第零章 【夏亚雷鸣】
总的来说,夏亚雷鸣算是一个标准的“土鳖”。
土鳖的意思是指,他出身草莽,或者干脆点,他就是一个出生山野的孤陋寡闻的粗人。
比如,他每顿吃饭无肉不欢,最擅长的才艺是劈柴和打猎,而且一直到他十六岁的时候,还认为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是镇子上那个抱着娃娃,腰部有酒桶那么粗的一位卖菜的索非亚大婶,尽管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还有他的名字:夏亚雷鸣。
这个名字仿佛颇有几分东方人的神秘色彩,其实只不过是在夏亚雷鸣三岁的时候,还没有名字,老爹某一天喝醉了一拍脑袋,想起自己身为父亲的职责来,抬头看了看天,那天正好是夏天,而且还正好在打雷。于是,夏亚雷鸣有了自己的名字……
由此可以想像,这个当爹的是如何的不负责任了。幸好取名的那天只是打雷,如果是下冰雹或者起沙尘暴的话……说不定他只能顶着“春沙尘暴”或者“冬冰雹”之类的名字钻到某个山洞里耻辱的过一辈子了。
同时,夏亚雷鸣的粗鄙还表现在,他认为粗麻布比丝绸更好更结实耐用——当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夏亚雷鸣穷得叮当响,基本买不起丝绸。你可以把这种心态理解成为吃不到葡萄的酸葡萄心态。
当然,他很穷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的大部分打猎来的收入,都要消耗掉一大半给老家伙换酒——老家伙就是夏亚雷鸣的老爹,不过八岁的时候,夏亚雷鸣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八岁的年纪虽然还不算太大,但是至少已经足够知道一些常识了,至少,从遗传上来说,这个蓝色眼珠的老家伙,绝对不可能生出一个黑色眼珠的儿子。
所以,八岁之后,他就拒绝再喊老家伙“爹”。
至于夏亚雷鸣的身世,老家伙也说不清楚。用他的话来说:“在多年前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老人家在野外烧烤,刚烤好一只野鸡,才转过大树去撒了泡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小子趴在我的火堆旁,一条烤好的鸡腿就只剩下一半了。你知道当时我看见才只有一丁点大的小家伙抱着啃了一半的鸡腿,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家伙都会故意的摇晃两下脑袋,然后一脸鄙意的看着夏亚雷鸣:“我想到的是……你这个小子,那么小年纪就这么能吃,将来一定会把老子吃穷!”
顺便说一下,老家伙是一个老酒鬼,夏亚雷鸣则是一个小酒鬼。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是,夏亚雷鸣小的时候,某一次饿极的大哭,这个无耻的老家伙居然为了偷懒,就拿了酒来灌给小家伙吃。结果小家伙还没断奶,就被老家伙开始了酒鬼养成计划。这个原因使得小家伙的酒量增加极为恐怖,十三岁的时候,老家伙就已经喝不过他了。也使得两年前,这穷困的家里实在无法同时养活两个海量酒鬼,老家伙就很无耻的宣布了对夏亚雷鸣的禁酒令。
再顺便说一下,夏亚雷鸣最引以为自豪的本事之一就是:劈柴。
可这一点,也是他鄙视老家伙的重要原因。
原因是,老家伙当初总是不停的吹嘘自己是大陆上响当当的剑士强者,可惜夏亚雷鸣一辈子没看老家伙用过剑。事实上他们家里也没有剑,家里所有的东西里,从造型上和剑最接近的东西,是丢在炉膛里的那把黑黢黢的火叉。
当年纪略微大一点之后,男孩子总是喜欢舞蹈弄枪的,结果夏亚雷鸣听信的老家伙的自吹自擂,表示想向老家伙学武,开始这个老东西还拿架子,可按耐不住夏亚雷鸣的软磨硬泡,才终于勉强答应,就此开始了一段长达十多年的惨痛人生。
什么站桩挑水打熬筋骨也就罢了,至于每天用一种臭得能直接把人熏昏过去得草药泡澡,夏亚雷鸣也忍过来了。
最最让他痛恨的是,老家伙明明自称是剑道高手,却不肯教自己使剑!
镇子上的酒馆曾经来过一个落魄的巡游诗人,讲过几个大陆上著名的剑客的传奇故事,当时让年幼的夏亚雷鸣听得如痴如醉,做梦都想像故事里那些孤傲高洁的剑客那样,白衣如雪,玄衣如铁,手提一柄锋利长剑,快意恩仇……那是何等的拉风啊!
可老家伙自称是剑道高手,可教会夏亚雷鸣用的唯一的武器是:斧头!
别误会,不是传说之中那些高人用的战斧或者斧枪。
就是镇子上铁匠铺里卖的那种六个铜板一把,附近山野村夫上山劈柴的标配。
至于斧技练得到底如何,夏亚雷鸣也不知道。老家伙曾经说过,他教夏亚雷鸣的这套斧技,其实走的是反朴归甄的路子,一般使用斧头的人讲究的通常是准和狠,而老头子则对夏亚雷鸣说:你什么时候能把斧头练出一个“巧”字来,就算到家了。
准和狠,夏亚雷鸣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可以在五十步之外,一斧掷过去将一只奔跑中的兔子的尾巴斩断。
可是到底怎么才算是练出“巧”字诀,那就见仁见智了。至少,按照老头子说的,要提着二十多斤重的斧头,在豆腐上雕出一朵***来——这明显就是刁难人嘛。
其实夏亚雷鸣一直对老家伙教自己的那套斧技有些怀疑,因为他每天练功的全部内容就是:劈柴,切豆腐,外加把打回来的猎物开膛破肚,分筋去肉剁骨头。
虽然心里怀疑,不过这套“斧技”夏亚雷鸣还是练了足足十年。他练得很勤奋,但是每次练功的时候,老头子都不做评价,最多就是抱个酒瓶子蹲在一旁边喝边看,眼神里也没有赞赏或者不满,永远都是醉眼朦胧。
直到一年多前,老家伙病死之前,他才终于肯开口评价一下自己这个养子的武技了。只是,当时他说的话,却让夏亚雷鸣想了三天都无法确定,老家伙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变着法子拐弯抹角的骂自己——他自己倒是怀疑第二种猜测。因为在老家伙最后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想喝酒,夏亚雷鸣考虑到老家伙的身体健康拒绝了这种要求——也是因为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
大概因此招来了老家伙的愤慨吧。
嗯,老家伙临死之前是这么说的。
当时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养子,叹了口气:
“我这套‘破杀千军’能被你练成这种样子,也算是他妈的有创意了——我死之后,不许你碰斧头,其他的什么刀枪剑棍都可以,就是不许你碰斧头,免得老子死不瞑目。”
第一章 【走向外面的世界】
开始的时候,夏亚雷鸣为老家伙的这番评价头疼了好久。
以他并不算太好的文化水平,他只知道“有创意”似乎是一种褒奖的评价,但是,“死不瞑目”却仿佛就是一个不太好的词儿了。
老家伙对夏亚雷鸣的文化教育非常不负责,简单的程度,仅仅能让夏亚雷鸣仅仅在翻看老家伙留下的一些已经发黄的破书的时候,可以勉强认得百分之八十的字,至于能看懂的,不超过一半。
可就算是这样,老家伙还禁止夏亚雷鸣翻看他的藏书,为此夏亚雷鸣没有少挨老家伙的棍子。只有在老家伙喝多了昏睡的时候,偷偷翻出来看一会儿。
书里的一些东西,大多是类似于“骑兵”,“转进”“迂回”“包抄”之类的词汇,要不就是什么作战方案,还有什么多少辎重如何运输,地形的各种布兵的方式,河滩作战,平原会战,峡谷伏击等等等等
开始的时候,夏亚雷鸣以为这些是战争故事,就和镇子里那些落魄的吟游诗人说的那些传说的战役故事一样。可后来,他看出了一些不同。至少,老家伙的藏书里的内容,绝对没有吟游诗人说的那些故事那么精彩,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很枯燥无味。
夏亚雷鸣曾经有两次壮着胆子去问老家伙,结果第一次的时候,老家伙直接用棍子把他的脑袋敲肿了三天。第二次,老家伙喝醉了,倒是没有敲他的脑袋,而是一脚把他踹到,瞪着眼睛骂了几句什么“当年老子带兵的时候,如果遇到你这种不听话的小子,早就砍了……”
好吧,按照这个满嘴昏话的老家伙的说法,他不但“曾经”是大陆著名的剑士,甚至还“曾经”是一个带兵的将军。
真的是这样么?
至少,夏亚雷鸣清楚,一个将军是绝对不会连酒都喝不起的。而老家伙,连喝酒都只能喝最便宜的黑麦酒,那酒不但辛辣,还带着一股子酸味。而且,就这点酒钱,还是从牙齿缝里扣出来的哪。
“他要是将军,那老子就是帝国皇帝了。”这是夏亚雷鸣的结论。
不过……关于自己的斧技的评价,老家伙到底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幸好,他不用再去头疼了。
因为说了这句话的一天之后,老家伙死了。
用老家伙自己的话来说,他死的非常“有创意”。
夏亚雷鸣去劈柴回来的时候,看见老家伙趴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他是死在了路上——从床上爬下去,爬向放酒瓶的那个柜子。可惜,他太老太虚弱了,爬到了一半就断气了,临死的时候,手还伸向了酒柜的方向。
从这点上来说,老家伙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就连死的方式,也个性得一塌糊涂。因为,老家伙并不知道,柜子上的酒瓶早已经空了——那儿连一滴酒都没有。
夏亚雷鸣把老家伙葬了。
就葬在他们那栋简陋得四面漏风的房子后,在山坡后找了一个凹地,挖了个坑,填了点土和石头。可是在立碑的时候,夏亚雷鸣遇到了一个麻烦——荒唐的是,这么多年,他甚至不知道老家伙的名字。
八岁以前,他喊他“老爹”,八岁以后,他喊他“老家伙”,至于镇子上的人对老家伙的称呼则是“老醉鬼”和“老混蛋”之类。
在坟前坐了一个晚上,夏亚雷鸣叹了口气,劈了一块木头,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刻了一行字:
“老家伙葬于此地,愿他的灵魂安息。”
他跑到了镇子上,将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那把破斧头卖了,换了三个铜板,又用这三个铜板换了一瓶酒。
三个铜板一瓶的酒,无疑是这么多年来,夏亚雷鸣买过的最“高档”的酒了。
但是他把这瓶酒倒在了老家伙的坟头,眼睁睁的看着酒流进了泥土立,他自己却一口没喝。
到了天亮的时候,浑身冻僵的夏亚雷鸣才终于站了起来,他立在坟前,看着那块木牌,眼神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好吧,老家伙,你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喂饱肚子。
虽然他算得上是一个职业猎人。不,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可以算的上是附近方圆几百里内最优秀的猎人。
十三岁的时候,他一个人上山劈柴,就用手里的破斧头砍死了一条饥饿的嗜血狂狼——这种狼是生活在野火原上的一种低等魔兽,在攻击状态下的时候,它的皮毛甚至可以变得比乌龟壳还坚硬,它的牙齿可以将猎人的长矛咬断,而且动作敏捷。
可那次,夏亚雷鸣只用了一斧头就砍掉了狼头。
轻轻的一斧头。
其实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夏亚雷鸣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当那条狼扑向自己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的按照平日里练了千百次的姿势,将手里的斧头劈了出去。
然后……他感觉到一腔热烘烘的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地上是一个龇牙咧嘴的狼头,从脖子的位置断裂掉了,狼身就在自己身体的后面。
面对这个场面,他足足用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来,然后就是兴奋。
原来……我已经这么厉害了?!
可将狼尸背回去之后,当他兴冲冲的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家伙的时候,老家伙还很不高兴。他不高兴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你练了那么久,如果连一只小屁狼都杀不死,你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而第二句话才是老家伙发火的真正原因:
“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不知道,把狼头劈下来,狼的皮毛就不值钱了!!本来这身狼皮可以换两个银币,够我们喝三个月的酒的!现在最多只能买不到十分之一的价钱!!”
老家伙说的没错。
那次,夏亚雷鸣把那条狼背到镇子上的时候,曾经有不少人很有兴趣的来问价,可一看到破损的狼皮,就无人问津了。
结果那条狼皮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能卖掉,夏亚雷鸣干脆给自己做了一条皮袄,而狼肉,他和老家伙吃了好几天。
呃……不能再想狼肉了。
虽然那嗜血狂狼的肉很难吃,还有一股子酸臭的味道,不过对于现在饿了一天一夜,还冻得全身僵硬的夏亚雷鸣来说,还是一种难以抵抗的折磨。
但是,夏亚雷鸣还是决定不上山打猎。
他不想当猎人。
年轻人总是有很多幻想的,他想出去闯一闯。
至少……在他看来,到镇子上找一个帮工的工作,也总比窝在山上,像老家伙这样窝囊一辈子要强得多。
到镇子里去,找一份工作,哪怕是在车行里当一个打杂。说不定,凭借我这身力气,能被那个佣兵团看上,当一个低级的扈从呢。
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手脚冰凉,夏亚雷鸣还是豪情满怀的想着。
没有了用惯的随身武器斧头,夏亚雷鸣把炉膛里的那把黑黢黢的火叉子找了出来,插在了腰带上,穿着那件已经破了好几个窟窿的狼皮袍,穿着鞋底已经快磨穿的草鞋,带着心中的希望,走下了山。
这就是夏亚雷鸣走向外面世界的第一步!
按照那些吟游诗人说的那些传奇故事里的说法,应该叫做“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
然而我们的主角走下山的时候,非但没有什么狗屁“车轮”,就连他的鞋子都磨穿了,同时,他还饿得头昏眼花。
第二章 【野火镇上无好人(上)】
如果说要在全大陆寻找到一个最混乱的地方,那么就非野火镇莫属了。
野火镇的本名并不叫野火镇。事实上,它有好几个非正式的名字——这主要是因为野火真的归属问题的混乱造成的。
小镇位于野火原的南部,却是一个三不管的地界,若是说到归属问题,那就真的算是“城头变幻大王旗”。
北方的奥丁帝国,南边的拜占庭帝国,甚至一些大型的盗贼团,都曾经成为过这里的主人。
野火镇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但是却偏偏是夹缝之中那最微妙的一点。野火原上没有别的物产,多的是森林山谷盆地,这里土地贫瘠,气候也是最怪异。
每年,从北方来的冷空气,会使得野火原有长达三个月的寒冷冬天。而冬季之后,南边的海风暖气北上,却又会吹得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南北的冷热天气在这里交错,却形成了充足的降雨,夏天的时候,土地泥泞。
结果,野火原上,冬天是又冷又干,夏天就又热又湿。
北方的奥丁人,习惯了冰天雪地的寒冷气候,对于这里的夏季的湿热不适应。南边的拜占庭帝国人,又受不得冬季的干冷。
加上这里实在没什么关系到民生国计的物产,也算是一个鸡肋地带。
野火原上别的物产没有,多的是凶悍的野兽和星罗棋布的大小部落土著,这些大小部落,也是亦正亦邪,有生意的时候,竖个旗帜就当佣兵团,没生意的时候,脸上蒙块布就跑去抢劫。
还有周围的矮人部落,肮脏胆小却又多如蚂蚁的地精群族,满是沼泽的森林……
这种地方,除非是两大帝国准备开战的时候,才会把这里当作交战的缓冲区,否则,放在平时,谁也懒得多看一眼。
两大帝国似乎已经形成了默契,如果拜占庭人占了这里,奥丁人一定打过来,如果奥丁人占据这里,拜占庭也必定出兵驱逐。但双方实在都没有经历在这种鬼地方长期驻扎军队,所以只要对方没有占领这个地区,那么就听之任之了,干脆就把这里变成了三不管的地界。
至于这里唯一的城镇,野火镇,则成为了大陆上各种复杂人群的流窜地点。罪犯,通缉犯,小偷,窃贼,奸商,冒险团队等等等等诸多复杂群体的乐园。
无政府的乐园,这个评价对于野火镇来说,才是最贴切的。
前些日子,南边拜占庭来的几个大商团因为遭受了盗匪的抢劫损失惨重,就集资聘请了一个佣兵团部落来打跑了盗匪团,将这里当作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宣布对小镇进行“保护”。
野火镇上什么都有,车行旅店酒馆赌场窑子,还有一些盗贼团伙的秘密据点,非法交易的黑市里可以买到很多官方违禁的商品,还有佣兵部落的交易所……
这里是冒险者的天堂。
老实巴交的人,是最好别住在这种地方的。
哪怕是镇子上裁缝铺里的一个裁缝,说不定都是被两大帝国同时通缉了多年的潜逃犯。
…………
夏亚雷鸣走进镇子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身上的那条破烂的狼皮袍子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乞丐,而腰上插着的那把火叉,也最多会让人认为他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乞丐。
就在夏亚雷鸣如一条饿狼一般穿梭在野火镇的街头的时候,路旁的一家商铺门口,一缕贪婪的目光射向了他。
…………
用一个最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多多罗的相貌,那么这个词语一定是:猥琐!
如果一定要加一个副词的话,应该是“极其非常”猥琐!!
他很瘦,极其的瘦,皮包骨头,双颊却长了两块横肉,加上一双倒吊眉,三角眼,冒着猥琐而淫邪的凶光,哪怕他笑起来的样子,也好像是那种勾引小罗丽的怪叔叔。
这么说吧,以他的相貌,夜晚走在大街上,哪怕什么都没做,也一定会引来巡逻士兵的可疑目光。
他曾经有一个很“光荣”的事迹,在王都求学的时候,某一天傍晚,在一条小路上偶遇一位女士,结果两人只是面对面看了对方一眼,那位女士只看见了多多罗的相貌,就吓得花容失色,然后就大叫“非礼”。
结果引来巡逻的卫队,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绑了回去。多多罗试图为自己辩解,可人家只说了一句:“你长了一副很像会非礼小女孩的模样。”
幸好,现在的多多罗已经不用再遭受这样耻辱的待遇了。
现在的多多罗,拥有一个大陆上最高贵的职业,最高贵,没有之一!
他现在的正式身份是:尊贵的多多罗魔法师阁下。
当然了,这个称呼是他自诩的。事实上,多多罗现在只是一个低级的一级魔法师,而且,很不幸的是,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在魔法考核之中,也被认定了没有继续晋级的魔法潜力。
魔法师的职业虽然高贵,但那是指那些可以呼风唤雨的真正的高等魔法师,像他这样的低级魔法师,而且是毫无魔法潜力的家伙,唯一的出路就是寻找一个佣兵团部落去当当打手,赚点儿生活费,如果能碰到好运气,遇到某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乡下土贵族,说不定也会被招揽为上宾。
所以,在王都或者别的大城市,多多罗是没有发达的机会的,他只能跑到类似野火镇这种穷乡僻壤来碰运气。
而且,他来到野火镇,绝对是一个意外——他破产了。
这是一个很荒唐的事情:以高贵和富有而闻名的魔法师,居然会破产?
然而这件事情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了多多罗的身上——他在偶然得到的一本古籍里翻到了一种可以让自己魔法实力大涨的方法,这个发现刺激了多多罗的野心,他向一个商会借款购买了很多魔法材料用来进行这项魔法研究。然后……很不幸的,他的魔法研究失败了,材料也消耗了大半。
更不幸的是,他后来发现,自己得到的那本古籍书,根本就是一个文物贩子伪造出来的假古董!
身为一个魔法师,居然被那些卑劣的造假古董的奸商骗了!这对多多罗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更更不幸的是,他欠款的那家商会可是享受帝国法律保护的正规组织,为了追讨欠款,甚至跑到了王都教会魔法师行会里起诉多多罗。
起诉一位魔法师欠钱不还,还把事情闹到了魔法师行会去了?!
这简直是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大丑闻啊!多多罗在王都里名誉扫地,成为了魔法界的一个巨大的笑话。甚至在王都,他这个小小的低级魔法师的知名度,一度超过了那些成名已久的大魔法师们。
最后,多多罗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希望到这个三不管地界的野火原来碰碰运气。
而现在,多多罗看见了夏亚雷鸣。
准确的说,他看中了夏亚雷鸣脖子上挂着的一件东西!
以一个魔法师的眼光,多多罗在看见夏亚雷鸣脖子上那件东西的第一瞬间,他就忍不住生出了贪念。
那是一块看上去灰不溜秋的石头,毫无任何光泽。
但是……万能的主在上,多多罗敢发誓,那是一块上等的魔法晶魄!!!
…………
夏亚雷鸣很快就被拦住了去路。
他虽然饿得头昏眼花,但是看清了拦住自己去路的这个家伙的模样后,立刻打了一个激灵!
“你好,年轻人,想做一个交易么?”
多多罗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一些,但是显然,他的努力是徒劳了。因为夏亚雷鸣看见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满脸警惕,同时一手握住了腰间的火叉,另外一只手,则飞快的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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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野火镇上无好人】(下)
难道我长得很像坏人吗?)多多罗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过,在一个乞丐的面前,他还是摆出了魔法师老爷的架子。
看了一眼夏亚雷鸣健壮的体格,他打消了强抢的念头(还是骗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弄晕他!)
多多罗眯着一双三角眼,故作矜持的微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魔法师。”
夏亚雷鸣茫然的看着多多罗,毫无反映。
多多罗没有等来预料之中敬畏的眼神,似乎面前这个年轻人在听到“魔法师”这词语的时候,和听到“一只猪头”没什么区别。
尴尬的沉默了会儿,多多罗终于没耐心继续这么互相瞪眼了,他咳嗽了一声:“咳咳……难道你不知道魔法师是什么人吗?”
“知道。”夏亚雷鸣老老实实的点头,他虽然是山民,但是时常出没于野火镇,怎么可能不知道魔法师是什么东西?
“那……现在一个尊贵的魔法师站在你面前,难道你一点不惊讶吗?”多多罗自己倒有些惊讶了,面对一个魔法师站在面前而面不改色,难道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深藏不路的高手?
可是,看他的样子,他的年纪,他穿的那件破烂的皮袍子,还有和当地山民习俗那样将头发编成几条小辫子的打扮,看上去又老实又木衲又朴实,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高人吧。
“因为你不像魔法师。”夏亚雷鸣说了实话,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腼腆的抓了抓后脑勺:“我以为魔法师都应该是长得很帅的。”
多多罗:“…………”(怨念继续上升)
被戳中了痛处,多多罗有些冒火:“那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骗子。”夏亚雷鸣是一个诚实的人,他回答得很干脆,“我的养父教过我一句话,如果在路上有人莫名其妙的对我表示友好和微笑,那么第一个反应就应该是捂紧钱袋。”
然后,夏亚雷鸣对着多多罗微笑了一下,他的表情依然那么平和诚恳,语气也很认真:“尊敬的骗子先生,你看,我是一个穷人,我身上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所以,我想你还是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了。”
完,夏亚雷鸣就想从多多罗的身边绕开。
见鬼,他从山上下来,一路走了接近三十里,,路上只找了口泉灌了一肚子水,走到镇子里的时候,他已经饿得腹中如鸣鼓,腰带紧了又紧,此刻他自觉已经饿得两眼冒绿光,面前就算有块木头,也啃下去了。
这种时候,他最重要的事情就四哈赶紧找个办法弄点吃的,他才懒得和一个骗子浪费时间呢——如果换在平日里,早就一拳砸断这个骗子的骨头了。
多多罗一把抓住了欲走的夏亚雷鸣,着急道:“喂!我真的是一个魔法师!你怎么才能相信?”
“相信你?”夏亚雷鸣眨巴了两下眼睛,犹豫了一下,依然是那幅老实巴交的模样:“除非……除非你显示一下魔法。”
“……好吧!”多多罗险些气得吐血,不过为了那块上等的魔法晶魄,他还是压着怒气,将夏亚雷鸣拉到了路边,用自己的背挡住了街道上的行人方向,伸出一根手指:“喏!你看清楚了!”
完,他口中叽叽咕咕的念了几句什么咒语,一扬手,一团灰色的粉末就从他的掌心冒了出来,呼的一下扬在了夏亚雷鸣的身上。
这是一团尘土。
夏亚雷鸣看着自己被尘土弄脏的袍子,不满的拍了拍:“这是什么魔法?”
“扬尘术!”多多罗骄傲的抬起了下巴,这的确是他最擅长的一个魔法,也是土系魔法之中最低级法术之一,利用魔法扬起一片尘土,在作战的时候可以起到迷惑敌人视线的作用——这个中原理,其实和打架的时候洒石灰粉有异曲同工之妙。
夏亚雷鸣似乎有些失望,更有些不屑:“这并不能证明你用的是魔法。”
他的眼神充满怀疑的看了看多多罗,脑袋用力摇晃:“我前些天在镇子里看到一个马戏团的表演,比你这个戏法可有趣多了。里面还有一个人能从帽子里抓出兔子呢!”
马、马戏团?!
从帽子里抓兔子?!!
该死的,这个混蛋把我当成什么了?!
多多罗觉得自己真的要吐血了!
“而且……说不定这团尘土是你事先就藏在袖子里的。”夏亚雷鸣不怀好意的看着多多罗那宽大的袍袖。多多罗穿的是一件质地颇为上等的皮袍,为了配合魔法师的身份象征,袍子做得很是宽大,袖子也高高的卷了好几层。
“混蛋!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多多罗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除非……你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衣服,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夏亚雷鸣一脸很坦诚的样子。
“……好吧!”多多罗脸色涨红,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甚至这一瞬间,他连夏亚雷鸣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石头都忘记了。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一个魔法师,居然被这个蠢小子当成变戏法的了?!
而魔法师这个身份,已经是多多罗剩下的唯一值得骄傲的财富了!
他愤慨的脱下了自己的那件皮袍扔在了夏亚雷鸣的手里:“你看吧!看看我有没有在里面藏什么东西!哼!!”
夏亚雷鸣接过袍子,立刻仔细的翻了起来,他翻的非常细致,从里到外,从领口到袖口,甚至连里面的内衬都看了一遍。
一遍检查,夏亚雷鸣仿佛随口含糊的问道:“嗯,你这件袍子好像挺值钱啊。”
“废话!这可是王都里的成衣铺里买的,价值六个银币呢!这可是真正的上等的熊皮!这样的衣服,才能配的上魔法师高贵的身份啊!”多多罗恼火的回答——其实他撒谎了,熊皮倒真是熊皮,也的确是在王都的成衣店铺里买的,但是价格不是六个银币,而是三个。
夏亚雷鸣听了,脸上不动声色,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异色。
他抬起头来,用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对着多多罗:“我看完了。嗯……不得不说,您的确不是一个狡猾的骗子。”
“那当然!”多多罗挺起来了胸膛。
夏亚雷鸣却忽然咧嘴嘻嘻一笑:“不过,你却是一个愚蠢的骗子。”
话音刚落,夏亚雷鸣忽然抱着多多罗的那件上等的皮袍,掉头就跑!!
他跑得飞快,一溜烟的功夫,就钻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多多罗愣在当场,仿佛整个人已经傻了,瞪大了眼睛足足呆了好一会儿,才陡然怒吼了一声:“有人抢我的衣服!!”
等他撒腿追进巷子的时候,哪里还有夏亚雷鸣的影子?
夏亚雷鸣毕竟是本地人,这野火镇,他走了十多年,地形熟悉,哪里是多多罗这个外乡人能比得上的?
一口气跑出了两条街,确定了身后没有人追来,夏亚雷鸣停住了脚步,站在医科路边的大树下喘了两口气,又摸了摸手里这件袍子上等的质地。
“运气真好,才进镇就遇到一个外地来的傻瓜骗子。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夏亚雷鸣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然后抱着皮袄,走向了路边最近的一家商铺。
一会儿功夫,衣服变成了几个铜板,然后又在路边的一个小店里变成了几块肉饼,而几块肉饼也很快就进了夏亚雷鸣的肚子。
拍着已经不再叫唤的肚子,夏亚雷鸣惬意的叹了口气。
唉,可惜啊,在野火镇这种地方,像刚才那个家伙那样的外地来的傻瓜,可是很难遇到的啊。
“现在,填饱了肚子,该去找份活儿干了。”夏亚雷鸣昂首走向了黑市的方向。
这是夏亚雷鸣和多多罗的第一次会面。
如果按照吟游诗人的那些华丽的句子,应该这样形容:
“某年某月某日,未来的大陆王者夏亚,遇到了他未来的的第一个忠心的部下多多罗大人,伟大的夏亚王散发出无匹的王者之气,让多多罗虎躯一颤,为之臣服,从此立誓一生追随夏亚王,至死不渝!历史的车轮,继续滚滚向前……”
然而,历史的真相和传说毕竟是有差距的。
此刻,我们的多多罗倒是的确的确虎躯颤抖了。不过却不是因为什么臣服或者感动,而是……
被气的!!
“混蛋小子,别让我再遇到你!!!”
多多罗脸都青了,愤怒的吐了口吐沫:“野火镇上无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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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新书,所以本周精华非常少,不过大家的每一条书评,我今天都认真拜读了——每一条!一千多条,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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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街】
要说野火镇上最热闹最有活力同时也是最混乱的地方,当数“黑街”。
黑街不是一个官方的称呼,事实上,无论是拜占庭帝国还是奥丁,曾经占领野火镇的时间都非常短暂,短暂得甚至根本来不及将野火镇的所有街道和建筑登记造册——而相比之下更为愚昧的奥丁人,则干脆连人口都不曾统计过。
黑街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称呼,就位于野火镇的镇西边最靠近外围的一条街道。这条街原本很宽阔,算是镇子上最宽敞的一条街了,原本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行驶——这样的大路,别说在这种穷乡僻壤难见,就算是在文明发达的拜占庭帝国,也只是一些大城市的标准配备。
但是,刚才说的是“原本”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如果这条街上没有那么多占据了路面的商贩的话。
这里汇聚了来自大陆各地东南西北的所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任何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
当然了,如果你想买什么东西,无论是再稀少再古怪的玩意儿,只要你来到野火镇的这条黑街上,挂上一个求购的牌子,最多不到半天,一定会有几个穿着肮脏的袍子,面目不清神色鬼鬼祟祟的家伙跑来问你,愿意出多少钱。
这些人可不是骗子,更不是乞丐。而是一些佣兵部落的联络人。
在野火原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大的甚至有上千人,小的也有百十人。这些部落,有的干的是佣兵的活儿,但更多的,则是盗贼团伙。
这些部落,很难区分他们到底是佣兵还是盗贼——这得看他们的心情了。
拜占庭人有一句俗话,佣兵团和盗贼团的区分在于:
“如果你雇佣佣兵当保镖,那么事后你付钱就可以了。如果他们心情忽然不好了,不但拿了你的钱,还会顺便把你也抢光——这个时候,他们就是盗贼团。”
当然了,这句俗话受到了王都交易行会的强烈抵制,因为交易行会一再申明,只有那些登记注册的佣兵团才是合法的,正规的。这些正规的佣兵团是守法守规矩的。那些亦佣亦盗的家伙,都是那些非法的黑团伙。
但正是野火原上的这些黑团伙,帮了人很大的忙。他们什么活儿都敢接,也什么活儿都肯干!
如果你出的钱够多,他们甚至敢干很多玩命的买***如,去抓捕矮人奴隶这种活儿,那些正规的佣兵团是不干的,可这些黑团伙么……嘿嘿,你肯出多少钱?
虽然自然环境恶劣,但是不得不说,野火原是一个商机昂然的地方!这是拜占庭和奥丁帝国之间缓冲地区,也是两大帝国之间的唯一的贸易之路。奥丁的商团,拜占庭的商团,要想去对方的国家做生意,必须从这里经过。
面积广阔,地理环境恶劣的野火原上到处都是危险。就在野火小镇的北方,是野火原上的蓝色盆地——这是属于那些脾气暴躁凶猛而孤僻的矮人族的地盘。如果你是人类的商队最好不要靠近那里,否则的话,说不定过些日子,你的头盖骨头,就会被制造成漆器,挂在黑街的某个商铺的货架上。
只有极少数和矮人族建立了信任的商团才能靠近矮人族的地盘和它们做一些交易。
如果说矮人族还算守规矩(只要你不过去,它们基本不会来招惹你),那么,地精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家伙。这些家伙仿佛地老鼠一样,在野火原的北部,一窝一窝的繁衍着,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强盗——它们什么都抢,吃的,穿的,用的。甚至,它们什么都吃。
如果你不幸被它们抓住了,那么恭喜你。
你的肉会被晒成肉干,你的骨头会被磨成粉末熬汤,你的毛发都会被那些地精编制成毛毯!总而言之,地精具备了一项连人类极为缺乏的非常优秀的品质:节约简朴!
穿越野火原的贸易,是非常危险的,同时也是非常赚钱的!
拜占庭帝国制造的精良的盔甲武器,马匹,牛羊,矿石,艺术品……
北方奥丁帝国出产的最上等的皮草,还有各种水晶,还有各种雕塑(真是讽刺!奥丁人一向是粗鲁愚昧的代名词,但是偏偏就是这个愚昧的国度,却拥有全世界最高明的雕刻工艺,这点让拜占庭帝国的那些雕刻艺术家们一直都抬不起头来。不过为了表示不屑,拜占庭人对此的解释是:那些奥丁人,他们生活的所有时间分为三部分: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打架,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交配,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雕刻神像然后祈祷。)
然而这些生意,只有那些实力极其雄厚的大商团才有本事做。
而那些小商队如果想干这种买卖,那么首先你得拿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劲头。
当然了,面对巨大的利润,肯玩命的人也是很多的。至少跑来野火镇上的家伙,有一大半都是抱着发财的梦来的。
而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九死一生穿越了野火原来到对方的国度,贸易成功,一夜暴富。这就刺激了更多的人带着发财梦来到野火原。
野火原上有一句俗话:走到镇子外面去,拿着一把铁锹,在野地里随便铲一锹土出来,下面埋着的都是冒险者的尸骨。
…………
…………
夏亚雷鸣走进黑街的时候,他的腰板挺得笔直,这主要是因为他已经填饱了肚子——感谢那个外地来的傻瓜骗子。
黑街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前些日子占据野火镇的盗贼团被赶走了,现在在路上巡逻的是一个佣兵团的战士。对于这种事情,野火镇上的人都习惯了。而且这些新占据这里的佣兵团很讲规矩,并没有提升税率。
顺便说一下,野火镇的税率非常简单,这里只有一种税:进城税!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进城的时候必须按照人头,每个人缴纳一个铜板的税。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商业税和其他任何税收。
今天夏亚雷鸣进城的时候,把口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交给了城门的战士。
所以,如果他不能在今天找到一份工作赚点钱的话,那么他就真的要加入丐帮了……
黑街上人群拥挤,两边的商铺和地摊上不时的传来争吵呼喊的声音……这里民风彪悍,敢千里迢迢来到这种地方冒险的人,大多不是善茬儿——所以嘛,野火镇上无好人。这些性子彪悍的家伙,就连讨价还价都好像骂人一样。
偶尔还有一些醉鬼从路边的酒馆里被丢了出来,扔在墙角的垃圾堆里。
还有一些相貌可疑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在人群里穿梭来去,这些人干的都是金手指(小偷)的活儿。
幸好,没有一个金手指会注意夏亚雷鸣——他看上去比一个乞丐都不如。
夏亚雷鸣顺着人流行走,东张西望,寻找着能赚钱的活儿。他打的主意很简单,首先必须要赚到一笔钱才行。他的计划是,先客串一次猎魔人的工作。
猎魔人,和猎人,是两种不同的职业。虽然干的活儿大体相似,但是猎取的对象就有不同。
猎人么,打打兔子狐狸山鸡土狼之类的,只要你会射箭,会下套子陷阱就可以。
但是猎魔人,猎取的只有一种东西:魔兽!
原本老家伙活着的时候,是禁止夏亚雷鸣去猎取魔兽的,不过夏亚雷鸣可不想一辈子当一个窝在山里的土鳖猎人。猎魔人的生活里充满了冒险和刺激,还能赚到钱,这才是年轻人向往的。
所以,他曾经瞒着老家伙偷偷的干过好几次这种勾当,也成功猎杀过一些魔兽,只可惜,他一直没存下什么钱,大部分的收入,都变成酒精,填进家里两个酒鬼的肚子了。
终于,夏亚雷鸣找到了一个目标了。
就在黑街的尽头,一个店面不大的商铺门口挂着一个牌子。
“重金求购魔兽幼崽……”
第四章 【处处埋死人】
夏亚雷鸣走进店铺里来的时候,店铺里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子坐在货架的后面。尽管夏亚雷鸣的衣着很破烂,但是他并没有受到歧视,那个老头子热情的站起身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小眯缝眼里冒着精光,这样的笑脸,就差在他的脸上刻上“奸商”的字样了。
“尊敬的客人,请问需要点儿什么?我们这里有刚刚到的一批上等的烟草,都是真正的扎库土族人亲手种植出来的!啊,看您的年纪,应该对烟草没有什么兴趣……啊,看你高大健壮孔武有力,您一定是一位出色武者。嗯,我们这里有‘雷神之锤’打造的精品武器,请问您需要什么?是一把上好的剑,还是需要一些防具?我保证我们的货都是正宗的出自矮人工匠的真品,绝对没有仿制的!”
雷神之锤?
得了吧。
夏亚雷鸣在野火镇上混了这么多年了,哪里不知道这些奸商的德行?
全世界都知道矮人工匠打造的武器是最上佳的。矮人信奉雷神,使得几乎全大陆的武器铺子几乎有一半都取名叫“雷神之锤”,号称自己用的是矮人族的工艺。
夏亚雷鸣相信黑街上一定有真正的矮人工艺的上等武器,但是那些真品都是很贵重的,这些奸商绝对不会面对自己这么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子,就随便拿出来。
眼看夏亚雷鸣不说话,老头子捻了捻胡须,挤出一丝“男人都明白”的笑容:“或许您需要购买一些特殊的药物?本店可以有自己专门的药剂师,能制作出任何特殊的药剂,特别是那种吃了就昏昏欲睡的东西哦!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打劫**的最佳装备……呃,尊敬的客人,您到底需要什么呢?”
夏亚雷鸣已经把这家店的一切打量了一遍。
他首先看见了挂在店堂上的一张风干的羊皮,那是一张契约文书,契约文书的下面有两个签章,其中一个大概是这个店铺隶属的商团的标记,而另外一个,则是属于现在占领了野火镇的那个大佣兵团。
这份契约代表了这家店铺和现在野火镇的占领者签订了契约,受到那个佣兵团保护的同时,也必须遵守野火镇的规矩。一旦做了什么违约的事情,受损者可以跑去找野火镇的保护者寻求仲裁。
这算是一个“合法”的身份。
这是必须要先弄清的一点,因为……黑街上,黑店可也不少呢!
野火镇上无好人……嘿嘿!
“我是看见外面的求购牌才进来的。”夏亚雷鸣开口说话,他的口音是野火镇附近的本地方言。
老奸商的热情立刻降低了很多,不过他依然很客气,这点让夏亚雷鸣很受用。至少,不以貌取人,显得多少专业一些吧。
“听口音你是本地人。”老头子微笑:“您是一位猎魔人吗?”
听了这个问题,夏亚雷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满是窟窿的皮袍,还有腰上插着的那把火叉。或许一些猎魔人会穿得简朴一些,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猎魔人会拿着烧火的火叉子去和凶猛的魔兽搏斗吧……
夏亚有些脸红,不过他依然硬着头皮点头:“是的。”
老头子故意仿佛没看见夏亚雷鸣的破袍子和火叉,他连眼神都不曾移动半分:“好吧,那么你是来应购的了?要求就在上面,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求购牌上写的很清楚。
“重金求购魔兽幼崽
要求:狮兽幼崽,特征,白色毛发。
需求量,不限。
受构价格:每只五个银币。
委托有效期:三十天。”
“没什么疑问,如果可以,我们直接签订契约吧。”夏亚雷鸣努力装得老练一些。
老头子仔细的看了看夏亚雷鸣的脸,居然叹了口气:“年轻人,我希望你明白你在干什么。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练武的人,但是……狮兽可不是普通的野兽。而且,现在快过冬了,这个季节魔兽为了储备过冬的粮食,都很难对付。更何况,任何野兽,在自己的幼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是极度凶猛的。”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夏亚雷鸣努力挺起胸膛:“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老头子恢复了平静,他转身从货架后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契约,丢在了夏亚雷鸣面前的台子上,看了他一眼:“你认得字吧?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不用。”
夏亚雷鸣将契约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在下面签上你的名字,还有手印。”老头子眯着眼睛看着年轻人:“你叫什么?”
“夏亚。”年轻的猎魔人回答的很含糊,因为心中一直对这个名字有些耻辱,所以他没有将自己的全名报出来。
“夏亚?嗯,奇怪的名字,你姓什么?”老头子追问了一句。
夏亚雷鸣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老头子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追问。在野火镇混的人,很多都是身上背着通缉令的,不报全名,甚至不报真名,也并不奇怪。
“我需要一点预付的钱。”夏亚雷鸣很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预付这种方式,在黑街上的求购生意里很普遍。通常情况下,可以要求预支百分之一的货价。
毕竟,求购的东西一般都很难弄到,很多是需要拿命去冒险的。
当然了,为了防止有些人利用这种办法骗钱——你签了合约之后,拿了预支的钱跑了,那可不行!
如果你胆敢这么做的话,那么你将会受到野火镇上的占领者的驱逐,请则被狠狠的打一顿,重则被吊死。
除非你永远不要到野火镇上来了。
当然,如果你在完成任务的过程里死掉了,也就不需要还了。
老头子很爽快的在台子上排出了五个铜板来,很显然,老于世故的他看出了夏亚雷鸣的窘迫:“年轻人,拿去吃一顿饱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谢谢,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夏亚雷鸣飞快的将铜板和契约收起来,犹豫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有人会求购狮兽幼崽呢?这种东西的皮毛并不值钱,肉也不好吃,而且,这种低等的魔兽也没有魔核。”
“看来你不是对魔兽一无所知。”老奸商回答了这个问题:“狮兽的幼崽都是皮毛雪白,直到成年后才会脱毛,变成火红色。唉……最近王都里的那些贵族兴起了一股风气,认为狮兽的幼崽通体雪白很可爱,不少贵族都喜欢买来当宠物饲养……呵呵,贵族们都是这样的,他们出钱,然后有人去拼命,这很公平。”
夏亚雷鸣不再多说什么,准备出门,身后老头子又补充了一句:“看在你很年轻的份上,我告诉你一条重要的消息吧,听人说,在野火镇的北边的一座山上有人看到过狮兽,呵呵。给你指一条明路,免得你在寻找的过程里浪费时间。”
夏亚雷鸣没有回头,留下了一句“谢谢”,就昂首出门了。
店铺里,老头子重新坐了回去,低头拿出一个账本在上面记录了几笔。
这个时候,店铺后面一个刚刚在后面忙完的伙计走了出来,陪笑道:“先生,是有生意么?”
“没什么,一个为了赚钱准备去拼命的小孩子罢了。”老奸商抬起头来摇头:“可惜了,一条年轻的命啊,祝他好运吧。希望我的五个铜板不会打了水漂。”
“您总是这么仁慈!”伙计一边恭维一边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嘴黄牙:“您忘记了这里流传的那句话了么:野火镇上,处处埋死人。”
…………
五个铜板被夏亚雷鸣充分利用了。
他在铁匠铺里砍了半天的价,花了三个铜板买了把生锈的斧头,又花了一个铜板买了块黑麦面饼,最后的一个铜板换了一点点最便宜的劣酒——倒不是他酒瘾犯了,而是身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他知道这个寒冷的季节进山打猎,必要的时候,喝一酒可以让身体保暖。
背着斧头,怀里揣着面饼和装了酒的水袋,依然穿着那件破烂的狼皮袍还有已经磨穿的草鞋,夏亚雷鸣走出了野火镇,一路往北。
第五章 【太不道德了……】
野火镇往北,地势渐渐平坦起来,大片大片的森林占据了野火原的北部大部分地区。这里没有什么高山,就算偶尔遇到几个高地,也不过是一些土山坡罢了,只是这些不高的山坡,却往往连绵七八里长。就如同老天爷在这野火原上设下了一条一条的路障。
夏亚雷鸣一路翻山越岭,他从小在山林里练就的本领得到了发挥——他在山坡和丛林之中奔跑的速度,甚至比在平坦的大路上还要快了几分。他弓着身子,仿佛一只敏捷健壮的山猫一样,在树林之中飞快的穿梭奔跑,奔跑之中,身体还能灵巧的躲闪着两旁不时横出来的树杈。他的脚踩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只发出了极轻微的沙沙的声音。
其实夏亚雷鸣已经有意识的控制速度了,他必须节省体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口粮并不算多。那么一大块黑麦饼,再怎么节约,也只够他吃两天的。
幸好,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在林子里掏到了一只长嘴兽的窝。
这种长嘴兽是生活在野火原上为数不多的普通野兽,这种东西的体积和一条小狗差不多大,喜欢在泥土里钻洞,使得一身的皮毛油滑,四肢短小,动作迟缓。而嘴巴却扁长,顶端尖锐。这种东西最喜欢的就是把尖尖的嘴巴扎进泥土里的虫洞里吃虫卵。
这只长嘴兽很不幸,遇到了夏亚雷鸣,被夏亚雷鸣用熟练的手法结了一个绳套,从窝里套了出来,然后变做了夏亚雷鸣的晚餐。
长嘴兽的肉很难吃,有一股极难闻的土腥气,不过对于一穷二白的夏亚雷鸣来说,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晚上能有一口肉下肚,已经算是莫大的享受了。
他倒不是没有打过其他野兽的主意,比如,弄一头鹿回来,或许更可口,但是他更清楚自己现在需要节约体力,最好不要去打那些大型野兽的主意。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的运气来了。
夏亚雷鸣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头傻乎乎的牧鹿,这头蠢东西的鹿角被缠在了一片荆棘里,已经挣扎了好一会儿。
夏亚雷鸣欢呼了一声冲了上去,他并没有打算杀死这个家伙,而是取出了绳子打了两个套结,小心翼翼的拴在了鹿角和鹿脖子上,然后将鹿角从荆棘里扒了出来。
这头鹿一得脱困,立刻惊慌的试图逃跑,但是夏亚雷鸣已经看准了机会一个翻身跃上了鹿背,手里拉扯着绳索,就如同骑马那样。
他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操控鹿的手法很是熟练,那头鹿被他左右拉扯了几个来回,终于乖乖听话。夏亚雷鸣很小心的利用手里的“缰绳”控制鹿奔跑的方向,然后抱住了鹿脖子。
这头鹿带着夏亚雷鸣跑了足足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夏亚雷鸣才饶了这个筋疲力尽的可怜家伙,不过他依然用火叉的一头,在鹿身上扎了一个小孔,放了一点鹿血出来,然后又用随手在丛林里采的草药给鹿糊上了伤口,才放了这个家伙。
几口鹿血下了肚子,很快肚子里就腾起一股热气,这热气飞快的散步全身,既便周围寒风嗖嗖,人也是暖洋洋的。
夏亚雷鸣判断了一下方向,确定了自己已经远离野火镇北部大约两百多里了。只是方向并不是正北,而是略微有一点点偏西。
不能继续往前了。再往前的话,就靠近矮人的地盘了。夏亚雷鸣可不想送死。
而往东也不好,往东是一片荒野,那儿是地精的领地,那些地老鼠比矮人还难缠。
黑街上的那个老奸商告诉自己的消息,狮兽应该就出没在附近这片丛林。或许还要往西偏一点点吧。
该是做一些准备了!
夏亚雷鸣在丛林里猫着腰走了会儿,最后在一片小沼泽旁,找到了几只呱呱叫的黑色的泥蛙,这种泥蛙的酷似癞蛤蟆,背上有一片液囊。
这种小东西都是傻瓜,根本不会动,成天到晚只会蹲在沼泽旁乱叫,哪怕你上去逮它,它都不会动弹一下。
夏亚雷鸣找了一根尖锐的树枝,从几只泥蛙的背上的液囊里取了一些泥蛙的囊液——这种东西没有太多的毒性,却会让人产生麻痹感。
基本上,很多熟悉丛林的猎人都知道这个东西,不少老猎人都习惯拿这种东西来当作受外伤时候的止疼药使用。
夏亚雷鸣又找了棵高大的松树,踩了几十枚风干后又硬又尖的松针,找了一细细的树枝,将里面的枝条抽出来,又丝毫不损坏树皮——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细致而轻柔,极为娴熟灵巧。
这也得归功于死去的老家伙,那个家伙教夏亚雷鸣的斧技——你要成天拿着二十多斤的斧头在豆腐上雕花,几年下来,你也能练的一双巧手。
用卷起来的树皮当作吹管,松针沾上了泥蛙的毒液。这就成了一套吹箭。
夏亚雷鸣甚至在自己的火叉和斧刃上也抹了一点儿泥蛙的毒液。然后用绳子将裤腿绑了起来,开始在丛林里巡视搜索了。
就在他离开了沼泽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忽然,前面的丛林里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动静。这个声音立刻惊动了夏亚雷鸣。
他眼睛一亮!难道我的运气这么好?!
立刻将斧头提在手里,蹑手蹑脚的小心靠近,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里握着火叉,随时准备当作投枪掷过去!
要知道,狮兽的性子可以很凶猛的!
走到了大约距离那片灌木丛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夏亚雷鸣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他有些疑惑,略微迟疑了一下,飞快的抓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丢了过去。
砰!
石头丢进树丛里,传来了一声闷响,随即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哼”,似乎有些含糊不清,却带着痛楚的味道。
是人?!
夏亚雷鸣先是一愣,几步走了过去,用火叉扒开了那片灌木丛。
灌木丛后,地上是一个人。这个家伙身上穿着一件质地上好的皮袍子,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用力抱着自己脑袋,脑袋上头破血流,一双脏兮兮的手指缝隙里还有鲜血渗透出来。
很显然,这是刚才自己砸的那块石头作的孽……
夏亚雷鸣松了口气,没好气道,瞪着地上的这个家伙大声喝道:“喂!老兄!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幸好我刚才没有扔叉子,不然你现在已经嗝屁了!”
那个人捂着脑袋呜呜的低声叫着,好像是叫什么“好疼”之类的。
夏亚雷鸣没好气的走近:“废话,脑袋碰石头当然疼了。你这人有毛病么?怎么躲在树丛里,我差点把你当成魔兽……你差点害我杀人你知道不知道!!”
他走过来,却忽然一眼看见了这个家伙的左腿!
一个圆形的钢套子,紧紧咬住了他的小腿!
这个是个铁质的捕兽夹,咬口上满是尖锐的铁齿,那个家伙伤得很不轻,他原本穿着厚厚的皮靴,可是靴子已经被刺穿了,左腿小腿的咬口上血肉模糊,地上还有一滩鲜血。
很显然,这是某个猎人设下的捕兽夹,而这个倒霉鬼大概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踩进去了。
看见这场面,夏亚雷鸣呆住了……
呃……拿石头砸人已经很不道德了,更何况是砸一个已经重伤的可怜虫?
这个嘛……
这一下,就连夏亚雷鸣自己都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所以他立刻跑了过去,将这个可怜虫扶了起来,然后费力的抓住捕兽夹,用力将夹子扳开
终于,这个可怜虫惨叫了一声,夏亚雷鸣把他解救了出来,将他的身体托了起来,往后挪了挪。
可是这个家伙才一脱困,居然就猛烈挣扎起来,双手拼命的推夏亚雷鸣,口中含糊的叫嚷:“放开我,我死也不和你们回去!”
夏亚雷鸣一呆,被他一把甩脱,这个家伙立刻跳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蹦蹦跳跳的就欲逃跑。
才跑了两步,夏亚雷鸣忍不住就叫道:“喂,等一下……”
“走开,我死也不回去!”
“不是,我是说……”
夏亚雷鸣还没说完,就听见“啊!!!”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夹杂着“啪”的一声铁簧合拢的声音。
很不幸的,那个可怜虫再一次一脚踩进了刚才那个捕兽夹里了……
而这一次,是右腿……
第六章 【夏亚和可怜虫】
这一次夏亚雷鸣帮他扳开捕兽夹,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死死的抱着靴子颤抖。
“喂,松开手吧,我帮你看看伤口。”夏亚雷鸣喊了一声,这个家伙没反应,他干脆用力扳开对方的手,然后强行将他的两只靴子脱了下来。
两条小腿上被尖齿咬住的地方,是一圈伤口,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流淌。不过幸运的是,夏亚雷鸣捏了捏他的小腿,骨头没断。
“唉,你运气好。”夏亚雷鸣叹了口气,拿出准备好的吹箭,将几根松针扎进了对方小腿的伤处。
“啊!!”那个家伙惨叫了一声,用颤抖的声音怒道:“你,你干什么!”
“别乱动弹,我是帮你止疼。”夏亚雷鸣有些心疼自己的松针——唉,现在这个季节,泥蛙可不太容易找了。这些毒针本来是给狮兽准备的,现在倒是先拿来救人了。
泥蛙的麻痹毒液见效非常快,不到一会儿,那个家伙的呻吟声就渐渐的停了下来,这个可怜虫感觉到了小腿渐渐麻痹,疼痛感减轻了不少,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夏亚雷鸣:“你,你对我的腿做了什么!!”
不等夏亚雷鸣说话,他就忽然抬起手指,手指颤抖指着夏亚雷鸣尖叫道:“啊!我知道了!你!你是要锯掉我的腿!!不要,不要!!!!”
说着,双手拼命的挥舞挣扎,手指差点划破了夏亚雷鸣的脸。
夏亚雷鸣有些不耐烦,怒道:“你乱叫什么!什么锯断你的腿,你这人脑子有毛病吗?!”
这个可怜虫却忽然就流下了眼泪,用绝望的语气涩然道:“你不用骗我了!这么重的伤……我听说过,要做手术的时候,都是要先用麻药的,你……”
“白痴!”夏亚雷鸣懒得和他废话,左右四顾了一会儿,起身几步,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锯齿状的绿叶子,一把塞进嘴巴里用力咀嚼了几下,嚼成了糊状吐出来,抹在了这个家伙的小腿伤处。
顿时,伤处的血流就减缓了下来。
“你给我老老实实别乱动!不想锯腿的话就别嚷嚷!”夏亚雷鸣干脆恐吓对方,然后手脚麻利的扯出了两根绳子,看了看对方身上的那件袍子,也不问对方,伸出两只大手过去,嗤嗤两声,就从对方的身上撕下了两片衣角。
那个家伙大概已经吓傻了,张大了嘴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夏亚雷鸣,直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了,才陡然“啊!!!”的尖叫了出来。
这次叫的声音,居然比刚才踩中了捕兽夹的时候声音更大了一倍!音色尖锐凄惨,这种声音,就好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野猫一样。
呼!
夏亚雷鸣反手将剩下的药糊糊塞进了对方张大了嘴巴里,然后飞快的用皮片将他的两条腿包好,用绳子扎上后,站了起来,不屑的看着这个家伙:“好了!别叫了!你死不了的!”
这个人用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瞪着夏亚雷鸣,大概整个人都已经完全傻掉了。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烈的咳嗽起来,拼命的将嘴巴里的药糊吐出来。
“呸呸呸!好臭!!你,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情!你,你吃过的东西,往我嘴巴里……”
“臭?”夏亚雷鸣摸了摸脑袋:“是药的味道吧,我可没有口臭。”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说着,他顺手把那些药糊又抹了一把在这个人的脑门上的伤口,然后笑道:“喂,我救了你,你就算不说一句谢谢,也不用骂人吧。”
“救……”这个家伙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些畏缩的样子,终于定下了神来,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免啦。”夏亚雷鸣很豪爽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才走了两步,身后那个家伙就叫道:“喂!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夏亚雷鸣皱眉,他心里还想着猎魔兽的事情呢。
“你……”这个人似乎对夏亚雷鸣的粗鲁举动有些害怕,却无奈的低声道:“你……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他鼓足勇气盯着夏亚雷鸣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我的腿受伤了,走不了路,这里又是荒郊野外,就算我没饿死,万一来了一条狼,我恐怕就……”
夏亚雷鸣不耐烦的皱眉,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跺脚道:“怕了你啦!不管怎么说,总是一条命。救人救到底吧!先说好,你不许乱叫了!这里很危险的,你乱叫,万一引来什么凶猛的魔兽可就糟糕了!”
说着,他伸过手去,将这个家伙架了起来。
有了夏亚雷鸣的恐吓,这个家伙明明疼得额头都冒了冷汗,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不过他站起来后,让夏亚雷鸣吃惊的是,这个家伙的身高真的不低啊!
夏亚雷鸣自己十八岁,在野火镇上已经算是身材高大的了,而这个家伙,居然比自己都还略高了一点!只是似乎看上去肩膀略微窄了一点,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头,瘦成这样……唉。”夏亚雷鸣架着他走了几步,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却十分沉重,不由得笑道:“哈哈,不过瘦归瘦,骨头里面长肌肉啊。你分量够沉的!”
“你……你才沉!”这个人忍不住辩驳。
顿了一下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我真的很重么?”
这个古怪的家伙,似乎对自己伤势不太担心,却对体重的问题十分担忧。
……
…………
架着这个被自己砸破了脑袋的可怜虫走了小半天,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夏亚雷鸣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终于挑了一块背风凹地把这个可怜虫放下。
“我们今晚住在这里。”他拍了拍手,然后跑到周围捡了一堆干树枝回来堆成两堆,用火石点了火。
夜幕降临,野火原上还是十分寒冷的,那个家伙显然很受不得冻,忍不住往火堆近前凑了凑。这个举动又让夏亚雷鸣心中对他多了一个评价:娇生惯养的家伙。
嗯,这个家伙显然不是什么来野火原发财的冒险者。
看他的样子,吃不得苦,又怕疼又怕冷,脾气又古怪得很。还有,他的穿戴,身上的那件皮袍,以夏亚雷鸣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是上等的黑山羊皮,就连那双破靴子,都是上等的鹿皮。
擦去了脸上的血污和灰尘之后,这个家伙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皮肤白净细腻,一看就没有吃过苦。就连那双手,一个老茧都没有。
夷……还有,他的眼睛怎么生得那么大?嘴巴却那么小?
夏亚雷鸣盯着这个可怜虫看的太久,对方似乎有些不自在,努力的缩了缩身体,用警惕的眼神回视着夏亚雷鸣。
(糟糕了,这个家伙不会看到了我的相貌,对我起了坏心思吧……嗯,一定是的!!如果,如果他敢欺负我,我就和他拼了!!)
某人心中暗暗警惕,双手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盯着夏亚雷鸣,那恶狠狠的眼神反而让夏亚有些茫然。
“我说,你这么瞪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夏亚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什么。”
可怜虫的眼神躲闪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咕噜”,落入两人的耳朵里。
夏亚雷鸣一呆,随后又是“咕噜咕噜”两声。可怜虫的脸顿时涨红,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夷?今晚的泥蛙叫的声音好奇怪啊。”夏亚雷鸣故意左右四顾。
“……不,不是泥蛙,是我的肚子!”可怜虫恶狠狠的握紧道:“喂,难道……难道你就不吃晚饭的吗?”
夏亚雷鸣大笑,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麦饼来,扯下一小块丢了过去。他脸上笑得豪迈,心中却委实有些肉疼,这饼原本只够自己吃两天,现在多了一个人,只怕明天就要想办法找食物了。
看来,老家伙从前说的没错,当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怜虫抓过了这块黑糊糊硬邦邦的面饼,捏在手里左看右看,却迟迟不动嘴。夏亚雷鸣看不下去了:“喂,难道你不知道,饼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么?”
“你,你说什么?!”这个可怜虫惊呼了起来:“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给人吃的?!!”
夏亚雷鸣怒了:“废话,不是吃的难道是拉的?!”
可怜虫再次语塞,涨红了脸瞪着夏亚雷鸣。
“要么你吃下去,要么你就饿死!反正我只有这个东西可以吃。”夏亚雷鸣不满的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手里拿着的是我全部家当的十分之一!呸!你不吃就还我!”
说着,他伸手就要抢,可怜虫顿时急了,他倒真的是没见过这种黑麦饼,眼看夏亚雷鸣要夺食物,赶紧抓住张口就用力一咬。
这一咬,就坏了……
他真的是饿惨了,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以他的身份,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也不曾吃过这种苦啊,所以这一咬,实在是用出了生平的力气。
而同时呢,这种黑麦饼原本就粗硬,为了利于长期保存,更是发酵的又干又硬,加上此刻正是冬天,野火原上气候冰冷,早把这个东西冻得如石头一样了。
咔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当可怜虫张开嘴巴的时候,那块坚硬的饼完好无损,而一粒雪白的牙齿,却从他嘴里掉到了地上。
“……”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声呼天抢地的悲鸣。
“呜呜呜……我的牙齿!!!!!!”
……
这是夏亚和“可怜虫”的第一次相遇。和所有的传奇故事里的浪漫色彩不同的是,第一次遇见夏亚,“可怜虫”不但断了两条腿,还被夏亚打破了脑袋,更可悲的是,还损失了一粒宝贵的门牙。
第七章 【用力“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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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用力“顶”】
看着这个可怜虫呼天抢地,夏亚雷鸣几乎笑断了气去,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这恶劣的笑声刺激了可怜虫,他很快就飚出了眼泪来,把饼也扔了,抓住那颗门牙捧在胸口,哭得肝肠寸断。
夏亚雷鸣笑够了,才站起来,捡起饼用火叉子扎上,伸在火堆上烤了会儿,笑道:“你一定没有在野外待过,吃这东西,要先用火烤软了才行。”
眼看这个家伙还在痛哭,夏亚雷鸣摸了摸脑袋:“哈啦,别哭了。不就是一颗牙么?男子汉大丈夫,掉一颗牙算什么。”顿了顿,他继续好心安慰:“我看你应该是贵族吧?一定很有钱?干脆等你回家之后,找个好工匠,镶一颗金牙吧。我们镇子上有一家酒馆的老板就镶了两颗金牙齿,每次他笑的时候,满嘴金光,别提有多气派啦!”
他不安慰还好,一说到镶嵌金牙“满嘴金光”,可怜虫却悲从心中来,几乎就要当场哭断气了。
夏亚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大口将烤软了的饼吃进肚子里,想了想,终于还是给这个可怜的家伙留了一个小角。
“喂,我提醒你,现在不吃的话,下顿吃饭的时间可是明天中午了。”
完,夏亚雷鸣起身从自己的布包里掏了一阵子,终于掏出了一块干硬如煤球一般的东西,隔着老远,那个可怜虫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气,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夏亚雷鸣在宿营的外围走了一圈,将那个煤球小心翼翼的掰开碾成粉末,洒在了周围,然后拍了拍手回来,也不洗手,就在衣服上随意蹭了两下,几脚将火堆踩熄,把灰烬扒开。
火堆下的地面已经被烤得滚热,夏亚雷鸣趟了下去,在热气的烘烤之下,惬意的舒了口气,翻身嘟囔了一句:“晚安。”把屁股对着可怜虫,不到一会儿,鼾声如雷。
这个混蛋,他,他,他居然不管我,自己就这么睡了?!
可怜虫心中怨愤,一半是为自己的牙齿悲哀,另外一半,则是被这个粗鲁的家伙气的。
这个混蛋,难道,难道他是瞎子吗?!
听着夏亚的鼾声一声响过一声,可怜虫终于止住了悲伤,却实在忍不住饥饿,终于将夏亚留下的那一小角黑饼拿了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牙齿还有些疼,黑饼粗砺的口感实在很难下咽,不过实在是饿得急了,再难吃的东西,终究还是粮食,几口将饼塞进了嘴巴里,可怜虫被噎得直翻眼睛,正手忙脚乱的捶胸,却忽然一眼看见那个可恶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过身来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嘲弄的笑意。
可怜虫呆了一呆,一口饼沫就喷在了衣服上,咳得险些就断了气。
“你一定是一个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夏亚脑袋枕在包袱上,翘着腿笑道:“喂,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可怜虫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家伙。
“嗯,你的头发是棕色的,应该是拜占庭人。可是你的个头很高大,拜占庭人大多没有你这样的身高,只有北方的奥丁人才有这种体形。可是你说话的口音也很古怪,你说的拜占庭语是官话,不过你的咬字很别扭,有些生硬,却又不像是那些奥丁人——我在野火镇上见到过一些从奥丁帝国来的人,那些家伙说拜占庭语的时候总是大舌头,他们的舌头天生就不会弯曲,哈哈……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种危险的野外,还踩进了猎人的捕兽夹?”
可怜虫不说话,依然带着厌恶的表情瞪着夏亚。
夏亚哼了一声:“不说算了,我猜你一定是一个通缉犯。哈哈,是不是犯了什么罪被追捕,所以不敢说出你的身份?放心,我不是赏金猎人,不会拿你去换取赏金的。”
“那你是什么人?”可怜虫终于开口了。
“我……我是一个猎魔人!”说到这里,夏亚雷鸣骄傲的挺了挺胸。
可怜虫一脸鄙意:“猎魔人?就靠你那把破斧头,还有火叉?哼,我也见过不少猎魔人,他们都装备精良,身上随便一件装备就抵得上你全部家当的一百倍。你有防魔护具么?你有破魔武器么?我看你只是一个三流蹩脚的小猎人罢了。”
这句话立刻戳在了夏亚雷鸣的痛处,他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哼,老家伙说的真没错,丑人多做怪!”
“…………”
可怜虫的那双大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夏亚,过了一会儿,他陡然跳了起来!
腿上的伤不顾了,脑袋上的疼不顾了,就连门牙豁掉了一小块也不顾了!他对着夏亚低吼:
“你说什么?!你说我长得丑?!!!”
可怜虫勃然大怒,仿佛听见了最最无法忍受的侮蔑。
“难道不是么?”夏亚雷鸣理直气壮,不屑的看着这个家伙:“身为一个男人,你的相貌简直就对不起‘男人’这个称呼。你看看你,长了这么高的个头,却瘦弱得连捕兽夹都自己扳不开,还有你的脸——英俊的男人,应该拥有健壮的体格,结实的体魄和肌肉,应该是四方脸,浓眉阔嘴,最好脸上还有一道疤痕,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神啊,饶恕这个可怜的土鳖吧……
很显然,身为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子,他的审美标准如此扭曲,很大的程度……啊不对,应该说是完全要“归功”于那个已经嗝屁的老家伙!
因为那个老家伙为了在自己的养子面前肃立威严和高大的形象,将他自己的相貌说成了才是全世界最最优秀的美男子的标准。
粗鄙,雄壮,疤痕,还有能吃能喝能睡……
虽然夏亚从小混迹在野火镇这种充满了罪恶的地方,熏陶出了一些基本的处世城府,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实在是很小白。
可怜虫已经听得张大了嘴巴,这次不是气的,而是被这个家伙的荒唐言语弄呆住了。
“……至于你么,身为男人,实在是一种浪费,如果是女人的话么……”夏亚眨巴了一下眼睛。
“……是女人话又怎样?”可怜虫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女人的话,就更难看了。”夏亚的这句话让可怜虫差点吐血。
“难看!你居然说我难看!!”可怜虫怒了!
头可断,血可流,可身为一个美人儿,居然被人在自己的相貌上贬低,实在是天下所有的美人无法容忍的!
“你这个土鳖倒是说说看,怎么样才叫好看的女人?!”
“首先要胸大屁股大。”夏亚抬起双手做了两个极为夸张弧线:“屁股大的女人才能生很多孩子,而胸脯大的女人,才能有充足的奶水喂养孩子。还有,手脚要粗大一些,才能干活,挑水打造洗衣做饭,嘿嘿。”
可怜虫不生气了,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说得津津有味的夏亚:“喂,那……脸蛋呢?你认为,好看的女人,脸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脸蛋?脸蛋长成什么样子有关系么?”夏亚似乎很不以为然:“老家伙说过:关了灯,什么相貌的女人都是一样。”
他的脸上故意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模样。
……可怜虫开始对这个可怜的小土鳖产生怜悯了。
“呃,你说的‘老家伙’是什么人?”
“我的养父。”
可怜虫叹了口气,望着夏亚,小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养父教你的?”
“是的。”
“嗯,我明白了……”可怜虫的语气很笃定:“你的养父一定和你有仇。”
…………
…………
话不投机,两人干脆都翻身睡了,半夜的时候,可怜虫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寒气袭体,身下被火堆烤热的地面已经冷却了下来,他蜷缩成了一团,依然无法抵挡寒气,睡梦之中,本能的就朝着身边能感觉到的唯一的热源凑了过去。
夏亚睡的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有一个软软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也不客气,翻身就把一条大腿压在了对方的腰上。迷迷糊糊之中,就好像抱着一团软绵绵的棉被,他甚至很邪恶的用力蹭了两下……
快天亮的时候,可怜虫先醒了。一个晚上,他都睡得不太踏实,醒来之后,他立刻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自己什么时候被这个土鳖抱在怀里了?!
他本能的就要尖叫,但是立刻发现,土鳖依然睡在昨晚他躺下的地方,倒是自己,挪了好远——隐约记得,是自己昨晚主动钻过来的?!
他心中砰砰乱跳,这个土鳖的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土腥气,不过那热烘烘的怀抱,让畏惧寒冷的可怜虫却实在不舍。
但是随后,就在他身体刚刚一动弹,立刻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呃……让我们来仔细解析一下吧……
先呢,夏亚把一条大腿压在了可怜虫的身上。
好吧,这虽然很过分,但是比起下面的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其次呢,夏亚是一个年轻精壮的男人,而且从他的“好女人”的标准来看,他显然还是一个处男。所以,早晨的时候,他的身体发生了一种普天之下所有男人都会产生的本能反应。
可怜虫才一动弹,立刻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大腿根部,压在自己身上的地方,一根硬邦邦的东西紧紧的顶着自己。
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那件凶器的蠢蠢欲动和凶猛。
可怜虫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毕竟……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土鳖相比,还是明白一些基本的男女大事的。
他只是一个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个紧紧顶在自己腰部的凶器是什么东西了!
万能的神作证!可怜虫活了十七岁,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男人用这种过分的方式侵犯过!
所以他立刻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弓身,曲膝……用力……
顶!!!
“啊!!!”一声尖叫。
“啊!!!”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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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菊花残,满地伤】
一个早晨,夏亚雷鸣行动的时候,身体都弓得好像一只大虾米。幸好早上的时候,两人躺着抱在一起的姿势并不适合发力,那个可怜虫的力气也不太大,否则的话,夏亚雷鸣的猎魔人生涯还没有起步,就可以直接转行去做另外一项伟大的事业了:阉伶。
而可怜虫也并不好受。
袭击一个练了十多年武技的猎人,哪怕是在睡梦之中,夏亚也做出了本能的反击。结果就是可怜虫再次挂彩,他的一双大眼睛被打成一对黑眼圈。
不过,在激烈短促的冲突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及这件事情。
可怜虫是不敢,毕竟这么害羞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让人无法忍受。
而夏亚么……他觉得恶心!
早晨起来“一柱擎天”并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恰恰相反,在他接受的老家伙的教育里,这应该算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但是,对着一个男人“一柱擎天”……
(他居然敢打我!那些男人都恨不得跪下去吻我的裙角!而这个土鳖居然敢打我!)可怜虫心中愤愤的想。
(恶心!太恶心了!我居然抱着一个男人发情了……天啊!!)夏亚雷鸣心中流泪。
可怜虫默默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夏亚开始收拾包袱,然后捡了一根结实的树棍回来,丢在了可怜虫的面前:“喏,这个给你做拐棍。今天你自己走吧,我不扶你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两人的默认,至少现在,不管是可怜虫还是夏亚,都实在不想触碰对方的身体了。
可就在可怜虫捡起木棍预站起的时候,忽然,面前的夏亚陡然全身一紧!
然后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危险的表情来,猛然一跃,就扑到了可怜虫的身上,然后两人就地一滚。
“啊!”可怜虫大叫了一声,心中顿时惊慌起来——难道这个家伙看出了我的本来面目,兽性大发了?
可这个念头才过去,就听见扑在自己身上的土鳖发出了一声痛哼。
风中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还没爬起来,就听见了旁边传来了一阵听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呜呜”的声音!
可怜虫一侧头,就看见了一张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上还带着残留的血迹,长长的舌头上布满了茸毛,三角形的嘴角下还有一些可怕的黏液滴滴答答!
这是一头嗜血狂狼,而且是一头成年的大家伙!雄壮的体格犹如一头小牛犊子一般!背上棕色的长矛已经竖了起来,就仿佛布满了尖锐的刺!一对狼目赤红,满是杀戮和贪婪。最重要的是,狼的前爪子如铁钩,爪尖上居然还有一片残留的血迹。
嗯?血?!
可怜虫惊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夏亚已经飞快的跳起,他的斧头并不在手里,而在距离五六步之外的包袱旁,只能顺手抓起了刚才给可怜虫的那根木棍,双手一挺,转身将棍子对着那只畜生。
这一转身,躺在地上的可怜虫立刻看见了夏亚的背!
他的背上,两道深深的血痕几乎从肩膀一直拉到了腰上,厚厚的皮袍已经被划裂,里面的肌肉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伤口足足有一指深!
刚才,如果不是这个土鳖抱着我滚开,这头狼是扑向我的,那么我说不定已经开膛破肚了!
夏亚雷鸣端着树棍,小心翼翼的将身体重心放低,一人一狼互相就这么凝视着。夏亚不敢贸然乱动,经验丰富的他很清楚,这种嗜血狂狼可不是普通野兽,身为魔兽,哪怕是低等魔兽,也具备了一定的智慧,懂得寻找猎物的弱点。
嗜血狂狼横向的移动步子,狼背弓着,口中不时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终于,当这头畜生游走到了夏亚雷鸣的左边反手的方向,它猛然一跃扑了过来!显然这头畜生拥有充分的和人类搏斗的经验,它甚至知道大部分人类的反手并不敏锐,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巨狼的一扑,强悍的力量之下,带气的狂风就含着一片腥臊之气,它的前抓扬起,锋利的爪尖犹如钢刀一般落下,夏亚雷鸣挥舞树棍一挡,就地滚开,咔的一声,手里的树棍就已经短了一截!
巨狼的利爪轻易将树棍劈断,这下它的气势顿时凶狠了起来,它已经确定了面前这个人类手里的武器太过脆弱,似乎对自己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咧了咧嘴,对着夏亚一龇牙,仿佛对夏亚手里的树棍有些不屑,巨狼再次扑了山来。
这次夏亚雷鸣没有后退,他反而低吼了一声,迎面跃了上去!一人一狼在半空之中,眼看那巨狼的爪子就要落在夏亚的身上,夏亚的身躯在半空之中,却仿佛水中的鱼儿一般,陡然拧腰,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拧身动作!
几乎是就那么了那么一丝的距离,他躲开了巨狼的爪子,从侧面一把抱住了狼头!一人一狼滚在了地上,一连滚了几个骨碌,将原本已经熄灭的火堆的灰烬扬起,夏亚雷鸣已经扑在了巨狼的背上,看准机会,左手捏拳就砸在了巨狼的鼻子上!
砰的一声,这一拳砸的巨狼的鼻梁骨顿时开裂!夏亚很清楚,但凡这种犬类的动物,鼻子都是弱点,他这一记重拳,顿时打得巨狼连眼睛都流出了血来,巨狼嚎了一声,身体猛然弹起,小牛犊子一样的身躯顿时将夏亚震得后翻开,然后扭头就咬。
夏亚雷鸣只觉得那张血盆大口里的獠牙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瞬间感觉到后脑勺上窜起一股子凉气,情急之下将手里的半截树棍顶了上去,咔的一声,树棍被轻易咬断,夏亚赶紧用力滚开,手里的树棍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巨狼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它的鼻子已经歪在了一边,恼火的瞪着夏亚,一人一狼再次对峙,横向移动着步子。
夏亚的手摸到了腰间,将腰间的绳索取了下来,张在手里拉成一线,等巨狼调整好了步伐再次扑来的时候,夏亚立刻飞快的一闪,然后拧腰扑了上去,他的身法极为迅猛,飞身就扑在了巨狼的身后,此刻手里的那一根绳索已经套在了巨狼的脑袋上,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压在巨狼的背上,绳索一兜,足足缠绕了两圈,然后双臂狠狠收紧!
夏亚此刻脸色狰狞,脖子衣领处裸露出来的部分,肌肉隆起,一根一根肌肉线条犹如生铁一样,他将全部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绳子勒在巨狼的脖子上,几乎深深的嵌进了皮肉里!
咔咔的声音之中,巨狼拼命挣扎,背部不停的扭曲,一双爪子在地上奋力的刨土,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把地上刨出了两个大土坑来。狼头被勒得高高昂起,口中已经吐出了一团血沫子,牛犊子一样的身躯奋力的扭动,夏亚好几次都差点被掀翻,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下的这头巨狼挣扎的力道也终于微弱了下去。地上除了那两个土坑之外,锋利的狼爪将地上抓出了一道一道深深的痕迹!
可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终于没有能撑到巨狼断气,绳子就不争气的断掉了。
这一瞬间,夏亚心中忍不住大骂自己——这绳子是他自己用麻绳编出来的,浸泡了兽油再晾干,最是坚韧,可显然还不足以降服这头巨狼的蛮力,早知道当初编绳子的时候就多编几股麻线的话,只怕现在这头畜生就已经断气了!
此刻不是埋怨的时候,巨狼一旦脱困,却来不及反咬夏亚,它也是喘得不行,力气消耗得差不多了,撅着屁股拼命往前爬了几步,昂首奋力的喘息。
夏亚也骨碌滚了出去,一个漂亮的鱼跃就跳了起来,扔掉了绳子,手里就只剩下那短短的一小截树棍了。
一人一狼,两个家伙就好像比赛一样的拼命喘着粗气。
夏亚纵然也有一身蛮力,但是此刻也手脚酸软。他毕竟才十八岁,而面前的可是一头嗜血狂狼!这种畜生,可是能轻易杀死一头普通山豹的!
夏亚的眼神盯住了左边七八步外,那里是自己的斧头,他相信只要能拿到斧头,以自己的“劈柴”斧技,应该能解决掉这个畜生。可是这头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身体缓缓的横移,挡住了夏亚的目光。
只是,巨狼的体质毕竟远胜人类,纵然夏亚天生强悍,又有老家伙调教,用那难闻的草药泡了十几年的澡,泡出了一身钢筋铁骨,但是毕竟此刻气息却有些跟不上巨狼的节奏了。
终于,巨狼拿出了绝招,它嚎了一声,全身的皮毛顿时收紧,整个身躯上浮现出了一层仿佛岩石一样的青色光泽来。
这个畜生魔化了!这是嗜血狂狼的看家本领,一旦魔化之后,全身的皮毛坚硬如石头,普通的刀剑都难伤到它。
巨狼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对手身手敏锐,这一次不再扑了,而是……
撞!!
巨狼的后肢狠狠一蹬,夏亚就感觉到眼前一团青灰色的影子压了过来。他虽然奋力躲闪,毕竟体力消耗过大,被撞倒在了地上,就感觉到半边身子都被撞得麻木了,身体腾空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后面的一株小树上,那碗口粗细的树干很干脆的一折为二!
巨狼一击得手,这才扑了上去,前抓按在了夏亚的肩膀上,尖锐的爪尖轻易刺穿了夏亚身上的狼皮,扎进了他的肉里,鲜血的味道,更加刺激了这头狼的凶性,张开嘴巴就咬了下去。
啪!!
就看见夏亚忽然用力一挥手。
原来他刚才被撞飞落在树下,立刻从地上抓起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等巨狼俯下脑袋欲咬的时候,挥手就把石头拍在了狼头上。
可怜这头巨狼也实在是活该走霉运,好好的谁不招惹,却偏偏来招惹夏亚。这一记,夏亚几乎使出了吃奶了力气,石头拍在巨狼的脑袋上顿时碎裂,石屑四溅!可想而知,夏亚的这一拍的力道何等蛮横了!
巨狼就这么被生生拍得一个趔趄,脑袋也歪了过去,张开嘴巴,两颗尖锐的獠牙被齐根拍断,落在了地上。
夏亚已经奋力的翻身爬了起来,他的右手里依然紧紧的攥着那一小截树棍,飞快的一个翻身,然后对着巨狼的后股中间狠狠的扎了进去!
噗哧一声,树棍从巨狼的屁眼里穿进,足足捅进去了三分之二的部分!
这头巨狼受了这要命的一击,顿时狼身如触电般猛然一颤,昂起脑袋来,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惨嚎叫,那声音震得夏亚都忍不住有些眼花。
巨狼挣扎着想站立起来,可是很快就倒了下去,挣扎了数次,终于无力再动弹,临死之前,却扭过狼头来,“幽怨”地瞪了夏亚一眼,才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九章【夏亚的“兼职”】
夏亚顿时仰面躺在了地上,胸膛起伏,喘得犹如破风箱一样,心跳如擂鼓。手脚虚软无力,全身的汗水涔然而下。
歇了好一会儿,夏亚才坐了起来,背后的伤口牵动,疼得他直吸凉气,回头看了一眼那头狼,身体已经僵了,屁股高高撅着,菊花上插着那半截树棍。
“哈哈!哈哈!”夏亚狂笑:“想吃我?哼!我还要成为大陆上最强的猎魔人,怎么能死在这里!”
顿了顿,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色:“你想吃我,今天我就先吃了你。”
完这句,终于力气不支,挣扎了两下却没有能站起来,开口叫道:“喂!可怜虫,你难道是死人吗?刚才动手你不帮忙就算了,现在看到我受伤了,也不过来扶我一把?”
可怜虫这才从一堆烂树干后面探出了脑袋,已经吓得满脸苍白,看见夏亚还活着,他欢喜的呼了一声,跑到夏亚的身边。
“先别拉我……我包袱里有草药,然后,帮我上药……伤口在背上,我自己够不着。”
夏亚无力的挥了挥手。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请这个家伙帮忙了。
这个可怜虫看来一辈子都不曾帮人包扎过伤口,他拿着一块布条在夏亚的身上缠了半天,包得歪歪扭扭。
“喂,你用布条在我胸口扎的这是什么结?”
“呃,为了固定布条啊。”
“我知道是为了固定布条,可你扎的好奇怪,这是什么东西?扎得这么复杂,浪费了好多布啊。”
“……蝴蝶结。”
“蝴蝶结?有什么用处?”
“呃……好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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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场忽然的变故,现在两人都是伤者,只能原地休息。
夏亚歇了半天,才恢复了几分力气,原本有些心疼被可怜虫浪费掉的布条,但是很快看见了旁边的狼尸,才眉开眼笑起来。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夏亚手脚并用爬了过去,看他兴奋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抱着狼尸狠狠亲两口。
他从前虽然也偷偷干过两三次猎杀魔兽的勾当,但也只是捕获过一些不算太危险的低等货色,唯一的一次抓捕一只火树狸,还是用了捕兽夹的帮忙。
而眼前这只嗜血巨狼,从体格上看已经是一头成年的畜生,体形雄壮,皮毛油亮。
嗜血巨狼虽然在魔兽之中只能算是低等,但是这头畜生本身却能算入中品了。首先这次夏亚没有把狼头砍掉,甚至狼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口,狼皮完整,只要好好的剥下来,拿到野火镇上就能卖上几个银币!
几个银币啊,足够夏亚吃喝一两个月的了。
还有狼骨。如果是一般的嗜血狂狼,骨头未必值钱。不过这头被夏亚干掉的畜生是一头健壮的成年巨狼,嗜血狂狼的魔化效果,其实属于土系魔法的一种。它的骨头也很使用于土系魔法元素,也有一些店铺愿意收购狼骨。
算了一下,如果能把这头狼背回去的话,运气好的话,连皮带骨头,能卖掉七八个银币呢。
夏亚甚至有些怦然心动,干脆把这个家伙背回野火镇算了,也不必冒险再去捕捉什么狮兽的幼崽。卖了狼皮的钱,可以把黑街上那家求购店铺的预支的钱还回去,剩下的钱足够自己花上两三个月,还能买上一把真正的剑,说不定运气好的话,剩下的钱还能淘到一套不错的皮甲呢。
望着夏亚雷鸣欢喜雀跃的样子,可怜虫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土鳖就是土鳖,一头狼尸,也值得这么兴奋么?
只是看着夏亚抱着狼尸手舞足蹈的样子,兴奋之余,牵动了伤口,一面笑,一面疼得咧嘴。看着看着,可怜虫心中不由得有些怜悯这个家伙起来。
“喂……”可怜虫喊了一声,当夏亚转过脸来的时候,可怜虫已经涨红了脸:“那个……谢谢你,又救了我。”
“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救你,也是救我自己——不杀了它,我自己也得完蛋。”夏亚摆摆手。
他这副大大咧咧,不受自己感激的态度,却反而让可怜虫看他顺眼了几分,抿嘴一笑:“我现在真的有点相信你是一个猎魔人了。”
“为什么?”
“你的力气很大。”可怜虫涨红了脸,举手费力的比划了几下:“我知道嗜血狂狼的力气很大,但是你却能把它制服。还有,你拼命的时候,气势很吓人呢。”
可怜虫看着夏亚忽然眼睛一亮,心中生出了个主意,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一定是来野外打猎的吧?现在算是有了猎物了,你打算就此回去么?”
其实可怜虫真正想问的是:能不能顺路把我也送回去?
从昨天到现在的遭遇,可怜虫已经非常清楚了,如果没有人保护,凭自己的话,在这个野火原上只怕活不过一天!
如果没有人保护的话,就算没有被魔兽吃掉,如果遇到其他一些亦正亦邪的黑部落,或者其他心狠手辣的冒险者,说不定就能把自己当作肥羊给宰了。
而自己的相貌,只怕还会引来更不幸的遭遇。
倒是跟在这个土鳖身边,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吧。至少,他的本事不错,能一个人干掉一头巨狼。同时,他连女人的美丑都分不清,自己跟着他走,至少不用担心他对自己起什么坏心思。
夏亚想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头狼尸,却叹了口气:“不行,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我……还要去找狮兽。”
“为什么?!”可怜虫立刻大叫道:“你不是已经有了猎物了吗?这么大一头狼要背回去已经很吃力啦,你已经不需要再找其他猎物了。”
其实可怜虫心里真正的意图是:我可不想再陪着你在这危险的野火原上到处游荡了,还是赶紧骗这个土鳖保护我回去为好。
“狼……”夏亚雷鸣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利品:“狼虽然好,但是……我答应了别人的。唉,签了契约,是不能反悔的。”
到这里,他一挺胸:“老家伙教过我,他说: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讲出来!可一旦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男人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
他虽然小小年纪,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加上他之前才展示了彪悍善战的一面,此刻挺胸豪言,倒真有几分豪迈的气概。
“可是……”可怜虫有些着急了:“可是我们都受伤了。而且,我的伤也需要赶紧回去找人治疗。你也伤得不轻……呃,你能不能先送我回镇子上去?”
“当然不行!这事关男人的尊严!”夏亚雷鸣坚定的摇头。
“可是……”可怜虫有些气恼,却忽然想起刚才这个家伙抱着狼尸手舞足蹈的样子,眼珠一转:“那,我付你钱,算是我雇佣你护送我回去呢?你的男人尊严值多少钱呢?”
“呸,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钱就放弃理想的人么!”夏亚雷鸣表现得大义凛然。
“五十个金币。”其实可怜虫很想说五百个金币,但是对于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担心会把他吓到。
夏亚雷鸣的眼睛一亮,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动摇的样子,五十个金币啊!这么一笔巨款,他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五十个金币,足够自己在野火镇上买一套上等的猎魔人的装备,甚至还可以喝上等的好酒,进野火镇上最贵的饭店吃饭。说不定……还可以去传说中的“脂粉街”去见见世面……
但很快夏亚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五十个金币?你如果有五十个金币的话,足够雇佣一队武士保护你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一个落魄的贵族,说不定还是逃犯,我才不信你有这么一笔钱呢。”
可怜虫骄傲的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鹿皮袋子来,那皮袋子本身就质地不凡,上面还绣了金丝花纹,一看就不是凡品。可怜虫拎着带着抖了两下,哗啦哗啦作响,然后打开往下一倒,顿时就倒出了一大把金灿灿的东西!
金币!!
货真价实的金币!拜占庭帝国的金币!!
夏亚雷鸣呆住了,他立刻几步抢了过去,抓起几枚在手里掂了掂,还用力咬了一口。
真的,是真金!!
抬头看着这个可怜虫——这个家伙原来这么有钱?
“怎么样?”眼看这个土鳖果然在金币面前失态,可怜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这些钱,足够买下你那所谓的男人的尊严了吧!”
夏亚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手里的金币丢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可怜虫。
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好笑的样子。
“说真的,你真的不该当着我的面把这么多钱拿出来。”夏亚雷鸣的语气很认真。
“为、为什么?”大概是从这个土鳖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妙,可怜虫有些紧张起来。
“我忘记告诉你了。”夏亚雷鸣抿嘴一笑,嘴角浮现出弯曲的弧线:“我虽然是一个猎魔人,但是呢……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我也不介意偶尔客串一下其他的职业。”
“什么职业?”
夏亚故意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强盗!”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懒散的样子:“尤其是当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肥羊当着我的面拿出一大笔钱,而周围恰好又是荒郊野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杀人夺财,然后随便挖个坑把尸体一埋,说不定过个三五十年都未必会有人发现……”
他故意说的很慢很慢的样子,最后笑道:“每当这种情况的时候,我是不介意做一次‘兼职’的。”
第十章 【规矩】(奋力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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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规矩】
可怜虫已经完全傻掉了。
之前在可怜虫看来,这个土鳖除了粗鄙了一些之外,似乎并不算是一个坏蛋——本来就是这样,夏亚雷鸣的相貌很具有欺骗性子,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模样很有几分山民的淳朴,就连他的眼神,只要不是发怒的时候,也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土是土了一点,不过应该算是一个厚道人。更何况,这个土鳖还救了自己两次。
但是,可怜虫却大概没听说过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别以为乡下人都是淳朴的,事实上,乡下人大多都有一种农民式的狡猾。
更何况,夏亚出身野火原,从小混迹在野火镇那种男盗女娼的鬼地方。
看看野火镇上都是一些什么人吧:强盗,小偷,奸商,通缉犯,妓女,皮条客,走私贩子……
五十个金币,哪怕在野火镇上,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劣质的黑麦饼大约铜板一块。而普通的面包则要三个铜板。
而三个铜板换来的面包,就足够一个人两天的粮食消耗。
以帝国的货币兑换,一百个铜板等于一个银币,十个银币等于一个金币。
一个银币就足够一个普通人两个月的伙食费。
五十个金币么,如果只是用来吃面包的话,足够夏亚吃上二十年!!
这么一笔巨款,足够让人铤而走险了。
甚至夏亚雷鸣知道,在野火镇上,你花钱买凶杀一个人,黑市的行价也不过是一个金币而已。
雇佣佣兵当保镖的话,五十个金币就足够让一队全副武装身手彪悍的职业佣兵来保护你一年!
更何况……
夏亚雷鸣故意笑得很恶劣的样子,看着可怜虫苍白的脸色:“何况,你的这个皮袋里好像不止五十个金币吧?”
的确不止,差不多有八十多个吧。
夏亚雷鸣很坦然弯腰蹲了下去,将一把一把的金币重新装进了袋子里,掂量了几下,沉甸甸的。他笑道:“难怪昨天我觉得你那么沉,原来你身上还带了这么些钱。”
他毫不客气的将皮袋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神色坦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他的确用不着不好意思。
在夏亚雷鸣的理解之中,自己丝毫不理亏。
但凡行走在野火原上的人,不管是商人还是冒险者或者是猎魔人……不管是任何人,都遵循一个规矩。
如果你在野外遇生命危险,而这个时候有人救了你的命,那么救你命的人有权力拿走你身上任何财物。
因为如果别人不救你,你死了也就死了。
这不算黑吃黑……如果杀了你,才叫黑吃黑。
野火原上不讲温情,讲究的是最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法则。
在那些习惯行走在危险之中的冒险者看来,遇到了一个落难的人,如果还带着财物的话,不杀了你已经很仁慈了,如果肯出手相救,那么拿走对方全部的财物,已经算是难得的善心。
遇到一些心狠的,直接补上一刀,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通常情况下,如果正常状态遇到其他冒险者,黑吃黑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看着可怜虫被吓得差不多了,夏亚雷鸣才哈哈一笑。
钱他是一定拿走的,不过刚才那“挖个坑埋掉”却是吓唬这个家伙的。谁叫他那么不守规矩?明明身上带了这么多钱,自己还救了他两次,居然都不拿出来报答一下救命恩人?简直就是太不上道啦。
“放心,逗逗你的。”夏亚雷鸣伸手在可怜虫的脸上拍了两下,大概是吓傻了,可怜虫居然忘记了躲闪,任凭这个土鳖粗糙的手拍在了自己细嫩的脸蛋上,听见对方满是嘲弄的语气:“吓唬你的。钱归我的,不过我不会杀掉你的。”
“你……”略微回过了一点神,可怜虫畏惧的看着夏亚,他有心想发火,但是却忽然想起刚才这个家伙格杀了一条凶猛的嗜血狂狼,当时表现出来的那种狰狞和彪悍的气质,不由得有些担心:“你,你准备把我……”
“你什么你。”夏亚很不屑的看着这个家伙:“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怎么回跑到野火原上来,一点规矩都不懂么?你的钱现在都归我了!”
着,他三言两语把规矩解释了一下,最后补充道:“我不杀你已经算仁慈了,换了别的心狠的家伙,拿了你的钱还说不定把你卖给矮人去当奴隶。”
可怜虫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眼睛里迅速充满了泪水,表情委屈的随时都会大哭出来。
夏亚有些厌烦的看了这个家伙一眼——身为一个男人,长得这么丑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难道有钱人都时这种模样么?
幸好他没有想到“娘娘腔”这种词语,因为在夏亚的标准看来,既便是女人也远比这个可怜虫要坚强得多。
“你……你这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怜虫委屈的扁着嘴:“我以为你是好人……”
夏亚不管他,转身坐了回去休息,任凭这个家伙自己落泪。
可怜虫低声啜泣了一会儿,然后终于无奈的发现,这个家伙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然后猛然想起,这个土鳖倒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个男人——而且还是比较丑陋的那种。
“喂!”
哭了好一会儿之后,可怜虫喊了一声。
可是夏亚不理会,夏亚已经拿着斧头站在了那头巨狼的尸体旁,对着狼尸比划了一会儿之后,然后动手了。
他用斧头轻易的割开了狼腹,沿着狼腹部的中线切开了一条口子,到了后股的地方才小心的往两边切了下去……
他的动作飞快,坚韧的狼尸在他的斧头之下就仿佛是脆弱的豆腐一样。夏亚很快就将狼尸分解,一块完整的狼皮就被连皮带肉剥了下来。
然后他挥舞着斧头,轻易的将剩下的狼尸分解。巨狼的骨头非常坚硬,但是在夏亚的斧头之下,却总是能灵巧的找到骨骼关节之处最脆弱的部位,很快,狼的骨架就被他支解掉了,甚至大部分骨骼都还保持了完整。
这种血腥的场面之下,夏亚飞快的挥动斧头,却举重若轻,斧头在他的挥舞之下,甚至散发出了一种奇特而残忍的美感来。每一斧下去,都毫无半点浪费力气,每一斧,都落在最最巧妙的部位,斧头在他手里,就仿佛是一个艺术家手里的雕刻刀一样!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似乎经过了千锤百炼之后才达到的随心所欲。
明明是血腥的场面,可到了最后,就连可怜虫都看得呆住了!
这个家伙分解一头狼的时候,丝毫不像是一个屠夫,倒更像是一个艺术雕刻大师!
因为包袱无法装下所有的东西,所以夏亚只能忍痛丢弃了狼尸的大部分。
他把剥下来的狼皮卷好包了起来,还有几根狼的完整的后腿骨,又将狼牙齿全部拔了下来装好。
最后,割下了几块狼腿上的肉。还有一个额外的收获是,这是一条公狼,夏亚略微迟疑了一下,挥斧将狼后胯下的那根东西齐根切了下来。
听说野火镇上有商人收购这种东西,可以拿回去泡酒。
最后,毕竟也受了伤,夏亚雷鸣略微喘息了会儿,才扭头看了一眼可怜虫:“好了,如果你哭够了的话,准备一下,我们上路。”
可怜虫立刻用一种委屈而畏惧的眼神看着夏亚雷鸣:“你,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哪里?”夏亚故意哼了一声,然后才笑道:“回野火镇。”
“……呃?”可怜虫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夏亚。
“哼,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发善心。”夏亚不屑的将斧头收好:“之前我不肯回去是真的。可是么,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说着,他拍了拍怀里鼓鼓的那个皮袋:“有了这么多钱,我觉得还是先回野火镇一趟比较好。毕竟,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买一些更好的装备来用。身为一个猎魔人,我需要更好的武器和防具。从前是没这个条件,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拼一拼,现在既然有钱了,当然要先把自己武装好,以免遇到厉害的魔兽也能自保的能力——我的命也不是白拣来的,能珍惜的时候我自然要珍惜。”
“可是,你……”可怜虫有些惊喜了:“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
夏亚雷鸣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他耳朵一动,顺着风声,远远隐隐的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夏亚的脸色立刻严肃的起来,以他行走在野外的丰富经验,立刻听出了那是人行走的时候踩断了地上树枝的沙沙声。而且,听声音,肯定不止一个人。
夏亚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飞快的跑了过去,一把将可怜虫抱了起来,伸手捂住了可怜虫的嘴巴,冒着腰迈着小碎步就窜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不想死就闭嘴,别发出任何声音!有人来了!!”
可怜虫被这个土鳖抱了起来,心中羞愤,一听是有人来了,就要争辩,夏亚已经压着嗓子冷笑:“你可别干傻事,在野火原上,很多情况下,遇到人,可比遇到魔兽更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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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高手?】
传来的除了脚步声之外,还有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很显然来人是穿着金属的防具,带着武器的!显然是在丛林之中行走之时发出的碰撞。
在野火原上带着武器行走的,多半就是一些冒险者。
而在野火原上遇到其他冒险者,未必是什么好事!
夏亚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偶尔客串一下强盗,而且很不职业。但是野火原上,大多数冒险者可是长年累月干着“职业的”黑吃黑行当呢!
大家都是行走在荒原上,提着脑袋混口饭吃,在这里没有什么人会理会什么道义之类的东西,手里的刀剑武器才是硬道理!
一般来说,冒险者在野外遇到了同行的话,第一时间会做出一个衡量。
如果双方人数实力相当,那么大家就会保持着警惕的态度迅速分离远远走开,互不干涉。
可如果一方强而一方明显处于弱势,而且偏偏弱势的那一方还带着一些财物的话……哼哼!
自己一方现在只有两个人,而且都受了伤……呃,或者干脆一点,在夏亚的计算战力之中,这个可怜虫甚至不算是一个“人”,只能算是一个累赘罢了。
对方如果看见自己一方如此弱势,说不定就会起了黑心,把自己当作肥羊给宰了呢!
原本自己身无分文,遇到别人,别人也未必会见财起意。
但是现在,自己身上就背着一张上等的狼皮,怀里还揣着一笔巨款!!
夏亚将全身绷紧,可每一个动作却反而放轻了下来,他虽然一手抱着可怜虫,但是却很快找准了远处的一棵大树,如一只大山猫一样,敏捷的爬了上去,将身体隐藏在了厚厚的枝叶后面。
静静的屏住了呼吸,同时对可怜虫做了几个恐吓的眼神,用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终于,一会儿功夫,夏亚雷鸣就看见了来人。
对方一行一共四人。
头先一个男子看上去最多三十岁的样子,一头金发,身材挺拔,穿着一件精致的锁甲,居然是全金属质地的!银白色的铠甲擦得锃亮。这个家伙身后还背着一把十字长剑,剑柄上还镶嵌了一枚红色的宝石。
在野火原上的冒险者很少有人穿金属铠甲的。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金属铠甲一般都很厚重,穿着厚厚沉重的金属铠甲并不利于行动。只有少部分财力雄厚的人,才有钱卖的起那些上等的铠甲——比如锁甲,这种甲胄用精钢打造,而锁形的甲叶在工艺上十分精巧,最大程度去处了传统的板甲的一些臃肿的部分,在分量上偏轻,而在防御效果上却十分出色,尤其是对弓箭的防御作用。
但是价格自然也不斐,夏亚曾经看到过黑街上有人出售这种东西,喊价五个金币一套!
夏亚曾经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穿着这种高档的防具行走在野火原上……
第二个人则穿着一件黑色的长皮袍,看上去又矮又瘦,只是那皮袍带着斗篷,将脑袋遮住了,从夏亚居高临下,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第三个家伙则是一个身材如巨熊的壮汉,一头狂放的红色长发,他是一行人之中体魄最雄健,个头最高的。只是那一身夸张的肌肉,在夏亚雷鸣看来,却有些过于臃肿了。这个家伙身后背着一面如乌龟壳一样的巨大盾牌,那盾牌居然是坚硬的铁盾,盾面上还纹了一些夏亚看不懂的花里胡梢的花纹。最让夏亚关注的是,这个巨汉和自己一样,用的武器都是斧头!
不过让夏亚有些羞赧的是,对方的斧头显然比自己的要高档多了。
那是一把精钢质的战斧!斧柄上纹了一圈一圈的花纹,使得在挥斧的时候,这些花纹可以有效的防止打滑,斧刃呈现出锋锐的月白色,精美弯曲的弧度如弯月,厚厚的斧背充满了厚重和力量的感觉,而斧尖上还配了一截尖尖的矛头!
可以说,这么一把斧头,正是夏亚雷鸣梦寐以求的武器!
他曾经在野火镇的一家武器铺子看到过一把类似的斧头,感觉在质地上比眼前这个家伙挟带的还略微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售价比一套锁甲要便宜一些,但是对于夏亚雷鸣来说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三个金币!
看着这柄战斧,夏亚的眼神里忍不住生长几分向往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怀里那包金币,硬邦邦的手感让他心里有些宽慰。忍不住想到:嗯,这次回去,我也要买上这么一把好斧头!嗯,还有那重轻便的锁甲,也可以来上一套。
这个时候,夏亚将眼神落在了第四个人身上。
这是一个女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天下绝大多数男人看见了都会忍不住屏住呼吸的美女!
腮若凝脂,眼若桃花,眉如寒月,肤如霜雪……
那双勾魂的眼睛足以让大部分男人为之心驰荡漾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很年轻,她缓缓走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华美的皮甲——为什么说是华美呢?
这件皮甲居然是罕见的白色犀牛皮!白犀牛皮被公认是制造皮甲的所有材质之中最上等的选材之一。白犀牛皮坚韧结实,普通刀剑都很难穿透,是皮甲之中的上上之选。更重要的是,白犀牛很为罕见,能弄到一块白犀牛皮就足以买上一个大价钱了!
此刻这个美女上山的白犀牛皮甲,更是已经粉刷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甲漆,上面勾勒出如鲜花盛开绽放一般的花纹,而犀牛皮良好的透气形和弹性,使得皮甲的制作十分精良,紧紧的贴在美女的身上,将她上身骄人的曲线也衬托得越发诱人。
而皮甲之下,是一套战裙,每一片甲叶,也如莲花花瓣一般。
这个女子身材修长,身后还背着一柄长弓,那弓身漆黑,居然是一把上等的铁胎弓,而弓弦细细,散发着银色的光泽,夏亚一看之下就忍不住叹息:老天,这人难道是钱多得发疯了,居然用银线来做弓弦!!
更夸张时,这个女孩子腰间挂着一只箭壶,里面居然只插了区区十支箭!
夏亚仔细一看,更是叹息。
单是那一支箭,价钱只怕都够自己吃上十几天的饭了!(其实他还算低估了)。
普通的箭,那怕是档次略微高一点的,箭尾也不过是用雁翎而已,而这个女人的箭……以夏亚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眼光一眼就辨认出来,那居然都是鹰羽!!!
而且箭壶里只插了十支箭……这样的举动,也让夏亚很是不解。
在野火原上,野兽和魔兽多如牛毛,更不用说会遇到其他的危险了。大多数冒险者的弓箭手,都会带上至少两大壶箭,才能勉强够用。
这个女人……
这一行人,有战士,有剑士,有弓箭手,还有那个身穿皮袍子的,说不定是一个治疗医师,甚至可能是传说之中的魔法师。
这样的人员配备,正是一个标准的冒险者小组。而且,从这些人精良的装备看来,用得起如此昂贵装备的,想必都是高手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让夏亚心中叹息的是……
这个女弓箭手的模样……
唉,世界原来上还有这么丑的女人啊……
看来,就算是高手,也有长得丑的啊。
第十二章 【夏亚劫道】
四个冒险者走到了夏亚的宿营的地方,立刻停住了脚步。
最先的那个金发剑士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一抬手,满脸警惕的喝道:“止步!这地方有人来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冷的傲气,一双蓝色的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周围的地上:“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嗯,看!”
他伸手指着远处,地上是那头巨狼的残尸,只是皮毛被扒掉了,骨头也被分解了,成了一堆碎肉。
然后他快步走到了一个火堆灰烬前,蹲了下去,伸手摸了摸火堆灰烬,站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倨傲和得意,在几个同伴的注视之下做出了结论:“哼,火堆是凉的,人走远了。”
树上的夏亚听了,心中有些疑惑:夷,这人说的好像不太对啊。
火堆是凉的,就说明人走远了?这句话如果放在普通的山林里,或许没错,但是……这里可是野火原啊!!
如果是在普通的山林里宿营,人们会将篝火燃上一夜,用火焰来驱赶野兽不敢靠近。
但是在野火原上的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就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魔兽可不怕火!!
在夜晚的时候,你如果敢在野火原上点燃一堆火焰的话,那么就简直等于宣告周围所有的魔兽:来吧!这里有一顿丰盛的晚餐等着你!
所以昨晚夏亚在睡前就把火堆熄灭了。
现在这个金发剑士伸手去摸,还能有热度的话那才见鬼呢。
如果以夏亚这种常年在野外生存的人来看,要判断是不是有人经过,或者别人离开了多久,应该有更多的办法,比如看周围的地面植被草皮被践踏的痕迹,检查草根上的露水,甚至检查周围是否有人留下的排泄物……
仅仅靠摸一下火堆灰烬就来判断……似乎只有那些吟游诗人故事里的小白才会这么做吧……
“哈哈哈哈!”那个雄壮的巨汉立刻发出了一阵浑厚的狂笑,赞道:“葛里,果然还是你最仔细。”
那个叫葛里的剑法剑士有些得意,却故意做出一副孤傲的样子:“哼,在野外生存,自然要懂一些技巧,算不得什么。”
这个时候,旁办那个穿着皮衣戴着斗篷的家伙却跑到了周围去,弯腰从地上抓起了一大把黑色的干干的粉末来:“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眼神望向了几个同伴,金发剑士和那个巨汉立刻围拢了过来,三人嘀咕了一阵,似乎都有些辨认不清,那个叫葛里的金发剑士眼看同伴都在看自己,故意沉吟了一下,很有把握的样子:“大概是这里宿营的人使用过的什么药剂吧,啊,是了!我看一定是用来驱赶蚊虫的药粉。我曾经见过这种东西。”
说着,他看了一眼那个穿着黑色袍子的家伙:“法师阁下,您是最博学的人,请看看我说的对么?”
法师?
这个穿着皮袍的家伙果真是一个魔法师?
那个矮瘦的法师沉吟片刻,起了那把粉末,凑了过去用力嗅了嗅,似乎还不敢肯定……
夏亚藏在树上皱眉,心想这又什么好看的,这是一种“箭猪”的粪便。
箭猪也是一种低等魔兽,虽然单个的杀伤力不算太大,但却是群居的魔兽,遇到敌人,也习惯群起而攻之。一般来说,就算是比它厉害的魔兽,都不愿意轻易招惹这些家伙。
箭猪的粪便味道很奇特,昨晚夏亚雷鸣在这里洒了一些,是为了让其他魔兽闻到这种味道,就会以为这里是箭猪的地盘而不靠近,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就安全了。
野火原上很多人都会这么做,任何一个有点经验的野外冒险者都能一眼就辨认出来。
可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下面这四个装备精良的冒险者,聚在一起,看了又看,半天都无法做出结论,那个剑士说是驱赶蚊虫的药粉,那个巨汉说是炭灰。
至于那个“法师”,居然想了一下之后,用一根手指蘸了一点,然后伸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吮吸了几下……
(呕!!)
夏亚一看这场面,险些就从树上掉下去了。
那个“法师”仔细的品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用权威的语气低声道:“哼,这有什么好争论的,分明就是这里的宿营者丢弃的食物调料,嗯,还有些咸咸的味道呢。”
夏亚:“………………”
看着那个“法师”匝嘴品尝的样子,夏亚只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手脚都有些软了,嗓子了有一股恶心的感觉,几乎就要当场呕吐出来。
既然博学的“法师”都做出了判断,那个巨汉将战斧扎在了地上,粗声粗气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傻瓜,居然把调料乱扔。正好我们的调料用完了,今天不用再啃那些白而无味的烤肉啦!”
他顺手将一块石头捡起往林子里扔了过去。
扑啦啦的一声,林子里树上一群鸟被石头惊吓,顿时群起飞了起来。这个巨汉哈哈一笑:“好一群畜生,玛沙,快射下一只来,正好当作午餐!”
旁边的金发剑士也拍手笑道:“是啊,玛沙,你可是我们这些人公认的‘新暗月女神’呢,快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神奇射术吧!”
那个叫玛沙的女弓箭手矜持一笑,带着一丝傲气,飞快摘下了长弓抽出一支鹰羽箭,跨步曲膝,挽弓搭箭——姿势倒是极为漂亮,而且,她一拉之下,就将那黑色的铁胎长弓拉得如满月一般!藏在树上的夏亚一瞥过去,顿时心中猛跳!
好厉害!这样的铁胎弓,就算是寻常的壮汉都未必拉得开吧!这女弓箭手好强得臂力!!
不但如此,玛沙还傲然一笑,抬了抬下巴,语气豪迈:“看,我要射那最中间第三只鸟儿的左眼!”
如此风采,当叫人心折!
夏亚心中正钦佩呢,就听见弓弦嗡的一声振荡,一支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唰!!!
准是蛮准的……但是以夏亚的眼光看来,却怎么觉得有些怪异?
他心中念头一闪,顿时明白哪里不对了!
准是准了,但是力道却差了好多,这一箭射过去,未免有些软绵绵的!
这样的力道,如果射射麻雀或者山鸡之类的东西自然足够了。可眼前这群鸟是野火原上的一种名字叫做山雁的飞禽,生性凶猛,比普通的僚鹰也差不了多少。
果然,这位女神射手一箭射去,中间的一只山雁面对射来的箭,仿佛很不屑的叫了一声,身躯在半空一转,对着软绵绵射来的箭伸嘴一啄,就把那支箭给啄掉了。
完了还故意对着玛沙尖叫了几声。
女神射手顿时一张脸涨成的紫色,她竭力做出镇定的样子,嘴上给自己找台阶下:“好个畜生!我有心不伤你性命,居然敢戏弄我……”反手再抽出一支箭来射了过去
咻!
这次山雁一个转身就轻松躲开……
女神射手不干了!她恼羞成怒,将身后剩下的八支箭一把抓了起来,也不管许多,一口气全部射了过去!
夏亚藏在树上,距离那群鸟儿盘旋的地方还有二十几步,他本来正满怀期待的看这女神射手的箭术,可是没想到这为女弓箭手一发飚,一把箭乱射了过去,其中一支却一头扎进了夏亚藏身的树丛之中,夏亚还没反应过来,就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划了过去!!
他好好的正在欣赏,哪里想到会遭到这种“突袭”?他压根没有任何防备,哪里想到这位“神射手”居然一箭能偏到姥姥家去了?
那支箭擦过鼻尖的时候,夏亚甚至都出了一身冷汗!就连那头嗜血狂狼都不曾杀了自己,这女人的一箭乱射,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夏亚寒了!
妈的,就这种箭术,也敢自称是暗夜女神?!
靠!射一只鸟都能偏出七八米去——如果她是暗夜女神的话,老子就是战神阿喀琉斯!!
…………
玛沙累得气喘吁吁,放下了弓呼哧呼哧喘息,满脸涨红,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羞愤。
旁边的同伴们呆了呆,倒是那个金发剑士葛里终于回过了神来,干咳了一声,走到玛沙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满脸爱怜,柔声安慰道:“玛沙,没事的,你……呃,你只是走得太累,力气不支,偶有失手罢了。”
玛沙垂首委屈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日里射麻雀都是很准的……”
金发剑士瞪了那巨汉一眼:“倪古尔,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巨汉倪古尔讪讪一笑,似乎这个金发剑士是四人之中的首领,他也不敢反驳,砖头看着那个法师,转移了话题:“毕达尔多法师,你看看这里,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了吧?黑街上的那个奸商不是说了,狮兽就在附近活动的吗?”
那个法师嘿嘿一笑,并不说话,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画了地图的羊皮纸,又拿出了一个指南针仔细的看了会儿,望了望地形,伸手望东方一指,信心十足道:“嗯,就在哪里了。”
树上的夏亚心中叹息:“笨蛋,反了!是西边才对……你们真敢往东走的话,今晚就可以看见那些地精们可爱的脸了。”
这个时候,他松开了捂住可怜虫嘴巴的手,然后略微活动了一下双臂,拍了拍可怜虫的脸,低声笑道:“喂,咱们暂时走不了啦,有活儿干了。”
“呃?什么活儿?”可怜虫涨红了脸低声问道。
“下面……四只肥羊啊。”夏亚捏了捏下巴:“看来,真是老天注定了,我夏亚今天一定要客串一次强盗了。”
说完,他把可怜虫往树杈上一放:“自己坐好,别掉下去。”
然后他纵身就从树上跃了下去。
那四位高人正商量什么,忽然就看见这么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面前,都是一惊!
“什么人!”
金发剑士葛里立刻拔出了长剑,那剑柄上镶嵌了红宝石,剑锋锐利,居然剑的吞口都是白银做的。
“哈哈!!”夏亚故意大笑了两声,将充满了狂野味道的黑色长发一甩,手里一举满是锈迹的板斧,深吸了口气,鼓足中气挺起胸膛,瞪眼喝道:
“此山……呃,此山不是我开!此树……嗯,此树也他妈不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说到这里,脸上故意挤出一丝狠历之色:“若是牙缝蹦出半个不字,哼哼——管杀不管埋!”
夏亚绷紧脸,心中松了口气——可算说完了,这句台词只是听那些吟游诗人说过,自己却背了好久才背下来,嗯,应该没记错吧。
这四位高手面色古怪的看着忽然从天而降的这位强盗:
一身破破烂烂的可以去充当丐帮高人的袍子,一把生锈的烂斧头……嗯?身上还缠了绷带?
最可笑的是,那绷带布条,在胸前还扎了一个漂亮精致的蝴蝶结……
第十三章 【王城四秀】
冷场了足足好一会儿……
“哈哈哈哈哈哈!!”
四位高手同时纵声大笑起来,那个巨汉笑得前仰后合,就连那位女神射手也笑得花枝乱颤,倒是那个叫毕达尔多的法师先生,脸藏在斗篷里,却一动不动,仿佛直直的盯着夏亚雷鸣。
终于,金发剑士葛里迈前一步,昂首挺胸,脸上带着不屑鄙夷的笑容:“小蟊贼!居然抢到了我们四人的头上,你真是自寻死路!哼哼,你可知道我们四个是什么人?”
旁边那位女神射手玛沙“善意”的一笑:“葛里,别吓坏了这个小家伙,这种偏僻小地方的蟊贼,想必是没听说过我们的大名的。”
巨汉倪古尔瞪了夏亚一眼:“小子,我们是有名有姓的高手,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自己丢了武器,跪下磕几个头,自己滚蛋吧,免得老子脏了我的斧头。我的斧下,不收无名之魂。”
说着,轻轻抚摸了一下斧刃,叹了口气,一脸高手寂寞的风范。
夏亚怒极反笑:“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很有名么?”
金发剑士葛里和巨汉倪古尔互相看了一眼,那意思仿佛是“你说还是我说?”,随后巨汉倪古尔点了点头,走上前几步,倨傲的看着夏亚:“小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吧。哼……听仔细了,腿站直了,可别吓得跪下!我们四个就是王都里赫赫有名的王城四秀!”
王城四秀?
夏亚茫然的摇了摇脑袋。
“这位,是‘白银剑圣’葛里大人,他曾经在遥远极被的杀戮之地苦修,他手里的利剑,曾经斩下过恶魔的头颅!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有着‘新暗夜女神’之称的玛沙小姐,她神奇的箭技和她的美貌一样闻名!而这位是毕达尔多法师,他的魔法之光就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当你见到那璀璨的魔法光芒,就是你的生命被收割之时!”
顿了一下,倪古尔挺了挺自己的胸膛,略微有些矜持:“至于我么,我叫倪古尔,外号是‘兽魂狂战士’,因为大家都认为我具有像远古兽魂战士那样的巨蛮之力!嘿嘿,一会儿我捏碎你的骨头,你可不要喊疼哦。”
他用一种俯视的眼神看了夏亚一眼:“我倪古尔,美丽的玛沙,白银剑圣葛里,还有法师毕达尔多,我们四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传说之中的‘王城四秀,倪玛葛毕’!!!!”
说完,他一脸陶醉的表情,仿佛就等着面前这个蟊贼听了之后,诚惶诚恐的丢掉武器,跪着扑上来亲吻自己的脚了。
“…………”
王城四秀,倪……玛……葛……毕?
夏亚心中默念了两遍……然后他真的怒了!
“靠!你敢骂我!!”夏亚暴跳如雷:“别以为我是乡下人就听不出来!!”
眼看面前这个愚蠢的蟊贼居然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那位潇洒的白银剑圣葛里哼了一声,傲然闪身出来:“罢了,我送你上路吧。”
旁边那位美艳的女神箭手淡淡笑道:“葛里,莫要和他纠缠,给他个痛快吧。”
“唉……还是玛沙心善。”葛里故意叹了口气,亮起明晃晃的白银十字剑:“小蟊贼,受死吧,我的剑会很快,不会让你有疼痛的感觉。”
如果这样的台词,这样的气势,配合的对手是大陆上著名的剑圣,或者哪怕是野火镇上随便拉出来了一个身经百战的佣兵武士,估计夏亚还真的会被唬住,可是现在,他却冷笑一声,也不和面前这个拿腔拿调的家伙废话,直接挺了斧头扑了上来!
葛里发了一声叹,手里的白银十字剑已经举起。
他的出手非常华丽,白银十字剑上,明晃晃的剑刃闪耀出了一片银白的光芒,而剑身扭转,剑柄的红色宝石在这一片银白之中点缀出了一点嫣红!
他这出手一剑,就仿佛舞蹈家华丽的篇章,就连拿拧腰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让人萧索的美感。
剑下的一片银光,就如同当空洒落,无声无息……
相对于葛里那华丽的剑舞一般的出手,夏亚雷鸣的动作就简单之极了,他不过就是那么平平无奇的当头一劈!!
只是斧刃落下,居然隐隐的含着犹如雷鸣一般的风声!
夏亚这一简单的一劈,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寒暑昼夜的苦练——嗯,这点绝对可以证明,他在山里居住的地方,周围的一片树林早就被他砍光了,以至于他每次劈柴都要多走十几里山路。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两人的身影交错,旋即分开,葛里还保持者举剑的姿势,缓缓转身,冷笑看着夏亚。
夏亚站在那儿,脸色有些茫然,他手里那生锈的斧头上,赫然有一道深深的划痕。那划痕之深,几乎将整个板斧一分为二,就连斧刃上,也多了一个巴掌大的崩口——三个铜板的斧头,果然也就这种质量了。
葛里面有得色:“小子,用这种烂斧头,也敢出来剪径?”
他还要说两句漂亮的场面话,却忽然,叮当一声清脆的声音……
就看见葛里手里那柄华丽的白银十字剑,剑锋瞬间断裂成了三截!!断裂的碎片落在了地上,而葛里的手里,就只剩下了一把剑柄!
葛里呆住了,且不说他自己的武技到底如何,这把白银长剑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品!那剑锋都是用上等精钢打造,虽然谈不上削铁如泥,但绝对算是一把利器的!
他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就听见身上传来了“嗤嗤”几声,随即“哗啦”一下……
原本那套漂亮精致的锁甲,从胸前的地方一分为二,甲胄变做了两片残片,从身体两边脱落了下去!
划痕从葛里的胸口一直落到了他的腰间……
甲胄一分为二落下,却还没有完,扑的一声,葛里穿在里面的长裤,腰间的皮带也陡然断裂,裤子忽然脱落下去,直至膝盖!
葛里顿时感觉到腰部一下的部位凉飕飕的,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战,胯下那根话儿,也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好一会儿,葛里才犹如一个被蹂躏的小姑娘一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过身去,双手捂住了裤裆。
夏亚雷鸣哈哈一笑,上前一脚踹在葛里的屁股上,将他踹得趴在地上:“什么狗屁剑圣,你若是剑圣,老子就是大陆剑神了!”
葛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剩下的三位高手集体失声,面色古怪的盯着这个“蟊贼”。
葛里飞快的将裤子提了起来,扭过脸来,仓惶的叫道:“呸!小贼!你不要嚣张,本少爷是今天早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些力亏才输给了你!”他拉了一把旁边的巨汉:“倪古尔,去教训这个家伙,别堕了我们王城四秀的名头!”
倪古尔犹豫了一下,不过看见夏亚手里那把斧头已经彻底报废,顿时有了自信,鼓起勇气走了上去,大声吼道:“小子!刚才不算,那是我的同伴大意了,我来收你的小命!”
他带着狞笑走了上去:“你现在没了武器,看你还能嚣张!”
说着,举起斧头晃了晃:“我这开山战斧,重四十斤!一斧下去,就叫你变成……”
夏亚很鄙夷的看了这个家伙一眼——要打就打,废话这么多,你干脆改行去当吟游诗人说故事算了。
他左右看了一下,也不说话,直接走到旁边的一棵一人抱的大树旁,双臂抱住了大树,重心下沉,然后拧要,口中吐了口气……
咔咔咔咔……
一连串浑厚可怕的声音之后,这棵大树被夏亚连根拔了起来,树根根须上泥土扑啦啦的抖落。
夏亚将这么粗壮的一棵大树抱在怀里一挺,脸不红气不喘,冷笑看着那个倪古尔——倪古尔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拖到地上了。
“喂,大个子,你刚才说你的斧头重多少斤?”
啪。倪古尔手里一软,战斧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