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章 【帝国宰相】
萨伦波尼利索罗姆凝视着面前这只放在台子上的青铜花瓶。花瓶里插着一只假花,花茎和叶子是纯金打造的,而那花朵则是用美丽的银叶子染上了鲜红的蔷薇汁,工匠用最好的技术上了颜色,而花蕊之中则镶嵌了一粒红色的宝石。
“很美丽……制造出来的美丽——虚假,但它的确很美。”
萨伦波尼利轻轻的拿起了一支放大镜,放大镜后,他的眼睛显得格外的硕大,围着台子走了一圈,从各个角度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面前的这个艺术品,然后他丢下放大镜的时候,神色轻松:“很好,我要了,什么价钱?”
站在房间里的,一个胖胖的男人明显有些拘束,尽管他是帝都最大的珠宝行的老板,但是此刻他神色充满了恭敬和前辈,一手按在心口,低低的垂下了头,阿谀赞美的言辞很快就从他口中滔滔不绝的流淌而出:“哦,我尊敬的大人。果然还是您慧眼独炬!这可是我去年从东方弄到的好东西!看看这青铜器上的花纹,这可是属于古代的某一个已经灭绝的古老王朝的图腾,我找过几个纹章学的专家鉴定过,这东西的历史至少在四千年以上,而且图腾的花纹充分显示了,这个花瓶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位古代的王者,血统高贵。而且,根据查阅了大量的文献,我可以有充足的证据显示,这个花瓶历代的拥有者都是非富即贵……”
说到这里,这个胖胖的珠宝商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道:“唯一的缺陷,就是左边的瓶耳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不过请不要介意,这个缺口却反而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它古老的历史和价值。您看,这么一件好东西……”
“报出你的价格。”萨伦波尼利的神色很冷漠,他拿着一块丝巾轻轻的擦拭了一下放大镜,皱眉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所以,别浪费它!”
“一万金币。”珠宝商人报出了一个数字。
萨伦波尼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一万金币?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东西真正的价值,是你报出的这个数字的五倍以上。难道你想贿赂我?”
珠宝商人额头的汗水更多了,他堆满的笑容的脸庞上。肥肉挤成一团一团:“大人,我可不敢有那样的想法。可是您知道,真正的好东西,应该在识货的人手里,这才是收藏界的一句真理。”
“再说一遍,我的时间很宝贵。”萨伦波尼利哼了一声。
“……”珠宝商人终于不敢再绕弯子,赶紧道:“是这样的,我在上个月开了一家珠宝行,可是伦多夫伯爵的夫人从我这里定了一条钻石项链,我手下一个愚蠢的仆人却出了一些错误……总之,那条项链,我没法按期交货了。而我提出的赔偿方案,伯爵大人似乎很不满意,他要求我拿出那家店铺三成的股份作为赔偿,我想……对于一条钻石项链来说,这个价格未免太过高了一些,所以……”
“所以你来请求我的帮忙?用这个青铜花瓶?”萨伦波尼利轻蔑的笑了一下:“可我听说的故事版本似乎有些不同啊,听说伯爵夫人给了你一些材料请你定做一条项链,交给你的材料里包括了一枚珍贵的水兰钻,那枚兰钻是一位魔法师赠送给伯爵夫人的礼物,价值连城……你却把那个东西弄丢了?哦。或者你不是弄丢了,而是私吞了……”
珠宝商人咳嗽了两声:“大人,我可是讲信誉的商人,我……我的一个该死的仆人把东西弄丢了,那个家伙我已经狠狠的惩罚过了,可是伯爵大人却不肯饶恕我……”
“好吧。”萨伦波尼利叹了口气:“我并不想知道故事的真实版本,伦多夫伯爵那里,我会去和他谈一下。”他说着,拿起了那支花瓶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会儿,才忽然一笑:“这花瓶我要了,就按照你说的,一万金币……哦,顺便问一下,你接收分期付款么?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贪官,我的薪俸是有限的。”
“所有的收藏家都知道您的高尚品德。”珠宝商人赶紧赞了一句:“分期当然没问题!”
他立刻从怀里取出了几分文件来,用恭敬的姿态放在桌上:“这里是几分文件,凡是鉴定过这支花瓶的专家都在下面签署了他们的名字,以证明这件东西的价值,然后,最后这是您的文件,只要您在下面签上您的名字,那么就可以合法的拥有这件收藏品了。”
珠宝商人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付款的细节问题。
文件上很快就签下了一个新的名字——当然不会是萨伦波尼利本人,而是他管家的名字。
珠宝商人仿佛如释重负,长长吁了口气,随后告辞,在仆人送来外套和帽子的时候,珠宝商人抓着帽子在胸前示意弯腰:“非常感激您。也赞美您的眼光,宰相大人,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收藏家。”
说完,这个商人告辞离去。
宰相大人……
没错,萨伦波尼利索罗姆,拜占庭帝国现任宰相。
这位帝国宰相昨天刚刚渡过他的六十三岁生日。
他出生名门,“索罗姆”这个姓氏在拜占庭帝国也是一流的豪门旺族,他是这个家族历史上的第六位在宰相。
可遗憾的是,萨伦波尼利,或许也是索罗姆家族历史上六位宰相之中,处境最尴尬的一个。
不,甚至放眼整个拜占庭帝国的历史,他这个宰相也多少有些有名无实的味道。
“多余的萨波”,这是民间对这位帝国宰相的一个戏称。事实上,宰相大人本人很清楚他的这个外号,也知道,有不少贵族在背后提到自己的时候,也总是喜欢用这个外号来称呼自己。
“多余的”——这个形容词非常准确的描述出了宰相大人的处境。
谁都知道,帝国现任皇帝骑枪大帝康托斯陛下,是一个性格强悍并且非常固执的家伙,最重要的是,这位陛下早年戎马生涯,他是一个偏向于尚武的皇帝。对于文官历来不够亲近。所以,在帝国的上层官僚之中,那些年轻的少壮鹰系将军或者是鹰系的军方的官员更容易得到陛下的赏识。
当然……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一个帝国的宰相,往往需要为皇帝拾遗补缺,为陛下贡献智慧,帮助皇帝治理这个帝国……但是很显然,在康托斯大帝的身边,已经有人代替宰相担负起了这些工作。
那个家伙,明明是一个没有官职,没有爵位的白丁,却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宰相更得皇帝的信任。皇帝的几乎每一个关于帝国的重大决定,其中都有那个人的身影存在。
那个家伙几乎将宰相的权力都抢夺光了,可是,真正的宰相,萨伦波尼利却对此毫无办法。
因为……那个人,是整个帝都里没有人敢招惹的家伙。
卡维希尔!
正是有了这个皇帝最信任的家伙的存在,萨伦波尼利这个宰相,就显得很多余了。
皇帝虽然不讨厌他,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多信任。皇帝也不会在面对重大问题的时候询问他的看法和意见——人人都知道,几乎所有关乎国家的重大决策,这位萨伦波尼利大人,似乎都没份参与。所有的决定,都在皇宫里的那间小书房里,由陛下和卡维希尔两人商量完就直接决定了。
萨伦波尼利,他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在一些重大的仪式上出面,挂着宰相的头衔亮个相而已。
至于日常的工作,皇帝会把和卡维希尔商量好的那些决定,交给他去完成——是的,他没有决策权,甚至没有建议的权力,他只要当好一个听话的应声虫,然后把每件事情乖乖最好就可以了。
可想而知,这么一个宰相,无疑是非常丢人,也是很不体面的。
在帝国的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宰相当得比萨伦波尼利更窝囊更懦弱。
他是帝国宰相,但实际上,各部的首席大臣其实都不太把这个家伙放在眼里,表面上尊敬,背后却轻视。
萨伦波尼利这么多年来,都是在这种奇怪的处境之下平静的渡过,他从来没有为自己争过什么,也从来不曾试图夺回属于自己的职权,他似乎很满足于挂着“宰相”这个头衔,充当一个帝国最著名的吉祥物。
当然,在所有一切的轻视之中。让人奇怪的是,唯一一个多年来,始终对萨伦波尼利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是真正的尊重,而不是那种阳奉阴违式的伪装——唯一在人前和人后都对他表示出了这种敬意的人,恰恰应该是萨伦波尼利的最大的仇敌:卡维希尔!
卡维希尔曾经说过一句话:萨伦波尼利,是整个帝国的官员之中,他所认识的人里,最具有智慧的一个。
我们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一种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式的赞美——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或许有一个细节,是所有人都忽略掉的!
萨伦波尼利今年六十三岁!可是实际上,他已经在宰相的这个位置上,待了整整二十二年!!
当了二十二年的宰相!
这个时间,是索罗姆家族历史上的六个宰相之中,在位时间最长的!
甚至排进整个拜占庭帝国的历史上!担任二十二年的宰相,这个世界在帝国历代所有的宰相在位时间上,也可以排到第二名!!
排名第一的是古代的一位宰相,那位大人在位二十五年。
不过我们可以相信,以萨伦波尼利大人的年纪和他现在身体的健康程度,加上他继续这么无欲无求的状态……他或许在未来很有机会打破这个记录。
更让人惊奇的是,二十二年的时间里,他居然从来没有一次和卡维希尔发生矛盾!对于这个抢夺了他所有职权的家伙,萨伦波尼利却从来不曾表示过任何明显的敌意。
不,他当然和卡维希尔不是朋友。
卡维希尔这种家伙,也没有朋友。
但是,宰相大人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对卡维希尔的各种举动表示出了毫无抵抗的姿势。
事实上,在二十二年前,上一任宰相病故之后,皇帝陛下挑选了当时只有四十一岁的萨伦波尼利担任新的宰相,原因有三个。
第一个么,他出身索罗姆家族,本身的背景和资历足够担任这个职位。
第二个原因,索罗姆家族历来和帝国军阀党羽水火不容,在忠诚度上,萨伦波尼利毫无挑剔。
至于第三个原因,则更简单,也更明显了。
因为……他足够听话!
皇帝是一个强硬的人,而他的谦虚只会在卡维希尔的面前展示,所以皇帝不需要一个宰相……不需要一个“真正的宰相”。
那么,听话的萨伦波尼利,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事实上,二十二年来,他把这个吉祥物的角色扮演得非常不错,任何重大的国事会议上,他一般都不会发表什么建议,也不会去争夺什么关注。
他生平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收藏各种文物古董。
因为他的“听话”和配合,皇帝对他虽然不够依赖和信任,却给了他足够的纵容和宽容。所以,萨伦波尼利偶尔利用自己的身份,捞取一些油水,或者收受一些贿赂,皇帝几乎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指责。
一方面,皇帝不倚重他,只需要他扮演一个宰相的角色。另外一方面,除了重大国事决议之外,在其他的一些小的事务上,皇帝几乎对他有求必应,尽显纵容……
而收藏古董和文物,这种爱好,可是很花钱的。
※※※
送走了那位上门求助的大珠宝商,萨伦波尼利在仆人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舒服的宽松袍子,随后他的管家,一个跟随了他四十年的老仆人送来了一份礼单。
这是宰相大人昨天欢庆生日的时候,收到了所有的礼物。
“真是讽刺,我亲爱的管家,不是么?”萨伦波尼利拿着那份礼单看了一下,随附的还有一封一封的祝贺信,每一封信上都洋溢着热情的言辞——天知道,写这些信的家伙,这些贵族,背后都称呼自己为“多余的”宰相。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一封一封的信递上去请宰相过目:根据礼仪,宰相要在这些祝贺信之中,挑选出一些他认为身份重要,值得自己重视的人,并且亲笔写上一封感谢的回信——这是高等贵族之间重要的礼仪。
“不,我的管家,我说的讽刺,可并不是这些家伙背后怎么说我。”萨伦波尼利撇了撇嘴,尽管已经六十三岁了,但是他的牙齿却依然完好,他古怪一笑:“我很清楚这些家伙背后怎么谈论我的,我都知道的。哼……‘哦,那个多余的家伙’‘哦,那个不会说话的宰相’‘啊,那个只会捞钱,只会坐在家里给珠宝商人和小贵族调解纠纷的宰相’哼,他们以为我会不知道么。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我亲爱的管家,一点都不在乎。”
宰相大人说到这里,却拿出了其中的一封信,他的眼神有些变化,看见了信封上的署名,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来:“我说的讽刺的意思是:像我这样年纪的老人,过生日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难道不是么?我已经六十三岁了,过生日,过上一次,就更老了一岁,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天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庆贺什么?庆贺自己距离死又近了一步了么?还是庆贺自己的生命又少了一年?”
不过说到这里,宰相大人还是笑了:“看看,还是有人明白我的意思的,看看这封信上怎么写的,不是无聊的祝贺,也不是故作尊重的嘲弄,啊,看看着上面的话‘在这让人沮丧的日子里,我感到很难过。我知道看见生命时间的流逝是一件沮丧的事情,但是我希望您在后面的日子里能过得愉快。’哈哈!多妙的祝贺词。看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聪明人。”
宰相大人拿着信件,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变得深刻起来:“下面的署名是……哦,尊敬的卡维希尔先生。哈!”
宰相大人似乎心情甚好,他立刻拿起了一支笔来,唰唰唰的写下了一封感谢的回信,这封信的内容也同样的简短,而且……也同样的古怪,并且不合时宜。
“尊敬的卡维希尔先生,感谢你的来信祝贺,
我要说的是:我依然不喜欢你这个家伙!”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宰相大人将信交给了管家:“派人送过去,现在,立刻,马上。”
管家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事实上,他的性格也和这位宰相大人一样:似乎从来不争论什么。
府上的仆人送出了信件,不到一个小时,居然就带回来了卡维希尔的回信。
那位卡维希尔的回信内容更加简单,简单到了只有一句话:
“尊敬的宰相大人,我也是。”
第两百零六章 【哦!见鬼!干!】
明明是春季,可是温暖的阳光却仿佛照射不进这座宫殿。似乎在这个地方总有一股阴森的力量,将外面那些温暖的金色的阳光打成了碎片,排除在了这个区域之外二仅仅是一扇窗户之隔,窗外之外,阳光明媚,微风都带着春天的味道,而窗内,那窗台上,一只纯银的花瓶里,一株鲜艳的玫瑰正在缓缓淡零死去。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
卡维希尔站在窗台前凝视着那只鸣谢的花,就这么看了好久,才终于低声叹息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明白”老师,”
站在卡维希尔身边的,是他的那位丘弟子,那个脸上有着浅浅雀斑的女孩儿。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就和她袍子的颜色一样,此刻站在卡维希尔的身边,这个姑娘明显有些紧张,手足无措。
事实上,她这是第一次乘到皇宫里这涛神秘的传奇的房间:这是康托斯大帝的书房,也是皇宫里的一个著名的禁地。事实上,一直以来,只有骑枪犬帝本人和卡维希尔是这个房间的常客,至于其他人,很少能进入这里。
几乎所有的帝国重大的决议都在这里由皇帝陛下和F维希尔两个人商议决定出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里,才是帝国真正的心脏。
这个女孩明显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她看上去非常拘束,甚至有些短暂的出神,老师的那句话她也没有听得太清楚。
“你当然不明显至少现在不会明白二”卡维希尔仿佛笑了笑,他伸出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从瓶子下夹起片枯萎嗯落的花瓣,夹在指尖,送到鼻子前嗅了嗅“看看这个地方点色的墙壁,墙壁上那些金色的壁画,彩色的玻璃,还有那些浮雕纯金的灯柱,最好的香料”卡维希尔轻轻丢掉了那片花瓣:“可惜,表面上再奢华,却掩盖不住这里的那股衰老和腐朽的味道。是的衰老和腐朽,仅仅是每次站在这里,我都仿佛感觉到这空气将我的肌肤和血肉一点一点的腐烂一点一点的衰老。”卡维希尔说到这里,微笑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弟子:“亲爱的,你觉得这里像什么?”
“……”女孩茫然的看着自己这位家智的老师。
“攻墓,一个巨大的,装点得富丽堂皇的坟墓。”卡维希尔此刹的笑容有些阴沉的味道:“再富丽堂皇,可坟墓,终究只是坟墓二”
在书房里等候的时间似乎有些太久了,这个地方显得越采越阴冷尽管外面是春天,但是在这个书房里,仿佛寒冬的气味还没有散去,女孩感觉到一股潮湿阴冷的味道。
终于,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是坚硬的靴子践踏在更为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这声音,就如司这个宫殿一样,衰老,陈旧,而且,,带着腐朽的气味!
康托斯犬帝走进来的时候,他看上去满脸的焦躁,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砰的推开了门之后,带着一阵狂风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似乎很有精神,之前那幅病容早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那双原本还偶尔流露出锋芒的眼睛,却反而越发的黯淡了,就如同狂风之中的两点小火苗,极力的挣扎着,散发着幻灭之前的最后的光辉。
“我需要时间!卡维希尔!时间!”骑枪犬帝的声音不仅仅有焦躁,更似乎有些紧张和充满了神经质一样,他冲进书房之后就绕到了一张巨犬的书桌后坐下,顺手用放在桌上的一柄已首重重敲打桌面:
“时间!卡维希尔!时间!我需要时间!这是我现在唯一需要的东西!!”
卡维希尔的表情,自从康托斯大帝走进书房的那一刹,就重新变得宠辱不惊和一如既往那样的平淡冷静高深莫测,他甚至连眉毛都完全垂了下去,听了这位帝国皇帝的话,卡维希尔拢着袖子,将双手缩进了袖子里,浅浅的一躬身。
“不,除了时间,您还需要一点点耐心,当然,如果您信仰坚定的话,您洱需要神的保佑,因为那样会带来一点运气。”
“可我最需要的是时旬!”康托斯大帝用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
“卡维希尔,我的身体很疼!每天晚上那剧烈的疼痛都要折磨我两个小,时!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我甚至怀疑,我能不能坚持到我们计戈的那个时间!你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再争取一些时间吗?!”
“神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卡维希尔依然用那样慢吞吞的腔调缓缓道:“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注定好了的,神不会少给你一刹钟,也司样不会多给你一刹钟,陛下。”
“见鬼。”骑枪大帝骂了一句:“我第一千次发誓,我讨厌你这种说话的方式。”
“哦,那么我说说好消息。”卡维希尔淡淡一笑:“好消息是,陛下,皇储殿下已经到达了鲁尔将军的军营之中,相信在罗德里亚骑兵兵团的军营里,是整个帝国最安全的地点了。而且鲁尔的忠心也值得您去信赖,相信以鲁尔将军的智慧和能力,他可以保护好皇储殿下的安危,哪怕出现最坏的情况下。”
“阿德里克呢,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阿德里克先生已经控制了帝都西南部三个郡的地方守备军,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他控制的三个地方守备军的旗团可以在十天内到达奥斯吉利亚二当然,前提是,亚美尼亚总督大人不做什么小动作。”
骑枪大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亚美尼亚,那个该死的混蛋,他控制了矿区,就在帝都的西边,如司一把横在我脖子上的利刃。”
“很遗憾,陛下,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把那把刀怎么样。”卡维希尔笑了笑:“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将我们的脖子从刀刃下躲开或者,让那柄刀在关键的时刻,动不起来。”
“你有了安排了么?”
卡维希尔这次沉就了下乘,过了好久,他才点头:“如果亚美尼亚总督,在某个特殊的时刻忽然生了重病,或许能满足您的要求吧二”
康托斯安静了下来,他凝视着卡维希尔良久,才终于点了一下头,他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不过这种眼眼神也就是瞬间的事情一随即老皇帝深吸了口气那么一让容克进来吧。”
容克走进书房的时候,这位暗夜羽林的死士首领,穿着一套软甲,全副武装,佩戴着长剑,走路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上紧了的发条,充满了力量和警幌。
唯一有些讽刺的是这位容克先生,暗夜羽林的首领,皇帝最忠心的死士,实际上他并不能算是帝国的真正的军人,但是他的打扮和穿戴,却好像是一个真正的帝国将军。
当他站在书桌前的时候,容克的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死亡的沉寂味道,那双眼睛就如同黑夜里的猫头鹰一样。
“容克,告诉我,你愿意为我去死么?”皇帝直接冷冷的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容克的回答仿佛毫无迟疑:“每一个胳夜羽林,都随时准备为您去死,陛下。”
皇帝深呼吸了一下,这次呼吸,仿佛将他全身的力气都呼出了身体外,他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紧紧盯着容克。
“那么,就请你和你的人,为我去死一次吧!”
效凑凑“噢!!”
夏亚的动作才慢了一点儿,立刹效有一团绿色的火苗窜上了他的屁股,强烈的灼烧疼痛让他顿时叫了出来,仿佛一只兔子一样可笑的跳起来老高。
“动作快一点,小子们!”梅林的声音,此刹在夏亚听来就好像一个标准的邪恶的老巫婆一样。
夏亚努力的将一架魔导炮又往前推了一点距离之后,终于怒道:
“可以了吧!梅林!”
“是梅林,大人,!”
随着梅林冷冷的声音,一道风刃犹如鞭子一般抽在了夏亚的身上,顿时他的衣服撕裂,清脆的“啪”的声音,他的背上立刹留下了一条白色的痕迹。
“哦,强悍的肉身。”梅林略微意外了一下,走到夏亚的身边,凑过鼻子嗅了嗅,冷笑道:“哼,你抹龙血?相信我”小子,如果你再惹怒我的话,龙血也保护不了你!”
夏虱只能咬牙继续用力推那架魔导炮“老爷,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之前我们不该骗她的。”多多罗也在夏亚的身边,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张脸涨的通红。
事实上,当夏亚最后告诉了梅林关于山涧下一切的发现之前,梅林发了一个誓,表示绝不伤害几个人的性命二但是当夏亚说出发现之后,很显然,这种近在咫尺的“发现,激怒了梅林,而这个疯女人一旦被激怒,”
“我是发过誓不杀你们,但是我没说放了你们!”梅林当时恨恨的盯着夏虱:“用魔法师的习惯采说,先生们,你们暂时被我,征用,了!你们被我就地征用为我的仆人!至于征用的时间,那要看我的心情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你明白了么!”
效凑效现在,夏亚和多多罗不得不在梅林的威逼之下,将一架散架的魔导炮从山涧下用树藤吊了上乘,然后一点一点的推过来。
不过很遗憾的是,似乎这样的举动,还远远不能让梅林,心情好起来”。
梅林终于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架魔导炮上,没有继续折磨夏亚的兴趣了。不过夏亚依然无奈的升了一堆火,司时给梅林准备晚餐。
只是在劈柴的时候,梅林仿佛是很讽刺的语气,说了一句:“看不出乘,你劈柴的本事很不错,把木柴劈的这么漂亮,你是我生平见过的人之中排名第二的。”
“哦?”夏亚恨恨的咬牙:“还有人劈柴比我更快更好么?”
“当然,那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喜欢水桶腰女人,而且喜欢咧嘴大笑和胡说八道。”
梅林很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同时继续低头观察着魔导炮的架子上那些魔法纹路”
喜欢咧嘴大笑,喜欢胡说八道同时,还喜欢水桶腰女人并且很擅长劈柴?!
多多罗忽然忍不住对夏亚挤了挤眼睛:“老爷,我不得不说,其实这几个条件,你都很符合。”
夏亚忽然身体一抖,仿佛想到了什么,砰的一声将手里的一堆木柴丢在了地上,瞪着梅林:“喂,梅林,你说的那个人,啪!
又是一记风刃抽在了夏亚的犬腿上,疼得他犬叫一声原地跳了起来。
“是梅林,大人,。”女巫的眼神冷漠。
“你说的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夏亚满怀期望。
“长什么样子户”梅林仿佛翻了翻眼睛:“一张嘴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好吧,这是废话”
不过梅林随即仿惭易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哦,那个家伙,他和我吹牛,说他拿着一把斧头,用豆腐雕出一朵箭花来,我和他为此而打过一次赌。”
夏亚的心陡然砰砰狂跳起来!
向老天发誓,夏亚已经隐隐的猜到了梅林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哪个家伙是喜欢咧嘴大笑,喜欢胡说八道,司时还有着想通的恶劣的喜欢女人的标准?!
更宣称可以拿着斧头用一块豆腐雕出一朵菊花来?!
该死的!除了那个已经含笑九泉的老家伙!!
梅林忽然站了起来,仿佛回忆这件事情让她很不爽,她似乎有些恼火的样子:“我不喜欢回忆那个家伙,他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混蛋,因为他打赌赢了我哼,不过他是一个傻瓜,因为他从来没有找我兑现过他的赌注。哦,让我想想啊,那个家伏武技不错,但是他用的武器很奇怪,就好像一个大叉子。”
夏虱笑了,他握住的火叉柄,将它从腰间的剑柄里拔了出来,对着梅林晃了两下。
“你说的叉子,是不是像这样的一把?”
梅林一看见这火叉,顿时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哦!见鬼!干!”
这位女巫之王,居然说出了一句粗口。
第两百零七章 【红色圆桌】
“老师,我认为陛下的情绪似乎有些失常。”
走出那座阴暗得过分的书房,雀斑女孩仿佛才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尊敬的老师,此刻卡维希尔却仿佛依然一脸的悠然,他甚至有闲暇的心情停下脚步去仔细观看皇宫里那些穿着金色甲胄的武士:“哦,这铠甲的样式好像是新的。”
“老师……我认为……”
女孩对于老师的态度有些不解,她脸上写满了担心。
“亲爱的。”卡维希尔收回了眼神,他看着自己的这位女弟子,确切的说,是最小的女弟子:“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希望你明白接下来我们会面对什么样子的事情。”
“可是,陛下的情绪并不正常。”雀斑女孩坚持,她压低了声音,却依然坚定道:“不要在情绪失常的时候做出任何决定——这可是您曾经说过的。”
“是的。”卡维希尔忽然笑了笑,他身手抚摸了一下这个女孩的脸庞,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诡异,可是声音却温软柔和:“可是……如果那个决定,是我使他做出的呢?”
女孩不说话了。她努力的思索了一下,才品味出老师这句话的意思。
陛下的决定……老师诱导他做出的……那么……
“今天带你来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卡维希尔收回了手。负在身后,悠悠的笑道:“只有一个目的,让你看看这里,看看这个地方,我只需要达到一个目的……让那位容克先生看到你,认识你,仅此而已。”
容克?那个暗夜御林的首领,那个全身充满了黑暗气息的家伙?
“老师……您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女孩忽然心中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恐惧来。
卡维希尔却似乎并不打算对自己的弟子说明一切,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情……我并不神,所以我不能保证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也不能保证我的每一个计划都会成功。事实上,这个帝国早在几十年前就该灭亡了!只不过,我们费尽了所有的办法才让它残喘到现在……而现在,是应该有一个结果的时候了,不管这个结果是好是坏。”
顿了顿,他的脸上才重新露出了那种不带半点烟火气的笑容,悠悠道:“嗯,外面的阳光还真不错,今天是个好天气。”
※※※
“今天是个好天气。”
康托斯大帝也站在书房的那个窗台上,他看着那朵正在凋零的花,又看了看窗外天空灿烂的阳光,老皇帝的眼神里充满了留恋的味道。
此刻这座阴森的书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另外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影子”。
那个一向跟随在皇帝身边的,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依然如同一个站在阴影之中的影子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身上不带半点活气。犹如一个幽灵一样,垂着手,垂着头,肃立在那儿。
“这么好的天气,却总是让我伤感,是不是所有快要死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康托斯大帝转过头来,忽然看向了那个影子:“我在问你问题。”
那个中年人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帝,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嘴巴。
“哦,我好像又问错人了。”康托斯大帝仿佛笑了笑:“我又忘记了,不该问你这个不说话的家伙任何问题。可是……仅此一次,好么?查克,仅此一次。”
那个中年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好像很认真的思索着什么,考虑着什么。
康托斯大帝则继续缓缓道:“这是我最后的一个机会,也是我最后的一次举动。或许……也是这个帝国最后的一次机会了。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腐朽,腐朽的速度越来越快。查克,我是一个好皇帝!我很清楚这点!我不贪婪女色。不酗酒,没有太多奢侈的喜好,我每天只休息八个小时,其他时间全部用来管理我的帝国!我年轻健康的岁月里,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为这个帝国而奋战!我在战争之中流过血,受过伤!我的利剑杀死过敌人!敌人的剑上也曾留下过我的血迹!我不保证我是唯一一个做到这些的皇帝,但是我明白,能做到这些的皇帝并不多!!历史上,能做到这些的皇帝,都是一代明君,他们开创出了大好局面……可是在我这里……这么年来,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老皇帝的脸色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病态的红晕,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急促:“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我出生在几百年前,我会成为创下一代伟业的传奇大帝!可是现在,我几乎半生的时间都在和那个该死的蛀虫对抗,都在不停的阻止它们抢走我的帝国——我的帝国!!!”
康托斯陛下的情绪终于从激动之中平复了一点,但是他的语气很眼神里,那一股无法描述的绝望,却一点一点的流露出来:“卡维希尔告诉过我答案:这些不是我的错……那个该死的特玛军区制存在了一百多年,而我不用对一百多年前的错误负责……可是,这个并不是我犯下的错误,却要我来承担这个结果!这还真他的不公平!!不公平!我应该是一代传奇大帝,被后世万代敬仰才对!而不是苟延残喘维持国运,最后国破族灭的亡国之君!!”
终于,在皇帝说不出话的时候,那个中年人缓缓从房间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渐渐的走近,走到了老皇帝面前的三步之遥。他的面色凝重,缓缓的张开了口。
“陛下。”那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艰涩而生硬,仿佛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说过话的原因,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那么的费力:“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可以对你说,你拥有我的忠诚。我的身体将会是您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康托斯的眉头动了动,他似乎有些感动。
缓缓的,老皇帝枯瘦的大手按在了中年人的肩膀上,他看着对方的胸口心脏的部位,老皇帝的声音有些嘶哑:“我记得,那里有一条伤口,对吧?是当年和奥丁人的战争里,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留下的。嗯,是汉尼根索尔那个家伙在尼的胸口留下的,一把斧枪,如果不是当时他的枪头已经断掉了一截,恐怕你已经死掉了。哼,不过你也刺了他一剑……我听说那好像是汉尼根那个家伙几十年来唯一一次战场上受伤的记录。”
中年人的神色为一变,他变得目光凛然而凌厉,嘶哑的嗓音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汉尼根索尔!
这个名字,或许说出来,全大陆的人都不会陌生,尤其是拜占庭人!
因为,这个名字的主人。拥有一个显赫之极的身份。
有着奥丁神在人间代言人之称的——奥丁帝国现任奥丁神皇陛下!
※※※
帝都奥斯吉利亚城中的东北角,两条贯穿整个奥斯吉利亚的城中水渠,将这里切割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区域,这个区域大约有六条街区那么大,在奥斯吉利亚城里,这个地方被称为“红区”。
除了皇宫和教宗所在的圣索非亚大教堂之外,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奥斯吉利亚城里最森严的地方了——当然了,还要除去卡维希尔的住所。
从地理位置上,红区位于奥斯吉利亚城的东北方,但是环绕它的一条水渠却直通东南方的海港码头,必要的时候。最小级的海船甚至可以通过这条水渠直接从海上开进来。而且,还有两条大路直通港口。
同时,红区在方位上,和帝都里的一个重要的地方几乎处于同一平行线上:帝国的军部,鹰巢。
如果要做一个形容的话,这个只有六条街区的地方,几乎就是一个城中之城。
平日里,就连城防的治安巡逻队都不会靠近这里,至于城防军,更被严令禁止接近红区。
红区里,常年驻扎着大约一千人的军队,这些军队并不属于城防军的编制,准确的说,他们更好像是贵族的私军。
这支军队都是清一色的步兵,最上等的精锐铠甲和武器,出产自帝国最著名的亚美尼亚军区,士兵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
而这么一支精锐程度甚至超过了大部分帝国中央常备兵团的军队,他们的正式编制,说出来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他们是“农兵”!
是的,你没看错!是农兵!是特玛军区制度下的那种半农半兵制度的产物。
当然,他们和夏亚在莫尔郡看到的那些扛着锄头的泥腿子农兵可不同,这些家伙可是真正的精锐!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个精锐的千人队,他们不会听从军部的命令,甚至不会听从皇宫里的命令!唯一可以命令他们的,就只有一个声音……红区的主人。
萨尔瓦多卡林——拜占庭帝国现任首席军务大臣!同时也是帝国军阀党羽的旗帜性人物之一!
如果说在当今的拜占庭帝国里,要在军方里找出一个能勉强和米纳斯公爵分庭抗礼的人物,那么这位萨尔瓦多卡林大人,大概是唯一一位有资格的人选了。
身为现任的“红色圆桌会议议长”,萨尔瓦多是帝国皇帝康托斯大帝的头号眼中钉!
红色圆桌会议并不是一个正式的组织,也不是任何官方的部门,但是这个组织,却是当今拜占庭帝国里拥有实力最庞大的团体!帝国内现在的五十四个特玛军区的总督,有五十一位都是这个团体的成员。
这个“红色圆桌”的成立已经有八十九年的历史了,今年将正式走进它的第九十个年头——也是和帝国皇室抗衡的第九十个年头。
事实上,这个组织最早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帝国的皇室以及皇室领导的传统贵族群体进行对抗。
这个组织的纲领。只有五条。
第一条:所有成员必须维护红色圆桌团体的利益,此条规定高于任何一切世俗法律或者宗教信仰!
第二条:所有成员为家族世袭制,一旦加入,世代传呈,任何退出者将被视为叛徒,受到其他所有成员家族的敌对!
第三条:会议议长拥有召集会议权力,并且拥有决策权(如议长的决定被半数成员反对,则可被否决。)
第四条:会议议长三年选举一次,连任不得超过两界。
第五条:所有成员受到团体保护,任何成员受到攻击,则视为对全团体的敌意行为。
这五条纲领的存在,在帝国皇室看来,简直就是对于皇权的极大蔑视!
仅仅是第一条“高于任何一切世俗法律或者宗教信仰”,就已经赤裸裸的宣布了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了!
萨尔瓦多卡林,作为红色圆桌的现任议长,这是他担任议长的最后一年了,因为他已经连任两界,所以也下一次换届的时候,他也无权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身为帝国现任的首席军务大臣,他名义上是整个拜占庭帝国军务的管理者,但实际上,他真正能指挥的只有自己家族军区的军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议长的人选,多半会落在现任的亚美尼亚军区总督的头上——也就是那个生产铁矿,以制造优良铠甲而著称的军区。
萨尔瓦多本人的家族也拥有一个军区,值得讽刺的是,他拥有的那个军区所在的地区,是帝国的罗德里亚区——没错,就是那个帝国最精锐的铁军,著名的第十三兵团,罗德里亚骑兵兵团的发源地!当年走出帝国最强硬的一批真正的战士,成为了支撑帝国的脊梁,帝国最忠心勇敢军队的发源地。
可现在,却沦为的帝国军阀党羽魁首的领地。
当然,萨尔瓦多的家族拥有的军区,只是东罗德里亚,是原来的罗德里亚地区的三分之一。而现在的军区总督,名义上是让他的弟弟担任,因为根据帝国法令,军务大臣是不能兼任地方军区总督职务的——虽然早已经自成体系,但是至少在名义上,红色圆桌这个团体的所有成员还没有公然反叛,名义上还是尊从帝国法律的。
萨尔瓦多在红色圆桌团体里很有威信,他担任议长的五年时间里,做出了相当的成绩——从这点上来说,老皇帝康托斯的病体日复一日的恶化,倒是和他有某种程度的关系。五年来,他逼迫皇帝通过了两项对于特玛军区制有利的法律,并且击败了贵族议会的至少三次针对特玛军区制的攻击,甚至他还和至少两起涉及贵族的暗杀事件有关,并且,在他的支持下,帝国军费的预算被削减了两次——当然都是帝国中央常备兵团里那些忠于皇室的鹰系势力的军费。
然而,萨尔瓦多这些日子却一直处于一种深深的警惕之中。
从太多太多的迹象表明,皇宫里那位随时都会病死的老皇帝,又试图在组织一场针对“红色圆桌”的行动。而这次行动,恐怕不会仅仅是鼓动几个贵族通过什么无聊的法案,或者是提拔几个鹰系的年轻将领之类的小打小闹。
最重要的是,皇帝忽然把皇储加西亚以流放的形式派出了帝都,这个举动,立刻让和皇帝斗争了半辈子的萨尔瓦多嗅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
虽然听说皇帝对皇储极为愤怒不满,虽然听说皇帝有过废除皇储的心思,虽然也听说那次冲突之中,皇帝亲手打破了皇储的脑袋……
但是……
“儿子就是儿子,千百年来,所有皇帝的心思都不会变的。哪怕儿子是个白痴,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萨尔瓦多对所有的成员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不认为皇帝将加西亚那个兔子弄出帝都是什么惩罚,我怀疑这里面有阴谋!别忘记了,就算皇帝再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但是儿子就是儿子!你们或许忘记了末代郁金香大公的下场,但是我可没忘记。”
这些警告是通过信件发送到各地的,事实上,红色圆桌团体的成员都分布在帝国内天南海北的各个军区担任总督,不过大部分的军区成员,都有自己人在帝都军部担任各种官员,同时充当代言人。
对于萨尔瓦多的警告,大部分军区总督都并没有太放在心里。
皇帝把皇储弄出帝都,那又怎么样?
那个已经老得上不动马的康托斯,那个已经连走路都气喘吁吁的老皇帝,他还能做什么?
帝国近一半的土地都掌握在军区的手里——还是比较好的那一半。所有军区实际掌握的兵力军队数量加起来,是中央常备兵团里忠于皇室的军队数量三倍以上(这还不算全力动员状态下的潜力。)
皇帝?
哼……大家不反叛,他就是皇帝!如果反叛的话……他就不是!
康托斯能做什么?发动一场政变?
别开玩笑了!就算他发动政变,也最多将留在帝都里的军阀党成员干掉,可大部分的军区总督都留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旦出现这种事情,那就是双方彻底撕破脸的局面!康托斯他很清楚,一旦公然开战,帝国皇室赢不了!双方的力量对比,经过了特玛制一百年的时间,早已经是翻天覆地了!
除非康托斯连名义上的皇帝都不想当了!
可是,大部分成员的忽视,却并不能减轻萨尔瓦多的担忧。
和大部分成员不同——大部分军区总督,是常年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军阀,甚至有很多新接任的军区总督都没有去过帝都!!因为中央对军区已经完全失控,军区总督的任命只不过由下面象征性的上报,然后中央名义上的批复一下而已。
而且,谁都知道皇室想除掉大家,谁会送上门去给皇帝这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可萨尔瓦多不同!他在帝都已经多年,而且担任军务大臣,担任红色圆桌的议长,他在帝都里和那位骑枪大帝的交锋已经太多太多次了!
他很清楚这位骑枪大帝的性格,更了解这个强硬固执的老皇帝。甚至他已经感觉到,近年来,随着老皇帝的身体日渐不行,这个老家伙已经多次流露出了一种渐渐偏向于疯狂的意思来……
垂死挣扎……嗯,就是这个意思吧!
在斗争了一辈子却失败告终的前景下,这个固执强硬的老家伙,会不会最后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举动呢?萨尔瓦多可不敢冒这个险。
最重要的是……其他的那些总督可以不怕皇帝发疯,毕竟就算皇帝发疯了,他们依然留在自己的地盘上,就算皇帝发动政变,发动内战,那些家伙还可以从容应付。
自己可不同!自己可就在帝都!就在皇帝的眼皮下!
如果那个老疯子不顾一切的乱来的话,那么身在帝都的自己,一定会被发动内战的老皇帝在第一时间抓捕起来砍掉祭旗的。
事实上,老皇帝渐渐变得疯狂已经早有征兆了。就在去年的时候,老皇帝就曾经酝酿过一场对军部的人员大规模清洗——那分明就是一场明知道会失败的举动,一旦失败,那就是彻底的翻脸。
而萨尔瓦多则利用了一次机会,极为巧妙的瓦解了上一次的老皇帝的疯狂,那一次举动,为他赢得了很多成员的赞美和支持,因为那不但化解的老皇宫的攻击,同时还消耗了相当一部分的忠心于皇室的鹰系军队。
“或许……可以再和奥丁人联系一下……一场战争,或许能让皇宫里的那个老疯子暂时清醒一些。”
萨尔瓦多坐在书房里,握着一支鹅毛笔,正在犹豫着。
他的眼睛笼罩在阴暗的睫毛下,泛着冷峻的光芒。
嗯,没错……再来一场战争,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两百零八章 【刺杀】
书房的门被敲动。一个部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一个金属圆筒放在了萨尔瓦多的面前。
“大人,这是刚收到的密信。”
萨尔瓦多严肃的挥了挥手,等手下走出去之后,他才拧开了那个小金属筒。
因为这种送信的方式都是用经过训练的僚鹰传递,太重太大的信件,会影响僚鹰的负重,所以这些秘信都极为简短。
展开之后,上面是一些特殊的数字符号,萨尔瓦多从背后的书架上拿起了一本《帝国步兵操典》,翻开之后,按照秘信上的那些符号,逐页逐句的对应之后,拼凑出了秘信的内容。
合上了书,萨尔瓦多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哼……我该说是巧合呢?还是说,运气站在了我们这边呢……奥丁人,贪婪的奥丁人啊……不过,这贪婪,却恰好帮了我们的大忙。”
※※※※※
“喝哈!”
一声浑厚的吆喝,马蹄飞扬,飞驰冲进营地里。所过之处,卷着一股狂风,风中夹在着细细的雪粒,刮在旁边的战士脸上,面皮生疼,但是这些魁梧的战士都肃然持刃而立,对着从身边奔驰而过的这一队骑士黑影投去崇敬的眼神。
百十骑犹如一股黑色的铁流而过,流淌进了这座营盘里。
这营盘连绵数里,典型的混合兵种的军团营地,营地前壕沟深宽,栅栏墙扎得又密又高。一条小河贴着营盘左侧而过,又拐了一个弯,此刻正是早晨,正有不少身披皮袄的奥丁战士拿着铁锤在河边破冰取水。
在这遥远的北国,既便现在已经是快三月的时候,却依然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样子,夜里刮了半夜的风,将河面的冰结的又厚又硬,既便是雄壮的奥丁战士手持铁锤,一锤砸下去也不过就是一个白印而已。这给取水的战士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奥丁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熟练的两三人一组敲开河面冰层,将一块一块的冰丢进硕大的木桶里带回去,而随后,一队一队早晨出操的骑兵也跑了回来,奥丁战士的驯鹿聚集在河边饮水,鹿和人都累得不停喘气。口中的白气腾腾连成一片。
这寒冷的天气,冷得让人牙齿都寒了,不过对于常年生活在北国的奥丁人来说,却早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格外彪悍的奥丁男子,就站在河边,脱下了身上的皮甲,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在北国冰雪之中打熬出来的健硕身板,那身上一块一块的肌肉仿佛野兽一样,在寒风之中互相笑骂着,抓起一把一把白雪来满不在乎的在身上擦来擦去,直将身体擦得通红,就算是洗过澡了。
放在旁边的战斧铁锤等武器早已经冻上了一层冰霜,这些奥丁战士也不在意,抓起来轻轻敲几下,那冰棱子就哗哗脱落。
这样的彪悍,若是在南方的拜占庭人看来,简直就是如洪荒野蛮人一样。
早晨的河边一片忙碌,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军营里传来了一声浑厚悠远的号角声。那号声之中,还夹在着铿锵的鼓点,这声音传来,顿时让这些奥丁战士们纷纷为之一振!
“黑斯廷回来了!黑斯廷回来了!!”
奥丁人生性野蛮而粗鲁,不拘泥于什么礼节。上下的尊别区分也并不太严谨,甚至哪怕是小兵,也可以直呼将军的名字,只不过令行禁止,却格外的严酷。大家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传统,也不觉得呼喊将军的名字是什么不敬。
对于生性彪悍而豪放的奥丁人来说,尊敬只要摆在心里就好了,没必要在嘴巴上显得太谦卑。
那一队冲进营地的黑骑,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欢呼:“黑斯廷回来”。就算是在高大的了望台上的战士,也都是脱下皮帽高声呼喊鼓噪。
黑骑直入营地深处,直冲到了最里面的一片密实的连营,领头的那一骑忽然就长啸一声,马蹄飞扬,前蹄人立起来,长嘶不已,顿时就停了下来,而这一骑身后的那些骑手,也都是马蹄轰然而止,奔驰的速度说停就停,如同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周围不少身穿皮袄的奥丁战士围了过来,那些骑手将挂在马鞍上的各种猎物丢在地上,任凭那些战士捡起抬回去。
而领头的那黑骑士翻身下马,轻轻将头盔上的覆面甲推了上去,露出面目来,不是那位奥丁武神黑斯廷是谁?
黑斯廷满脸的白霜。一看就是流淌出来的汗水在寒风之中被冻结了起来,眉毛上都变得斑白了,他大笑了一声,反手擦了一把脸,然后将马鞍上的那柄三棱战枪抓起来,大步走到一座大营门口,用力一扎,就听见砰的一声,雪屑泥土翻飞,那三棱战枪就直接有三分之一被他扎进了泥土里。
一个身材雄壮如黑熊一样的奥丁战士走到面前,双手帮他将身后的那条皮披风摘下来,黑斯廷哈哈一笑:“今天运气不错,弄到一头雪豹!那东西跑得快,害我多跑了十里路才追上,要不是贪它的皮毛完整一心活捉,只怕早就回来吃早饭了!”
果然,随着黑斯廷的一声吆喝,两个骑兵跑了出来,手里合理抬着一张网子,里面一头遍体皮毛雪白的豹子,全身被捆了,却依然龇牙咧嘴的吼叫。
“勇敢的黑斯廷!武勇的黑斯廷!!”
周围的欢呼声又起,黑斯廷哈哈一笑。对那个雄壮的奥丁战士道:“把我的马牵下去,喂饱它,再细细的洗刷一下,这见鬼的天气,跑了半夜,出了那么多汗,别冻坏了它。”
说完,他就在一片欢呼之中走进了那座巨大的营帐里。
这营帐之大,简直就如同一座大房子一样,边角钉下了三十六根粗粗的木桩,厚厚帐篷都是皮底子。用鹿皮牛皮等各种皮革硝制后做成的,雨雪不透。
而帐篷里,地上铺上了数十上厚厚的皮毛,踩上去柔软而温暖,再无一点寒气,帐篷两侧,六个火盆里,盛着上等的鹿油,都是用香料配过的,烈火烹油,火光明亮,却没有黑色熏眼的油烟。
一进这帐篷里,顿时就暖和了许多,两个赤裸上身,身材雄壮却光头的奥丁人走来上来,弯腰服侍黑斯廷脱下了身上的铠甲,给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又服侍他将满头的头发披散下来,还有人捧上了一个金碗,盛满了一碗热腾腾的鹿血,黑斯廷也是一饮而尽,鹿血入口之后,顿时一股燥热暖意在腹部升腾起来,再无半点寒气。
片刻之后,帐篷外走进来十多个身穿各色铠甲的军中的将领,进来之后,就有那些光头的仆人碰上垫子,大家就随意的席地而坐,坐在了帐篷里周围,一个个静静的望着黑斯廷,等候这位首领发号命令。
黑斯廷站在那儿,他披头散发,皮袍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看着面前这十多个奥丁将领——奥丁人普遍身材高大雄壮,相比之下,黑斯廷却是看上去要瘦小了很多。只是这么多如野兽一般的雄壮汉子,却都用崇敬而臣服的眼神看着自己——黑斯廷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一种淡淡的豪气。
这,是我的军团!!
“已经修正了一个月了,你们可歇足了么?”黑斯廷垂目冷笑。
下面众将立刻纷纷喝叫起来。
“歇够了!够得不能再够了!”
“是啊,一个月的时间,大家的骨头都结冰了,再不动弹几下,只怕都要冻僵了!”
“这成天吃饱喝足的日子,简直闷死了人!黑斯廷,你带我们去厮杀吧!”
“是啊!我们黑旗军,如果不厮杀,三天身子就会痒痒的!哈哈哈哈!”
“再这么下去,小子们都要养出一身肥膘了!那还成什么样子!!”
看着下面群情激昂,黑斯廷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抬手一摆,顿时就犹如一把刀子,将帐篷里的叫嚷声切断,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紧紧的盯着他们的统帅。
“好!既然歇够了,也是该动弹一下的时候了!”黑斯廷的眼神里渐渐流露出刀锋一般的锋芒来,嘴角冷笑:“这冰天雪地的日子,大家也实在没什么滋味,你们,敢不敢随我去打一场猎!”
打猎?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
“黑斯廷,我们上哪里打猎去?是去北方苔原那些野人么?还是去西部打那些不服的蛮部?”
“都不是。”黑斯廷哼了一声,眼神逼得众人再次闭上了嘴巴:“往北往西,都是冰天雪地,那雪厚得没了膝盖,我们鹿也跑不起来!寒风吹的人脸皮都快裂了!烤出来的肉,不过一个呼吸就冻成了石头……那种地方,有个什么狗屁滋味!”
下面的人顿时人人都眼睛放光起来。
“南边!!”黑斯廷高声说出了答案:“南边暖和,土地柔软,我们的鹿能奔跑起来,那些拜占庭人软弱无能,正是我们奥丁人的猎物!你们敢不敢随我去猎一场!”
南边?!拜占庭?!
帐内的奥丁将领顿时都惊呆了。
往南去打拜占庭?虽然是一个诱人的主意,但是……这可就不是私猎的小事情了!
奥丁帝国的架构松散,虽然号称帝国,但是其实内部依然还有不少地区以部族形势存在,甚至在边远的地方,也有一些蛮部不服神皇统治,所以在奥丁帝国内,一些军队偶尔出去私猎掠杀,也是历代神皇陛下默许的一种行为。
但是……往南……那就不是私猎这么简单了,而是,发动一场国战了!
“怕了吗!”黑斯廷一挑眉毛,冷笑看着众人:“你们若是怕了,就滚出我的帐篷,然后打了包袱回奥丁城去!我的黑旗军里,不留懦夫!”
这话一出,下面顿时一片哗然,就有奥丁将领叫道:“怕什么!我们可不是懦夫!奥丁人怎么会怕那些拜占庭绵羊!!”
“就是!”
“黑斯廷!你别小看人!!”
“我们不是懦夫!”
最后就有人高叫道:“黑斯廷!我们不是胆小鬼!但是往南的话,没有陛下的命令,擅自挑动战争……”
黑斯廷哈哈一笑,忽然就转过身去,走到一张案子前从桌上抓起一件东西来,扭头丢在了地上。
那东西丢在了众人眼前,顿时大家的话语戛然而止。
这是一面金牌,巴掌大小,上面是一个满嘴獠牙的熊头的模样,金牌在帐篷里的火光之中泛着光芒。
“陛下的金牌!?”
黑斯廷哼了一声,大声喝道:“这是陛下的金牌!我昨天收到的!陛下命令我们……向南!!”
这一下,众人哪里还有半点疑虑?顿时帐篷里轰然一片呐喊欢呼。
“向南!向南!!向南!!”
欢呼声之中,还有奥丁将领吼道:“杀了那些拜占庭绵羊,抢了他们的马匹铠甲!!”
看着众人一片欢呼,黑斯廷忽然抬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案子上,顿时帐篷里肃然起来。
“三天时间!”
黑斯廷满脸凌厉:“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中午的时候,鹿要喂饱,铠甲要备足,武器要擦好,我们这次是去打猎的!重辎都不带,轻装出发!到了南边,杀了那些拜占庭绵羊,还怕没有辎重么!三天后中午,全军开拔,往南!到时谁拖了后退,直接砍了头挂在旗杆上!”
帐篷里所有将领都站起来肃立面前,等着黑斯廷说完之后,十几个奥丁将领顿时高呼起来。
“向南!!”
※※※※※
柯柯兰大步走进了门后,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个武士立刻将房门合上,挂下了一条厚厚的皮帘子。
这个高大英俊却有些阴柔味道的奥丁贵人,此刻满脸的阴郁,走进了自己的大厅里,重重坐在了那张宽大的椅子上,抓起一把小竖琴,轻轻拨了几下琴弦,却终于心思不宁,铿的一声,一根琴弦在他的指尖崩断。
柯柯兰的脸色更加难看,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维亚已经站在了那儿,她满头的紫发被裹在了兜帽里,身背一张长长的大弓,一身轻装皮袍,脸上依然覆着半边铁面。
“你要走?!”柯柯兰皱眉。
“一百天已经过去了。”维亚的语气依然那么冷淡,那半张绝色的脸庞毫无表情:“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恐怕未必。”柯柯兰冷笑:“你知道我刚刚得到了什么消息么?”
维亚不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柯柯兰一眼。
柯柯兰叹了口气,才低声道:“我那位伟大的父皇,已经把我那位亲爱的大哥派出奥丁城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去黑斯廷那里了。”
维亚依然不说话。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柯柯兰冷笑:“我的消息是,我那位伟大的父皇,还派人送去了一面金牌!如果事情不出意外的话,黑斯廷的军团会立刻开拔……你猜猜这种时候,他的兵锋会指向哪里?”
维亚终于开口了:“我记得,奥丁的使团才出发了不到十天,现在还在路上。难道你们奥丁人打算一边和谈,一边偷袭么?”
“我并不担心这个。”柯柯兰咬牙:“可是这次出兵,我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你明白么?我那位伟大的父皇甚至没有见我一面,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的军团还在东边修整……”
维亚依然那么冷淡的表情,柯柯兰忽然恼火起来:“你难道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你的事情被奥丁神皇知道了?担心他知道了你和我们有来往?”
“哼……”柯柯兰深深吸了口气,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脸上却露出笑容来:“我比谁都了解我的那位父皇,他可不是一个古板的蠢人!我和我的兄弟们,我们所有人的动作,他都非常清楚,这是我们奥丁的传统,强者为尊!为了争夺强者的地位,大家各出手段,他不会因此而怪我……但是,这次黑斯廷那里……我可不想看着我那位大哥立下什么功劳!难道你就不担心,你们拜占庭吃一个大败仗么?”
维亚忽然笑了一下。
她笑的时候,既便是半张脸庞,那绝美的容颜也犹如鲜花绽放一般,只是眼神却依旧冰冷。
“很抱歉,殿下,老师给我的命令似乎保护你的安全——一百天。现在,我的事情做完了,而我来之前,老师对我说的是,别的任何事情,让我不要理会,所以,我会立刻离开。”维亚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渐渐冰冷:“何况……我为什么要担心拜占庭?哼……拜占庭人,死光了才好。”
※※※※※
“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次到底计划干什么。”
站在城外的那座郁金香家族的老宅里,米纳斯公爵面色阴沉:“我希望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卡维希尔!”
卡维希尔站在那片花圃里,他并没有回答米纳斯公爵的问题,而是凑过去,轻轻的嗅了嗅花香:“你的儿子干得不错,这片花圃听说是罗迪让人种上的,嗯,这样看上去就不那么破败了。哦,把这个宅子送给了那个小子,你没有后悔吧?”
米纳斯公爵的脸上满是疲惫,他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的样子,只是冷冷盯着卡维希尔:“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公爵大人,你把我邀请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我一句话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派人送封信给我就可以了。”
卡维希尔说着,身手摸了摸那片花瓣,然后转身笑道:“为什么不种郁金香?这个地方,应该多种一些郁金香花才对的。”
“卡维希尔!”米纳斯公爵忽然震怒:“你是一个疯子——我一直都知道这点,你就是一个疯子!你一直会做那些疯狂的事情!你喜欢玩那些最危险的游戏!可是我要提醒你!这是帝国!一个帝国!不是那些玩具,可以随便让你折腾!!这是一个帝国!!”
“我很清楚。”卡维希尔神色平淡:“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这个帝国。”
说着,卡维希尔忽然笑了一下:“米纳斯公爵,你觉得我做了什么?事实上,这几十年来,我所有的做为,所有的心思,其实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嗯,没错,几十年来,我都是在做一件事情。”
“什么?”米纳斯公爵吸了口气。
“让我们的陛下明白一个事实……哦不,应该说,他早就明白这个事实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它,而我做的事情,就是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面对这个事实!”卡维希尔的神色也少有的严肃起来,他的语气森然而凌厉:“你想问是什么‘事实’么?”
“……”米纳斯公爵默然:“别,别说出来……”
“不。”卡维希尔摇头:“这个事实就是:这个帝国其实早就该灭亡了!不,应该说是,它已经灭亡了。我们的选择是,让它体面的结束,还是轰轰烈烈的干一场,或许能逆转历史的宿命!至于继续残喘……很遗憾,我们的陛下已经不想继续残喘了,他要一个结果,就这么简单。”
米纳斯公爵身躯一震,他晃了晃,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才勉强站稳了。
“哦,别这样,米纳斯,你这副模样会让我做呕。”卡维希尔的言辞冷峻:“你很吃惊?不,你不应该吃惊,因为你和陛下一样,早就清楚这个事实,只不过,你也一直不肯面对它而已!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了,这一场劫难无法避免……这一天总会到来的。所以,你不也是做出了决定么?你把罗迪调出了帝都,不是么?瞧瞧,你心里明白的,你知道的!所以你把你唯一的儿子调走了!”
卡维希尔的话让米纳斯公爵彻底的无言了,他只是紧紧的盯着卡维希尔,可是眼角却在不停的颤抖。
“你清楚,我也清楚。”卡维希尔仿佛笑了笑:“这一切其实早就该发生了……几十年前,这个宅子的主人还在的时候,我们曾经有机会结束一切,让那个结果到来!但是那次,我们没有!而是选择了继续让这个帝国残喘下去……但是现在,这个结果终将还是要到来的!几十年的时间,康托斯陛下没有成功,事实证明,我们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那么现在,这个结果还是会到来的……你,我,都无法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所以米纳斯公爵大人……”
卡维希尔看着这个数十年的“老朋友”:“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地方和你见面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踏足这里一步……你最好也不要!因为这里现在已经属于它该属于的主人了!”
看着卡维希尔转身要走,米纳斯公爵忽然颤声道:“等,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么,老朋友。”卡维希尔站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你……有多少把握?”
卡维希尔依旧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把握?不,我没有多少把握。但是,反正我们几十年前就该输光的!能拖到现在已经是赚了……就算是输了,我们有损失么?嗯……陛下的原话是‘我输得起!’,米纳斯,陛下都看开了,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看着卡维希尔的身影走出了门外,米纳斯公爵忽然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他颓然的站在那儿,低声喃喃自语。
“我该杀了他的!我该杀了他的!我早几十年前就应该杀了这个疯子的!”
※※※※
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的从大桥上行驶过,进入凯旋门的时候,城门下的卫兵不敢做丝毫的阻拦,恭敬的让开了道路放这辆马车缓缓而过。
这辆马车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拉车的马匹也只是普通的驽马,但是城门的卫兵却认识这辆马车——事实上,帝都里,认识这辆马车的人可不在少数。
因为谁都知道,这辆马车的主人,是当今帝都里,最没有人敢招惹的家伙——那个天煞孤星,卡维希尔!
卡维希尔懒洋洋的靠在车厢的座位上,他的膝盖上依然盖着一条毯子,仿佛在闭目养神。
赶车的马夫是他多年的老仆人了,车子行驶得极为稳当。
就在马车进城之后走过一条并不算太宽阔的街道的时候,马车忽然速度慢了下来,然后缓缓的停住了。
“怎么了?”坐在车厢里卡维希尔睁开了眼睛。
“老爷,前面的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路堵住了,我们恐怕需要绕路回去。”车夫在外面回答。
卡维希尔的眼睛里忽然绽放出一丝笑容来,随即他摇了摇头:“唉……真是……真是……”
此刻大街上已经堵住了,前面的道路两辆马车扭曲的纠缠在一起,车轮和轮毂的断裂,恐怕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挪动,更有两边的车夫扭打在一起叫骂不停,周围围观的人也聚集了好几层。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在道路两旁的房屋上,两边临街的窗户打开,几架精致的机弩露了出来,对准的道路中间的卡维希尔的那辆马车!
在一片嘈杂声之中,机弩弹射的声音被掩盖了,砰砰几声,射在了车厢上,可是那看似普通的木板,却显然比它看上去的样子要结实得多!
几枚弩箭顿时就被弹开来,随即马夫脸色一变,大声喝道:“有刺客!老爷!!”
这个老马夫忽然跳了起来,他看上去苍老的身躯陡然挺直,手腕一抖,马鞭就瞬间绷直成了一条直线!迎面飞来的两枚弩箭顿时在啪啪两声之后,直接断成了几截!!
这个看上去老迈的马夫,居然有如此的实力!
“老爷!别出来!”老马夫大喝一声,跳上了车厢顶,手里的鞭子化作一条圆圈,就听见劈劈啪啪的声音不绝,又有几枚弩箭被他挡开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条身影从天而降,一个头上带着黑色皮套的家伙落在了车厢顶上,一把明亮的长剑狠狠的刺向了那个老马夫,老马夫大吼一声,长鞭甩过去,和这人纠缠在了一起,这个头上带着皮套的家伙武技很是强悍,剑锋上爆发出一团光芒,顿时将长鞭绞成了碎片!老马夫挥拳迎了上去,两人撞在了一起,同时滚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就听见轰的一声,一枚巨大的弩箭轰了过来,听这动静,居然是一架军用的弩车才能发出的声音!
轰的一声,弩箭射在了车厢上,顿时将车厢打得粉碎,里面得卡维希尔再也没有藏身的余地了!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跃上了房顶,那人张开一把长弓,对准了卡维希尔……
这人也依然脑袋上带着皮套子,长弓瞬间拉成了满月状,箭头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咻!
这一声破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银色的箭光已经到了卡维希尔的面前,直接从他的胸膛上射了进去!
夺!!!
一枚银色的箭杆扎在卡维希尔的胸口,箭杆直接射穿了卡维希尔的身子,将这位帝国皇帝最信任的智者,整个人死死的钉在了车厢的木板上!!
卡维希尔靠在那儿,脸上一片苍白,却抬起手来,握住了胸口的箭杆,鲜血疯狂的涌了出来,卡维希尔的脸上却毫无痛苦的味道,他只是垂下眼帘,看了看胸前的那一截箭尾,忽然,他笑了。
“还真是……没创意的刺杀啊。”
随即,他闭上了眼睛。
帝国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同时也被认为是帝国实际上的宰相,卡维希尔,被刺杀于帝都奥斯吉利亚的大街之上!
这个消息,几乎是如同一股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大陆!
※※※※
就在整个大陆风起云涌的时候,某个土鳖还窝在深远的山林之中,手里拿着斧头和木柴。
“劈啊!劈啊!”梅林在一旁冷笑:“你能雕出一朵菊花来,我就信你。”
第两百零九章 【赌约】
如果面前是一块豆腐的话。土鳖早就把斧头丢掉认输算了——他的斧技还远远没有练到能拿豆腐雕菊花的境界。
不过嘛,一块木柴还是马马虎虎能雕得出来的。
木屑纷飞,夏亚手里斧光闪烁,一条一条的木丝都被他轻巧的剥离了出来,很快,一块木柴在他的手中,就化作了一朵绽放的菊花来,连每一条细细的菊花花瓣都清晰可见,虽然说不上什么鬼斧神工,但是“精致”这个评价却是怎么也不为过的了。
夏亚仿佛很是得意,雕完之后,举起来对着梅林示意:“瞧,就是这样。”
梅林站在那儿,眯着眼睛看着夏亚手里的那多木菊花,然后轻轻拿过,在手里把玩了会儿,这个时候,梅林的眼睛眯成一线,也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眼神,只是看了会儿,这位可怕的女人才点头。露出怪异的笑容来:“不错,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夏亚放心了,脸上明显的轻松了一些:“那么,梅林大人,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和那个老家伙当年打的那个赌,是怎么一回事情?”
土鳖明显在强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
眼前的这个家伙可是梅林啊!是那个号称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的梅林啊!!和梅林打赌,一般来说会是什么下场?
想想看兰蒂斯国王吧!想想看拜占庭魔法行会里的那几个魔导师!再想想强大的奥丁神皇!
这些家伙可都是输给了梅林的。
而自己的养父,那个老家伙,居然赢了她……不知道到底赢了什么赌注?
堂堂的大魔导师梅林输掉的赌约,必然不凡吧!!
“我可以告诉你。”梅林笑了笑,看样子这个女人的态度和和善了许多:“那个老东西,是你什么人?”
“呃……”夏亚刚要脱口而出说出答案,忽然心里一动,话到嘴边才赶紧压注了冲动,含糊道:“算是我的一个长辈吧,嗯,那么,梅林大人,你和他是……”
“嗯,老朋友。”梅林的语气很轻松。
夏亚放心了。
既然和梅林是朋友……梅林这样的人,总不好意思对自己老朋友的养子太过恶毒吧。
一般来说,根据各种传奇故事里的描写,似梅林这种世外高人,是很少会有什么朋友的,而且通常来说,这种人对于朋友也会格外的珍惜和看重。
那么自己……岂不是又踩到狗屎了?
呸呸呸!晦气晦气!应该说。自己又走了大运了!
“那是我的养父!”夏亚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诚恳凝重一些,甚至用力皱起眉头来,做出一副忧伤的样子:“他老人家把我从小养大,可惜,养育之恩还没有能报答,他就已经病逝了……”
“你是他儿子?”梅林眨了眨眼睛。
“是养子。”夏亚更正了一下。
“差不多。”梅林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并不太在意:“养子还是亲子,没什么区别。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他的传人?或者说,是他的继承人?”
“呃……可以这么说。”夏亚心中开始期待。
梅林果然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一些,她后退了两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夏亚一会儿,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夏亚有些不自在。
“老爷……好像,不太对劲啊。”可怜的多多罗贴在夏亚的身后低声提醒:“梅林大人的眼神,好像不太……”
“闭嘴。”夏亚皱眉低声喝止了多多罗,然后望着梅林:“那么,梅林大人,当年的那个赌约……”
梅林终于笑了,她的笑容分明很和善,可是落在夏亚的眼中,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分明有一种隐隐的戏谑味道。
“狡猾的小家伙。你是不是在想,当年我输给你的养父的那个赌约,一定是很有价值的?”
“……呃,可能吧。”夏亚犹豫了一下,干脆道:“以您的身份,和人打赌一定都不会是轻易简单的条件。”
“哦,你是不是还在想,像我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一旦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必然就不会反悔?否则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当然。”夏亚脸上露出诚恳憨厚的表情来,认认真真道:“您可是大魔导师,兰蒂斯王国的女巫之王。”
“哈。”梅林笑了:“不错,你至少没猜错,我的确是输给了你的养父一个分量很重的赌约,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那件事情的经过。你想知道么?”
“当然想。”夏亚的眼睛亮了。
靠!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真的出现在老子的身上了!!土鳖心中生平第一次心中真诚的赞美起那个老家伙。
唉,老家伙,虽然你是一个混蛋,而且还是一个酒鬼,但是……没想到你还给我留下了这么一笔宝贵的财富啊!一个大魔导师的赌约!
“哦,尊敬的梅林大人。”想到即将到来的好运,夏亚的语气也客气恭敬了许多:“让我猜猜,我想,以您这样的绝世高人,一定是和我的养父进行了一场高人之间的比试……两个绝世无双的绝代高人,约战在月圆之夜。高山颠峰!睥睨天下的豪气,加上孤绝寂寞,使得你们惺惺相惜,然后一战之后,更成为了朋友……啊,一定是这样的吧?”
夏亚说到这里,梅林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盯着土鳖看了会儿,缓缓摇头:“亲爱的小家伙,我认为,你是那种传奇故事看多了吧。”
她的语气有些好笑的样子:“和我决斗?他?别开玩笑了。哦,我无意贬低他,只不过么,你的那个养父,他的武技虽然马马虎虎还色不错,但是比汉尼根还是差了不少,他的那点货色,还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不过我承认一点,就是,你的养父虽然是一个混蛋,但是他至少是一个很有趣的混蛋。”
孤陋寡闻的土鳖并不知道梅林说的“汉尼根”就是当代的奥丁神皇,他愣了一下:“呃?不是决斗?那么是什么赌约?”
梅林的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来,仿佛有些牙痒痒的样子:“嗯。事情的大概么……我某次经过一个小城,那个地方住着一个邪恶的魔法师,修炼黑魔法,还杀死活人炼制成不死生物。我路过那儿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刚好我当时心情不太好,就想顺手杀了那个家伙发泄一下。”
她说的轻描淡写的语气,夏亚听了,却忍不住和多多罗对了一个眼神。
心情不好,顺手杀个魔法师发泄一下心情……天啊,这是一个什么女人啊!
“……很巧的是。当地的几个贵族偷偷的悬赏请来了赏金猎人对付那个黑魔法师……嗯,没错了,很巧的是,垂涎那份赏金的就是你的养父了。”
夏亚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在老家伙没死的时候,夏亚到时曾经听老家伙喝醉酒的时候自我吹嘘,说他曾经干过一段时间赏金猎人,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吹牛而已。
“不过,我那天去寻那个黑魔法师的晦气,遇到了你的养父,我梅林想杀的人,居然有人敢来抢我的事情,我就想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家伙。不过你的养父告诉我,那些贵族出了赏金,却不是请他来杀那个魔法师的,毕竟,杀死一个魔法师,会带来太多的后果。当地的贵族只是请你的养父想办法将那个魔法师驱逐赶走而已。
我和你的养父两人在树林里遇到了,哦,让我想想,当时的场景倒是和现在差不多,你的养父生了一堆篝火,正在吃午餐,而我饿着肚子走进了树林,然后我想他索取一些食物,和他交谈了一会儿。我没有对他隐瞒我的来意,他试图阻止我——那个家伙,他只是不想放弃那笔赏金而已。
可惜,他的本事比我差了一些,我们稍微比试了一下,他不是我的对手,他没法阻止我或者赶走我。最后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我们打一个赌。
当时他提出来的赌注是,如果谁赢了,那么赢家可以向输家提出要求,请求输家做任何一件事情。
当时我拒绝了这种可笑的要求,哼……虽然我认为我赢定了。但是我依然觉得这种要求太过可笑了。任何要求?难道,万一我输了,他让我去杀奥丁神皇,我也照办么?哼!
最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将这个赌注做了一些修改,修改后的决定是: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一件事情,但是前提是:不涉及第三人,而且必须是正式而严肃的要求,同时更不会要求对方伤害自己的身体——哼,万一他赢了,让我砍掉自己的一条手臂,我也答应么!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除此之外,我认为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我办不到的事情已经很少很少了,如果那个家伙要求钱财的话,我给他一座金山也不算什么。
当然了,当时,我认为我们的赌约条件,他是没有什么可能赢的。”
夏亚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要求对方……做任意一件事情!
老天!这可是梅林啊!是大魔导师梅林啊!显然老家伙后来是赢了的!!
“呵呵,可怜的小子,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哼。”梅林冷笑了一声:“不过,你别得意太早了,最后赌约的结果并不是这一条。毕竟,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任何一件事情,这种要求,我当时还是有些顾虑的,我看那个家伙挺狡猾的,我担心他耍什么诡计,于是我提出了一个附加的额外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最后出题目的时候,不许太离谱!至于是否离谱的标准,就以双方都必须能做到为准!也就是说,假设我赢了,我让他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必须是我自己能做到的才行!否则的话,万一他让我摘天上的星星,我可没那种本事!所以,要求对方的事情,必须是自己能做到的!这一点,是额外的附加条件。
同时,我们也做出了一个补充的条件,就是万一提出的要求,对方无法做到的情况下该怎么解决。”
夏亚摇头叹气,不过这倒也很合理——因为根据夏亚对老家伙的了解,那个老混蛋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至于这个梅林,从她的那些故事看来,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总之,我们又商量了好久,最后商量出了一个最终的方案,如果最后输家无法兑现那个条件,就必须以另外的一种形式对赢家做出补偿。我不得不说,你的养父是我生平遇到的所有的混蛋之中最狡猾最可恶的一个!”梅林用力咬了咬牙齿。
“好了,赌注我知道了……那么你们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梅林的脸色有些难看:“赌的内容?当时我实在是大意了!该死的……你的养父提出的条件是,他可以不用动手,直接对那个魔法师说一句话,就能让那个黑魔法师自己主动投降,然后乖乖的离开那个地区。如果他做不到,我就可以有权出手杀了那个黑魔法师。”
不用动手?只是说一句话,就能让对方乖乖投降?
夏亚也有些疑惑了。
“结果,我们进入了树林深处,找到了那个黑魔法师的住所,哼,那个黑魔法师的实力很差劲,他在外面布置的几个魔法防御结界,被我轻易的破解掉了,我和你的养父很快就进入了他的房子,当我们出现在那个魔法师面前的时候,那个可怜虫显然很吃惊……可惜,因为那个赌约,我不能出手,只能让你的养父先去降服对方。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样?他做到了?”夏亚心里实在无法想明白。
“是的!他做到了!那个该死的混蛋!”梅林脸色铁青。
“他……怎么……做到的……”
梅林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个混蛋,他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那个黑魔法师的面前,他的确没有动手,的确只说了一句话,他说的是‘喂!我们是来找你麻烦的,看见没有,我身后的那个女人,是大名鼎鼎的大魔导师梅林,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投降走人。’该死的!”
“…………”夏亚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哈哈狂笑起来。
梅林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
“结果呢?那个黑魔法师就真的投降跑掉了?”
“当然。”梅林咬牙切齿:“那个黑魔法师听了我的名字,自然是害怕得要死……哼!别说是那个家伙了,拜占庭魔法师里,有几个能看见我本人不害怕的!”
邪恶!太邪恶了!
夏亚心中狠狠的赞美了一下老家伙,这老混蛋这一手玩得太绝了!
“这还不是他最可恨的事情。”梅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这混蛋最可恨的是,后来我们兑现赌注的时候,他要求我做一件事情,结果我居然无法做到!……”
“你居然做不到?”夏亚瞪大了眼睛:“等一下!你刚才说过,你们有一个附加的条件,就是,同样的事情,必须是自己能做到的,才可以要求对方?我想不明白……你的实力比那个老家伙强很多,那么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做到,你却做不到的?!”
梅林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有些涨红,她深深吸了口气,脑海里隐约的回闪起当年的那个场景……
……
就在那片小树林里,那个可恶的男人,他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当时的自己,心中很是自信,凭自己的本事,世界上能难倒自己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了,更何况……这个家伙的实力比自己还差了那么多,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做到的,我却做不到?哼!
只要他提出来,我兑现了,然后……我就杀了这个害我丢了面子的可恶混蛋。
不……应该是把他变成一只青蛙才对!
可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他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满是胡须茬子的下巴都快笑歪了——他有什么诡计?
纵然是身为当代最伟大的魔法师,当代最顶尖的几个强者之一的梅林大魔导师,她一辈子或许遭遇无数强敌,经历过很多惊心动魄的冒险经历。
但是她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下午,在树林里,那个可恶的男人对自己提出的那个要求!还有对方提出要求的那个场景。
那个男人,看着自己,微笑,然后缓缓开口。
“尊敬的梅林女士,鉴于我们的赌约,不得要求对方伤害自己的身体,提出的要求内容必须是严肃而正经的,同时,我对你提出的要求必须是我自己也能做到的!那么,我对您的要求是……”
说到这里,那个男人忽然从旁边的草丛里摘下了一根青草,缓缓的绕成了一个圈,最后,他面对梅林,缓缓的单膝跪下。
“梅林女士……我的要求是,请你嫁给我。”
当时,梅林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第两百一十章 【该死的命运】
严肃而正式的——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事情比“结婚”更严肃而正式?
如果那个混蛋的要求是一些荒诞而且下流的——那么梅林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然后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家伙,比如把他变成青蛙或者癞蛤蟆之类的东西,然后再丢进毒蛇的巢穴里。
但是……结婚,还有比这更严肃认真的事情了么?
而且很显然,这事情,对于梅林来说,实在是太离谱,也太不可思议了。
※※※
夏亚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已经快要掉到地上了——或许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你……你……”夏亚吞了一下口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说出了话来:“你答应了没有?”
见鬼!真他的见鬼!
哦!见鬼!干!!!!
如果……虽然可能性只是万分之一,哦不,应该说是一百万分之一!但是如果,如果梅林当时答应了的话。
那么……这个可怕的疯女人,在身份上,是自己的……
养母?!!!
“你答应了没有?”夏亚眼看梅林没有说话,又问了一遍。
…………
“我输了。”
尽管心中一百万个不情愿,可在当时,一向心高气傲的大魔导师,兰蒂斯的女巫之王,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同样的这么一句话,拜占庭帝国的魔法师工会没有让她说出。强绝的奥丁神皇也没有让她说出。
但是在那个偏远的小地方。一个树林里,这个看上去有些邋遢有些不羁甚至有些不正经的满脸胡茬的家伙,却迫使梅林说出了这句话。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狡猾的家伙,我很想把很多很多的形容词丢在你的身上,恶棍,无赖,狡猾,卑鄙……”梅林盯着眼前这个家伙:“你一定想好了,我是不可能答应这种离谱的要求的!这的确是一个狡猾的条件,而且是我没有想到的。哼……因为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你根本没可能找到这种不可能的条件。所以,你现在的表情让我非常生气,你是不是想好了,很期待看着我抓狂而失败的表情?”
很难用言语去描述梅林当时的心情,她或许是疯了——或许她本来就是一个疯女人。但是,输,这个词语对她来说还是无法接受的。
她没有输给拜占庭魔法工会,没有输给兰蒂斯王室,甚至就连奥丁神皇也拿她没办法,所以她更无法容忍自己对眼前这个家伙低头。
“你以为我会拒绝,是么?”
这个女人笑得很诡异。
※※※※
“说真的,你到底当时答应了没有?”夏亚第十遍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在午餐之后了。
不过梅林依然没有回答,如同前九次一样,她瞪了夏亚一眼,然后冷冷道:“第十遍了。小子,你再多问一遍,你就会和你那个废物随从魔法师一样变成青蛙,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夏亚终于闭上了嘴巴,但是心里的好奇心实在无法按耐,旁边的多多罗却赶紧拉住了他:“老爷,我看您还是闭嘴吧……老实说,变成青蛙的感觉可实在不好。”
夏亚点了点头,苦笑道:“其实我真是多此一问,她显然没有答应。至少和我生活在一起的那个老家伙,可没有任何妻子。我关心的是,如果梅林没有答应,那么她一定是做出了其他的补偿……而且我记得她的那句话——老家伙后来没有去讨取他赢得的赌注!而别忘记了,她可是一个大魔导师!我却是老家伙的继承人……”
多多罗的脸色很尴尬:“可是,老爷,你必须先弄清楚,这个赌注本身的价值,是不是值得你冒着被变成一只青蛙这样的危险。”
接下来,梅林展示了她的魔法。
她先是拿出了一个奇怪的袋子,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那些拆卸下来的魔导炮。还有“魔火”,以及各种地精的铠甲武器,全部丢进了那个袋子。
那个奇怪的袋子看上去永远也装不满,丢进去的东西足足有小山那么高,但是那个袋子却最多只比一个面口袋大不了多少。
最后,梅林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条手帕,这条手帕被她丢在了地上,她只不过伸了伸手指,那块手帕就变成了一块厚厚的羊毛地毯。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地毯,而是一块“飞毯”。
对于这些魔法装备,夏亚或许只是看着很惊奇,但是多多罗却早已经两眼放光,激动的差点就心脏病发作而死了!
“魔法空间袋!天啊!她居然弄出了一件真品来!老天,她对空间魔法领域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多多罗激动的握紧双拳,嘶哑着嗓子:“还有这个飞毯……”
“一个会飞大毯子而已。”夏亚似乎并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价值。
“会飞的毯子?”多多罗忽然叫了起来,他对着夏亚很不客气的大声道:“这是将风系魔法运用到实际物体的一种突破!众所周知,要将魔法加持到任何物品上,最好的物质是秘银或者各种魔法水晶和宝石!但是看看这块毯子!上面没有任何的秘银或者宝石!它就是一块羊毛编织出来的!更何况,她给它附加了变形术!可以改变它的体积大小!!你知道这有多困难么!!她是天才!是一个绝对的天才!!!!”
“还是先担心我们的命运吧。”夏亚叹了口气,他把沙尔巴和另外那个佣兵搬到了毯子上,然后低声道:“我们现在还是她的俘虏呢!她打算把我们怎么办?”
说完,夏亚高声道:“嘿!梅林……梅林大人。”
正坐在树下乘凉的梅林抬了抬眼皮:“又怎么了?还想问一遍么?还是你决定了想品尝一下当一只青蛙是什么滋味?”
“不。”夏亚举起双手,笑道:“很显然,你没有和我的养父生活在一起,所以那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我想问的是……我们被你‘征用’的时间还要多久?呃,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待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
“我需要在这里弄一个实验室。方便我就地在这里研究山涧下的那些遗迹。”梅林立刻道:“那些骸骨,你们这些蠢货,把下面的那些骸骨都弄乱了!天知道你们已经毁掉了多少有价值的研究线索,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建造一个房子,然后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我需要建造一个实验室,魔法师实验室。既便是一个临时的住所,我也需要很多必须品,比如食物,比如一些工具……”
说到这里,梅林看了看夏亚:“所以,在你帮我完成这些事情之前,你会一直被我征用。你总不会指望让一个大魔导师亲自动手去盖一间房子吧?从我懂事开始,我知道几百种最复杂的熬制魔法汤剂的配方,但是我却连开水都不会烧。所以……”
夏亚已经呆住了。
修建一栋房子……在这个鬼都看不到的地方?!
“还有,我不喜欢住纯木质的房子,我需要一个壁炉,还有足够结实的墙壁,所以房子必须是用坚固的砖石建造,你别想弄一栋简单的木屋来糊弄我,我还需要有一个书房,一个会客室,以及一个用最坚固的花岗石建造的魔法实验室。以保证一些有毒的魔法药剂不会泄露出去。最后……我还需要一片小花园。”梅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哦,我喜欢吃鱼,我是兰蒂斯人,兰蒂斯人都喜欢吃鱼,可是在这个地方,我没看见有我喜欢的食物,所以,我需要在这里弄一个池塘,养一些鱼……”
随着梅林的话,夏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如果要完成这位女巫之王的所有要求,那么估算下来。他未来的三年内别想去任何地方了,就留在这里给这位大魔导师当奴隶好了。
“呃,这个……我有一个建议。”夏亚苦思了一会儿,勉强笑道:“你看,你的要求实在很复杂,至少这里没有任何工具,我也不认为这里有你需要的花岗岩和砖头,至于鱼……我也没看到……”
“所以我给了你这块飞毯,笨蛋。”梅林很不客气的冷笑:“我说出要求,然后你去完成它!这里没有的东西,你就去给我找来!这块飞毯可以给你节约很多时间。需要的所有东西,你给我买回来!我唯一的要求是,看到一个符合我要求的实验室!”
夏亚觉得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知道最近的可以弄到东西的地方,就是扎库土人的部落,听说有拜占庭的商队会到那里和他们交易,或许在那里可以弄到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多多罗却非常兴奋的叫嚷。
“闭嘴!”夏亚狠狠的瞪了这个家伙一眼。
多多罗却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老爷?待在一个当世最伟大魔法师之一的强者身边!哪怕只是当她的助手……你知道么,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恐怕全大陆百分之九十的魔法师都会跪下来祈求这个机会的!!”
梅林微笑着走了过来,指着那块飞毯,她脸上的笑容甚至有些邪恶:“现在,去努力干活儿吧,我的小奴隶们。哦对了,别想逃跑……”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手镯来,夏亚一看那个手镯,就呆住了!
那个手镯,他见过!!
因为那位名字叫内内的猛男大姐,手上带着的几乎是一个完全一样的手镯!
“那个叫内内的女人没撒谎。这些是真的。”夏亚有些畏惧的看着那个手镯,戴上这个东西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变成一个地精?还是变成一个……
天啊!她不会把自己变成像邦弗雷特那样的小白脸吧?!
夏亚没有办法抵抗,因为梅林给他戴上手镯的时候,夏亚全身都动弹不了,就好像中了什么定身法术一样。眼看着这个手镯被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自动的收缩起来,几乎和自己的皮肤紧紧贴在了一起。
幸好,显然梅林施展的魔法和当初给内内下的诅咒完全不同,夏亚的外形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手镯,只有我能摘下来。你在任何地方,我都可以感应得到,而且……哦,对了,别试图摘掉,你没可能做到的。如果你试图想逃跑,那么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你的面前——相信我,一定比你想象得更快!”
就在夏亚很沮丧的时候,多多罗却拼命的垫脚在梅林的面前晃着脑袋,一脸期待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可怜的家伙?”梅林瞥了多多罗一眼。
多多罗兴奋的看了看夏亚手腕上的那个魔法手镯,吞了一下口水。
梅林立刻明白了,她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样子:“哦,可怜的家伙,你不会以为谁都有资格戴上伟大的梅林制造的魔法手镯吧?这些东西可都是高级货,不是哪个无能的废物都有资格戴上我的东西的。至于你……你随时可以走了,亲爱的,向你的自由人生问好吧。”
多多罗却反而脸色垮了下来,满脸的失望。
夏亚无奈的爬上了地毯,和多多罗坐在了一起。
“妈的,多多罗,我真羡慕你。那个老妖婆居然放了你!”
“相信我,老爷……我更羡慕你,如果能留在她身边,我愿意少活十年。”
随后,夏亚念出了梅林教会他的控制这条飞毯的咒语。
这个咒语更让多多罗几乎佩服得当场要对梅林下跪了!
因为,这魔法咒语,居然不是玛吉克语!!!!!
“她居然不用玛吉克语就可以施展魔法!!!这太神奇了!!”
而夏亚的脸色却很难看……
因为咒语的内容是:
“哦!伟大而至高无上的梅林,你是最伟大的天才,是最伟大的魔法师,我向您赞美,请允许你卑微的仆人借用您的魔力,让这魔毯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吧!”
——这就是咒语的全部内容了。
“这婆娘不但是疯子,还是一个自恋狂。”
※※※
眼看着夏亚等人坐飞毯飞走了,梅林站在那儿,看着远去的影子,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同时低声的自言自语:
“该死的混蛋,我等了你十年,你却从没出现……现在你儿子落在我的手里了,呵呵,该死的命运,赞美它的神奇。”
请假公告(编辑代发)
跳舞有技术在外面,无法更新,编辑代请假。特此通知。
第两百一十一章 【扎库】
“这个该死的疯女人!!!”
夏亚一路叫嚷。双手死死的抓紧,耳旁风声呼啸,天空的狂风灌进嘴里,使得他的叫嚷声都变形了,带着声嘶力竭的味道。
可怜的土鳖,他原本以为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可是乘坐这个会飞的飞毯上天之后他才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怕得要死!!!可怜的土鳖……居然有恐高症?!
感觉到自己在云层之中穿梭,高空的狂风有几次都差点把他直接从毯子上卷下去。
这见鬼的高度,如果摔下去的话,别说是身上抹了龙血,就算是抹了龙王血,也铁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了!而且看着下方云层之下,大地上的山峦和苍翠茂密的树林一片一片的从下面划过,土鳖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已经感觉到昨晚吃的东西都快要从喉咙里涌出来了,脸色唰白,吼叫之余还死死咬着牙关。
倒是一向懦弱胆怯的多多罗,此刻却看上去比夏亚要精神百倍。魔法师一脸的惊叹和兴奋的样子,虽然也是双手抓着飞毯的边缘,身体前倾趴在那儿,却把屁股崛得高高的。可是却不停的发出欢呼雀跃的叫嚷声。
“太神奇了!太刺激了!太美妙了!老爷!老爷!这感觉真的太棒了!天啊!!”
就在魔法师欢呼的时候,土鳖愤怒的吼叫:“闭嘴!你这个家伙!我……呕!!!”
终于,土鳖忍受不住了,一口吐在了多多罗的袍子上,翻了个白眼。
多多罗却仿佛已经被这空中飞翔的奇景所震撼了,丝毫没有在意这位老爷的举动,却反而兴奋的大呼小叫。
“这是我一生最刺激的经历了!!”
“妈的!这是老子一生最可怕的经历!见鬼!我们都会被摔死的!!!”夏亚绝望的吼叫:“该死的梅林!诅咒这个可怕的疯女人!她是疯子!疯子!!!!”
这句话才喊出来,旁边的多多罗忽然就神色一变,尖叫道:“不!别说这种话!别说!!”
※※※※
在这片山林的最深处,或许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难以寻找的地区之一。
被周围茂密而庞大的山林包围,千年的古树,恒古的山脉,这大山就仿佛是一条一条巨大的天然屏障,阻挡着所有来自外界的东西。
被这一圈一圈屏障保护在其中的,则是扎库土人的部落。
扎库土人是“人”,这点毫无疑问。但是扎库土人自己,却仿佛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至少,他们总是认为自己和外面的那些“人类”是不同的。
他们行走在大山之中,是山中的儿女,骁勇而彪悍。或许在很多拜占庭人的心中,这些扎库土人比奥丁人更野蛮更落后,更不开化。至少奥丁人还是一个国家,但是这些扎库人,却仿佛只是一群游离在文明之外的野蛮土著。
但是,在商人的眼中则不会这么认为了。因为扎库土著人拥有几乎可以算是这个大陆上最大的一座金矿——如果不是扎库人本身够强悍,拥有骁勇的战士以及周围这茂密无垠的广阔山林的保护,那么这么一座金矿。恐怕早就被人类所觊觎——事实上,对扎库人黄金的觊觎早已经不是秘密,但是拜占庭人却无法占领这里——这座山林实在太大了!就算撒进十万军队,也仿佛只是这片绿色海洋之中的一滴水珠而已。而茂密的山林里,并不适合军队作战,这里不仅仅有无法预测的可怕天气,还有吞噬人的沼泽,有毒死人的泉水,以及让人无声无息之中死亡的瘴气,还有各种凶恶的疾病病毒。
最重要的是,这大山里到处都是危险的魔兽。
相对于外面来说,这里几乎可以算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几百年前,拜占庭帝国的一个元帅曾经说过一番话:“要征服扎库土人部落得到他们的黄金?别开玩笑了!我们没有能征服混乱之领的精灵族,同样也没有可能征服扎库人!这两群家伙唯一的区别就是扎库人没有长耳朵和可怕的弓箭术,但是他们却都一样生活在树林里。黄金!黄金固然可爱,但是我们先得计算一下,要打下那么一大片深山,需要征发多少数量的军队,才能填满那么大的山沟!这笔军费就足够让帝国财政先崩溃掉。”
这番话无疑很正确,而且历代的帝国皇帝都显然抱着同样的观点——就连狂妄而暴戾的奥丁神皇都没有打过扎库人的主意。
除了黄金之外,扎库人还盛产很多被大陆各地欢迎的东西。
比如他们的烟草。据说这些烟草都是扎库少女们在她们那些一条条健康而光洁的大腿上撮出来的——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抽扎库人的卷烟成为了一种颇有香艳遐想的趣事。
还有扎库人制造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以及各种他们驯服的小魔兽,都是大陆上那些商队们极为欢迎的好东西。
很多人认为扎库土人只是一群不开化的野蛮人,但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扎库人其实具备了相当健全的社会架构。
扎库土人的部落并不是人们想象之中的那样“一群野蛮人混居在一起”。事实上,在大山里,扎库土人的部落一共有十几个,而其中最大的一个部落是大酋长直接统领的,而其他的那些稍微小一些的部落则坐落在大酋长部落的周边地区,大酋长是所有扎库土人的最高领袖,扎库之中还有巫师祭祀等等。
如果要说到历史的话,扎库土人存在的时间,甚至比拜占庭帝国的建国历史还要更早很多很多……
他们如同精灵一样亲近自然生物,如同传说之中的德鲁依那样擅长驯服动物,如同矮人那样是大山的儿子,同时,他们还具备了人类的各种特质。
这是一个奇怪的群体,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
在这山林的最深处,这个地方叫做“望谷”。这里是扎库土人之中最大的部落,属于大酋长统领的主部。
部落的寨子呈现出一个六角棱形,虽然是用粗大的巨木和岩石堆砌成的寨墙看上去很粗糙,但实际上它坚固的程度远远超过人的想象——如果一个帝国的将军站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这样的寨墙的构造形状。
因为棱形堡垒的形状,被公认为是防御力最强的堡垒的形状!而拜占庭帝国的战争文明进化到出现棱形堡垒城墙,还是六百年前的事情——而扎库土人建造这种形状的城寨的历史则是三倍以上!
日落的时候,太阳的余晖洒落在大地,森林的绿色被染上了一层最后的灿烂,余晖之中,扎库部落寨子里。那些颇具特色的圆形土屋到处升起袅袅炊烟——如果你以为扎库土人是那种每天晚上在外面生上一大堆篝火,然后一群土人抹上油彩拿着骨头敲鼓,围着篝火跳舞叫嚷的野蛮人……那么你就错了。
现在的扎库土人虽然也会这么做,但只限于在盛大的节庆日,或者是大酋长的寿辰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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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菜站在寨墙上,他握着手里的短矛,明显有些紧张。短矛的矛尖他早已经亲手磨得雪亮,身上的兽皮袍子是他的母亲花费了三天时间缝制出来的,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圈兽牙挂坠——这些都是从他亲手打下的猎物的嘴巴里撬出来的!
年轻的阿菜是一个十六岁的扎库土人,正如大部分年轻扎库土人一样,他健壮而充满了活力,同时生性淳朴而勇敢。但是年轻的阿菜却依然有着自己的烦恼。
当然,这烦恼并不是因为他脖子上的兽牙还缺少一枚虎齿——虽然他的邻居,比他大两岁的阿格拉的脖子上就有两枚雪白的虎齿,这也让阿菜很羡慕,但是他很自信,他相信如果自己在树林里遇到一条老虎,他也有能力弄回一枚牙齿!
他最大的烦恼有两个。
第一个烦恼是,他虽然已经十六岁的,在扎库土人里已经算是一个成年的战士了,而且他的猎技和矛技都很不错,可部落里的人,却似乎都免不了一个习惯:总喜欢把年轻的阿菜和他那位英勇善战的叔叔相比较。阿菜十岁以来。他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小子,将来你一定和你叔叔一样勇敢。”
叔叔是部落里顶尖的勇士之一,曾经为部落立下很多功劳,也是扎库人年轻孩子们的偶像,但是阿菜却立志要超越他那位勇敢的叔叔!
顺便说一下,他的叔叔,名字叫做“阿左”。
至于第二个烦恼,则要更加特殊一些……
十六岁的阿菜,根据所有扎库人的传统,即将迎来他的成人礼。按照扎库人的传统,每一个扎库男子都要在自己十六岁的这年参加部落的成人仪式。这个成人仪式包括要求每个人去猎捕一头生长在树林里的野兽,这野兽可以是一头巨狼,也可以是一头巨蜥,或者别的什么,而且,要求是不得杀伤自己的猎物,因为这头猎物将被自己驯服,成为每个人的第一头坐骑!而成人仪式上另外一个重要的部分就是:割礼。
这个部分才是阿菜心中最忐忑的原因,每次他洗澡或者撒尿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那根话儿,想着要亲手在上面来上一刀……这种畏惧都会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他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懂得了一些男女之事,有的时候,他经过烟叶田的时候,看着族里那些健康的扎库少女们戴着头巾穿着短裙,欢笑着摘下烟叶,来回奔走的模样,就让他那颗年轻的心生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悸动,一种莫名的冲动会在心底砰砰勃发。
要割上一刀……那一定很疼吧……
阿菜有些魂不守舍的站在寨墙上,这是他第一次担任守卫的工作,他很希望出色的完成自己的第一项职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或许是他听说了自己的叔叔,阿左将会在最近带着几个神秘的贵客回到部落的消息,让他心中太过激动吧。
只不过,得知这个消息后,部落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很高兴,至少,那位大祭祀的脸色就一天胜过一天的阴沉,最近几天,大祭祀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见人。
太阳就快下山了,等到那个时候,阿菜就可以完成第一天的守卫工作,然后回家去吃饭。
他握着短矛看着远方的天空,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东西让他愣住了。
天空的远处。在落日的光辉之中,仿佛有一片影子远远的飞翔而来,那影子在天空飘飘呼呼,可是速度却极快,开始阿菜以为或许是一只山鹰或者隼之类的东西,但是那东西很快接近之后,年轻的扎库战士的眼睛已经瞪圆了!
那,那居然是一块飞翔的毯子!最离奇的是,上面还有人!!
远远的,天空上传来了尖锐的嚎叫声,那叫嚷的声音很大,落入耳朵里,因为风的干扰,并不清晰,但是那声音越来越大,眼睛里天空上的那个影子也越来越近,忽然之间,上面那个飞行的毯子仿佛失去了控制,一头从云端栽了下来,歪歪扭扭的朝着寨墙一头撞了过来!
“啊!!!!!”
一片黑色的影子几乎贴着阿菜的脑袋滑行过去,随即一头撞在了寨墙上的了望台上,砰的一声,一片木头断裂的声音之后,毯子软软的落下来,随即两个人影先后扑通扑通砸在了地上。
先掉在地上的是可怜的魔法师,多多罗惨叫了第一声,随即夏亚的身体砸在了他的背上,使魔法师发出的第二声惨叫比前一次更大了一倍。
夏亚勉强爬了起来,吐了口气,看了看左右,第一句话是:“妈的!总算活着下来了!老天作证,这鬼东西,老子再也不想坐第二次了!”
多多罗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嘟囔道:“老爷,我提醒过你,不可以说伟大的梅林大人坏话的!这魔毯的咒语是赞美梅林大人的话语,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如果你敢当着这块魔毯的面说她老人家的坏话,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哈哈哈哈!”劫后余生的夏亚心情大好:“反正我们没有摔死,这就是天大的运气。”
“……那是因为我垫在了你的下面。”魔法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第两百一十二章 【大酋长】
站起来之后的夏亚。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扎库人。
因为两人的紧急迫降,将寨墙上的一个了望台险些就撞塌掉了,此刻年轻的扎库土人阿菜手握长矛,神色紧张的面对着这两位从天而降的家伙。
夏亚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扎库人——他看上去明显很年轻,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脸上涂抹了一些油彩,将眉毛上划了两痕,一对乌溜溜的眼睛,明显很紧张的盯着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这个家伙握着短矛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弓着步子,矛尖对着自己,微微的晃动。
夏亚咧嘴,露出一嘴白牙,龇牙笑了一笑,然后对着这个年轻的扎库人做了一个标准的扎库土人的礼节,这个问候的举动是路上的时候和其他扎库人学来的。
可是阿菜却丝毫不敢轻松,任凭夏亚对着他点头捶胸,年轻的扎库土人却只是心中迟疑着,因为这两个家伙出现的方式实在太过离奇了。所以阿菜迟迟没有把手里的长矛刺出去。
终于,因为夏亚两人从天而降的声势太大,很快从寨墙下涌来了更多的扎库人,那些扎库土人们持着弓,举着短矛,顿时将这一段寨墙围了起来,还有不少扎库土人对着夏亚和多多罗发出威吓的吼叫声。
夏亚立刻高高的抬起了双手,深深吸了口气。
“安静!安静!我,阿左的朋友!要见,大酋长!”
这句话是用扎库土人的语言说出来的——实际上,这也是夏亚会的唯一的一句扎库土语了。
他将这句话喊了三遍,终于声音传遍了全场,那些拿着短矛弓箭鼓噪的土人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气氛不像方才那么紧张了,大家只是站在那儿,脸上或多或少的带着惊奇的表情,望着夏亚和多多罗。
“阿左?你,认识阿左?”
就在夏亚担忧的时候,面前最开始的那个看上去最为紧张的年轻扎库土人忽然开口说了话,顿时让夏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因为这个年轻的土人说的居然是拜占庭语。
虽然那咬字生硬得就好像舌头下含了一块石头,但是至少,他明显是会一点拜占庭语的。
阿菜神色也满是疑惑,看着面前的这个高大的“人类”,这个家伙身上有一种彪悍的味道,这种气质,在部族里只有那些最勇敢的战士才隐约能具备。
阿菜是会一点拜占庭语的,这是学自于他的叔叔阿左。虽然说的很生硬,而且很多情况下辞不达意,但是此刻却足以帮了夏亚一个大忙了。
“没错!我是认识阿左。原本他和他的战士们要带领我来到这里,可是我们路上遇到了一些危险,在丛林里先是遇到了一群剧毒蜥蜴,我们边打边退,被迫一路往南绕路,又走进了巨牙潜伏者的领地,然后血战了一场……很遗憾,阿左和他的战士们都已经壮烈战死了,他们都是勇敢的勇士!而我,为了完成之前我们的约定,来到了这里,还请你立刻带我去见你们的大酋长……”
夏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是面前的阿菜却明显没有完全听懂,毕竟他的拜占庭语言还比较贫瘠,只不过,“阿左”“战死”这样的字眼,却是并不难理解的。
年轻的阿菜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忽然就神色巨变:“阿左。叔叔?死了?”
眼前这个年轻扎库土人悲伤和震惊的神色,夏亚也猜到了一些其中的含义,他放缓了语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将他们安葬了——按照扎库土人的仪式安葬的。”
阿菜的脸色明显有很大的变化,他盯着夏亚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了其他的扎库土人身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这些扎库土人交谈了一会儿,阿菜才重新走了回来,看着夏亚,他的语气依然很生硬:“我可以带你们去求见大酋长,但是你们必须放下武器。”
夏亚笑了笑,他摊开双手,将自己身上带的匕首等武器都交了出来,而随身的火叉也被土人检查了一下,不过模样看上去黑不溜秋的火叉似乎并没有多少危险的样子,土人把火叉拔出剑鞘看了两眼就随手丢回给了夏亚,却只是将他身上的聚啸弓和匕首拿走了。
还有那块飞毯,土人们仿佛很敬畏的不敢靠前,多多罗亲手将飞毯卷了起来,然后对着飞毯念了咒语:
“万能而伟大的梅林大人啊,请将你的魔力借给一点给我这样卑微的人使用吧,飞毯折叠起来吧!”
咻的一道光芒,飞毯重新变成了手帕那么大小,多多罗弯腰捡起来递给夏亚,夏亚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场面顿时让周围的土人们越发的骚动了一会儿,更多的土人望着两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敬畏来。
不管在任何地方,魔法。总是让人会望而生畏的。
很快,这些土人们让开了道路,只是大家依然握着长矛,用各种警惕的眼神望着夏亚和多多罗,两人在扎库土人让开的道路之中走过去,阿菜和几个扎库土人就在身边跟着,从他们握长矛的姿势来看,对方显然没有放松警惕。
不过夏亚并不在乎这些了,他只是对这个最年轻的扎库土人产生了一点好奇。
“你……阿左,是你叔叔?叔叔?”夏亚尽量让自己说的慢一些。
“是的,叔叔。我父亲的弟弟。”阿菜点头。
夏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阿左,很厉害,很勇敢。”
“当然!”提到自己的叔叔,阿菜立刻挺起了胸膛来,骄傲的大声道:“在我心中,他是第二勇敢的,仅次于我的父亲。”
夏亚和阿菜交谈,而多多罗则好奇的看着周围的这座扎库土人的部落寨子。
扎库土人的部落里,大部分建筑都是土木架构的屋子,这些屋子大多圆顶,房顶看上去就仿佛一个一个巨大的蘑菇或者大伞一样,只是这些房子大多没有什么墙壁。而是四面挂着各种兽皮,看上去倒是更像一顶一顶帐篷。
地面并不像想象之中的那么泥泞,细细的铺了一层山灰,而众人在寨子里走过,远远的能看见一些扎库土人的孩子在远处好奇的朝着这里张望,只是没有敢走近的,稍微有一些靠得近了,立刻就会有穿着皮裙子的扎库女人跑出来将孩子抱走。
还有一些让多多罗有些不好意思的,扎库土人的文明似乎真的太过粗疏了,他看见了不少扎库族的女人穿的极为暴露,只不过用一些兽皮缝制的皮料将身上重要的部位包裹住了而已。而大部分的人,都是习惯的将大腿和胳膊露在外面,还有腰部……似乎这些扎库人都习惯于穿着紧窄的短衫和短皮裙。
当然了,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扎库老人,坐在帐篷和木屋的门口,懒洋洋的靠在那儿,抽着他们著名的烟草,吞云吐雾。
这个寨子甚大,里面甚至还有两个小池塘。大酋长的住所就在寨子的最里面,虽然大酋长是整个部落的首领,但是他住的地方却并没有太过森严的守备,只不过有几个明显充满了彪悍味道的土人战士在外面拦路问了几句,阿菜和他们交谈了一下,随即就放行了,只是那些扎库战士却都是用古怪的眼神望着夏亚瞄来瞄去。
大酋长拥有整个部落寨子里最大的一个帐篷土屋,土屋上挂的兽皮也是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看上去最是华丽,夏亚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叹息:那帐篷居然都是用最昂贵的犀牛皮,老虎皮等等制作出来的。
更让人侧目的是,几个健康的扎库少女在帐篷里进进出出,这些少女一个个都是身材婀娜而充满了活力,短衣服的打扮更是将青春野性的气息尽显无疑,那一条一条充满了健康色泽的大腿,顿时让多多罗的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倒是夏亚,对这种诱惑力明显具备很强的抵抗能力——当然了,原因是很特殊的。
夏亚和多多罗在外面等了会儿,里面很快就走出来两个扎库少女,躬身将帐篷的门挑起,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菜和一路监督护送的扎库战士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外面,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入大酋长帐篷的。
一进这大帐篷,夏亚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之极的香味,这明显是混合了很多种香料的味道,再经过了烘烤和香熏,最后形成的这股味道,几乎已经充斥了这整个帐篷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且这香味道也未免实在太浓了一些。夏亚才进来,就险些被熏得眼前一黑,顿时就有些呼吸不顺畅的感觉。
老天作证,他从来没想到,香到了一定程度,居然会让人有这种类似于恶臭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这帐篷虽然极大,但是却生着好几个大火盆,而那些火盆明显是用木炭生活的,而偏偏这帐篷是兽皮缝制,通风实在太差了,烟都散不出去,浓烈的烟味呛得夏亚直想咳嗽。
不过,等他适应了之后,最先被震撼的,还是这个帐篷里的摆设。
黄金!!!
到处都是黄金!!!
黄金的刀柄,黄金的挂坠,黄金的案面,黄金的雕像,黄金的灯台,就连墙角下用来压帐篷,用的都是金块!!!
而在这一屋子的金光灿烂之中,在最上面,坐着这里的主人——扎库土人的大酋长。
第一眼看见这位大酋长,夏亚惊得险些下巴就掉到地上去了。
眼前这个家伙……他,他还能算是一个人嘛?!
面前的这个家伙,他仿佛就是一座山!
一座肉山!!!
他实在不能算是人了,他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大堆肥肉堆积出来的小山。
夏亚不是没有见过胖子,在他认识的人里,比如兔子将军鲁尔,就算是一个很胖的人了。
但是……如果此刻,把鲁尔拉到这里来,和这位大酋长站在一起,那么鲁尔将军简直就可以算是苗条的魔鬼身材了!
夏亚甚至一辈子都没想到过,一个人可以胖到这种惊天的泣鬼神的地步!!
上面的这位大酋长,就半靠在一个巨大的满是黄金雕刻妆饰的大榻上,远远看去,他的下巴至少有四层,耳朵极大,耳垂累累垂下,硕大的鼻子就仿佛是在他的脸上挂了一个大山芋,脸上除了肉还是肉,至于他的眼睛,已经被挤得完全看不见了——幸好,扎库土人有给自己涂抹油彩的习惯,在这位大酋长脸上的眉毛的位置下面,涂抹了厚厚的油彩,那大概就是眼睛了吧……
至于他的身材……夏亚除了叹息,也就只有叹息了。
鲁尔那个胖子算胖了吧?可是按照目前的目测来估算,至少要把五个鲁尔加在一起,恐怕才能勉强拼凑出一个这位大酋长来!
至于原本就生的瘦弱的多多罗,此刻站在这位大酋长的身前,就好像是一根竹竿……不,根本就是一根牙签!
这位大酋长靠在那儿,硕大如小山的身躯上套着扎库土人的皮袍子,脖子上挂着各种花花绿绿的挂坠,有用油彩漆过的骨头,也有黄金,玛瑙,各种宝石,他的脑袋上顶了一个硕大的帽子,那帽子是用各种颜色斑斓的鸟羽编织出来的。
他半躺在那儿,那肚子就仿佛是一面巨大的皮鼓高高鼓起在那儿,随着他呼吸,那巨大的肚皮缓缓起伏。
这位大酋长的身边,至少摆放了七八个巨大的食盘,那些食盘全部都是黄金质地的,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各种颜色鲜艳的水果,香喷喷的兽肉,还有美酒,甚至还有一些一看就是出产自拜占庭的那种干果蜜饯之类的点心。
七八个巨大的食盘子上堆积得也如同小山一样。
而这位大酋长则惬意的躺在那儿,双手按在胸口——见鬼,他的手……只怕是熊掌都要比他的手更为纤细!!
在大酋长的身边,环绕着他,坐着七八个扎库族的年轻少女,这些女孩子一看就是最娇嫩而灿烂的年纪,一个个都是婀娜而充满了青春的魅力,穿着紧窄而暴露的衣服,温顺的偎依着中间的这一座大“肉山”,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老虎的身边偎依了七八条小猫。
这些女孩子一个个身上都涂抹了一种发亮的油彩,有的不停的从食盘上拿起食物来喂到大酋长的嘴巴里,有的则坐在酋长的脑袋旁轻轻的帮他按摩额头,还有的坐在他的双腿旁帮他捶腿,更可笑的是,还有一个女孩子就靠在他的腰旁,大酋长的那张嘴巴就如同一个无底洞一样不停的吞下食物,而那个坐在他腰边的女孩子,则负责不停的在大酋长的滚滚的肚皮上轻轻来回抚摸。
夏亚和多多罗在这位大酋长的面前站了好一会儿,这位大酋长却不慌不忙的将一块只怕有夏亚大腿粗细的某种牲畜的后蹄啃了下去,又喝了一大杯酒之后,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对身边喂食的女孩摇了摇头——身边的女孩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赶紧往后挪了挪。
大酋长抬了抬手,七八个女孩赶紧合力将他推坐起来。
夏亚明显感觉到,当这位大酋长翻身试图坐起来的时候,那动静,仿佛整个帐篷都在摇晃,地面都在震动!
“呼!!!”
坐直了身体的大酋长长长出了口气,他抬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然口开口:“你们就是阿左带回来的人么?”
夷?!
让夏亚惊奇的是,居然是十分标准的拜占庭语!这个大酋长说的拜占庭语标准之极度,而且咬字和口音,居然隐隐的有一种奥斯吉利亚北区贵族们特有的口音。
“我们就是的。”夏亚随即将路上的遭遇又说了一遍,说到阿左和那些扎库土人战死的经过的时候,那位大酋长一边叹息,可同时又开始进食了。
夏亚的讲述不过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是这位大酋长却又吃下了小半个甜瓜和两块巴掌大的烤肉还有半串葡萄以及一大杯酒。
这样的惊人食量,让夏亚说着说着,也仿佛呆滞住了。
“唉,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大酋长似乎很伤感的样子,他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幸好,今天是我减肥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开始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节食啦……”
减,减肥?节,节食?!
活见鬼了!如果像他这样的吃法,还是在减肥和节食的状态下……那么他平时得吃多少?!
大酋长对自己的“日渐消瘦”很是感慨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看向了夏亚:“好了,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嗯,我已经得到了汇报,我必须要说,对于两位勇士的好意,我非常的感激,我也非常感谢你们愿意来到我的部族……不过,我需要你们明白,这件事情非常重大,我需要经过仔细慎重的考虑才行,而且,我必须听取部落祭祀的意见,最后我们商量出一个办法,再开始行动,幸好……现在的季节,圣蛇还在休眠,我们还有不少时间。”
大酋长说了几句话,就又开始喘气起来,最后他看了夏亚一眼:“请先在这里住下吧,今晚我会举办一场宴会来招待两位贵客,你们会领略到扎库人的好客和热情的。”
第两百一十三章 【你有女人么?】
“老爷,似乎这个大酋长对于我们并不是很热情。要知道,可是他们把我们请来的。”被领到了休息的帐篷里后,多多罗立刻就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满。
夏亚在帐篷里转了两圈,这个帐篷远离大酋长的住所,靠近池塘,牛皮的帐篷里充满了一股子硝味,夏亚望了望多多罗,摇头道:“我可不在乎这些。原本来说么,你觉得我很愿意去和他们那条什么什么圣蛇拼命么?”
“是达曼德拉斯。”脑海里朵拉立刻补充道。
“是,是达曼德拉斯。”夏亚哼了一声:“我们是被扎库土人邀请来的,但是……能不拼命最好还是不要拼命为好。这扎库土人的圣蛇天知道它有多厉害。我们想要得到的只是扎库土人的黄金而已。只要他们答应和我们交易,那么就万事大吉……”说到这里,夏亚叹了口气,低声道:“不过,我至少也会试试,做出些努力,看看那个大酋长到底会不会支持我们去屠蛇……不管怎么说,阿左那个家伙是为了保护我们战死的,我欠这些扎库土人的!”
多多罗叹了口气,魔法师似乎有些无奈,他望了望夏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很快,有扎库人为两人送来了食物和水,一起到来的还是那个叫阿菜的扎库少年,这个皮肤黝黑的扎库少年是扎库土人部落里少数会说拜占庭语的人,所以被派来照顾夏亚和多多罗——当然,如果说是监视也可以。
很显然,大酋长虽然对于屠蛇这件事情并不太热心,但是却非常的好客。上等的美味一盘一盘的送进了两人的帐篷,里面有上等的松露,各种香料秘制成的干果,还有肥美的野鸡和野猪肉,再加上两大罐用果子酿出来的酒,这酒的味道微微些酸甜,如果清冽而口感柔和,喝起来很是爽口。
看着面前的这么一大堆美食,夏亚明显有些发呆——那个大酋长,是不是以为别人都像他那么能吃?
可随后他听见了身边传来了“咕咕”的声音,扭过头去,就看见那个叫阿菜的扎库少年,努力的板着脸,只是眼神却忍不住盯着那些食物,咕咕的声音显然就是从他肚子里传来了。
察觉到了夏亚似笑非笑的表情,阿菜很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我……还没吃晚饭。”
“那就别客气了,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夏亚哈哈一笑,他随手抓起了一块烤得金黄焦脆的猪肘扔给了阿菜,随后他对多多罗使了个眼色,多多罗立刻会意。拿起了一罐果酒就倒在碗里,塞进了阿菜的手里。
少年人毕竟是少年人,在两个拜占庭人的不停的劝说下,阿菜终于吃了些东西——那种果酒显然酒劲比它的味道要厉害得多了,阿菜只喝了一碗,不多一会儿,一张脸就红的好像猴子屁股一般,眼神有些恍惚朦胧,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夏亚拉着这个少年坐了下来:“你叫阿菜,阿左是你的叔叔,对吧?你能告诉我们多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么?”
阿菜一挺胸,含糊的嘟囔:“我!阿菜,最优秀的年轻猎手!我成年了……就在,后天……叔叔,教我矛技……我……打猎,还有割礼……”
他含混不清的说了好大一通,夏亚也没打断他,就任凭这个喝醉了的少年叫嚷。过了好一会儿,眼看阿菜渐渐疲惫起来,似乎有些困顿的样子,夏亚才拍了拍他。低声道:“对了,你们部族里的蛇女……是怎么回事?”
听见夏亚的话,阿菜的神色明显一振,那一对乌溜溜的眼珠里泛出一点警惕,但是很快,在酒意之下,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点警惕心再次被冲散了,无力的往地上一趟……
阿菜仿佛记得自己好像说了些什么,好像是自己喝醉了,好像旁边有人问了自己一些什么问题,自己似乎回答了……似乎没回答……
总之,他是记不太清楚了。
※※※※
就在将扎库少年灌醉了没多久,夏亚问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扎库少年已经翻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随后有扎库土人进来,来的扎库土人说的拜占庭语更加差劲,但是一边说一边比划,总算是表达清楚了意思:大酋长邀请两人参加晚上的篝火盛会。
“好的,我们换一下衣服,马上就出去。”夏亚笑着答应了。
等帐篷的帘子挂上之后,夏亚看了看呼呼大睡的阿菜,又看了看多多罗:“弄醒他。”
一瓶水泼在了阿菜的脸上,这个沉睡的少年顿时一机灵,随即多多罗用一种从山里采集来的甘草根塞进了阿菜的嘴巴里,等唾液将甘草根融化了一些之后,这个扎库少年终于一点一点的醒来了。
“我……睡着了……”阿菜似乎很惊讶,他有些担心和自责。
“不,你只是喝醉了,别太奇怪,每个男人都会喝醉。”夏亚哈哈一笑:“只是你的酒量大差了。呃。现在大酋长请我们去参加篝火盛会,所以我只好弄醒你了……那个篝火盛会是什么东西?你能解释一下么?”
阿菜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夏亚,他总觉得这个外来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年轻的扎库少年也说不出来。
不过,随后扎库少年解释了夏亚的问题。
篝火盛会是扎库土人平时生活之中一项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在部落后面的一大块空地上,建造了几根图腾柱,而篝火盛会,就是在那儿弄上几大堆篝火,几乎全部族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那儿欢唱跳舞,欢庆娱乐。此外,还有美酒和美食可以享用。
篝火盛会经常举行,同时篝火盛会还具备了一项重要的作用:几乎所有的年轻的扎库男女,都是在这种篝火盛会上求偶的。所有的参加盛会的扎库人都会给自己涂上最漂亮的油彩,在篝火盛会里用最好的舞姿吸引扎库姑娘们的青睐,还有一些摔跤角力之类的游戏,可以展示自己的力量和勇气,获得异性的注意等等……
最后,阿菜说到了篝火盛会的举办时间,而最后的这一条,顿时让夏亚的神色起了很大变化!
“篝火盛会经常举办,一般来说,每个月的缺月日和火月日都会定期举行。呃,有的时候,赤月日也会举办……这是我们扎库人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件大事。”
缺月日,火月日,赤月日……
听到了这几个熟悉的词,让夏亚想到了什么?!
他心中朵拉立刻大呼出来:“那本日记!!!这些扎库土人计算日子时间的历法,和远古的地精族一样!!”
※※※※※
事实证明,这个阿菜是不是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个好猎手,夏亚并不知道。但是至少,这个阿菜绝对是一个很棒的“画家”,这点已经证明了。
在动身参加篝火盛会之前。按照扎库人的习俗,阿菜主动提出他可以帮助两人涂抹油彩——用少年的话说,没有扎库人会不涂抹油彩就去参加盛会,就好像你们人类的晚会,没有人会不穿礼服。
这孩子似乎在绘画上极有天赋,他很快就用两个陶土碗调好了七八种不同颜色的油彩,然后拿着几根羽毛棍子,开始给夏亚“涂抹打扮”。
半个小时之后,夏亚看上去已经基本上完全是一个扎库人了。
他原本就出身山野,皮肤比拜占庭人要黝黑一些,而黑色的头发也更接近于扎库土人的褐色头发。
按照扎库人的习俗,夏亚脱掉了上身的衣服,全身只穿了一条皮裙,阿菜用白色的和黄色的油彩在夏亚的脸上画了仿佛野兽一样的条纹,使他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老虎……或者是一头狮子?
“好吧,老子的脸看上去就好像是狮子和老虎的杂种……”夏亚无奈的苦笑。
他的身上被画上了奇怪的花纹,比如肋下,被阿菜画上了许多圆鳞形的一圈一圈的纹路,阿菜告诉他,这是“鳞纹”,在扎库人的传说之中,只有神奇而强大的大蛇才有鳞片,所以给自己画上这些,是希望得到大蛇的力量。
至于背部,甚至被这个年轻的扎库画家画上了两队翅膀。
最后站在这儿的夏亚,看上去已经活脱脱就是一个扎库土人了——只要他不开口。而他健壮的身躯更是充满了那种扎库土人特有的野性的味道。
不过多多罗就可怜多了……脱掉了衣服光着膀子的魔法师,瘦骨嶙峋,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块被涂上了各种香料的烤排骨……
篝火盛会的地点就在寨子的后面,夏亚随着阿菜等人一路走过去,远远的看见了前面黑夜里一片火光,黑压压的无数人影围拢聚集在那儿,扎库人的皮鼓发出节奏强劲的声音。
夏亚在阿菜等人的带领下很快就挤进了人群里,有阿菜开路,勉强走到了里面。
在最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空地,地面上竖立这六根巨大的石柱,这些石柱都是扎库人的图腾柱。大概有七八米的高度,插在地上,六根柱子却极为巧妙的形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而夏亚仔细看去,每一根图腾柱上都雕刻满了奇奇怪怪的花纹,最醒目的是,每根柱子上都雕刻出了一条大蛇!那蛇用身子盘在柱子上,在柱子的顶端,脑袋昂起,张口吐信……
随着周围十多面皮鼓的敲打,越来越多的扎库人聚集了过来,围拢在六根巨大的图腾蛇柱的周围,这些扎库人双手垂立,做出恭敬的姿态来,身躯不停的抖动,仿佛是在跳舞一样——很显然,这是一种朝拜的姿态的舞蹈。
夏亚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的注意,夏亚注意到,在场的拥挤的人群里,居然也有不少穿着打扮仿佛是拜占庭人模样的人——问了阿菜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部落寨子里偶尔也会有外面的商队过来,这些商队往往都和扎库土人部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也会被邀请参加这种篝火盛会。
“可为什么那些家伙没有涂抹油彩?我却涂得好像一只上了油的孔雀一样。”夏亚很是无奈。
“外来者,在这里,并不受欢迎。”阿菜的这句话让夏亚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在远处的几个穿着拜占庭人服侍的家伙,虽然也颇为悠闲的站在那儿看热闹,但是很显然,在那些人的身边,周围的扎库人都尽量站得距离他们远远的,也没有扎库人会过去和他们说话打交道。
不像自己,简直打扮的比扎库人还扎库人,站在这儿,几乎周围所有的扎库人都没认出来这家伙是一个冒牌货。
而且很快,夏亚就感受到了扎库人的“热情”。
准确的说,是扎库少女的热情。
正如阿菜介绍过的那样,这篝火盛会同时也是扎库族的年轻男女之间求偶的最佳场合。而很显然,扎库族的少女天性泼辣而大胆,不似外面世界的那些女孩那么扭捏矜持。
按照扎库人的习俗,一个女孩子若是喜欢你,为了表达这种欣赏和爱慕,就会抓住你,在你的胳膊或者身上用力掐几下,掐出能让别人清楚看见的印记,以表明:这个男人已经有人喜欢了。
而通常来说,一个健壮而优秀的年轻扎库男子,参加一次这种篝火盛会,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被很多扎库少女看中,主动示爱,然后在身上留下多处掐痕。
而更重要的是……夏亚的模样,似乎非常符合扎库少女们求偶的标准。
他身材高大而健壮,说明他拥有足够的力气来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家庭,也说明他可以是一个出色的战士或者猎人。他身上那结实健壮的肌肉,使得他看上去充满了野性的美感。而且……夏亚的相貌似乎也颇为符合扎库人的审美标准:他的脸庞四方,浓眉大眼,看上去很具有阳刚气质。
而结果就是,在人群之中,夏亚不小心很快就被第一个扎库少女看上了,第一个扎库少女脸上带着欣喜而羞涩的笑容,却热情的拉住了夏亚的手,领着他钻进了人群里,随着人群一起欢快的跳跃,最后那个少女在夏亚的手臂上用力掐了两下,还留在了一根羽毛,插在了夏亚的脑袋上——出席之前,阿菜用一根绳子绑在了夏亚的额头上将他的头发束了起来。
而这个少女用一根羽毛插在了夏亚束头的绳子上之后,带着微笑钻进了人群不见了。
夏亚还在疑惑之中,他很快就被第二个扎库少女拉住了,同样的那个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的少女充满了活泼的活力,拉着夏亚在人浪之中跳得全身汗水,最后拉着夏亚的手,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掐印,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整个晚上,夏亚被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扎库少女拉来拉去,他的两条胳膊上已经满是青紫——很显然,龙血加强的身体,虽然对于刀剑攻击具备很强的防御能力,但是对于这些姑娘们的手指却仿佛失去了作用。
而夏亚的脑袋上,也被插上了至少二十多根五颜六色的羽毛。他累得满头满身都是汗水,汗水模糊了他身上的油彩——在夏亚感觉,和那些女孩子跳舞,可比在山林里和野兽博杀更累人。
趁着身边的一个女孩子离去,夏亚赶紧抱着脑袋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拼命朝着外面逃,让身后的几个已经觊觎了半天的扎库少女颇为失望了一会儿。
※※※
年轻的素灵,正处于她人生最美丽灿烂的年纪,十六岁的素灵不仅仅是大酋长的小女儿,同时也是几乎所有部族扎库年轻男子们心中的爱慕对象。
可今天晚上,素灵站在篝火盛会的远处,看着那巨大的篝火火光之下,人群欢潮涌东,欢快的鼓点一阵一阵传来。
素灵却只觉得心中紧张得要命。
她的确有理由害怕……因为她必须在今晚,给自己找到一个丈夫!
她已经十六岁了,对于所有扎库族少女来说,这是最美丽的年纪,同时也是最可怕的年纪!
尤其是素灵!
因为今年,恰好是圣蛇挑选蛇女的又一个年头了!!
既便她是大酋长的小女儿,她也不可以逃过这样的挑选。可是谁都知道,挑选蛇女是一项最可怕的悲剧!
年轻的素灵拥有褐色头发,皮肤是浅浅的麦色,却光滑得犹如丝绸一样,她身材高挑而挺拔,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头小鹿一样的优雅而且活泼,每次她在烟草田里的时候,都会有族里的年轻小伙子们在远处偷偷的看她。
必须今晚给自己找一个丈夫!只要有了丈夫,就不再是女孩了,那么就可以逃过挑选蛇女的悲惨命运了!
可是……挑选谁当自己的丈夫?族里,有谁可以成为那个幸运儿?成为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素灵心中却一直没有想好人选。
在骄傲的素灵心中,族内的那些年轻人们,都太过青涩而且幼稚。他们总喜欢吹嘘他们打猎的经过,哪怕是猎取一只狐狸,都会被他们吹嘘得仿佛屠狮杀虎那么惊险——却不知道,在素灵的心中,却最为不屑。她是大酋长的女儿,大酋长身边有太多太多的族内的真正的勇猛的战士,她已经看习惯了那些真正的勇士的气质,哪里会这些喜欢吹嘘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嗯……想来想去,那个叫做阿菜的家伙还勉强有一点意思,他不像其他人那么喜欢吹嘘,但是却太过沉默,一点乐趣都没有……而且,那个阿菜看上去傻乎乎的,实在不是素灵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是那种健壮豪爽,说话中气十足,笑起来如同太阳那么灿烂的男子汉。
他最好有如同鹰一样犀利的眼神,有虎豹一样雄壮可靠的体魄,拥有如大山一样宽广的胸怀,还有……他必须很好看!因为身为酋长的女儿,素灵可不想给自己找一个丑八怪丈夫成为其他女孩子的笑柄。
今晚,是篝火盛会,是她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
就在素灵独立在人群远处,默默寡欢的看着人群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有几双猥琐而恶毒的眼睛已经盯住了自己。
素灵远远的绕过了篝火盛会,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向了池塘边,今晚的月色很好,池塘上总是会倒映着那明亮的月亮——年轻的素灵很喜欢看池塘上的月影,她总觉得那样是很美的景色。
可是今晚,她才走到了池塘边,忽然从旁边窜出了几个人影来,一张巨大的皮袋从天而降,忽然就把她罩在了里面,素灵还没有能来得及叫出来,就已经被扑倒在了地上。
“头儿!抓住了!这活儿太简单了!”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激动的叫嚷。
“小声点儿!看看人,可别弄错了!我们要的是酋长的女儿!”皮袋被拉开了一点儿,素灵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了,她拼命挣扎,但是对方几个壮汉的手里,她实在没有什么反抗的本钱,很快她的嘴巴里被塞进了一块布。
“是她!果然是她!哈哈!这下我们发财了。”黑夜之中四个人影不怀好意的看着素灵:“目标到手了,我们赶紧走!这些扎库人的狂欢会持续到明天!一天的时间我们已经跑远了!哈哈!”
素灵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四个家伙——对方说的是拜占庭语,她听得非常清楚。
“可怜的小妞儿,别太害怕。”一个人影凑近了素灵,嘿嘿笑道:“我们可不会伤害你,放心,我们不是强盗,只是赏金猎人。一个商会的大首领上一次来到你们部落,偶然之中见到了你一面,就对你朝思暮想,只好高价雇了我们,想办法把你‘请’去了,呵呵!”
这个家伙凑近了,素灵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满脸胡须和横肉,仿佛依稀记得是这次来到部族里的一个商队的护卫……对方咧嘴笑着,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
“啊哈!果然是很有味道的一个妞儿……哈哈,说不定路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先和你乐和乐和……反正对方要的是你的人,可没说我们不许碰你,哈哈!”
那笑声让素灵惊慌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忽然一双眼珠子瞪圆了,高高凸了起来,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格格”的声音,随即扑通一声扑倒在了素灵的身上。
素灵看清了,这个家伙的脑袋上高高肿起了一块来,一个拳头大的石头落在了地上。
“什么人!!”几个赏金猎人一起惊慌了起来。
池塘边,缓缓的走出一个人影来,全身都是油彩,借着月光看上去,这个家伙仿佛刚刚被什么人狠狠殴打过一样,脖子上和手臂上满是青紫,脑袋上束了一根绳子,插了十多根花里胡梢的羽毛。
这是一个标准的扎库土人的打扮,但是这个家伙却咧嘴在笑,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叹息低声自语,嘴里嘟囔着:“看来老天真的对我不错……正没法子怎么结交扎库部落呢……你们就送上门给我这么一个好机会——嗯,救了酋长的女儿,这样的交情应该足够大了吧。”
剩下的三个赏金猎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对了一下之后,同时低声喝道:“杀了这家伙!”
三柄明晃晃的短剑很快就拔了出来,三条人影一起跃了上去……
不过,结果自然是很清楚了。
这三个赏金猎人的身手还算不错,但是很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土鳖。夏亚一拳砸在一个家伙的鼻子上,直接把那个可怜家伙的鼻子砸凹了进去,然后一脚踹在了一个家伙的小腹下面……这个部位看上去很让人牙疼。那个家伙抱着胯下倒下去后就没有能站起来。
第三个家伙终于认清了事实,准备掉头逃跑的时候,夏亚弯腰在地上摸了会儿,终于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一甩胳膊……
砰的一声,远处那人直挺挺的栽在了地上。
当夏亚走进了地上那个被皮袋子装着的女孩的时候,素灵同时也看清了这个救了自己的家伙。
而一眼看过去,素灵忽然就心中无法抑止的砰砰跳动起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走过来的这个男人,他挺拔而雄壮,一头散发着狂野伟大的黑色长发,加上那充满了野性的肌肉,全身的油彩,使得他看上去就仿佛一头雄壮而健美的雄豹!
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既便是在黑夜之中看上去,都仿佛如鹰一样的犀利……
天啊!!
第两百一十四章 【素灵看中的男人】
“呃?!”夏亚愣住了。
这种场合。一般来说的正常的对话应该是“你叫什么名字?”又或者是“谢谢你救了我!”之类的话才对吧。
而且,因为这句话问的太过古怪,夏亚甚至忽略了,对方说的是标准的拜占庭语。
“呃……好像……没有。”夏亚几乎是下意识的随口回答。
素灵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着这个男人,又飞快道:“那么你有自己的财产么?我是说,你至少得有两头羊和一副弓箭,最好还有一头属于你自己的坐骑,否则的话我担心你无法养活一家……”
夏亚只觉得自己已经糊涂了,茫然道:“这个……我的财产至少比这要多一些吧。”
素灵的眼睛越来越亮了:“那么……你成年了么?”
“我十九岁。”
“你的箭术怎么样?还有你会打猎么?你投矛能达到多少步?”
“……大概一百步内,准确度还是没问题的。”夏亚随口道。
“呼……”这位年轻的扎库族小妞似乎终于放心了。她的脸庞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借着月光看见了夏亚手臂上那些青紫的掐痕,素灵的嘴角微微往上弯曲了一点,露出满意的笑容:“嗯,看上去你好像很受欢迎。你头上的羽毛,是今晚得到了么?”
夏亚撮了撮手,他开始怀疑一件事情:这个扎库族小妞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她被吓傻了?还是刚才被这些匪徒打坏了脑袋?
已经解开了束缚的素灵自己跳了起来,绕着夏亚走了两圈。
“嗯,油彩画的不错,你还很有绘画天赋。啊,你也喜欢双翼的图腾么?这点和我一样哦,看来我们有共同语言了。嗯。你是外面的人吧?不过没关系,父亲并不禁止我们通婚,只要你出得起聘礼。还有……哦,对了,我的老师教过我做人要诚实,所以我得对你说实话——我不太会做事情,我从来没做过饭,也不会织皮袄,我最擅长的是做竹筒饭……不过你放心,如果将来我们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会努力的去学习的……”
这个小妞双眼放光,自说自话。
但是终于,素灵的话语里的“聘礼”之类的言辞,夏亚还是听清楚了。
土鳖瞪大了眼睛,高声叫了起来:“等,等一下!喂!你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聘,聘礼?!”
“当然,你要想成为我的丈夫,必须得有聘礼才行啊。”
“丈夫?!”夏亚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没错!”素灵长吁了口气,小妞的脸上露出了雀跃的笑容来,然后忽然一把就抱住了夏亚的脖子,欢快的投身入怀,大声道:“你就是我的男人了!!”
土鳖呆住了。
丈夫?!
以身相许?靠!虽然英雄救美,然后小美女以身相许……他的,虽然这种桥段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自己从前听那些传奇故事,也不是没听过这种类似的段子。但是……但是……
前一秒钟才从恶人手里救下美女,后一秒钟,砰!美女就对你说:我们结婚吧!
“……我明白了。”夏亚叹了口气,他平静了下来,看着这个小妞,语气很认真:“你刚才一定是不小心撞到脑袋了。”
夏亚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疯子了——没错!这个小妞是一个疯子!
因为这个小妞已经开始双眼放光的盘算着类似于今后他们要养几头羊,生几个孩子的问题的时候,夏亚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走的话,就会有很大很大的麻烦!
所以,土鳖一言不发,忽然掉头就走!
看见这个被自己看中的男人忽然撒腿就跑,素灵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让自己脱离困境的人,怎么能让这个家伙溜掉?况且他看上去很雄威英武,而且相貌也让自己满意,从他身上的掐痕看来,他也很受欢迎,自己如果能有这么一个男人的话,那么部族里那些女孩子一定都会嫉妒死的。
“等等!等等!!”素灵追的气喘吁吁:“你等等!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夏亚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头叫道:“我看你一定是病了!你还是快回去找你的父亲吧!”
土鳖很郁闷,他的。救了一个酋长的女儿,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可没想到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仔细想起来,似乎自己最近怎么总是遇到脑袋有毛病的疯女人?
嗯,那个叫内内的猛男大姐,也是一见面就要死要活的试图嫁给自己。
现在还有这个酋长的女儿?
啊对了,还有梅林,那个老婆娘也是一个疯子!
“你别跑!我的名字叫素灵,喂!我在和你说话!”素灵真的着急了,她加快的速度猛跑两步,忽然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夏亚的脖子,整个人都跳到了土鳖的背上,一双纤细的手臂勒住夏亚的脖子,焦急叫嚷道:“别跑了!别晃,我会头晕的。”
夏亚努力的挣扎,将这个小妞从背后提了过来丢在面前,素灵被他丢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刻两人已经跑得离池塘颇有一些距离了,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素灵这么一哭,顿时就有人听见了,几声呼哨之后,一群扎库男子纷纷跑了过来。
这些扎库男子之中有的赤手空拳,有的则是负责警戒的扎库战士,听见动静之后,跑来了至少十七八个,一看见这场面,顿时所有的扎库男子都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来!
所有人都认出了素灵……在部族里,酋长的这个小女儿从来都是所有年轻扎库男子的梦中情人。
而此刻。这位美丽的女孩子坐在地上,她头发散乱,脸上挂着泪痕,满脸惊慌和委屈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因为刚才被绑架的时候挣扎的远古,素灵身上的衣服有些散乱。今晚她原本就只穿了一条皮裙,上身是一条狐皮的小褂,此刻经过了挣扎,胸襟的地方的扎着的绳子松开了,发育良好的圆滚滚的胸脯露出了一小半来,那一条深深的沟壑隐约可见……
好吧,我们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场面:
在漆黑的夜晚,在远离人群的偏僻安静的地方,一个美丽的少女无助的哭喊,衣衫凌乱,而她的身边,一个身材健壮而且一脸凶狠的男人站在旁边,居高临下……
这种时候,一个正常人会联想到什么?!
就算是夏亚自己都觉得这场面实在是很容易会引发人的误解了。
因为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周围这些扎库人眼神里燃烧起来的愤怒的火苗和那毫不掩饰的敌意。
“喂,等等,我,我没有……那个什么……”夏亚哭笑不得的摆手。可惜他忘记了一件事情:这里是扎库部落,能听动他拜占庭语的人很少。
很快。就有扎库小伙子愤怒吼叫着扑了上来,有了第一个带头,剩下的立刻都开始了行动。
几个家伙扑到了夏亚的面前,有的直接就挥拳打过去,还有的干脆就张开双臂去抱夏亚。
夏亚只是抱着不想引发误会的心思,所以并没有反抗,他还试图解释什么,但是很快就被几个扎库小伙子扑倒在了地上,这些扎库土人看上去愤怒极了,几个家伙死死的和夏亚扭成了一团,还有的抓起石头就往夏亚的脑袋上砸!
夏亚这下可顾不得什么误会不误会了!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强悍。但是……他可没兴趣用自己的脑袋和石头去比试一下哪一个更坚硬。
砰砰几声,几个年轻人很快就被他弹开,但是剩下的人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很快就拳脚大作,乒乒乓乓的打成了一团。
十多个人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几乎就仿佛一座肉山把夏亚压在了下面。
土鳖奋力反抗,但是这些扎库土人都极其彪悍,他的手臂被四个家伙扭住了,两条腿上各压了三个,还有两个家伙骑在了自己的背上,其中一个拔出匕首就朝着自己的腰眼上捅。
妈的!真把老子当色狼了?!
轰的一声,人影飞腾,几条人影被直接弹了出去,夏亚挣扎开来,一脚踹飞了那个拿匕首要捅自己的家伙,然后怒道:“喂!再不停手,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夏亚举手就打飞了七八扎库青壮战士,这样的“神勇”,顿时让在一旁坐在地上的素灵看得两眼放光,小妞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兴奋和爱慕的光芒来。
太勇敢了!太威武了!这样才是我素灵看上的男人啊!
如果此刻有人注意到这位小妞的表情的话——她的一双眼睛都快瞪成了心形了。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更多的人,这些扎库男子大呼小叫着,夏亚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仔细想来,大概无非就是:“非礼啊”“抓色狼啊”“打死这个y贼啊”之类的话吧。
老实说,土鳖觉得这场架打得实在有些窝囊,他如果出重手的话,这几个家伙少说也得断腿断脚,至少也得陪上几根骨头!但是他是来这里结交的,不是来结仇的。
但是他这么想,扎库人可不这么想!既然拳脚打不过他,彪悍的扎库人毫不犹豫的就动用了武器。
后面跑过来的扎库男子已经带来了武器,短刀,匕首,甚至短矛,弓箭!
夏亚刚撞开面前的人,两柄短矛就刺到了面前!他张开双臂,将两把短矛夹在腋下。用力一扭,咔咔两声,短矛就断裂掉了,夏亚随即双脚腾空踢出,两个家伙呼喊着朝后飞出去,顺便还撞到了五六个。
可夏亚才落地,一把短刀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划过,惊出了土鳖一身冷汗!他全身都抹过了龙血,甚至就连胯下都被这个猥琐的土鳖抹了几把龙血,但是……唯独脑袋上却没有啊!!
如果被砍中了脑袋,夏亚可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再复原!
几簇头发被割断散落,夏亚已经真的生气了!
此刻更有一群扎库男子们已经握着长矛,隐隐的形成了一个圈子将夏亚围住,这些家伙看出了夏亚的厉害,只是握着长矛不住的呼喝,结成阵列,犹如打猎面对猛兽一样的,准备围死这个家伙。
“逼老子伤人啊。”夏亚心中恼火异常。
终于,几柄短矛攒刺了过来,夏亚只能奋力躲闪,同时抓住了一柄一扭,夺过短矛来,抡圆了挥舞,顿时叮叮当当断做一片。
地上落下了十多截断裂的矛尖。夏亚挥拳打翻两个,踢倒三个,手里更抓住一个家伙的脖子,握着拳头对着对方的脑袋就是一通痛揍。
这个时候,终于,坐在地上已经看傻了的素灵回过神来了!
“啊!!!”
一声尖叫,这位大酋长的小女儿忽然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冲向了围成圆圈的那些扎库男子战士:“混蛋!你们住手!!住手!!”
“素灵,快躲起来,这个家伙很厉害!”一个领头的扎库青年大声呼喝,手里已经握着短刀要冲上去。从他的表情语气,以及看着素灵的眼神,可以判断出,这个家伙平时也是素灵的爱慕者之一。
可这个时候,素灵忽然跳了起来。
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扎库小妞忽然仿佛一只露出了獠牙的雌豹,她飞起一脚踢在了这个扎库青年的胯下,这个年轻人惨叫一声,丢掉了短刀双手捂住了下面,可随即素灵一拳揍在了对方的鼻子上,可怜的扎库青年惨叫之中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喷出了鲜血的鼻子——但这还没晚!素灵一个肘击,直接撞在了对方的胃部。
这个可怜的青年直接横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不许伤我的男人!混蛋!谁让你们打我丈夫的!!!”
素灵拦在了夏亚的面前,仿佛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雌豹,又气又叫。
夏亚呆住了……
这个小妞,看上去娇滴滴的,却居然这么彪悍?
刚才那连续的三下攻击:踢裤裆,打鼻梁,再撞胃部……这三连击,使的几乎是一气呵成,熟练之极啊!
而更多的扎库男子则彻底呆住了。
场面顿时冷到了极点。
男……男人?丈夫?!!!!
足足有接近半分钟的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大家都仿佛见鬼了一样的瞪着素灵。
终于……当啷!一个扎库青年手里的短矛掉在了地上,随后更多人丢掉了手里的武器。
地上还有横七竖八的十多个被夏亚打倒在地上的家伙,一边哎哟的痛叫着,挣扎爬起来。
“素灵……你说……他是你男人?你丈夫?”终于,那个被夏亚抓住了脖子提在手里,已经被打得满头包的扎库青年试探着问道。
“当然!”素灵挺起了颇具规模的胸脯,骄傲的抬起下巴。
扎库青年们纷纷的叫嚷起来,一时间,土语的叫骂和愤怒声不绝。
夏亚眼看这场面,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什么,但是也感觉到事情大概是已经弄清楚了,他丢掉了手里这个可怜的家伙,坐在了地上喘气。
素灵一边飞快的叫嚷,比划了半天,然后指了指远处池塘边上的位置,最后宣布:“真正要绑架我的坏蛋在哪里,我的男人是救我的。”
好吧,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呢?
不过幸好,还有一个给大家发泄怒火的途径。一听见真的有人居然试图绑架酋长的女儿,而且就在池塘边,大部分扎库青年仿佛找到了怒火发泄的办法,纷纷的冲向了河边。
很快,从远处河边就传来了一阵阵凄惨的叫嚷声——那几个被夏亚打倒的赏金猎人,落在这些憋了一肚子怒火的扎库青年的手里,恐怕命运就不太那么走运了。
这个事情只是篝火盛会的一个插曲,很快盛会就继续进行了。
但是夏亚却被几个扎库战士客客气气的请走了,连同那位素灵小妞一起。
在那座巨大的帐篷里,夏亚再一次见到了那位为减肥而痛苦不已的大酋长。
走进帐篷的时候,这位大酋长正艰难的将一块啃了一半的鹿腿丢掉,然后叹了口气,让他身边那些美丽的扎库少女都退了出去。
很快,帐篷里就剩下了夏亚,和这一对父女。
说实话……从体形上看,很难相信这会是一对父女!!
这么一堆肉山,居然生出了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女儿来?!
你可以想想,一头大猛犸象生出一条小雪兔么?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些胆敢绑架我女儿的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我要感谢你。”大酋长依然用平和的语气开口:“告诉我,我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你想要什么?或许一些黄金?我知道你们这些外面的人,都喜欢黄金。”
夏亚想了一下:“我需要一些魔吻香芋。至少需要十朵。”
大酋长思索了一下:“可以……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但是部落里没有,我可以允许你进入我们自己的林区里,你可以自己去采摘,我会给你派向导。哦,我是一个公平的酋长,身为一个部族的领袖,公平是必须的品格,你要的魔吻香芋,价值太低了,无法当得起你救了我女儿的功劳,所以我必须再赏赐你一些东西。”
夏亚咧嘴笑了笑:“……那么,黄金会是一个很好的东西。”
“好,我会给你很多黄金,因为我的女儿对我来说很珍贵。”大酋长笑得很和善——事实上,他看上去一直都很和善。一个看上去仿佛一堆肉山一样的家伙,仿佛天生就有一种人畜无害的气质。
“父亲。”素灵叫嚷了起来,她看着夏亚:“我要他当我的男人!我决定了,他就是我的丈夫。”
夏亚感觉到头皮有些发麻,他看了看这位大酋长——这下惨了,这位酋长多半会发怒吧。
“哦。”上面传来了一个平和的声音。随即那座庞大的肉山动弹了一下,大酋长看着夏亚:“听上去不错,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获得了我女儿的青睐……”
“等等!”夏亚惊呆了,他瞪眼望着这位大酋长:“你……你一点不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大酋长笑得一团和气:“我们是扎库人!是大山的子女,我们生性崇尚自由,我的孩子!我们扎库人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权力。我的女儿,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是她可以自由的挑选任何她喜欢的男人当她的丈夫。不过根据传统,我们扎库人不和外面的人通婚,但是……我身为酋长,可以赋予她特权,这也是我,一个父亲能为自己女儿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了。”
就这样?!
就这样完了!?就这么简单?!
没有想象之中的雷霆怒火,没有咆哮,没有愤怒。
没有类似于“该死的外乡人,胆敢觊觎我的女儿!”这种话语?
“哦,那么,我可以为你们完婚,哈哈。”大酋长开心起来:“我喜欢婚礼,篝火盛会之后再来上几场婚礼,总是美妙的事情。”
“等等!”夏亚哭笑不得:“可是,你还没有问我的意思呢。”
“哦??”大酋长抬了抬下巴:“你的意思?”
“是的,我的意思。”夏亚咳嗽了一声:“那个……很抱歉,我不能答应,我不愿意娶你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夏亚心里叹息——妈的,事情总是意想不到啊。自己居然抗拒娶他的女儿,大概会惹怒了对方吧。
“那可真太遗憾了。”大酋长依然是叹了口气,只是并没有什么怒气的样子。
“你……不生气?”夏亚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这些扎库人了。
“为什么要生气?”大酋长哈哈一笑:“你不了解我们,我的孩子,我们是扎库人!是喜欢自由的扎库人!我女儿有喜欢你的权力,但是你也有拒绝他的权力,明白了么?自由,自由才是唯一的。”
素灵失望的看着夏亚:“你……你居然拒绝了我?为什么?!”
“那个……我……”夏亚含糊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只是不想娶妻,现在不想。”
“父亲。”素灵求助的看着大酋长,想了想,忽然开心的笑道:“你可以派人把他绑了,丢进我的帐篷里,不久行了么?上次我想要一匹小马,你不就是派人绑了送给我的么?”
大酋长叹了口气:“亲爱的,你必须明白一点:丈夫和宠物,可是不同的。明白了么?他不想娶你,除非你自己让他改变念头,否则我不可能强迫他做什么。”
第两百一十六章 【死没死】
夏亚很是郁闷。看了看这个女孩,闷闷的掉过了头去不理她。
素灵却仿佛很是兴奋的样子,来回蹦蹦跳跳,兴致甚高,一会儿有指着多多罗开心的笑道:“啊,听说昨晚在篝火盛会上有个家伙脱光了衣服裸奔,你就是那个家伙么?”
多多罗:“…………”
素灵:“你瞪着我做什么?夷?你的脸怎么红了?哇,你的眼睛瞪得好大啊!好像个青蛙!”
青蛙?多多罗身体哆嗦了一下:他现在最怕听到“青蛙”这个词儿了。
这个扎库小妞胡闹了一会儿,阿菜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瞧着她,过了会儿,扎库少年终于忍不住了,把素灵拉到了一边,低声道:“你到底来做什么?别说什么当向导之类的话,我可不信大酋长会派你来当向导!”
素灵抬了抬下巴,瞧着阿菜:“你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他啊。我可是有信物。”
阿菜的神色很是不耐烦:“别胡闹了!谁都知道,你在熟林里走路都会迷路的!大酋长才不会做出这种荒唐的决定,你一定是偷了他的信物,对么!”
“谁说我会迷路,我……我不是自己走到这里追上你们了吗!”素灵有些心虚的转了转眼珠。
阿菜不信:“可是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发?如果大酋长的命令,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那是临时决定的。”素灵悄悄的偷眼望了望夏亚。可是她失望了,因为夏亚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抱着膀子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素灵想了想:“我求了父亲好久,才答应放我出来的……我走的迟了一些,所以现在才追上你们。”
哼,打死也不能说出来我在树林里迷路的事情,不然的话,会让那个男人瞧不起我的!扎库族的女儿,居然在自己的树林里迷路,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白痴的。
两个扎库族的年轻人用土语唧唧喳喳的争辩着,夏亚却只是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夏亚心中很是无奈,更有些抓狂。
妈的,难道老子命犯桃花了?怎么遇到的姑娘都哭着喊着要给自己当老婆?!
“素灵,这不是开玩笑的!在这里或许还行,可明天我们就过河了!那里是野林,可能会遇到危险的!”阿菜依然摇头:“所以,我还是送你回去的,如果你……”
“你!你是看不起我吗!我怎么说也是酋长的女儿!我也是扎库人,身上留着扎库族的血!”素灵被激怒了:“这片树林对我来说,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己帐篷一样!”
说完,她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一样,跳了起来,四处忙活起来。
可惜……看来阿菜对这位娇蛮的小妞的评价没错:她是一个在自己树林里都会迷路的扎库小妞。
素灵生火的时候,拿着火夹子打了半天,也没打出一个火星来,倒是草灰抹了一脸。幸好旁边多多罗实在看不过去了。好心的魔法师悄悄的给她生了一点火出来。
随即素灵哼哼唧唧的跑到一旁寻找食物,提了刀子试图爬树去割树藤,结果爬到一半就摔了下来。
那惨烈的样子,连夏亚看都有些心疼: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从树上直接掉了下来,可怜的素灵揉着自己娇嫩的屁股,哎哟叫了几声,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可以如此示弱,强行忍了痛站起来,看着那参天大树,发了会儿呆:她的确很不擅长爬树。
不过这并不会难道素灵。她开始寻找其他的食物。
转了一圈儿之后,素灵在一些腐烂的树干下找到了十几多颜色鲜艳的蘑菇,那些蘑菇色泽诱人,肉质饱满,一看就很可口的样子。
素灵欢笑了一声,采了一大把回来,用树枝叉了就要烤蘑菇,可旁边阿菜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那串用树枝串好了的蘑菇,东西丢在了火堆里,素灵大怒:“阿菜。你干什么!!”
阿菜冷冷瞧着素灵:“我在救你的命。在部落里,就算是五岁的小孩子都能一眼看出这东西是有毒的。”
素灵的脸蛋顿时羞得通红,脑袋险些就垂到胸口了。阿菜还想说什么,终于,夏亚看不过去了,他站起来,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拿起晚上剩下了一点干粮递给了素灵:“好了,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先吃饱了再说吧。”
素灵大喜过往,那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夏亚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夏亚都有些心中发毛,这个小妞才欢呼了一声,捧着干粮坐了下去,还示威一样的瞪了阿菜一眼。
那干粮不过就是一块硬硬干干的面饼,里面夹了一小块肉干,实在称不上好吃,但是就这么粗糙无味的东西,却因为是“那个男人”亲手给的,素灵心中欢喜,却吃得极为香甜,大口用力咬着,只觉得自己生平吃过的东西,什么鲜嫩的鹿肝啊,雀儿舌啊,还有甜蜜的紫浆果啊,都不及手里这块面饼来的美味。
只是这面饼太过干硬,噎得这个小妞直伸脖子。旁边多多罗好心,递过一袋子水去,素灵接过灌了两口:“谢啦,裸奔的先生。”
“……”多多罗:早知道让她噎死算了!
魔法师心中狠狠的想着。
可多多罗却心中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偷偷去瞧这个扎库小妞。这种举动连他自己都有些感觉到怪异。
在魔法师的眼中,只觉得这个扎库小妞生得纤巧可爱,那张脸蛋娇美,亚麻色小辫轻轻甩动,颀长的脖子犹如一只天鹅一样优美,加上那纤细匀称的四肢,尤其是那双皮裙下伸出来的长腿,充满了弹性和活力,更是让魔法师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小妞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可是却具备了扎库族少女普遍发育良好的有点:该大的地方比别的女孩都大,该细的地方却又比别的女孩都细。
多多罗只觉得自己只怕是有毛病了!
美丽的女孩,他不是没见过,只是却从来没有觉得女孩子这种“生物”是这么好看。
从前自己面对女性的时候,不管对方是美是丑,在魔法师的眼中,都是没有区别的。可是……经过了昨晚的宿醉狂欢之后,仿佛……魔法师忽然觉得,女人这种东西的,实在是很有魅力……
尽管这个小妞嘴巴里总是说“裸奔”这样的话。让多多罗很是不爽,但是却依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停的朝着素灵瞄来瞄去。
事实上,几个男人都是怀着不同的心思看着这个小妞,和多多罗的那种复杂的眼神不同,夏亚和阿菜则是满脸的无奈。
素灵却仿佛毫无察觉,她开心的吃饱之后,在树林里转了一天的她早就累了,牵过了自己的那头梅花鹿之后,就挨着夏亚的身边,梅花鹿跪躺了下来。这个扎库女孩儿就抱着鹿头,躺在了鹿身旁,身体挨着自己的鹿,打了两个哈欠之后,眯上了眼睛睡着了,看上去,就好像一头疲惫的小猫儿一样。
阿菜和夏亚对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是一个意思:我们有麻烦了。
※※※※※※
远在南方的奥斯吉利亚,此刻正经历着一场风暴。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只是真正的风暴来临之前的预演而已!
虽然是傍晚,原本热闹的街道上此刻冷冷清清,哪怕是一向繁华的城南,此刻路上都没有一家店铺还开着们,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了过往的马车。既便是那些平日里昼夜灯火的销金窟之类的地方,在这个夜晚都是关门歇业。
一队一队兵甲整齐的士兵,杀气腾腾的在大街上来回的巡走,不时的,街头还有一个个马队快速的奔跑而过。
夜晚之中,偶尔听见几声呐喊,远处仿佛有打破大门的声音,随即就是士兵冲入了某处人家里,随着就是一片惊呼叫嚷的声音。
全城大索!!
这是真正的全城搜捕行动!
因为那位威震帝国数十年的智者,那位皇帝最信任的心腹,那位让人敬畏的卡维希尔大人的忽然遇刺身亡,引发了骑枪大帝的滔火!
这几天来,大批大批的城卫军,几乎把整个奥斯吉利亚变成了一座大监狱!皇帝下了严令,发誓一定要找到杀害了他亲密心腹的凶手。
至少有五千士兵在整个奥斯吉利亚城里撒了下去,几乎是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搜索,挨家挨户的搜查!
往日繁华的奥斯吉利亚城已经彻底的进入了戒严,城门进逼,就连码头港口都已经封锁了!
连续几天来,听说在码头外停泊等待进港的船几乎将海面都塞满了,港口的仓库里等待发运的货物都饱满了,还有一些鲜鱼和蔬菜等等东西,堆积如山。有的已经腐臭掉了,弄得整个码头臭气巡天。
全城的搜捕行动里,据说嫌疑犯已经抓到了上百人,对于这些嫌疑饭,在皇帝的怒火之下,骑枪大帝甚至连审问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下令全部处决!!
如此狠历的命令,让人人胆寒!
只是大家很清楚,真正的凶手根本没有抓到。皇帝清楚,下面的人也很清楚,那些被抓来的嫌疑犯,不过就是一些可疑份子而已,但是此刻皇帝的怒火需要得到发泄,所以这些人,就变成了一颗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从城南搜到城西,再到城东!
甚至连城北的贵族居住区都没有放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城卫军拿着皇帝亲手签发的搜查令,即便是在半夜,也大摇大摆的敲开那些贵族高官的家门,冰冷客气的言辞,加上明亮的火把,和士兵手里锋利的武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胆敢拒绝这种“搜查”。
一个一个嫌疑犯被拖到了街口,没有任何审判,就有士兵将这些家伙排列成行,让这些家伙跪在那儿,然后就是屠刀落下!!
搜查的队伍之中,还有御林军的加入。
而让城中不少人心中敏感的是:搜查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大了,渐渐的,已经接近了奥斯吉利亚城里最敏感的地区:红区!
作为圆桌会议的首席领袖的地盘,红区是帝国军阀党羽的旗帜性的地盘,在帝都里,一向隐隐的和皇宫分庭抗礼。可是这次搜查,士兵已经将红区周围的街区翻了一遍,将周围的地区全部封锁了起来。
甚至连每天进出红区运送食物的马车都扣押下来反复检查。
这个举动立刻引发了军部的强烈不满。
圆桌会议的议长,帝国军务大臣萨尔瓦多,已经多日没有去鹰巢了,闭门称病在家。而事实上,军部已经处于半瘫痪的状态,大部分军部里的军官,都聚集在了红区里,没有再出门一部。
让萨尔瓦多心中越来越不安的是……迹象已经很明显了!这个骑枪大帝,那个老皇帝,他想干一票大的!
他想搞什么?政变么?!哼!!
政变!!
这个答案在红区里每一个人的心中,只是大家并没有说出口来而已。大家心中还存了最后一丝指望:这个老皇帝不会这么发疯吧?因为如果真的撕破了脸,那么以皇室掌握的力量,面对帝国的庞大的军阀党羽,皇室明显处于绝对劣势的!
除非……骑枪大帝真的想亡国了?!
萨尔瓦多心中更焦急的是,全城已经封锁了,码头港口已经封闭。
这几天的搜捕,被格杀的那些所谓的“嫌疑犯”,大家都心知肚明!很多根本就是各地军区总督们派遣在帝都的秘密探子!被破门捣毁的好多处,都是各地军阀总督们在帝都的秘密情报据点!
老皇帝……很显然,他真的要发疯!
虽然全城封锁,但是萨尔瓦多并不担心消息送不出去……因为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算皇帝把在帝都的这些军部里的军阀党都杀光,又有什么意义?军阀党羽真正的力量是全国各地的军区!杀光了这些帝都的军阀党代表,根本无法削弱军阀党的力量,只能引来各地如烈火燎原一样的叛乱!
消息封锁?封锁又怎么样?哼……
不过,唯一让萨尔瓦多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作为军阀党羽的旗帜性代表,他身在帝都,一旦撕破了脸,皇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抓起来砍了脑袋祭旗。
萨尔瓦多已经想了很多办法,试图秘密的逃离帝都,只要回到自己的军区领地,哪怕是掀起一场真正的反叛战争,也可以从容的应对。
此外,更让萨尔瓦多心中疑惑的是:卡维希尔,那个老混蛋,他到底死了没有?!
第两百一十七章 【老师?】
身为圆桌会议的议长。萨尔瓦多比谁都清楚,卡维希尔的刺杀,根本就和自己无关!!
在这次事情爆发的第一时间,萨尔瓦多就怀疑:这是那个该死的卡维希尔玩的一手假死的把戏!嫁祸给我们军阀党?然后有了借口,好动刀么?
可这样的话……未免太幼稚了吧!!
哼,谁会相信卡维希尔那个老混蛋是真的死了?那个家伙,此刻一定是躲在某个暗中的地方,阴笑着,暗中策划这一切吧!
该死的……
一想到卡维希尔,萨尔瓦多就全身发寒。
这绝对不是一场幼稚的政变!这里面已经有阴谋!以卡维希尔的智慧,绝对不会发动这么一场看上去充满了幼稚味道的政变!
因为萨尔瓦多比谁都知道,皇帝如果胆敢政变,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拜占庭帝国皇室的彻底灭亡!!
他赢不了的!根本赢不了!!
唯一的结果就是,将帝都的军阀党代表屠杀一空,出一口恶气!但是最多只要半年时间,各地的叛乱,就会将这个帝国彻底埋葬!!
“卡维希尔一定没死!!”萨尔瓦多咬牙,看着阴森黑暗的天空:“他一定躲起来了,这个家伙,到底再布置什么阴谋!!”
※※※※
“混蛋!混蛋!混蛋!!!”
帝都里。那位帝国的至尊陛下也在咆哮,咆哮的吼叫声几乎将整个大殿都要震塌了!
“你们都是一群蠢货!一群废物!一群彻底的白痴!!”
骑枪大帝的脸庞扭曲,脸色红得发紫,怒气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他的面前,跪着几个身穿铠甲的将军。
跪在最左边的,是王城近卫军的统领斯潘将军,也就是夏亚曾经见过的那位王城四秀里的巨汉倪古尔的叔叔。
斯潘将军脸色苍白,黄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落在了地上,可是却单膝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说。
此刻对于斯潘将军来说,他心中最担心的,并不是皇帝陛下此刻的怒火。而是……这件事情,它的结局,将走向何方?
身为帝都王城近卫军的统领,斯潘将军很清楚,让城卫军封锁全城,封锁“红区”,对于那些军阀党来说,是一个多么危险的讯号!
他曾经表示过反对,但是皇帝当时那凶狠的眼神,立刻让斯潘将军闭上了嘴巴。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胆敢再反对一个字,那么下场就是当场被皇帝让御林军格杀处死,然后换一个人来接替自己的位置!
这是一个发疯的行动!彻底的发疯!而且是自取灭亡!!
“全部都是废物!是白痴!!”老皇帝满脸悲痛,他痛苦的表情充满了沮丧:“杀害卡维希尔的家伙。拥有军械!混蛋!是军弩!!能够用军弩在大街上杀人!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难道很多嘛!!奥斯吉利亚就这么大!那些家伙带着军弩!这么明显的标志,你们都找不到吗!!”
斯潘身子颤抖,将头垂得更低。
“还有你!容克!你这个废物!!”康托斯大帝瞪着跪在面前第二个人,正是暗夜御林的首领容克,康托斯大帝的语气森然:“我警告过你!一旦我们准备开始之前,你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卡维希尔!我需要他!帝国需要他!我们需要他活着!现在,他死了!你让我们的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
容克面色冷峻,他抬起头来:“陛下,我愿意以死谢罪!”
“混帐之极!!”康托斯大帝忽然走了过去,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容克的肩膀上,容克被他踹在了地上,爬起来,却依然满脸恭敬的跪在那儿,眼神里毫无不满,依然满是愧疚。
“你死了又怎么样!一百个容克,都抵不上一个卡维希尔!你就算死一百次也无法弥补!!混蛋!我现在需要你活着!给我去干活!去做事!!!你如果再说这种话,就直接给我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死了算了!别在我面前!!”
“是……”容克咬了咬牙齿,抬起头来:“容克愿意为陛下粉身碎骨!”
老皇帝咬着牙,身子颤了几下,缓缓后退。他一步一步的退后,然后重重坐在了自己的椅子里,胸口剧烈的欺负喘息着。
过了良久良久,终于,康托斯大帝眼神里闪过一丝绝然:“下令吧……进入红区!逮捕嫌疑犯!”
这句话仿佛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一样,一字一字,带着铿锵绝然的味道!
一听这话,斯潘将军顿时神色巨变!
难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了么!!
他心里很清楚,事情发展到现在,还没有到最坏最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是一旦派兵进入红区,那就是最后的一个信号了:
彻底宣战!!
接下来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奥斯吉利亚血流成河,杀光所有的军部的军阀党?
那么再然后呢?
军阀党羽在帝国全部疆土各地掀起叛乱,烽火漫天……帝国崩溃……
“陛,陛下……”斯潘觉得自己的声音涩得有些变形,抬起头来,可是他立刻迎上了康托斯皇帝的眼神。
这是怎样的一束眼神啊!
疯狂,倔强,顽强……以及……无法动摇的绝然!
看清了这束眼神,斯潘明白了,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更是毫不怀疑的相信,如果自己胆敢提出异议,那么陛下会立刻下令,让旁边的容克立刻处决掉自己!
“陛下……我接受您的命令。”
斯潘将军站了起来,看着老皇帝,深深的行了一礼:“我誓死效忠帝国,效忠陛下。”
康托斯大帝看了看斯潘,吸了口气:“我会记住你的忠诚。帝国也会记住你的忠诚,斯潘将军。”
斯潘不再多说什么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紧了紧自己的铠甲上的披风,转身走了出去。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
或许他有过懦弱,或许他也有过妥协,但是此刻,他没有其他的选择!身为一个帝国军人,身为一个鹰系的军官,皇帝信任自己,让自己统领帝都的王城军队,那么……自己最后就只有选择效忠到最后时刻,哪怕是明知道,前方是灭亡。
“陛下,需要我盯着他么。”
等斯潘走出去之后,容克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斯潘将军似乎有些并不坚决,我可以盯着他,如果他动摇的话,应该在第一时间处决……”
“不用,我相信他的忠诚。”康托斯面色冷峻:“容克,做好你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让我失望一次。”
老皇帝坐在那儿。轻轻的喘息着——下达了刚才的那个命令,仿佛也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应该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康托斯大帝嘴角狞笑:“你的眼睛,我需要你的眼睛,给我盯住了萨尔瓦多!那个家伙一定会想办法逃跑!我要看到他的头颅,放在我的桌前!”
容克默默的站了起来,然后也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当容克走到门口的时候,康托斯大帝才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容克!我……也同样相信你的忠诚,这点,我从未怀疑过!”
当大殿里只剩下了皇帝自己的时候……哦。当然,还有角落里的那个永远跟随着皇帝身边,如影子一样的男人。
“到底是谁……杀了卡维希尔。”老皇帝眼神里的痛苦无法描述,他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不管是谁,我一定要为卡维希尔报仇!报仇!!”
※※※※
“黛芬尼,或许,你不必……”
望着站在窗前的那个身影,艾德琳呼喊了一声之后,就闭上了嘴巴。
黛芬尼,米纳斯公爵之女,皇储太子妃,此刻却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艾德琳,她看上去很消瘦憔悴,下巴尖了一些,可那双迷人的眸子,却显得更为勾人魂魄了。
既便是同样美丽的艾德琳,站在自己的这位嫂子面前,也忍不住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你不必劝慰我的。”黛芬尼笑了笑,柔声道:“艾德琳,我想,你和我都同样清楚,那位陛下的心思。”
艾德琳咬了咬牙。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太子妃,从来都不是。”黛芬尼轻轻道:“我的丈夫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妻子,而那位陛下,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把我当成儿媳,我只是一面旗帜,一个妆饰而已。艾德琳,你比我更了解陛下……了解他的冷酷。”
艾德琳咬了咬嘴唇:“或许……我们可以……”
黛芬尼走了过来,轻轻抱了抱艾德琳,低声道:“走吧,离开这里吧,离开帝都,跑得越远越好。克伦玛家族的人都是疯子,全部都是……但是你不同,艾德琳,你是一个清醒的人。所以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跑吧!陛下点起的这场火,我担心,会把克伦玛家族自己都烧成灰烬!”
“你……”
“陛下已经不再信任我父亲了。”黛芬尼仿佛笑了笑:“看看这次的事情吧……兵变,政变……但是陛下却没有表示出对我父亲的信任,或许,米纳斯家族,也同样是他名单上的敌人。加西亚他远离了帝都,却没有带上我……这是第一个信号!而现在,整个奥斯吉利亚都在风雨之中,而我的父亲却依然坐在城堡里等待着皇帝的召唤……我怀疑,陛下根本就不会再信任我的父亲了。”
“我,我不明白,米纳斯公爵应该是他最信任的支柱才对……”
黛芬尼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我听过过一个传说,好像几十年前,陛下,我父亲,还有卡维希尔,三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那一次,好像是我父亲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其实那个决定是皇帝陛下做出的,但是后来事实证明,那个决定是错误的,可陛下,大概是把当年的失败,归罪到了我父亲的头上,所以,米纳斯家族,不再是他信任的名单上的人选了。”
这位美丽温柔的太子妃在艾德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离开这里吧,艾德琳,趁着这场大火还没有彻底燃烧起来!离开这里吧!我担心,留在帝都的所有的人,最后都会玉石俱焚的!”
顿了一下,黛芬尼低声道:“西城门的城门官,曾经是我的侍卫官,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你可以从西门离开……所以……”
“你呢?!”艾德琳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叫道:“你可以和我一起……”
“我是太子妃,是米纳斯家族之女。”黛芬尼浅浅一笑:“我是一个已经被贴上了标签的人。”
顿了顿,黛芬尼柔声道:“你不是对我说,你很喜欢那个叫夏亚雷鸣的家伙么?他就在北部当郡守,你可以去找他,然后,忘记你的名字,忘记你的姓氏……听我的话,以后好好的活下去吧!”
※※※※
夏亚一早醒来的时候,他就后悔留下了这个叫素灵的小妞了。
休息了一夜恢复了体力的素灵,就好像一只麻雀一样唧唧喳喳在身边叫个不停,吵得土鳖脑袋都疼了。
“你喜欢栀子花么?我最喜欢这种花了,我喜欢它的味道呢!还有,啊,我喜欢骑马,虽然我很少骑马,但是我听那些外来者说,在草原上骑马很愉快,只是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草原呢……还有大海,你看过大海么?你坐过大船么?听说那种大海船,能装下好几千人,有四五层屋子那么高,船帆张开能将天空都遮挡住呢!啊,听说海上还有海鸥,那些鸟成天到完都在叫,你知道它们是怎么叫的么?是‘啊啊啊啊’呢?还是‘艾艾艾艾’呢?”
……
夏亚快崩溃了!!
他怎么会知道海鸥的叫声到底是“啊啊啊啊”还是“艾艾艾艾”?!
他只知道,他现在真的很想找一根绳子,把这个小妞的脖子给扎起来!
“喂!你平时都这么多话么!”夏亚不怀好意的瞪着素灵。
“哇!你终于答我的话了!”素灵欢呼了一声,欢笑的声音仿佛铃铛一样清脆:“我喜欢啊!我喜欢学拜占庭语呢!老师说,要学一门语言,就要尽量的多说才行呢!可惜在部落里,会说你们语言的人太少了。所以我只能尽量的多说。还有父亲也是……父亲的拜占庭语比我还好呢!听老师说,那是一种标准的贵族的语言,真奇怪,拜占庭语难道还分很多种么?老师说,这种区别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口音!是叫‘口音’,对么?”
夏亚真想找到那个教会她拜占庭语的老师,然后掐死那个混蛋!
所以他阴沉着脸:“哦?教你拜占庭语的老师是什么人?”
“老师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素灵笑道:“他很漂亮,非常英俊,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几乎都不会变老啊!他几年才会来我们这里一次,每次住上半年左右呢。不过他从来都不会等到夏天,夏天之前就会离开……父亲和我的拜占庭语,都是老师教会的,他可是父亲任命的名誉祭祀哦!他还会好多好多东西呢!他教会了我用树叶扎成动物放到天上去,他说那种东西叫风筝。还有……他告诉了我,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山外面还有大陆,那里是你们的世界,可外面还有大海,海上还有别的国家,有兰蒂斯王国,嗯,那里的人擅长弓箭,对了,你见过兰蒂斯人么!他们的弓箭很厉害么?比我们扎库人厉害么?”
夏亚阴沉着脸:“有机会,真想见见那位老师……”
是的,土鳖想打断那个家伙的脖子!
“一定有机会的。”素灵欢笑道:“老师很久没来过了,距离他下一次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啦。”素灵开心的笑道:“老师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呢!金色的头发很好看吧?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可是老师说,外面的人,都喜欢金色的头发。嗯,老师很高哦,和你差不多高呢……不过他和你一样,都不太喜欢说话呢……”
说到这里,素灵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啊对了,他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呢!他叫……达尔文。”
夏亚忽然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说他叫什么?”
“达尔文,嗯,就是这么发音的。”素灵慢慢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很奇怪吧?其实,我觉得你们外面的人,名字都很奇怪呢,你们的名字都很复杂……”
后面素灵唧唧喳喳又说了什么,夏亚已经没去听了……
达尔文?
达尔文!!
金发,男人,长得很好看,不喜欢说话……名字叫达尔文?!
夏亚呆住了。
自己认识的人里,符合这几条条件的,很巧的,好像就正好就有这么一个家伙吧!!
达尔文?!
“哼!”
脑海里,传来了朵拉重重的一声哼声。
第两百一十八章 【夜出城】
虽然隔着一条水渠。但是那肃杀的气息仿佛已经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水渠对岸的红区里,守军紧张的护卫着桥梁,据马被堆放在了桥梁的尽头,守军和帝都的城卫军就这么隔河相望着。
双方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谁都清楚,一旦那个命令到来,那么就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厮杀。
夜晚的空气里满是森然的味道,那金属的冰冷,仿佛鼻子就可以嗅到,在这么一条跳梁的两头,聚集了至少超过两千名士兵,但是此刻却鸦雀无声,毫无半点声息。
相比之下,红区的守军更为紧张,对岸的城卫军还在调动,黑夜之中,远远的隐约不断的传来士兵奔跑和马蹄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城卫军朝着这里涌了过来,水渠的对面,不少建筑都已经被城卫军占领,在高处上。黑夜之中隐约可见那些已经严阵以待的弓箭手。
此刻,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了!
月光朦胧落下,洒落在城中,水面泛着的月光,和士兵们手里的盾牌一样泛出冰冷的寒光来,似乎此刻唯一能听见了,就是弓弦绷紧时间过长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终于,从对岸红区的桥梁尽头,一阵低低的吆喝声传来,随后就是奔跑的守军将桥面上的据马搬开,车轮滚滚,两架马车缓缓而出。
车轮的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过久没有上过油的车轴都快锈死了,一路走来,那声音犹如老人的残喘,拉车的马匹全身满是污泥,马蹄沉重。
在双方几乎一触即发的气氛之中,这两辆马车却缓缓的行驶道了对岸来,在周围至少二十架弩箭的瞄准之下,才被城卫军拦下。
几个城卫军上前紧张的检查了一下,才松了口气。
“是送水的水车。”一个士兵在车厢上检查了一番那些硕大的水桶之后,翻身跳了下来,和军官对了一下眼神:“两个时辰前就是这两辆车进去过送水的,我们有搜查过。”
领队的军官犹豫了一下。
上面的严令之下,红区已经被包围了几天了,但是因为最后那道命令终究没有下来,所以这几天来。城卫军只是进行了封锁,每天依然允许运送粮食蔬菜和饮水的车辆进出,只不过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查,就算是那些送来的柴,也都会有士兵拿着长矛狠狠的戳上几下。
马车上的士兵已经翻开了每个水桶,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桶壁铁皮上留下的一层层水锈。
军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放行吧。”
毕竟……上面还没有下达最后进攻的命令。甚至很多城卫军的官兵心中都在犹豫着——或许,在最后一刻,陛下会改变主意吧。
谁都知道,红区是最后一条底线!一旦越过这条底线,就是最后的宣战和决裂。
“放行!”
士兵紧张的呼喝着,随即城卫军的队列分开,厚厚的盾墙里让出一条通道来,让这辆残破的老马车缓缓的通过。
领头的军官看着那辆车缓缓通过,忽然心里生出几分有些隐隐的不妥来,他忽然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手下:“把今天的记录拿过来!”
他飞快的翻看了一下今天这座桥梁上进出的记录:“这是今天的第几次车了?”
“六次。”手下的士兵回答:“三次是运食物的,一次是运柴和煤,还有两次是运水,一共进出三十三辆车次,我核对过了。送东西进去的和最后出来的车辆数字一样,而且车厢也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夹带和可疑的东西。”
军官松了口气,他苦笑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过于紧张了。这该死的局势,让人都快变成疯子了!
这样的封锁,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呢?
※※※
斯潘带着一队骑兵转过路口,朝着水渠这里奔驰而来。这位城卫军的统领将军,此刻满脸阴沉,心中沉甸甸的感觉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哪怕是策马狂奔,也无法减轻心中那种憋闷的感觉。
胸口闷得难受……这天,看来是要下雨?
他胸甲内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而就在他的胸甲里,还藏了一封康托斯大帝的亲笔手令!
此刻,斯潘将军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历史的使命感!
他很清楚,自己执行的这道命令,或许……不,不是或许,而是即将!即将改变这个帝国的命运!!
“敲响丧钟的人……”斯潘骑在马上,忽然有一种悲剧的可笑感:“百年后,后人记载历史的时候,会不会留下我的名字呢?我……斯潘,亲手敲响这个千年帝国的丧钟?”
想到这里,这位将军的心情有些低沉,可随即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狠狠的一踢马肚,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毕竟……他是一个军人!他必须执行自己的命令!
斯潘的骑兵队转过路口,前面的街道尽头就是水渠桥梁了。迎面的,在路口九看见了那两辆空空的运水车缓缓而来,双方就在路口迎面遇到,距离不过数十步的样子,那两辆运水车就掉转了方向,朝着十字路口的另外一个方向缓缓而去。
斯潘下意识的放缓了马匹奔跑的速度,大概是那生锈的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打破了他心中的思绪,这位将军自然而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两辆运水车。
他身后的骑兵队都停了下来。
街道上,只有那一路嘎吱嘎吱的车轮声,还有拉车的马匹,践踏在青石铺就的街道路面上,发出沉重的“哒哒”的声音。
忽然之间,斯潘心中有些羡慕那两辆运水车……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以幸运的离开,离开即将点燃烈火的地方!
哒哒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和沉重的车轮声合成一片,斯潘看得有些出神,心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古怪,他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这才重新勒马缓缓的走向了水渠。
斯潘来到了水渠边,翻身下马之后,立刻召唤来了这里的军官。在听取了军官的汇报之后,斯潘点了点头。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
红区里并没有什么异动,里面的守军只是严密的把守了水渠沿岸,这也是预料到的局面。
(或许,不管是他们,还是我……都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发疯到这种地步吧。)
斯潘很清楚,红区里虽然有一千精锐的守军,而且根据以往掌握的情报看来,这一千守军的精锐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城卫军,不论是对方的武器铠甲装备还是单兵素质。
但是。毕竟困守一片地区,在帝都城里,自己的城卫军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对方的一千精锐就算再厉害,用人去填也能填平了对方!
如果只是攻占红区的话……那么这个任务似乎根本没有太大的难度。
可站在桥梁上,看着对岸那一片“红区”,为什么自己心中的那种压迫和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了呢?
是害怕么?害怕攻占红区之后,那即将到来的帝国崩溃的末日乱局?
似乎不像……
哼,不管这么多了,先攻占这里吧!既便是最终这个帝国要灭亡,也要先砍下萨尔瓦多那些军阀党羽的头颅!将军既便要死,利剑也要染上那些敌人的鲜血才不算枉费!
斯潘缓缓的拔出了自己的剑,低声喝道:“列队!”
听见这个命令,手下的军官先是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斯潘将军:“大人,难道……”
斯潘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部下:“执行命令……列队!”
看着手下无言的执行了命令,望着身边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如林的长矛,如墙的盾牌,都在月光下发出皑皑寒光,斯潘的嘴巴里发苦:这个时候,如果能离开,改有多好?
离开……
斯潘走上两步,举起长剑,正要说几句动员的话来,忽然,心中那个念头无限扩大,隐隐的,方才路上看到了那一幕,落入他的心中,越来越深!
瞬间,斯潘陡然面色一变!!
从方才一路过来,他心中就充满了怪异和不安,而路过最后一个街口的时候,那种不安陡然增加了数倍,他原本只以为自己是事到临头太过紧张,可此刻却发觉不是!!
那……马蹄声!!
那拉水车的马蹄声!!!
夜色之中。长街之上,和滚滚的车轮混合在一起的,那“哒哒”的马蹄声!!
斯潘将军在一瞬间里,反应了过来自己的不安到底来自何处了!
那马蹄声,绝对不是普通的拉车的驽马应该具备的!!
有力而短促的马蹄声,代表着马匹的雄壮并且充满了力!而那落在地上的哒哒的声音——只有在马掌上钉上的厚厚的蹄铁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且,斯潘毕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军人了,他很清楚!只有刚刚钉上的新蹄铁,质地上好的蹄铁,发出的声音才会这么清脆!!
用来拉马车的那种驽马,显然根本没有必要钉上那种上好全新的马蹄铁!
既便是在骑兵部队里,也只会在骑兵大规模的战争之前,给战马钉上最好的蹄铁,以保持马匹长途行军的机动力!
想清楚了这一节的斯潘勃然变色,他原本已经站在了队列的最前面,忽然就发疯了一样的冲了过去,一把扯过了自己的部下,喝道:“进出的记录呢!进出的记录呢!!”
部下军官有些被斯潘的失态惊呆了,结结巴巴的回答了一番,斯潘顿时冷汗如潮!
“混蛋!!你们这群蠢货!”
斯潘大叫一声:“骑兵上马!快!!萨尔瓦多跑了!!”
“将,将军……”部下还在发呆,斯潘已经愤怒的一鞭子抽了过去,怒喝道:“真是蠢货!那些拉车的马都是上好的战马!钉了最好的马蹄铁!他们已经要逃跑了!!”
不等部下反映过来,斯潘已经冲到了骑兵队列的旁边,上马喝道:“骑兵队随我去追!追上那些运输马车!!快!!”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桥梁的对面,红区里,陡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号角声!
黑夜之中,对岸的守军推出了几架已经准备好了弩车,弩箭上早已经绑好了涂满了油脂的皮层,举起火把将弩箭点燃之后,在一片呼啸的声音之中,数道火箭就朝着对岸射了过来!
穿透力强大的弩箭呼啸而至,顿时就将桥梁这里旁边的一栋房屋直接射了一个对穿!轰的一声,一栋房屋的顶部当场就倒塌了下来,石灰飞屑四射,夹在着躲藏在房顶上弓箭手的惊呼。
数道弩箭的齐射,顿时将桥梁这一头已经列队完毕的城卫军的队列刮倒了一片,十几个士兵当场就被强劲的弩箭直接射穿,惨叫声响起一片来。
斯潘大怒之下,被身边的那个部下拦腰抱着滚在了地上,才躲过了当头的一枚弩箭,但是推倒他的那个军官,却脑袋当场就被飞过的一枚弩箭直接削掉了!
斯潘满脸都是鲜血,刚翻身跳了起来,对岸的红区里,就传来了喊杀的声音!
一队骑兵从桥梁对面直接冲了出来,马蹄践踏在桥梁上,马上的士兵挥舞长刀厉声呼喝,后面还有大批的身上绑了红带的步兵冲了出来!
“迎敌!迎敌!!敌人突围了!!弓箭手!!封锁桥面!!”
斯潘挥舞长剑奋力吼叫!他嘹亮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振荡,顿时成为了城卫军士兵们的主心骨,两旁房屋上的弓箭手纷纷从刚才弩箭的偷袭之中反应了过来,密集的箭雨覆盖了桥面!
黑夜之中的桥面上不时传来骑兵中箭翻身落马的惨叫和马匹跌到的悲鸣。
可在密集的箭雨之中,依然有不少骑兵冲了出来,呼啸着冲进了城卫军的队列之中。斯潘奋力吼叫,他的长剑上已经点燃了斗气的光芒,吼叫之中,一剑将冲到面前的一个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血雨之中虎吼道:“列队!!拦住他们!!把他们堵回去!!”
城卫军毕竟人数占据了绝对优势,步兵列好了阵势,将桥头死死拦住,冲过来的骑兵虽然殊死冲撞队列,但是只是强行敲开的几个缺口,很快就被更多的城卫军补充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骑兵落马,死在城卫军的乱剑之下,连完整的尸体都不曾留下!
后面冲出来的突围的步兵,在桥面上遭到了弓箭手的拦截而死伤惨重,冲过桥面的人数只有不到小半而已,而此刻城卫军已经彻底站稳了脚跟,军官们一声一声的呼喝之下,阵行一步一步的往前压迫,渐渐的已经压过了桥梁的小半!
越来越多的突围的士兵眼看情况不济,有的呼喊一声就往回跑去,有的则把手里的武器一扔,纵身跳进了水渠里。
可是这里的战斗已经引起了太大的动静,水渠上早已经有城卫军布置好的小船划了过来,河面上,小船里的城卫军挥舞长矛,将那些跳进水里试图水遁的家伙一个一个捅死,还有一队队准备好了的城卫军士兵脱下了铠甲咬着短刀跳进水中,扑通扑通的入水声之后,很快水面就翻起一俱俱尸体来。
斯潘已经冲到了队伍的末端,他抓住了一个副将,喝道:“这里交给你!堵死桥梁,逼死那些混蛋!”
他随即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吼道:“骑兵跟我来!该死的!萨尔瓦多跑了!!”
※※※
斯潘将军的判断没有错误,只是,却略微晚了一些。
萨尔瓦多此刻的确已经不在红区里了。
封锁的这几天来,虽然城卫军将红区围得水泄不通,但是狡猾的萨尔瓦多早已经给自己安排了一条脱身的计策。
这几天来,因为皇帝迟迟没有下令,所以城卫军只是对红区围而不攻,每天依然允许运输车进出,虽然对运输车进行了检查。
而问题,就出在了这些运输车上。
进出的运输车,不管是运送粮食的,饮水的,还是柴煤的,本身运送的东西并没有问题,而问题却出在马匹上!
每一辆出来的空车,马匹都被换过了!在红区里,换上了长途奔跑耐力最好的战马,而且都钉上的上等的马蹄铁。
而每一次进去再出来,拉车的车夫,也都换成了红区里最精锐的战士!
城卫军的士兵虽然严格检查的车厢,却没有注意那些拉车的战马。原本这些优秀的战马都故意的涂上了不少污泥痕迹——为了混淆视听,这些优质的战马,从来没有修剪过鬃毛,看上去邋遢而肮脏。就连拉车的车夫也都是满脸污迹,没有多少人会注意这些苦力泥腿子。
连续几天,每天三十多辆车,这么悄悄的偷天换日,至少已经从红区里悄悄的换出了一百多精锐的骑兵!
此刻红区里留下坐镇的,是萨尔瓦多说下一个跟随的数十年的老部下,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带着红区里剩下的守军进行殊死的突围,尽量的闹出最大的声势来吸引城卫军的注意力。
这个计策,几乎已经快要成功了!
就在水渠那儿激战的时候,那最后一批两辆运水车在行驶过路口之后,就已经飞快的在巷子里丢掉了马车!
连日来悄悄脱离了红区的一百多骑已经事先隐藏在了城西的一个街区附近的民居区二十多个据点里。
此刻,就在水渠那儿激战正酣的时候,无数的城卫军听见了军号的声音,成队成队的朝着红区集结而去,街道上一批一批的骑兵奔跑而过,步兵的皮靴和骑兵的马蹄声混成一团。
而随后,在城西的一处街道里,悄悄的,百十骑聚集了起来,这些骑兵全部换上了城卫军的衣甲和制式装备,趁着混乱,大摇大摆的走上了街头,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西城门!
这一队叛军的队列之中,被围在最中间的,正是萨尔瓦多!
萨尔瓦多刚刚才到来,他是藏身在最后那两辆车的水桶里。那些水桶都是特制的,里面的高度比桶身都要浅了截,桶底都有一个暗藏的空间,虽然狭窄,但是却能勉强让一个人以最紧张的姿势蜷缩在其中。
萨尔瓦多在帝都经营多年,这种关键时刻逃生的计策,是他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布置的了,那些从来不剪鬃毛的战马,都是平日里就准备的。甚至就连如何在这种特制水桶里,以最巧妙的姿势蜷缩在其中,最节省空间,萨尔瓦多本人平日里都是经过了刻意的练习!
一百余骑,穿街过巷,飞快的朝着西边城门而去!黑夜之中,任凭身后红区的方向喊杀震天,而对于萨尔瓦多心中最欣慰的是,前方,那西城门的方向,却安静如常!
※※※
西城门。
黑夜之中,城门上火把明晃晃的犹如白昼一般,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黑色的马车已经缓缓来到了城门下,车身停在城楼下,守护的卫兵已经聚集了过来。
马车的车窗拉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要见朱赛佩大人。”说着,一面明晃晃的徽章飞快的亮了一下。
很快,守护西城门的军官立刻跑了出来,站在马车旁,这个名字叫做朱赛佩的军官看见了那枚徽章,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马车里的那张脸庞,顿时惊了一惊:“小,小姐……”
马车里,带着斗篷的黛芬尼淡淡笑了一下,低声道:“我要送一个朋友出城。”
虽然有城卫军将军的严令,但是出身米纳斯家族门下的朱赛佩毫无半点疑问,毫不犹豫就退后了两步,然后转身低声喝道:“开城门!”
手下虽然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位军官也只是瞪眼望过去,在他平日的余威之下,没有人再敢质疑他的命令。
马车里的黛芬尼下了马来,车夫解开了两匹拉车的马来。
黛芬尼看了一眼那个军官,低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能为小姐效力,是我的荣幸。”朱赛佩毫不犹豫的点头。
黛芬尼随即站在车窗边,对着里面道:“你自己一路小心……直接往北走,路上别停留……嗯……我……”
车窗里露出了半张凄美的脸庞,艾德琳眼中含着泪:“黛芬尼……”
“快走吧……”黛芬尼低声一叹。
第两百一十九章 【意外的救兵】
西城巨大的城楼下,绞盘转动,那足足有人腰身那么粗的几条铁索被卷了起来,拉扯着重达万斤的巨大城中闸门缓缓的升了起来。
就在闸门升到了快一人高的时候,艾德琳用力咬了咬嘴唇,忽然低声道:“黛芬尼,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
黛芬尼神色一变,隔着车窗,伸手捧住了艾德琳的脸庞,纤细的手指在艾德琳柔嫩的脸庞上轻轻摩挲,柔声道:“别傻了,我和你不同的!我是米纳斯家的女儿,是帝国太子妃,我走了,体纹何存”
“那我也不走了,我留在这里陪你,我,”
“别傻了!”黛芬尼忽然脸色一变,一向柔弱的她,那向来柔媚的眸子里却流露出几分果断来:“我今晚送你出来,已经担了很大的关系,连同这位朱赛佩先生也会受到惩罚,你现在却说不走!!不要再争了,你立刻离开!”
艾德哦只是流泪,看着还在缓缓拉升的城门,又看了看黛芬尼,死死咬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唉”黛芬尼幽幽一叹,眼神里满是怜悯之意“陛下不喜欢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加西亚不在,帝都没有人能保得了你!这次陛下的行动过于疯狂,他一旦得手之后,行事再无顾忌,只怕你留下这里,他随时一动念头就会下令杀了你……你……”
就在两个女孩依依不舍的时候,忽然之间,远处的街头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在场所有人都顿时脸色一变,黛芬尼和艾德琳也都是瞬间脸色苍白,回头看去街头尽头,一队百十骑的马队,呼啸而来!虽然穿着城卫军的衣甲,但是远远奔驰而来,却毫无减速的意图,一片杀气!!
那个,个作尊赛佩的军官神色一变,往前几步高声喝道:“什么人!城门禁地,不得纵马奔…”
朱起佩一脸喊了两声,可远处那些马队却已然我行我素,非但没有减速的意图,却更加快马加鞭!眼看已经距离这里只有百步的距离了!
朱赛佩脸色已经狂变,忽然大吼一声:“关门!关上城门!!!”
他已经拔出了长剑“上前一把拉住了已经呆滞住了的黛芬尼,急吼道:“小,姐,快上车离开!快!!”
黛芬尼被狠狠的推进了马车里,这个叫做朱赛佩的军官才关上车门转过身采,高声吼道:“准备迎战!列队!弓箭手,准”
咻!
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咙!这个军官双目凸出,捂着鲜血狂涌的喉咙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他的后背重重撞在了车门上,砰的一声,撞得车厢里的两个女孩子心中一沉!
呼啸的喊杀声瞬间而至!
奔驰而来的叛军骑兵在马上就呼啸着进行了一轮齐射,马车上的车夫试图挥舞马鞭抵挡,但是很快就被射成了靶子,一声声悲鸣,马匹中箭,很快就往前狂奔了几步,带着马车东倒西歪的撞了出去,然后拉车的马匹倒下之后,车身也轰然停下,横着撞上了一旁的城墙。
里面的两个女孩惊呼连连,就听见外面不时的传来“夺夺”的声音,那是利箭钉在了车厢木板上的动静。
呼啸而来的马蹄声已经到了这里,骑兵冲到了城楼之下,虽然守城的士兵已经竭力组成的阵列试图阻拦,但是大部分的城卫军已经被抽调去了红区进行围攻,城门下剩下的兵力明显有些薄弱。
萨尔瓦多的叛军又是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战士,前沿的骑兵很快就冲进了守军的阵列之巾来回砍杀,这些骑兵也很清楚,如果不能冲垮敌人冲出奥斯吉利亚,那么一旦等城卫军反应过来调集来大队人马的划,等待大家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萨尔瓦多在乱军之中也拔出了长剑,虽然他身边有两个家族里的高手护卫,并不需要他这位首领亲自厮杀,但是他的吼叫声依然拼命的鼓舞士气。
“杀出去!想活命就杀出去!!”
萨尔瓦多家族旗下的这些骑兵的精锐程度远远超过了城卫军,尤其这一百余骑,每个人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之中的精锐,甚至黑暗之中,司时就闪耀出了几处斗气的光芒来,家族里的高手趁着黑夜冲击城门的守军,很快城卫军就死伤一片。
“放下城门!他们要冲出去!放下城门!拦住他们!
乱战之中,城楼上有其他的军官高声呼喝,城墙上的守军也听见了动静,几队人试图沿着城墙的台阶冲下来,但是萨尔瓦多非常精明,他已经派了两组人死死的拦住了通往城墙上的台阶,利用战马和骑士的刀剑死死的堵死了城墙上守军试图救援的路线。
城门下的守军原本就只有数十人,骑兵的两次冲剌就将这些人冲垮掉了。情急之下,有军官厉声吼叫:“砍断绞盘!砍断它!”
一个士兵冲到了绞盘旁,挥舞长剑就往上砍了下去,远处的叛军发现了这个举动,一旦绞盘被砍断,重大万斤的闸门放下那么谁都别想冲出城去了!
咻!
一道利箭射来,将那个试图砍断绞盘的城卫军士兵射穿,尸体伏在了绞盘上,另外两个士兵冲上去试图继续完成这项上作,但是很快就,带着惨叫被冷箭射死。
萨尔瓦多的眼神闪动,目光犀利而明亮,他依然奋力的呐喊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远处的街道上已经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黑夜之中,已经能清晰的看见远处有火把的光亮迅速逼近这里!
“大人,追兵到了!”两个护卫焦急的低声喝道。
“慌什么!还有很远!冲出去!只要冲出去我们就成功了!”萨尔瓦多虽然手心也满是汗水,但是此刻,他依然展示出了一个指挥官的镇定,他很清楚,自己是首领,如果自己先乱了,那么下面的人只怕就…………,
远远追来的正是斯潘将军和他的骑兵队,他带来了自己的直属骑兵队沿途追赶,因为之前被红区的人忽然反扑耽误了一些时间,黑夜之中为了寻找这些叛军的踪迹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到现在才终于追了上来。
斯潘远远的已经听见了城门方向的厮杀声,他心中焦急万分,如果让萨尔瓦多逃跑掉了的话,那么自己
眼看前面就剩下最后一条街了,冲过这短短的数百米就能到达城门下了!斯潘心中焦急,举起长剑吼叫:“快!快快快!!”
骑兵们奋力踢着马肚催促胯下的战马,长长的骑兵队冲过这条街道。这条街道并不宽阔,百十骑被狭窄的街道压得只能两匹马并头而行,马队被拉得老长。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黑夜之中传来了“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街道旁的两栋高大的楼房忽然就崩塌了下来!轰然倒塌的建筑,正面墙壁直接横在了前方的街道上,乱石和断壁立刻将道路封死!
“吁!!!!”
全力奔跑的骑兵立刻下意识的勒下战马减速,队伍顿时就混乱了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斯潘心里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暗之中就传来了咻咻的锐利破空声!
敌袭!!
斯潘心里一沉,就已经听见了身边有骑兵中箭惨叫翻身落马!
斯潘大叫一声:“敌袭!下马!下马!!左队绕上去!!!”
他刚喊完,一道利箭就射在了他的肩膀上,斯潘痛叫一声翻身落下马,在地上滚了两下,肩膀上的箭杆都折断了,才勉强爬起来。抬起头来一看,街道两旁的房屋上,隐约可见数十个黑色的人影晃动,那些家伏都是手持弓箭,站在屋顶朝着街道上的骑兵覆盖射击。
斯潘手下的骑兵已经死伤了十多个,他忍着痛跳起来抓住一个手下军官:“带十个人绕上去!混蛋!绕上去!!”
房顶上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几轮齐射之后,那些黑衣的弓箭手就迅速的后退,在黑夜的掩护之中,在房顶上来回穿梭,且战且退,而斯潘的手下骑兵都穿着铠甲,要爬上房顶去反击显然太过困难,而这些偷袭的家伙似乎也没有和硬拼的意图,他们只是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射箭,用弓箭有效的阻拦斯潘的骑兵前进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将这支追兵拖住。
斯潘虽然气得直欲吐血,但是却只能徒劳的吼叫。
弓箭!见鬼,弓箭!!
斯潘心中发誓,这次事情之后,他一定要给自己的直属骑兵每个人都配上一架手弩!
相隔不过数百米,但是斯潘的人却迟迟的冲不过来,而此刻城门下的激战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萨尔瓦多已经听见了后面远处的激战的声音,他心中也是疑惑:是什么人帮自己挡住了追兵?!
不过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分心想其他的事情的,他只是连连的呼喝着,指挥手下朝着城门下殊死冲击。
几个叛军已经冲到了控制闸门的绞盘旁,两个人合力拉动绞索,其他人则组成的圆形的阵列死死的护住二
沉重的闸门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之中再次拉了起来,很快就拉到了两米多的高度。叛军们欢呼了一声,士气大振,而城下的守军终于崩溃了,剩下的人一声呐喊,终于四散溃逃开来。
躲在马车里的两个女孩心中狂跳,两人都是面色惨白,紧紧抱在一起。
这个时候,砰的一声,车厢门被撞开来,一个叛军从外面探进了脑袋,一眼看见两个女孩,先是愣了愣,艾德琳看在眼里,一脚踢了过去,正踢在那个叛军的脸上,这个家伙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更多的叛军冲了上来,将两个女孩从车里拉扯了出来。
萨尔瓦多已经来到了面前,看见了这两个俘虏,这位军务大臣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来:“看看啊!抓到的是什么人!哈哈!看来上天真的是太眷顾我了!一位未来的皇后!哦,还有一位公主!哈哈哈哈!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子,难道是晚上不小心迷路来到这里了么!”
黛芬尼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故作镇定:“萨尔瓦多大人,你…………”
“绑了!带上她们!哈哈哈哈!!”
萨尔瓦多也不和她们废话,两个叛军过来,将捆住了手脚的女孩一个扛起一个丢上了自己的马背。
随即在一声呼啸之中,叛军们冲出了城门。城外的内河桥梁上空无一人,叛军的骑兵鱼贯而出,冲过桥粱,奔驰而去。
此刻城门里,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冲了下来,堵在台阶上的叛军已经死伤殆尽,再也无法阻挡守军的救援。但是走在最后的几个叛军狞笑着挡在了绞盘旁,挥舞刀剑……轰轰几声,绞盘被砍断了,随着失去了控制的铁索飞快的转动,那沉重的闸门轰然落下!!!
守军要想出去追杀,至少得先把闸门修复打开才行……
桥梁的另外一头,内河的对岸,原本还有两个哨卡的塔楼,按照通常的惯例,这里会驻扎一小队城卫军,平日里检查过往的进出城的行人,冲到了这里的时候,叛军原本以为还要经历一场激战,可是来到了桥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里静悄悄的…………,
哨卡下已经没有活人了!原本驻守在这里的城卫军小队,已经变做了十多俱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叶!!”
萨尔瓦多立刻勒住了战马,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个时候,哨卡的塔楼上跃出了几个黑衣人来,黑夜之中,一个身影站在最高处,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叛军和萨尔瓦多。
萨尔瓦多注意到,这几个黑衣人手里提着剑,剑锋上还滴着鲜血!
“你们是什么人!”萨尔瓦多咬牙。
那个黑衣人忽然笑了笑,飞身从上面跃了下来,落在了叛军队列的前面,叛军们的刀剑就在他的眼前,这个家伙却浑然不惧,抬头看着萨尔瓦多:“你就是这么感谢帮助你逃跑的人么?”
萨尔瓦多冷笑一声,手里握着长剑:“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黑衣人微微一笑,然后走到了萨尔瓦多的面前,萨尔瓦多抬起手来,示意手下不要阻拦,任凭这个家伙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黑衣人看着萨尔瓦多,一手拉着自己脸上的黑巾,飞快的掀起来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重新盖上,只有萨尔瓦多身边的两个护卫和萨尔瓦多本人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萨尔瓦多脸色顿时一变:“你?!是你?!”
他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容克大人!你们暗夜御林居然背叛了皇帝!哈!我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帮我逃出去!”
他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刚才掀起面罩的那一个瞬间,他的容貌清晰的落在了萨尔瓦多的眼中,是那么的真切!正是一向最忠诚于皇帝的暗夜御林的首领,容克!!
萨尔瓦多瞬间明白了过来…………,也只有暗夜御林的精锐战士,才能在路上强力的阻拦住后面的追兵,更有能力将这个哨卡的守军杀光,给自己扫清道路。
“你……为什么!”萨尔瓦多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为了让你逃出去。”容克淡淡道:“这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城卫军里有我的人,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算你没有安排这种计策逃命,我也能在最后攻击红区的时候想办法把你弄出来……不过,萨尔瓦多大人果然是萨尔瓦多大人!你果然是有自己的办法逃出来的。”
萨尔瓦多死死的盯着容克:“我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
难道容克准备投靠我?
想到数百精锐的暗夜御林,萨尔瓦多也不禁有些心热,毕竟这可是一支难得的精锐啊!
“快走吧,别辜负了我的努力。”容克摇头:“为了让你顺利逃脱,我已经损失了好几个得力的手下了!萨尔瓦多大人,逃吧!逃出去之后,做你要做的事情!记得,一定要大干一场哦。哈哈哈哈!”
“和我一起走吧。”萨尔瓦多果然不愧是身居高位的权力者,立刻就做出了招揽的意图:“我一定不负你!”
容克却依然摇头,看着萨尔瓦多:“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哦,对了,给你一个忠告吧。”
“”“你说。”
“我知道,您逃出帝都之后,一定是立刻去亚美尼巫军区的美里卡城,去见休斯总督“因为这是距离帝都最近的一个军区。只要逃到亚美尼亚军区,你们就不用担心城卫军的追杀了。”容克飞快道:“不过,萨尔瓦多大人,我希望你记住我的一个忠告……你现在是红色圆桌的首领,但是一旦帝国崩溃之日,也就是红色圆桌崩溃之时!休斯总督是下一任的红色圆桌议长,而你是现任的议长“你认为,一旦帝国内战全面爆发的时候,你们还能和睦相处么?无论是任何一种势力的内部,总是需要一个,首领,的!而首领,通常情况下,只能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