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黑斯廷的防备】
夏亚昏迷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帐篷里,盔甲和外衣都已经被脱去,他那并不忠心的扈从,魔法师多多罗正在拿着一块打湿了的手巾给夏亚擦拭身上的血迹。
夏亚一醒来,魔法师脸上忿忿不平的表情立刻就赶紧变成了一片恭顺,低眉顺眼的陪笑道:“老爷,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还是要喝些水呢?”
夏亚勉力翻身,他感觉到全身欲碎,似乎被人用铁锤打了数百记,骨架都快散了,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都在传递着疼痛的感觉。他哼了两声,却挣扎着依然坐了起来。
夏亚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沉思的模样,他轻轻喘息,然后忽然冷不丁的开口说了一句:“多多罗……你说,人怎么才能变强?”
“呃……”多多罗脸上的恭顺不变,心中却腹诽(我如果知道,还会在这里被你这个土鳖欺负么……)
“嗯……那么,人变强之后,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就拥有一颗强者之心了?”
这是夏亚的第二个问题。
(变强之后?我多多罗大人如果真的变强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你这个土鳖狠狠的踩在脚下。)
不过幸好,夏亚并不是真的打算在魔法师这里得到答案,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就让多多罗将他搀扶起来,送到外面。
扛着夏亚沉重的身体,多多罗的一双小细腿拼命打晃,勉力将夏亚送到了中军大帐的时候,斯雷特正在和其他的一群营官激烈的争吵着什么。
一看夏亚进来,顿时大家都陷入了安静之中。不知不觉,夏亚仿佛已经建立了一点点威信——虽然只是在这些二线辅助兵种之中的低级军官里。
今天夏亚在迎接奥丁人第一波攻击的战斗之中表现神勇,这还不算,居然在战场之上一对一的向让拜占庭吃了多年苦头的黑斯廷挑战——呃,虽然手段无耻了一些,可最后他居然神奇的在战场之上伤了黑斯廷!!
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黑斯廷,奥丁人的武神!他在战场之上,有多少年没有在一对一的对决之中受伤了?
所以,在这些低级军官的眼中,此刻再看夏亚,感觉自然就大不一样了。
斯雷特一脸关切的迎了上来,亲手扶着夏亚坐下,魔法师自然就赶紧趁机跑了出去。
“怎么样了?”斯雷特皱眉看着夏亚。
“死不了。”夏亚苦笑了一声,看了看帐篷里的诸人:“你们争吵什么?”
“反冲锋。”斯雷特的回答让夏亚有些惊奇。
“反冲锋?”
斯雷特看了看帐篷里的诸人,点了点头:“我们还有两百骑兵,大家的意思是,下一次奥丁人进攻我们放骑兵出去反冲一下,嗯……反正大家都是死,最后杀一场,也狠狠咬下奥丁人的一块肉!”
果然不愧是第十三兵团,哪怕是二线的辅助兵营,也依然带着罗德里亚的彪悍和勇敢。
“不行。”夏亚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但是他很快就挺直了这个动作,这让他头疼。
“……为什么?”斯雷特脸色很阴沉:“反正我们是守不住的,最后算是……拼一个够本了。”
“不行就是不行。”夏亚抬起头来,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想,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
“错误?”
“错误!”夏亚沉重的点了点头:“妈的,老子之前想错了,我们大家也都错了。我们把黑斯廷想的太可怕了!我们都觉得自己守不住的,可是,其实,我们却反而忽视了黑斯廷的此刻的软肋和弱点!”
“弱点?”帐篷里的一帮军官都很惊讶。
“弱点!”夏亚肯定的点了点头:“黑斯廷……他兵力不足!不足以攻下我们这个驻地!”
这句话出来,帐篷里的诸人都露出了不信的表情,就连斯雷特,都忍不住有点怀疑夏亚是不是在和黑斯廷的决斗之中伤了脑袋了。
兵力不足?
笑话!此刻寨墙外,黑斯廷有上万的兵力!我们却只剩下了一千多而已了!!
夏亚的笑容有些疲惫,却咧了咧嘴:“我们这么想吧……黑斯廷迂回突袭,击溃了第二第九兵团,他靠的是什么?”
“速度。”这个答案并不难想。奇袭最大的依仗自然是速度。
“那么……速度代表着什么?骑兵!”夏亚吐了口气,他的肺部依然有些不适,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有些隐隐做疼。
斯雷特等人毕竟也是老行伍了,顿时也明白了几分。
“他是迂回快速突袭,所以他带的都是骑兵。”夏亚勉强继续道:“为了抢速度,他还必须分兵南下攻击野火镇,又分薄了他的兵力,所以,他来到我们这里,兵力只有一万人左右了。这些应该是他现在手里全部的力量,只不过……这些都是骑兵!!他手里没有步兵!全部都是骑兵!今天的第一波攻击,他是在用骑兵攻城!下了马的骑兵!!所以,黑斯廷绝对舍不得这样耗费他手里的兵力。”
让昂贵的骑兵下马去,以步兵的方式去攻击一座军事防线,这是任何一个有起码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去做的蠢事。
“第二个问题。”夏亚用力揉了揉胸口,竭力顺气:“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在北边,阿德里克将军和鲁尔将军的兵力是两个兵团,而他们面对的奥丁人,似乎战斗力并不太强悍,至少达不到黑斯廷所部的精锐程度。那么,我问大家,这样的力量对比,咱们的将军可能会输么?”
当然不会!每一个第十三兵团的人,对阿德里克的信任近乎崇拜!而对第十三兵团的战斗力近乎狂热的信仰!只要不遇到黑斯廷,第十三兵团有信心正面抗衡任何奥丁军团!
何况……还加上一个鲁尔的步兵兵团?
“所以,北边,将军他们一定会回来,现在大概是被奥丁人在山谷里的那支军团拖延住了。但是北边的那支奥丁军团绝对无法真正的威胁到咱们将军。一旦将军杀回来,黑斯廷绝对不愿意让他宝贵的野战力量浪费在攻城的战斗之中。所以他兵力不足!他要留着足够的骑兵来对付我们的主力骑兵!不,不仅仅是这么简单……我,我甚至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没有什么凭据,但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仿佛黑斯廷,他似乎在保存实力,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真正的攻破我们的防线占据这里!”
这话又让众人有些不信了。
黑斯廷不想攻破这里?今天的第一波攻击,自己一方几乎就差点挡不住了!
“我没法解释这种念头。”夏亚抓了抓脑袋,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辞来解释这种微妙的感觉:“你们看,他只要发动第二波攻击就能击破我们了,但是到现在……他们还没动。”
最后这句话才算有了点说服力,帐篷里的几个军官面色古怪,都觉得夏亚的话有些荒唐——黑斯廷居然会对我们放水?这样的事情绝无可能,但是,眼前的现实却是,黑斯廷的确没有再立刻发动进攻,以黑斯廷这样的名将,不可能算不到寨里的力量!
“看来,他根本不想攻下这里。今天的第一次攻击,他投入的力量,虽然让我们很吃力,却恰好是我们可以承受范围的极限!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想,如果是黑斯廷的话,他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并不奇怪。”
说话的是斯雷特,这个中规中矩的营官是在场诸位军官之中唯一一个统领战兵的人,也是军略最高的一个。
“可是,为什么?”一个运输营的营官忍不住大声道:“拿下我们,就可以断绝掉前线将军的后路,然后以逸待劳,吃掉我们第十三兵团和鲁尔将军的第六兵团,这样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干?”
夏亚想了想,摊开双手:“我们他妈怎么知道?我们如果能猜到,我们就都变成黑斯廷了。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有原因,而且,这个原因比吃掉我们第十三兵团和第六兵团……更重要,至少对他黑斯廷来说更重要吧。”
帐篷里的军官们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努力的用自己的智慧去猜测黑斯廷的动机。
难道是……围点打援?所以黑斯廷对我们围而不打?
笑话!只要直接端掉我们,主力就会陷入绝境了,还脱裤子放屁搞什么“围点打援”?
“所以,我不赞成吧两百骑兵放出去搞什么反冲锋。我有一种感觉……真正派上用场的时间还没有到来,这两百骑兵,说不定会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吧。”夏亚苦笑。
这依然是他的直觉,是那种在山林里养成的危险来临前的直觉,无法用言语或者明白的理由来解释。
而更重要的是,其实夏亚心中还有一个让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猜测,只是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了,所以他没有讲出口。
黑斯廷……他,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夏亚想的并不复杂,恰恰相反,出身山林的他的思维方式很简单明确。
黑斯廷在保存实力,很明白了。
那么,保存实力为了什么?只有两种原因,第一是保存实力对付什么敌人。可他明明有可以吃掉我们主力的办法,就是端掉我们这个驻地,却偏偏举而不打!!那么显然,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对付敌人!
那么,第二种原因,通常保存实力,如果不是为了对付什么敌人,就只能是为了防备什么人了!
黑斯廷,他在防备着什么!!
“黑斯廷那个家伙,一定会防备着我的。”
柯柯兰坐在那张用兽骨组成的巨大的椅子上,这张椅子下是一块巨大的方台,由二十名强壮的奥丁力士合力抬着,坐在椅子上的柯柯兰稳如磐石。他一手支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另外一只手却抱着一架小小的竖琴,手指仿佛随意在琴弦上划过,发出一串轻轻的音符。
在他的身边周围,奥丁的军团正在缓缓前进,前后左右都簇拥着大批魁梧雄壮的奥丁战士。队列的长龙在大路上拖得老长,脚步声和武器碰撞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嗯……还是竖琴的声音动听啊。”柯柯兰笑了笑,缓缓伸出手,从跪在椅子旁高台上的一个侍从手里拿过一只纯金的酒杯,酒杯里盛慢了鲜红的酒水,他欠欠抿了一口,然后敲了敲额头:“还真让人难办呢……黑斯廷那个家伙一定会防备我,所以不肯出力真的攻下第十三兵团的驻地。他只有一万骑兵,如果真的钻进了拜占庭人的那个驻地,如果我故意放阿德里克回去,那么他反而就被围困住了,呵呵……多有趣的事情啊。看看,我们奥丁的骄傲,最强的名将,黑斯廷,他的命运居然决定在我的手里……嗯,不行啊,黑斯廷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唉,我又开始头疼了。”
听着这位高贵的殿下口中肆无忌惮的说着要算计黑斯廷的话,跪在椅子旁的侍从脸色苍白全身发抖。
这简直就是折磨人啊!这位殿下,他每次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背着点人啊!让我们听见这种话,随时都会有被杀掉灭口的危险啊……
上次说陛下有很多儿子所以死掉几个没关系。现在又居然算计起了黑斯廷……
还让不让人活啊!
柯柯兰轻轻一笑,他仿佛注意到了这个侍从苍白恐惧的脸庞。
“唉,可怜的家伙,你们不用害怕的。”柯柯兰摇头叹息:“这些话么,你们就算说出去也没有关系,反正么,不管是我,还是黑斯廷,又或者是我那位伟大至尊的父皇,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呢。”他居然跳下了椅子,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发抖的侍从,满脸兴奋的笑道:“你不明白么?来来来!我给你解释一下吧,嗯……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一场立储夺嫡的预演嘛!黑斯廷那个家伙是大殿下的亲密好友呢。而我……如果想算计我那位亲爱的长兄,就只好拿黑斯廷开刀了,只是我那位可怜的小弟,却战死在战场了,好吧,我承认激他去参加危险的阻截行动是我的主意……唉,说起来,我们的父皇心可真狠呢,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并不阻止。难道,我们奥丁人,每一代的新皇,都要踩着兄弟姐妹的尸体和鲜血上位么?”
侍从终于崩溃了!
他这样的卑微的人,实在想不通这位殿下忽然发什么疯,居然对自己说这些荒唐的话。这种话应该是谁听到谁死!这样的秘闻,岂能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能听的?哪怕听到一个字的下场,都绝对会被立刻砍掉灭口的呀。
他疯狂的颤抖,然后大声哭喊:“殿下!殿下求您饶命吧!求您饶命吧!我,我,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啊!!”
柯柯兰脸上的温和瞬间敛去,他看了看这个侍从,站起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一脸的无趣,仿佛失落的小孩子一般摆了摆手:“下去吧,我不会杀你的。”
等那个侍从几乎是爬着跑掉之后,柯柯兰的手指按在琴弦上,长长叹了口气。
“寂寞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位奥丁贵人满脸落寞。
一骑驯鹿骑兵从前方奔驰而来,行到高台下翻身跪拜:“殿下,我们的勇士们已经和拜占庭人断后的人打上了!我们的勇士冲不过去,请您下令让……”
“下令什么?”柯柯兰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抬了抬手指,漫不经心道:“你们很着急和拜占庭最精锐的军队拼命么?嗯,真想送死的话,也不着急在这一刻吧。”
那个驯鹿骑兵愣在当场,张大了嘴巴。
“好了好了,让我们的勇士们回来吧,不用着急追上去打,呃……就让前面的人,列队目送拜占庭人远去好了。嗯,对,就这样,列队目送,嗯,还有别忘记吹号,哈哈!欢送他们远去吧。”
这殿下难道发疯了?!
看着这个骑兵发呆,柯柯兰脸色一沉,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还是露出了那若无其事的淡淡笑容:“好了,第十三兵团,还是留给我们奥丁的骄傲,黑斯廷大人去对付吧。我们的任务,就是像驱赶羊群一样,把这些拜占庭人驱赶到伟大的黑斯廷大人的屠刀之下,供他宰割就可以了。”
“可,可是……”这个骑兵军官显然有些无法理解这种命令。
列队,目送,还吹号?!
“没什么可是的,执行命令。”柯柯兰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这个骑兵军官终于哭丧着脸跑掉了。
柯柯兰坐在那儿,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无聊的扳了扳手指。
嗯……黑斯廷,你现在一定很郁闷吧,这一次明知道要被我算计,还是不得不往套子里钻呢,谁让你是我们的“奥丁武神”呢!有了这样的名声,你也只能像被皮鞭抽打的马一样奋力往前了吧。
所以,第十三兵团还是让你黑斯廷啃吧,至于我的军功么……我已经吃掉了第十三兵团的一个旗团了。大概也足够让我那位伟大的父皇满意了吧。
嗯……永远不要显示出超出你应有能力之外的表现。做的差不多就得了呢……
这位奥丁贵人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又打了个哈欠。
第八十九章 【逃跑的兔子将军】
凯文呼哧喘息,他那颗光头上满是汗水,盔歪甲斜,早已经累得手臂酸麻,手里的棱锤都几乎举不起来了。
他身边是负责断后的亲卫队以及第四旗团的两个营队骑兵,他们成功的挡住了奥丁人的两次追击,第二次尤其吃力,凯文已经累得在马背上都挺不直腰了。
看着奥丁人如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这些奥丁人,怎么不追了?)光头男的眉头拧成一团。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思考这些了,反正将军的命令是断后,既然这些奥丁人不追了,也算是完成了命令吧。
他的身边是六百余骑兵,经历了两次断后阻击追兵的战斗,兄弟们也死伤了两百左右,虽然人困马乏,凯文依然小心翼翼的集结了剩下的人马,列队缓缓脱离战场,往南追赶主力部队去了。
就在凯文带人远去的时候,身后的奥丁人追兵,却吹响了号角……
(这些奥丁人发疯了么?)光头男心中茫然。
北线的阿德里克将军得知后路被黑斯廷包抄的消息是三天前。
消息之所以发现得如此之早,倒是要归功于兔子将军鲁尔。这个胖子之前北上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设下了一个混合编制的后队放在了身后,让后队保持和自己本队一天路程的距离。当时做下这个决定,纯粹是胖子天生的逃命天赋和在危险来临之前的第六感。
而这次,这个预感再次帮了大忙。
胖子是步兵,他原本走的就慢,本队拖在最后,而后队就更落后了。
很快,混编的后队就发现了有奥丁人的驯鹿骑兵从南边过来搜索的痕迹!
这个发现立刻让兔子将军狠狠的震撼了一次!
南边?!
奥丁人居然在我们的后面?!
这样的消息第一时间又派快马传递到了阿德里克军中。
然后,阿德里克毫不迟疑的做出了决定:往南进军!
身经百战的阿德里克很清楚,如果后路被奥丁人包抄,敢做出这种大手笔的,奥丁人的将领之中,只有那个自己从来不曾战胜过的老对手——黑斯廷!
而如果黑斯廷这样可怕的敌人已经绕到你的屁股后面去了,那么……
阿德里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了!
毫无迟疑的,第十三兵团立刻掉头往南进发!
骑兵的速度一旦采取急行军的话,阿德里克的想法是,先追上落在南边的胖子鲁尔。原本按照大家的距离,应该能在一天的时间就追上胖子的。
可实际上,第十三兵团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追上了鲁尔的部队!
更让阿德里克叹服的是,鲁尔果然不愧是著名的逃跑将军,一路追赶,他在路上看到了大批丢弃的物资!备用的军械铠甲,粮草辎重大车,甚至还有一些步兵专用的弩车以及组装的投石器也被砸毁扔在了路边!
鲁尔逃跑起来简直就是歇斯底里!这个胖子居然下令全军只挟带三天的干粮和基本的武器铠甲,其他的东西,全部丢弃!!
用胖子的话来说:反正么,如果我们不能在三天之内赶回驻地,那么大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扔了就扔了吧,死抱着不丢,命都没了,还要东西做什么。
而当第十三兵团赶上鲁尔的时候,鲁尔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让第十三兵团的骑兵将多余的骑兵备马分出一部分来给他的人。
第十三兵团都是骑兵,每个骑兵都至少有两匹战马。而在鲁尔强烈的要求下,阿德里克勉强分出了两千多匹。
接下来鲁尔开始变戏法了,他后面展现的一系列的动作,都向大家证明了,他的那个“兔子快跑”的外号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还记得他的那个混编的后队么?一旦掉头往南,那个后队反而变成了最前队!顶在了最前面!
鲁尔和阿德里克会师之后,他们的速度正好又追上了那个混编的后队。
而混编的后队里,还有一大批辎重运粮车!
鲁尔一声令下,第六兵团的士兵们用惊人的速度极为熟练的将一匹一匹从第十三兵团那里分过来的战马套上了车,然后用一块一块木板飞快的将运粮车改造搭建,很快就弄出了两百辆加长加宽的大马车!
整个过程只花费了不到两个小时,仿佛这些第六兵团的士兵们已经干惯了这种活儿一样。
有了这两百多辆大马车,第六兵团虽然是步兵,但是行军速度却大大提升了!数千名步兵跳上了马车,然后车轮滚滚,居然勉强跟上了骑兵的速度!!
两百辆超大的马车消耗掉了八百匹战马拉车,这两百辆大车却装载了近三千人。剩下的一千两百匹战马,每匹马上两人共骑,又算是拉上了两千多人。这一下,等于给超过五千人的步兵安上了轮子和马腿!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马匹只怕等跑到地方,也基本只有累死的下场了。
五千人可以骑马,有马车可以坐,第六兵团剩下的五千多人则只能用双腿了。
可随后,第六兵团的士兵们展现了他们优秀的素质:奔跑的能力!
简直是见鬼了!这些步兵们在大陆上奔跑行军,然后每个小时和马车上的人轮换一次。结果最后居然并没有落下第十三兵团的骑兵太远。
(这个胖子,他只怕一辈子都在琢磨着怎样逃跑的办法。)阿德里克心中恶意的猜想。
所以,三天!
两个兵团会师之后,三天的急行军,丢弃了可能丢弃的一切物资,只花费了三天时间,他们就从阿尔巴克特平原杀了回来,路上的骑兵前锋扫除了黑斯廷军团的两次小股阻截之后,于第三天的晚上,前锋已经抵达了距离驻地只有十多里的地方。
胖子向阿德里克要过去的战马基本上大多活活累死了。为了追求速度,胖子毫不珍惜马力——用他的话说,命都没了,还要马干什么?只要能活着回去,战马可以再买,可是人就不能再生了。
阿德里克发现这个胖子的计算能力相当出众!
他的队伍在路上又丢弃了一批物资,最后甚至不少士兵连铠甲盾牌武器都扔掉了!
不过这样的丢弃并不是仓惶的情况下,而是在一种有序的甚至是控制规划之下的丢弃!
胖子计算好了所有的步骤,在走了多少路之后他会根据士兵们的体力和行军的速度,然后计算出可以丢弃多少物资是忍受范围之内的。走一点丢一点,最大限度的兼顾了士兵的体力,战斗力还有行军速度的平衡。
到达之后,胖子的军队里,大概只能平均下来三个士兵共用一套铠甲武器装备了。也就是说,他的军队的战斗力,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但是因为胖子的轮换上马车休息的法子,这三分之一的士兵,都还保持了最低标准的作战体力!
三天的急行军,还能保持三分之一的作战能力,对于一支并非精锐的军队来说,已经算是十分不易了。
对此,阿德里克也不得不佩服。至少他很清楚,如果异地而处,换了他来带领一支纯步兵的军队,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绝对没可能做到胖子这样的程度的。
对此,胖子的解释是:“你知道我们第六兵团平日里操练最多的项目是什么么?告诉你——武装长途越野拉练!要进我的第六兵团,第一个要求不是能打,而是能跑。”
断后的凯文所部也赶上了大部队,光头男随行的六百骑兵明明已经满脸疲惫不堪,但是每个人的眼神却依旧明亮,骑在马背上,腰板也依然挺得笔直。
但是凯文带来的消息却并不太让人高兴。
接受了殿后堵截追兵的任务,开始的时候凯文狠狠的和奥丁人打了两场,可随后奥丁人忽然莫名其妙的退兵了。在远处列队目送自己远去,甚至还吹响号角……战场之上哪里有前一刻打生打死,后一刻挥手欢送这种事情?
后面的奥丁人虽然没有再试图追杀,但是他们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后面的这支奥丁人的杂牌军,似乎把全部的骑兵都聚集起来,三千多驯鹿骑兵日夜不停的在后面驱赶着凯文等人——这些该死的奥丁人并不会真的杀上来,每次追到一箭距离的时候就故意放慢速度,远远的大呼小叫,挥刀抡斧,尽量鼓噪出大的动静来。他们就好像一群牧羊犬,驱赶着凯文这些人只能尽量往南奔走。
有几次凯文都怒气上撞,忍不住掉头回去和这些奥丁人拼一场——第十三兵团的勇士都是有血性的!可是一旦他们回头往回去,那些奥丁人却反而仓惶掉头就跑!
总之,在三天时间里,大家你追我赶,都是隔着老远的距离互相喝骂鼓噪恐吓一番,仗却是一场没打!
凯文虽然几次掉头,但是毕竟他人少,不敢真的带人追上去太远,吓唬一下对方也就得了。可后面的这支奥丁人的骑兵却仿佛成了牛皮糖,甩都甩不脱。停停走走追追闹闹……
“他们现在距离我们的后队并不太远,看见我们的大部队后,就立刻后退了。只是我认为他们没有走远,大概会在两三里之外吊在后面。”凯文喘着气。
阿德里克将军也吐了口吐沫:“妈的,这些奥丁人到底想干什么?!”
旁边鲁尔将军已经解开了铠甲上的牛筋,放开了他圆滚滚的肚子,正惬意的喘着气,闻言哼了一声:“还能干什么?驱赶我们呗!把我们这些羊驱赶到黑斯廷那头狼的嘴边。”
阿德里克思索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煞气:“休息一刻钟!然后准备作战!驻地还在我们的手里么?看来驻地里的小子们干得不错啊。只要能杀回驻地,这场仗就有了转机!”
旁边的鲁尔将军却皱眉,胖子轻轻拍着自己的肚皮,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每当心中有什么难以决绝的事情,思索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个胖子把自己的圆肚皮拍得啪啪作响,然后才开口,他的脸色有些怪异,仿佛还有什么事情困惑着他。
“我倒是觉得……杀回城,恐怕不会太难。黑斯廷不会真的和我们拼命!但是,狠狠咬掉我们一块肉,那倒是可能的。”
阿德里克立刻认真的看着鲁尔。
几天的急行军,阿德里克不是傻瓜,他自然看清了这个以逃跑本事而闻名的胖子,其实并不是大家口中的那种草包!
“你是什么意思呢?鲁尔将军?”
胖子一手拍着肚皮:“嗯,我们后面的奥丁人并没有真的追击,原本按照我的计算,如果他们全力追击的话,那么我们回归的速度会在他们的纠缠之下被拖慢至少一天以上,甚至更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没有尽力!可我们前面呢?驻地居然还在我们的人手里!这点你不惊讶么?虽然驻地里的小子们都是一帮不错的小伙子,但是我们很清楚他们的实力,只有一个营队的战兵,其他都是一些杂兵而已。嗯……我不是不相信奇迹的存在,如果是别的奥丁将领带兵的话,或许能出现奇迹守住驻地!但是……现在在驻地前横兵的是谁?是黑斯廷!你认为带着了上万奥丁最精锐大军的奥丁第一名将,会攻不下一个兵不满千的小要塞么?可能么?拜托,他可是黑斯廷啊!!”
胖子越说越激动,他的额头也流下了几粒汗珠。
阿德里克也凝神思索:“这的确说不通……后面的追兵不努力,前面的黑斯廷仿佛也在放水?他们打的什么注意?按理说,后面的追兵应该最大限度的纠缠我们,拖住我们,给黑斯廷争取时间抄掉我们的老窝才对,可现在……”
胖子看了阿德里克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阿德里克将军,这就是你一贯的弱点了,你总是把战争看得太单一!要知道,我当年跟随米纳斯大公的时候,曾经听大公说过一句话: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这句话,不仅仅是适用于敌我双方,也适用于同一阵营!”
“……”阿德里克紧锁眉头,米纳斯大公,那是拜占庭帝国老一辈的军方统帅,他的话,自然一定是大有道理的。
鲁尔轻轻一笑,眯着眼睛:“还不明白么?我们后面的这支追兵,还有前面的黑斯廷……这两支奥丁军队,他们——心,不,齐!!”
这胖子,果然不俗!
第九十章 【黑斯廷的“答”】
“赌一场吧!”
“就赌……黑斯廷不会真的和我们拼命死战!”
阿德里克和胖子鲁尔做出了决断!
半夜的时候,略做修整的士兵们已经整装待战!
骑兵们将马鞍绑紧,长矛擦得雪亮,取下了绑在马头上的料袋,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心爱的战马,翻身骑上。
黑夜之中,骑兵们列好了队,在军官们压低了声音的威严催促之下,昂着头,缓缓的一边前进一边将队列排列整齐。
楔形的冲锋队列,在旷野之上已经形成,最前方的是索西亚统帅的重甲骑兵,他们的任务是从正面冲破奥丁人的围城大军,必须做到彻底的“凿穿”!而摆在中间的,则是鲁尔的第六兵团,步兵们丢掉了绝大多数的装备,只有在队列周围的人拿着武器穿着铠甲提着盾牌,而中间的人,就只剩下一身制服了,他们不需要作战,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奔跑!努力奔跑!前锋重骑兵冲开奥丁人队列之后,他们必须冒着死亡的危险,跑过奥丁人的整条战线。
而最后方,负责殿后的是十三骑兵兵团的第四旗团!第四旗团的掌旗官丰纳塔是一名三十七岁的典型的拜占庭帝国军人,出身一个中等贵族家庭,从成年开始就进入军队,中阶六级武士,他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缺少的两根是五年前在帝国东北边疆作战的时候,在冰天雪地里冻伤后切掉的。三十七岁的丰纳塔被赋予了一个重要的任务:断后!
他不但要防备后面那支一直吹着号角以欢送态度尾随的奥丁人军队,同时也负责在大部队突击黑斯廷所部后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做好绝死一战掩护本部顺利脱离的任务!
阿德里克将命令下达给丰纳塔的时候,板着脸低声交待了一句:“你肯能会死。”
而听到了这句话,三十七岁的丰纳塔却面色平静,脸上刚毅的线条丝毫没有变化,他也没有说哪怕一个字,只是挺直了身体,看着他的将军,然后用里做了一个捶胸的军礼,转身大步而去。
突击的发起时间在拂晓之前,通常来说,这是一天时间里,人最疲惫警惕性最弱的时候。
突击的部队沿着旷野缓缓向着他们的目标:被围困的驻地方向前进。
当前锋距离黑斯廷的围城大军只有大约不到三里的时候,终于,嘹亮的冲锋号响起!!
冲锋号撕裂了黑夜的寂静!在激昂的号声之中,骑兵们奋力的吼叫,狠狠的踢着马腹,催促战马,疯狂的往前奔驰而出!
拂晓,正是黎明来临之前最黑暗的时候,此刻仿佛老天都站在了拜占庭的一边,天空之上乌云密布,星光全无!
号角之中,黑压压的马队在旷野上奔腾而起,如乌云一般倾泄而出!!
黑斯廷的围城大军以半月式的阵列挡在驻地的前面,而突击的骑兵的突破口,则选择在了正中!
拜占庭人嘹亮的军号刚刚响起,黑斯廷的大营里立刻传来了一阵喧哗,人喊马嘶,不少地方散乱的打起火把来。
索西亚的重甲骑兵冲在最前端,马挂马铠,人批重甲,骑兵们端着长矛,在旷野之上狂卷而来,黑夜之中,也能看见那一大片乌云的涌动,前锋很开就冲上了围城奥丁人的大营,强行从正中间突入!
原本后列并没有太多防御马匹的工事,简单的营墙被重甲骑兵疯狂的冲垮,重骑突进了奥丁人的大营里,只看见四周一片混乱,奥丁战士们奔走惊呼,马蹄奔驰而下,凌散的抵抗根本无法有效的形成堵截,小股的抵抗在铁蹄践踏之下瞬间即被粉碎!马蹄践踏过一个一个帐篷,丢弃的火把燃起了一团团的火苗来,就听见喊杀声和马蹄声震天,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黑夜之中战栗着!
索西亚的重甲骑兵几乎是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直接冲进了围城大军的内腹深处,重甲骑兵的奔驰,强悍的冲击力,任何奥丁人都无法用肉体去抗衡,深入之后,奥丁人的抵抗才渐渐显示出威力来,一些奥丁战士聚集了起来,形成了有规模的抵抗,小股小股的驯鹿骑兵纠缠上来,将重骑冲锋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拖延下来。
这个时候,跟在后面的第六兵团的步兵也冲进了奥丁人的大营里,鲁尔这个胖子和自己的兵团走在一起,这只肥兔子穿了一身重骑兵的全身重铠,幸好他胯下的战马也是一等一的上等品色,否则的话,以他这样的体重加上重铠,只怕也吃不住。
胖子骑在马上,一手提了把长柄战斧,被亲兵簇拥在中间,同时飞快的大吼传下一条条命令。第六兵团专门列出了十多个小队,在跟随重骑兵突入奥丁人的大营之后就两边散开,一路奔跑,同时沿途开始放火,帐篷,粮草,木栅栏……凡是能点火的东西都直接扔上几个火把,这些专门放火的小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的,一边放火,一边嘴巴里用奥丁语声嘶力竭的乱喊。
阿德里克将军带着亲卫队和其余部队在第三波,前面一片喊杀声之中,冲进了奥丁人的大营,前锋的重骑兵在苦战,奋力的扫出一条通道,胖子的手下在忙着放火忙的不亦乐乎。
放眼看去,周围奥丁人的大营里,一片人仰马翻,处处火光,处处人影奔走喊叫。
(太容易了!太容易了!)阿德里克一面心中警惕,口中奋力呼喊部队加快前进速度!
负责殿后的第四旗团全部是清一色的轻铠骑兵,凯文也和一队亲卫队编入殿后的队列之中。
在大部队突入之后,殿后的部队则小心翼翼的跟随而上!丰纳塔的神色肃穆,和凯文并骑而行,他们已经听见了身后远远的地方,那支这些天来一直“追随”在后面的奥丁人开始出动了,奥丁人的牛号声音,夹杂着纷乱的蹄声,显然这些家伙不会放过这种狠咬自己一口的好机会!
黑夜之中,黑斯廷的大营里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前锋的重骑兵几乎完成了之前一个无法想象的任务:将黑斯廷的大营凿穿!可是此刻他们居然真的做到了,最前的兵锋已经突出了大营,远处,只要穿过战场,就是驻地的寨墙!!
而这个时候,不管是最前面带领冲锋的索西亚,还有中军的鲁尔或者阿德里克,他们心中同时都压着一个沉甸甸的疑问!
(黑斯廷!他到底会怎么做?)
仿佛是冥冥之中的一只手,将这一切时间的节点聚集在了一起!就当这个问题同时浮出几位拜占庭高级将领心头的时候,黑斯廷的动作,终于来了!
一声激烈而短促的牛号声响起!
在突击部队的两侧,大营里忽然就传来了一片喊杀的声音!奥丁人的疯狂吼叫,战马的嘶叫,黑熊的咆哮,驯鹿的嚎叫……
突击路线的两侧,两股黑色的洪流,仿佛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猛兽,终于找到了敌人的弱点,疯狂扑出!!
犹如一把钳子!从两侧狠狠的夹向了突击的部队!
黑斯廷,终于出手!他选择的时机非常明确,他的意图也很明白!
目标:殿后的部队!!
他的确无心死战死拼!但是……要想穿过他黑斯廷的防线,拜占庭人,却依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就是黑斯廷的回答。
前锋和中军已经顺利从大营里冲了过去,前锋的重甲骑兵已经杀得血透重铠汗流浃背,而胖子的步兵,就算再能跑,也累得只剩下喘息的份儿了。
黑斯廷虽然放弃了正面堵截,甚至他还将大营的兵力抽空,但是,真正的杀招,却瞄准了突击部队的尾巴。
阿德里克听见了两旁的奥丁人喊杀的声音,但是那个声音却并没有奔着自己来,而是朝着身后的方向席卷而去!这一刻,阿德里克面临着一个绝大的难题!
掉头杀回去!
还是……继续向前!
身为第十三兵团的统帅,阿德里克终于咬牙大声吼叫:“向前!!继续向前!!”
两条黑色的洪流从左右狠狠的撞上了突击部队的路线,然后轰然汇合在了一起,奔跑在最前面的是奥丁人的强力兵种:狂暴者!
这种全身披着重铠的黑熊冲进了殿后的队列之中,数十个黑熊战士很快就形成了一堵墙壁,将殿后的队伍阻挡在了面前!
第三旗团的骑兵们没有一丝畏惧,骑兵们疯狂的吼叫着,提着长矛冲了上去,跑在最前面的骑兵很快就被黑熊的奔跑冲撞之下连人带马扫倒一片,而跟上去的骑兵们奋力挥舞长矛,朝着面前这些庞然大物狠狠的招呼。
队伍很快被拉开,然后彻底脱节!
越来越多的奥丁人涌了上来,数十个黑熊狂暴者将骑兵挡住的片刻时间,他们前进的道路就已经消失了!当骑兵们付出了惨重代价,终于将面前这数十个庞然大物刺倒之后,地面满是人尸马尸熊尸,而面前,奥丁人的驯鹿骑兵则几乎冲到了面前!
前方已经没有路!只有奥丁人雪亮的斧头!
奥丁人的驯鹿骑兵一层一层的围了上去,仿佛牛皮糖一样,将第三旗团殿后的军队层层裹住,一层一层,密密麻麻,而后面柯柯兰的那支追击的部队也逼了上来,他们明显一改从前欢送的态度,驯鹿骑兵咆哮着欢快的追了上来……
然后,便是,混战!
殿后的部队已经毫无阵行可言了,奔跑之中被两股奥丁人狠狠的穿插两翼,很快就被切割成了三块,犹如洒在大地上的三团黑色,随即就被更多奥丁人的乌云包裹。
刀锋砍在铠甲上的声音,长矛刺破血肉的声音,战士受伤落马的惨叫,生命死亡之前最后的呐喊……
铁和血在这一刻已经无法分割的交融在了一起……
驻地的营门已经打开,前锋的重甲骑兵蜂拥冲了进去,索西亚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尽管黑斯廷已经有意识的放了水,但是重骑兵在最前列担负了最重的扫平道路的任务,他们依然损失掉了两成左右的兵力,每一个骑兵的铠甲都不再是黑色,而是一片凄惨的红。
随后胖子的步兵奔跑而来,这些第六兵团的家伙一旦冲进了驻地大门之后,就疯狂的扑在了地上大口喘息,那些负责四面放火的小队,有一半都陷在了乱军之中。
当阿德里克带着残部进门之后,身后,居然没有一个奥丁士兵的追赶!空荡荡的战场,远处,那一片喊杀声越来越浓,而周围,亮起了无数火把!将天地之间照得如白昼一般!
黑斯廷的答案很明确:我的胃口不大,吃掉你的殿后部队,足矣!
阿德里克心中滴血,他知道自己的一个旗团被陷住了,可是他无能为力!
所有的骑兵已经将最后一丝力气挤干了!重甲骑兵已经无力再战,而鲁尔的人……他们是步兵!你不能指望一群步兵在急行军的三天三夜丢弃了大部分军械之后,光着双手筋疲力尽的去战场上送死!
该死的!我只需要一支生力军!哪怕只有一千……不!五百!哪怕只有五百人冲出去,或许就可以将更多的兄弟接应出来!!
就在此刻,阿德里克听见了一声浑厚的大吼!
“让开!都让开路!!!”
这一声怒吼中气十足,随后从驻地里传来一阵有力的马蹄奔跑声!以阿德里克的经验立刻听出了,这些马蹄声充满了力量!显然是养精蓄锐之后的结果!
一队骑兵冲了出来,虽然以阿德里克的眼光看来,这一队骑兵从装束上看实在称不上精锐……只有一半的马匹可以算是合格的战马,但是更多的马匹,却仿佛是矮小的驽马或者甚至是……骡马?!
但是马背上的骑手们,挺直的腰杆和眼睛里的神采,都充分显示出了他们充沛的体力和旺盛的精力!!
那个自己刚收了不久的菜鸟亲兵跑在最前面,他提着一把战斧,冲在最前面,手里的斧头挥舞在半空,一声嘹亮的吼叫,震动全场!
“跟我走!去接应我们的兄弟!!”
马蹄轰然,一个一个骑兵大声吼叫,跟在夏亚的身后,列队如狂风一般从阿德里克身边席卷而去,冲出了大开的营门!!
这一刻,仅仅两百骑的冲锋势头,却犹如千军万马!
第九十一章 【无坚不摧】
这两百骑看上去就如同一支杂牌军,身上的铠甲装备各色各样,甚至队伍最末端的骑者身披的是拼凑出来的步兵轻铠,只不过在胸口加固钉了一片厚实的胸甲而已。
马蹄践踏得泥土飞扬,两百骑兵的奔驰以一个三角形的队列朝着远方而去!
黑斯廷的大营依然空虚,大营里的奥丁士兵还没有回过神来,边被这轰然而入的拜占庭骑兵惊呆了,夏亚的长斧挥过,将拦在面前正面的一个奥丁战士直接斩成两截,马匹的横冲直撞的势头将尸体直接砸飞!
身后的两百勇士跟随着夏亚,不等奥丁人回过神聚集过来,就已经蜂拥着冲了出去,再一次纵穿了奥丁人的大营!
殿后的部队已经被切割成了三块,混战的地方成了一片凄惨的杀戮场,夏亚的两百骑兵冲过奥丁人空虚的大营,远远的还不曾靠近,黑斯廷精锐的战士就已经有了动作,一个百人队迅速的掉转方向,迎着夏亚的队列而来!这是一队骑兵,雄壮的驯鹿昂着脑袋将两支硕大的犄角抬着,鹿背上的奥丁战士疯狂的吼叫,手提战斧。
而最强的是,在队列的最前方,是两名骑着熊的奥丁狂暴者!
夏亚依然冲锋在最前端,为了最大程度的发挥马匹的冲刺力,他甚至没有穿戴什么沉重的铠甲,光着手臂,在胸前的皮甲内衬了两块龙鳞。迎面一个黑熊狂暴者冲来,那巨大的熊掌拍下,夏亚顿时就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长斧挥出,他双目瞬间变红,绯红斗气被毫无保留的施展了出来!
嚓的一声,那斧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从黑熊的身躯上闪过,黑熊前肢上的金属护甲连同血肉一起断裂,随后一起断裂掉的还有黑熊的脑袋!夏亚跃马往上,马蹄从倒下的熊尸上越过,长斧反过来,用斧柄的枪尖将那个骑熊的奥丁战士脑袋直接砸烂!
夏亚一马当先,身后那形成了三角棱形的冲锋马队,顿时和挡在面前的奥丁战士撞在了一起!双方奔跑在最前列的士兵立刻人仰马翻,骑兵们从马上掉了下去,有的立刻就摔得头破血流折手断脚,有得则立刻被马蹄践踏得粉碎,还有的则从地上爬起来,手握着武器狂吼着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夏亚是这个三角形队列前端最坚硬的一点!他的长斧飞舞起来,化作了一团红色的光芒,斧影点点,居然隐隐得有了几分狂风暴雨一般的气势,破杀千军的招式被他施展到了极致!每一斧扫过,虽然没有那样闪耀的斗气光芒,但是那隐藏的红光,却化作了无坚不摧的锐气,无论面前挡着的是任何敌人,再坚固的铠甲,再坚硬锐利的武器,在夏亚的斧下都仿佛如薄纸一般脆弱不堪!
锋利的斧光之下,夏亚犹如一个张开獠牙的猛兽,将挡在面前的任何一切都狠狠的撕裂掉!他的面前是一道又一道的鲜血在喷洒,一个个头颅带着耀眼的弧线飞上半空,一腔腔原本应该是滚烫的热血溅在他的身上,变成了一块块冰冷的黑红。
虽然只是两百人的骑兵,但是有了夏亚这个绝强的开路先锋,两百骑兵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战斗力!夏亚狂吼的前进着,身后的骑士们勇往直前的冲锋,跟随在夏亚之后,将挡在面前的敌人践踏得粉碎!
很快,一个百人队甚至没有挡住片刻,在一个照面之后就轰然粉碎!
夏亚的队列,立刻就迎头撞进了包围圈里!
夏亚狂吼着,他身上,奥丁人的斧头,长刀,棱锤,在他的前胸后背也不知道落下了多少痕迹,但是在龙血的加强之下,普通的攻击无法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夏亚,他此刻却仿佛化身成了这个战场上最强的杀神,他血红的眼珠里毫无畏惧,毫无痛苦!有的,只有无尽的狂暴和杀戮!!
那一声一声疯狂的呐喊,将所有的骑兵刺进得全身鲜血都了起来,他们得眼睛也都红了,甚至变得不仅仅是勇敢……此刻,他们近乎……狂热!!
面对奥丁人的斧头,他们毫无畏惧的迎着冲了上去!用手里的长矛刺穿敌人的身体,同时让自己的鲜血喷洒在这片土地上,任何一个骑兵落下,只要一时不死,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拔出随身的短剑朝着身边最近的奥丁人狠狠的扑上去!用剑刺,用身撞,用牙咬!!
原本厚实密集的包围圈,居然被夏亚这两百骑狠狠的凿穿!!
夏亚一马当先,他手里的长斧的红光,还有他那仿佛永不停息的呐喊,就成为了身后骑兵们指点方向的坐标,骑兵们似乎忘记了一切,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冲!跟着这个家伙的方向,冲!!!
包围圈里,殿后的部队已经被切割成了一团一团,夏亚疯狂的杀戮,横冲直撞,将一群一群被围困死站的拜占庭战士汇聚了起来,犹如小溪汇如海洋,他身后的人数倒下不少,却又汇聚了更多!
士兵们不是不懂得害怕,也不是不懂得恐惧!但是这个土鳖,却成为了所有人勇气的来源!不管前面是什么!是奥丁人的刀山火海,是奥丁人密集的斧头,是奥丁人锋利如林的长矛,还是那骑着黑熊的狂暴者,又或者是密集的奥丁驯鹿骑兵……这个土鳖总是狠狠的吼叫一声,然后第一个扑上去!用一种近乎非人类的战斗方式,蛮横的将最坚硬密集的阵列强行敲开一个缺口!!
甚至有一个瞬间,跟随在夏亚身后的骑兵们,心中生出了一个错觉:仿佛,我们是战无不胜的!!
狠狠的在战场之上左右穿插了几个来回,夏亚的身边已经聚集了超过六百骑,越来越多的殿后部队的战士汇聚在了一起!奥丁人已经注意到了夏亚的威胁,一队一队的精锐奥丁战士朝着这里涌了过来。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压力!
周围的奥丁人越来越多,尽管有夏亚这个强力先锋的开路,但是战场之上,个人的武勇再强,也无法真正的左右战局。更何况,土鳖还远远不能算是无敌。
他终于受伤了,两个奥丁战士死死纠缠住了他,对方的斧头带着斗气的爆裂力量,夏亚的身上的铠甲被砍破了,顿时被强大的力量撞得险些从马上摔下去,他的斧头被一个奥丁战士砍断了柄,夏亚将半截斧柄狠狠的扎进了对手的胸口,可是他的肩膀挨了一记重锤,爆裂的斗气之下,护肩的轻铠顿时粉碎,土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在了马头上,反手将火叉拔出,一挥之下将对方的鹿头斩断,趁着对方的鹿倒下,火叉割掉了这个偷袭着的人头!
夏亚喘了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消耗了大半,绯红斗气的使用只能保持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此刻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他的这种无坚不摧的状态只怕维持不了多久了,放眼四顾,周围人群如蚂蚁一般,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马,夏亚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能救出这么些人已经到极限了,再冲下去,只怕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怒吼,左侧的数十名奥丁战士之中,一个熟悉的光头正在愤怒的咆哮,一团鲜血从哪里爆了出来,夏亚顿时眼睛一红,大吼一声撞了过去!
凯文已经受了重伤,他的右肩的护肩甲粉碎,连同一切碎掉的还有他的右肩骨头,他勉强用左手拿着一柄长剑在抵挡,单手的他已经无力在使用棱锤这样的重武器,他的马匹已经死掉,站在地上,他的左腿在剧疼,那疼痛无力的感觉让他心中猛沉,只是他甚至来不及低头去检查自己的伤势,周围一把一把的利刃刺了过来,凯文只能奋力的挥舞长剑,但是身后很快再次被砍了两下,他听见了铠甲撕裂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大概是已经麻木了吧……
凯文的眼睛被鲜血湮没,他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所看见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血红,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吼叫,随即一匹马冲了过来,将面前的两个奥丁人直接撞飞,一道红光扫过,周围的奥丁人手里的武器纷纷断裂,几个人头冲天飞起!
夏亚一把抓住了凯文的后心将他提了起来丢在自己的身后,两人合乘一马,凯文一把抱住了夏亚的腰,咬牙喘息:“老子……又……欠你一次……”
夏亚狂笑一声,从地上拔起一柄不知道谁丢下的长矛,力贯双臂,然后朝着前方狠狠的射了出去!
轰的一声,长矛将挡在面前的十多个奥丁战士直接轰倒,他跃马冲出,践着人群撞了出去……
※※※
黑斯廷冷冷的站在那儿,远离包围圈的外面,他的眼睛一刻不松的盯着包围圈里的战斗,他的眼睛盯着那一个人,那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很强……却没有一颗真正的强者之心。”黑斯廷仿佛轻轻自语,他转过头,用战枪指着战场上的一点:“放弃其他人,我只要他的命!”
身后,数百名黑熊狂暴者轰然应声,在一阵狂吼之中,冲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战殇】
在战场的最末端,是殿后部队被分割的最落后的一个队列,拜占庭的骑兵们奋力突击,可是奈何周围被奥丁人团团围住,他们仿佛落入了陷阱里的猛兽,流干了鲜血,喊尽了气息,拼尽了力气,却终于仿佛陷如了泥塘之中!
一个一个骑兵落马倒下,队列的人数越来越稀疏,尽管领头的军官依然奋力的呼喝,手里的长矛带着一团斗气奋力的横扫,将鲜血喷洒而出……
越来越多的奥丁人围了上来,尸体甚至将周围的前进的方向挡住,奥丁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被分割在最末端的队列吃掉,密集如林的刀斧横在面前,如铜墙铁壁,骑兵们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撞开哪怕一个缺口!
最后一个部下落马之后,瞬间就被周围递过来的无数刀斧砍成了肉泥!丰纳塔也早已经下马,他的战马哀嘶着倒下,他的一条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柄长矛刺穿,拖着一条残腿,这位拜占庭的将领依然面色冷漠!
他一手长矛,一手短剑,站在那儿,身上的铠甲留下了十多个裂口,全身浴血已经看不出铠甲本来的颜色!只是他依然没有倒下!
长矛最后一次挥舞而出,爆裂的斗气将面前的几个奥丁战士直接碾碎,但是长矛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爆裂而碎!手里的剑也早已经卷了刃,剑刃上布满了细小的缺口!
丰纳塔全身的斗气凝聚在了一起,一团耀眼的光芒之后,化作一道光刃,将面前的一个奥丁战士直接劈成了碎片!随即他终于脚下一个踉跄,往后倒下……
一柄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咬牙狠狠的一剑将长矛斩断,只是剑锋也终于断裂掉了,他握着刺穿自己腰部的断矛,看着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奥丁战士。
这位神色冷漠的拜占庭军人,忽然笑了……
在接受阿德里克将军命令的时候,他没有一句话。
在带队殿后厮杀的时候,他没有一句话。
在身边的战友同伴和部下一个一个倒下的时候,他没有一句话。
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已经快流光了,身体里的力气已经完全消失。这一刻,周围虽然一片喊声,他却感觉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笑容,在这位拜占庭将领的脸上一闪而逝,随即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将刺穿自己身体的长矛狠狠的拔了出来!伤口里,一腔热血喷洒而出,他手里的长矛却依然带着最后一道锐气,狠狠的往前刺了出去……
他口中涌出最后一口气,奋力的做出了最后一声呐喊!
“前进!!或者死……!!”
一把斧头从他的脖子砍了下去,将他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音符直接斩断,头颅冲天而起,一腔鲜血喷洒在天空,随即数柄长矛从他的身上插了进去……
残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和周围成百上千的尸体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
六百余骑奋力的往外突围,周围的奥丁人死死纠缠,却终于还是被敲开了一个缺口。
六百余骑兵脱离了包围圈,但是他们并没有就此安全!眼前横着的还有奥丁人的大营!
六百骑已经无法形成队列了,散乱而狼狈的冲向了大营,大营在经过了两次拜占庭人的冲击之后,这一片突破口早已经一片狼藉,六百余骑马踏连营,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大营里只有零星的阻挡。
夏亚此刻却落在了队列的最后,他的马匹终于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还马背上还多了一个受伤的凯文。身后奥丁人的驯鹿骑兵穷追不舍,呼啸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此刻,侧面传来了一阵兽吼,一群穿着白色铁铠的骑熊战士冲了过来!这些不是普通的狂暴者,每一头黑熊都比普通的狂暴者更高大雄健,全身的筋肉鼓胀而不臃肿,身上的铠甲也都是上等的白色精钢!熊背上的奥丁战士也都是统一的手持两米长的三棱战枪——这战枪的样式,居然和黑斯廷的那一柄颇为相似!
这些白铠狂暴者奔跑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从侧面追了上来!夏亚虽然竭力催马狂奔,但是他这匹战马终于久战之后也受了一些伤,马蹄奔跑的速度米明显慢了下来!
很快,一个白铠暴熊奔到了身边,巨大的熊掌挥下,夏亚抓起火叉一挡!!
铿的一声,熊臂顿时断裂,但是夏亚也全身一震!他感觉到了对方强大雄浑的力量,而那熊背上的战士在暴熊吃痛倒下的一瞬间就跃起扑了过来!三棱战枪扫到夏亚眼前,夏亚奋力再挡了一下!
这一下就听见一声闷响,夏亚感觉到手臂狂振!三棱战枪虽然断裂掉了,但是那雄浑的力量却让夏亚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那个奥丁战士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吼叫……
(兽魂战士!)
夏亚心中顿时雪亮!
他被阻了这么一阻,顿时又有两个白铠狂暴者也纠缠了上来,夏亚奋力挡下了两记三棱战枪,但是他的火叉毕竟太短了,护着前面却护不着旁边,对方的长兵器横扫而来,他无奈只能用肉体硬扛了!
砰!一声闷响,夏亚用肩膀硬扛了一下,顿时就听见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肩膀皮开肉绽,吃了这一击,夏亚顿时眼前一黑,火叉挥舞击断对方的战枪,终于口中再次流出了鲜血!火叉带着红光将一个兽魂战士的手臂砍断,看着断肢飞起,那个家伙脸上却毫无一丝痛苦,眸子里依然满是爆裂和戾气,疯狂的扑了上来,飞身一跃,居然试图用身体将夏亚从马上撞下去!
兽魂战士!强力的兽魂战士!!
夏亚被撞得一歪,火叉贯穿了对方的脑袋,顿时将对方的脑袋切开,只是他终于一个踉跄被撞了马来!
在地上连滚了几滚,夏亚还没起身就感觉到身后破空的声音,他大吼一声,双目赤红,火叉上冒出一丝淡淡的红光来,红光划出一条雪亮的丝线,丝线所到,将一切纷纷切断!!
几头暴熊被直接肢解,但是那几个兽魂战士落在地上毫不迟疑的扑上来,夏亚已经起身,看着身后的追兵和周围的几个强敌,他心中沉到了谷底……
就在此刻,一声马嘶,只看见自己的那匹战马已经掉转方向往回冲来,马上的光头男凯文大吼一声,一只手勉强拉住缰绳,强行用马力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夏亚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夏亚翻身上马,一个兽魂战士的战枪刺来,他用火叉挡了一下,随即就狠狠一踢马腹,将面前一个兽魂战士撞开。
身后那几个兽魂战士愤怒的咆哮,奔跑追赶,但是毕竟没有了暴熊,他们的速度很快被马匹落下,越来越远……
夏亚最后一个跃出了敌人的大营,当马蹄跃出大营的一瞬间,看着前面空旷的战场和远处的寨墙,土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快慰,他忍不住狂笑一声,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抱着光头男,大叫道:“我们活下来了!光头男!我们活下来了!”
凯文只是哼了一声,他的声音虚弱,他的身体也仿佛在轻轻颤抖。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但是终于当夏亚奔驰到了营门口的时候,一阵密集的弓箭将追兵挡在了后面,夏亚的马匹冲进大门后,营门立刻就重重关上,随即无数的木料被堆在了门口,彻底将营门堵死!!
夏亚的马匹又往前冲了数十步,才终于停下,马上的土鳖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他靠在凯文的背上吐着舌头,哈哈狂笑:“老子没死!我们回来了!哈哈哈哈!!凯文,你他又欠了我一条命!哈哈哈哈……”
可笑了会儿,夏亚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湿哒哒的,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横在凯文腰间的手臂上满是鲜血!鲜血已经将自己的衣衫和大腿上的裤子都完全浸透,而凯文的身体已经无力的靠在自己的身上,他仿佛连动都不动了。
一截断裂的枪尖刺在了光头男的腰间,正贴着铠甲下摆的边缘刺了进去!鲜血早已经浸透了光头男的衣衫,触目惊心!!
夏亚顿时脑子里一炸,低吼了一声,跳下马来,疯狂的将凯文抱了下来。
光头男的脸色苍白如纸,以往那带着精光的眸子此刻毫无一丝神采。他的腰间鲜血流淌不止,躺在地上,很快就将地面染红了一大块,夏亚的手轻轻落在凯文的腰部,却不敢将那一截枪尖拔出,他很清楚,只要一拔枪尖,只怕立刻血崩!
光头男喘息微弱,躺在那儿,夏亚将凯文的光头扶起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扭曲撕裂的疼痛来。
“凯文!我x!你这个混dan不许吓唬老子!你他母亲还欠老子一条命呢!你他母亲喘气啊!说话啊!!”
光头男的嘴唇都白了,剧烈的疼痛使得这个硬汉的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着,他勉强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抬起手指来,指了指插在自己腰间的那半截枪尖,脸上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来:
“扯,扯淡……欠你的命……老子,还了。”
夏亚立刻想起了方才自己落马,这个混dan冲回来冲进人堆里将自己拽出来的场面!土鳖忽然咆哮起来,大声吼叫,他的吐沫喷在了凯文的脸上。
“谁让你还了!谁让你还了!不许还!你他给我欠着!老子不许你现在还!!”
凯文嘴角牵动,他忽然摇了摇头,那一丝笑容渐渐隐去,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指着他的胸前:“兄弟……帮个忙……给我带……带回去……”
话音未落下,凯文的眼神就涣散掉了,口中喷出了最后一口热气。
周围的人已经涌了过来,却看见夏亚将凯文抱在怀里,两人都坐在地上,眼看凯文断气,旁边的拜占庭士兵却都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围成一圈。
此刻,没有一个人上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夏亚坐在那儿,仿佛已经彻底呆住了,他死死的抱着凯文,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刻,没有人忍心上来打搅夏亚,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过了很久,夏亚才忽然回过神来,他脸上的神色平静得可怕,阴沉得可怕。
他轻轻的解开了凯文胸前的铠甲,从他的怀里摸出了一块东西。
展开之后……这是一块羊皮,一块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羊皮!!
羊皮上血迹斑斑,但是鲜血之下,却是一行一行模糊的字迹。这些字迹是用炭笔写上去的,而羊皮本身就已经残破不堪,到处布满了刮过的痕迹……
夏亚知道,这是一封信——凯文写的家信!
……
…………
“我们这些当兵的没有那么多钱买纸,而且纸张太容易损坏。所以给家里通信都用羊皮,在上面用炭笔写,拿到后看完了,再把字刮掉,可以反复使用。”
“这是我妻子的家信,嘿嘿!我可是有老婆的人,她的名字叫尤丽亚,告诉你,她可是一个纯种的罗德里亚女人!”
“她烤的肉排非常棒,有机会请你去我家里品尝一下她的手艺!你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以后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欠你一条命!”
“扯,扯淡……欠你的命……老子,还了。”
……
夏亚手里捧着那张羊皮,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揣进自己的怀里贴身放好,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很轻,仿佛生怕将羊皮弄坏了哪怕一角。
终于,做完了这一切,他放开了凯文的尸体站了起来,他立在那儿,双臂开始颤抖,随即是他的身体,当他的全身无法抑止的战栗的时候,夏亚终于一声大吼。
这吼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凄厉和愤怒,犹如黑夜之中哀嚎的野兽一般。
第九十三章 【最后一次忍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的时候,拂晓的那一场杀戮仿佛已经远去。
站在距离战场有一箭之地的一片小树林里,高大的帐篷早已经支立起来,几根硕大的纯金的牛角形的钉子被狠狠的扎进了泥土里,最结实的麻皮拉了起来,形成一个伞状的帐篷架子,数十块上等的羊皮毡子铺设在了草地上,踩上去异常柔软。
十多个赤着双足剃光了头发,双耳垂着硕大金环的奥丁侍从赤o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手里捧着各色的用具正在紧张的忙碌着。
柯柯兰站在树林前,他的身后,四个侍从匍匐在脚下,每一个侍从都双手捧着一方纯银的圆盘。
柯柯兰轻轻撩了撩头发,他满头的长发被编织成了一条一条的小鞭子。今天他穿上一身最华贵的长袍,出产子北国最寒冷的雪原上的雪狐裘匹披在了柯柯兰的脖子上,银色的斗篷是用数百块最上等的银狐皮缝制而成,而在银色的斗篷下,一身火红而醒目的铠甲上雕刻了精美的花纹,那胸甲上的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却和鲜红的铠甲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雪莲花仿佛正在绽放,花瓣是用纯银镶嵌而出,在阳光的反射之下,仿佛有光芒在花纹之中流淌。
出产子海上的兰蒂斯王国的上等的鲨鱼皮靴,而就连靴子上的马刺都是用纯金打造。
柯柯兰静静的望着远处,然后随意从身后侍从的银盘里端起一只盛着红色酒汁的金碗送到嘴边。就在远处,两个上身赤o的奥丁侍从已经架好了篝火和铁架,将一只光溜溜的羔羊放在火堆上,一面转动,一面拿着巨大的刷子,在羊身上一层一层的刷上最好的蜂蜜和香料。
“唉……为什么,我一看见这样的杀戮,便会心软呢。”柯柯兰放下了金碗,抿嘴笑了笑,他那仿佛不似奥丁人一样的白皙脸孔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转身从另外一个侍从的手里抓起了他的那一架精致的小竖琴。
“唉,真想听竖琴的弹奏啊……”
就在柯柯兰望着朝日叹息的时候,树林的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骑黑马腾越而来,所到之处,那么密密麻麻的奥丁武士纷纷躬身如潮水一般朝着两侧退开,远远的就将道路让出。
黑斯廷依然那一身黑袍,他直接纵马奔到了柯柯兰的身边不足十米才翻身下马,将三棱战枪重重往地上一插,黑色的长袍飞扬,整个人如同一团黑色的火焰一样,缓缓走到了柯柯兰的身边。
黑斯廷走到了距离柯柯兰只有几步的时候,才站住,他那双略显得有些阴柔的眸子盯着柯柯兰的侧脸,这一刻,黑斯廷眯起了眼睛来,然后用他那特有的沙哑而平静的嗓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我如此近距离靠近你的时候,总有一股拔出刀来将你当场斩杀的冲动。”
这一瞬间,柯柯兰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袭遍全身,他却反而眉头舒展开来,转过头来瞧着黑斯廷,他优雅的鞠了一躬,白皙的脸庞上带着笑容,可那一双碧绿的眼珠却深如幽潭:“哦,我们奥丁伟大的战神,我方才仰望着朝日,心中正在感慨,正是您的睿智和勇者之光,才照亮了这片土地。只是……”
他略微皱了皱鼻子,苦笑道:“难道您来见我之前,就不能先换一身衣服么?您知道的,我一向很讨厌血腥气味。”
黑斯廷身上的杀气渐渐散去,他阴柔的眸子也睁开,仔细的打量了柯柯兰两眼,仿佛刚才那一句满是杀气的话不过是两人之间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寒暄一般。他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我要容忍你到什么时候呢,柯柯兰殿下?”
柯柯兰碧绿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狡猾,他轻松的笑,打了个响指,故意大惊小怪的笑道:“这个问题难道需要我回答么?答案很简单,第一,我继承了我那伟大的父皇的皇位,那个时候,你自然不需要容忍我,而是直接臣服我就可以了。第二么……我那亲爱的大哥成为了奥丁之皇,那个时候,你的屠刀就可以来收割我的头颅了——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希望你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因为我很怕疼的。”
“最后一次。”黑斯廷忽然竖起一根手指,他的表情很认真,眼神落在柯柯兰的脸上,盯着柯柯兰那碧绿的眼珠:“最后一次,柯柯兰殿下。我以我的心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容忍你的胡闹。如果再有下一次,不论在任何地方,哪怕是在皇宫里在陛下的眼前,我发誓,你的脖子就会品尝到我刀锋的滋味。我没有开玩笑,希望你能牢记我今天的这句话。”
柯柯兰沉默了一下,他仿佛在认真的思索着黑斯廷的话——可他的脸上就是偏偏没有一丝应有的紧张或者畏惧。过了会儿,这位奥丁的贵人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来:“好吧,我记住你的忠告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知道。嗯,就是这样,下次我算计你的时候,一定尽量瞒着你,这个答案,如你所愿了么?”
黑斯廷的眼神冷漠,不再看柯柯兰一眼,然后转身走开,手臂一抖,将插在地上的三棱战枪拔起,飞溅的泥土甚至又两点溅在了柯柯兰的脸颊上。
等黑斯廷翻身上马了,柯柯兰才忽然大声喊道:“黑斯廷大人,请问你现在去哪里?”
黑斯廷坐在马上,冷冷的瞧着柯柯兰,居高临下的这个望着这个家伙,他先是沉默,过了会儿,才深吸了口气:“回去!”
“回去?”柯柯兰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我们跑了几天几夜,奔驰了上千里路来到这里,将拜占庭帝国最强的兵团困死在了这个要塞之中,难道就这么走了?”
黑斯廷深深的盯着柯柯兰,哼了一声:“我的人明天开拔,如果殿下有心留下立功,我会祝你好运。”
说完,黑斯廷仿佛一刻也不想再面对这个家伙,仿佛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真的想将战枪挥出,把这个让自己愤怒的家伙斩杀于枪下。
望着黑斯廷一人一骑拍马远去,柯柯兰才伸出手指,将脸颊上那两点黑泥抹去。
柯柯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他忽然低声道:“如果刚才真的动手,我有多少把握能将他留下呢?”
随即他变一个口吻,用冷笑不屑的语气大声道:“留下?开什么玩笑?!我能挡得住他那黑焰战枪的正面一刺就算是命大了!”
他又仿佛变脸一般摇头,正色道:“不不不,柯柯兰,不必妄自菲薄,要明白一点,以我的本事,就算打不过他,保命还是可以的……呃,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喊救命嘛……”
身边远处的几个侍从都肃立在一旁,不敢抬头去看,反正这位殿下脾气从来都十分古怪,这么发疯一般的自问自答,大家平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过了会儿,柯柯兰才叹了口气,仿佛很不满的样子,大声叫嚷道:“好了好了,那个该死的帐篷也不必搭了,看来我们立刻就得动身赶路……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我不算计黑斯廷那个家伙的话,现在我们说不定已经在敌人的驻地里举行胜利庆典了。这么说来,我可真是一个卑鄙的家伙啊。”
远处那些正在忙碌的侍从都停止了手里的活儿,目瞪口呆有些茫然的样子。
“没听见我的话么?”柯柯兰不耐烦的挥挥手:“立刻准备行礼,我们又要赶路啦!”
顿了顿,他的眼帘忽然一沉,深吸了口气:“嗯……把我带的蜡烛全部都点起来吧。”
蜡烛??
一个侍从忍不住低声提醒:“殿下,现在……是白天……”
“我当然知道现在是白天。”柯柯兰望着远处的战场,战场之上依然漂浮着一层血一样的雾色,而几队奥丁战士正手持刀剑,在战场上进行着最后的清理工作。
“点吧……超度那些亡魂。”柯柯兰很认真的笑了笑:“我可是一个很心软的人呢。”
说完,不理会手下这些大眼瞪小眼的侍从,柯柯兰大步走进了林子,他怀里依然抱着那架竖琴,远远的传来了他那充满了忧郁的叹息。
“唉……真想听竖琴的弹奏声啊……”
※※※
黑斯廷飞马回到大营里,他一口气冲到了已经列队完毕的一群奥丁战士的身边,坐在马上,看了看那些满脸期待的骑兵军官。
“传令……我们准备离开。”
这令一下,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可是黑斯廷面沉如水,却没有一个人胆敢质疑这位奥丁武神的命令。
“动作快一点。”就在大家准备领命准备散去的时候,黑斯廷居然破天荒的多说了一句话:“我可不想又被那个家伙算计,丢在后面殿后。哼……现在可没到杀他的时候。”
第九十四章 【透骨寒】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把他吊死!把他烧死!不!把他绑起来,我要将他碎尸万端!我要把他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让乌鸦啄食他的眼睛!!”
邦弗雷特的双目赤红,脸上肌肉扭曲,在帐篷里对着阿德里克和鲁尔愤怒的咆哮怒吼着。这位爵士大人英俊的脸庞扭曲得吓人,一双眼睛瞪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颊的肌肉横了起来,双拳紧握,他的手腕上还残留着牛筋捆着留下的红痕,焦躁如一头疯狗一样在帐篷里来回的行走。
“那个混dan!那个粗鄙卑劣的下等人!那个试图谋害我的混dan!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眼看阿德里克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脸上的那道疤痕在抖动,旁边的鲁尔心叫不好,这个小白脸再这么吼下去,只怕这个跋扈将军就敢直接拔剑把这个家伙当场劈了。
胖子赶紧上来一把抱住了暴走的邦弗雷特,大声笑道:“爵士,邦弗雷特爵士,请息怒吧,我看事情还是弄清楚了再说……”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邦弗雷特尖叫的声音仿佛一个被惊吓的少女:“那个混dan!他居然敢把我捆起来关进库房!他居然敢把我一个人推到战场上去!他这是谋杀!他想杀死我!!”
阿德里克重重哼了一声,他站立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这个动作顿时让邦弗雷特吓了一跳,他赶紧退后几步,指着阿德里克叫道:“你!你想干什么!阿德里克,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帝国的军人……我,我是观察特使!你,你的人胆敢对我……”
阿德里克强忍着一剑挥出去的冲动,看也不看这个小白脸,大步走出了帐篷。
鲁尔上来拍了一下满脸恐惧的邦弗雷特的肩膀,邦弗雷特顿时一哆嗦,可看着鲁尔脸上的笑容,他仿佛立刻重新焕发了精神:“鲁尔将军,你要给我作证!这些第十三兵团的家伙,他们都想暗害我!这些低等人,这些混dan是要谋杀我!!”
鲁尔脸上的笑容和善,笑眯眯的样子让邦弗雷特宽心了不少。
“嗯……尊敬的邦弗雷特大人,我建议你先不要这么叫嚷,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十三兵团的驻地呢。”鲁尔貌似很善意的提醒,随即他压低了声音道:“您看,虽然您受到了一些不恭敬的对待——哦,请不要着急瞪眼嘛,好吧,我承认这种待遇对任何一个贵族来说都是极不名誉的冒犯。不过……任何事情也总有好的一面,您说呢?”
“好,好的一面?!”邦弗雷特大怒:“鲁尔将军,你也在戏弄我吗!”
“当然不是。”鲁尔用力的摇晃脑袋,随即他笑道:“据我所知,您的确亲自上了战场,只身面对奥丁的黑斯廷……”
“我是被绑去的!”邦弗雷特一响起昨天的场面就两腿打晃,而当场小便失禁的遭遇,更是让他心中羞愤莫名,失态的尖叫道:“那个家伙是想害死我!”
“等等,别着急嘛……”胖子很好脾气的笑道:“我理解您被绑上战场的愤怒,不过……您想想,别人可并不知道您是被绑上去的啊!而且……不管怎么说,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战场之上,邦弗雷特爵士大人面对奥丁的黑斯廷决战,而黑斯廷受伤遁去……”
“那个家伙不是我……”邦弗雷特的声音小了很多。
“可别人并不知道,尤其是奥丁人不知道。”胖子咧嘴,他笑得很狡猾:“您看,在战场之上,只身抗衡黑斯廷,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荣耀呢!而且,这次皇储殿下让您来到前线的目的不正是……”
他看着邦弗雷特,将声音压得极低:“所以……那个抗衡黑斯廷的人!就是邦弗雷特!而你……就是邦弗雷特。这个说法,千万士兵可都亲耳听见的呢。”
邦弗雷特动心了。
“所以,那个家伙暂时杀不得啊。”鲁尔笑了笑:“至少,要等这份军功实实在在的落在了您的头上,在这之前,他也算是一个见证呢。况且……一个小兵而已,等大局已定之后,想怎么整治他,还怕他飞了么?”
※※※
鲁尔走出帐篷的时候,阿德里克正在外面对几个副将交待完一些事情,看着胖子走出来,阿德里克冷笑了一声:“哄好那个小孩子了?”
“哈,他的确就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罢了。”胖子撇撇嘴:“不过这个小孩子却是皇储殿下身边……嗯,枕边的人呢。不过是几句哄骗的话而已,也不费我们什么。”
阿德里克冷笑不语。
胖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个家伙骄傲得很,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做吧,反正在大家的眼里,我这个逃跑的兔子,和这个卖……,他卖臀部的兔子,也没有多少差别。”
阿德里克深深的看了看胖子,忽然上去用力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正色道:“你是一个出色的军人,鲁尔将军。”
随即他叹了口气:“我得去看看那个小子……那个小子的情况有些不太妙。”
鲁尔咧嘴丝丝吸着凉气,揉了揉被拍的肩膀,看着阿德里克离去,在身后忽然叫了一声:“喂,阿德里克!”
“什么?”
“你……”胖子犹豫了一下,忽然追上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个小子他是……”
阿德里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盯着鲁尔:“你也知道了?”
胖子叹了口气:“废话,我们年纪相差不大,当年的事情,我虽然不曾见到过,但是也总有耳朵,也听说过……”
“那就请你保守秘密!”阿德里克立刻严厉的打断了鲁尔的话:“知道这些事情家伙都已经快死绝了,我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知道多少,但是……不管你知道了多少,请你把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吧。这不是我的请求,而是我的忠告。”
※※※
夏亚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发呆。沙尔巴和卡托刚刚离去,凯文的尸体已经被埋葬,而亲卫队里和凯文关系亲密的好友都痛哭了一场。
可唯独夏亚,他却一滴眼泪也不曾落下,甚至在沙尔巴和卡托不放心这个家伙跑来看他的时候,夏亚的神色也依然平静,仿佛今天在营门口发疯了一样嚎叫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夏亚就坐在床铺上,手里拿着一块麻布,一遍一遍的擦拭着他的那把火叉。他擦的是如此的入神,甚至连阿德里克走进来都不曾察觉,直到阿德里克站在了夏亚的面前,夏亚才忽然抬起头来。
“坐着吧。”阿德里克按住了夏亚的肩膀,看着夏亚身上缠着的绷带:“伤怎么样了?”
夏亚嘿嘿一笑:“死不掉。”
土鳖的笑容依然和平时一样那么憨厚豪爽,甚至在他的眼睛里,都看不出一丝的悲伤模样。阿德里克叹了口气,看了看夏亚手里的火叉,他的神色略微变了变,随即扭过头去,将眼神转向了别处:“你……”
“我没事,将军。”夏亚忽然用轻松的语气主动开口。
“嗯?”阿德里克有些意外。
“我真的没事。”夏亚的语气很认真:“这是战争,战争总要死人的。我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这次死亡落在了凯文的身上,而下一次,或许就会轮到我。事情总会发生的,所以……”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平静的,平静的近乎冷漠,让阿德里克的眉头拧了起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真的。”夏亚的神色坦然:“今天看到凯文死去的时候,我当时觉得非常愤怒,我甚至想拿着武器冲出营门,去把所有的奥丁人全部杀光。但是现在……我不愤怒了。”
说到这里,夏亚甚至笑了笑!他的笑容轻松而愉快,但是眼神里的那一丝不寻常的冷漠,却让阿德里克心生警惕。
“我的养父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嗯,虽然那个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的一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他说: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一味的悲伤或者愤怒或者狂躁,这些都是懦弱者的举动。”
夏亚吐了口气,仿佛将胸口的郁结吐出,他眯着眼睛微笑:“所以,我不是没有愤怒,也不是没有悲伤——只是我不让自己这样罢了。我……选择去做!”
“做?做什么?”阿德里克有些奇异的望着夏亚。
夏亚皱眉,他的表情很严肃认真的样子,口中轻轻的回答:“杀人,杀奥丁人。这就是我的计划,我会一步一步的去做——直到有一天杀光他们为止。”
“可……”
“我知道这很难。”夏亚嘲弄一笑:“嗯,至于奥丁人么,他们数量虽然多,不过,我今天杀一点,明天杀一点,慢慢的杀好了,一直杀到我杀不动为止……有事情做,总比浪费时间来悲伤要好的多。”
今天杀一点,明天杀一点,杀到杀不动为止……
阿德里克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被夏亚语气里表现出来的这种近乎透如了骨子里的冷漠所震撼了!
第九十五章 【见鬼的任务】
奥丁人的褪去毫无征兆。
几乎是短短的一天时间内,那围困在驻地外黑压压的大营就已经变得空荡荡。往日的人喊马嘶,那些彻夜不停息的嚣张的咆哮怒吼,那将夜色都能点燃的硕大篝火,全部都消失。
站在了望台上,看着奥丁人的军队列队一股一股离去,走在最后的一支奥丁人的军队,那些粗鲁的奥丁汉子,甚至嚣张的跳下马匹和驯鹿,站在旷野上,对着驻地的方向脱下裤子撒尿,嚣张的咆哮叫嚷。
这些场面,让寨墙后的拜占庭士兵心中有一种深深的屈辱。
但不管再怎么屈辱,他们只能被迫面对现实:这一场战争,他们输了。
为了应对这次奥丁人的入侵,拜占庭帝国摆出了五个常规兵团来,这已经是拜占庭帝国三分之一的常规兵力了。
可是,第二第九兵团被黑斯廷的一个漂亮的迂回突袭彻底击垮,等候他们的命运只能是回国重建。而最功勋显赫的铁军,第十三兵团则损失掉里两个旗团超过一半的主要战力。一个旗团掌旗官索西亚战死,一个旗团掌旗官员重伤(银发汉子巴特勒。)
不管如何,从兵力的损耗比例来看,拜占庭人输得一塌糊涂。
最让人憋屈的是,第十三兵团甚至没有机会发挥出他们强悍的战斗力。他们先是被柯柯兰的部队吸引北上,然后当老巢被抄之后又被迫回援。强大的战斗力,空耗在了来回奔波之上,战士们的体力没有消耗在和敌人的对战,却消耗在了来来回回的急行军……
可不管如何,损失再大,这次战争对于拜占庭帝国来说,最重要的作战目的已经达到了:御敌于国门之外。
奥丁人毕竟没有真的踏足拜占庭帝国的疆土,战争,开始在野火原,也结束在野火原。
不过,主动权却是在奥丁人的手里,他们没有进一步扩大战果,并非是他们不能,而是似乎……根本就不这么想。
吃掉了拜占庭人两个半兵团的兵力,已经让奥丁人足够带着荣耀唱着凯旋的高歌回家了。
其中一个插曲是:和夏亚之前猜测的不同,黑斯廷根本就没有占据野火镇!
从头到位,这个奥丁统帅根本就没有分出哪怕一个小队的人去野火镇!似乎从开始,他就没打算把第十三兵团逼到绝路!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和第十三兵团死拼。
知道了这个消息,夏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骂了一句,倒是毫无一丝气馁。
他可是黑斯廷,最厉害的奥丁人,我算什么?一个小兵而已,猜不透他的用意也没什么奇怪的。
※※※
奥丁人退去了三天,这三天,大批的斥候被撒了出去,经过了仔细的搜索,确定了奥丁人是真的退回去了。这个消息让阿德里克将军面色阴沉,却让胖子鲁尔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阿德里克被战败的屈辱折磨得愤怒不平的时候,胖子却已经欢天喜地的下令他的部队整装打包行礼准备回家了。
对于夏亚来说,他人生经历了第一场战争结束了。虽然交战的双方都不是他的祖国,但是这场战争,却在土鳖的人生轨迹上重重的抹下了一笔。他在这场战争这种交到了人生之中的第一个朋友,然后也失去了第一个朋友。
因为作战勇敢和杰出的表现,阿德里克已经将夏亚提拔为了骑长——这是拜占庭帝国军制里的低级军官的最高阶了。按照拜占庭骑兵部队的编制,十人为一队,五队为一骑,十骑兵为一营,五营为一旗,五旗为一兵团。
夏亚身为骑长,已经是一个可以带领五十名骑兵的低级军官了——事实上,对于大部分平民出身的帝国军人来说,这一步,已经是人生可能达到的最高地位的极限。
这个任命没有任何人质疑,毕竟夏亚在战场之上的表现人人有目共睹,无论是在据守驻地时表现出来的让人叹服的勇气,还是在战场之上击伤黑斯廷的彪悍,都让第十三兵团上下人人钦佩——尤其是最后带着两百杂牌骑兵出城冲入敌群里接应殿后的部队,表现出的无畏的勇气,更是让人心折。
阿德里克对夏亚极为赏识,给夏亚提升的骑长,并不是将他下放到下面的作战部队,而是……亲兵营!
以亲兵营的特殊地位,每一个亲卫骑兵都可以拥有一个专署的扈从,那么算下来,夏亚带领的五十名亲卫骑兵,还得外加上五十名扈从,而大多数扈从也是拥有一定的骑兵作战能力的,所以他实际手下的人达到了一百!战斗力凭空翻倍!
呃……当然了。如果每个扈从都像多多罗那样的话,只怕战斗力不但无法翻倍,只怕还得因为背上了一帮饭桶草包而减半……
身为一个兵团的统帅,阿德里克的亲卫有一个营的编制,亲卫营的最高军衔是侍卫长——不过让夏亚疑惑的是,仿佛自从他来到第十三兵团以来,阿德里克的侍卫长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缺着。
从前,都是光头男凯文扮演了侍卫长的角色,行使着侍卫长的职责。不过光头男凯文,本身却只是一个骑长而已。
夏亚悄悄问了问亲卫营里的其他人,却发现其他人对着话题都避而不谈,偶尔有被夏亚问得多了,才会露出苦笑来,低声告诉他:这是亲卫营里的一个忌讳,阿德里克将军下令不许人谈论这个话题的。
一个听到了几次的名字再次传进了夏亚的耳朵里:
维亚……据说这个名字,是亲卫营的前任侍卫长。不过这个人,现在在那里在干什么,夏亚却不知道了。
有一次沙尔巴喝多了随口说了两句:据说那个维亚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他是整个十三兵团里,唯一一个敢和阿德里克将军拍桌子瞪眼睛的强人。
在十三兵团里,敢和阿德里克将军拍桌子瞪眼睛大吵?这个说法让夏亚很是怀疑。按照夏亚所知道,第十三兵团里上上下下,对阿德里克将军的任何一个命令几乎都是无条件的服从,阿德里克在这支军队里的威信高得无以复加——这么说吧,哪怕前面是一个大火坑,指着阿德里克指着坑说一句“跳”!那么十三兵团全军上万名将士都会毫不犹豫的往前跳,哪怕用自己的血肉身躯也一定会把这个坑给填平了!
就算是第十三兵团里被大家默认为阿德里克将军接班人的索西亚,对阿德里克也都是必恭必敬,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居然敢和将军对骂?!
※※※
在驻地修整了几天时间,期间阿德里克将军见了夏亚几次,夏亚这次立下的功劳甚大,将军已经明确表示军报上一定会有夏亚的一笔功劳,至于赏赐方面,要等上面最后决定才能下发了。
不过有一条:战场上单挑黑斯廷并将其击伤——这份功劳,是落不到夏亚脑袋上了,毕竟,名义上来看,当时单挑黑斯廷的是“帝国一等爵士邦弗雷特大人”。
夏亚对这份功劳毫无兴趣,十分爽快的接受了这个看似不公平的决定。
用土鳖背后的话来说:接受这份功劳,就等于被黑斯廷盯上了!这哪里是功劳?分明就是一个天大的黑锅,谁背谁死!
不过,夏亚的其他几个要求,阿德里克都爽快的答应了,包括将沙尔巴和卡托两人调到了夏亚所在的骑队里,沙尔巴原本就是副骑长的职位,这个武勇的大个子,过来正好可以给夏亚当副手。至于卡托……他的到来,让原本调到夏亚麾下的五十名骑兵欢心雀跃,谁都知道,有军队里的走s贩子的到来,以后夏亚这一骑的人,想搞点什么违禁品之类的东西,自然是大大方便了。
夏亚的另外一个要求,就是将一个名字叫索伊特(uleater)的人调到了自己的名下担任第二扈从。虽然夏亚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骑长,拥有两个扈从未免有些太过张扬,也和军中惯例不符,但是阿德里克依然毫不犹豫的批准了。
因为,这个叫索伊特的家伙,是光头男凯文的扈从。凯文战死之后,索伊特原本应该退伍回家,或者进入辅兵营里充当工匠或者马夫等其他工作。但是夏亚却特意把这个人要到了自己的手下。
索伊特是一个马夫出身,也会一些简单的铁匠活儿,是一个木衲而孔武的汉子,会骑马,力气也不小,甚至还学了一点点军中传授的骑兵战斗技巧,可惜他天生反应有些迟钝,无论说话做事,总比旁人慢了半拍,所以一直停留在扈从的职位上无法再进一步。
所谓的反应慢一些,意思是:如果大家一起听一个笑话,笑话讲完了,所有人哈哈大笑,而索伊特面色沉稳不动声色,而过了半天之后,旁人都开始聊其他话题了,这个家伙才会忽然仰天大笑。同样的……如果你打他一拳,他也会一脸无动于衷的看着你,然后过上半个小时,他才会忽然哇哇叫疼。
而夏亚把他要到手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索伊特,是凯文的同乡。
索伊特的到来,让多多罗小小的兴奋了一下,高贵的魔法师欣喜的认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了卑贱的杂役生涯了。这个新来的家伙看上去傻乎乎的,以自己的聪明脑袋,还不把这个家伙玩得团团转?
可很快,魔法师发现自己悲剧了……
索伊特干活老实而勤奋,同样的活儿,他可以将马匹刷洗得干干净净,无论是钉马掌还是修补铠甲武器,他都可以胜任,而且做的又快又好。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原本多多罗在夏亚的手下,干活虽然慢了一点糙了一点懒惰了一点吃的也多了一点,但是夏亚觉得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可索伊特来了之后,这么一比较,就显得魔法师格外的废物了……结果可怜的多多罗每天都要因为干活效率的低下被土鳖狠狠的骂上几句。
第三天的时候,索伊特主动找上了多多罗,和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把你的工钱分我三分之一,以后我做事情可以故意慢一点。”
多多罗悲愤莫名!!他有心告发,但是仔细一想,比较了一下这个家伙一脸忠厚老实木衲的表情,再看看自己一脸jian诈猥琐的相貌……用脚后跟想想,都能猜到别人会相信哪个!
不甘的贡献出了自己工钱的三分之一,魔法师仰天悲怆。
“!到底谁是傻瓜!!!”
※※※
修整了数日之后,新上任的骑长夏亚雷鸣被叫到了阿德里克将军的大帐,接受了一项任务,送一份详细的军报去战区军部。
同时因为作战之中表现活跃,夏亚将活得一枚帝国“鹰头勋章”,回到战区军部后,他本人也可以得到战区统帅的亲自授勋,并且,还可以领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这算是一个好差使。毫无危险,又可以名利双收。
但是这项任务之外,还有一个附加的小任务。
夏亚将带着他的一骑五十名亲卫骑兵一起南下,他们将沿途护送一位身份高贵的大人回国,只要把他送回战区军部就算完成任务了。
而这位被护送的宝贝家伙,就是……
就是这次在战场之上,以单挑奥丁武神黑斯廷,并且以一己之力重创之的帝国新晋功臣,高贵的帝国一等爵士,邦弗雷特大人……
听到这个命令,夏亚彻底呆住了。
他仔细的盯着阿德里克将军,从对方认真的表情上,确定了将军大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让我护送邦弗雷特那个卖臀部的小白脸?
有没有搞错?整个十三兵团上下,谁不知道我和那个小白脸梁子结大了!
犹豫了半天,夏亚苦着脸,苦笑道:“那个……将军,我斗胆问一下,您……嗯,您……”
“有屁快放!”阿德里克笑骂了一句。
“嗯……您确定,您真的不是在暗示我……趁机干掉那个老小子?”
第九十六章 【重回野火镇】
终于迎来了冬日里难得的暖日,马蹄践踏在干燥而坚硬的泥土上,阳光里的温暖晒得人懒洋洋的,铠甲的表层都微微透出一丝余温,骑兵们骑在马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仿佛,战争的气氛,那不久前还生死绝然的惨烈厮杀,已经距离他们遥远。
夏亚在队列的最后末端,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随着队伍前进,卡托就在他的身旁和他并骑,走s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样的弄出了一瓶麦酒来,一个不大的瓶子,数十名骑兵分着轮流来上一口,热辣的酒水流进胃囊里,加上暖暖的阳光,使得整个人从内到外都热烘烘的。
酒瓶轮到夏亚手里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小口,他犹豫了一下,笑着把瓶子递给了卡托,卡托也不推辞,仰起脖子咕嘟一口就喝光,擦了擦嘴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队伍的前面:“你就打算这一路,都不理会那个家伙了?”
夏亚翻了个白眼,随即摇头:“算了,将军说了,要对他稍微客气一点,他不来惹我,我就不去理会他。”
队列的前面是一辆马车,马车并不华贵,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军营里只找出了一辆运粮的大车来简单改装了一下,就成为了邦弗雷特的座驾——不过这位一向喜好享受的爵士居然二话不说就接受了,用逃跑一样的速度跳上了马车就着急出发,仿佛一秒钟也不想在第十三兵团的驻地多待。
这位爵士大人又穿上了他华贵的衣衫,还有那件华丽却脆弱如纸的铠甲,就连他的那些从帝都王城带来的侍从们也重新骄傲的昂起了头颅,一路上趾高气昂。邦弗雷特爵士自从上了马车就没有再下来过,哪怕是途中停下休息都不曾露面。
夏亚和卡托恶意的猜测:难道这个卖臀部的家伙,连撒尿都要人给他把尿盆端进马车么?
这次出行,沙尔巴因为伤势未愈而不层随行,这个勇敢的汉子在最后一战里跟随夏亚那两百骑兵出城再次光荣挂彩,军中的医官说,他的伤,一个月内都没法骑马了……可怜的沙尔巴在乱军之中落马,结果臀部上被奥丁人的斧头刮了一下……
五十名亲卫骑兵,加上五十名扈从,凑足了一个百人的马队,护送着邦弗雷特和他的随从们,经过了一天的缓缓行走,傍晚的时候来到了野火镇,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赶路。
重新回到野火镇的土鳖很是感慨了一会儿,上一次离开这里,他还被几十个帝国的士兵围攻,逃跑的时候,他甚至把城门都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此次回来,城门的窟窿显然已经补好了,之前的那场战争,虽然黑斯廷并没有真的来攻击野火镇,但是镇子里的守军也很是惊慌了一阵子,将城门进行了加固,进城的时候,夏亚看见大量的木料被堆积在了城门口。
把守城门的帝国士兵显然松懈了许多,仿佛战争一旦结束,这些拜占庭人就迫不及待的做起了回家的打算,野火镇里那些巡逻的士兵也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
街道上依然冷清,大部分的店铺都不曾开门,但是酒馆的生意却重新好了起来,一些穿着打扮各异的佣兵武士或者冒险者也开始出现,据说这些家伙在野火镇受到威胁的时候,曾经主动出力表示愿意帮助守军一起守城,虽然后来并没有真的打仗,不过这样的善意举动博得了守军的信任。
总的来说,野火镇正在恢复,大概等过些日子,拜占庭人退去之后,这里又会重新恢复到无政府的自由状态吧。
镇子里最大的建筑是野火镇的镇长府,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规模略大一些的院子和两排房子,门前竖了两个两层楼高的哨台。现在这里暂时被拜占庭的军队占用,成为了守备府。
邦弗雷特一行人直接进了守备府,可夏亚却并不想住在那个地方——这里的守备将领可是和他没什么交情,非但没交情,恐怕梁子倒是有一些,当初阿德里克在遇到自己的时候,还狠狠的抽了这个守备将领几马鞭。当时那个光头男……
夏亚叹了口气,命令自己停止再这么想下去。
夏亚派人去守备府里挂了号,就带着一帮兄弟直接去了索非亚大婶丈夫开的那家酒馆。
而多多罗则神秘兮兮的领着一帮扈从跑出去了——魔法师的心思并不是秘密,他带着新认识的一帮扈从兄弟们去找场子了!当初欺负过他的那些地痞流氓,那些抢劫过的混dan,都要为当初胆敢欺负高贵的多多罗老爷付出代价……
一走进酒馆,看见独眼站在柜台后面,依然拿着一块脏兮兮的布擦拭酒杯,夏亚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当先迎了过去。
独眼看见了夏亚穿着一身拜占庭帝国骑兵的软甲,开始有些疑惑,随即脸上露出笑容,依然是露出一口黄牙,咧嘴大叫道:“嘿!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那个小土鳖嘛!现在居然成了拜占庭的军官了!”
夏亚坐在了吧台前,一拍桌子,大声笑道:“独眼,你这个家伙,别以为说两句好话能糊弄过去,上次我还存了一瓶好酒在你这里,你是不是已经偷喝掉了。”
说完,他用力捶了捶桌子:“弟兄们自己找地方坐吧,这里有野火镇最好的麦酒,独眼老家伙,先给他们来十桶,我付帐!啊,还有,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我请每人喝一杯!”
最后这句话让酒馆里的那些酒客纷纷大笑起来。这些家伙都是野火镇里的土著,不少夏亚都认识。
夏亚摸了摸口袋,当初奇普和可怜虫留下的那些金币还有很多,他虽然是一个土鳖,但是有钱之后为人也豪爽,对于这种大手笔花钱的场面,从前也不知道做梦梦到过多少次,今天难得威风一下,心中也是暗爽。
骑兵们纷纷大乐,反正不是打仗,这次出行的任务也简单,头儿请客喝酒,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不到片刻时间,酒馆里就一片,几个大木桶被搬了出来,骑兵们抢了杯子大口畅饮。酒馆里原本就坐着不少酒客,夏亚挨个打了一遍招呼,除了一些老熟人,也看见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大概是最近才到来的冒险者。
正随意的聊天,却听见旁边一桌的几个冒险者的对话,吸引了夏亚的注意力。
“现在这世道真是活见鬼了!在野火镇上见过奥丁人,见过拜占庭人,见过兰蒂斯人,也见过自由领的人,甚至前几天连矮人也出现过,可是现在没想到连地精也他组成商队跑来做生意了……”
“是啊,地精那些东西能卖什么?难道是人肉干么?哈哈哈哈……”
夏亚立刻留了意,他凑了过去,将酒杯放在对方的桌上,臀部一抬,挤出了一个位置,笑道:“你们说的什么有趣的事情?难道咱们野火镇上有地精来了?”
他心中却诧异,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一只地精,就只有自己家里的那个奥克斯了。难道这位王妃先生不好好看家,却跑到野火镇上鬼混来了?
两个冒险者都是身穿皮甲带着武器,一脸的彪悍模样,看了夏亚一眼,眼看他一身军官的装扮,也客气的笑了笑,其中一个大声道:“可不是么!前两天传来消息黑斯廷退了,镇子开了城门,结果你猜怎么着?跑来的第一个商队居然是地精!你说奇怪不奇怪?十几个人类带着七八辆大车,装得慢慢的,还盖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随行的居然有十多个地精,那些绿皮肤的家伙一个个唧唧呱呱的乱叫,还穿着破铜烂铁,手里拿的刀子都生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什么坟墓里挖出来的。”
十几个地精?
这么一说,不是奥克斯了。
夏亚失去了兴趣,他可不关心这些事情。却听见另外一个冒险者继续道:“还有更稀奇的呢,那些地精跑到镇子里来,当天就和几个佣兵发生冲突了。本来么,那些地精瘦巴巴的,大家都等着看笑话,结果那个领头的地精可真他厉害,一个中阶武士,被他几斧就砍得趴在了地上!真是活见鬼了,我一辈子,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地精呢。”
夏亚来了兴趣……地精可以这么厉害么?
“嗯,最搞笑的是,听说那个地精头子好像脾气还不太好,进来后,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地精,还说,还说……”这个家伙忍着狂笑的冲动,终于大声笑道:“还说,它的老婆走丢了,它是出来找老婆的,你说搞笑不搞笑?哈哈哈哈哈哈……”
第九十七章 【有种便来!】
听了这两个冒险者的对话,夏亚眼睛一亮,他心中立刻就猜到了七八分,只是嘴上也不多说什么,随意又灌了几口酒之后,才放下杯子。
一帮骑兵们在酒馆里闹腾到了晚上方才散去。多多罗和索伊特和其他一些扈从们也顺利凯旋而归,据说魔法师把当初抢劫过他的几个地痞流氓全部痛打了一顿8光衣服丢在了城墙边。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的魔法师心中畅快,就连晚上给夏亚打洗脚水的时候动作都明显比平日快了几分。
这一夜无话,骑兵们在城中的守备营里暂住。第二天上午,夏亚起身后,又在镇子里胡乱转了半天,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只身前往守备府去催邦弗雷特动身。可到了守备府门口,请人传话进去,夏亚等候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人回话,说邦弗雷特爵士大人昨晚饮了不少酒,宿醉未醒,还没起床,让夏亚等着。
夏亚翻了个白眼,就想直接闯进去,可转念一向,反正这次出行任务,给的时间极为充裕,这个小白脸既然不想赶路,那就正好让兄弟们在野火镇上多休息一天好了。只是毕竟是身上挂了任务,还是忍着脾气,让那门口的传令侍从进去问一问,邦弗雷特的意思是不是今天就此休息下了,明天才起程。
其实在守备府里,邦弗雷特早就起来了,夏亚来到守备府的时候,他正在野火镇守备将领的小心陪同下坐在大厅里饮酒。
这大厅虽然不算太大,也能容纳下数十人欢饮,中间一个火盆下堆积满了上等的白炭,既便是那火苗旺盛,却没有一丝烟尘。火盆上的铁架,钩子上挂着一只已经烤得焦黄脆香的羊羔,两个身穿单薄袍子,脸上带着几许风尘气的女子手持弯刀,将羊肉一片一片割入盘子里双手奉上到邦弗雷特面前。
邦弗雷特就坐在正中上的位置,面前的案子上放着果干和一些菜肴,还有一壶酒。这位英俊的爵士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昔日的做派,脸上再也没有之前战场上那种惊惶失措如受惊鹌鹑的模样,倒是高高的摆起了架子,眯着眼睛瞧着坐在下方的镇子上的守备将领和几个中级军官。
看着这些武人面前的案子上汤水酒汁洒得淋淋漓漓,一个个抱着酒杯大呼酣饮,邦弗雷特就大皱眉头。
太粗鄙了,太粗鄙了……这该死了乡下地方。这些家伙简直一点教养和礼仪都没有。
还有身边的女人……房子里每一个男人身边都靠着一个涂脂抹粉的女子,可这些女子显然都是从野火镇的那条脂粉街上强征来的风尘之人,虽然守备将领为了讨好邦弗雷特,已经将其中最年轻美貌的一个安排在了邦弗雷特身边,但是出身帝国豪门的爵士,对这种低等风月场所出身的ji女又哪里能看得上眼?
从前在帝都,他虽然也不是没有光顾过风月场所,但那都是豪门云集一掷千金的顶级销金窟,里面的姑娘又哪里是身边这种庸枝俗粉能比较的?
邦弗雷特喝得有些郁闷,不过心中总算也安定了下来。
不管如何,这个守备将领的刻意巴结讨好,让他找回了一些自尊,能在这里喝酒欢饮,身边还有女孩子小心伺候……呃,总比在十三兵团被那个混dan土鳖欺负要强上一万倍了吧!
想到这里,邦弗雷特恨恨的饮了一口酒。
正带着这样的心思,当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夏亚在守备府门外的消息,邦弗雷特很是恼火的大骂了几句,然后狠狠交待,就说自己没起来。他此刻哪里愿意面对夏亚?
※※※
夏亚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心中好大的没趣,渐渐的焦躁起来,心想老子是奉命保护你,如果太过懈怠的话未免心中不好意思,才过来问你一句,你这个卖臀部的倒是把尾巴抬起来了。也罢!反正这个小白脸在守备府里也是安全的,那倒不用本大爷操心他的安全问题了。既然这个老小子不愿动身,本大爷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候了,自己去找乐子吧!
想明了这一节,夏亚哈哈一笑,昂首挺胸离去,守备府门前是一条一字形的马路,原本这街道就够宽,只是因为一半被守备府占据了,街道上倒没多少商家,纵然有那个几家,也都被守备府里的卫兵暂时霸占了。
夏亚走了几步,就迎面看见一辆马车,车上拉了满载的一大车干柴和木炭,那拉车的马全身黑色皮毛——夏亚此刻好歹也是一个骑兵,对马匹的好坏也颇有几分鉴赏,一看这匹马,就忍不住多敲了几眼。
这那匹一身灰土污泥,但是却依然能看出骨架极为神俊,虽然明珠蒙尘被马主弄来拉车,和那驽马为伴,但是这马匹行走之间却昂首阔步,姿态非凡,更加上那马身的线条体格极为匀称,雄壮而矫健……
夏亚一看之下就心中动心,这么好的一匹战马,却居然被弄来拉车?
他当下就有些心动,自己怀里也有不少金币,不如找这车主买下来……
可转念一想,野火镇上藏龙卧虎,天知道这车主是干什么的……说不定人家是故意低调隐藏身份,自己贸然上去,反而招惹麻烦。
夏亚叹了口气,摇头继续往前,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辆马车,马车往守备府大门而去,马车的车棚坐着马夫,身穿一件单薄的皮袄子,脑袋上为了挡风包了一大块麻布,中等身材,手里拿着一条鞭子,懒洋洋的靠在车上,耷拉着两条腿,却有气无力的随意挥动马鞭。
而那匹黑马,却让夏亚心中一动,总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想不起来,夏亚只能摇头,可又继续往前走了会儿,走到了街道尽头,转过弯来,又行了数十步,夏亚脸上霍然变色,脚步也戛然而止!!瞬间口干舌燥,心中砰砰狂跳,又有一种极度激动震撼之后身子僵硬发软的感觉,心中压得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对!不对!!不对!!
那匹马,那匹马……自己心里的感觉是……眼熟!非常眼熟!!那匹马,那匹黑马,自己见过!!!
自己刚才之所以不曾认出,是因为之前每次看这匹马,都是在沙场之上!每次看到这匹马,这匹马纵然再神骏,可光芒却被马上的主人所掩盖!每次看到这匹马,它都是全身披甲,就连马头上,都带着一套半月形的马镰!!!
正因为这些,方才自己甚至都没有认出来!!
这匹黑马……
它是……
它是黑斯廷的坐骑!!!
※※※
街道转过来的地方,那辆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守备府的大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
硕大的马车顿时将守备府的大门挡了一个严严实实,门口的几个卫兵立刻厉声呼喝着跑了下来,那个车夫从马车上蹦跳而下,却毫不理会那几个卫兵的呼喝,慢条斯理的将套在马背上的车套一一解开,然后随意将堆在车上的干柴提起一捆丢在一旁。
几个卫兵冲到了面前,正好呼喝,那个车夫冷笑一声,也没看见他如何动作,就只见一片黑色的光芒闪过,两个卫兵直接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身上已经全身焦黑!!
车夫从车上抽出了几根鸡蛋粗细的金属杆子来,杆头是螺纹状,飞快的就连接成了一柄长枪,随即他将脸上的布巾扯下,随意丢在地上!
那张看似平庸而木衲的脸庞,可是配上那一双略显有些阴柔了一些的眸子,眸子里偶尔闪过奇异的精芒,顿时这张原本平庸的脸就变得充满了神采!!
黑斯廷!奥丁黑斯廷!!
他翻身上了马,忽然一声长笑,跃马就冲上了守备府的大门台阶,在周围卫兵们的惊呼怒喝之中,黑马忽然长嘶一声,扬起前蹄,一脚将守备府的大门直接踹飞了出去,飞出的门板顿时将几个卫兵砸得趴下。
黑斯廷手提长枪,立在马上,堵在守备府大门!此刻街道上早有不少卫兵纷涌而来,守备府里也有一队铁甲卫士拿着剑盾冲了出来,黑斯廷却脸上挂着冷笑。
一声大喝,他跃马横枪!
“邦弗雷特,你这个胆怯的家伙,我说过,我要来取你性命的!”
伴随着这一声长笑,黑马跃出,长枪扫过,带起一片黑色的流焰,当头挡在最前面的几个铁甲卫士瞬间在黑色的光芒之中就被绞得粉碎!连人带铠甲都化作了碎片!
长枪横扫,几个卫兵顿时飞出,锋锐的黑色的光刃,将人在半空就直接撕裂成两半!落地的时候,几片残缺的尸体就已经被黑色流焰焚烧的焦黑!
黑斯廷跃马冲进了守备府的人群之中,长枪所到之处,铁甲卫兵纷纷惨呼倒下,那黑色的光芒之中,幻化出了一片血雨!!
庭院里原本也有数十名铁甲卫兵,却无法阻挡黑斯廷片刻,就被斩尽杀绝!
黑斯廷弯腰从地上抄起一柄拜占庭士兵的长剑,长剑在他手里化作一条黑光射出,轰的一声,那大厅的门板轰然粉碎!他跃马挺枪上前,马匹直接践踏进了大厅的门里!
大厅里,诸位守备将领早已经彻底呆住了!看着这一人一马横冲直撞闯进大厅里来了,马上的骑着一身黑色火焰笼罩,仿佛犹如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杀神一般!!
而坐在正中的邦弗雷特,却已经脸色如死人一般,叮的一声,酒杯落在地上,随即这位爵士全身无法抑止的拼命颤抖起来,他死死的盯着黑斯廷,喉咙里发出格格格格的声音……
别人不认得黑斯廷,在战场之上曾经和他面对面过的邦弗雷特,却哪里不认得?!
“邦弗雷特?”黑斯廷一眼就看见了正中的这个家伙,他的眼神里满是煞气:“我说过,我会杀你!我不给你和我公平决斗而死的荣耀!你这样的懦弱者,只配在我手下被卑微的诛杀!”
呼的一声,他手里的长矛猛然脱手,化作一条黑色闪电!顿时黑色的流焰大涨,将大厅里其他诸人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无法压制的火热扑面!
黑色的闪电瞬间射到了邦弗雷特的面前,可怜这位卖臀部起家的小白脸,哪里有什么本事挡开?更何况是黑斯廷含怒一击?!
轰的一声,他的身躯在黑色的闪电之总被刺穿,随即粉碎!黑色流焰的燃烧,顿时将他的身躯燃烧成了灰烬!可怜的邦弗雷特,连尸身都没有留下!
旁边的那个女子早已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黑斯廷策马往前,马蹄践踏翻了中间的火盆,缓缓到了上面的座位旁,一柄熊熊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枪扎在邦弗雷特原本站立的地方,黑斯廷轻轻将长枪抄在了手里,转过身来,如电的眼神扫过大厅,那里面的几个将领才猛然醒悟过来,纷纷拔出佩剑跌跌撞撞的杀了过来。
“蝼蚁……”
黑斯廷嘴角微微扬起,长枪带着黑色的流焰轻轻划出一条幽冥一般的光芒……
※※※
轰!!!
长街上越来越多的士兵蜂拥而来,可是一侧的墙壁上陡然爆开,墙壁粉碎倒塌,一骑黑色的影子穿墙而出,几个士兵被撞得狂喷鲜血飞了出去!
黑斯廷在长街尽头,望着面前的拜占庭士兵,长枪指天,高声长笑。
“奥丁黑斯廷,诛杀拜占庭武士邦弗雷特与此!!”
长笑声之中,黑斯廷忽然俯身策马朝着面前的拜占庭士兵人群冲了过来!长枪卷起一片黑色的光芒,人群里顿时血光一片!!
一片枪影闪过,惨叫之中,人群纷纷散开!没有一人能抵挡下黑斯廷的一枪一击,就看见如风过麦田一般,人群纷纷倒下,血光喷洒四处,黑斯廷一人一马,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从拜占庭士兵的人群之中直接穿透而出!喷跑到了长街的尽头,他才停下马来,此刻黑斯廷已经全身染血,哼哼冷笑一声,长枪挥舞,轻轻一抖,轰的一声,枪尖刺进了旁边的一堵墙壁上!随意一挑,整面墙壁轰然粉碎倒塌,碎裂的石块轰然堆满了整条大街!
“挡我者,死!!追我者,死!!”黑斯廷嘶哑的声音响撤长街,高亢的语气里满是嘲弄:“有种的话,便来!!”
第九十八章 【闯门】
长街之上,黑斯廷的喝声在天空荡漾,那如幽冥杀神一般森然的眼神缓缓扫过,这一刻,长街上拥挤的拜占庭士兵,居然每个人都忍不住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去,甚至没有人敢看黑斯廷一眼!
夏亚在街头转弯的地方,他手里握紧了剑柄,将身体压低,藏在一堵土墙后仔细的盯着黑斯廷。看着他立马横枪在追兵之中,看着拜占庭的士兵在他的威压气场之下被震撼得喘不过气来,看着满地血流成河,血肉横飞,却再无一个拜占庭士兵敢上前!
黑斯廷哼了一声,座下的黑马缓缓的退后,然后一步一步退出了长街,他的长枪指着对面的拜占庭士兵,枪尖上一滴一滴鲜血落下,落在地面上,化作一天一团浓烈的红……
气氛仿佛已经完全被冻结住了,只有黑斯廷胯下战马的喘气声,马蹄一声一声,眼看黑斯廷就要退出长街,夏亚看得心中焦急,藏身在土墙后,捏着火叉,眼睛死死盯着黑斯廷的后背。
这些该死的士兵,明明人数众多,却仿佛被黑斯廷的气势所慑,一个个提着剑盾,却再无一个人敢上前送死,仿佛集体石化,难道就这么目送黑斯廷扬长而去?!
终于转过了街头拐弯处,黑斯廷的嘴角挂着不屑嘲弄的冷笑,冷冷丢下一句:“拜占庭人,胆小如鼠!”
说完,他大喝一声,掉转马头就要离去!
夏亚顾不得再等待了,他瞄准了黑斯廷掉转马头的一瞬间,飞身跃上了土墙,抓起了旁边的两块垒墙的石头,就朝着黑斯廷狠狠砸了过去。
砰砰两声,石头未曾及身,黑斯廷的长枪连点两下,就将石头击碎,飞溅的石屑之中,黑斯廷的眼睛盯住了站在土墙上了夏亚。
“有种!”黑斯廷长笑一声,用力一蹬马镫,枪尖刺向夏亚,那黑色的火焰瞬间就到了眼前,夏亚集中了所有的精神,都没有能捕捉到黑斯廷出手瞬间的动作,眼看枪尖到了面前,夏亚只能低吼一声,努力往后翻了下去……
嗤!就在夏亚往后仰倒的时候,枪尖从他的胸前狠狠擦了过去,枪上的黑色流焰直接就将夏亚身上穿的第十三兵团的军官轻铠轻易的撕裂掉,随后就听见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金属刮声,枪尖擦在了夏亚贴身的一块龙鳞上,顿时冒出了一连串的火星!黑色的流焰之下,连铠甲都仿佛有欲融化的趋势,可是那龙鳞却在黑色流焰之中依旧坚固如昔,只是枪尖所到,龙鳞上刮出了一条明显的深深划痕来。
黑斯廷一枪不曾将对手直接毙掉,心中也是微微惊奇,这一枪擦着夏亚的胸口而过,眼看夏亚往后倒下掉在土墙之后,黑斯廷轻喝了一声:“好本事!”
他轻舒双臂,长枪扑的一声就轻易贯穿了土墙!夏亚落在地上还不及翻身,枪尖就已经再次到了面前,这次他实在躲闪不及了,枪尖敲在了他胸口的龙鳞上,砰的一声,龙鳞被击的那一点顿时凹了下去,夏亚胸口如中重锤,顿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已经到了喉头,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的身体里,仿佛一股奇异的微微的暖意瞬间蔓延到了胸前的龙鳞上,原本那黑色的流焰之下龙鳞发出了嗤嗤的声音,几乎就要抵受不住,却瞬间看见一股青气笼罩……
黑斯廷感觉到枪尖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弹开,他夷了一声,抽回长枪,就看见崩塌的土墙之后,夏亚仰面躺在地上。
这是黑斯廷第一次看清夏亚的相貌,看见地上的这个黑发黑色眼珠的年轻人,穿着拜占庭帝国的军官制式的铠甲,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黑斯廷略微怔了怔——这却是他第一次看见夏亚的相貌。
战场之上的那一次两人虽然近距离短暂交手,可当时夏亚脸上覆盖着面甲,黑斯廷并没有看清夏亚的脸庞。
甚至……直到刚才,黑斯廷都以为,当初战场上偷袭自己的那个家伙是“邦弗雷特”。
他这次率军撤退,却只身折返,潜回拜占庭人的防线之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那个卑鄙懦弱的家伙诛杀!
公平决斗的荣耀我不给他,但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家伙,胆敢侮辱我武者的荣耀,怎能留他的命!不管如何,黑斯廷是一定要杀死“邦弗雷特”的!更何况,听说这个家伙居然厚颜无耻的声称他在战场上击伤了自己,公然领取了这么一份军功??这样一来,更是留他不得!!
我黑斯廷何等人也,岂能让这些卑劣的蝼蚁欺辱我的威名!
他也实在是胆气过人,仗着自己神勇武力,只身单枪匹马潜入拜占庭的势力范围,来到野火镇上,单枪强闯守备府,在守备府数百护卫的保护之下,当场击杀了“邦弗雷特”,同时还将在场的拜占庭一应军官一并诛杀殆尽!
黑斯廷只以为自己出了心中的恶气,此刻看着夏亚,却哪里想到,那个在战场之上真正玷污了他武者狂热信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
枪尖被弹开,黑斯廷虽然有些意外,但随即心中即释然,他这次潜伏而来,为了不招人瞩目,他没有挟带自己的那把三棱战枪。毕竟他是潜入敌人势力范围之中,如果真的暴露了身份,以他和拜占庭帝国仇深似海,拜占庭帝国对他除之而后快的欲望,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调集人手将这个心腹大患干掉!
他黑斯廷虽然勇气绝然,却毕竟不是傻瓜,他就算武勇卓越,可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傻瓜。
此刻黑斯廷收回了长枪,只当是自己的长枪质地普通,而对方又穿了什么上等的内甲,再看了一眼这个瞪眼盯着自己的家伙,眼前这个黑发的小子倒是有点意思,那些拜占庭士兵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吓得不敢上前,这个小子居然敢和自己对视?那眼神里居然毫无惧意?
黑斯廷冷笑一声,看清了夏亚身上铠甲的式样,他多年和拜占庭军队交手,立刻就一眼辨认了出来:“原来是罗德里亚骑兵团的,难怪这么硬气。”
虽然这么称赞了一声,不过黑斯廷可不会手软,长枪一抖,就狠狠刺向了夏亚的咽喉。夏亚方才受了一枪,胸口剧疼,哪里还有力气躲闪挣扎,正要闭目等死,却忽然听见黑斯廷陡然惊呼了一声。
那枪尖已经刺到了自己的喉咙除,黑色的流焰仿佛距离触及自己的肌肤之差那么一丝,夏亚甚至感觉到了那黑色流焰上一股冰冷的寒气……
可黑斯廷的枪,居然停住了!
黑斯廷双手握着枪,那阴柔的眸子却瞪圆了,死死的盯着夏亚,盯着夏亚的脖子下面!
那里,夏亚的脖子上,系着一枚挂坠,老家伙留给夏亚的挂坠!!
黑斯廷的脸色仿佛瞬间变了数变,疑惑,惊讶,震撼,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从他的眼神里交错而过,而此刻,这个奥丁武神的双手,都隐隐的有那么几分微微颤抖起来!78
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反手一撩,用枪杆重重砸在了夏亚的胸口,夏亚顿时全身一震,晕死过去,黑斯廷枪尖挑进了夏亚的腰带上,手臂一抖,就把夏亚挑飞起来,身手一抓,将夏亚抓上了马,横着丢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一声吆喝,跃马就往长街尽头奔驰而去。
他一人一马在野火镇的街道上肆无忌惮的奔驰而出,路上所过,偶尔遇到拜占庭巡逻士兵的阻拦,他手里的长枪就化作一片黑色火焰扫出,夹在着团团血光,轻易就扫出一条通道来!所到之处,拜占庭人死伤惨重,来不及阻止围堵,黑斯廷就已经迅速冲了过去。
片刻之间,他已经冲到了野火镇的城门之下,那城中响起了急促的预警号声,守卫城门的士兵已经将城门关闭,眼看黑斯廷纵马狂奔而来,一队士兵在城门之下列好了队列,举起盾牌长矛,为首的一个军官大喝一声:“闯门者格杀!!”
黑斯廷哪里会和他罗嗦?他一声长啸,手里的长矛化作一条黑色闪电激射而出,带着黑色的气焰轰在了队列之中,顿时将数个士兵直接穿透,黑光的余势轰在了城门之上,城门顿时粉碎迸裂!
黑斯廷狠狠催动战马,那匹神骏的黑马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冲了上去,在拜占庭将士的惊呼喝声里,纵身一跃,在下面数十柄刀剑之上跃了过去,然后直接冲出城门!
战马冲出了城门,外面便是一片无边荒野,身后拜占庭士兵惊恐呼喝混乱,黑斯廷却忽然拨回马头来,冷笑看着那城门里的拜占庭士兵,忽然拔出了马鞍上的一把长剑,远远的射了过去,夺的一声,深深钉在了城门上沿的石墙上,深堪没柄!
“告诉你们的统帅!战场上击伤我黑斯廷?简直是笑话!”
第九十九章 【欧克欧克,老婆老婆】
夏亚被重重的丢在地上,这么一摔,便把他摔醒过来。他的脸埋在沙土里,用力晃了晃脑袋,抬起头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周围已经一片黑,天色已晚,头顶天空黑黢黢一片。
夏亚的脑袋先是晕乎乎的,随即猛然清醒过来,自己仿佛是被黑斯廷那个家伙打晕了,心念想到这里,顿时全身绷紧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下意识的顺手就去摸腰间的武器,一摸之下,摸到插在腰间剑鞘里的火叉柄,心中才略微安定了一点。
“哼,醒了。”
旁边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黑斯廷。那匹黑色的战马立在一旁,黑斯廷正把一个料袋套在马头下,喂战马进食,听见夏亚的动静,黑斯廷转过身来,在夜色之中,就用他的那双阴柔的眸子冷冷的瞧着夏亚。
夏亚被黑斯廷的眸子盯着,顿时就感觉到了对方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将自己穿透一般,他的手已经握住了火叉,只是脸上肌肉不停的跳动,却迟迟没有把火叉拔出来。
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拼不拼,仿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黑斯廷的眼神里一点一点露出玩味的意思,看了看夏亚握着剑柄的手(他以为那是一把剑),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想拔剑么?如果你不甘心的话,尽可以试试。”
夏亚深深吸了口气,表情阴沉,却终于放开了手,抬头盯着黑斯廷,缓缓的坐了下来。
“哦?又不想拼命了?”黑斯廷哼了一声,转过身来,他的那柄长枪就插在地上,黑斯廷也不去拿枪,就空着双手走到了夏亚的面前,距离三两步,站住了。
夏亚摇头。
“怕我?”
夏亚摇头。
“恨我?”
夏亚抬起眼皮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黑斯廷冷笑:“你们拜占庭的军人,没有人不恨我吧,尤其你是罗德里亚骑兵团的。”
夏亚心中念头瞬间转过无数,除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的那种压迫感之外,却更有一丝古怪的感觉:这个家伙,没认出我来?
随即土鳖就醒悟过来,之前战场上那次对决,自己戴了头盔面甲,对方自然是看不到自己的脸孔,更何况自己还故意穿了一个特大号的铠甲,连体形都被掩住了。
但是……对了!声音!
黑斯廷纵然不认得自己的相貌身形,可是自己的声音他一定记得的!
想到这里,夏亚紧紧咬住了牙齿。
黑斯廷冷笑,不疑有他,径自坐了下来,从腰间摘下了水袋来饮了两口,又把水袋扔给了夏亚。
“真是可笑,我本以为那个邦弗雷特纵然卑劣了一些,可毕竟也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家伙,却没想到他如此胆怯,我在杀他的时候,他反复已经彻底吓傻了。早知道是这种懦夫,我也不必冒险过来诛杀这种废物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亚感觉到,黑斯廷的语气没有什么敌意,甚至……隐隐的仿佛还有那么几分平和?
他不作声,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然后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外面的轻铠已经破裂,夏亚干脆把铠甲脱了下来,然后用破裂的衣衫在自己的前胸扎了两圈,将里面的龙鳞固定住。
黑斯廷饶有兴趣的看着夏亚,眼神看见了夏亚贴身放的那一块椭圆型的龙鳞,不由得微微一挑眉:“你的这块护心甲倒是奇怪,居然能挡住我一枪。是什么质地的?”
他并没有认出龙鳞来——毕竟,黑斯廷虽然强大,但是也没有亲眼见过活生生的龙。
夏亚依然不说话,黑斯廷心中好奇,不过以他的身份,也作不出强行抢夺夏亚护心甲的这种事情。
两人互相望着,沉默了会儿,黑斯廷才终于开口说了正题,他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眼神凝重,仔细的盯着夏亚的脖子下挂着的挂坠,抬起手指一点。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夏亚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挂坠,脸上无法掩饰的露出了古怪的样子来。
挂坠……又是挂坠?!给自己带来了好多惊奇的挂坠……
黑斯廷居然认得这个挂坠??
他心中一动,险些就开口说话,不过话到嘴边,强行忍住了,咬了咬嘴唇,缓缓摇头。
黑斯廷皱眉,他的眼神有些不满:“你难道是哑巴么?!”
他盯着夏亚:“看你的装束,应该是亲卫营的军官吧?难道阿德里克会挑选一个哑巴来当亲卫营的骑长?”
夏亚不说话。
黑斯廷仿佛有些不耐烦,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焦躁:“我问你,这块挂坠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夏亚瞪着黑斯廷,依旧不说话,却坐在地上,不动声色的将手按在地面上……
就在这个时候,黑斯廷刚要说话,却忽然脸色一动,微微侧头做了倾听的姿态,然后皱眉:“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
果然,随着黑斯廷的话音落下,夏亚随后也听见了远处传来了一阵轻轻的铃铛声音——有一些冒险队在旷野赶路的时候,习惯将一些铃铛挂在马脖子上,这些马铃顺风传来,隐约的就有叮叮咚咚的动静。
黑斯廷哼了一声,可就在他一转头的时候,夏亚终于等到了他松懈的一刻!
夏亚忽然就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飞身张开双臂扑向了黑斯廷!他双手抬起的一瞬,就将一把沙土扬出。
灰扑扑的沙土扬起一片,顿时迷住了黑斯廷的视线,夏亚这一扑更是施出了生平的力气,一手抓向黑斯廷的咽喉,另外一条手臂更是曲起手肘,狠狠撞了过去!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黑斯廷或许武技很强,或许他的枪法很厉害,但是……现在他赤手空拳!说不定他徒手搏击的本事会略弱一些呢?
这是夏亚唯一的机会!
可是……夏亚错了!
他一扑而出,沙土之中黑斯廷冷笑了一声,他仿佛随便一扭,就让夏亚扑了一个空,随即黑斯廷轻轻巧巧的用脚一勾,夏亚就扑腾一下往前踉跄而去,险些就直接趴在了地上,他往前扑倒的瞬间,一手狠狠的撑在地上,奋力一拍,身子弹了起来,猛然拧腰,大吼一声,拔出火叉狠狠刺了过去!
夏亚此刻双目赤红,已经将绯红杀气施展了出来,火叉上隐隐的带着一丝红色的光芒!黑斯廷一看夏亚这把火叉的样式,他顿时脸色一变!!
火叉已经刺到了黑斯廷的面前,他忽然就往后直接跃了出去,从袖子里掉下一把匕首握在掌心,寒光挥舞,就在火叉上狠狠一挡!
一声清脆,半截匕尖顿时断裂飞了出去,但是夏亚却也感觉到火叉巨震,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火叉将他的整条手臂都震麻了!他的那只手险些当时就松开,幸好即使咬牙停住,但是掌心鲜血流淌,居然连虎口都迸裂了!!
黑斯廷挡了一下之后,身子已经跃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断了半截的匕首,不由得脸色一怔:“好锋利的剑!”
他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夏亚,忽然脸上怒气狂涌:“是你!原来是你!我认出你的武器了!!你才是那天偷袭我的那个卑劣的小人!!你才是邦弗雷特!!”
既然被认出了,夏亚明明掌心剧痛,一条手臂都已经麻木酸软,干脆就把火叉交到左手,挺着火叉指着黑斯廷,仰头狂笑:“哈哈!黑斯廷,你现在才认出我吗?告诉你,老子也不叫什么邦弗雷特!那天根本就是我骗你的!”
黑斯廷心中狂怒,他单枪匹马杀进野火镇里,诛杀邦弗雷特,原本就是为了一洗自己被侮辱的信仰,结果却没想到自己冒了偌大的风险,却居然杀错了人?!
此刻他心中,眼前这个小子实在是该千刀万剐!
黑斯廷哼了一声,随意将半截匕首丢在了地上,忽然抬起头来轻轻一扬,远处插在地上那柄长枪顿时嗡嗡振荡了几下,忽然就自动破土而出,飞到了黑斯廷的手里,顿时化作了一片黑色的流焰来!
这漂亮的一手顿时让土鳖大为惊叹,他不由得将火叉紧了紧,心中念头转过无数,但是自己和这个强敌实力相差太多,却哪里能想出办法来?
绯红杀气?打不过他!
龙刺?恐怕也不行……
既然打不过,反正也没有什么强者觉悟的夏亚,心中自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来了: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野火镇上出手,是因为想纠缠住这个家伙,让周围的士兵有时间能赶上来,说不定就能有机会干掉这个黑老小子!可谁知道野火镇上的守军如此脓包!那么多人都让他杀出来了。
可现在么,只有夏亚大爷一个人,他可没有吃眼前亏的习惯。
明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死拼,那不叫勇敢,而叫缺心眼。更何况,自己就算死拼,也没有一点价值啊!在特殊的情况下,明知不敌而敌之,就算死了,也死得其所,可现在自己被他抓了,死在旷野上,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让人不甘!
夏亚眼珠一转,立刻掉头就朝着那匹黑马跃了过去,身子奋力一扑,居然一下就跳上了黑马!夏亚心中狂喜,大笑一声,双腿用力夹着马肚子,就一抖缰绳。
黑马长嘶一声,忽然前提扬起,马身一挣,臀部还没坐稳的夏亚,一下就被直接从马上掀了下去!
夏亚摔在地上,旁边这匹马已经飞快的撒蹄跑开,奔到了黑斯廷的身边去了。
黑斯廷冷笑之中,长枪指着夏亚,缓缓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夏亚心中震惊,挣扎爬了起来,黑斯廷的长枪已经刺到!
枪尖的一点在眼中瞬间无限扩大,黑色的流焰扑面,夏亚只能屏住呼吸奋力挥舞火叉挡了一下!
砰!
夏亚全身剧振,长枪的枪尖再次碎裂,锋利的火叉将枪头割断,但是飞出去的却是夏亚!他全身被一股力量直接冲刷而下,瞬间身体都仿佛麻痹了,落在地上的时候全身剧痛,左手也再也无法握住火叉,整条手臂都无法压抑的剧烈颤抖。
“绯红杀气?”黑斯廷缓缓一步一步继续走来,他的语气冷笑:“原来你用的是绯红杀气,我终于看明白了。哼……你这样的程度,也算是绯红杀气?简直是丢脸!”
夏亚被对方那强大的气场所笼罩,几乎窒息,奋力大吼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转身就跑。
他一面奔跑,一面飞快的将怀里摸出一枚戒指来,那正是上次用过的风系加持的魔法戒指,戒指套上后,顿时感觉到身体变得轻飘飘,一步跨出,距离倍增!仿佛脚下的空气都充满了浮力,将自己直接抬了起来!
眼看夏亚两三步就迈出老远,黑斯廷也颇有几分诧异,他随即怒笑:“本事不大,伎俩不少!”
他也不着急,翻身上了黑马,一声吆喝,策马就追了上来!
夏亚疯狂的奔跑,一口气跑出了数百米,但是却听见身后马蹄声,百忙之中扭头一看,顿时心中骇然,黑斯廷那匹黑马奔跑如飞!速度可比自己要快得多了!眼看速度就越来越近!
此刻,前面传来了人声马蹄马铃的声音,夏亚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发疯的就冲了过去!
这是一支大约十多人的对付,六七匹马匹上背负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可是跑进了之后,夏亚才看清楚……
那些牵着马的家伙,身材矮矮小小,虽然黑夜之中,穿着宽大的袍子,但是那裸露在外面的绿色皮肤,还有那奇异的身形……
居然,不是人类?
而是……地精?!!
眼看夏亚当头冲过来,那群地精顿时警惕起来,纷纷聚拢围了上来,发出“欧克欧克”的惊呼。
夏亚别无选择,一头就扑进了地精的队列之中,却看见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地精,那体形居然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类的高度,这在地精之中已经算是难得的魁梧了。
这个地精身上披着一套牛皮甲,甲上挂着数百片铁叶子,头戴兽头盔,脚下却穿着用兽筋和麻料编制成的鞋子,那裸露在外面的绿色皮肤上,居然不像其他地精那么光溜溜的,而是长满了浓密的毛发!
这个地精仿佛是首领,提着一柄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巨大的铁棒就大步走了上来,用浑厚的嗓音大声叫嚷:
“欧克欧克!我!地精领主!天攻!强大的!敌人!斯基斯基!!”
夏亚奔跑进来,这个地精头子已经当头一铁棒砸了过来,铁棒远远未到,居然就夹杂着一股惊人的狂风!
呼啸而来,甚至让夏亚的脸皮都有一种被刮疼的感觉!
他奋力的一个转身,往旁边迈出一大步,那铁棒擦着他肩膀手臂落在地上,轰的一声,沙石飞溅,地上居然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小坑来!
这个地精,好强?!
夏亚还想飞奔,却忽然感觉到全身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轻轻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音,手指上的那枚风系魔法戒指上的宝石发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纹来,魔力终于耗尽!!
夏亚身体一沉,顿时就失去平衡重重砸在了地上,旁边几个地精看出便宜来,纷纷欢呼着“欧克欧克”的声音,举起一些破烂的刀片子就朝着夏亚砍了下去。
夏亚奋力翻身,火叉挥舞,叮叮当当砍下一片断刃来,却听见一声马嘶就在身边,这一下夏亚全身如坠冰窟!扭头看去,黑斯廷已经冲到了身边,那断了枪头的长枪,化作一点黑芒刺向了自己!
夏亚可不会以为黑斯廷手里的枪没有了枪头就捅不死人!他此刻气喘吁吁,奋力再次挡了一下,铿的一声,枪头在断了一截,但是夏亚也飞了出去,人在半空就直接吐血,这次连手里的火叉也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他落地之后,躺在那儿,再也无力动弹。
眼看黑斯廷又策马而来,脸上的那森然的样子,让夏亚头皮发麻,忽然,就在这一瞬间,夏亚心中灵机一动!猛然想起了这个地精头子刚才的话语……
扭头对着那个雄壮的地精头子,夏亚奋力大吼道:“天攻!我知道奥克斯!!我知道你老婆在哪里!!”
没有枪头的长枪已经刺到了眼前,夏亚只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终于,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吼叫。
“欧克欧克!我要老婆!!!”
天攻忽然就发疯了一样冲了上来,它来不及救夏亚,挥舞铁棒就直接朝着马上的黑斯廷砸了过去!
铁棒上的狂风让黑斯廷也是心中一震,无奈之下,只能收回长枪一挑!
砰的一声惊人的嗡鸣!就看见地上的天攻大叫一声,腾腾腾一连往后连腿了十多步!而马上的黑斯廷,却“夷”了一声,眼神闪动,紧紧盯着这个地精对手。
这个地精,居然能接下自己一枪?!
天攻退了几步,却仿佛并没有受伤,用力晃了晃脑袋,就用更雄壮的声音大吼。
“欧克欧克!老婆!我要老婆!!!”
随即它发疯了一样扑了上来,举起铁棒狠狠砸下!
砰砰砰!天攻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了一团隐隐的光芒来,铁棒落下,只是一个简单的下砸的招式,黑斯廷连挡了三下,长枪都仿佛已经被砸得有些弯曲了,但是天攻却昂首挺胸,睚眦欲裂,站在那儿,双臂举着铁棒,威风凛凛!
黑斯廷哼了一声,长枪转过横扫,天攻的铁棒奋力挥舞起来,顿时就听见叮叮当当一连串密集的喷撞声!
那天攻的力量惊人,而且每一击都带着仿佛人类斗气一般的光芒,最让黑斯廷无奈的是,这个地精打起来很是拼命,自己的武技明明要远胜对方,但是这个家伙却仿佛不怕死也不怕受伤,每一棍下来,都仿佛打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要么就是往自己要害招呼……实在不行的,却直接就拿棍子却打自己的黑马!
这匹黑马是黑斯廷视为珍宝的伙伴,却哪里舍得让它被一个肮脏低贱的地精所伤!这个地精的本事古怪,说它弱吧,却有仿佛斗气一样的力量,可说它强吧,打起来的招数却乱七八糟,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大杂烩一般。
最让黑斯廷恼火的是,这个地精一面发疯的猛打,口中哇哇大叫什么“欧克欧克,我要老婆!”这样的乱七八糟的话?
老婆?
有和敌人拼命的时候嘴巴里拼命喊老婆的么?!
终于,黑斯廷手里的长枪毕竟是普通的货色,在天攻一阵奋力的猛砸之后,折断成了两截,黑斯廷大怒,重重哼了一声,将长枪丢在了地上,转过马头来,黑色的战马撒开蹄子就狂奔而出,瞬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黑斯廷一走,天攻立刻放下了铁棒,仰天大叫几声。
“欧克欧克!老婆!老婆!!”
然后,这个地精转过头来,看了地上的夏亚一眼,它的嘴巴里,鼻子里,耳朵里,忽然就同时飚出了几条绿色的血箭来,魁梧的身体晃了几晃,咕咚一声就往后栽了下去。
“欧克,欧克……老婆……”
旁边十多个地精吓呆了,赶紧纷纷围了山来,七手八脚将天攻抬了起来,给它灌水擦血,天攻喘息了会儿,又吐了口血,然后指着夏亚说了一句什么,才闭上眼睛,终于晕了过去。
夏亚躺在地上无力动弹,却又几个地精冲了过来,先是踢了他几脚,随即一帮地精上来将他身上的铠甲和靴子都扒了去,只给他留了一套贴身的衣服,随即他的那把火叉也被捡了回去,被一个地精得意的插在了自己的腰间。
两个地精用绳子把夏亚绑了起来,扔在了马上,地精们欢呼一声,在马铃的声音里,马队继续往旷野深处而去……
第一百章 【狙击】
在马背上颠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这群地精才再次停下休息。
一夜的寒风,夏亚纵然身体素质再好,可现在受伤之后,被绑在马背上,全身血液无法流通,也冻得身体麻木僵硬。
终于挺下休息的时候,几个地精过来将夏亚搬下马背扔在地上,恰好地上一块石头整卡在夏亚的腰上,只疼得他死去活来,只是土鳖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被地精抓住的下场,未必就比落在黑斯廷手里好过多少!
黑斯廷虽然恨自己,最多一枪把自己捅个透明窟窿。可落在这些地精的手里么……
一时间,人肉干,熬成人油……夏亚想象着自己仿佛一块猪肉一样被腌制后挂在架子上风干的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幸好这些地精暂时没有对夏亚开刀的意思,倒是有两个地精捧来一块肉干来喂夏亚。看着那风干得毫无水分的肉干,也不知道存放了多久,凑在鼻子前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夏亚心中发颤,拼命摇晃脑袋。
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肉!以这些地精的行事风格,只怕说不定是某个死在地精手里的冒险者的大腿上割下来的……夏亚却哪里肯入口??
两个地精不耐烦,欧克欧克的鬼叫了两声,一个狠狠踹了夏亚两脚,然后用力按住他的下巴,扳开嘴巴,强行将肉块塞了进去。另外一个还拿出水袋来给夏亚灌了几口水,夏亚呛得咳嗽了两下,喉咙大开,一块肉干咕嘟一下就被滑进了嗓子里。
夏亚头皮发麻,想呕也呕不出来,两个地精倒是拍拍手,然后骂骂咧咧走开。
休息了会儿,那个天攻倒是醒来了,被两个地精架着来到夏亚面前。地精们纷纷垂手站在天攻身边,只有一个地精上前恶狠狠的将夏亚抓了起来,让他趴在地上,夏亚反正毫无反抗能力,干脆就放弃了挣扎,只是肚子里却把地精的十八代祖先都骂了一个遍。
天攻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一般来说地精的皮肤都是浅绿色的,但是此刻天攻的脸色,绿油油的样子好像是熟透了的老黄瓜,绿色之中隐隐的浮着一团黑气。
天攻站在夏亚的面前,脸上有些怒气:“奥克斯!奥克斯!老婆!哪里!!”
夏亚嘿嘿一笑,天攻上来就一个耳光打在夏亚的脸上,夏亚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摇了摇头:“我,自由,老婆,给你!”
天攻眯着一双绿豆一样的眼睛看了夏亚会儿,终于狠狠的哼了一声,做了个手势。
两个地精上来拔出刀子,正要将捆在夏亚手脚上的牛筋割断,天攻却忽然叫了一声,喝止了两个地精。
天攻眯着眼睛,它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妥,这一丝不妥没有道理,但是却偏偏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能轻易放开,放开之后,恐怕大有麻烦。
“老婆,给我!自由,给你!”天攻忍着怒气。
夏亚心想,地精的出尔反尔是大陆闻名的,我如果先告诉了你,只怕立刻就是一刀。他坚决摇头。
天攻对着夏亚哇哇大叫,又气又怒,旁边的地精围上来拳打脚踢了一阵子,夏亚反正皮糙肉厚,被打了一会儿之后,虽然全身疼痛,但是好歹还是支撑的住,依然摇头,死活不开口。
天攻无奈了,他几次拿起铁棒要打下去,但是终究舍不得,犹豫再三,终于放下了铁棒,恨恨的挥手。
地精们重新将夏亚绑上了马背,继续赶路。
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地精们在旷野上行走,夏亚认得,行走的方向是通往野火原的红色旷野。想起自己上一次经过这里,身边还有可怜虫让自己欺负,可这次,自己却成为了被欺负的对象,不由得心中也是叹息。
地精们的队列里臭气冲天,夏亚自是知道这些地精没有洗澡的习惯,一路上被熏得也习惯了,倒是那个天攻,一个人骑了匹马,不时的跑到夏亚的旁边对他呼喝几句,威逼利诱,可夏亚为了保命,哪里肯开口说话?天攻气得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始终拿夏亚没办法。
终于,在天攻第三次愤怒的从夏亚身边跑开的时候,忽然前方传来了地精警惕的“欧克欧克”的叫嚷。
道路的旁边,忽然一匹黑马从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转出来,闪电一般奔驰到了面前!马上的黑斯廷手里抓着一柄用树棍临时削尖的长矛,纵马冲进了地精的队列里,长矛一点,顿时挡在面前的两个地精脑袋开花,绿色的脑袋直接被轰得稀烂!
天攻大怒,它奋力拍马迎了上去,手持铁棒,就去战黑斯廷,可黑斯廷却冷笑一声,长矛狠狠朝着天攻射了过来,天攻挥舞铁棒要挡,黑斯廷的长矛在半空却忽然轰的一声炸裂!黑色的流焰四散飞溅,又有两个地精被飞出的黑色火焰射中,惨叫之中,全身瞬间就被黑色的火焰蔓延,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嚎叫声之中,顿时就被烧成了焦炭!
黑斯廷立刻掉转马头就走,他的黑马神骏无比,天攻骑的不过是一匹劣马,却哪里能追得上?
两骑,一个跑一个追,黑斯廷却巧妙的一个迂回,带着天攻兜了一个圈子,却半路绕了回来,重新冲进了地精的队列里,黑马直接将一个地精撞的胸骨粉碎,倒地吐血,眼看就不活了。
他毫不停顿,立刻策马远去。
黑斯廷跑出了老远,却故意停下,远远传来了一声长笑,天攻气得哇哇大叫,衡量了一下双方的速度,却毕竟不敢追了。
黑斯廷随即骑马消失在了旷野之上,愤怒的天攻只能用力抓着铁棒在地上狠狠砸了几个坑来发泄怒气。
可到了下午的时候,黑斯廷再次袭来,这次他远远的出现在了道路的前方,手里抓着一把刚用树枝编成了长弓,嗡的一声,两个地精顿时胸口被射来的尖锐的树枝贯穿。天攻愤怒的拍马冲上去,黑斯廷再次射来一箭,拿木箭被天攻挥舞铁棒打开,但是黑斯廷也再次远去……
晚上的时候,地精们停下休息,此刻地精们仿佛已经吓坏了,白天的两次被袭,黑斯廷都是一击得手立刻远遁,地精死了好几个,却连黑斯廷的一根头发都不曾摸到,就连天攻也仿佛忘记了审问夏亚,抱着脑袋生闷气。
终于,黑斯廷第三次出现!这次他远远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树林旁,身后插着用树枝削尖的好几根断矛,骑马逼近了地精们,故意在旁边绕了一个圈子,这次天攻学乖了,没有贸然追上去,只是挺着铁棒愤怒的大声吼叫。
黑斯廷不屑的冷笑远远传来,他骑马奔驰,然后忽然抓起身后的几根短矛,对着这里投了过来!
他的手上动作极快,几根短矛瞬间就连射而来,带着黑色的流焰,划破天空……
天攻瞪圆了眼睛,大吼一声,挺起铁棒将射到面前的一根短矛砸开,但是短矛上蕴涵的巨大的力量,将天攻直接从马上震了下来,那匹劣马也终于惨叫一声,四蹄断裂,趴在了地上,天攻倒在地上,滚了两滚爬起来,口中流出鲜血,而旁边,几个地精惨叫着被射来的短矛射穿!
黑斯廷远远的一声大笑,再次策马离去……
这一下,活着的地精,加上天攻在内,就只剩下三个了。
两个地精畏惧的靠在天攻的身边,再也不敢离开首领身边半步,任凭天攻如何怒吼,两个地精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抱着天攻的大腿,死也不肯离开一步。
只剩下了两个手下,天攻气得怒吼连连,旁边马背上的夏亚心中却雪亮!
黑斯廷,这是再使用骚扰消耗的战术了!
当晚,地精们在树林里过夜,天攻一夜没睡,瞪着眼睛焦躁不安的坐在那儿,不时的跳起来四处看一看。
到了第二天天亮,天攻的脸色明显憔悴了下来,绿豆一样的眼珠里神采也黯淡了许多。
可上路之后,在林子里行走的时候,再次出了问题了!
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地精,忽然的惨叫一声,脚下被一根树藤套住,当场就被吊了起来,人在半空,旁边飞来了一块扎满了尖锐棱角的树干,直接将这个地精给钉死了!
天攻的怒吼传遍了树林,可周围哪里有黑斯廷的影子?
剩下的最后一个地精牵着驮着夏亚的马,一双小短腿颤抖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天攻越来越焦躁,它不安的来回走动,发泄怒气,将旁边的一棵大树狠狠的砸断,然后忽然冲到了马背旁,将夏亚抓了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恶狠狠的大叫了几声。
就在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林子里射来了一枚冷箭,顿时就把落在最后的那个地精射穿!
这下,天攻的所有部下终于全部死绝了!
天攻也不咆哮,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林,背着夏亚,大步走进了旷野。
夏亚心中叹息,黑斯廷的目的达到了,他杀光了天攻所有的部下,骚扰战术结束!接下来,他就要正面攻击了!
第一百零一章 【惊艳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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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惊艳一箭】
不仅仅是夏亚这么想,天攻似乎也预感到了。
他背着夏亚走进旷野之后,甚至连马匹也不要了,天攻本来就已经受了伤,已经一天一夜不曾休息,背着夏亚走了小半日,光秃秃的脑袋上就已经分泌出了一层汗水。
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天攻呼哧呼哧喘息,本来地精就并不擅长奔跑,它们天生腿部短小,天攻虽然拥有地精之中少见的魁梧体形,但是受伤之下背着夏亚赶路,也有些吃不消。
终于,在走了半之后,才坐下来休息不到片刻,黑斯廷出现了!
这一次,黑斯廷连马都没骑,也不知道他将那匹黑色的战马藏在了哪里,他只身一人,从远处而来,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生锈的刀子却居然是从那些被他杀死的地精手里捡来的!!
黑斯廷依然里提着一把刀,缓缓而来,走得近了,脸上带着一丝冷漠的笑容。
天攻立刻大叫一声,丢夏亚,提起铁棒,对着远处吼叫起来。
黑廷一面走,一面撩起衣服的下摆,轻轻的擦拭刀锋,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到了距离天攻只有不到二十步的时候,忽然就变成了小跑!
双手握着刀柄。黑斯廷忽然声厉喝。身形如一只大雁一般凌空而起。刀锋在阳光之下泛射出一丝耀眼地光点。雪亮地刀锋还未曾落下。就刀锋上就分出了一片仿佛透明地黑色光刃来!
天攻咆哮之中举起铁棒听见轰地一声!黑斯廷地刀斩在了铁棒之上。天攻地咆哮带着一丝痛苦地味道。它地双脚深深地陷进了地上地泥土里。直至脚踝!刀锋斩在铁棒上色地流焰喷薄而出攻身上再次耀出那一团仿佛斗气一样地光芒来。虽然微弱。却死死地抵抗着黑色流焰地侵蚀!黑斯廷手腕一抖。刀锋贴着铁棒刮了下来。刺耳地刮声传来刀锋侧着切向了天攻握着铁棒地手指!天攻大声吼叫。立刻松开了一手棒横扫而出。黑斯廷回刀封挡。又是一记狠狠地碰撞!
天攻大声咆哮。声音嘹亮浑厚。它地铁棒横扫竖砸。仿佛全无章法斯廷地刀锋却轻易地在对方舞成一片地棒影里轻易穿透。就听见天攻痛叫几声身上地几处铠甲被割破。绿色地鲜血顿时流淌出来。
几刀下去攻顿时吃了大亏。它踉跄着退后几步狂挥舞铁棒将黑斯廷逼退。半边身体都被绿色地鲜血染成一片。脚下不稳。只能用铁棒支撑着身体呼哧呼哧喘息。
黑斯廷也不着急追杀。持刀冷冷地看着天攻。刀锋上缓缓流淌过一丝幽黑地流焰。这刀本来就是从死去地地精手里捡来地。破烂不堪。刚才地一通猛砍。刀刃早已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迸裂地缺口。只是那流焰闪过。明明是废铁一般地破刀。却仿佛一柄绝世神兵一般!
“地精之中。你也算强者。”黑斯廷轻轻擦拭了一下刀锋上地绿色血迹。阴柔地眸子看着天攻:“只是。若不是怕伤了我地那匹黑火。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你们身上!只凭你地本事。还不配当我地对手。”
后面的夏亚心中焦急,大声喝道:“天攻!放开我!你一个人打不过他的!!”
天攻瞪着绿豆一般的小眼睛喘息了会儿,用力吐了口血,忽然扭头就跑,一口气冲到了夏亚的身边,从靴子里抓起一把匕首,就将夏亚的腿脚和双手绑着的牛筋割断!
黑斯廷也不阻拦,只是冷冷的瞧着。
夏亚一旦脱困,立刻就跳了起来,奋力活动了两下手脚,天攻默不作声,将手里的匕首往夏亚掌心一塞。
夏亚捏着匕首,心中也是无奈……自己的那把锋利无双的火叉早已经被地精抢去,后来地精被诛杀,也就丢在了路上。幸好,那挂坠一只挂在脖子上,大概是挂坠看上去灰不溜秋,仿佛一块烂石头,地精也没兴趣吧。
总算……有挂追在自己还能施展出绯红杀气,否则的话,自己这点本事,恐怕连黑斯廷一击都挡不下。
这种时候,也不需要多言了,夏亚挺起匕首就和天攻并肩站在了一起,黑斯廷只是一笑,提着刀缓缓一步一步逼来。
天攻大吼一声,当先就迎了上去,铁棒带着一股狂风砸落,黑斯廷随手一刀将铁棒打歪,夏亚就握着匕首贴了过去!
两人一个铁棒一个匕首,一长一短,双战黑斯廷!
天攻奋力呼吼,铁棒抡得如飞,夹杂的狂风将黑斯廷的衣衫惊起来,可黑斯廷却丝毫不在乎,他身行极快,只是偶尔刀锋转还,轻易就将铁棒格开,倒是夏亚最是刁毒,这个家伙挺着匕首,双目一片赤红,躲藏在天攻的身侧游走,他动作原本就比天攻要矫健迅捷许多,抽冷子上前刺一下,一击即退,只是夏亚身上没有了龙鳞保护,龙血是万万抵挡不住黑斯廷的黑色流焰的。他也敢再用身体硬扛,只是来回奔走跳跃偷袭。
一时间,三人战成一团,只是黑斯廷却甚是悠闲,刀锋随意转过,就将天攻身上割出一条一条的伤痕,夏亚虽然躲闪得更快一些,不到片刻,手臂上也挨了一下,不到片刻,黑斯廷一刀挥来,夏亚躲闪不及,只能用匕首去挡,一声清脆,匕首顿时迸断,夏亚手腕上也挨了一下,如果不是他躲闪得快,只怕一只手都保留不住了。
天攻主动为夏亚挡下了黑斯廷的第二刀,但是这一刀,却直接将它的铁棒斩成了两截!铁棒原本就已经满是缺口,这么忽然一断裂,顿时天攻胸口门户打开斯廷冷笑之中,一刀就将天攻劈倒,刀锋将天攻胸口的铠甲直接砍裂,伤口深可见骨!天攻惨叫一声往后仰倒亚心中焦急攻一倒,自己只怕不够黑斯廷两刀砍的!眼看黑斯廷又上前补上一刀,夏亚不顾想其他,上去就一把抱住了天攻往地上滚开,刀锋仿佛落在了夏亚的背上……
黑斯廷却忽然哼了一声神里闪过一丝奇异,瞬间手腕一抬刀锋便缩了回去,他翻转用刀柄点在了夏亚的背部,夏亚口中喷血,鲜血洒在了天攻的脑袋上。
两个家伙在地上滚开,夏亚只觉得后心剧痛,身子都仿佛散架了哪里还能
站起来?天攻胸前满是一片惨绿的血迹,也已经无大叫欧克欧克之类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老婆”之类的言辞。
两个家伙的本事都不算太差亚已经施展出了绯红杀气,以他现在的本事绯红杀气可以媲美中阶武士的实力了,而天攻的实力似乎比夏亚还要强上不少,可两人双战黑斯廷,却重伤落败,连黑斯廷的一片油皮都不曾擦破。
黑斯廷放下了刀,冷冷看了一眼两个对手,正要说什么……
忽然之间,就听见“咻”的一声破空锐利的声音!
黑斯廷眼神里骤然爆发出神采来,翻身一刀劈出!
铿的一声,一枚箭被他一刀格开,当空就斩成两截!半截箭头扎在了地上,还兀自微微颤动!!
黑斯廷眼睛眯成一线,霍扭头回望!之间远处,一个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百米之外!
远远看去,那人影笼罩着一层黑衣,一块奇长的黑色的披肩连同脑袋一起包住,身后背着一个箭壶,斜斜的插着数十枚长箭,双臂正张着一副长弓!!
黑斯廷一看见这人,顿眼神里爆发出异常的神采来,狠狠一挥刀,吐气大声喝道:“原来是你!!”
远:那儿沉默,却缓缓的走上两步来,从身后飞快的抽出一支箭来,那箭被搭在弓弦上,顿时箭头的一点闪耀出一点光芒来。
黑斯廷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吸了口气,刀锋横在身前。
远那人的弓弦再次一振,一点寒光射来,瞬间就到了黑斯廷的面前,黑斯廷双目圆瞪,大喝一声刀锋迎着飞来的利箭斩去,就听见轰的一声!一团耀眼的光芒炸裂开来,黑斯廷全身黑色光芒大盛,飞快的往后退去……
当他一口气退出七八步之后,他手里的刀锋已经只剩下了半截!
黑斯廷深深吸了口气,凝神看着远处那人,又看了看手里的半截刀锋,忽然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来,他提气高声喝道:“你是要保着两个家伙么?”
远处那人不答,再次抽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
黑斯廷哼了一声,忽然就把手里的半截刀扔在地上,大声道:“好!我就卖你一个人情!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欠你的人情,我还光了!!”
完,黑斯廷深深的看了地上的夏亚一眼,转身昂首大步离去。直到他走出了数十步之后,远处那人才缓缓的放下了弓。黑斯廷走出数十米后,纵声长笑,在一串笑声之中,身影忽然加速,很快就消失在了旷野之中。
夏亚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却更加惑,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远处那个忽然出现的弓箭手。
那人等到黑斯廷真的远去不见了踪影,才将长弓望身后一背,缓缓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这人走的并不快,甚至让夏亚惊奇的是,这个人行走的时候,步伐缓慢,而且,脚步蹒跚,却仿佛有些残疾足的样子!
射出那如此惊艳一箭的神秘人,却居然是一个子?!
走得近了,夏亚才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
这人一袭黑色的披肩,披肩的长度惊人,直接垂在了地上,披肩之下,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牛皮甲,胸前鼓涨挺拔,纤腰如蜂,双腿修长笔直,走近了一看,却居然是一个女子!!
而这个女子,头上包裹着黑色的披肩长巾,长巾的边缘露出几缕乱发,却是淡淡的紫色,更怪异的是,脸上挂着一面半覆的铁面,原本的一张脸,被半片铁面左右分成了两半,将她的左边脸颊完全遮挡住。裸露在外面的右边的脸颊,一只眸子如寒星一般闪亮,肌肤白皙如美玉,脸部轮廓柔和饱满,鼻梁挺直,下巴略微有些尖息,这样的一张脸庞,哪怕只露出一半来,按照常人的标准,也是美得惊心动魄了,如果她肯将面罩拿开,就更不知道是如何的颠倒众生的美态了!
只是……以夏亚的审美标准么……嘿嘿……
不过是百米的距离,她一路缓缓蹒跚走来,却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站在了夏亚的面前,这个女子低头看了看夏亚,夏亚才看清,她的右边脸颊露出的那只眼睛,瞳孔居然也是淡淡的紫色,只有那瞳仁,才是一点妖冶的黑,眼角略微有些飞挑,显得神色冷漠之极。
这个女子走近了,她的双手都戴着半截露指的皮质手套,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皮袋,扔在了夏亚的面前,夏亚看着对方的眼睛,伸手将皮袋抓起拧开盖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膏的味道。
“伤药?”夏亚试探着开口。
这个女子点了点头,露在外面的半边嘴唇紧紧抿着,那只紫色的眼睛盯着夏亚的脸,然后忽然摇头,叹了口气。
夏亚挣扎坐了起来,从袋子里挤出一团药膏来,闻了闻,就望身上被刀子砍破的地方抹了抹,想了想,又把袋子扔给了旁边躺在地上的天攻。
天攻哼哼唧唧坐了起来,喘息虚弱,夏亚干脆上去帮他将药膏抹在了胸口。
这个时候,那个女子忽然从身后摘下了一个布袋子,呼啦一下丢在了夏亚的面前,布袋散开,夏亚一看里面的东西,顿时眉开眼笑!
布袋里,正是自己的火叉,还有被地精搜刮走的两片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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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还清了!】
“你……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夏亚一把抓起了火叉握在手里,心中顿时大定,有了这把锋利的武器,就算黑斯廷回来,他也有一拼之力了。
又将龙鳞立刻贴身放进了衣服里挡在胸口,这才挣扎站起来。
那个女人面色冷漠,又指了指旁边的天攻,夏亚不明白她的意思,女人皱眉,忽然就拔出一把短刀来扔给夏亚,又指了指天攻。
夏亚明白了,连摇头:“不行!它算是救了我的命。”
女人略微拧了拧眉,轻哼声,这是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那声音清脆悦耳,却也如寒冰一样的冷漠到了极点。
她不再理会亚,转身从身后的皮囊里找出了生活的火石来,随意捡了一把柴草聚拢,很快就生出了一堆火焰,然后又拿出一个布包,解开后,是一个如鸡蛋大小的东西,原本坚硬如石头,碧绿一团,可放在火上烤了会儿,那东西就软化成了一团粘糊状,这个女人拿回短刀来,用刀锋挑起一小块来递给夏亚,指了指夏亚身上的伤口,夏亚会意,将这一团粘糊状的东西均匀的抹了上去,顿时,原本火辣辣的伤口就顿时就感觉到了一片清凉。
夏亚心中满是惑,几想开口,可这个女人脸色冷的仿佛冰山——不仅仅是脸色怕就是坐在她旁边,似乎都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散发来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这个女人虽然只露出半边脸来,而且那相貌还如此丑陋(夏亚的标准),让夏亚几次欲开口说话,都被那冷漠的眼神扫过,顿时就将话吞回了嗓子里。
夏将那伤药分出一点给天攻的时候,这个女人才略微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用饱含责备的眼神看了夏亚一眼,冷冷的丢下简短的一句:“我这药贵重的。”
这女话地嗓音原本甚是好听。只是那语气也如死人一般毫无温度。听上去不带半分热气。
她顺手就把剩下地药膏小心翼用皮布包起来塞进怀里。又捡来几根干树枝将火生得旺旺地。方才在火堆旁坐下。
片刻之后火堆地热气下。她那苍白如白玉一般地脸颊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血色。看上去也多了几分活气。夏亚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那个。请问一下你到底是……”
这个女子取下袋子。掏出几个肉饼来在刀尖放在火上烤。闻言哼了一声不回头。冷冷道:“不必废话了知道你是夏亚。罗德里亚骑兵团地。亲卫营地骑长。是吧。”
“我就是。”夏亚哼了一声:“你到底是谁?”
女人不回答。却轻轻地转动着刀子。让刀尖上地肉饼均匀受火烤。缓缓道:“我跟着你两天了。黑斯廷抓了你出城地时候我便知道。只是没想到他地速度太快。我险些跟丢。”
跟着我?夏亚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能跟上黑斯廷,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被这地精抓了,我一路跟在后面,只是黑斯廷太过厉害,我也不敢贸然露面,否则的话……”
夏亚嘿嘿笑了笑:“那个家伙不是被你吓走了么?”他忍不住看了看女人背上的长弓,只是这把长弓却套了一个黑色的皮套,包得严严实实。
“不是被我吓走的。”女人瞥了夏亚一眼,冷冷道:“他比我厉害得多,如果是正面较量,他最多十招就能击败我,三十招内,就能砍下我的头颅。”
夏亚吐了吐舌头。
十招击败,三十招砍下头?
想想自己,他几次面对黑斯廷,已经充分领教了黑斯廷的强大,如果换做自己,别说三十招了,黑斯廷三五招就能把自己斩杀于马下吧!
仿佛看透了夏亚的心思,这个女人冰冷的眸子里居然闪过一丝奇异的眼神:“你不用惊奇,以你的实力,能挡他几枪不死,也算是有点本事了!黑斯廷号称奥丁军队里的第一高手,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高阶九级武士了。这样的本事,放眼整个大陆,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也不过寥寥十人而已。”她又深深看了夏亚一眼:“嗯,你的实力,也达到了中阶吧。”
夏亚摇头:“我自己也不清楚。”(一路看小说网,电脑站w|ww.1|6|k/X/S.c|O/M)
这个女人将烤好的肉饼递过一块来,夏亚犹豫了一下双手接过,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他也实在是饿了,顾不得烫,三口两口就吞咬起来,这个女人看着夏亚吃得狼狈,只是略微一皱眉,转过身去继续烤肉饼。
夏亚口中塞的满满的,才含含糊糊道:“那么,那个黑斯廷为什么跑掉了?”
女人哼了一声,也不回头,冷冷道:“你这个家伙好奇心倒是不小……他和我认识,我们从前打过交道,嗯……他欠了我一些人情,只不过,今天这事情一了,算是还清了。下次再遇到,只有拼个你死我活的份啦。”
夏亚越听越是好奇:“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女人哼了一声,将最后一块肉饼丢给了夏亚,夏亚赶紧双手接过,捧在手里,犹豫了一下,却撕了一半,分给了旁边的天攻。天攻已经虚弱不堪,结果肉饼,看了夏亚一眼,也不说话,哼哼唧唧的就大口吃了起来。
“若是我本意,你的死活和我无关,只是念在你是罗德里亚骑兵团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你死。所以,你不必谢我,要谢,就感谢你自己的身份是罗德里亚骑兵团的人吧”女人说到这里,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女人站了起来了看旷野上四周:“吃完了东西就动身吧。我送你回到野火镇然后,我的事情就算是做完了……走吧!我不能陪你浪费时间!如果你走不动,就用爬的!”
夏亚虽然受伤,也只能忍着伤痛站起来,这个女人性子冷漠之极,居然抬腿就走,她蹒跚的背影落在夏亚的眼中,夏亚心中顿时涌出一丝傲气来,这女人~了一条腿况且如此,自己双腿健全道还不如她么?
他忍着伤痛跟在了后面,可走了会儿,转头一看,却看见那个天攻蹒跚的跟在后面瘸一怪,一手捂着胸口上肌肉乱颤,表情甚是狰狞。
夏亚叹了口气,回头叫道:“喂!你别追了!自己回部落去吧!!”
天攻不答,只是满脸坚毅,继续迈步。
夏亚皱眉,转身走了几步:“我是回野火镇去你跟着我做什么?!”
天攻终于摇头:“老婆!我的老婆!”
看着这个地精此坚持,夏亚不由得哑然。
如果方才平时个天攻如此痴情的话,哪怕它是一个地精种痴情坚持的态度,都会让夏亚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情来。可偏偏夏亚却知道个天攻嘴巴里念念不忘的“老婆”,实在是一个地精美男子……这么一想,不由得心中的感受就怪异了起来。
夏亚加快了步,心想快快离开,甩掉这个家伙,它自然就会放弃了吧。
可跟在那个女人身后了数百米,回头一看,天攻依然顽强的尾随着,赤裸的胸膛上,药糊下绿色的鲜血已经流淌得一塌糊涂,这个地精却依然狰狞着脸,咬牙往前行走。
夏心中毕竟有些过意不去,终于跺了跺脚,骂道:“算了!老子欠你一条命!不能看着你这么死掉!”
他干回头跑了过去,将天攻搀扶起来,叫道:“我告诉你,我带你回野火镇,不过你那个老婆,是他自己不要跟你,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如果它肯和你走,我不阻拦,如果它不肯的话,你也不许强抢。”
天攻哼了一声,默然不作声。
那女人带着两人往前行了片刻,到了之前他们经过了一片树林,女人在林子里牵出两匹马来,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转身看了一眼夏亚和天攻,女人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耐烦,她露在外面的半边脸颊上如笼罩了一层寒冰,明明是美艳的容颜,却仿佛冰雕一般,忽然抿了抿嘴,转身折返过来,走近了两步,猛然就抽出短刀来,也说话,忽然就挺刀刺了过来!
刀锋闪亮,正是往天攻的脖子上扎了进去!
夏亚霍然变色,一把将天攻推开,反手抽出火叉来挡下,叮的一声,女人的刀尖被火叉切断迸了出去,夏亚怒道:“你干什么!”
女人神色不动:“杀人。”
“为什么?”夏亚恼火的问道。
“……累赘。”这个女人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冰渣子一样的刺骨寒冷。
夏亚大怒,挺着火叉道:“不行!!它好歹也救了我一命!”
女人皱眉,紧紧的盯着夏亚,那满是寒气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感,夏亚硬着头皮和她对视了会儿,终于,女人转过身去,默默的收起了短刀:“你自己愿意带这个地精,就和它共用一匹马好了。如果半路跟不上,我也不会等你。如果黑斯廷追回来,我也会自己先跑。”
夏亚胸口郁结,被这个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将天攻抱上了马,然后自己翻身上去。
这女人说不等就当真不等,一路上她纵马驰骋,速度丝毫不顾及后面的夏亚,她是女子,身躯自然就轻一些,后面夏亚和天攻的体重要比她重了好多,马匹的速度就渐渐被落下了好大一截。这个女人浑然不顾,只是一心赶路,夏亚苦不堪言,甚至都没有时间停下休息,时间长了,马上颠簸,将伤口又迸裂了,那个女人停下休息的时候,看着夏亚从后面赶来,也毫无一丝怜悯的意思,她自己休息够了,翻身上马就走,也丝毫不管夏亚的死活了。
一连赶路两天,夏亚几乎不眠不休,连吃喝的时间都没有,才勉强追着女人的步伐跟随在后面,终于到了这天傍晚,远远的已经看见了远处地平线上野火镇的城墙轮廓了,女人才忽然停下了马,等着夏亚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跟上来。
“到了。”
女人忽然冷冷道:“我就送到这里,现在你下马,自己走回去吧。”
夏亚这两天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看在这个女人莫名其妙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儿上,早就开骂了。
他阴着脸下马,将天攻抱在了地上,才起身看着这个女人,深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请告诉我的名字,让我知道我到底欠了什么人一条命。”
女人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野火镇城墙,却仿佛有些出神,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脸上仿佛隐隐的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悲凉来,只是这一丝情感很快就消逝掉了。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深深吸了口气,望向夏亚的眸子里再次变成一片寒意,她伸手探入怀里,摸出了一件东西来丢在了夏亚脚下的地上。
夏亚低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一枚徽章!黄铜质地,边角上包裹了一层贴金,六棱花纹,上面雕刻的纹路赫然是第十三骑兵兵团的旗号!!
“帮我转告阿德里克。”女人冷冷一笑:“我维亚欠第十三骑兵兵团的,还有欠他阿德里克的,已经彻底还清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罗德里亚人!也不再是拜占庭人!”
完,女人忽然就挥手,半截短刀射下,叮的一声,插在地上,直接将那枚徽章钉成了两半!!
女人冷笑一声,不再看夏亚一眼,将另外一匹马的缰绳牵了,然后一声吆喝,策马缓缓而去,居然再也不曾回头。
夏亚怔怔看着地上的那枚已经一份为二的徽章,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维亚……
维亚!
维亚?
她就是维亚?阿德里克的前任亲卫营侍卫长?
维亚……居然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