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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人的刀全文阅读

作者:笑一世浮沉     老秦人的刀txt下载     老秦人的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老秦人的刀全文阅读

书前:真实的历史

    公元前821年,嬴氏部落嬴也兄弟五人,率嬴氏部落及西周五千兵马攻打西戎部落,大胜,周宣王封嬴也为西垂大夫,封地在犬丘。

    公元前777年,嬴也去逝,次子嬴开接替王位,仍为西垂大夫。

    同年,嬴开将妹妹穆嬴嫁给西戎丰王为妻,以求缓和关系,于大周王朝和戎狄部落夹缝之中求的生存。

    公元前776年,嬴开迁都。

    同年,西戎军队大举围攻犬丘,嬴开的哥哥世父率军顽强抵抗,城破被俘。

    公元前771年,西戎军队进攻周王室,镐京城破,周幽王姬宫湦身亡,王后褒姒失踪。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迁都洛邑,封嬴开为诸侯,嬴开成为秦国第一代国君,号秦襄公。

    公元前767年,大骆部落族民在犬丘一采石场挖出石棺九具,其中是否藏有玄机,史书并无记载。

    ......

    五百多年后,公元前221年,嬴开第三十三世孙,嬴政,灭掉六国,完成了华夏大一统,称始皇帝。

    本书故事,就发生在公元前777年到公元前766年的十二年时间里。

    那是充满了光辉历程的十二年,也是人妖仙神鏖战天下,烽火遍地的十二年。

    书中情节,部分为真实历史,部分为虚构。

第1章:老秦人的刀(求收藏)

    西周,嬴氏部落,锁秋岭。

    十余具尸体横陈于山道两侧,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道。

    一只吞食人肉的尖嘴鸟被惊飞,其中一人睁开眼睛,翻身坐起,看着周围的环境和横陈一地的尸体,一脸懵逼。

    记忆如潮,像决堤的洪水,迅速涌进大脑。

    一个记忆是:

    三个月前从西北某部队复员,因为酷爱画画所以报了个速成培训班。

    离家前一天晚上被几个发小拉去喝酒,酩酊大醉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本《老秦人》睡着,醒来后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另一个记忆是:

    四岁那年流浪途中濒死之时被天下第一刀客惊鸿救下收为徒弟,炼精十五年至巅峰,自修能量五百樽,已达到武者修炼的第一个大关口,半满态。

    十九岁时成为嬴氏部落卫尉司王庭侍卫队侍卫长,被部落之王、西垂大夫嬴开授予“老秦人的刀”称号。

    两年多来虽苦修不止,能量再无丝毫增长,未能进入化神修炼境。

    纵然如此,仍无愧于嬴氏部落第一高手。因有《兵器谱》排名第二的惊鸿刀相助,综合战力名列周王朝武者界前十。

    放眼整个大周王朝,二十岁之前就能修得五百樽能量的武者,有史以来,仅此一人。

    三天前,奉嬴开之命护送公主穆嬴去西戎,嫁入丰王戎措,在锁秋岭这个险要之地遭到上百名精通豢术的黑衣人突袭。

    接连斩杀十六名黑衣人之后,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幻龙利爪洞穿了腹部。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于血色之中,看着马车和马车中的穆赢被黑衣人劫走。

    耳畔犹能听到一声嘶心裂肺的哭喊:“莫守拙…”

    随行的十名侍卫全部战死,五人死于被赋予了豢力的树叶。

    两个记忆隔了两千多年,时代背景,经历之事完全不同。

    全身并无不适之感,记忆中被巨龙利爪撕裂的腹部完好无损,连个疤痕都没留下。

    “这他大爷的是什么情况?见鬼了不成?”

    “昨夜里喝得酩酊大醉,大概是酒精中毒死掉,跑到这个地方重生了。”

    心中顿时无限悲凉。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喝场酒都能丢了性命。

    “呜嗷,呜嗷,呜嗷。”

    山林深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吼叫声,伴着身体撞击丛林灌木发出的“噼里啪啦”之声。

    “幻字人。”莫守拙心中一紧。

    幻字人是被妖制造出来的,非人、非妖、非神、非魔,而是一类特殊的人。

    战力强大,被妖所驱使,却又不入妖的族群。

    十万年前,万妖之族被仙封印于秦岭山脉终南山万妖谷,自此天下无妖。

    但幻字人并没有被消灭,而是隐匿于山峦丛林,流窜作恶。

    不食人肉,却极度嗜血,一个幻字人一次可以吸净五个成年人的血液,直至点滴不存。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荒野。

    “他大爷的,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啊!”

    幻字人很快出现,有上百人之众。

    身体强壮,高有六尺,披头散发,**赤足,面相丑陋且凶恶。

    莫守拙连想都没想,撒腿便跑。

    这么多幻字人,留下来定然是死路一条。

    要是刚穿越过来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再死上一回,老天爷可真是…太欺负人了。

    莫守拙自以为跑得很快,没想到,幻字人跑得更快。

    眼看就要被幻字人追上,莫守拙一个飞身,窜到了一棵大树上面,居高临下,手中的刀,指向幻字人。

    跑是跑不掉了,先打上一架,找机会再跑。

    “呜嗷,呜嗷。”幻字人仰头看着树上的莫守拙,发出震天的怒吼之声。

    一名幻字人凭空一抓,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像是鹿角般形状怪异的武器,飞身而起,直扑莫守拙。

    莫守拙左手抓住树枝,稳住身体,右手长刀以电光石火之速砍向幻字人,同时躲避着袭来的武器和武器上的幻光。

    刀从幻字人的头颅划过,一下子就砍掉了半个脑袋。

    幻字人巨大的身体直直地坠落到地上,再不动弹,死了。

    “你用的是什么刀?”

    看上去像个头领模样的幻字人附身查看死去的幻字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高声吼道,目光盯着莫守拙手中的刀。

    寻常武器杀不死幻字人,此人的刀为何能做到?

    一刀杀死了一个幻字人,莫守拙心中也是惊喜。

    恶名远播的幻字人,战力不过如此。早知这样,就不必拼上老命跑这么远了。

    “惊鸿刀,听说过吗?”

    “你是谁?”首领模样的幻字人再次吼叫着问道。

    “老…”

    莫守拙本想说他是老秦人的刀,话溜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若是让这些家伙知道自己来自赢氏部落,恐怕会给赢氏部落带来巨大的麻烦和危险。

    “小爷是野狼战队的上等兵,这么说,你大爷的能听懂吗?”

    “呜嗷。”幻字人齐齐地朝天吼叫,数个幻字人飞身而起,冲向莫守拙。

    莫守拙左手抓住树枝,身体游走,躲避数十个幻字人的猛烈一击,右手长刀挥舞,砍向冲上来的幻字人。

    树冠中的空间极为狭小,不利于大范围转移。

    但这样的空间,却也极大的影响了幻字人的攻击,数人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伤不到莫守拙分毫。

    莫守拙手中的惊鸿刀,也未能斩杀幻字人。

    方才那个幻字人之所以死得如此快,只是因为太过大意,以为莫守拙手中的刀杀不了他,所以才会稀里糊涂地丢掉了性命。

    又有数个幻字人跃起。

    莫守拙盯着跃起最高的那个幻字人,他得想办法再杀死一个。

    左手抓住一根柔软的树枝,双脚在树枝上一点,身体一跃而起,如泥鳅般从数个幻字人攻击缝隙之中穿梭而过,右手的刀带着一股强大的刀气,砍向那个被他盯住的幻字人。

    刀从幻字人的胸前划过,迸射出一股阴冷的血。

    被划开的胸膛,再也不能愈合,身体坠落地面,虽然没死,但离死也差得不远了。

    这货此刻正忙着将自身流出来的血抓起来往嘴里塞,弄得满脸都是血。

    “停。”

    首领大喊一声,阻止幻字人再次攻击。右手虚空一抓,手中多了一支黑色的鹿角权杖,长约三尺,通体发出乌黑的幽光。

    权杖一挥,两团夺目的光芒激射而来。

    一团阴冷如寒冰,一团炙热如烈火。

    在首领模样的幻字人刚刚唤出黑色权杖的时候,莫守拙就知道不好,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一定是个厉害之物。

    极短的时间里,莫守拙便做出了决定,身体朝着后方急射而出,从这棵树跃向另一个棵树。

    两团光芒在莫守拙方才立足之处炸响,将一棵如云的树冠炸成无数碎片,残枝败叶向着地面坠落。

    “我靠,这架打不成了。”莫守拙心中生出寒意,身体再次激射,又朝着另一棵树跃去。

    一道寒光直追过去,在莫守拙进行第三次跃起的时候,那道寒光像水蛭一样钻进了他的后背。

第2章:三颗记忆蛋(求收藏)

    被一道黑气击中后背,寒气如决堤的江水迅速从受伤之处往周身漫延。

    莫守拙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窟,变成了一条快要冰冻的鱼。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只知道需要拼命奔跑。

    奔跑不但能逃命,还能够产生热量,抵抗冰寒之感。

    一击而中,幻字人首领并未下令追击。

    他看着莫守拙消失的方向,冷笑着说:“此人已被阴冷咒击中,一个时辰之内,必成冰雕,勿需再追。”说完,伸手一挥,带着幻字人朝着来路走去。

    身体一旦变成冰雕,生命就会死亡,血液随之凝固,再也无法吸食,追,已经没有意义。

    莫守拙一直在奔跑。

    越来越冷。

    在原主记忆中快速地进行着搜索,却找不到相关信息。

    得赶紧找个地方自救。

    又往前跑出三四里,前面是一座山,山下有一道断壁,若要前行,需得绕道。

    莫守拙往身后看,看不到追击的身影,也听不到声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体力几乎耗尽,眼前阵阵眩晕。莫守拙将身体靠到断壁上,想借此休息一下。

    谁知身后竟然恍若无物,明明是靠到了石壁上,却感觉什么东西都没有。

    身体直往后倒。“我靠,这是什么鬼?”一句话没嘟囔完,人已跌进了石壁之中,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个早晨,躺在一间茅草房的木板床上。

    房内除了一张床,再无它物,连桌椅板凳和日常使用的锅碗瓢盆都没有,茅草房的主人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也没看到人。

    冰寒之感消失,身体恢复如初。

    体内的能量强大了许多,已远远不止五百樽,差不多达到了一千樽这个基数。

    阳光从茅草房东侧木墙上的一个方形小窗口射进来,落到地上,很斑驳。

    把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了一把,很疼,看来没死。

    死里逃生,莫守拙从来没有觉得早晨的阳光竟然如此亲切,如此美好。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白灰色粗布做的衣服,虽然布料材质很一般,穿在身上却挺舒适。

    一把抓起床上的刀,走到门外,依然没有看到人,却见自己的坐骑白鬃马拴在一棵树上,正低头吃着地上的青草。

    这是一间孤零零的茅草房,没有院子,也没有耕种用的器具等物。

    放眼四顾,周边都是密林和荒野,看不出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有人吗?”

    莫守拙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有没有人?”

    依然无人回应。

    “奇怪,明明是跌进了石壁之中,怎么跑到茅草屋里来了?”

    莫守拙一头雾水。

    茅草屋的主人是谁?是谁救了他?又是谁给了他能量?统统不知。

    确定自己死不了了,莫守拙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细细地整理接收原主的记忆。

    几千年后的那个世界铁定是回不去了,既然穿进了这副皮囊,就得用他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首要的是,了解他的整个过去,记住他做过的所有事,以及认识的所有人。

    日后与人交往,多加注意,应该不会露出破绽。

    只是性格有些不同,他属于屌丝态,插浑打科,没个正形。原主则是沉稳态,行事稳重,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没办法,尽量改吧!少说话,多做事,只要憋不死就行。”莫守拙嘟嚷道。

    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记忆之后,心中有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此次护送公主穆嬴去西戎,任务绝密,整个王庭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六个。

    就连他带的十名侍卫,也是在出了王城之后才知道车中之人是公主穆嬴,那些黑衣人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其中定有蹊跷,必须查个清楚。

    此外,莫守拙感到脑海中还有一些东西,像是三颗晶亮的记忆蛋,外面包裹着厚厚的壳,在蛋壳未破之前,里面的信息丝毫不得而知。

    三颗记忆蛋,不是原主的。

    “莫名其妙。”

    “算了,反正弄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又不只是这一件。”

    找不到人,也想不明白,莫守拙不再耽搁,解下白鬃马的缰绳,翻身上马。

    想不明白的事情,日后慢慢想。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于丛林之地走了三里有余,没看到一个人影,倒是惊飞了无数只觅食的野鸡。

    出了丛林,上了官道,辨清方向,直去犬丘。

    下午,莫守拙回到了犬丘,嬴氏部落王城。

    城门口围着很多人,正在看城墙上贴着的一张告示。

    莫守拙下马,挤进人群,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通缉令,上面有他的名字和画像。

    也就是说,他成了一个被通缉的人。

    有眼尖之人认出了莫守拙,小声议论传来。

    “快看,他很像告示上通缉的人。”

    “胆子太大了,被官府通缉,还敢来。”

    “侍卫长是大英雄,是老秦人的刀,胸襟气魄自然非你我所能猜度。”

    “你看侍卫长气定神闲,好像没事人一样。希望他赶紧走,若是被官府抓住,就危险了。”

    “放心吧!没人能抓住他。”

    莫守拙挤出人群,朝着城门口走去。

    莫名其妙地遭到伏击,不但搭上了一条命,还被全城通缉,这是哪门子道理?

    刚走了几步,被人抓住了胳膊,回头一看,是有娇。

    与莫守拙小时候一样,有娇也是个孤儿。

    十二年前,嬴氏部落大旱,无数灾民四处逃荒,四岁的有娇就是那个时候被莫守拙从死人堆里抱回来的。

    二人以主仆相称。

    只不过,莫守拙不像个主人。

    而有娇也不太像个侍女,古灵精怪,娇蛮任性,被莫守拙惯得说话没大没小。

    十二年过去,有娇已经出落成一个小美女,虽然身材不太好,含苞不放,骨多肉少,但一张小脸,绝对是娇美绝伦的存在。

    “有娇,你怎么来了?”莫守拙极力装出一副原主的样子,语气神色无比稳重。

    有娇的一张小脸上全是惊喜,“少爷,我等你啊!”话一说完,拉着莫守拙的胳膊便走,“少爷快走,这里危险。”

    晚了,城门口的士兵们已经发现了莫守拙,呼啦一下围上来,手中长予对准他。

第3章:是棋局,还是博弈

    领头的士兵显然是认识莫守拙。

    咧了咧嘴,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神情,极其无奈好像也极其尴尬地说道,“侍卫长,我们奉命捉拿你,实属无奈,还请不要反抗。”

    “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想过要反抗。”

    “侍卫长需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可以,但我要先去面见王上。”

    这一刻,莫守拙急于见到嬴开,禀报锁秋岭一事。

    “侍卫长,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将你关进牢狱,面见王上一事,容后再议可否?”领头的士兵很小心地问道。

    法司牢狱。

    狱门上锁,领头的士兵站在门外说道:“侍卫长,你暂且在此委屈一下,我现在就去禀报左庶长,一切事情,请他定夺。”

    “为什么是左庶长,而不是大庶长?”莫守拙问道,心中起疑。

    “王上已经将侍卫长的事交由左庶长大人全权处理。”

    莫守拙没有吭声,心中隐隐有一种不详之感。

    嬴氏部落以庶长治国,大夫辅佐。

    嬴开是部落之王,地位独尊。其下有大庶长、左庶长、右庶长、驷车庶长。其中以大庶长权位最高,仅次于嬴开,处理部落日常事务。

    负责王庭警卫的卫尉司直属于王上管辖,平时归大庶长约束,卫尉司的王庭侍卫长犯了事,应该交由卫尉司主事或者大庶长处置才是,王上为何交给左庶长?

    这不太正常。

    左庶长嬴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莫守拙非常清楚,人品算不上很差,权力欲太强。

    嬴氏部落有十个分支部落,嬴开的部落势力最为强大,其次是嬴夫的部落。

    按照势力来说,嬴夫在嬴氏部落中的地位应该仅次于嬴开才是,但实际上却不是这个样子。

    或者说,以前是,现在不是。

    第五代王嬴也去世之后,为了巩固王的权力,对分支部落形成制约之势,嬴开在左庶长和右庶长之上增加了一个大庶长职位,明令规定大庶长的人选不得由分支部落的族长兼任,而是从博学多才的贤士之中选任,任命权在嬴开手中。

    这就使得嬴开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同时极大地削弱了左庶长的权力。

    原本权位之高仅次于嬴开的左庶长嬴夫,排名从第二降为第三,要受大庶长节制和管辖,心中自然非常恼火。

    一位之差,嬴夫失去了对部落的掌控权。

    尤其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嬴开新任命的大庶长墨荼出自一个普通的贵族家庭,并没有显赫的身份和地位。

    要一个分支部落的王事事向这样一毫无根基之人禀报,嬴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遂暗中联络右庶长及一众大夫,企图架空大庶长,逼迫嬴开取消这个职位。

    这一次,明明是大庶长权限范围内的事情,却被左庶长抢了去,其中定有阴谋。

    “少爷,你饿不饿?我给你要些吃的来。”

    有娇说完,不待莫守拙回应,双手已抓住铁栅栏,朝着狱卒大声喊道:“嗨,我们饿了,赶紧给弄些吃的。”

    狱卒气冲冲地走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喊什么?再敢撒野,小心砍你一刀。”

    “谁撒野啦!把我们抓进来,就得管饭,我们现在饿了,饿得头晕眼花。”

    有娇大声喊道,两只手用力,晃得铁栅栏哗啦啦地响。

    “少啰嗦,开饭时间没到,你饿着吧!”

    狱卒不再理会她,找另外一个狱卒聊天去了。

    “太不讲道理了。”有娇不满地嘟囔道。

    莫守拙站在一旁笑,“跟狱卒讲道理,亏你能想得出来。”

    此时,牢狱里来了一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白无须,气宇轩昂,正是左庶长嬴夫。

    “把门打开。”嬴夫朝着狱卒冷冰冰地说道。

    “诺。”狱卒赶紧上前,取出钥匙开了牢门。

    嬴夫走进牢内,看着莫守拙。

    “委屈侍卫长了,王命在身,不得不从,还请体谅。”语气不冷不热。

    “左庶长不必客气,这里挺好,很安静。”

    左庶长知道莫守拙心中不爽,微微一笑,说道:“素闻侍卫长棋刀双绝,不知可有兴趣,与我对弈一局?”

    “牢狱之中,阴冷寂落,对弈一局,正好解些孤独。”

    嬴夫看了有娇一眼,“侍卫长在狱中都有美人相伴,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孤独。”

    有娇没好气地说:“不明不白把我们抓进牢狱,还不给饭吃,左庶长是何用意?”

    嬴夫仍是微微一笑,“小小年纪,伶牙俐齿,不愧是侍卫长的侍女。个中之意,你不知,侍卫长知,想知究竟,可以问询于他。”

    转头看着狱卒,“侍卫长并非戴罪之人,为何不给饭吃?”

    狱卒惊恐,赶紧说道:“回左庶长的话,开饭时间未到。”

    “记着,日后侍卫长何时想吃饭,就何时送。想吃什么,就送什么。”

    “诺。”狱卒唯唯应诺。

    棋局很快摆好,二人相对跪坐。

    嬴夫执白子先行,落子之时,说:“侍卫长护送穆嬴公主去西戎,十名侍卫战死,穆嬴公主失踪,唯侍卫长一人安然无恙,实在令人生疑。”

    左庶长说话,直截了当,话中之意,已是极为清晰。

    “左庶长这是在怀疑我吗?”

    莫守拙将一枚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侍卫长一向行事光明磊落,我哪敢怀疑?但事出蹊跷,不得不让人三思。王上令我彻查此事,思忖多日没有头绪。侍卫长是当事人,可否跟我说说事情经过?”

    “奉王上之命,我带十名侍卫秘密护送公主前往西戎陇山,却在锁秋岭突遇上百名黑衣人伏击。这些黑衣人个个彪悍,能以树叶杀人,其中一人还能幻出巨龙。结果左庶长已经知道了,十名侍卫不幸战死,公主被劫持。”

    “龙?”嬴夫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的,的确是龙。”

    嬴夫不再追问,有没有龙与他没多大关系,他只关心是谁劫走了公主。

    “看不出是哪个部落的人吗?”

    “都是一身黑衣,剑法诡异,无从猜测。”

    “侍卫长是如何从险境之中脱身的?”嬴夫没有抬头,手执一子,看着棋盘。

    莫守拙沉思,执子不落。

第4章:速去落雁巷七号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事事诡异,该怎么说呢?

    莫守拙的沉思,让嬴夫心中的疑虑更重。

    “这个问题,侍卫长不好回答吗?”

    “我当时被巨龙利爪击伤昏迷,黑衣人疑我已死,这才侥幸逃过一劫。醒来后又被幻字人追杀,以阴冷之气击中后背。等再次醒来之时,已是身在一间茅草屋之中,被谁所救,至今未知。”

    “侍卫长气色极好,看上去绝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嬴夫的语气转冷。

    莫守拙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么说左庶长定然不信,但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黑子一落,正入死局。

    嬴夫从白子的包围圈中取走了六枚黑子,“侍卫长的心好似很乱。看来这盘棋,下不成了。”左庶长叹了口气,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放入了棋罐之中。

    嬴夫第一次抬起头看着莫守拙,正襟跪坐。

    这样的跪做姿势,莫守拙很不习惯,在他看来,这不是坐,而是跪,容易损伤膝盖。不过既然穿越到这个时代来了,便得入乡随俗,守些规矩。

    “王上将穆嬴嫁与西戎丰王,侍卫长负责护送,护送时间及所经路线,皆是由侍卫长一人亲定,知晓此事者,整个王城不出六人,我没的说错吧?”

    “没错。”

    “知晓此事的六人,王上,太师,大庶长,右庶长,我,还有你,就连那负责护送的十名侍卫,也是出城之后才知车中之人是公主,且从未离队,对也不对?”

    “对。”

    “侍卫长所说的黑衣人能够如此准确地掌握公主去西戎的时间和路线,定然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这个人绝然不是王上,可怀疑的,就是你我,还有大庶长,右庶长和太师。找到了走漏消息的人,就能救回公主。”

    莫守拙点头。

    嬴夫笑了一下,“我们五个人,谁都难逃嫌疑,尤以侍卫长的嫌疑最大。因为,穆嬴公主心中一直有你,侍卫长若是对王上将公主嫁与西戎丰王一事心生不满,借此机会救下穆嬴,从此双宿双飞,也是人之常情。”

    嬴夫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原主与穆嬴相处两年有余,早已彼此喜欢,记忆中的一些点滴之事,都记录下了穆嬴对莫守拙的情意。

    只是,原主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嬴夫看着陷入沉思的莫守拙,问道:“侍卫长在想什么?”

    “公主嫁与丰王戎措,事关嬴氏部落生死大计。身为王庭侍卫长,左庶长觉得我会为了一己之私,而毁了王的决策吗?”

    嬴夫点头,似乎并不怀疑莫守拙的话,结束这个话题。

    “先是在锁秋岭突遭袭击,后又被幻字人追杀,再不知被谁所救,经历了这么多蹊跷事,侍卫长能活着回王城,实在庆幸。”

    “左庶长将我关进牢狱,也值得庆幸吗?”莫守拙淡淡地说道,语气不愠不怒。

    左庶长微微一笑,“侍卫长有所不知,将你关进牢狱,并非我的决定,而是王的决定,王有命令,一旦见你,立时入狱。”

    莫守拙心中一惊。

    嬴开为何要将自己关进牢狱,而不是当面问询于他?难道,王上是在怀疑他的忠心吗?

    “左庶长此话当真?”

    “如此紧要的事情,侍卫长觉得我可能开玩笑吗?”嬴夫反问一声,意思已经表达地非常清楚。

    莫守拙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在嬴夫面前,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好。

    嬴夫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站起来,“我会尽快查清实情,若锁秋岭一事果然与侍卫长无关,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莫守拙看着嬴夫离去,不语。

    按照嬴夫的吩咐,狱卒将饭菜送了过来,四个菜,两荤两素,一个汤,还有两种主食,甚至,还有一瓶酒,老刀子酒。

    莫守拙好酒,整个嬴氏部落王室的人都知道。

    莫守拙喝酒,只喝嬴氏部落王室自己酿造的老刀子酒,够烈的酒,才值得喝。

    王室的酒不对外,这个狱卒能找来老刀子酒,想必是费了不少工夫。

    “侍卫长,您看这酒菜还能合您的胃口?”狱卒献媚般地笑着问道,边问边给莫守拙和有娇各倒了一满杯酒。

    有娇知道老刀子酒的厉害,不敢喝。

    莫守拙心中不爽,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件事,锁秋岭一战,侍卫被杀,穆嬴被劫,王上为何不尽快召他进宫问询实情,反而将他关进牢狱?

    是王上不关心穆嬴吗?

    绝无可能。

    穆嬴被劫,联姻泡汤,绝非小事。

    不但穆嬴处境危险,嬴氏部落与西戎部落的关系也会遭受重创。

    这样的结果,对嬴氏部落的打击,是巨大且致命的。嬴开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莫守拙边吃边想,用了很长时间才把一顿饭吃完。饭后,狱卒将碗筷收拾走。

    “少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你在想,是谁走漏了消息?是谁在锁秋岭劫走了公主?又是谁在茅草屋中救了你?还有,王上为何把这件事交给左庶长来调查?”

    “有娇,我不过是零零碎碎地跟左庶长说了一些事,你竟然全部记住了,看来比以前大有长进,至少,心思缜密了许多。”

    “可惜我只能嘴巴上说说,一点也帮不上少爷的忙。”有娇无奈地说道,说完打了个呵欠。

    莫守拙轻轻地拍了拍有娇瘦削的肩膀,安慰道:“你能帮我理一下思绪,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好了,这几天你定然没睡好,赶紧睡吧!”

    有娇的确很困,莫守拙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她天天提心吊胆,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而今莫守拙平安归来,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松驰下来,困意顿生。

    “少爷,那我睡了。”说完,蜷到墙角,很快便睡着了。

    深夜,刚刚睡下不久的莫守拙被开门声惊醒。

    来人是卫尉司王庭侍卫队的一名侍卫,他的属下。

    侍卫朝着莫守拙行了一礼,小声说道:“侍卫长,请随属下速去落雁巷七号。”

    “去那里干什么?”

    “请侍卫长不必多问,到后自知。”

    “是谁让你来的?”莫守拙又问道,脸现不快之色。

    侍卫看出了莫守拙的不满,无奈地说道:“牢狱非保密之地,还请侍卫长宽恕属下无礼之举。”

    莫守拙看了侍卫一眼,不再多问,叫醒倦在墙角沉睡的有娇,一起离开牢狱。

第5章:王的计谋

    落雁巷七号,在王城的东侧,是一条极为偏僻的小巷,因为每年夏天都有群雁落于巷东的一个湖泊之中驻足停留,故而有了这么个名字。

    古代的时候,也没个路灯,黑夜之中行走,极为不便。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三人来到了落雁巷,一条非常狭窄也非常清寂的小巷,巷内有三四十户人家,门楼小且破败,整条巷子,看不到一户高大的院落。

    标记着七号的院落在巷子的东头,门朝南,从外相看,是整条巷子里最好的。

    巷内有人,隐藏在黑暗的角落窥视着他们。

    虽然是被自己的属下带到这里,莫守拙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此刻,他谁都不敢相信。

    正屋前门站着两名侍卫,都是莫守拙的属下,见到莫守拙,皆是施礼,尔后打开房门。

    莫守拙一眼便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相威严,气质非凡。另一个是老年人,五十多岁,同样很有精神。

    中年人是西垂大夫,嬴氏部落之王,嬴开。老年人是大庶长墨荼。

    乍一见到二人,莫守拙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向嬴开行礼,“臣护送公主去西戎,不想半路遭遇伏击,侍卫战死,公主失踪,任务失败,请王上责罚。”

    “罢了,你们起来吧!”嬴开说道,语气淡然,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莫守拙与有娇起身。

    嬴开一挥袍袖,“都坐吧!”

    三人在蒲团上跪坐,嬴开在上,莫守拙与墨荼分居左右两侧。

    君视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如此互跪般的跪坐,既是一种坐姿,也是一种礼节。

    莫守拙此时是一头雾水,身为部落之王的嬴开,为何大半夜的在这么一个破败的小巷子里以这么一种方式见他。

    “莫守拙,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为什么在这里见你。”嬴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问道。

    “王上,臣的确不太明白。”

    “左庶长已将见你之事向我作了禀报,他可断定,你非泄密之人,更非谋划和行动之人,锁秋岭之事的背后阴谋,与你无关。”

    嬴开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他只有一事不明,你到底是如何从险境之中全身而退的?左庶长说,你给出的答案,无法令他信服。”

    嬴开说话的语气非常平缓,但一字一句,却都包含着作为王的威严。

    “王,锁秋岭一战,臣的确被巨龙的利爪所伤,后又被幻字人用阴冷之气击中,醒来之后身处一间小茅草屋,究竟被何人所救,至今未知。”

    莫守拙并没有提及穿越一事,这件事,他不会告诉左庶长,也不想告诉嬴开。

    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嬴开没有追问下去,莫守拙是锁秋岭之战中唯一幸存的侍卫,他说的话,无人可以印证。就算所说并非属实,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嬴开是极为信任莫守拙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做王庭的侍卫长。虽然心里仍有些疑问,却绝不怀疑他的忠心。

    “你或许还有一个问题,卫尉司隶属大庶长管制,我为何却让左庶长查办锁秋岭遇袭一事?”

    “臣的确不能理解。”

    “莫守拙,我今天故意引你到这么一个地方,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嬴夫与嬴坤二人皆是部落之王,二人所在的部落近年来发展迅猛,势力已可与嬴氏部落比肩,不断追求更大的话语权,使我倍感压力。

    我在左庶长和右庶长之上设一个大庶长,规定大庶长不可由部落首领兼任,就是为了节制他们的权力,如此做法,受到了二位庶长的强烈反对。

    我已查明,二人近日正游说部落族长,欲联手迫我取消大庶长这个职位。锁秋岭遇袭,穆嬴失踪,虽然不幸,却是一个机会。

    我深知锁秋岭背后的阴谋与你无关,却仍然下了通缉令,令左庶长查办于你,是有着自己的思量。一来,我要查探一下嬴夫,看看是不是他策划了锁秋岭的突袭,二来,我要借此形成压迫之势,使他不敢再生异心。

    经此一探,我已肯定,嬴夫并非是锁秋岭一事的策划者和参入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嬴夫现在一定在你方才待过的牢狱之中,查看两具被烧焦的尸体,而我,明日天一亮,就会找嬴夫要人,并定他一个枉死人命之罪。”

    莫守拙心中一惊,“烧焦的尸体?”

    “我命人寻两具尸体放于牢狱之中,尔后放火烧狱,造成是你二人被烧死的假象。”

    莫守拙瞬间明白了嬴开为何让嬴夫主查锁秋岭之事的原因,心中的疑问顿时有了答案。

    自己是司尉司王庭侍卫长,在嬴夫选定的牢狱之中被杀身死,放火焚身,嬴夫定然难辞其咎,定他一个枉死之罪,绝对是无话可说。

    若是嬴开施以仁慈之心,问责而不治罪,嬴夫就算没有感恩之心,却也会收敛行为,不敢再有所图谋。

    “把你当成制约权谋的一枚棋子,实是出于无奈,你不要有什么想法。”

    莫守拙赶紧施礼,“王上一番苦心,臣心如明镜,绝然不敢生出异议。只是,臣以为,左庶长定然有所怀疑。”

    嬴开“呵呵”一笑,“嬴夫是个聪明之人,自然会心生怀疑,但在找到证据之前,他必定会老老实实地待上一些日子。大庶长会利用这段时间,培植自己的势力,一旦位置巩固,嬴夫等人便再无办法。”

    转而看着大庶长墨荼,“墨荼,部落内情复杂,有些事情,非我一人之力所能左右,我只能帮你这些,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墨荼施礼,“请王上放心,臣定会尽快培养一批忠心于王的人,为王效忠。”

    “莫守拙,权谋一事非你所长,你不必介入此事。我要大庶长彻查此事,也只是个幌子。现在,我交给你两个任务,一是速速查明是谁走漏了消息,又是谁突袭了你。二是找到穆嬴,带她回来。我猜想,西戎丰王近日定会派人前来,催问此事。”

    “臣定当竭力办好。”莫守拙说道。

    “这段时间,你便待在这里,一切所需,我已派人安排妥当。外出查探,不可暴露身份,以免引出麻烦。”

    嬴开说完,与大庶长离开。

第6章:权谋的漩涡

    第二天一早,嬴开召开了王庭会议。

    嬴氏部落以王和庶长管理部落,大夫辅助。官位机构的设置,与大周王朝截然不同。

    参加王庭会议的有太师鸿胥,大庶长墨荼,左庶长嬴夫,右庶长嬴坤,驷车庶长嬴沐,上大夫甘公,中大夫杜珀,公孙,下大夫孟呙,西吉,白毅。

    这些王庭高官之中,只有主事军政的驷车庶长不是部落族长,由嬴开从本部落之中选任。其余皆由部落族长兼职。

    此时的嬴氏部落,还不能称之为国。大周王朝时代,只有当部落的王被周王封为诸侯之后,这个部落才有资格称为国,国名以封地命名,部落之王称为国君。

    嬴其只是接替嬴也做了西垂大夫,嬴氏部落现在还只是一个部落。

    嬴氏部落由十个大分支部落组成,另外还有数十个小部落。

    部落的王称为族长,族长既是部落的最高首领,同时又在王庭之中任职,按照部落势力强弱,分别担任太师,庶长,大夫。

    能在王庭中任职者,只有大部落的王,小部落的王没有资格。

    十个大分支部落之中,嬴开的部落势力最强,其次是嬴夫的部落,嬴坤的部落,甘公的部落,鸿胥的部落。

    鸿胥的部落虽然在势力上只排在第五,却占据着最为富庶之地,负担着嬴氏部落王庭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供给。

    所以,王庭专门为鸿胥部落的族长设了太师这么个高位。

    太师一职是个虚职,地位比大庶长还要高,但有位无权,只给地位,不给权力,算是拉拢,同时也是制约。

    王庭职位和部落之王,均实行世袭制,上一辈去世,下一辈接任。谁来接替,由上一辈选定,嬴开虽然是嬴氏部落之王,也无权干涉。

    但对于犯了罪行的人,嬴开则有权召开部落族长会议,研究处置,却只能剥夺王庭职位,免不掉族长和世族贵族的身份。

    这就使得嬴开的用人权利,大打折扣,对那些贵族们少了些制约手段,管理起来,比较麻烦,难一形成统一的号令。

    嬴开是一个胸有大志的王。

    嬴也去世之后,本来应由长子世父继任王位,但世父却主动让贤,让嬴开继任了王位和西垂大夫。

    嬴开的梦想,是让嬴氏部落进入诸侯行列,成为封疆之王,而不仅仅是个小小的西垂大夫。

    要发展必须得改革旧制,推行新制。

    但涉及到利益重新分配的改革,一定会引起不满和反抗,嬴开现在只是在左右庶长之上设了一个大庶长,就引得一片反对之声。

    大庶长一职极其重要,设了这一职位之后,文有大庶长墨荼,武有驷车庶长嬴沐,嬴开通过这二人,便可将王庭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反抗最激烈的,是左庶长嬴夫。这次改革,嬴夫所受的损害最大。

    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两人之下,虽然看起来只是后退了一位,但实情绝非如此,失之一位,差之千里。

    墨荼虽是闻名天下的贤能之士,却也是一个毫无根基之人。

    议事大殿上,嬴开的脸色不太好看,嬴夫的脸色不太好看,太师鸿胥的脸色更不好看。

    嬴开和嬴夫的脸色不好事出有因,鸿胥呢?

    当然亦是事出有因。

    在前五代王上的王庭,议事大殿上总是会有太师的一张专用桌案,桌案上放有文房四宝。

    其他人,包括左右庶长,都没有。

    鸿胥的父亲一死,这张桌案就没了。

    此时的鸿胥,从父亲手中接过王位还不满一年,那张专属太师的桌案,他连一次都没有用过。

    大殿上只剩下了一张桌案,坐在桌案后的,是嬴开。

    鸿胥得和别人一样,在台下跪坐,面前什么都没有。

    虽然才只有三十一岁,他的那个跪坐用的蒲团,却能排在大庶长墨荼的前面。

    一张小小的桌案,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有和没有,虽一字之别,也是千差万别。

    太师本就有位无权,现在,连代表这个位的桌案都没有了。

    这让鸿胥感到很不舒服,也极为恼怒。

    “左庶长,我听说昨夜亥时,有一处牢狱失火,那个牢狱中关押着的,是卫尉司王庭侍卫长莫守拙,不知他现状如何?”嬴开问道,语气极冷。

    在场之人大多惊愣,看来,大部分人还未听说此事。

    嬴夫早就猜到今天的紧急会议定是因为牢狱失火一事,在来议事大殿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正是。自昨夜到现在,臣一直在思讨,是谁有如此胆量,敢进入牢狱杀人放火?”

    嬴夫没有回答嬴开的问题,却反问了这么一句,希望变被动为主动。

    寻常之人,绝不敢进入牢狱,更不敢在牢狱之中杀人放火,敢进入之人,必是非同寻常之人,抛开外族擅入不论,本族之中,敢做出此事者,实在没有几个人。

    “我要的是左庶长的答案,左庶长却反问于我,是何用意?”嬴开的语气冰冷。

    “臣已连夜追查,至今未有眉目,但臣保证,定会尽快查清此事。”

    “你还没回答我,莫守拙是否安好?”

    “牢狱之中有两具尸首,均已烧焦,无从辨认。不知是不是莫守拙和他的侍女。”嬴夫无法回避嬴开的问题。

    “左庶长,你可知莫守拙是卫尉司王庭侍卫长?我让你关押他,只是问询些实情,你却使他命丧牢狱之中,是有人擅入,还是故意为之?”

    嬴开并没有追问莫守拙是死是活,却是先入为主地认为莫守拙已死,不给嬴夫狡辩的余地,且字字如刀,几句话便将左庶长列入了嫌疑之列。

    嬴夫惊愣,怎么也没想到嬴开竟然怀疑是他设局杀了莫守拙,这个坑挖的实在是太深了,深的把他埋进去连个泡儿都冒不出来。

    一颗心开始狂跳。

    “人人都知道,莫守拙不但战力非凡,而且对王庭,对我忠心耿耿。莫守拙死了,我无疑于失去了一条臂膀。当我身边没有了莫守拙的时候,若是有人想对我行一些不轨之事,是不是要容易地多?”

    嬴开的话,像是一枚枚炸弹,在嬴夫和众人耳边轰然炸响。

    是谁杀了莫守拙?嬴开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极为明晰。

    谁会对嬴开做不轨之事,嬴开也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明白。

    设计杀了莫守拙,砍掉嬴开的一条臂膀,再要对付他,的确容易的多。

第7章:众矢之的

    嬴夫的额头上渗出汗迹。

    “臣对王绝无二心,若王怀疑此事乃臣所为,可立时将臣斩于辕门之外。”被动至极的嬴夫大声说道,只能提高声音以示忠诚和抗争。

    “左庶长,莫守拙是卫尉司的人,你将他关押于牢狱之中,问询锁秋岭遇袭一事,我不反对。但卫尉司内有牢狱,且守卫森严,绝不会发生失火之事。你却为何另寻它地关押,致使莫守拙身死,究竟是何用意?”贵族行列之中走出一人,大声质问。

    此人正是卫尉司主事嬴秋。

    嬴秋有兄弟四人,乃嬴春,嬴夏,嬴秋,嬴冬。

    嬴秋的父亲,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已战死在嬴氏部落与西戎部落的厮杀之中,可谓满门忠烈。

    其本人对嬴氏王室,亦是忠心耿耿,深受嬴开信任,是嬴开极为重要的依仗之人。

    最近一段时间,受嬴开所托,嬴秋一直在暗中监视二位庶长的行动,二人的一举一动,均落入卫尉司无孔不入的侍卫眼中,探听到的所有消息,也都在第一时间内报到了嬴开那里。

    所以,嬴夫和嬴坤自以为联络贵族以图反制的行动极为隐密,但在嬴开那里,却已经毫无秘密可言。

    “嬴秋,你身为卫尉司主事,对部下训导无方,致使护送行动失败,公主失踪,你不追责自身,反倒质问于我,请问,你又是何用意?”嬴夫大声说道。

    王庭之中,卫尉司主事的地位比左庶长的地位要低的多。之前,卫尉司归左庶长管辖,只是在数日前,才直属王上管辖。

    被曾经的属下于王庭之上当面质问,嬴夫的脸上很是挂不住。

    明明被冤枉却又百口难辩,还得接受众人怀疑的目光和尖锐的质问,这一刻,嬴夫的心里,要多难受有难受。

    嬴夫觉得自己成了所有人的敌人,一个阴谋设计暗害忠臣的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好像,还是一个意欲对王上行不轨之事的人。

    台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而这些议论,无一不是将矛头指向了嬴夫。

    嬴夫瞬间被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

    这样的局面,嬴夫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

    来议事大殿之前想好的应对之策,在嬴开如潮水般的攻势面前,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无奈之下,嬴夫转头望向嬴坤,希望他能在关键的时候拉兄弟一把。

    谁知嬴坤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更没有拉他的意思。

    聪明的嬴坤心如明镜,在盛怒的嬴开面前,此时出面,不是自触霉头?

    兄弟可以不做,王不能得罪。

    “护送行动失败,公主失踪,莫守拙的确难逃其责。但真相未明,唯一幸存的侍卫长却离奇身死,致使真相难见天日,这其中定有阴谋。”嬴秋越说情绪越激烈,大有非把嬴夫逼进死地不可。

    “嬴秋,你怀疑是我设计杀了莫守拙?我与莫守拙无怨无仇,为何要杀他?”

    嬴夫极力反驳,发出的声音,却是苍白无力。

    嬴秋发出一声冷笑,“左庶长,莫守拙是王庭侍卫长,负责保护王的安全,戎狄部落,包括嬴氏部落之中,想杀他的人,恐怕数都数不清。要杀他,不一定非得有仇。”

    “你。”嬴夫被嬴秋指向极为明显的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嬴秋,“嬴秋,你不要血口喷人,莫守拙之死,绝对与我无关。”

    嬴秋朝着嬴开施礼,“王上,莫守拙死得离奇,臣请命彻查此事,定要找出这幕后主使之人。”

    嬴开抛出话题之后,就一直在冷眼旁观。

    几番争论之后,嬴夫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就连右庶长和被他联络的族长们也绝不敢站出来替他说句话。

    嬴开很喜欢现在的局面,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众人分明已经将嬴夫看成了设计杀害莫守拙的小人,目的已经达到,当适可而止。“大庶长,你有何看法?”

    “左庶长暗查锁秋岭被袭一事,是奉王上之命。据臣了解,左庶长一向对部落,对王上忠心不二,天地可鉴。臣以为,左庶长绝不会做出设计杀害莫守拙侍卫长之事,个中实情,还需王上派人彻查才是。”墨荼说道。

    嬴夫扭头看着墨荼,有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被自己一直设法扳倒的墨荼,竟然开口帮他说话,嬴夫是万万没有想到。

    “左庶长未将莫守拙关押在卫尉司牢狱,想必也是出于无奈。毕竟,莫守拙是卫尉司的人,若是将其关押在卫尉司,恐怕难逃他人非议。我想,左庶长或许正是出于这些考虑,才做出这一无奈之举。”墨荼再说道。

    嬴秋不语,大庶长是他的顶头上司,无论说得对与不对,在王庭之上,他都只能听着。何况,会议之前,王上还曾专门有过交待,无论墨荼说什么,他都不得反驳。

    虽然王上并未明说,但嬴秋已经隐隐地有了一种预感,今天的这个会议,定是王上借莫守拙之死给嬴夫设下的一个局,想以此打压一下嬴夫的嚣张气焰,使他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地联络一众贵族,逼王上取消大庶长这个职位。

    “大庶长的话,我并无异议。”嬴秋用这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嬴夫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无论墨荼是否是真心相助于他,至少,他在帮自己洗脱嫌疑,解了他的受困之危。

    “大庶长,这件事就交给你,一定查出谋后主使之人,给枉死的莫守拙一个交待。”嬴开说道。

    “臣定会尽快查清事情真相。”墨荼说道。“臣还有一事相求于王上。”

    “你说。”

    “左庶长参政多年,善于洞察,经验极丰,臣需要左庶长的帮助,请王上成全。”

    “左庶长,纵然你不是设计杀害莫守拙之人,莫守拙却终是因你而死,还牵连了一位毫不知情的女子,罪责难逃,本应严惩。既然大庶长有此请求,我便答应,命你协助于他。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再有失职妄行之举,这左庶长一职,你就不要再占着了。”嬴开冷冷地说道。

    左庶长一职虽为世袭,凭嬴开一人之力很难罢免得了。但若真是把他逼急了,果真召开族长会议免掉他,有了大庶长和驷车庶长等人的支持,恐怕也无人敢出面反对。

    世袭了整整四代的左庶长一职,绝不能在自己手上丢掉。

    “臣定当竭力助大庶长查清此事。”

    这一刻,嬴夫心中再也不敢有别的念头。

第8章:能量,以樽计算

    第二天早晨,莫守拙一直在沉睡。

    早早便起床的有娇把饭做好后,准备叫少爷起床。

    张嘴欲喊,却又止住。

    历经了这么多事,少爷的身心定然是极为疲惫,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

    有娇轻轻地坐到床沿上,歪着脑袋看着少爷,嘴角上含着笑,目光盈盈如秋水。

    少爷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没有少爷的日子,她连想都不敢想。全部的心思,都在少爷身上,只有少爷好,她才会好。只有少爷高兴,她才会高兴。

    一切的喜怒哀乐,都归于少爷一人。

    睡到接近巳时,莫守拙终于醒来,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有娇。

    有娇迅速从床沿上站起来,“少爷,赶紧起床洗漱,饭已经做好了。”

    躺在床上的莫守拙张开双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一觉,真是太舒服了。就是这床上的茅草铺得太厚了,睡得人腰疼。”

    他已经睡习惯了部队的硬板床,现在这张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睡的有些腰疼之感。

    “少爷要是觉得茅草太厚,我便取去一些。”有娇赶紧说道。

    “是需要取走一些。”莫守拙说道,看着有娇,“我要穿衣服了,你不打算出去吗?”

    有娇一愣,瞬间脸色绯红,“嘻嘻”一笑,“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等有娇再进来的时候,莫守拙已经洗漱完毕,正站在一面青铜镜前,看着自己。

    嬴开为莫守拙准备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连衣服都准备了好几套。

    莫守拙一眼就看上了一件淡绿色的衣服,他穿了整整两年军装,早已与军装和绿色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套衣服,不但颜色让他喜欢,穿在身上还极其合体,就像量身缝制的一样。

    这是莫守护第一次看到现在的自己。

    身上穿着一套浅绿色绣着淡黄色飞燕暗纹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革带,一头长发用竹簪挽起。

    “身材修长,五官棱角分明,脸形几近完美,肤色适中,洒脱不羁,却又似优雅入画,不错,我喜欢。”站在青铜镜前的莫守拙,给自己原主的外表,做了一个极为精确的评价。

    悄悄走到莫守拙身后的有娇,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爷,你还没看够自己吗?”

    “你笑什么?我很可笑吗?”莫守拙笑着问道。

    “少爷对着镜子夸奖自己,的确有点可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长得不够酷帅吗?”

    莫守拙放下青铜镜,回过身来看着有娇,身体站得笔挺,且用力甩了一下长发,做出一个自以为比较酷帅的动作。

    有娇眨巴眨巴眼睛,“酷帅是什么意思?”

    “就是非常好看的意思。”

    有娇用力点头,“好看,真的好看。”

    “吃饭。”莫守拙径直来到餐桌前坐下,四个小菜,两种主食,还有一份黑米稀饭,颜色搭配合理,色香诸味俱全。

    “不是有酒吗?”莫守拙问道。

    嬴开给他准备的用品之中,就有老刀子酒,莫守拙早已看到。

    “早晨不许喝酒。再说了,你的伤还没全好,又有要事去做,喝酒容易误事。”

    莫守拙无奈,只得消了喝酒的心思。

    有娇的手艺很好,饭菜味道不错,比昨日里牢狱里提供的饭菜更加美味。

    莫守拙吃饱的时候,有娇才吃了个小半饱。

    莫守拙站起来,走到小院。在院子慢慢地走了一阵子,抽刀在手中,挺于胸前,看着刀,刀身幽黑,散发出幽冷的光芒,定非寻常之刀。

    这把刀的名字,叫惊鸿,《武器谱》上与秋水排名并列第二,乃莫守拙的师父惊鸿所赠,打造的材料取自一块黑色魂石。

    黑色魂石来自何处,无从知晓。

    刀法,名为惊鸿刀法,一百二十式。乃惊鸿在九十岁那年创立的一套刀法。

    其速之快,其招之诡,其势之猛,如惊飞的鸿雁。不失优雅的刀式之中,蕴含着凌厉的攻势,坚固的防御,以及强大的杀气。

    莫守拙将体内之能量通过右臂贯注于刀身。

    原主拥有五百樽的自修之能量。

    人妖仙魔,能量以樽为单位计算。

    樽,来自于神殿的一只双耳酒樽。

    据说,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开创了神殿的两个神在下棋,边下棋边喝酒,酒醉之时,二位神突生了一个想法,给能量找个单位,思来想去,便用了樽。

    并且规定,凡人的能量从零樽起算,幻字人的能量从五百樽起算,妖的能量从一千樽起算,仙的能量从三千樽起算,神的能量从五千樽起算,上不封顶,只看修为。

    虽上不封顶,却也有个大致的测算。

    五百樽能量是凡人修炼的第一个大关口,称为半满态。非天生异禀之人,几乎不会突破五百樽这个基数。

    一千樽则是凡人修炼的天限,称为天限态。一个天生禀赋的武者和巫师苦修一百年也绝不会超过一千樽这个基数。

    幻字人的能量从生至死不会变化,保持在五百樽。

    妖的能量若是能升到三千樽,就会成为仙。

    仙的能量若是超过五千樽,就会成为神。

    所以,妖与仙的身份并无定数,能量积累到了一定的基数,就会升级成仙成神。

    能量若是达到一万樽,就会成为无敌的存在。

    二位神之所以设了这么一个极限值,是因为据他们所知,自古以来从未有哪个神,仙,妖,人的能量值,超过一万樽。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或者诸天万界未知之地会不会有,二位神不知。

    莫守拙开始舞刀,霍霍刀气映着阳光向着四周迸发。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量,刀气所到之处,已是叶落枝残。

    此刻,莫守拙体内的能量已经达到了一千樽。

    这个数据极其吓人,差不多已经达到凡人修行的天限态。

    院子里的一口小水缸被刀气划过,“呯”地一声碎裂,流了一地的水。

    “少爷,你这么舞下去,不用多久,院子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啦!”有娇手里端着碗盘,着急地喊道。

    莫守拙不再将能量贯注于刀身,只练刀式。

    一百二十式结束,莫守拙脸不红气不喘,他再次看着刀,刀也看着他。

    这一刻,莫守拙突然感应到了刀的心跳,刀的呼吸。

    刀,成了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像人,更像刀魂。可与用刀之人合为一体,一体攻击,一体防御,刀就是人,人就是刀。

    以前,莫守拙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第9章:太师府的门客

    嬴氏部落王庭议事大殿往南走三百米有一条小巷子,名叫太师巷,巷子中间部位有一处宏伟华丽的府邸,便是太师府。

    王庭之中的所有官员,无论是庶长,还是大夫,没有谁家的府邸能比得上太师府,与嬴开的王室相比,亦是毫不逊色。

    鸿胥部落的经济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鸿胥的部落有一个传承,部落名以族长的名字命名。所以,部落的名字一直处于变化之中,换一个族长便换一个名字。

    在嬴非子建立嬴氏部落之前,鸿胥先祖的部落还是一个独立的部落。后来,嬴非子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将其归于麾下。

    鸿胥部落王城所在地名叫汧邑。

    汧邑堪称黄金宝地,不但土地肥沃,盛产粮食和水果,而且矿产资源极其丰富,尤其是拥有一个号称周王朝规模最大储量最丰的青铜矿。

    周王朝时代,几乎所有的贵重物品,还有军队士兵使用的武器,都是用青铜制造而成。

    鸿胥部落坐拥大好矿产资源,与周王朝及周边各个部落做贸易,可谓财源滚滚。

    但是,有时候,钱太多并一定是件好事。

    就像一只老虎和一只羊,老虎无论长得瘦还是长得肥都没人敢惹,但一头羊若是长得膘肥体壮,第一个被杀的,恐怕就是它。

    遗憾的是,鸿胥不是老虎,而是一只羊,一只很肥的羊。

    鸿胥部落成了周王朝和周边部落嘴边的肥肉。

    由于距离较远,且处于一群死敌的包围之中,周王朝纵然有吞并鸿胥部落之心,却也没有这个胆,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贸易。

    一直对鸿胥虎视眈眈的,是嬴氏部落和西戎部落。

    最后,嬴氏部落嬴了,鸿胥先祖率部归于嬴氏部落,承担了王庭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供给。

    新任部落族长鸿胥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从接任父亲成为部落族长的第一天起,他就有了一个梦想,脱离嬴氏部落。

    嬴开早就察觉了鸿胥的野心,知道他绝不是个甘居人下之人。

    故而在老族长死去之后,虽保留了太师职位,却取走了王庭上的太师专用桌案,想以此告诫鸿胥,不要有什么野心。

    这一举动,更加惹恼了鸿胥。

    鸿胥从王庭议事大殿回来的时候,已近午时。

    走进府门,鸿胥径去门客室。

    无论是周王朝,还是西部各个部落,官员们都喜欢豢养门客,并且得到了律法的许可。

    门客是贵族地位和财富的象征,这些被养为门客的人,有些具有真才实学,可在关键的时候替主人办事,有些却是徒有其名,骗吃混喝。

    门客的身份与家奴不同,不干杂役,可出谋略,可任保镖,按其作用不同分为若干级。

    最低一级只能做到温饱,最高一级却可食而有鱼,出而有车。

    鸿胥府中,养有门客三十六人,武十九人,文十七人。

    三十六人之中,有两个比较有名的人物,一个是武者豢龙,一个是谋师八方。

    武者豢龙,三十三岁,据说是上古时代豢龙族的后裔。

    夏王朝时代,豢龙族是一个闻名天下的望族,族中出了一个名人,名叫关中逄。

    因看不惯夏王桀的骄奢淫逸,冒死进谏,入狱被杀,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忠谏被杀之人,留于青史。

    或许是受了关中逄的牵连,豢龙族在此后的数百年之中,势力日渐衰微,至商,成一小族,至周,衰弱到几不可闻。

    豢龙喜欢独行天下,不愿受人约束,一套豢龙杖法,杀人无数。

    其性格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行事极为随性,就算杀人,也不太讲道理。

    想杀的人,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不想杀的人,天天在他眼前晃荡甚至天天惹他,他也不杀。

    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人,竟然于三个月之前拜于鸿胥门下,甘心当了一名门客。

    谋师八方,四十六岁,谋字门第十七任门主。

    谋字门创立于大商王朝帝乙时代,帝乙是商王朝最后一位君王纣王帝辛的老爹。

    创立谋师门的人叫十方,从名字上看,比起八方多了两个方向。

    谋师门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姜子牙,商末周初兵学奠基人,辅佐周武王姬发建立大周王朝,建立神殿,创建封神榜,分封诸神。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姜子牙不应该归于谋师门,只能说与谋师门有些渊源。

    姜子牙的先祖曾在四岳为官,辅佐夏禹治理水土有大功。

    但到姜子牙出世的时候,家境已经败落,姜子牙年轻的时候干过宰牛卖肉的屠夫,还开过酒店卖过酒。

    他是在开酒店卖酒的时候认识了十方,那个时候姜子牙的酒店生意做得挺好,根本无心放弃生意投入谋师门下。

    十方甚觉可惜,遂将天文地理,军事谋略以及治国安邦之道倾囊相授,没想到竟造就了一代奇才。

    七十二岁那年,姜子牙在渭水之滨磻溪边上直钩垂钓,坐等鱼儿上钩,没钓到鱼,却钓到了西伯侯姬昌。

    谋师门在周康王姬钊时代,因辅佐攻伐鬼方有功,名声达到了高峰,其后人才凋零,再无大的建树,后又受周厉王姬胡打压,进一步衰微。

    至周幽王姬宫湦上任时,已是泯然于茫茫人海之中,谋师门虽然还在,却有同于无。

    八方算是近五十年以来谋师门难得一见的人才,接任门主之位后,不好好经营谋师门,以图重塑辉煌,却投入了鸿胥府中,做了门客。

    鸿胥进入门客室的时候,室内只有豢龙和八方两个人,没有议事,只是喝茶。

    一文一武,注定不会有多少共同话题,只不过,二人都极喜欢品茶,是茶,将二人粘合在了一起。

    见到鸿胥进来,二人并未起身,也没有行礼,豢龙只是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一把椅子,淡淡地说:“茶刚泡好,主公来得正是时候。”

    如此语气和态度,绝然不像是鸿胥的门客,倒像是这里的主人。只是称呼了一声主公,总算是给了鸿胥一些尊重。

    鸿胥微微一笑,并不计较,端起一杯茶,品一口,“豢龙兄泡茶的本领,越来越有长进。”

第10章:赢开是个精明的王

    “主公一向不太喜欢去王庭议事,今日急急前去?却是为何?”八方问道。

    一杯茶停在唇前,并未入口,似是闻香,又似是静等鸿胥回答。

    “嬴开急召议事,不得不去。”鸿胥一口喝干了杯中之茶。

    “所议何事,能否说来听听?”八方说完,茶杯仍是停在唇边。

    “自然是穆嬴的事。”

    “穆嬴一事,滴水不漏,主公为何看上去心神不定?”八方终于饮了一小口茶。

    “莫守拙没死,他回来了。”鸿胥说道,“被嬴夫关押于一处牢狱之中,昨夜亥时,牢狱离奇失火,等火扑灭,只见两具烧焦的尸体。”

    豢龙猛然看着鸿胥,断然说道,“不可能,莫守拙已死,绝非妄言,主公亲眼见过此人?”

    鸿胥摇头,“没有,但嬴夫见过,此人与嬴开因大庶长职位一事闹得不可开交,早已不是一心,绝不会联手欺骗众位族长,莫守拙未死一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主公需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一说。”八方将茶杯放入茶桌之上,脸色凝重,似乎已经察觉此事非同小可。

    鸿胥遂将议事大殿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八方听得仔细,听完之后,沉思良久。看着豢龙,“莫守拙定然没死。”

    “八方,你在怀疑我吗?”

    豢龙有些恼怒地说道。锁秋岭上,他唤出幻龙,亲眼看着莫守拙死于幻龙之爪,绝无生还之可能,八方如此怀疑,是对自己大不敬。

    “不是怀疑,是实情。”

    八方语气坚定,毫无顾忌。

    豢龙还想争论,被鸿胥以手势制止。

    “我猜想这是嬴开和墨荼联手上演的一出戏。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打压嬴夫,去去他的嚣张气焰,令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联络一众族长逼迫嬴开取消大庶长职位。

    第二个是,树立大庶长的威信,培养他的势力。经此一事,这两个目的,好像都成了。”八方说道,话中不无忧虑。

    鸿胥与豢龙皆是聪明之人,听八方如此一说,顿时心如明镜。

    “我当时虽有疑虑,却并未想得其中深义,如今听八方兄一说,茅塞顿开,这的确是嬴开与墨荼二人联手上演的一场好戏,我们都成了观戏之人。”鸿胥说道。

    “莫守拙既然没有死于锁秋岭,就绝不会死于牢狱之中,牢狱失火,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人,不是嬴开,便是墨荼,而绝非嬴夫。”八方接着说道。

    “真是一箭数雕,既威慑了嬴夫,警告了众位族长,树立了墨荼的威信,又保护了莫守拙,嬴开果然是一个精明之人。”鸿胥由衷地说道,此刻,他感受到了嬴开的可怕之处。

    “现在,莫守拙一定藏到了一个隐密的地方,这个地方不会离我们很远,他就在那里窥视着我们,寻找我们的破绽。”八方说道。

    听了八方的话,鸿胥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股子寒意,莫守拙是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心思缜密,嫉恶如仇,杀人如麻。

    他突然感到,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之中窥伺着他们。“他现在就像一只躲在黑暗角落中的狼,对我们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

    豢龙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八方谋师所言有些过了,就算他是一只狼,我们也绝不是老鼠,为何怕他?”

    八方看着豢龙,“我记得豢龙弟跟我说过,莫守拙于锁秋岭之上,以一人之力斩杀了十六名豢龙寨豢叶使者,最后还是唤出龙伤了他,说明莫守拙的战力绝不可小觑。”

    豢龙冷笑了一声,“八方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不是杀不了莫守拙,唤出龙来与其对战,只是想检验一下龙的战力而已。”

    鸿胥远没有豢龙那般轻松。此时的他,心情沉重且充满了忧虑,一盘看似完美的棋局,恐怕要被莫守拙搅个稀巴烂了。

    “八方兄可有应对之法?”

    “经此一事,嬴夫定会收敛锋芒,短时间内不会再提及取消大庶长一事,眼前最紧要的,是保住左庶长一职。

    墨荼于关键之时,替他说了一些话,虽然只是演戏而已,却毕竟帮他解了危,消了众人的疑虑,嬴夫定然心生感激,以他的性格,日后大概率不会再与嬴开和墨荼作对。

    嬴坤本是与世无争之人,从第二落到第三,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前期是因为与嬴夫关系好,故而帮了些忙,此事之后,定然蛰伏。况且,嬴夫和嬴坤皆为嬴姓部落嫡系,自家人内斗可以,不会一致对外。

    六位大夫,上大夫甘公,中大夫杜珀两族与嬴氏部落渊源已久,恐怕不会为我所用。中大夫公孙,下大夫孟呙,西吉,白毅四族,与主公的部落本是同根,倒可一试。主公可派人前去游说,刺探他们的心思。”

    “我着即派人,暗去公孙,孟呙,西吉,白毅四位大夫府上作一番游说,希望能成事。另外,若是将莫守拙未死一事通露出去,八方兄以为嬴夫会如何?”鸿胥问道。

    “嬴夫是聪明之人,他如何想不到牢狱失火一事,或许是嬴开给他设的一个局,只是知道又如何?

    嬴开是王,他只是个庶长,要免掉他这个职位,嬴开有的是办法。这一次,只是给他一个提醒而已,主公的意图,于事无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便去找莫守拙好了,杀了他,一了百了。”豢龙大声说道。

    八方端起茶杯,小呷一口,并未理会豢龙,接着说道:“按照主公的吩咐,我已遣人前往西戎十二国和狄部落,游说共商大事。

    莫守拙未死,非同小可。他已离开牢狱,于暗中潜伏,更是不能小觑。嬴开大张旗鼓要墨荼彻查穆嬴一事,还要嬴夫相助,只是虚张声势,转移视线。

    真正彻查此事的人,是躲在暗处的莫守拙,我等日后行事,需加倍小心,绝不可露出马脚。”

    鸿胥点头,“这是自然,我会告知众人,不可大意行事。”

第11章:人皮面具

    “好了。”有娇喊了一声,说话之时,又在莫守拙头上乱拂了几把,让一头长发更乱,取过一面青铜镜,举在莫守拙面前。

    莫守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脏脸上全是黑灰,横七竖八,一道一道,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蚯蚓,看上去极为恶心。一头乱发,蓬头盖面,上面还沾着些杂草,活脱脱一个落魄至极的乞丐。

    “有娇,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够狠的啊!”说这话时,莫守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黑白相间,更是让人不忍心看,也太不敢看。

    有娇嘻嘻一笑,“少爷,是你要我帮你易容的。”

    莫守拙翻了一个白眼,于满面黑灰之中,更加醒目。“我也没说让你把我弄成个乞丐,而且是一个又脏又丑的乞丐,真是可惜了我那一副旷世好容颜。”

    “我只会把你弄成乞丐,别的不会。”有娇很干脆地说道。

    莫守拙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服了你了,怪我找错了人。”说完起身,嘱咐道:“我出去一下,你留在家里,绝不可外出。”

    王城西门向西七里,有一个小村庄,三五十户人家。村庄东侧,有一个湖,湖中有鱼,一个老人正在钓鱼。

    这个老人,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易容大师,老农,原主莫守拙的朋友。

    一个乞丐坐在他身边的地上,目光盯着湖面,双手抱着膝盖。

    乞丐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一直没看到老人钓上鱼来,遂叹了口气,“老农,你恐怕是钓不到鱼了。”

    “莫守拙,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老人没有看乞丐,看着湖面。

    “你觉得我是一个那么容易死的人吗?”莫守拙笑笑,“想不到我化了这么好的妆,还是被你认出。”

    老农扭头看着莫守拙,摇摇头,“你这妆化得的确不怎么样。”

    “所以我才来找你。”莫守拙说完,捡起一块石子扔到湖里,这一下,就算有鱼过来,也定然被吓跑了。

    老农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么不讲道理。”

    “你就算在这里待上一整天,也不会有鱼上钩。你的鱼钩上面根本没有鱼饵。”

    老农收了鱼钩,将小背篓背到肩上,朝着旁边的林子走去。

    林子里有一间小木屋,有些破烂。

    室内拾得还算整洁,东面的墙边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刀剪等工具,皆为青铜材料制造,墙上挂着几张已经成形的人皮面具,非常逼真,就像是从真人的脸上剥下来的一样,很瘆人,也很恐怖。

    “说吧!想变成什么样子?”老农似乎清楚莫守拙的来意。

    莫守拙从怀里取出一张画,画上画着一张脸。这张脸,是那个世界的自己。虽然原主已经够帅,但他还是喜欢原来的自己,因为,原来的自己,也够帅,用他女朋友的话说,是帅得不讲道理,帅得让人无话可说。

    老农接过来看了一眼,放到桌子上。

    “三日后来取。”

    “不行,就今日。”

    老农看着莫守拙,“普天之下,你是唯一一个能强迫我做事的人,奇怪的是,我还不想拒绝。”

    “能强迫号称天下第一易容大师的老农为我做事,非常荣幸。”莫守拙笑了一下。

    老农挥挥手,“一边去,六个时辰之内,别来打扰我。”

    莫守拙抓过老农的鱼钩,提起小背篓朝外走,边走边说:“我给你的报酬,是帮你钓几条鱼,然后烧一顿鱼汤喝。”

    “你恐怕钓不到。”

    “钓不到我便去湖里抓,正好把身上的黑灰洗掉。”莫守拙说道,再不理会老农,径直出了树林,来到湖边,坐在方才老农坐过的那块石头上,将鱼饵挂上鱼钩,抛到水里。

    莫守拙在湖边,钓了整整一下午鱼,收获不小,三条黑色的鱼,像黑鱼,也像草鱼,一条一斤有余。

    将鱼在湖边杀了,收拾干净,提着回来,进了老农的厨房。

    莫守拙最拿手的菜,是做鱼。

    三条鱼,两条清炖,一条烧烤。虽然调料不够齐全,莫守拙却也能保证做出清炖鱼和烧烤鱼的味道。

    只不过在烤鱼的过程中,他还是把老农骂了好几回,找不到孜然的时候骂了一回,找不到辣椒面的时候,又骂了一回。

    趁着做鱼的空隙,莫守拙还把自己的脸洗了个干干净净,理顺了头发,撕去了沾在上面的杂草,让有娇辛辛苦苦那么长时间做的事,成了无用功。

    夕阳在天边燃烧出火红色晚霞的时候,莫守拙端着炖好的鱼汤和烤好的鱼进了木屋。

    人皮面具正好完工。

    老农将面具敷到莫守拙的脸上,莫守拙来到镜子前。

    “莫守拙。”莫守拙不由地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此时的莫守拙,已经完全变成了几千后的那个世界里莫守拙的样子,就像以本体之身穿越过来一样。

    见到了久违的自己,顿时无比喜欢。

    而老农早已坐到了桌子前,开始大快朵颐。

    等到莫守拙从镜子中看够了自己来到桌边的时候,一条一斤多重的烤鱼,只剩下了一条尾巴。

    莫守拙一把将鱼尾巴抓在手中,“你太不够意思了,这是打算连鱼刺都不给我留一点吗?”

    老农不理他,拿起勺子去舀鱼汤,而鱼汤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莫守拙将鱼尾上极其有限的一点鱼肉撕下来放在嘴中,心里后悔,“早知道这样,刚烤熟那会儿,就该先消灭上半条。”

    莫守拙将剩下的鱼汤尽数倒进自己的碗中,从腰间衣服内取出一个牛皮酒囊,里面装着老刀子酒。

    老农一把便将酒囊夺了过去。

    莫守拙一愣,“嗨,你个死老头越老越成精了,会抢了是不?”

    “一个人皮面具换一壶酒,你不亏。”

    “那还有这些鱼呢?搭上的是吧?”

    “用我的鱼钩钓的鱼,本就是我的,你吃的是我的鱼,何来搭上一说?”老农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被灌下去的一口烈酒呛着了还是怎么的。

    “好吧!你总是有道理。”说完,递过去一只小碗,“你给我倒一碗,剩下的都给你。”

    老农在莫守拙递过来的碗中倒了小半碗。

    “再倒点。”

    老农不理,将嘴巴对着酒囊口,大口地吞咽。

    “酒烈着呢!小心醉死你。”莫守拙提醒道,其实他也知道,老农的酒量极大,就算一次饮尽两囊酒,也定然不醉。

    “老刀子酒,的确够烈。”老农一直将酒囊中的酒喝得点滴不剩,才依依不舍地将酒囊放下,抹一下嘴巴。

    “这酒我那里多的是,你若想喝,下次给你多带一些。”莫守拙将碗口的酒一口喝干。

    “一言为定?”老农顿时两眼光亮。

    “我何时骗过你?”莫守拙说道。

    消灭了碗中的鱼,老农看着莫守拙,“说点正事。”

第12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什么正事?”莫守拙问道。

    “为何易容?”老农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不是从来不问原因吗?”莫守拙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句。

    与老农说话,不能太认真。与一个人不喜欢认真的人认真说话,会让人不高兴。何况莫守拙也并不是一个喜欢正儿八经说话的人。

    只是迫于身份,他找不到多少能胡说八道的机会。

    “别人不问,你的事得问。”

    “王上命我护送穆嬴公主去西戎一事,乃是王庭机密,知道时间和路线的人,只有王上,我,三位庶长和太师六人,那些黑衣人能在险要之地设伏突袭,定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为何让太师知道?”老农似乎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莫守拙一愣,问者无心似有心,但听者有心。

    是啊!为何让太师知道呢?

    莫守拙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疑问,王上嬴开明明知道太师鸿胥心存野心,而且一向不喜参入王庭政务,如此机密之事,为何要让他知道?

    这不合常理。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背后,通常都会有巨大的阴谋。

    “说说你的看法。”莫守拙说道。

    “我没有钓到鱼,是因为我的钩上无饵,你能钓到鱼,是因为你的钩上有饵。”

    “你是说,穆嬴公主是鱼钩上的饵,太师是要钓的鱼,而执杆钓鱼者,则是,王上?”

    “只是猜测而已。”

    莫守拙沉思,随即摇头,“既然鱼饵已经放到钩上,而且有鱼咬钩,王上为何不收杆?却任由鱼将饵夺走?这好像解释不通。”

    “你钓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鱼,费了多少个鱼饵?”

    莫守拙大概估摸了一下,“近二十个吧!”

    “不是每一次鱼咬钩,你都能将它钓上来,是因为时机没把握好。从犬丘去陇山,数百里之遥,其中不乏险要之地,在何地设伏,何时突袭,非决策之人难以掌控。”

    莫守拙的心脏开始急促跳动,事情似乎已经越来越明朗。

    “你是说,王上故意将穆嬴去西戎的消息透露给鸿胥,引他派人于半路设伏,企图劫走穆嬴,破坏嬴氏部落与西戎的联姻关系。而后派兵尾随,抓住突袭之人,使鸿胥的阴谋大白于天下。只是未能猜准设伏之地,故而出了纰漏?”

    “你可知谋师门门主八方?”

    莫守拙点头,“听说过。”

    “此人极为厉害,是谋师门五十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以他的能力,不会看不透王上的意图,但机会难得,他绝不会放过,故而将计就计,却又计高一筹,既成功劫走了公主,又让王上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上知我对他忠心耿耿,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也好有个防范?”

    “周王室一直打压嬴氏部落,又有西戎、北狄一众部落于周边虎视眈眈,鸿胥意图脱离嬴氏部落的决心无可更改,嬴氏部落内外交困,形势危险,稍有不慎,就有会亡族灭种之危,在如此形势下,你认为王上敢死心踏地相信一个人吗?”

    莫守拙突然有些替原主难过。

    原主对王上忠心耿耿,到头却成了被挂在鱼钩上的饵,这的确让人心寒。

    “你不必难过。”老农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如果你是王上,也会这么做。”

    莫守拙摇头,“我不会对效忠我的人,做出如此事情。”

    “你是王庭侍卫队的队长,主事王庭和王上安全之职,本不必你亲自护送。为何派你前去?我猜想,王上是为了以防有失,才特意命你亲自护送。本意是万一算不准鸿胥的设伏之地,突袭之机,希望凭着你的战力,救公主于危途,挽狂澜于既倒。他一定以为,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杀得了你。可惜,他的希望还是落空了。不但被人劫走了公主,还差点把你陪了进去。”

    “你是说,我让王上失望了?”

    “正是。”

    “你活着回来,王上定是没有料到,他一定无比惊喜,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你今日来找我要人皮面具,定然是接受了他的命令,彻查谋后之人,救回公主。”

    “的确如此。”莫守拙说道,“我被左庶长关押进牢狱之中,王上命人将我救出牢狱,并且放了一把火烧了牢狱,再迁怒于左庶长,压了他的锐气,杀了他的威风,尔后命大庶长和他彻查此事。”

    老农叹了口气,“王上果然是一代英主,深谋远略,一举数得,做事滴水不漏。嬴氏部落有此人做王上,它日必定君临天下。”

    君,自然是君王之意,只是不知老农此时所说的君,究竟是嬴氏之君,还是天下之君。

    莫守拙叹了口气,“看来你的确用人皮面具换了不少情报,虽然整天躲在这片林子里,足不出户,却能洞晓天下大事,看透复杂的道理。”

    “就算有情报,也是需要分析的。方才吃鱼的时候,你以为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为了你那几条鱼吗?我是在想事情。”老农笑笑说。

    “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怕,不笑还好一点,一笑就更可怕。”

    “我一点也不可怕,我只是喜欢制作人皮面具,喜欢吃鱼而已,平生再无其它爱好。不像你,整天忙着杀人,死于你刀下的人,得有数百上千了吧?”

    “我杀得都是该杀之人。”

    “每一个被杀的人,都有被杀的理由,无论这个理由算不算上得理由。如果有一天,你被杀了,你说你是该杀还是不该杀?恐怕难有个定论。”

    “是对是错,留给后人评说。说说吧!我以后该怎么做?”

    “你为何来找我要人皮面具?只是为了隐藏身份吗?”老农问道。

    “锁秋岭设伏突袭,鸿胥的嫌疑最大。”

    “不是嫌疑最大,这事本来就是他指使人干的,只是找不到证据罢了。”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想进入太师府?”

    “正是。”

    “进了太师府,你需防范两个人,一个是谋师门的门主八方,一个是豢龙族的后裔豢龙。我有点不太明白,这二人都是闻名天下的人物,一个是谋略可定天下,一个是战力几近无敌,却为何进了太师府,甘当一名门客。”

    “既然你如此好奇,我便顺带帮你查清此事,满足你的好奇之心。”莫守拙笑道。

第13章:刮目相看的有娇

    莫守拙从老农的小木屋回到落雁巷七号的时候,已近亥时。

    落雁巷里一片漆黑。

    乍一见到莫守拙,有娇不由自主地“啊”地惊叫了一声,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一张小脸上,全是惊慌。

    莫守拙赶紧说道:“别喊,我是莫守拙。”

    听见声音之后,有娇顿时转惊为喜,“少爷,你去了好久啊!这是从那里弄了张人皮面具,跟真的一样,我还以为是别人来了呢!”

    莫守拙双后后背,弯腰探身,“来,仔细看看,还能不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有娇走到距离他不足二尺,瞪大眼睛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摇摇头,“看不出来了。”

    “如果连你都认不出来,别人岂不是更加认不出来了?”

    “反正少爷要是走在街上,我是一定认不出来。”

    “哈哈,那就好,这个老家伙的易容之术的确了得。”

    “少爷为何去弄了张人皮面具?难不成是想进入太师府探查吗?”

    “你怎么知道?”

    “昨夜里少爷说,锁秋岭遇袭一事一定与太师鸿胥有关,今日便去弄了张人皮面具回来,我一猜就能猜到少爷的心思。少爷,你是不是打算去太师府做门客?”

    “只有做了太师府的门客,才能进入太师府。”

    “你在这个时候去太师府,他们一定会怀疑。”

    “为何?”

    “王上虽然设计传出你的死讯,可我觉得没人相信。不但左庶长不相信,鸿胥更加不信。”

    莫守拙一下子来了兴趣,“说说你的理由。”

    “堂堂嬴氏部落王庭侍卫长,武者界第一高手,被人烧死在牢狱里,你猜这事会有人相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然后呢?如果你是八方或者鸿胥,你会如何想?”

    “如果鸿胥不是锁秋岭的幕后主使之人,他什么都不会想。如果是,他就会想,你假死的意图是什么。”

    “意图就是混入太师府当门客,找到他们突袭锁秋岭的证据。”

    “是的,我们能想到的,鸿胥一定能想到,就算鸿胥想不到,八方也会替他想到。”

    “有娇,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才几日功夫,你成熟了许多,也老练了许多,有个大人的样子啦!。”莫守拙由衷地说道。

    有娇一张小脸顿时笑得灿烂,“真的?少爷真的是这么想?”

    “废话,你觉得我用得着拿假话奉承你吗?”

    有娇“嘿嘿”一笑,“也是啊!”

    “不过,话虽这么说,太师府总归还是得去。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不入太师府,锁秋岭被袭的真相就永远查不出来。”

    “太师府里有豢龙,还有很多武者门客,少爷若是非去不可,需得见机行事,不可被困其中。”

    “这个自然,你不必担心。一个小小的太师府,怎能困得住我?”

    “我就是喜欢少爷身上的这股杀气。”

    “一个小屁孩,天天喜欢打打杀杀的,小心没人娶你。”

    有娇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要嫁人。”

    莫过拙转头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四个菜,一壶酒,一个果盘,顿生饥饿之感。中午没吃饭,下午在老农那里抢了一条鱼尾巴,喝了一碗清炖鱼汤,不太顶事。

    “少爷,你还没吃饭吧?饭菜凉了,我去热一下,很快就好。”有娇说完,将饭菜放到盘子上,端着去了厨房。

    莫守拙取下面具,坐在饭桌前,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他的声音。

    有娇能听出他的声音,几位庶长和太师等人也一定能。

    虽然易了容,但若改变不了声音,照样能被人分辩得出。

    “真是麻烦,看来明天还得去见个人。”莫守拙在心里想道。

    有娇很快便把热好的菜端了回来,晚上的四个菜,比早晨的四个菜,闻起来更香。

    烧鸡块,炒鸡蛋,玉笋蕨菜,杏仁豆腐,粥是红豆粥,主食叫肉末烧饼。

    “少爷快点吃,再热一回就不好吃了。”见莫守拙在沉思,有娇催促道,说完,给莫守拙倒了一杯酒。

    莫守拙取过一只碗,将壶中之酒尽数倒入,一口气喝干。

    “少爷你慢点,这么烈的酒,喝急了伤身子。”

    “老刀子酒,若是细细的品,就不叫老刀子酒了。”莫守拙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也不能这么喝,一口气喝一壶,太吓人了。”有娇很不满意地说道。

    只有主仆二人的生活中,有娇实际上是履行了女主的责任。

    莫守拙虽然是王庭侍卫长,因为并非贵族出身,所以祖上并没有给他留下土地和财产。嬴开曾经有过赏赐,却被他拒绝了。

    莫守拙不是一个善于经营的人,没时间,也没心思,他喜欢非常简单的生活。

    如此,一切开支的来源便只有微薄的俸禄,养不起奴隶,所有家务事,都是有娇在做。

    久而久之,莫守拙在生活上对有娇形成了依赖。

    生活上的事,都是有娇说了算。如果没有有娇帮着收拾,莫守拙的生活会过得一塌糊涂。

    “好吧!我以后注意。”

    “一言为定。”有娇依然不放心。

    “一言为定,赶紧吃饭。”

    有娇吃了几口便不吃了,放下筷子,小手托着香腮,看着莫守拙。

    “你怎么不吃了?”

    “中午等你等不来,吃得晚,不饿。”

    吃过饭,有娇给莫守拙端来了洗脚水,蹲到莫守拙面前,想帮他脱掉鞋袜,侍候他洗脚。

    莫守拙赶紧说道:“有娇,你以后只管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不必帮我洗脚。”说完,自己脱了鞋袜,将脚伸进水里,水很热,烫得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太热了,我去给你舀些凉水兑上。”有娇说完,急急地跑了出去。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用这张脸,脸换了,名字也得换,外人问起,你就说我叫飘凌,没有外人的时候,我还叫莫守拙。”莫守拙说道。

    “莫守拙,飘凌,这两个名字都好听。”有娇笑着说,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站在一边等着。

    泡完脚,莫守拙伸手从有娇手中要过毛巾,将脚擦干净。有娇端起盆子,在外面把水倒了,回来给莫守拙拉开被子,放平枕头。

    这一连串的举动,让莫守拙有了一种小家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感伤。

    当兵两年,刚刚回家,团圆的激动和欣喜余热未消,自己却一声不吭地穿越,悄无声息地失踪,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十天时间,不知道他们急成了什么样子,会不会已经报警了?

    只是,警察如何能找到他?

    有谁想到,此时的他,已经身处几千年前的周王朝嬴氏部落,变成了卫尉司王庭侍卫长,老秦人的刀?

    还有,那个如有娇一样似秋水伊人般的女朋友,此时又是什么心思?

    几千年后的那个时代的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的确是因为酒精中毒死了,女朋友岂不是要移情别恋?

    若是有一天穿越回去却看到本属于自己的女人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的心不得碎成一片一片?

    这么一想,心里无比难受。

    隔着几千年的历史迷雾,谁都看不见谁。

第14章:光明巫师

    莫守拙要见的人,是一位光明巫师,名字叫无妄。无妄是他的号,真实的名字,无人知晓。

    每一位巫师,都把自己的名字看成是最重要的秘密,因为一旦自己的名字被敌人知晓,敌人就可以使用巫杀术杀死他,或者让他变成奴隶。

    大周王朝这个时代,巫师是一个行业,跟宰牛卖肉的屠夫,开酒店卖酒的商人是一样的。

    只不过巫师卖的是巫术。

    巫师分两种,一种叫光明巫师,一种叫黑暗巫师,从名字就能分辩出来,光明巫师是比较好的巫师,黑暗巫师则是比较坏的巫师。

    无论是光明巫师,还是黑暗巫师,小门派都非常多,鱼龙混杂,参差不齐。

    所修巫术的种类也是极其繁杂,千奇百怪。

    就像那些没多大本事却一心想开设武馆的人一样,有些修了巫术的人,虽然自身能力不强,却喜欢开宗明派,妄图留下些名声,也能收些学徒,挣些钱银。

    但万变不离其宗,真正能够留传下来并且得到巫师界认可的巫术,其实只有七种。

    光明巫师三种,黑暗巫师三种,而且是两两对应,形成对头。另外还有一种共修的巫术,叫作巫杀术。

    光明巫师所修巫术名叫心灵控制,神符,还魂术,巫杀术。

    黑暗巫师所修巫术名叫巫蛊,诅咒(也叫相憎术),叫魂术(也叫鬼盒子),巫杀术。

    黑暗巫师以巫蛊控制人的心灵,光明巫师可用心灵控制解之。黑暗巫师施人诅咒,光明巫师可用神符破之。黑暗巫师以叫魂术取人魂魄,光明巫师可用还魂术还之。

    光明巫师好像是专为对付黑暗巫师才存在的,二者究竟哪一个出现的更早一些,无从查考。

    巫杀术,是一种极其特别的巫术,在巫师界战力最强大,也最诡异。

    能量达到五百樽以上的巫师,可以使用巫杀术,仅靠名字,就能在很远的地方将对方巫师杀死,或者让他变成自己的奴隶。

    也正是因为有了巫杀术的存在,巫师们才会将自己的名字作为最重要的秘密保护起来。

    但巫师使用巫杀术时,通常都会极为小心,因为巫杀术只能施以比自己能量弱的人,若是贸然向比自己能量强的人施以巫杀术,不但巫术无效,反而自身还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这种伤害称为能量崩盘。

    能量崩盘对巫师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一个能量七百樽的高级巫师若是向一个能量八百樽的顶级巫师施以巫杀术,施巫巫师的七百樽能量会于瞬间消失,变成负一百,虽然还能活着,却形同白痴。

    所以,巫师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是一个风险性很高的行业。

    好在,这样的风险,只存在于巫杀术。

    正是因为如此,巫师界中几乎看不到巫师之间互相以巫杀术对战,看到更多的,是施巫和破巫。

    巫师界由此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有些巫师苦修了一辈子巫杀术,却从来没有使用过,不是不想,是不敢。

    在西部部落巫师界,无妄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人物,师从大师无敌。

    无敌号称大周王朝光明巫师第一人,长年居住在镐京城以西秦岭山脉翠华山巫云观,已年逾百岁,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便是无妄。

    无妄的住处,在嬴氏部落王庭东侧的一处无名小巷里面。一个巫师隐身于闹市,无妄似乎是个不喜清静之人。

    其实不然,无妄只所以居住于此,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保护嬴氏部落王庭的安全,防范幻字人的攻击。

    无妄只负责与幻字人对抗,非幻字人的入侵由嬴沐的军队和莫守拙的侍卫队负责。

    为此,无妄耗费三年的时间,以神符术用六百六十六道神符在嬴氏部落王庭周围建立了一道强大的防御界,一旦幻字人前来攻击,神符就会发出警报,并且启动防御程序。

    只要参入攻击的幻字人没有将全部的攻击力集中于一个神符,他们便破不了无妄的神符防御界。

    嬴氏部落王庭从未受到过幻字人的攻击。

    莫守拙见到无妄的时候,无妄正在练剑。身边默立着他的两个徒弟。

    无妄既是巫师,还是剑客。只不过主修的并非剑而已,剑法称不上精绝,更多是被无妄当成了一种锻炼身体的手段。

    无妄知道是莫守拙来了,虽然换了一张脸,但无妄能感应到他身上的气,气是无法改变的。

    一套剑法舞毕,无妄停下来看着莫守拙,“我一直不相信你死了,老秦人的刀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杀,岂不是辱没了这个称号。”

    莫守拙无奈地笑笑,“只是差了一点点而已。我得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多了个名字,飘凌。”

    “飘凌?这个名字不错,是因为换了张脸吗?”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脸换了,名字当然得换,要不换脸有何用?像我这么名声在外的人,要换就得换得彻底一点。”

    “脸换了,名字换了,若是我再帮你把声音变了,的确不会有人能认出你,不过,你改变不了身上的气。”

    “这你不必担心,我要去见的人没有你的能力,他们感应不到我身上的气。而且,他们跟我不熟,就算能感应到我身上的气,也不知我便是莫守拙。我来找你,是想要个东西,把声音换了。”

    无妄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三颗黑色小丹丸状的东西,取一颗递过来,“声音换了,就再也换不回来了。”

    “无妨。”莫守拙说道,取过丹丸吞下。

    “还有一事想问一下,锁秋岭一战,对手是上百名黑衣人,其中一人,可唤出一条龙参加战斗,战力超强。其余黑衣人,能用树叶杀人,树叶一旦进入人体,便如蛇一般四处游走,能把体内的五脏六腑搅个稀烂。这等事,是不是你们巫师界的巫术所为?”

    无妄摇头,“你说的绝非巫术。”

    “那是什么术?”

    “从未听说。”

    “是不是黑暗巫师所为?”

    “黑暗巫师修的是巫蛊,诅咒,叫魂和巫杀四术。巫蛊在于控制心灵,诅咒能使人互相憎恨,叫魂可取走人的魂魄,巫杀则是远程杀戮,巫师界没有能唤出龙的巫术,也做不到将能量赋予树叶杀人。你说的那百名黑衣人,定然不是巫师,而是一类有着特异术能的人。”

    “真是怪事,不是巫师,究竟还有谁,有如此诡异的能力?”此刻,莫守拙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说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办,走了。”

    莫守拙朝着无妄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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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人的刀介绍:
“你是老秦人的刀,一把锋利的刀,老秦人不能没有你这把刀。”
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有人界,仙界,神殿;还有妖谷,冥海,玄天.....
人界有凡人武者和巫师,有嗜血幻字人;仙界有仙,神殿有神;妖谷有万妖,冥海有囚徒,玄天有猎人……
历史是真实的历史,仙侠是虚构的故事。
刚从部队复员的十九岁小伙莫守拙,喝醉了酒抱着一本名叫《老秦人》的书于睡梦中穿越到了大周王朝赢氏部落,借用残体化身老秦人的刀,开启了一段斩妖除魔的鏖战旅程……
诸天万界,有太多未知之地,也有太多未知之人。在很多未知之地的未知之人眼里,神和仙都不值得一提。
“猎人专猎仙,妖难进悬山。丰王欲封妖,举兵灭周朝。”战火连绵,生灵涂炭,谁对谁错,留给后人说。老秦人的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老秦人的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老秦人的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