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6(修更开始)
有个想法,在我心里存了很久,那就是:重新把嫡女修更一遍。
这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可我知道,迟早要这么做。
记得写嫡女的时候,我21岁,大学还未毕业,全凭一股子热情,胡乱的开头,硬生生凑了五十多万字,凑了一个很牵强的故事,结了一个很烂的尾。
我一直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故事,也觉得对不起那些肯给我阅读量的读者,用个网络词来说,辣了你们眼睛,真的对不住。
嫡女算是我第一本正儿八经的小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拟大纲,写文毫无章法,胡乱一气,你们看的也该是很头疼的,加之后来实习,断了半年,早把当初心里的情节忘了,于是潦草收尾,对嫡女,我真的没有做到认真负责,一来那时候我没那个能耐,二来,那时候我过于看重来自读者的支持,没有人给我动力,我便做了缩头乌龟,无耻的逃了。
其实现在我也没甚能耐,我没有天赋,甚至不聪明,在写文这件事上,是个十足的笨鸟,如今已经先飞不起来了,于是只能慢慢儿的熬,若你们当中有看过我一世书香的,兴许知道,有那么两三个月,我真的消沉的找不到一丝继续下去的动力,没人看,写出来有什么意思呢?我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的笨上面,我想,兴许我是不适合做这类事儿的,哪怕我是真喜欢。
说到这儿又想纠结一下自己,按理梦想是我们最喜欢的事儿,也应该是我们最擅长的事儿,可为何梦想却总是跟我们差了十万八千里?似乎----我们的梦想,总是放在我们不擅长的事情上?
好吧,扯远了,继续回来,一世书香我还没结尾,虽然中间断了三个多月,不过现在咬牙忍着拾了起来,但为何总是无人拜读?我觉得还是自己能力不足的原因,我确实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所以至今,我也没什么能耐。
可即便如此,我也遗憾当初对嫡女的草率了事,加之最近无意间看到一些读者说了中肯的评论,我就越发坚定了,于是:
今儿个起,我决定重新将嫡女修更一遍,当然总体情节走向是不会变的,只是会把不好的情节处理,把我为了尽快结局而放弃掉的情节补充上,我想要把这个半成品,变成一个完整版,希望自己能好好坚持。
废话了这么多,恐怕也没人看到吧,正好,我就默默的修更,默默的改自己过去的错,欧耶,周末愉快。
逃荒种田:别慌,全家玄学大佬
新坑来啦,欢迎追更
第一章 阴差阳错(修)
(已修更)
电视里传出播音员解说的声音,虽然隐隐有几分悲哀之感,但字句吞吐流畅而标准,那刻意压低的声带,令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片死寂和苍白。
“.......半年前被诊断出胃癌的市长爱女龙念轿,自那之后一直与病魔抗争,然而天意弄人,今日凌晨,我们不辛得到消息,龙念轿最终没能战胜病魔,已于凌晨2:57分离世,享年二十五岁。”
明明是天之骄女,投了好胎,一生富贵,奈何红颜薄命,可了惜了。
*
龙念娇睁开朦胧双眼,看到头顶一片大红布幔,绣着好看的祥云纹路,只是略微有些红的刺眼罢了,她微微眨了眨眼,手背随意的搭在额头上,半年来见惯了冰冷的大理石壁,乍然间看到这艳红之色,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红色果然是极热情的颜色,像火,将她几近枯竭的心又点燃了几分,今日大概是好天气。
她扭头偏向左侧,那里有一片巨大的落地窗,也幸得于此,她才没有在冰冷的充斥着药水点滴味的VIP病房里绝望。
窗外的景色极佳,她尤其喜欢夜色,二十三层的楼高,她可以将整个A市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她格外的珍惜那片窗子,哪怕半年来外面一层不变,她依旧努力的去发现窗外的不同之处。
因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与这世界诀别了。
她偏头看着“窗外”,可记忆中的反光高楼并未出现,甚至连那片落地窗也不见了,而是......古色古香的纸糊木窗?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换的病房?
龙念轿又转头看着头顶的帐缦,努力清醒了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大脑,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换了病房了,还是个古董房,莫非是最近自己偏爱看古装剧的原因?所以老爸给她换了这病房?
“小姐醒了,醒了,快去通知夫人----”
一个略显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龙念轿眼睛扫了一圈,发现床尾的位置站了个绿衣女子,她脑袋先是迷糊了一瞬,立马又醒悟过来,心中暗笑,老爸这是把她挪到哪家医院的病房了?这护士穿的------未免也太应景了。
“小姐,快喝些水罢。”绿衣女子端着一碗清水,小心的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上。
龙念轿喝了几口水,笑道:“不用叫我小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或者姐也行,你看着像十多岁的,肯定没我大吧,刚实习?”
绿衣女子脸上露出几分困惑,不过还是乖乖道:“奴婢今年十六。”
十六?奴婢?龙念轿尴尬的呵呵笑了笑:“你这-----十六岁还是未成年,这是哪家医院?我爸呢?”
绿衣女子越发困惑了,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而惶恐的道:“小姐赎罪,奴婢愚钝。”
龙念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不对劲,还不待她仔细想,就听到门外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娇儿,娇儿醒了?”
龙念轿往门口看过去,很快就涌进五六人,其中为首的是一中年妇人,模样看着雍容美丽,一身紫衣更显贵气,待走近了,才见妇人一脸憔悴和苍白。
妇人坐在床沿边拉起龙念轿的手,不由分说的哭起来。
这场面有些奇怪,且不说满屋子这古装迷的cosplay,这妇人哭的跟死了女儿似的,医生?未免也太尽职了吧,难道自己要死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生气,自己还好好儿的,哭什么哭啊,“你们这哭丧似的做什么,我现在感觉很好,别告诉我是回光返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头不痛也不晕,胃里-----好饿,好想吃辣的,咸的,甜的也行,总之有味道的。”
她半年来跟火锅已经绝交了,一日三餐都是营养餐,味道就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紫衣妇人也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到龙念轿说饿了,忙喜道:“没听到大小姐的话吗,还不快去准备,各种口味的都准备些,大小姐平日里爱吃的都拿过来。”
龙念轿被病魔折磨的没脾气,一听有好吃的,顿时就开心了,便安慰还在呜咽的妇人道:“医生,你别哭了,你们是哪家医院?怎么连护士都是童工?”
紫衣妇人茫然的抬头看着她,似没听懂一般,一旁的绿衣姑娘在妇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妇人眼睛渐渐瞪大,完了眼泪跟豆大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掉。
“娇儿,你哪里不舒服跟娘说,京中最好的大夫就在府上,大夫说你落水撞了头,恐留了什么病根儿,头疼不疼?”
龙念娇习惯性的半眯着眼,摇了摇头,心里止不住的困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莫不是疯子吧,随随便便就认女儿?
她使劲儿将手从妇人手里抽回来,呵呵干笑道:“我没事,你认错人了吧,我没落水,我妈也不是你。”要不是眼前的紫衣妇人看上去真的很悲伤,她真的要直接撵人了。
紫衣妇人惊愕的看着龙念轿,“娇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娘啊,你不认得为娘了?那芳草呢?这丫头从小跟着你,你也不认得了?紫云呢?娘的贴身婢女,你小时候最爱让她背着-----”
她越说越着急,龙念轿听的一脸懵逼,可越听越觉得这一切不像是假的,她环顾四周,脑海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个念头,幽幽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她这般问,妇人更着急了,“这里龙府,是家啊娇儿,这是你的闺房啊,你真的都忘了?”
龙念轿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打量着陌生的环境,闻着空气里陌生的檀香味,她心跳加速,手近乎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倏地抓住妇人宽大的袖口,颤声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妇人一愣后抱住龙念轿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都忘了-----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叫大夫啊。”
芳草又惊又怕,惶惶应是,赶紧跑出去请大夫。
龙念轿呆呆的感受着陌生的气息,陌生而尴尬的怀抱,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第二章 鬼神学说(修)
(已修更)
朱漆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虽然脚步声被刻意压低了,可还是传入龙念娇的耳朵里,她也没有起身,芳草也不知她已经醒了,否则那脚步声也不会显得那般轻快。
碗碟与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一碗热滚滚的药,一碟能甜的掉牙的蜜枣,还有一个食盒,准是包子和两碟小菜外加一碗粥,这是三日下来她每天早上要吃的东西。
芳草也是按照她的吩咐,从来不叫她,只是把东西放下就退下,屋里由原来五个丫头伺候,变成现在一个人也不准留下,只有芳草会候在门外等待吩咐,即便三日来从未被召唤过一次。
听到关门的声音,龙念娇才坐起来,费力而勉强的将衣服胡乱穿上,床边上一双精致的月白色绣金丝牡丹的绣鞋,看着小巧可爱极了。
她弯腰把鞋穿上,来到桌边,端起药碗就往床尾的屏风里走,片刻后,哗啦几声,再出来,碗里已空空如也。
这每日一碗的汤药,是治她的“头痛症”,自从意识到眼下这个荒唐的事实后,龙念娇便“头痛欲裂”,时而记忆混乱,吓得其母让大夫开了不少昂贵的补药,每日早中晚三次。
只是三日下来,病不见怎么好,芳草那丫头恐怕心里要怀疑她大小姐是不是得了隐疾,毕竟每日夜壶都是满当当的,只可惜那丫头胆小着,这话自是不敢说的。
吃过早饭,龙念娇只叩了叩门,外面的芳草会意,赶紧弓着身子推门进屋,埋头一声不吭的将碗碟收拾好,然后又静悄悄的退下。
龙念娇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坐在床头,手里翻着一本书,虽然余光瞟见芳草投过来的视线,她却装作不知,芳草也不敢多停留,提着食盒就作揖退下,顺便还将门给带上了。
“吃完了?”紫云上前问道。
芳草将食盒打开,“吃的一干二净,今儿个我还专门多备了些,还是吃完了,小姐胃口这么好,病愈也是迟早的事。”
“这是当然了,小姐是什么身份,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的,这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比的。”紫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和高兴。
芳草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开口道:“只是叫人奇怪的是,今儿早我竟见小姐拿起书了,姐姐知道,小姐最不喜那些,夫人为了让小姐多识几个字,费了多少心思啊。真真是奇了。”
紫云乍听,也有些疑惑,不过立马她又笑起来:“小姐爱看书了,有何不好,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回话,正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另外你伺候小姐,可得仔细些,可不能再让小姐出什么岔子了,走哪儿都要跟上,不能离了视线;
还有二小姐也得防着,大小姐还病着,可别让人钻了空子。”
芳草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的,大小姐要出门,我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只是大小姐把自己关在屋里都三天了,连门窗都不让开,她就是想跟也跟不了啊。芳草心里嘀咕了一声。
与紫云道了别,芳草又回到林苑,果见房门紧闭,大小姐也不知在里面做什么,还是说先前的打击太大,还在独自伤神?
可两天前大小姐就叮嘱过,任何人不得上前打扰,她身为奴婢,自然也只有听命的份儿,哪儿还敢去多过问。
屋内的龙念娇早在芳草离去后就放下了书,事实上,那书她也看不来,上面的字都是歪歪扭扭鬼画桃符似的,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之所以拿一本书,不过是给芳草一种暗示:小姐我要看书了,你赶紧撤,别打扰我。虽然她并不知道看书这事儿与原版的龙念娇并不相配。
双脚踏地,是一股久违的舒适自由与健康,生前最后那半年,于她来说再煎熬不过,她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没希望了,却不曾想到,老天爷给了她一个这么大大大的希望。
只是这冲击略大了些,害的她三天都还缓不过神儿来,也不知要如何面对当下的情况。
她这到底是算活着,还是算死了呢?她这个盗版的龙念娇,三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接下来要何去何从。
摆在眼前的事实便是:她莫名其妙的,鬼使神差的,打破了科学定律的,穿到了一个陌生的对她来说如同虚构的空间,在这个主人“龙念娇”的身体里安了家。
说来也怪,“龙念娇”与她不仅是名字相同,就连模样都一般无二,大抵也就两人眼神略有差别,但如此细微的地方,几乎让人无从察觉。
外面的太阳从纸糊的窗纸中透进屋内,看上去是个好天气,其实她已经习惯了足不出户,甚至习惯了一整日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三日的闭门虽没把她闷坏,可眼下的状况却让她略微焦急。
逃避总归不是办法,俗话说得好,你越害怕什么,越要把那东西放到面前,仔细瞧,瞪大眼睛瞧。
三日时间,虽然没怎么与人交流,可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初来那天那个紫衣妇人,是她的“娘亲”,她被唤作大小姐,再看“娘”的做派,加上林苑在东厢,她便猜自己是将军府的嫡女,“娘”则是正妻。
思来想去,这府邸自己要知道的东西还太多了,她又不好直接问,生怕哪里出了岔子惹人怀疑,还是得自己想法子不着痕迹的打听。
龙念娇又思忖了片刻功夫,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喊了声“芳草”。
一直待命的芳草一听,三天来破天荒的头一次,大小姐叫她名字,她欢喜的推门进去,顿时将一缕阳光带进屋内。
龙念娇看着那斑驳的光晕,刚才还犹豫的想法立马就坚定了。
“奴婢在。”芳草语气里虽有几许诧异,可面儿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垂首候着等待吩咐。
龙念娇学着电视里的小姐架子,有些别扭的吩咐道:“那个。。。帮。。。给我更衣。”
芳草面儿上不疑有他,心里却很是惊喜,忙不迭的点头去柜子里拿衣服,左挑右挑取了三件儿:“小姐您想穿哪一套?”
龙念娇看着或红或绿或紫的颜色,一阵头大,这“龙念娇”的审美水平似乎不咋地啊,“就红色吧。”还是挑个喜庆点儿的颜色。
换好了衣服,又绾了个垂挂髻,再扑了些脂粉,对着铜镜一看,倒是俏丽非常,龙念娇对自己的颜值还挺满意的,遂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自恋的笑。
芳草忍不住赞道:“小姐生的如此美貌,是那司徒公子没有福分,他哪儿配得上小姐您呢。”
司徒公子?龙念娇看了芳草一眼,许是眼里的冷漠居多,倒是把芳草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下请罪道:“小姐恕罪,奴婢失言,奴婢自己掌嘴。”说着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将龙念娇吓的心头一颤,这古人果然厉害,说跪就跪,说打就打,还打的这般手下不留情,她愧疚的看着芳草,这姑娘也就十五六岁,也没做错什么事儿,哎。。。
“起来吧,我又没有要责罚你,你怎的自己吓自己了。”语气听着有些奄奄的,没什么情绪,也听不出喜怒哀乐,芳草犹豫了一瞬,才缓缓起身。
“随我出去逛逛,闷了好几天了,也怪难受的。”
芳草连连应是,从门后取了遮阳伞,然后将朱漆红木雕花大门推开,顿时眼前一片明晃晃的亮。
刺眼的光让龙念娇不得不闭眼片刻,再睁眼,入目已经是一个古韵优雅的院子了。
第三章 初步了解(修)
(已修更)
生前好歹她也是市长之女,见惯了各种奢华的大场面,可如今看到这古代将军府,龙念轿还是被震惊的连连咋舌,若非芳草在身后跟着,她只怕要惊呼出来。
这是完全不同于现代的风格,庄严肃穆里全是古色古香的韵味,一路走来没有一处不装点的大气而有格调,令人赏心悦目又心旷神怡,总之内心是分外安宁平静和舒服。
又念及自己此番算是重获新生,心里不免雀跃,从前她觉得老天爷待她太坏,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半死不活,现在却又觉得,兴许冥冥中一切真的自有安排。
在芳草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行了半刻钟,终于来到所谓的将军府三堂前厅,这是她能涉足的边缘之地。用芳草的话说,过了三堂,前面的大堂二堂都是衙署,内眷是不能去的。
来前厅也并非怀有什么目的,事实上,龙念轿只是想找个由头让芳草带着自己逛将军府。
她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遭一切的陌生给她带来的不安全感,让她睡觉都不踏实。
前几天大家都当她撞了头才导致精神恍惚,可这日后呢,总不能说自己一切都忘了吧,虽然小说里却有这么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可当你真的置身其中,又觉得颇为牵强。
装失忆实在太失水准了,龙念轿也不是那种会逃避的性格,她顽强而积极的抵抗胃癌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最后仍旧挂了,不过她骨子里是个不服输的主儿,哪怕现在初来乍到有恐慌,可她依旧还是选择踏出这一步,既来之则安之。
所以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可能的去熟悉周围的环境,了解周围的人物关系,甚至是这个时代。
前厅有人。龙念轿听到有谈笑声,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进去。这种场合她可以进去吗?小说里不都说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就蹲在自己的绣阁里面吗?
“小姐......”芳草看着自家主子一脸忧郁,似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踌躇不前的站在院门口。
听上去谈的也不是什么军机要事,似乎是谁人来拜访,话里都是些问候寒暄的话。
她这厢还没做好决定,那边门口侍立的小厮便打了个拱喊道:“大小姐,老爷正和二位少爷与司徒公子会话,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龙念轿微微颔首,缓步来到门口侧立,听到小厮通报后,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狂跳不止的心脏,一脚跨进门槛。
大厅两边墙壁都是青砖磨花,地面也铺了青砖,正前斜上方挂着匾额,写了看不懂的四个大字,匾额正下方设一套棕黑而有光泽的桌椅,左右两侧分别有五套桌椅并排而放。
龙念轿微微垂首,眼神却四瞟。目光所及正前方有一人端坐,身材高大挺拔,皮肤黝黑,国字脸不怒自威,双眉如剑斜挑而上,眉下双眼又炯炯有力,看上去睿智又深沉。到底是大将军,乍看之下总觉得有些凶相,叫人莫名的害怕。
这人应该就是她“爹”了吧,龙念轿忍着心里的别扭,勉强而小声的喊了声“爹”。
“嗯,身子可大好了?”将军爹浑厚的声音中气十足,与龙念轿气若游丝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龙念轿心头一颤,微微点头。她现在还不了解情况,还是少说话为妙。
不过让她有些头大的是,在场的都是男子,她现在是要退下?还是坐下?
龙念轿心里没底,完全懵逼,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多谢爹爹关心。”
“坐吧,今日司徒公子来,也正是因为挂念你的病情。”
司徒公子?龙念轿从芳草口中也听过这个称呼,看来这人与自己定有一段不寻常的关系。
龙念轿眼神迅速左右瞄了一眼,目光落在左侧的两名男子身上,一紫衣,一墨蓝,两人眼眉间都有些相似,特别是一双剑眉,跟将军爹更是神似,不用想,肯定是‘她’爹的儿子。
她迈着缓慢的小碎步走过去挨着坐下,然后眼观鼻观心的垂首端坐,一面偷偷观察对面的司徒公子。
饶是她见惯了各种明星帅哥,看到这司徒公子,也不免眼冒星光。那人一身月牙白锦袍,身量挺拔,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好个英俊的人,比她身边坐的两位哥哥都还要好看几分。
虽然她刻意掩饰,可那赤裸裸的目光还是叫对面的白衣男子瞧见。只见那人眼里一片淡漠之色,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甚至是嫌恶的别开了眼。
龙念轿心头莫名其妙,这.....古代帅哥都这么拽的?我不就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目光,他就这眼神儿?
切,不就是一副皮囊之相么,她这副皮囊也不差好吧。龙念娇欣赏帅哥的心情顿时就没了,淡淡的收回视线,不再去想那司徒公子。
司徒远眼神瞄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努力控制眼里的厌恶之色不被看出。想他堂堂大秦朝第一公子,却要跟对面那个低俗不堪的草包虚以委蛇,如何能不叫他愤怒。
这女人是他见过的最难缠最讨厌的,从小就喜欢纠缠他,走哪儿都跟着他,无论怎么吼怎么骂,她只会傻笑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碍于她是将军之女,打又打不得,司徒远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只能将所有怨气转化为语言,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偏这女人愚蠢得很,竟也不去告状,也不哭不闹,全当耳旁风,这就更叫他气无可泄了。
若非看重大将军的势力,他怎会这般忍耐,哼!司徒远心里冷哼一声转过脸,他知道,哪怕他给尽冷脸,那女人也会把视线黏在他身上。
只是今日她看上去似有些不同,恐是大病未愈的缘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司徒远眼神闪了闪,继而又无意识的看向对面,却只看到淡漠的眼神稍纵而过。
这样的眼神是绝不会出现在这个女人眼里的,至少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他从未见到龙念轿对自己露出哪怕半点的不悦之色。
偶尔她会因自己说了太过分的话而瘪嘴,可性子还没耍出来,看他先黑的脸色,就会立马收起所有性子。
她从未用这般冷漠的眼神看过自己,难道是这次自己做的太过了?罢了罢了,反正她那性子,顶多能忍这一时片刻,要不了多久,她又会像从前一样纠缠过来。
心头虽然诧异,司徒远却不甚在意,他笃定这女人一辈子都会厚颜无耻的纠缠自己。
龙念娇低敛着眉,虽然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可她在等待,既然这司徒公子是专程来慰问她的,那肯定得说些场面话吧。
果然,将军爹先开口:“娇儿,司徒公子今日特地来看你,也是怕你误会,此事并不是司徒公子的错,你就莫要无理取闹了。”
龙念轿心头冒出无数个问号?这句话可涵盖了大量的信息啊,她扫了一眼对面的人,看来当务之急得先了解她与这司徒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件事应该与“龙念轿”落水有直接联系。
此番前来已经收获不少,龙念轿想了想,乖乖道:“女儿知晓。”
厅内的四人均是或多或少的露出些诧异之色,龙念轿虽看在眼里,却不知为何,刚才这句话她没说错吧,哪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些人都是对“龙念轿”无比熟悉的,她生怕待下去再出什么错,便赶紧道:“女儿身体不适,这便退下了。”
龙正豪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她退下。
走出大厅,龙念轿才觉得后背发凉,竟是方才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她深呼一口气,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些古人思想没那么前卫,不可能想到这具身体里存的是另外一个灵魂,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她便安心了许多。
“小姐......”芳草弱弱的喊了一声。
“走吧,回去。”
芳草诶了一声,走在前面带路,就在二人经过一片花园时,假山后面却传来说话声。龙念轿一面感慨这古代的隔音技术,一面分心去听说话的内容。
“你知道吗?大小姐落水有蹊跷。”一女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蹊跷?能有什么蹊跷,不是说不小心掉水了么?最后可还是司徒公子救了大小姐的。”另一女子不解道。
“哎呀,我表哥说的,当日撑船的人正是我表哥的好友,那人告与我表哥,事情真相可吓人了。”
“怎么个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女子好奇催道。
“其实大小姐根本不是......”
“姐姐,你怎的在这儿,可见过司徒公子了?”
龙念轿听到那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就知道偷听没戏了,她心里懊恼,眼看就要到紧要关头了,偏有人来打断,她扭头看向刚才声音的来源。
第四章 首次交锋(修)
(已修更)
所谓的隔墙有耳,这话放在古代一点都不假,龙念娇正听墙角听的起劲儿,一声突兀的声音就打断了,假山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失望至极,回头看着那摇曳而来的亮丽倩影。
黄衣翩翩,步步生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当真是美的极致。
只是那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一脸笑容明媚之色太过,平白的失了真,美则美已,却叫人生不出亲近之感,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眼缘吧,龙念娇只一眼就知道自己不喜这女子,或者说,二人气场不合彼此生厌也不为过。
听黄衣女子适才唤她姐姐,看来是这副身子的妹妹了,只是她“卧病在床”好几日,这位妹妹也不曾来看过一眼,贵妇娘也不曾提起过,想来是同父异母吧,既然自己是将军嫡女,那这位妹妹也就是传说中的庶女咯?!
龙念轿心里美滋滋的想了想,老天爷待她不薄啊,从身份上就压过一头,日后这位小妹哪怕是想出个什么幺蛾子,也不敢明着来吧。
她面儿上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道:“只是四处逛逛,正要回林宛呢。”
黄衣女子眼里露出些许差异,龙念轿看在眼里,猜自己恐怕与平日作风不太一样,她倒是有些好奇这副身体的前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了。
“我这才刚刚转醒,头还晕着,妹妹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她露出几分虚弱之态,装病嘛自然难不倒她,前世在病床上体验了那么久,这气若游丝的病态简直信手拈来。
黄衣女子立马露出担忧之色,上前扶着龙念轿的手腕道:“姐姐可千万仔细身体,妹妹不敢打扰姐姐休息,遂这几日也未曾去探望姐姐,还望姐姐莫怪。
待姐姐身子好些了,我们一同出游去,司徒公子正好说要带我们去游湖呢。”
“游湖?”龙念轿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刚掉水里没错儿吧。
黄衣女子也似刚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歉意道:“姐姐,我待会儿就去与司徒公子说,我们不去游湖了,去焦杨寺上香祈福吧。”
这一口一个司徒公子叫的亲热,还一副“主角”口吻,她是想表达自己与司徒公子关系不浅?莫非是个狗血三角恋的关系?
不过念及那司徒公子先前对她的态度,龙念轿暗想,自己嫡女身份必然尊贵,恐怕是眼前的女子与司徒公子郎情妾意,却被自己横插一脚?
她还在胡思乱想,黄衣女子却突然“哎呀”一声,愧疚道:“知道姐姐身体没有大好,妹妹自作主张,代姐姐在花园设了茶点来招待司徒公子,姐姐莫要多想,妹妹只是怕姐姐劳累,想替姐姐分担些罢了。”委屈巴巴可怜兮兮也不为过了。
龙念轿点了点头,笑道:“妹妹体贴入微,如此可就多谢了。”
黄衣女子定定的看着她,似要看出个洞来,直到龙念轿轻咳了咳,她才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笑着掩饰:“那我就先去了,司徒公子说要与妹妹讨教些棋艺,若久等了,还是我们将军府失礼。姐姐赶紧回去歇着,回头妹妹再去看望姐姐。”
龙念轿点头挥手笑眯眯的目送黄衣女子离开。
总的来说,这黄衣女子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个信息,司徒公子与她关系匪浅,言语中似还想挑起龙念轿嫉妒的情绪。
这么看来,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大抵是:黄衣女子与司徒公子郎情妾意,奈何黄衣女子庶女身份低微争不过,所以这对男女一个个都记恨上她了。
若是原主龙念轿,这时候会怎么做呢?气急败坏暴跳如雷还是暗自伤神羡慕嫉妒?龙念轿还不知道这副身子的脾性,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保持着四十五度嘴角上扬的职业微笑。
不过就在她目送黄衣女子离开的时候,前面的姑娘似脚一崴,踉跄着但不失美感的摔倒了。
龙念轿条件反射的伸手想从背后拉一把,奈何速度不及,她刚刚缩回手,就听到一声震怒:“龙念轿。”
龙念轿看着地上凄凄惨惨戚戚的黄衣女子,再看脸上难掩怒火疾步而来的司徒公子,若非自信自己的身份,她真怕这司徒公子会冲上来给她一巴掌替他的小情人讨公道。
她面上忍不住发笑,没想到这么烂俗的情节真的就发生在自己眼前,还是在自己身上。
司徒远快步走上前,扶起黄衣女子,温柔道:“雪儿,可有伤着哪儿?”
龙雪摇摇头,只是柳眉轻蹙,眼里泛着水花,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叫龙念轿都忍不住想去安慰一番。
“不碍事儿,是雪儿不小心,这事儿不怪姐姐,司徒公子莫要错怪了姐姐。”龙雪轻声道,像足了心地善良的纯白连花。若非刚才经历那么一遭,龙念轿都不相信她这妹子演技如此炉火纯青,与先前大不相同啊。看来能得帅哥真心,没点手段还真不行。
被龙雪这番刻意的解释,司徒远越发坚信是龙念轿辣手摧花摧残了他怀里那朵娇艳的花骨朵儿,遂口气恶劣道:“龙念轿,我只道你是缺失才情,没想到你品性如此恶毒,雪儿担心你,还提出要出游的话想让你高兴,你倒好,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肆意欺凌.....”
“司徒公子,别说了......”龙雪看上去似怨似嗔,只是那模样怎么看着怎么像受尽委屈而不敢伸张之态。
司徒远似也在意龙念轿的身份,恐怕他这次说的过分了,一旦自己离开,这恶毒女人又要换着法儿的折磨他的雪儿了,遂只能恨恨的瞪了龙念轿一眼,然后又关切的问龙雪道:“快走两步,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龙雪一面摇首说“不碍事儿”,一面走了两步,踉跄轻呼,看上去伤的不轻。
啧啧啧.....厉害了厉害了,龙念轿像看戏似的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全当自己是个局外人,倒是旁边的芳草忍不住,反驳道:“司徒公子冤枉了我们大小姐,大小姐碰都未曾碰过二小姐,反倒是....”她怯怯的看了龙念轿一眼,不敢再说平日里反倒是大小姐被二小姐气的掀桌子摔凳子的。
龙念轿被她这句话也唤醒了神儿,对啊,自己才是这部戏的主角儿啊,她笑眯眯的看着司徒远和龙雪,心里暗念了一句狼狈为奸,然后大步走过去,抓住龙雪的手腕儿,用力一推,后者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的样子看上去狼狈极了。
反正她已经担了这恶名声,没道理要白担啊,至少得让她落到实处,这罪名担的才不算亏啊。
龙雪显然没料到她竟然有这么一招,愣在地上一时没了反应。
司徒远更是错愕的不敢相信,这女人,太可恶了,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行凶,这.....
“龙念轿你.......”
“我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我恶毒么,还这么诧异作甚。”龙念轿笑眯眯的拍了拍手,然后撩了撩头发,扭身,扭着屁股大摇大摆的离去。
芳草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跟着主子赶紧离开,还不忘回头看看二小姐和司徒公子的表情。
身后传来嘤嘤嘤的抽泣声,也不知那对狗男女把自己说成什么样儿了,不过龙念轿却全不在意,既然她是嫡女,既然你说我仗势欺人,那我就给你欺一个咯,有本事你打我啊,甩我巴掌啊。
哼~前世她也是市长之女,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男的追女的妒,她虽然不显摆,可那从小娇养的大小姐脾气她还是有的。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潇洒背影,司徒远脸上的惊惊愕久久难以平复,至于龙雪,却是满眼的怨恨之色,今日这仇,她早晚得报。
第五章 得知真相(修)
(已修更)
不得不说,老天爷对她还是挺厚道的,前世是市长之女,虽然是个短命鬼,可重生之后又是将军嫡女,虽然龙念轿暂时还不了解当下这个朝代,可将军之女,这头衔搁哪儿都是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啊。
这难道就是小说里面的开挂么?龙念轿乐滋滋的想着。
芳草跟在大小姐的身后,虽然看不清大小姐的神情,可那欢快的脚步还会很明显的,大小姐刚才可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儿啊,平日都是被二小姐和司徒公子欺负的份,今日的大小姐,竟与往日完全不同。
虽然心头差异又震惊,可芳草却觉得心头暗爽,谁让二小姐总喜欢给大小姐穿小鞋呢,从前的大小姐被这般冤枉,定是哭着求司徒公子相信,可越是这般,结果越糟。今日大小姐的做派,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勇敢”了。
又念及刚才大小姐对司徒公子的态度,心道大小姐经过了这次,恐是心被伤透了,所以连带着对司徒公子的情谊都舍了。
“咚...”芳草心里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下来,一头撞了上去,吓得她小脸一白,倏地跪下去惶恐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龙念轿扭身,看着地上吓白了脸的芳草,忽然问道:“刚才假山后说话的两个人,你可听出是谁来?”
本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府上人多,听音识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却没想到芳草竟真知道。
芳草惶惶的抬头看了看,眼角还挂着泪珠,却没见大小姐脸上有怒色,这才稍微安心了些,吸了吸鼻子道:“听着声音,倒像是二夫人房里的彩云和彩莲。”
彩云彩莲?龙念娇忍不住心头一笑,这古代丫头的名字,果真是这般有趣。
“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尤其是这些小事,否则别人还不以为小姐我是个恶主?”龙念轿淡淡道。
芳草脸色又煞的一白,忙不迭的站起来,颤声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不会了,大小姐是最好的主子,是奴婢做错了事该罚,怨不得大小姐......”
“得了得了,这奴隶制的社会,还真是厉害,天天都有一大群人给自己拍马屁,能不开心么。”龙念轿嘀嘀咕咕道。
芳草隐隐听到什么奴隶的话,心头有些怕怕。其实大小姐小时候脾气是很好的,可近几年脾气却越来越暴躁,对待下人也就......
不过她既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心疼大小姐居多的,她也知道大小姐这些年被二小姐和司徒少爷联手欺负的苦了,大小姐不敢跟司徒公子生怨,也就只能把气撒在别处。
可是这几日下来,芳草却觉得大小姐隐隐有些变了,脾气好了,虽然说话还是冷冷的,可感觉明事理多了。莫非那一落水,反而因祸得福了?!
龙念轿回到林苑,见天气还好,院子里正好有个秋千,便让芳草去准备了各种零嘴,然后在院儿里晒太阳吃零嘴。
“这样悠闲而美好的日子,可真是奢侈的够呛。”什么事都不用做,也不用工作,还有丫鬟伺候,每天好吃好喝坐吃等死都行,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啊。
不过吃了几口,龙念轿便没什么食欲了,不得不说,古代的这些零食糕点什么的,味道真的不咋地。
“芳草,我有些事儿想问问彩云和彩莲,能不能把她们召过来?”
芳草一愣,支支吾吾的道:“大小姐......那......那可是二夫人院儿里的人......”言下之意就是不好召。
龙念轿有些奇怪,这古代不是最等级森严么,按理她娘亲才是正妻,她作为将军府的嫡女,召唤两个丫头来问话,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她看了看芳草为难的脸色,问道:“难道本小姐还使唤不动两个丫鬟了?”
芳草连连摇头道:“大小姐身份尊贵,这后院一切事物都归大夫人管制......”
“那你这话又是何意?”
芳草眼神左闪右闪,小心翼翼的道:“大夫人宅心仁厚,无论是对待下人还是对待西厢院那边,都是极宽厚的,内院的事虽然都是大夫人管理,可......可大夫人一向是不去争的,所以......”
龙念轿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芳草,想听听她到底能怎么圆。其实说白了,她这个“娘”有名无实,虽然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但脾气太软弱,平日里恐怕没少被小妾欺压。
看来也不是什么等级森严,区区一个小妾都能压过大夫人,可见这将军府的风气也不是很好。
龙念轿最讨厌这种得志小人,基于前世看了那么多的宅斗小说,她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各种恶毒姨娘的面孔。
她是嫡女她怕啥,龙念轿翘了个二郎腿,抖着腿不耐道:“去,给我把彩云彩莲那俩丫头给我叫过来,若是问及,就说...就说她们在院子里惊扰了本小姐,本小姐大病未愈还被惊扰,回来后着实难受的病倒了。”
芳草张了张嘴,有些错愕的看着龙念轿抖个不停的腿,“大...大小姐,要不....您去屋里躺着?”
“躺着作甚?本小姐被吓的不轻,浑身难受,躺下更难受的要死,快去,速速把那俩害人精的丫头给我捉来,哼,不来,不来就去将军爹面前告状。”
找茬谁不会啊,龙念轿又优哉游哉的荡起了秋千,手里拿着一块糕点,边吃边摇头瘪嘴。
芳草小声了应了声是,不得不转身出园子,可这刚走出来,一张脸就耸拉起来,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有胆子去西厢拿人呐,大小姐明明知道二夫人不好对付,怎还会派自己去做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呢。
芳草没得法子,自己又没有胆子直接去西厢拿人,最后还是不得不去将这事儿禀报给大夫人。
秦氏听闻后,问道:“那两个丫头都说了些什么?”
芳草犹豫了片刻,其实那日落水,她虽与大小姐同行,可并未准许她跟着上船,所以她也只是看到大小姐突然落水,却并不知道有什么缘由,回来后大小姐一直昏迷不醒,醒来后又从未提及,也是适才假山后听到的那几句话,却心觉惶恐。
“说是......说是大小姐落水另有隐情。”芳草不确定的道。
秦氏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双手捏着拳头怒道:“西厢太过分了,平日我对他们百般宽容,他们得寸进尺不说,竟还敢行如此恶毒手段,我这就去找老爷,这件事非得让老爷替娇儿做主不可。”
紫云一旁连忙拦住道:“夫人且慢,那二奶奶一向是个口舌不饶人的,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若是没有证据,您就算找将军出面,她也能搪塞过去。奴婢以为,不妨抓住他们的把柄,再让老夫人出面裁决。”
将军一向是不管后宅的事,就算这件事告到前堂去,最后也是会让老夫人出面解决,那小妾又最会说好听的话来讨老夫人的欢心,相比之下夫人要弱势很多。
秦氏被这一劝阻,也冷静了不少,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都怪我这做娘的太软弱,娇儿被欺负了我都没法儿替她做主。”
“夫人是宅心仁厚才不愿与西厢计较,若真要比较起来,西厢哪里比得上夫人半点,根本连和夫人比的资格都没有。”紫云宽慰道。
秦氏想了想,倏地站起来道:“那我今日就非要去把她那两个丫头拿来问个话不成。”
紫云想了想,又道:“夫人,若是直接去拿人,那二人不招如何办?”
秦氏一愣,复又脱力似的坐下,“这可怎么好,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没有证据,我甚至都不能给娇儿讨个公道。”
“大小姐是如何说的?”紫云问芳草道。
芳草略回忆了倏尔,将龙念轿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紫云听罢,眼珠子转了转道:“夫人,奴婢有一法子。”
第六章 凶给你看(修)
柳氏对于秦氏的突然到访颇为奇怪,可面儿上笑吟吟的请座,不仅让丫头上了好茶好点心,还拉着后者的手拉起了家常,若非大家心里都明白,定要以为这是一对儿极好的姐妹了。
这厢芳草带着四个壮实的丫鬟进了流芷苑的丫鬟院子,彩云和彩莲都是二等丫鬟,这个点儿肯定是在院子里做杂事的,一进门芳草就看到两人靠在一处似在议论什么。
芳草身后有人壮胆,二话不说就厉声道:“把这两个臭丫头给我抓起来,敢惊扰大小姐,给我拿回去问罪。”
彩云和彩莲只听得一声呵斥,刚扭头一看,四个人高马大的丫鬟就靠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将她二人钳制住。
二人认出芳草,虽然对方是一等丫鬟,可东厢的都不受宠,西厢才得老爷和老太太的喜欢,她们也就不觉得自己地位低了。
彩莲怒道:“芳草你发什么疯,我们是二奶奶院里的,谁给你的胆子敢拿我们。”
芳草一听着话就来气,区区一个小妾而已,却以为自己能比大夫人高贵了?
“哼,你们惊扰了大小姐,大小姐现在正难受着,我奉大小姐的命,拿你二人去问话,怎的?这流芷苑平日就没教你们规矩?区区二等丫鬟,也敢跟我贫嘴?”
大小姐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别忘了自己和东厢的身份,她二奶奶再怎么嚣张,明面上还是小妾,这内宅,地位尊贵的人住在东厢。所以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拿出来。
芳草平日可没这样呵斥过谁,更别说对方还是二奶奶院子里的人,可大小姐说的对,西厢凭什么压过东厢去,明明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而已。
“给我带走。”芳草手一挥,四个丫鬟就把彩云和彩莲押着出了流芷苑。
有小丫鬟反应过来,立马去禀报二夫人,可刚进屋就看到大夫人也在,一时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站在门外踌躇着不敢进去。
秦氏见门外人影晃动,便起身说了告辞,然后带着紫云慢悠悠的出了流芷苑。
柳氏不明所以,今日的秦氏十分的奇怪,可听了彩云和彩莲的事儿后,她讥笑道:“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不敢当面跟我拿人,就用这般下作的法子偷偷拿人,这样的女主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哈哈哈......”
“人在林苑?”柳氏问道。
小丫鬟不确定道:“来拿人的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芳草,却未说要把人带去韶华院还是林苑。”
“哼,秦韶华是长脾气了啊,以前唯唯诺诺的不像人样,现在晓得跟我摆谱儿了不成,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的她胆子,竟然来我的院子里拿人。”
柳氏这十多年也给将军府添了小姐和小少爷,加之她极为圆滑,虽然秦氏为正妻,可府里包括财务之类的事宜,都在柳氏手里掌握着。
在将军和老太太面前,柳氏也极吃得开,秦氏平日又从不计较争夺这些,自然在府里的话语权就有些名不副其不实了。也正因为此,柳氏在这府里,从未表现出一个小妾对正室该有的尊敬,而秦氏性子软,也全然没放在心上。
却说彩云和彩莲被一路押着进了林苑,之后就一直跪着,也不见大小姐出来问话。
彩云胆儿小些,怯怯问道:“大小姐这次把我们拿过来,恐是听到花园里你我二人的话了,这可怎么好?”
“大小姐是当事人,她比谁都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恐拿我们来不是要问话那么简单。”彩莲沉吟道。
彩云想了想,惊道:“莫非,是想让我们指正二......”她闭了嘴不敢再说。
二人沉默片刻,依旧不见有人出来,彩云心里没底,又小声道:“这次的事不小,大小姐若是真要让我们指证,二夫人那边也不会留你我性命,可若是不说,大小姐这边也脱身不得,我们该怎么办啊?”说着就要哭出声儿来。
彩莲瞪了彩云一眼:“给我把你的眼泪收起来,你我毕竟是二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这时候二夫人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只需撑到二夫人来就够了。”
再怎么说,她们是流芷苑的人,出卖主子同样不得好死,与其这样,不如撑着,大小姐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立马就将她二人处置了。
室内的芳草有些着急,几次想要开口,却又见大小姐一脸勿扰的冷漠模样,生生的不敢。
可这时候难道不是快刀斩乱麻吗,二夫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定要来讨人的,到时候要问什么话,可就问不出了。
“大小姐.....”眼见着大小姐一直不动,芳草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唤道:“是不是要把人带进来问话?”
龙念轿眼皮微微抬了抬,放下书揉了揉眉心,她想试着看懂一些,奈何这些文字,与汉字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知是篆体还是什么体,总之她觉得自己若要学会这里的文字,难度大的不是一点两点。
“去,把夜壶提出来。”她淡淡道。
芳草愣了愣,才哦了一声,去屏风后面把夜壶提出来,难道大小姐要自己现在去倒夜壶?
还不等她想明白,龙念轿就接过她手里的夜壶,芳草惊呼一声:“大小姐......奴婢来吧,这种粗活怎么......”话还没说完,龙念轿就大步走了出去。
彩云和彩莲跪在门口,二夫人这时候还没到,恐怕去了韶华院,她也听芳草说了这二人是如何被拿来的。
“咚......”夜壶被放在两个丫头面前,龙念轿盯着二人看了看,用脚将夜壶挪到彩云面前,冷冷道:“说实话,我就放你们回去,不说,这里面的就给我喝干净了。”
彩云脸色唰的一白,这可是夜壶啊。她忍不住有些作呕,强行忍下去,可脸上的惊恐和害怕却如何也掩饰不了。
芳草也是惊的一呆,大小姐这.....她悄悄看了大小姐一眼,后者眼神冷漠,不像是开玩笑的。
龙念轿蹲下身子与彩云视线平视,咧嘴笑道:“我见彩莲长得好看,你就代她受过,这桶喝完,还有一桶,你一并喝了。”
彩莲眉头一皱,忍着怒气道:“大小姐这样做实在有失身份,敢问我二人犯了什么错,大小姐要如此折磨我们,就算我们身份贵贱,可如此不把人当人看,传出去不怕污了大小姐的名声吗?”
“名声......倒真是个重要的东西,可你们西厢那一窝子东西,何曾给我留好名声了?你以为本小姐落一次水就糊涂了?我告诉你,本小姐在你们西厢吃的亏,我是一点点的要全讨回来的,芳草,给我灌,你们给我过来把她压住。”
芳草见龙念轿一脸的认真之色,心头惊诧的同时,又不敢反抗,另有两个丫鬟上前将彩云按住,一人掰开她的嘴。芳草揭开夜壶盖子,手微微颤抖,胃里一阵翻滚,强行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举着夜壶靠近彩云。
彩云哭的眼泪哗啦拼命挣扎,奈何却挣脱不得,她看到彩莲在一旁想要过来帮她,却也被两个丫鬟擒住,只有自己遭罪,她不甘心,她受不了这侮辱。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眼看芳草已经靠近,彩云终于忍不住,哭着喊道。
彩莲面上一急,“你别胡说,小心自己断了自己的命。”
彩云哭的泪眼婆娑,“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死我也不会一个人死。”
芳草停下动作看着龙念轿,龙念轿挥了挥手让她把夜壶拿下去,然后安抚的摸了摸彩云的头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我保你不死,至于你......”她扭头冷艳盯着彩莲:“把她给我压下去,回头给军队里送去。”
军队,一个女人去了军队能做什么?那是比窑|子都还不如的地方啊。纵然彩莲镇定,此时也不免吓的白了脸,送去当军|妓,不如杀了她,她厉声道:“你杀了我吧。”
“杀你?”龙念轿凌冽一笑,声音却轻柔的好似三月春风,“一刀杀了你多可惜,可不是便宜你了么。”随即语气一寒,“给我带下去。”
院里传来彩莲的惨叫声,彩云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其实不止是她,就连芳草在内的林苑丫鬟,也被吓到了,平日大小姐虽然脾气暴躁,可顶多也就打骂一番,可像这般残忍的,却是从未见过。
芳草知道大小姐自落水后,心里就被伤透了,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想要报复西厢?可......这样的大小姐,真的很让人害怕啊。她心里不敢说,只得垂着头立着。
“说吧,当日是怎么回事?”龙念轿让芳草搬了张凳子出来,坐在彩云面前吃着点心懒洋洋的问道。
被这番“折磨”后,彩云哪儿还有隐瞒的胆子,当即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彩云将头低低的贴在地面,身体几乎匍匐在地上,等着龙念娇发话。
第七章 恶人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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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龙念娇是极其佩服彩霞的,虽然这姑娘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不堪风雨,其实内在却是个极聪慧而心细的姑娘,仅仅只凭那一点蛛丝马迹,竟然能把事情分析的七七八八,若非她亲耳听到,只怕也不会相信的。
龙念娇仔细的看了看二人,也没叫起,彩霞看其年龄也不大,最多就十六来岁的样子,正是花样年华,若是换了现代,十六岁的孩子,只怕是忙着在哪儿玩儿的好了。若非这件事儿是关系到她自个儿的,只怕她也想要去二夫人那里挖墙脚了。
彩霞彩云都恭敬的跪在地上,却听龙念娇一言不发,等了片刻后,彩云心中越发的害怕,但想到适才大小姐也没怎么问难她俩,终于壮了些胆儿,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只是眼角还没撇到那一袭红衣,就听其厉声喝道:“放肆,本小姐没有叫你动,谁准你动的,再动一下,就把你拿去喂狗。”
龙念娇学着电视里见过的恶毒小姐的样子,倒也是有模有样,彩云被这一声呵斥吓得立马低下头,浑身颤抖的跟筛糠似的,泪水哒哒的往下掉,却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相比于彩云,彩霞倒是一动不动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她心中虽疑惑大小姐为何又变成了原先的模样,可更多的则是在猜忌,莫是大小姐听到她们的对话,所以才在这里想要杀人灭口?
龙念娇随手自身后折了一截柳枝把玩,神色冷淡,更加无情,懒懒的甩着柳枝一鞭一鞭的抽在石头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冷冷的开口道:“今个儿心情好,只是你们这些奴才,最好不要搅了本小姐的兴致,司徒公子今日正在府中做客,我知他讨厌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该是我本身的问题了,上次碧波湖一事也让我好好反省了一下,或许,我可以改变一下策略,只是你们却是要坏本小姐好事。”
彩云一听,也不敢再继续抽泣,垂着头,声音在地面折射,有些翁里翁气的:“大小姐,奴婢们觉没有要坏大小姐的事儿的意思,求大小姐饶了我们吧,我们绝不会乱说的。”
龙念娇做了个恶狠狠的样子,淡淡道:“抬起头来。”
二人闻言,都是缓缓抬起头,只是彩云却是一张脸跟下雨似的,湿漉漉的,龙念娇心头念了句‘阿弥陀佛’,冰冷说道:“本小姐想要有所改变,来获得司徒公子的心,可你们却想要坏我事儿,这不是存心找死是什么?好啊,既然你们自己都觉得活的不耐烦了,那本小姐也没有必要再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
“待会儿本小姐要去见远哥哥,虽然不宜沾腥,但也给你们个机会,你们二人自个儿选个法子自己动手呢,还是本小姐亲自动手?”
“大小姐,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家里还有个老母,还有弟弟妹妹,他们可都得等着奴婢呢,求求你发发善心,饶了我们吧,大小姐。”
彩云哭着苦苦哀求,一旁的彩霞此时也是有些莫不定,看大小姐的意思,竟然不似开玩笑,难道真的要她们的命吗?这确实是大小姐往日的作风,难道是她想错了?爹爹也曾说过,这世上的鬼怪很少有招惹人的,说什么鬼怪也有神仙管,若是发现了,定是魂飞魄散。难道这真的是她一时想错了?其实大小姐只是为了讨司徒远的欢心,才这般的么?
她心头也渐渐慌乱起来,怪自己瞎猜想,这才连累的二人,只是眼下的大小姐,明显是不会放过她们的,想了想,她试探着开口,“大小姐----”
“放肆,谁准你说话的,还有你,鬼哭狼嚎的干什么,本小姐已经很宽容了,容你们自己解决,你们知道,若是本小姐亲自动手,恐怕才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吧。”龙念娇厉声呵斥,心头却有些得意起来,她没想到自己扮恶人竟然还这般真实,难怪世上有那么多的恶人,敢情当恶人的感觉还真爽。
不过这也是她随意一想而已,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可好歹好人还有好报,恶人却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陨落。
彩云彩霞都是被呵的浑身一颤,却是再也不敢开口,于是,气氛变得沉默,隐隐间可以听见风过的声音,柳絮唰唰唰的作响,只是沉默中才更让人害怕。
彩云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硬是忍着不敢出声,笑脸涨得通红,却是有些背气的迹象。彩霞却是在心头思量该如何办,如此又是等了一会儿,她心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好歹说了还有机会,不说可就真的只有自己找个地儿安静死去了。
这样一想,她双眼一闭,心中一横,垂下头,却是快速说道:“大小姐,奴婢知道大小姐想要改变以此来获得司徒公子的心,奴婢毛遂自荐,请求能跟在大小姐身边给大小姐支招儿,一定会让大小姐满意的。求大小姐给奴婢一次机会。”
彩云因着垂着头闭着眼,自然是看不到龙念娇的表情的,她以为后者此时定是脸色铁青或者下一秒就要了她的脑袋,心中害怕的要命,毕竟这么多年来,能在大小姐手中活下去的人,当真不多。她这也算是搏命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只是她却不知,此时的龙念娇,正张大了嘴无声的哈哈大笑,眼神中带着得意。
“咳咳---”龙念娇干咳两声,收拾了情绪,声音淡淡的问道:“想要跟着本小姐?你有什么资格跟着本小姐?”
闻言,彩霞却是心中一喜,知道这事儿有戏,赶紧恭敬说道:“大小姐想要改变,奴婢可以给您支招儿,虽然奴婢才疏学浅,但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完成大小姐的愿望,只求大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
龙念娇点了点头,像是思考的样子,沉默片刻又说道:“你知道本小姐身边有了一个芳草吧。难道是想取而代之?要知道芳草可是本小姐的贴身丫鬟,你认为我会拿她来换你?”
因着之前听过二人的谈话,她也知道了芳草这个人,之所以判断芳草就是这一日多跟在她身边的绿衣女子,是因为她从醒来道现在,唯一见过的,也只有那绿衣女子了,只有她才知晓自己哪里不对劲,自然是会说的。
彩霞面色不改,恭敬说道:“奴婢自知分量,自然不会蠢到想要跟芳草姐一争高下,只是大小姐大可以在身边多留一只狗,狗是不会咬主人的,只会帮主人看家护院,这样一来也就多了一层保障,奴婢愿意为大小姐效劳,只求大小姐今日放过我们,那从今往后,奴婢惟大小姐命是从,绝无二心。”
一袭慷慨激昂的话听的龙念娇一愣一愣的,她倒是没想到,这彩霞竟然是这般放得下的人,先不说背弃了先前的主子这等大罪,就是她自个儿竟然还能将身份降低到那种地步,这若是换做从前的龙念娇,只怕早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到目前为止,她也大概知晓了从前的龙念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定是拿人不当人看,拿别人的痛苦来取乐自己的人,也难怪被司徒远那般厌恶。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本小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要知道家养的狗,它也有咬主子的时候。”龙念娇阴测测的说道。
“若是这样,奴婢就任凭大小姐处置,奴婢无亲无故,大小姐要处置奴婢自然易如反掌,何不现在收了奴婢,多一个人为您效劳呢。”
“嗯---”龙念娇想了想,点点头,声音稍微缓和了些,说道:“你二人起来罢。”
“谢大小姐不杀之恩。”二人齐声说道,站起身来。
“二娘那里本小姐会去说的,到时候你就收拾收拾去林苑吧。”龙念娇随意说道。
“是大小姐”
“你们先下去吧,本小姐----我要在这里坐会儿,记着,今日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二人都是点点头,彩云因着跪的久了,再加上方才一番惊吓,此时松了一口气,却是腿又一软,差点栽下去,幸好彩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二人相互扶持着才离开。
第八章 一梦华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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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念娇瘫软似的仰躺在石头上,好在石头够大,足够她伸直了腿躺着,美眸望着碧蓝的天空,偶尔几枝俏皮的柳枝随风摆动,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抚摸的痕迹,弄的痒痒的。
她伸手拂了拂柳梢,挠了挠脸皮,叹口气,天空上飘着厚重的云朵,片片雪白,看着甚是柔软。
看着看着,她仿佛觉得自己动了起来,飘啊飘的,穿过那碧蓝的天空,还有广阔的银河,最后飘进了一幢豪华别墅中。
海洋蓝的被褥,昂贵的红木地板,漂亮的水晶灯,还有墙上贴的不甚合群的各种动漫海报,这是她的家,更准确的说,是她的卧室。
房内有人,一身漆黑的西装,那张熟悉的面孔不复往日的慈祥和威严,有的只是满脸绝望的悲伤,那双原本有神的双眼,此时却是毫无神采,通红的眼睛有些浮肿,空洞的望着角落一处。
龙念娇看着眼前这颓然的坐在床头的老人,鼻子一酸,眼泪哒哒的流下来,她上前两步,叫到:“爸,爸----”
老人没有应她,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只看着前方,突然,他霍的站起身,踉跄着奔出了卧室。
龙念娇被吓了一跳,赶紧跟了出去,却见老人进了一间书房,打开一个保险柜,最后,才颤巍巍的从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时一本相册。
老人好似虚脱了一般,靠在书柜上缓缓滑倒在地,最后颓然的坐在地上,可一双眼却透亮似的,看着手中的相册。
龙念娇凑上前去,却见翻开的首页正是一张全家福,爸爸、妈妈,还有她,这是她刚出生的时候,照的一张全家福,也是唯一的一张,因为在那之后不久,妈妈就去世了。
老人怀念的摸了摸相片,嘴角却浮出一丝笑意,虽然极浅,却是非常的暖心,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怀念美好的事儿更使人开心的了,这也是他现在唯一仅有的一丝安慰。
像是时间轴,这本相册记录了她短暂的一生,随着一页页的翻开,好似电影一般,一幕幕的放映在眼前。
她会爬了,会走路了,背上书包了,上了高中了,交了男朋友了,走出社会工作了。二十五年,一本厚厚的相册,记录了她二十五年的所有生活,这或许是此时此刻这本手捧相册满脸泪水的老人唯一的慰藉了吧。
老人满脸痛苦的泪水,哭是悄无声息,却肝肠寸断,什么叫无声胜有声,因为哭声已经不能表达他内心的痛苦,他哭不出声音来。
“爸,爸----”龙念娇此时亦是泪光点点,二十五年,龙正豪给了她所有的关爱,包括她不曾享受的那一半的母爱,这位老来丧子的老人,该如何白发人送黑发人?该如何承受这悲伤?
“爸----”她哭的哽咽,只知道叫唤,却是怎么也叫不应那坐在地上痛哭的老人,微微透明的身体漂浮到老人跟前,她伸手想要触摸,却是硬生生的穿过了老人的肩膀,是了,她死了。
突然,窗外好似有一股吸力,拉着她倒退出去,她急了,大声的叫唤:“爸,爸,我在这里,爸,我在这里----”
龙念娇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却感觉到越来越大的力道将她渐渐拉出了书房,许是感觉到什么,老人一直深埋的头,却是忽然抬起来,有些怔怔的看着窗户处,下一刻,却是踉跄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窗前,老眼却是异常明亮,他颤抖着叫了声:“娇儿----娇儿,你是吗?娇儿----”
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不受控制,龙念娇只来得及看到窗前那个翘首以盼使劲儿探出头的老人,一股浓浓的悲伤笼罩在心头。
爸----------------
……………………………………
“小姐,小姐,醒醒啊小姐,小姐-----”
耳畔传来一阵阵的疾呼,龙念娇只觉得头被人摇晃的天南地北晕头转向。
“爸---爸---”她喊出声,紧跟着霍的起身,一口气憋在心中,茫然的看着前方。
青石小径,垂柳碧湖,亭台楼榭,鸟语花香,龙念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眨了眨眼,却觉得刺痛,伸手一摸,却是触摸到一片冰凉,那是没来得及消失的湿漉漉的泪痕。
“小姐,你还好吧。”芳草担忧的问了句。
龙念娇稍稍转头,就见芳草正扶着自己的肩膀,想起刚才睡梦中那一阵堪比地震般的摇晃,她心道这芳草看着柔柔弱弱,却原来也是个大力士。
微微摇了摇头,那衣袖擦了擦脸颊,她道:“回去吧,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息。”
“是,小姐。”
回到林苑,龙念娇仿佛脱力一般,直奔床铺,最后一头栽在柔软的被褥上,大红的牡丹被褥,她不喜欢这种颜色,太刺眼,她想念她的海洋蓝的被褥,柔柔软软的,看着极舒服,更容易入眠。
“小姐久病初愈,今日又走了这番路,要不奴婢去唤大夫来看看?”芳草立在床头,看出了龙念娇眉宇间的倦意,提议说道。
“不用了,现在几时了?”她无力的摆摆手,问道。
芳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快申时了。”
龙念娇在心头转了转,申时,那就是现代的三点到五点,这么说来时间还尚早。她想了想,道:“酉时唤我起来,我累了,想要先睡会儿。”
“是,小姐。”芳草立在床头,咬了咬唇,应道。
龙念娇斜着眼看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芳草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方才没有找到小姐,现在司徒公子只怕已经回了,不过他说下次会来看望小姐的。”
龙念娇随意的点点头,道:“只怕后一句是你加上的罢,没事儿,回就回了,无缘就是无缘,我强求不了。”
芳草一愣,旋即立马说道:“不是的小姐,司徒公子真的说下次来看望小姐,想必是对小姐心中也有歉意才这般说的,真的,奴婢不敢骗您。”
龙念娇心头诧异,看芳草的样子不似说谎,可是司徒远来看她作甚?难道是嫌那会儿子失了面子,想要下次在找回来?嗯,真是个小气巴拉的男人,这种人还能算男人么?
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好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得酉时叫我起来。”
“是,小姐,奴婢告退。”芳草恭敬的答道。放下了淡红色的帐幔,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龙念娇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放空了心思,在心中念叨了三声‘爸’,便开始回忆从前,回忆她还在现代的种种,当然了,回忆最多的便是她的老爸,二十五年来老爸对她的疼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正是她打的如意算盘,刚才那番奇妙的境遇,不用说就知道是做梦了,这也是她匆匆忙忙回房睡觉的原因之一,只想着赶快睡着,兴许还能接着刚才被打断的地方继续做梦,她这样想着,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在幼年时老爸唱的蹩脚的摇篮曲中陷入沉沉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有个轻轻缓缓的声音响起:“小姐,酉时了,小姐。”
龙念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看见床头立着的芳草,她缓缓坐起身,神色有些茫然。
第九章 轮椅游府
龙念娇沉默了片刻,叹口气,脸上颓然,怔怔的望着床头,却是一句话没说。天知道她心头有多失望,还以为或许睡过去就又能回到现代去了,就算是游魂也好啊,谁想适才她这一睡,竟然是脑子一片空白,虽然睡的极香,却没有梦到想梦的,看来这事儿却是有一没二的,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老爸,却不知该如何办,毕竟在现代她已经死了,就算想要找法子回去,也回不去了。
芳草见她沉默,也不敢出声打扰,遂只恭敬的立在一旁。
“芳草,给我倒杯水来。”龙念娇舔了舔唇瓣,觉得口干舌燥的很。
芳草应了声,从一旁的案桌上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酉时了?”龙念娇边喝水便随意问道。
“正是酉时,先前夫人来过一次,只是小姐命奴婢酉时叫你,遂便没有来通报,小姐这会儿可要过去?”
龙念娇暗道,这所谓的夫人自然是她名义上的娘了,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边的爹娘叫什么,见是肯定要见的,只是不能白见,按理来说这种官宦人家,用膳该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也到了备膳的时候,她问道:“晚膳可有在准备了?”
芳草答道:“厨房已经在做了,小姐可是饿了?要不奴婢先去拿点儿吃的来?”
龙念娇摇了摇头,道:“直接去厨房罢。”
芳草回了个是,便服侍着她起床。
睡了一下午,龙念娇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动,走到门口,心头忽的冒出一个想法,此时若是弄个轮椅过来,那便不用走了,更加不用找借口让芳草在前方带路了。
她越想心头越激动,眼中金光四射,看向芳草,道:“你说那些腿瘸的人,是怎么行走的?”
芳草一怔,脸上困惑,“自然是坐轮椅了。”
“嗯----”龙念娇点点头,她还担心这里有没有轮椅一说,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既然知道,那便去给我弄一个来。快点,不要让我等太久了,否则有你好受的。”
“可是小姐,您要轮椅作甚?轮椅不是-----”芳草更加疑惑了,忍不住问道。
“不是什么?不是瘸子才坐的?本小姐做事儿什么时候还要你来质疑了?还不快去,再多问一句,小心你的舌头。”龙念娇恶狠狠的威胁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芳草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唯恐自己被割了舌头,不敢再多说,赶紧去准备。
话说芳草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龙念娇估摸着只等了盏茶功夫,林苑中就多了一辆红木轮椅,看其品质还不错。她高高兴兴的在众人的诧异的眼神下坐上了轮椅。
鼻翼间传来隐隐的檀木香,龙念娇心头惊诧,莫非这个轮椅竟然还是紫檀木做的?那这造价当真是高了点儿,她仔细打量身下的轮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代的轮椅,却与现代的构造相差不大,只是全是用木头做的,相当于一个小型人推车。
舒服的坐在轮椅上,龙念娇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的一众婢女,最后停在芳草身上,道:“去厨房。”
“是,小姐。”芳草立马走到轮椅后面,然后用力一推,轱辘轱辘的就出了林苑。
轮椅不快不慢的前行,当然了,自然引来周围路过的各种眼神,龙念娇一概视若无睹,专心致志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之所以去厨房,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原因,不过是她想慢慢了解这个将军府到底是何构造,她必须尽快熟悉这里的一切,否则迟早会惹人生疑。
有了轮椅,不仅坐着舒服,更重要的是还可以自然而然的让人带路,龙念娇不得不在心头赞叹自己一声,当真是逆境造就人才。
到了厨房,为了避免芳草的怀疑,龙念娇还是冲做厨的师傅要了一根被烧的油滋滋黄灿灿的鸡腿,然后一路啃着鸡腿,一路命芳草在后面推着她各处玩耍。如此下来一个多小时,她估摸着这龙府的大多数地方也都被自己给逛了个遍,只是还有一处地方,却只能她自己去,那便是书房了。
要在这里生活,不仅要了解这个龙府,还要了解龙府外面的一切,也就是这个世界,这些东西若是问旁人,只怕要当她是怪人了,好在还有历史一说,她虽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但却肯定这里一定会有史书记载之类的,只要她找到这类书籍,那便能很快了解这个世界,而对于有个将军爹爹的她来说,要找到这类书籍并不难。
龙府的构局是属于简单大气派的,大门是传统的将军大门,一进门便是一宽敞的院子,此为前院,然后入眼的便是前堂,左右两侧分别是长长的走廊,连接着东西厢房,东西厢房和前堂都连接着后院,后院的后面,便是后屋了。虽然构局简单,但占地面积却极广,装饰也甚是华贵,使整个将军府显得甚是磅礴大气。
龙念娇被芳草推着到了前堂,前堂共有四间屋子,中间最大的便是议事厅,两侧分别是书房和一卧室,最右边的,便是饭厅了。
她终于是拍了怕手,站起身,冲芳草一笑道:“今日表现极好,待会儿回去有赏。”
芳草连忙诚惶诚恐的行了一礼,道:“奴婢谢过小姐。”
龙念娇摆了摆手,朝着最右边的饭厅而去。
还没走进门,便是听到屋内嘈杂的声响,依稀间还听到什么轮椅,龙念娇一挑眉,知道这里面的人定是在议论她了,也难怪,她有手有脚的乘着轮椅在府内逛了一圈,能不遭人议论吗?
她笑了笑,不甚在意,一抬脚便是跨进屋内,霎时间,所有嘀嘀咕咕的声音都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屋子的静默。
这气氛太过诡异,龙念娇怔了怔,默默的将另一只腿也踏进屋内,却见满桌子的人都望着她,她心道难道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这一屋子的反应可不好,难道从前的龙念娇并不是在这里吃饭的吗?
她心中还在胡思乱想,却听一个苍老的老妇的声音响起:“娇儿,身子可大好了?”
龙念娇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了四周一番,除了中间一张大的红木圆桌比较突出外,其他摆设都很简单,深褐色的布帛帐幔,挂画,半人高的瓷器做装饰,地面是铺的整齐的青石地砖。
她再将视线落在圆木桌上,靠近内侧的正上方,是一位衣冠华贵面色沉静的老太太,左右两侧分别是她这里的老爹和娘亲,老爹的左边挨着的便是一鹅蛋黄衣中年女子,看上去年龄比她娘亲要小一些,中年女子的左边,依次便是她的‘好妹妹’、白日在正厅见过的墨蓝衣男子、以及那紫衣男子,紫衣男子的左边是一空位,再往左,便是她的娘亲了。
“娇儿?”上座的老太太又唤了声,龙念娇赶紧回神,看向那老太太,此人坐在上位,两侧又是将军和将军夫人,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府里的老太太了。
她微微一笑,道:“劳奶奶挂心了,孙儿身子已经大好了。”
“哈哈-----这孩子,病了一场,连说话都这般有规有矩了,从前那股子泼辣野蛮劲儿好似全没了。”老太太哈哈大笑两声,道。
龙念娇心中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面上依旧笑着,“奶奶是取笑孙儿么?从前是孙儿不懂事,这次栽了跟头,孙儿也想明白了,做人呐,还是不能太跋扈了,免得遭人嫌。”说完,她面上露出戚色,旋即又勉强扯出个笑容来。
老太太也是明白人,只这一句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叹了口气,道:“孩子,儿女情长这种事说不清楚,远儿那孩子心思不在你这儿,你纵是强求,最终也是自己不得好。你能想明白纵然是好的,奶奶还担心你一根筋到底呢,最后还得苦了自己。”
龙念娇点点头应了声是,方才款款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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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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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才坐下,就听一女声娇滴滴的道:“大姐,今个儿外面都说大姐坐着轮椅在府中游了一圈,我就说那些个下人们乱嚼舌根,姐姐怎会这般不懂事,做出这种荒唐事来呢。”
龙念娇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自然便是那被唤作雪儿的女子了,她估摸着这女的不是叫龙雪,就是叫龙雪什么,或者叫龙什么雪。
她嘿嘿一笑,道:“确有这么回事,那些下人也没乱嚼舌根。”
“娇儿,胡闹,奶奶刚说你懂事儿了,你这性子何时才能收敛点儿。”龙正豪沉着脸教训道。
龙念娇委屈的瘪瘪嘴,道:“爹爹冤枉孩儿了,自那日落水后,孩儿这腿就一直疼的厉害,这才要了个轮椅来。”
“哟---姐姐白日不是健步如飞的吗?怎的这一会儿就腿疼的厉害了?”
“是啊,白日还没那么疼,只是被妹妹不小心推了一掌,摔倒的时候正好扭到脚了,这会儿就更疼了。”龙念娇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推你了。”女子拍案而起,呵斥道。
话刚说完,却见龙念娇一脸笑意盈盈,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着急的看了眼在座的各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龙雪,还不快坐下?这般放肆成何体统?”龙正豪有些薄怒,呵道。
原来是龙雪,龙念娇心头嘀咕一声,却听龙雪声音哽咽的说道:“是,爹爹,雪儿知错了。”
见到龙雪重新坐下,一言不发的老太太终于开口道:“好了,都是一家子,非要闹的不和气?娇儿身子才好,你们就少说两句,否则我这个老太婆可不依。”
“奶奶,您别气,身子要紧,孙儿没有什么大碍。”龙念娇甜甜的笑道,又夹了块清蒸豆腐放在老太太的碗里,道:“奶奶多吃些东西就没工夫生气了。”
“你这孩子,怎的忽然这般嘴甜了?还知道给奶奶夹菜了。”老太太一阵哈哈大笑,饭桌上的气氛也终于不再僵硬了,只除了一处。
龙念娇自在吃菜,并不在意从某女身上传来的赤裸裸的憎恨的目光。
用过晚膳,龙母很是激动的拉着龙念娇想要磕话牙子,龙念娇想了想,仍是拒绝了,“娘亲,娇儿想要去找爹爹要样东西,明个儿再陪您说话,若是明日日头不大,娇儿就陪娘亲去逛逛街。”
龙母嗔怪一声,“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你不是一向很怕你爹爹的吗?这会儿又去找他要什么?你若是想要说那婚事,跟娘亲说也行啊。”
龙念娇笑着摇了摇头,心道那婚事她压根儿没当回事,她这是要去找史书,是干正经事儿的。
“娘亲别说了,不是谈婚事儿,我有正经事儿呢,这会儿不与您说了,明早给您老请安。”话才说完,人却已经跑开了。
龙念娇在书房门口踌躇半响,愣是没想到合适的进去的法子,从前的龙念娇那股性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想来平日更是很少拿过书本,可是这会儿她却要去向爹爹借书,这似乎与往日反差有点大了,可不借呢,又不行。
她正在琢磨着如何办,却听里面的人说道:“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龙念娇看了眼那印在窗户上的影子,吐了吐舌头,暗自笑道:原来老爹早就知道她在外面徘徊,恐怕这踌躇的一会儿,更显得可疑了。
她正了正神色,推门而入。
“女儿见过爹爹。”她行了一礼,道。
“呵----你这丫头,还真演的上瘾了不成,你能瞒过奶奶,却瞒不过我,说吧,这次又闯了什么祸,让你这么卖乖?”
龙念娇咧了咧嘴,干笑两声,敢情她这么中规中矩,到别人眼里就成卖乖了?难不成她还真要大咧咧的不懂规矩,才算正常?
她羞涩的笑了笑,上前两步,道:“爹爹,这次女儿想清楚了,司徒公子不喜我,全是我自己的错,没文化,性格差,刁蛮任性嚣张跋扈,这不是典型的遭人嫌吗?所以啊,女儿决定了,我要改变自己,变得你们大家都喜欢,这样,司徒公子一定会喜欢女儿的。”
说到这里,她红光满面春意尽浓,眼里满是期待之色,只是天知道她衣服下的皮肤上冒起几层的鸡皮疙瘩?这辈子,恐怕也没说过这么矫情做作的话了。
龙正豪虽然诧异,却也很是欣慰,叹了口气,道:“远儿那孩子好是好,当初给你定下这门亲事,本是两家都看好的,却不想成了现在这样,那孩子心性儿一直高,只怕看不上你,虽然我们门当户对,可这洛安城中好人家的女儿多的是,你也确实不懂事了些,现在能这样想,看来是真的吃了教训,也好,现在收敛还不晚,说吧,来找我到底何事?”
龙念娇嘿嘿一笑,又道:“呵呵---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
“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了?自古以来,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在少数,就拿最近的来说,东雍的那梁夜叉,一身彪悍的武艺丝毫不逊于一般男子,她能成为一品将军根本不足为怪,再有西凉的佟霁甄,此女为一国之宰相,近乎统治了整个西凉国,西凉国的皇帝昏庸无能,全凭此女掌管大局,若非她,恐怕西凉早就被别国吞并了。”
龙正豪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辞,说的龙念娇愣是没办法插上嘴,她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边心中好笑,这个将军老爹,看着古板,没想到思想倒还挺上进的,她先前还担心如何给老爹灌输这种男女平等的思想,没想到老爹竟然自己说了大篇的道理,这倒是省了她的不少功夫。
“是,爹爹说的极是,女儿也是最近才想通这个道理,从前总以为女子就该乖乖待在家里,就该绣绣花,弹弹琴,下下棋什么的,等到及笄便嫁个好人家,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可是经爹爹这么一点拨,女儿就越发觉得,女子不应该这般碌碌无为,若是等到及笄直接嫁了人,那生活不是太过乏味了,外面的世界各种姿态,若是一生都局限于一个小小的门槛儿,岂不太过浪费了一生的年华?”龙念娇‘茅塞顿开’,仿若被点醒的困顿人儿一般,认真的陈述自个儿对人生的看法。
“这---”龙正豪顿了顿,好似在思考,不知为何,他总觉的女儿这番言论太过---太过不正常,可是,这不就是他要说的意思吗?为何女儿这番说法下来,味道就变了呢,而且,到底为何变了,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时间也是有些疑惑了。
“娇儿你说的纵然有道理,可是那东雍的梁夜叉,天生怪力,她爹从小就将她当男儿来养,而那西凉的佟霁甄,则是因为西凉为官的大多都是女子,就连皇帝,都是女皇,西凉国本就是以女子为大的奇异国家,这与我们中蜀,却是差了甚多啊。”突然,书房门被推开,一个紫衣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脸温和的笑意,却是一语戳中了龙念娇话中的不妥。
她来不及思考,急忙去看龙正豪,果然见后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龙念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转过头却是一脸笑意盈盈,道:“大哥。”
经过先前的几番确认,她已经知道,这个紫衣男子,确实是她的亲大哥无疑了,亲昵的唤了声大哥,却是得来后者一脸诧异的表情,龙念娇嘴角抽了抽,故作生气的道:“大哥你看什么,小妹这个样子不好吗?难道你还是喜欢小妹从前的嚣张跋扈的模样?”
“呵....哈哈.....小妹啊,我就说你这今日怎么了,原来是在做样子,不过做的倒是挺像的,大哥有那么一瞬还真以为小妹变了个人呢。”
看似无意的话,听在龙念娇心中却是惊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她极力隐忍,才未表现出什么异样来,想了想,便道:“多谢大哥谬赞了,小妹从今天开始,要彻底改变,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哥指导一二了。”说着,她行了一礼,看着甚是温婉大方。
第十一章 因缘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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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正豪看着龙念娇这般乖巧模样,也是颇多欣慰,他一直担心自家的这个娇儿性格太差,将来嫁不出去,那司徒远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却没想到娇儿竟然这般争气,决定痛改前非,实属不易,他想了想,欣慰的道:“娇儿啊,你能这样想就极好了,也别太勉强自己,你来找爹爹,可不止这点事儿罢。”
龙念娇嘿嘿一笑,道:“爹爹,您要对女儿给予最大的支持,我才能真正做到改变自己,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副性子,爹爹最是清楚,其实女儿也怕,怕自己没那个耐性,不过若是爹爹支持的话,女儿虽说不一定能好上多少,至少能坚持个把时日。”
“哦?如何个说法?”龙正豪也来了兴致,问道。
“额---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女儿自认才思不够,所以,这才想来向爹爹借两本书看看,也添添灵气。”
“小妹这番话说出来,可不是才思不够啊,这番话,就算是那西凉国的女宰相,恐怕也会称赞一二吧。”紫衣男子接过话头,打趣的说道。
龙念娇心中狠狠的鄙视他一番,面上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哥,小妹怎么说也算是大家闺秀,这点商智不足道也,大哥就莫要取笑小妹了。”
“哈哈----爹,我看小妹这次算是下了决心了,这说话进退很是有道,孩儿瞅着这事儿有戏,恐怕阿远说不定还真会回转心意。”
龙念娇故作娇羞的嗔怪一眼,脸上红霞乱飞,心中却不住鄙夷,谁稀罕那个娘娘腔回心转意。
“也好,娇儿你想要什么书,女戒?”龙正豪想了想,问道。
龙念娇晃了晃,心里腹诽,女戒?开玩笑,看那个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是的爹爹,不过女儿还需要些其他书籍,女儿自己找就是了,爹爹和大哥有要事要商就不用管我,你们说你们的。”
她说完就朝着书房里屋走去,那里面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各类书籍,那紫衣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人也就没有再管。
龙念娇独自一人在一排排书架之间徘徊,不愧是将军府,书籍种类繁多,而且分门别类很是整齐,很容易寻找。
她好奇的一排排看过去,最后,停在史书一类,这里的书籍相对较少,龙念娇依次翻看过去,发觉是从左至右按时间排序,她拿了最右边的三本,估摸着这就是近代历史了。
拿下书籍随意翻了两页,她便又朝着另一排架子走去,在那上面摸索半天,终于是拿下一本《女戒》,嘴角抽了抽,她将女戒也一并拿在手里,又找了几本关于货币、商行、农行之类的书籍,这才作罢。
数了数手上的七八本书,她无奈的叹口气,若是外面两人看到,指不定又要说什么。
正要转身来开,忽然眼神瞟到一处书格子,那里只有两三本书,龙念娇好奇,拿起一本来看,却见封面写了家谱二字,她心中一喜,正愁不知怎么了解这个家,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家谱。
她随手翻了几页,果然,上面记载的都是这个龙府的种种过往,还有每一代府中的人物角色,书籍不多,也就三本,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这三本书一并拿在手中。
看了看手中垒的厚厚一叠的书籍,她定了定,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走出去。
果然,刚走出里屋,她就迎来了龙正豪近乎震惊的表情,“娇儿,你拿这么多书看得完吗?”
龙念娇笑了笑,道:“看得完,时间还很多,女儿整日里无所事事,正好看些书打发时间,爹爹和大哥你们谈你们的,娇儿就不打扰你们,这就先回了。”
她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书房,根本不给那二人再留发问的时间。
“宇儿,你妹妹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着怪怪的?”龙正豪终于是忍不住发问道。
“爹,我看是小妹这会儿兴致正高,咱们甭管她,过几****厌了,自然就好了。”
龙正豪认同的点点头,也就没再深究。
龙念娇一路抱着一摞书回到林苑,彼时天已全黑,她命芳草在屋内点了膏烛。
因为作为贴身丫鬟,芳草就睡在她闺房的外侧,龙念娇觉着行动很是不便,便将芳草遣到别处丫鬟们那儿去睡了。
芳草不敢质疑,唯有从命,送走了芳草,龙念娇这才安心的坐在灯下,带着浓浓的兴趣和好奇,翻开那本《史册》。
这完全是一个架空时代,不过整体构造则是跟地球差不多,海洋陆地都有,龙念娇估摸着这个世界应该也是圆形的。关于海洋,书中也只是只言片语带过,并没有过多描绘,倒是陆地,很是详尽。
这个世界的陆地,被分为五大板块,或者说五个大国更准确些,东南西北分别坐落的是东雍、南文、西凉、北雁四个大国,而其中央,则是名为中蜀的国家,五个国家互相牵制,形成一个平衡稳定的状态,倒也相安无事。
而当下龙念娇所在的这片土地,则是位居大陆中央位置的中蜀,中蜀由诸多小城构成,而其首都,则是天子脚下的洛安城。
说起天子,最是另龙念娇吃惊,虽说古代人成熟的比较早,可这里的皇帝竟然是个刚刚过了弱冠之年的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这若放在现代,应该还在读大学,更重要的是,这个二十岁的皇帝,竟然已经登基了三年有余,也就是说,十七岁的他,就当了皇帝,成为一国之首,统治整个国家,这个单子不轻松,身为市长之女的她知道,就算是管理一座城市,都相当费神,更何况是几十座城池呢。
心中默默为这个年轻的皇帝默哀几秒,龙念娇接着往下看。
年轻皇帝登基以后,就改国号为孝德,也就是说,今年正是孝德三年,皇帝有皇后一枚,还有**佳丽几许----
龙念娇看到这里,赶紧打住,现在她已经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还有当下的局势,她合上书,又翻开另一本----《家谱》。
这应该说是她现在最应该学的,要在龙府生活下去,若是连这里的基本状况都不了解,那不是自掘坟墓嘛。
最先了解的,便是龙府的各色人物,龙念娇大致翻看了一下,书中是以一页描述一人的形式来记载的,然后最后一页,是所有人物之间的关系。
第一页,是龙府的老太爷龙涛,此人也是上一代中蜀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可以说,她的将军爹爹是承了老爷子的衣钵,下面的依次就是龙涛的正牌妻子,也就是现在龙府中的老太太,这人也不简单,年轻的时候也是中蜀国内有名的才女,龙念娇心中好笑,果然是才子配佳人。
然后便是龙涛的几个儿子,龙念娇大致看了看她的各位伯叔,最后才重点看自家老爹,可是,当她翻开那记录了龙府当家人的页面时,却是猛地呆住了。
龙正豪,龙府的当家人,也是当下中蜀的从一品大将军-----
她不信邪的又翻至下一页,信息记载却是,秦韶华,龙府的女主人,其娘家-----
下面的内容她已经看不进去,两只眼睛来回在那两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上徘徊,龙正豪,秦韶华,分明就是她在现代的爸妈的名字,为何,这里的爹爹娘亲,也是这个名字?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再次看到熟悉的东西,即便只是两个名字,龙念娇依旧是激动的差点掉泪,她浑身颤抖的捧着书籍,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白日梦见的老爸让她彻底从死而复生的喜悦中惊醒过来,仅仅一日,她便觉得好似过了一年,这未来,到底该怎么办?
第十二章 古代巡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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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四更,龙念娇方才放下手中的书籍,那本家谱她已经彻底的研究了个透彻,龙家三代之内的人物还有重大事件,她都已然知晓,特别是她这一代,更是了若指掌,不得不说这本家谱记载的非常详细,让她也不用再担心露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马脚。
书中记载:龙府日前最有话语权的,还是老太太罗代群,也就是龙念娇的奶奶,龙正豪是老太太二儿子,其只有两房妻室,正妻秦韶华,有一子一女,分别是龙泽宇、龙念娇,显然那紫衣男子便是龙泽宇了;二房便是今日那黄衣女子,名唤柳曼,也是有一子一女,分别唤作龙泽阳、龙雪,龙雪是姐姐,所以龙泽阳则是龙府中最小的孩子。
书中也有记载每位人物的年龄,龙念娇看到此处时不禁偷笑了许久,因为这个身体,才刚刚及笄没多久,也就是说,年方才十五岁,这是个好年龄,正是一切起步的时候,换在现代,便是上初中的年纪,只不过古代这样年龄的孩子,却是可以谈婚论嫁生孩子了。
说起婚嫁,龙念娇想到自己也还有那么一桩子婚事儿搁着,便觉得浑身堵的难受,虽说现代她好歹也活了二十五年,可论起婚嫁这些事儿,她还是一个头两个大。
年轻时谈过几场失败的恋爱,后来生病更没时间谈恋爱,那个时候,想着只要能活着就算福气,对爱情也早就没有了青春时期的悸动向往和憧憬,可即便如此,一生相伴的人,她依旧是想要寻个自己喜欢的,现在的她,心里平静的掀不起半点波澜,说起来那司徒远长得还真不赖,可也仅仅是好看而已,她的心,早就激动不起来,又谈何感情呢,这样毫无感情基础,让她如何能安心的嫁过去?
不过这事儿其实也不难,至少那司徒远也没这意思,到时候双方把这事儿说白了,估计还能和和气气的解决。
龙念娇放下书,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到床边,明天又是赞新的一天,在龙府在这个世界她不知道要呆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是一辈子,反正,现在的她,只有放弃原来的自己,以当下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各种画面,前世的,今生的,明明只活了二十多年,却好似经历了百年之久,这种轮回,不期然的落在她身上,造就了她此时此刻复杂的心境。
她脑海中胡思乱想着,眼睛也渐渐闭起来,最后陷入沉睡中。
翌日,太阳还刚刚冒了个头,龙念娇便是一咕噜的爬起来,她答应娘亲今日早早的去请安,虽说昨日她只是敷衍的说说,可是自从知道这位娘亲也叫秦韶华之后,她心里就无端的生出许多亲昵之感,对那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娘亲,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了。
“娘亲,孩儿来给您请安了,您起了吗?”她在门外恭敬的问道。
“呵呵---是娇儿来了,今个儿是什么风儿吹的,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道这孩子昨晚是敷衍我,原来真的来了,去将那水晶鱼糕拿来。”秦韶华笑容慈祥的开了门,将龙念娇迎进门,一边打趣的说道,一边命一旁的婆子去准备些茶点吃食。
“娘亲,女儿看今日天气还不错,不如今天我们就去府外逛逛吧,正好躺了几日,也想出去走走。”龙念娇坐在椅子上,就着茶水吃了块糕点,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这古代的茶点虽然看着甚是漂亮精致,可味道实在是有些不敢让人恭维。不过古代并没有太多的调味品,这也可以理解。
吃过茶点,龙念娇携同秦韶华,带着芳草和一个叫紫云的丫头,四人便坐着软轿,出了龙府。
出了龙府,是一条宽敞的街道,这一带居住了朝廷的许多官员,所以平民百姓甚少来这里。
走出这条街道,才真正进入闹市区,龙念娇坐在轿子中,也能听到各种吆喝叫卖的声音,脸上的兴奋掩饰不住,她掀开车帘子望出去,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挑着担子的,有推着独角车的,也有骑马坐轿的,街道两边是各种小摊儿,若非考虑到不符合身份,恐怕她会忍不住下车去近距离的接触。
“娇儿,我们先去彩衣坊给你置几件新衣服,你不是早就嚷嚷着要吗?”秦韶华温柔的笑道。
“嗯---“龙念娇乖巧的点点头,她就知道身为这种官宦之家,定是有专门买东西的地方,放在从前,恐怕这些路边小摊根本不能入‘龙念娇’的法眼,幸好她理智没有提出什么出去逛逛之类的。
所谓的彩衣坊,顾名思义,便是专门制作衣服的地方了,不过这彩衣坊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买得起的,龙念娇是旁敲侧击才知道,这彩衣坊可是专门给皇室提供着装的地方,档次自然也比同行高了许多,自然价格嘛,也就显而易见了。
彩衣坊很大,分了上下两层,刚一进门,四人便是被一个中年男子殷勤的迎接至二楼,龙念娇目测这位中年大叔应该是这里的掌柜的,显然她们这一伙四人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一边介绍近日新进的布匹和衣服,一边命人将样品拿出来展示。
“夫人,这是从东雍运过来的最上乘的缎子,您看这成色,连宫里的贵妃娘娘,也都称赞这缎子好呢。”
“嗯,倒是不错,你这里的货我放心,将你们这里新进的缎子都给我拿两匹。”秦韶华看了几眼缎子,便吩咐道。
“是,马上去办,夫人您稍等。”掌柜的立刻喜笑颜开的忙活去了,没多久,就和一个小帮手一起抱了十多匹布过来,包装好了,这才笑嘻嘻的道:“夫人,四匹缎、四匹锦、四匹绢,一共一二匹,总共二百五十六银,夫人您是老熟人了,小的就斗胆献献殷勤,算您二百两银子,还望夫人莫要推辞才好。”
好个生意人,龙念娇心头忍不住腹诽,但凡这些富贵人家,最是在乎面子,这掌柜的不仅让了价,还说的好似这是他的荣幸一般,既能省银子,又不触及面子问题,恐怕这里的回头客不少。
不过更让龙念娇惊叹的,便是她这位果断大方的娘亲了,秦韶华可算是充分体现了富贵人家的奢侈生活,她是看不出这些布料区别在哪里,但这四百两银子,却不是个小数目。
龙念娇对这个世界的货币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倒是跟历史上古代货币用法差不多,这里也有文钱、白银、黄金,通常普通人家每月的开销也就一两银子左右,一年也就十二两,若是碰上逢年过节的,再多开销一二两银子,那便是十三四两,然而这十三四两,在彩衣坊,却是连块布角都买不到。
那个小跑腿儿的很快就将十多匹布搬到了车上,龙念娇正准备离开,却被秦韶华拉住,“娇儿,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喜欢的衣服没,过几天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这彩衣坊的衣服倒也合规矩,选几件不会失礼的,莫要像去年一样,别到时候再丢你爹爹的脸面。”
生辰?龙念娇心头念叨了一句,点点头,打量起周围挂在墙上的衣服,一圈下来,却是眉头轻皱,这些衣服不是大红就是大黄,刺眼的不行,听说古代颜色单调她还不信,现在总算深有体会了,
那掌柜的极有眼色,忙上前笑道:“龙小姐,这些衣服自然不会入小姐法眼,小店近日正好进了两件百褶如意月裙,昨个儿通政使大人的小女儿买了一件,还剩一件,小姐稍等,容小的去拿来,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龙念娇嗯了一声,那掌柜的连忙闪身进入内屋。
片刻后,只见掌柜的手捧一件月牙白的衣衫,小心翼翼的走到柜台前,仔细的铺平了,说道:“这便是百褶如意裙了,这可是西凉那位人称‘衣圣’的童师傅亲自做的,仅此两件。”
龙念娇猛地眼睛一亮,微微点头,捧起裙子正要好好欣赏一番,忽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掌柜的,听说你们这里有件百褶如意裙,我要了。”
第十三章 买衣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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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念娇捧着裙子,心中却诧异震惊各种情绪溢满,她强忍着激动没有浑身颤抖起来。
裙身雪白,裙摆是用绢布做成的,并且用烫斗烫出了至少百条的褶子,外围用纱围成一个半弧形,最后收至腰处,最里层则是用白布打底;腰身是一圈暗金色的金丝线绣成的好看的纹路,上身亦是绢布做成,并且用暗金色丝线绣有纹路,左胸处用珍珠串成一个桃心形状,右肩处则用纱绕成一朵斗大的莲花,袖呈喇叭形,袖摆长至腰处,整一个长袖飘飘。
这哪是百褶如意裙,这分明就是现代婚纱的翻版,只是比较复古一些,若说最大区别,便是那广袖了,婚纱多是没有袖子的,看来制作人根据古代的需求,稍作了修改,还有那珍珠桃心,龙念娇敢打一百个包票,古代没有这种所谓的桃心。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龙念娇就忍不住的兴奋,茫茫人海陌生无助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老乡,这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心情,不是当事人实在是没法领会。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穿过婚纱,虽然这百褶如意裙有些变样,不过好歹能过把干瘾,正捧着裙子打算试穿试穿,却忽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掌柜的,听说你们这里有件百褶如意裙,我要了。”
掌柜的脸色一变,有些尴尬,看看龙念娇,再看看门口。
龙念娇回过头,迎面而来两男一女,女子身材高挑,貌若芙蓉,烟罗紫裙襦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看其年龄与自己相差不二,身段儿却是发育的极好,她再瞅瞅自个儿的小胸部,有些愤愤,上辈子被人称为太平公主,难道这一世还要步其后尘?
女子一进门,就看到龙念娇手中的的裙子,一双凤眼顿时一亮,三两步冲到柜台前,从龙念娇手中拿过裙子,满脸痴迷。
“掌柜的,就是这一件,跟紫罗妹妹的一样,给我包起来。”紫衣女子一边欣赏一边说道。
“这-----司徒小姐,这----这裙子是龙小姐先看到的,她已经准备买了。”掌柜的很是为难的说道。
“龙小姐?”紫衣女子疑惑一声,这才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龙念娇身上。
龙念娇有些无语,敢情她就这么没存在感吗?才看到?她面带微笑的回视紫衣女子,点点头,轻声道:“确实我已经准备买了。”
“龙念娇?竟然是你?你也想穿这百褶如意裙?岂不是糟蹋了这身好衣裳?”女子一见是龙念娇,语气便刻薄起来,讽刺的笑道。
认识?龙念娇心头一震,这女子既然能叫出她名字,想来两人是认识的,那她该怎么说怎么做?她连这女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龙念娇心头有些焦急,但面色却依旧不改,笑看着女子,正想着要说什么,却听秦韶华略带怒气的声音响起:“司徒小姐,敢问少傅大人就是这般教导孙女的吗?出言不逊不说,还这般无礼?”
因着先前秦韶华站在龙念娇身后,这才导致那紫衣女子没有看见,说话也才这般没有遮拦,眼下看到秦韶华,那女子脸色微变,有些讪讪不敢再开口。
“静璇,放肆,怎么说话的。”忽听一男声呵斥道。
龙念娇转头一看,面上怪异闪过,眉梢一挑,嘴角轻轻勾起,靠在柜台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却见那说话的男子走到秦韶华跟前,拱了拱手道:“远儿见过伯母,家妹年纪还小,说话口无遮拦,但并无恶意,还请伯母不要责怪。”说完又冲那叫静璇的女子喝道:“还不快跟伯母道歉。”
司徒静璇自知理亏,若说平日,她自然不会服软,只是今日当着将军夫人的面儿,她不得不低头,垂着脑袋小声的道:“对不起伯母,是璇儿的错,璇儿笨拙说错了话,还请伯母不要跟璇儿一般见识。”
听到她道歉,秦韶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本来司徒家与龙家就交好,彼此儿女也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况且远儿还与娇儿有婚约,遂她也没再计较,只笑了笑,道:“璇儿年龄还小,我这般呵斥也不对-----”
“娘亲,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怎能因为年龄小就放纵,若是长大一点,可不就想管也管不了了?”龙念娇忽的一改方才的事不关己,打断了秦韶华的话,懒洋洋的略带挑衅的说道。
她对这个世界的官爵也都有些了解,先前听秦韶华说的少傅,便是正二品文官,不过她的爹爹将军大人,可是从一品武官,虽然文武互不干涉,不过到底是一品,官位更大,听司徒静璇的口气,她估计二人平日也是横竖看不惯的对头,既然人家都先挑衅了,她没道理不接是吧,嘿嘿---她就是狐假虎威,仗着有个厉害的老爹洋气洋气,怎样?
龙念娇洋洋得意的看着司徒静璇,果然,司徒静璇也不是息事宁人的主,立马就火了,喝道:“什么娃娃抓起,若是从娃娃抓起了,你又怎么长成这幅德行?岂不是要人笑话?”
“我就是没有从小抓起,这才成了这幅德行,所以才好心好意警告你的嘛,干嘛好心当成驴肝肺呢?我这是良药苦口,又没有别的意思。”龙念娇憋着嘴耸了耸肩,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璇儿,你住口。”司徒远厉声呵斥道,他看向龙念娇,这个至始至终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的女子,心道她之所以跟小妹抬杠,恐怕是因为他,想到此,他面上带了一丝笑容,声音温和的道:“娇儿,璇儿她没有恶意,你也少说两句,你们小时候不是挺要好的吗?现在这般可不是伤感情?”
娇儿?龙念娇诧异的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管我?她不甚耐烦的摆摆手,道:“你别娇儿娇儿的叫,我听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难受。”
司徒远一怔,面上一抹尴尬闪过,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心智不似常人,很快就敛了神色,笑着转移话题,“昨日本想去看你的,可府中正好有事儿,便提前走了,你身子可大好了?”
龙念娇又是一愣,他什么时候关心起她身子是否好不好了?不过看到一旁气的冒烟却没机会插嘴的司徒静璇后,便一目了然了,敢情这司徒公子想用美男计,言下之意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计较了。
若是从前的‘龙念娇’,只怕这时候早就娇滴滴的喊远哥哥了,不过她不是,自然也没那好脾气,她冷哼一声,淡淡的道:“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也不计较她对我的冒犯了,不过这裙子,是我先来的,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司徒小姐应该不会和我争吧?”
司徒静璇哪里受得了这气,当下就气的小脸通红,也不管在场有什么人,“龙念娇,你别嚣张,这裙子我早就定了,何来让给你一说。”
“咦?你早就定了?可我怎么听某人说她‘才听说’有这衣服呢?”龙念娇阴阳怪气的说道,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不怪她没好气,实在是这司徒静璇先惹事,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之。
“娘亲,你和紫云先上车去,这是我们小孩子之间的事儿,您就不要插手好不好。”龙念娇拉着秦韶华的手,又是撒娇又是哀求,样子看着好不惹人怜爱。
秦韶华本来还想阻止,奈何女儿态度坚决,她心想两个小女儿家也闹不出个什么,便也作罢,道:“那娘就上车去等,你不要乱来----”说着她凑上龙念娇的耳边小声道:“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少傅的孙女,你不要闹过火了。”
龙念娇先是一怔,忽的忍不住笑了,到底是娘亲,还是护短的,她点点头,嗯了一声,推着秦韶华出了彩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