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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权奸全文阅读

作者:汉胄     明末大权奸txt下载     明末大权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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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爸是奸臣

    “銮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为父啊。”在马鸣风的榻前,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人涕泪交加,泣不成声。

    “爹,我,我没事,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就晕过去了,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马鸣风轻轻的安慰着,可是在他的内心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面前这个可怜的中年人根本不知道,就在这一刹那间,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或者确切的说,他的儿子其实已经死了,而现在的这个年轻人,也就是我,其实只是融合了之他儿子生前记忆,并占据了其肉身的穿越者。”

    可是马鸣风又有什么办法呢?上天这份安排也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啊,其实他也不愿意穿越的,在穿越之前他是京师大学历史系的一名高材生,要钱途有钱途,身边还有美丽的师姐相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表演戏剧的时候突然大口吐血,然后陷入昏迷,然后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我都没有来得及向暗恋的茵茵师姐表白,我都没有来得及跟我爱恋的那个世界说一声再见,然后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而最令我悲催的是,我特么这是在明末,我的便宜老爹,也就是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以后将是大明明王朝臭名昭著的大奸臣马士英,偏偏我喊爹还喊的如此顺口,这其实也不能怪我,主要是我附体在这死鬼马銮身上,还保留了他的记忆,这些记忆影响着我本能的反应。这个不提也罢,最最让人无语的是,今年已经是崇祯十二年了,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五六年的时间,我大明就要亡了,就算是这个便宜老爹也做了刀下之鬼,我就算是侥幸逃脱,也只能做个亡国奴,过着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生活,我到底是得罪谁了?竟然获得了这样一个非酋开局?”

    马鸣风苦笑不已,自己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希望这是一幕情景剧,自己卸掉妆马上就能回到那个时代,只是这不可能的,那一口带着浓浓的令人几乎听不懂的贵州话,屋内古香古色的家具,还有一个长得俏生生有些可爱的小丫头站在一旁,满口少爷少爷的叫着,再加上他的脑中已经融合了那个被上身的“马銮”的记忆,这一切都让马鸣风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穿越了。

    “哈哈,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啊。”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在马鸣风面前絮絮叨叨的,一会儿让丫鬟端茶倒水,一会儿又命小厮去请郎中,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爹,你不用忙了,孩儿我就是累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马鸣风说这一番话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马士英给支开,他自己乘机冷静冷静,首先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接受既成事实,同时也考虑考虑,自己以后该怎么发展?

    好在马士英倒也听了他的话,在经过一番嘱托之后就离开了,临走之际还吩咐那个小丫头春红好好的照顾大少爷。

    等到马士英好不容易离开之后,马鸣风以想吃东西为由把留下来守候的丫头春红也给支开了,这才拍了拍脑袋说:“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我竟然穿越了,也不知道我从那个世界消失之后,茵茵师姐会不会伤心的掉下眼泪?不过这好像也不是我现在该关心的问题,现在的我不是该关心我该怎么适应这个时代,怎么才能够避免这场浩劫,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吗?”

    “对了,我既然能够穿越,是不是也能够得到系统呢?”

    随后马鸣风轻轻说道:“系统爸爸,我已经完成穿越了,接下来系统爸爸是不是该就位了?”

    然而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马鸣风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看起来我并没有系统随身,本来我还想从非酋变欧皇呢,看起来是我多想了,非酋就是非酋,想要变成欧皇那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再难自己也要混下去啊,毕竟这是关乎着自己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丝毫也马虎不得。

    其实摆在马鸣风面前的还有一条躺赢的道路,那就是投降满清,现在他们急于攻打大明,正在招揽人心,自己过去一定会受到欢迎,将来或许还能做个从龙之臣,不过马鸣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可耻的汉奸,引诱外族屠杀自己族人的,想想满清制造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恶行,他都觉得脊背发凉,如果真这么做,不仅对不起祖宗,也对不起后世子孙,这是要遗臭万年的!

    而且就算他真想这么做,估计马士英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此人虽是个权奸,却不是汉奸。

    马鸣风的心中苦涩,他多少也算是历史系的学生,之前对明史也进行过一番研究,知道想要力挽狂澜,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如此,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如果洪承畴没有战败,如果崇祯帝顺利迁都,如果大明手中有足够的饷银,如果左良玉的儿子没有投降,如果南京没有被攻破,如果李晋王没有死,郑芝龙没有投降......以上种种不说都能实现,哪怕是实现一两件,恐怕满清也不可能这么快进入中原吧?时间拖得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黄台吉早死,多尔衮专权,伪帝福临早死,鳌拜专权,三藩之乱,沙俄入侵等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机会啊,实在不行,我们率领一支队伍在海外建国,就以满清将来闭关锁国的姿态,将来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把它给收拾了。”

    想到这里,马鸣风慢慢的有了头绪,他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虽然未必是一条必胜的道路,可是前方依然充满了光明,值得自己大干一场。

    “只不过万事开头难,我究竟要从哪里开始?这是摆在面前的一个重大问题。”想到这里,马鸣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名家丁前来禀报:“大公子,姑老爷前来探望,老爷吩咐道,你姑父听说你病了,专程来看你了,你可得礼貌点,一会等他来了,尽量陪他说一会子话,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第二章 我要科举

    片刻之间,只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马鸣风的房门被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出现在马鸣风面前。

    走在前面的那个自然是马鸣风的便宜老爹马士英,后面那个身材颀长,白净面皮,晗下一缕山羊须,看起来很是精神,自然就是曾与马士英沆瀣一气的那个妹夫杨文骢。

    “我说大侄子,我之前听你爹说你已经醒过来,而且精神还不错,现在看起来的确是真的,不过你也不要当一回事,虽然现在醒过来了,可是身体中有没有病还不一定,所以郎中还是一定要请的,必须让郎中好好的检查一番,我认识一个名医名叫程东垣,乃是遵从金元四大名医之一的李东垣之道,号的一手好脉,开的方子也都很好,一会儿我就去把他给请来,给你好好诊治一番。”

    “小侄,小侄多谢姑父。”马鸣风连忙作势要从床上起来行礼,却被对方给按住了:“哈哈,銮儿你也不必多礼,现在你病体刚好,将养歇息才是最重要的,大哥,我说什么来着?銮儿这孩子自小就知书达理,现在虽在病中,却依然不废礼法,我看将来,銮儿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我们两个恐怕拍马都赶不上。”

    杨文骢其实表现得很有些受宠若惊,刚才那一番话不仅仅是夸赞马鸣风了,甚至都有些讨好的意味。

    马鸣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之前那个马銮平时并不怎么喜欢杨文骢,因为马銮觉得杨文骢为人圆滑世故,善于溜须拍马,有辱斯文,不像是做学问的人,而杨文骢现在还想指望着马士英帮助他复出,所以对马士英也过于殷勤了些,这让马銮对他更加不屑一顾。

    现在马鸣风竟然对杨文骢如此和气,并且执礼甚恭,这自然是让杨文骢受宠若惊了。

    然而马鸣风却并不管这些,他知道这个杨文骢一向交游广阔,而且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人家既然是诚心来探望自己,更何况扪心自问,杨文骢之前对待马銮的确也算是不错,既然这样,自己有何必非要怠慢人家呢?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番动作。

    而对于杨文骢的夸耀,马鸣风自然要谦逊几句,同时也要感谢人家的那一番夸赞。

    杨文骢听了这话笑着说道:“銮儿,你我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客套?虽然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然而总算是好转过来了,这让我很是宽慰,现在你的身体不太好,等你康复了,我带你出去拜访几个朋友,今岁秋闱,许多人都在积极准备,即便你没有意向报名乡试,却也可以切磋学问,获得长进,另外,最重要的是,你可以趁机结交一些朋友,我跟你介绍的可都是东林党的朋友,现在东林党势大,左右着朝政,多多结交他们,对咱们是大有好处的,本来你的脾气刚直,这话你可能有些不喜欢听,我知道你平常最注重的是实学,不喜官场虚文,看不起道学,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正值国家多事之秋,你要想经世济民,也必须先走入官场才有下一步的希望啊。”

    “什么?乡试?东林党?”马鸣风听了这话顿时心中一动,这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马鸣风当然知道,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站住脚,自己首先应该拥有官身,有了官身,无论是做什么都方便了多,这就叫做师出有名。

    马鸣风之前也对明史了解不少,知道在明代想要做官,科举是最重要的途径,虽然也有通过恩荫入仕的,可是现在就连马士英都被革职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恩荫入仕,至于等待马士英复出,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就算是复出,恐怕也不可能立刻获得恩荫的资格。

    所以,马鸣风必须靠自己获得官身的资格,所幸乡试就在这一年举行,这简直就像是上天赐予的机会,自己当然要抓住这个好机会!

    唯一令人感到忧虑的是,自己的学问不够,四书五经也就知道个大概,就这还都是来自马銮生前的一些记忆,可是马銮平时都不怎么读四书五经,凭借这种连半吊子都没有的水平想要参加科举,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不过马鸣风随即想到,自己之前因为兴趣,倒是背过几篇八股文,说不准到时候就能够用上,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也记得几场科举考试的试题,就算是不会写,也能够想办法花钱找人捉刀代笔,自己再提前备下来。

    更何况之前这个马銮自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的学识也算是不错的,只是对四书五经做八股文不感兴趣而已,相信以他自身的基础,只要发奋钻研科考,将来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想到这里,马鸣风连忙说道:“姑父这么一说,我倒是颇为认同,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还真的打算参加今年的乡试呢,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报考?”

    “什么?銮儿你想参加乡试?”在听到这话之后,马士英的眼中充满了欣喜,他现在赋闲在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如果儿子能够在科考之中一路过关斩将,上了金榜,或许天子会想起自己来,到时候自己就有可能会东山再起,换句话说,即便是自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儿子走上科举正途,这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不过随后马士英想起他的儿子马銮以前大都把精力集中于经世之学,对于四书五经八股文章几乎都没有碰过,以这样的“才学”不要说是名列三甲,就算是通过乡试恐怕都难如登天。

    于是马士英叹息道:“我儿,虽然你的志向很好,为父也很高兴,可是科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人皓首穷经,最终都没有得个功名,你如今才只有十九岁,而且一向志于经世之学,很少关注科甲正途,作诗还好一些,可是八股文却几乎一窍不通,想要通过乡试,实在是太难了。”

    然而马鸣风心中早有打算,自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放弃,于是开口说道:“父亲说得何尝不是?然而现在离考试开始还早,孩儿正可乘机攻读学业,虽然孩儿不懂八股,然而父亲您可是进士出身,孩儿有您这位名家的教导,必可进步神速,到时候或许有机会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马士英傲然说道:“当初为父可是二甲一十九名的进士,天子御赐进士出身,指点你参加乡试倒也容易,八股只是形式,想要掌握也不难,当然,想要把文章写好却也没那么容易,你要想真的横下心来参加科举,需要付出超常的努力才是,另外,这次考试你需要回原籍贵阳参加考试,我们贵阳用的是中卷,考试内容比起北卷来都要简单不少,更不用说是比起人才济济的南卷了,相信只要你肯用心,再加上为父的悉心指导,你这一次参加乡试还是有机会的。”

    “这可实在太好了。”马鸣风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就亮堂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偏远户口还是占据优势的,毕竟全国三卷相对来说要简单不少啊,尤其是在贵州这个经济教育文化都比较落后的地方,自己这个自小在全国重点上学的优等生想要通过考试机会还是蛮大的,当然,这个前提必须是自己要经过一番紧张的备考,而对于这一点,刚刚经历过高考那噩梦般日子的马鸣风也早已司空见惯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这一段时间恐怕也只能长期窝在书斋了,想要对未来做其他的准备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就在这时候他的“姑父”突然说道:“兄长,既然銮儿要回原籍考试,我们也需要到原籍去报考,贵阳离南京三千余里,就算是走路也都需要走一两个月,所以銮儿报名之后自然也不便再返回南京,直接在老家温习功课就行了,大兄你却不必也跟着一起返乡,所以,督促銮儿科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马士英听了这话脸上顿时一红,他之前因为贪污之事被罢免官职,回到家乡乡也没有什么脸面,现在对方主动应承这件事,这自然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于是马士英立刻动情的说道:“能够得到龙友你的指点,跟我亲自指点也没有什么区别呀,这件事有你去办,自然更好了,既然这样,我就把銮儿交给你了,其实这一次中不中也没有关系,只当是历练历练了。只要銮儿能够醉心学问,走上正途,早晚会有名登龙虎榜的机会。”

    其实马士英还有话没有明说,虽然杨文骢也是免职,可是跟东林党能够攀上关系,文名还算是不错的,至于在家乡为儿子报名、请托关系之事,自然对方也比自己更加合适。

    马鸣风倒也明白便宜老爹是什么想法,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有几分喜悦,他也知道杨文骢有真才实学,再加上人脉广,他能够亲自陪自己前去应考,这自然是极好的,于是立刻满脸喜悦地说道:“能够得到姑父的教导,侄儿何其幸也!”

    杨文骢笑着拉住马鸣风说道:“咱们都是自家人,还用得着客气?”

    马士英也哈哈笑着说道:“那可不一样,能够得到杨龙友的亲自指点,这可是銮儿的幸运,龙友,你还没吃饭吧,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在我这里吃吧。”

    杨文骢却连忙说道:“小弟还有点事情,今天就不留了,我过两天再来看銮儿,等到他身体恢复了,就正式给他授课。”

第三章 访友

    在杨文骢离开不久之后,果然有郎中上门,为马鸣风看了看病情,再开了几副药并嘱托马鸣风好好休息之后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马鸣风借口养病而拒不见人,一方面他现在的身体确实虚弱,必须要好好的将养几天,另一方面他也要乘机再熟悉一下儒家经典。

    于是马鸣风找来四书,一点一点的熟练背诵,好在他原本就有一些基础,记忆力也比较好,再加上有一股子韧劲儿,经过了十来天的时间,竟然将四书都背得差不离儿了。

    这样一来,他的乡试基本上就有些眉目了。

    当然,在这个时代,考试的成败其实更大程度上取决于主考官的主观判断,不过马鸣风相信,对于这一点杨文骢一定会比自己更加清楚,也会尽量想办法搞定主考官的,虽然不至于让对方徇私舞弊,可是也绝对不会出现明珠蒙尘的事情。

    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马士英也下了血本了,每天都大鱼大肉的给马鸣风将养身体,人参燕窝等名贵补品也买了不少,事实证明马士英的钱没有白花,经过这十几天的将养,马鸣风的身体也渐渐的恢复了过来,虽然不算多么强壮,可毕竟也是官宦子弟,且正当年,身体素质比起自己的前世都要好上不少。

    这一天马鸣风正在默默背诵《孟子》,突然听得房门被推开,只见丫鬟春红上前说道:“公子,姑老爷过来看你了,现在正在老爷的书房呢,应该很快就来见公子,我偷偷听他们说话,姑老爷明天正式向公子授课,老爷还说一定要严加管教呢......”

    春红正说话间,就听得外面传来大笑声,随后就是杨文骢那略带沧桑的声音:“春红这丫头果然心向主子,跑得这么快,我追都追不上......”

    随后杨文骢进了门,对马鸣风说道:“大侄子,我听你父亲说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而且也知道你这几天奋发图强,焚膏继晷,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我的心中很是欣慰,所以决定明天正式为你授课,不过最多一个月,咱们就得返乡了,因为我们不仅要参考,还要报名,兹事体大,不能不提前有所准备。不过在授课之前,我先带你去走访几个朋友,这都是复社的精英人物,你先跟他们混个脸熟,以后会有莫大的好处的。”

    “小侄,小侄须先禀过父亲才行啊......”

    “哈哈,我早跟你父亲说过了,而且你父亲他今天没空,阮大铖来了.......”随后杨文骢不容分说,拉着马鸣风就出了门。

    马鸣风很是无语,他没有想到这个杨文骢竟然也是一副急脾气,也不管自己同不同意就直接把自己给拉出门了。

    虽然表面上装得很无奈,可是在马鸣风的心中还是很愿意走出来的,这时候的南京还没有经过战争的破坏,大街之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片繁华景象,马鸣风虽然经历过四百年后的大都市生活,可是对这样的景象也都赞叹不已。

    马鸣风跟着杨文骢快速的走着,不一会儿就上了一艘船,在靠岸下船之后,马鸣风见杨文骢带着他走进了一所精巧的小院面前,只见这房子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典型的江南民居风格,但是与他处不同的是,这里的大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这两个灯笼却依旧看起来很是醒目,中间的匾额上写着“媚香楼”三个字,除此之外,在里面传来阵阵悦耳的丝竹之声。

    尽管马鸣风之前没有来过,却也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所在,顿时奇怪的看向杨文骢,然后迟疑的问道:“姑父,难道我们是在这里会见复社的朋友吗?”

    杨文骢顿时尴尬的笑道:“当然不是,今天恰好复社的一个朋友有些事,聚会临时取消了,我顺便带你来拜见另外一位朋友,这位朋友颇擅丝竹,尤其是精通南戏......当然,还有一件妙事,我这位朋友养着一个干女儿,此女年方一十六岁,容貌才学绝不在江淮花魁柳如是之下,正在等待有缘人,我准备把她介绍给我的一位好友,今天专门让你过来帮我掌掌眼。”

    “让,让小侄掌掌眼?这......”马鸣风听了这话感到有些无语,真不知道杨文骢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有这种奇葩的事情。

    却见杨文聪嘿嘿笑道:“毕竟我和这个女娃娃的干娘关系莫逆,让我这等年纪之人盯着眼睛去瞧人家年轻小丫头,自然有些不妥,你就不同了,年纪轻轻,又无家室,碰到二八年华的漂亮女子多看一眼这是理之当然......”

    杨文骢这么一说马鸣风就明白了,他这是怕自己那位老相好吃干女儿的醋,所以才能自己帮忙仔细的看看这个年轻少女。

    于是马鸣风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小侄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这件事姑父可千万不能告诉我父亲,他老人家要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杨文骢苦笑说道:“我当然不会告诉内兄了,他知道了就是你姑姑知道了,到时候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其实我这一次带你来都有些不妥,不过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明天就要跟你授课,这一段时间恐怕顾不上管朝宗的闲事了,所以才抢在今天把这件事给办了......”

    杨文骢后来的声音并不大,马鸣风并没有听清楚他的喃喃自语,反正知道杨文骢为了避免其妻也就是马鸣风的便宜姑姑闹事,是万万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这让马鸣风放心不少。

    不过另一方面,马鸣风的心中也充满了期待,他可是知道大明时期的秦淮河畔那些红粉场的,尤其是鼎鼎大名的秦淮八艳,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有机会遇到其中的一个?

    其实在看到“媚香楼”这三个字的时候,马鸣风的内心也隐隐能够猜测到,这次自己所见到的是谁了,这让他的心中有些小激动,也不知道真实的那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究竟是不是一样?

    杨文骢刚到媚香楼的门口,就见一个小厮过来打招呼:“原来是杨爷到了,快请快请,贞娘刚刚还念叨你呢。”

    马鸣风看到这一幕顿时暗暗摇头,看起来杨文骢是这里的常客,竟然连一个普通的小厮都跟他那么熟稔。

    杨文骢却并没有理会那小厮,他拉着马鸣风的手进入院落。

    马鸣风随着杨文聪刚刚踏入小院,就听得一道笑声传来:“方才我还念叨你呢,可巧这就来了,总算还有几分良心......嗯?这位是?”

    马鸣风循声望去,只见这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肤若凝脂,欺霜赛雪,杏眼粉腮,青眉如黛,修长的身段,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简直就是一个女神级别的美女。

    “看这个女子对我那便宜姑父说话的口气,应该是他的老相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年轻漂亮,怪不得我那便宜姑父为她神魂颠倒,找出各种理由也要见她。”

    马鸣风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他见到对方,也不由得有些心中激荡,在看到对方问及自己,更是有些慌乱,连忙拱手说道:“小生是......”

    “哦,贞娘,今天我可要好好跟你介绍介绍,”杨文骢不待马鸣风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的说道:“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的那位好友,侯方域,侯公子,我这位朝宗老弟不仅人品出众,文才更是少有人及,朝宗老弟,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到的李贞丽,贞娘为人侠义慷慨,且又精擅丝竹......”

第四章 初见

    “我,我不是.......”马鸣风想要辩白,却见杨文骢使了个眼色,同时眼神中又带着几分乞求的神色,只好作罢。

    “神他么的侯方域?我这个姑父,有的时候做事还真让人无语,拉着我这个内侄私会老情人,而且还让我冒充侯方域给他相亲,这个侯方域到底是方的还是圆的我都没有见过,竟然就帮着他找女人,心中实在有些不甘。而且这个侯方域后来在大明灭亡之后还参加了满清的科举,大节有亏,我怎么能够帮助他这样的人呢?”

    一旁的李贞丽,自然不知道马鸣风在想什么,她见老情人夸赞自己,心中自然十分高兴,可还是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你,哪能在贵客面前如此夸赞妾身?”

    随后李贞丽对马鸣风说道:“贵客降临,有失远迎,外间风大,请随我上楼。”

    李贞丽一边说,一边领着杨文骢和马鸣风上了小楼,推门走进了一间房间,并且请他们进去。

    刚刚踏进房间,马鸣风就感到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只见这间房间整洁淡雅,各种家具光洁如新,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的字画。

    就在这时,只听得杨文骢那夸张的声音问道:“咦?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令爱的闺房吧?”

    随后见李贞丽笑着点头说道:“正是,你这也是沾了侯公子的便宜,今天有贵客到来,自然要让小女拜见,要不然也不能带你到这里来,不过这丫头昨晚熬夜读书,还没有起身,你们略等片刻,我这就去把她叫过来拜见贵客。”

    李贞丽一边吩咐泡茶,一边转身就向里间走去。

    杨文骢见李贞丽离开,也没有多说,开始观赏起墙上的字画来,一边观赏一边夸张的说道:“没想到这上面竟然有张天如、夏彝仲诸公的题诗,这一副竟然是蓝田叔画的原石!这么多名家手笔,这个小丫头有如此大的面子,令人好生羡慕。”

    而在这些画作之下还有一张只打开了半轴的画,杨文骢很是奇怪,慢慢打开了这幅画,只见寒雪弥漫的大背景下,一叶孤舟游荡于江心,苍天,寒水,孤人,弥漫着一种悠远淡泊的意境,在画上还题着一首诗:“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不知何处烟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

    这首诗字迹娟秀,像是出于女子之手,可是又没有落款,不知道是什么人所写。

    杨文骢见到这首诗和这幅画,不由的自语道:“可煞是奇怪,这首诗是出自何人之手?倒也清奇。”

    就在这时,只听得李贞丽的声音传来:“这是小女涂鸦之作,贵客面前,难登大雅之堂,你就不必捧她了,孩儿呀,快来拜见杨先生和侯公子。”

    随后在李贞丽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款款的身影。

    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的这个女孩子面若满月,眉如远黛,肤如凝脂,乌发如瀑,身材虽然略显娇小单薄,然而却有另外一种神韵,令人生出一种强烈的怜爱之情。

    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简直跟马鸣风在穿越之前一起拍戏的那个令他怦然心动的女神学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确信自己已经穿越了,马鸣风一定认为这就是那个学姐站在他的面前,与他一起拍摄情景剧。

    “这,这难道是上天垂怜,故意将学姐的前世身安排到我身边吗?”马鸣风心潮澎湃,起伏不定。

    不过马鸣风却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穿越之前的那位师姐,就这女子方才的诗作,不要说是那位学姐,估计就算是四百年后的那一个时代都很少有人做的出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那个时代就一定没有比这女子更有才华的人,只不过时代变了,见闻也不一样,所写的诗作自然也变了,在四百年后所写的诗,能够仅仅凭着臆想就达到甚至超过身处四百年前那个时代的人的意境,那才是咄咄怪事。

    不过不管如何,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满腹才情,而且性情幽远淡泊,这一点就让马鸣风暗暗服不已,反正他这两世加起来,若论才情,跟这个女子比起来都是望风莫及。

    就在马鸣风浮想联翩的时候,他的耳边却传来杨文骢的声音:“朝宗老弟,你还愣着做什么?人家丫头给你行礼呢,美人儿面前,可不要不懂礼数哟。”

    马鸣风一听这话顿时醒悟过来,连忙还礼,不过他的心中却是一痛:“我与她之间到底是有缘无分,我现在只是侯方域的替身,可是我真的就这样甘心吗?我错过了茵茵师姐,难道还要再错过她吗?再说了,那侯方域有什么好?即便是在桃花扇中,他与她最后也不是大团圆的结局,而是两人双双出家,至于在历史上,先不说他大节有亏的事,李香君跟着他连家门都不敢进,结果自然也是非常凄凉,最后竟然惨淡收场,令人唏嘘,这毕竟不是在表演戏剧,这是真实的历史,我怎能忍心看着眼前女神一般冰清玉洁的女子最后毁在他的手中?”

    随后马鸣风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改变面前这个女孩儿的命运,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哪怕只是为了她自身的终身幸福,也都值得他这样做!

    这时候只见杨文骢哈哈笑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就连张天如、夏彝仲诸公的题诗都有,少不得我也要和韵一首,聊表寸心。”

    杨文骢略微思考一下,随即自嘲的说道:“搜肠刮肚,竟然没有合适的词句......”

    这时却见李贞丽笑着说道:“这里不是有侯公子吗?鼎鼎大名的四公子之一,文采动天下,如能请侯公子赠诗一首,这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这,我这老弟今日有些不舒服,恐怕难以胜任......”杨文骢知道他这位内侄的文采比起侯方域有不小的差距,见李贞丽如此说,生恐会穿帮,于是连忙推脱。

    却没想到马鸣风突然走上前去,轻轻吟诵道:“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争御富平车。青溪尽种辛荑树,不及春风桃李花。”

第五章 李香君

    听马鸣风吟诵完毕,所有人全都愣住了,李贞丽和那女孩更是是满脸的钦服,即便是杨文骢也都赞叹说道:“这首诗既赞颂了女娃的美,同时也在说她的品行,清新脱俗,不同凡响,跟朝宗老弟既往的风格完全一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相信这就是朝宗老弟亲口所作......额,嘿嘿,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应该说是我亲自见到朝宗老弟又一力作,心中欢喜,竟然忘乎所以了。”

    马鸣风当然知道,这是杨文骢急切之下说了真话,毕竟马鸣风这首诗本来就是侯方域所作,而且是侯方域赞颂李香君的,自然风格完全一样,只不过马鸣风知道,这时候侯方域肯定还没有见过李香君,所以自然也没有写过这首诗,现在他率先写出来,这篇作品自然就是他的了。

    杨文骢的确是说了实话,承认马鸣风的诗作不比侯方域差,但是这又从另一方面说明他并不是侯方域,所以为了掩饰,所以才有了后半句。

    随后为了掩饰尴尬,杨文骢又说道:“既然朝宗老弟都有赠诗,我自然更加无法推脱,不过我在诗作方面是万万不能与朝宗老弟相比的,既如此,我就藏拙,画一幅画吧。”

    杨文骢本来想要在蓝瑛的原石图旁边画上一几棵兰花以作陪衬,可是马鸣风珠玉在前,觉得如果自己再依附别人,实在有些拉不下面子,于是就单独画了一副风兰图,并且指着题诗之处的空白说道:“朝宗老弟,你莫如再写一首赞颂兰花的诗词,助我完成此作。”

    马鸣风自然知道这是杨文骢在考较于他,不过他胸有成竹,也不客气,挥毫写下了一首词《点绛唇咏风兰》:“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忒煞萧疏,争奈秋如许。还留取,冷香半缕,第一金陵雨。”

    马鸣风这首词当然不是他自己的作品,这是清代词作者纳兰容若的作品,这首词正好他之前背过,自然被拿来现学现卖,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然,他对着首词作还是略作修改的,最后那一句原文是“第一湘江雨”,这本来是因为画画的人在湖南做官,现在马鸣风在南京,自然不能写湘江,于是改写成了金陵,而原本这最后一句是用来赞颂画画之人的水平湖南第一的,这里也被巧用成为赞颂女孩的美貌为南京第一了。

    这首词一写完,自然更是引起了一番称颂之声,就连杨文骢都深为震动,这首词的水平丝毫不下于之前那一首,甚至犹有过之,仅仅是片刻之间,他这个内侄就写出了两首不下于侯方域本人的词作,作为马鸣风代理老师的他自然也是心中喜悦了。

    “对了,令爱的闺名叫做什么?”杨文骢既然要题赠对方,自然要知道对方的姓名,于是向李贞丽问道。

    却见李贞丽说道:“我这女儿年幼无号,老爷你就赏她两个字吧。”

    杨文骢本来想痛快答应的,可是看了看马鸣风却忽然改变主意,笑着说道:“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朝宗老弟吧。”

    马鸣风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的说道:“《左传》云:‘兰有国香,人服媚之’今日龙友兄以兰花为画,不才以兰赞颂之,便取名香君,如何?”

    杨文骢一听这话顿时拍手赞道:“妙啊,实不相瞒,刚才我也有此意,却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

    李贞丽闻言也是大喜,顿时对着女孩说道:“香君,还不谢过老爷和侯公子?”

    那女孩李香君也是心中愉悦,对着杨文骢款款道谢,随后又是满面通红的来到马鸣风面前,含羞道谢。

    “哈哈,罢了罢了,这都是朝宗老弟的功劳,我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甚至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杨文骢有意撮合李香君和侯方域,哈哈笑着说道。

    李贞丽也笑着吩咐道:“今日贵客降临,自当好好庆贺一番,香君,你亲自去一趟,把我珍藏的那坛三十年陈花雕酒取过来,咱们今天定要痛饮一番......”

    杨文骢听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立刻敛去,一脸紧张的说道:“贞娘,不,不必了,朝宗老弟今天还有要事,不能饮酒,这好酒嘛,你还是先留着,等到以后闲了,我们再开怀畅饮也不迟。”

    “嗯?怎么会这样?”只见李贞丽诧异的看了一眼杨文骢,满脸的疑问。

    杨文骢暗暗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李贞丽是什么想法,因为按照原来商量好的,一旦香君对侯方域有意思,并且侯方域愿意出这梳拢之资,他们就会立刻安排,从此之后香君专事侯方域,也算是名花有主了。

    现在双方都有意,趁着饮酒来个趁热打铁,这件事就成了,可是自己却突然推脱,难怪李贞丽会惊诧不已。

    可是李贞丽哪里知道,面前这个并不是真的侯方域,而只是他临时拉来垫背的,这件事他没办法解释,更不能假戏真做,如果真留马鸣风在这里喝酒,也无法向马士英交待,所以只能无奈推脱。

    “贞娘勿怪,这一次朝宗老弟真真切切的是有事情,我是在大街上撞到他,这才急切的把他拉来,等下次得闲了,我一定再把他拉来赔罪。”

    杨文骢说完,连忙向马鸣风努努嘴,示意他赶紧离开。

    马鸣风当然也知道,今天这杯花酒肯定是不能喝的,要不然的话便宜老爹真能痛打他一顿,其实挨打马鸣风也不在乎,他就怕老头子一怒之下,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见到香君了。

    所以马鸣风向着李贞丽和李香君略一拱手,就要跟着杨文骢离开。

    这时候却见李贞丽突然沉声说了一句:“且慢。”

    马鸣风只能停下脚步,一脸无奈的看向杨文骢。

    只见杨文骢一怔,对着李贞丽说道:“贞娘,你还待怎的?”

    随后只听得李贞丽一声冷笑,缓缓说道:“虽然侯公子有事,可是妾身还是想要问一下,他对我家香君是否满意?本来这话问的有些唐突,可是事关我家女儿的清誉,由不得不问,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马鸣风听完这话顿时一愣,看起来今天果然是一场相亲会,而且还带着要当场把事情定下来的势头。

    “不管如何,这件事也不能这么快做出决定吧?我们都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也应该处一处再说吧?虽然双方的第一感都是比较好的,可这么仓促作出决定是不是不太好?再说了,香君一个姑娘及,如果遭到当面拒绝,那岂不是清誉更受影响?”

    马鸣风的心中对李贞丽这样的问话有些不大赞同,可是他还没有张口说话呢,就听得杨文骢在一旁打着哈哈说道:“怎么能够不满意呢?简直是太满意了,像令爱这样的品貌,这样的才学,即便朝宗老弟身为四公子之一,也绝对不算委屈了他。”

    李贞丽听了这话,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对着马鸣风问道:“侯公子,这是否也是你的想法?”

    马鸣风见杨文骢的眼中带着恳求之色,自然明白他是要自己赞同他刚才那一番话,而马鸣风当时也不过是对李贞丽做事的方式有些不太同意,可是对李香君的印象却是极好,有这样一个品行容貌才华均占上等的女子倾心,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看不上?

    于是马鸣风立刻正色说道:“小生与令爱仅仅是初次见面,却已经是一见如故,甚至这样说都有些不准确,小生都感觉到这是我夙世的缘分到了,只要香君姑娘不弃,小生誓愿与她琴瑟和鸣,生死不弃!”

    一旁的李香君本来很是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对于对方的才华她是衷心的赞叹,而且对方家世清要,人品端正,相貌俊雅,以自己这样的出身,能够遇到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简直就是她三生有幸。

    当马鸣风说出方才那一番话之后,李香君自然也极为喜悦,她的脸色羞红,心跳加快,觉得自己得遇如意郎君,人生竟然如此美好,这可真是命运之神眷顾!

    李贞丽一听这话也是大喜,对着马鸣风说道:“难得公子青眼有加,能够眷顾我这孩儿,不是妾身自夸,我这女儿心灵手巧,才貌双全,绝对是公子的良配,不过我这里有一句话,不是妾身不信任,只不过空口无凭,还需要公子留下表记,以表诚意,至于梳拢之资,按说我这女儿即便是白银五千两也不嫌多,不过既是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做这恶人,公子只需千两白银,就可抱得美人归,而且即便千两白银也不需要现在就拿出,公子只需要先拿出一百两定金,这件事就算定下了,至于其余那九百两,等到你们成就好事的日子也不迟......”

第六章 借钱

    马鸣风听了李贞丽的话心中很是有些不悦,所谓的梳拢之资他当然明白,实际上就是风尘女子第一次的费用,李贞丽今天把自己找到这里究竟是为了她女儿的姻缘,还是为了让她女儿开始走上那条道路?所以李贞丽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对自己和香君极大的侮辱。

    所以马鸣风沉声说道:“李姑娘,请恕小生冒昧,这件事我数不能从命!”

    只见李贞丽的脸色也是一沉,缓缓说道:“什么?公子这是何意?难道我女儿不值千两白银?”

    马鸣风嘿嘿冷笑道:“令嫒何止价值千两白银?即便是万两黄金也都买不来,我方才之所以拒绝,主要就是因为李姑娘你把我与令嫒之间的聘金说成是梳拢之资,李姑娘你也是久历人事,自然知道这二者有何区别?今天就明明白白的说了吧?我出的并不是什么梳拢之资,我要的是让令嫒从此脱籍,像个正常人一样嫁给我,我知道这样一来所需要的银子必然不是这个价,可是不管多少我都愿意承受,虽然现在我拿不出来,但是我保证在三年之内为你凑齐!”

    马鸣风说完这话之后,周围全都是一片寂静,好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但是马鸣风明显看到,李香君的娇躯不断的颤抖,她的眼圈发红,强行忍住泪水,然而脸上却是洋溢着无限的喜悦。

    李贞丽的脸上也是变幻不定,最后嘿嘿笑着说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看来今天果真是动了真情了,这也是我女儿的造化,妾身自然无比欣喜,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我培养女儿也花了十年的工分,教她琴棋书画,针织刺绣,给她吃好的穿好的,真的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培养,她的才学即便是那些贵小姐也都未必比得上,我本来指望着她成为我的摇钱树,可是你却硬生生的要直接挖走,不仅我十年的心血白耗,我这媚香楼以后也都没有了揽客的资本,这中间该是多少银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算过?也罢,既然女儿遇到了有情郎,我也不横加阻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五千两银子,同样还是三年内还清,我会让她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三年,如果三年后你拿不出来,那她还是我媚香楼的人,该干什么还要干什么。”

    “就是这样,成交。”马鸣风看了李香君一眼,见她对着自己点点头,便没有丝毫犹豫了,直接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好,那就这样定了,我们现在就写契约,这件事还要请杨老爷帮忙。”李贞丽拿来纸笔,来到杨文骢面前,请他帮忙写契约。

    杨文骢的心中其实很是极为震惊的,同时也暗暗苦笑,心想自己这个大侄子何必如此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呢?这可是给侯方域找了个很大的麻烦,五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侯家的家底再大,估计也不容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而且就算能够拿出来,以侯方域的老爹侯恂的性格,如果知道他为了一个娼妓花费五千两白银,估计能够把他给打死。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杨文骢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这也许就是好事呢,我原本只是给朝宗老弟找一个烟花女子相伴,可是銮儿却给他找了个终身伴侣,只不过不知道侯尚书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嗯,我只要想办法嘱托朝宗老弟保守秘密,这种担心就不会有啦,哈哈,銮儿办事就是可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靠很多,这孩子将来一定能够成就大事,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弟子。”

    杨文骢想到这里心里也不烦闷了,乐呵呵的写下了两份契约,分别放在了马鸣风和李香君的面前。

    然而马鸣风却并没有在契约上签名,正色说道:“男儿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就是最好的契约,我今日既然在此做出承诺,将来必定会践诺,何必又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而反过来说,若是有人当真不肯践诺,一纸契约岂能约束得住?今日香君这里有李姑娘你来作证,我这里有龙友兄作证,这就已经足够了,我相信我二人之事凭的是真心一片,并非一纸契约!”

    马鸣风这话也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真在契约上写下侯方域的名字吧?所以他只能以侯方域的名望赌一把,希望借助侯方域的大名帮助自己渡过这次危机。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多此一举,我也相信侯公子世之君子,今日一句话胜过契约万倍,不过形式还是要走,还是按照之前的商定,公子今日先放下一百两银子,姑且算是文定之银,公子你其实也该知道,一百两纹银,三年之间,就算是香君的吃穿用度都不够,我这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一百两纹银确实不算多”,马鸣风点点头,他却根本做不到,因为他的手中根本就没有余钱,于是一脸为难的看向杨文骢,苦笑着说道:“今天因为走得急,身边没有带银子,龙友兄,不知道小弟可否暂借一百两纹银,待得日后手头宽裕了,一定奉还,龙友兄的深情厚谊小弟一定铭记肺腑,日后定当图报。”

    杨文骢一听这话,心中不住的叫苦,别看他因为贪污而被贬,可是手中的银子根本就不多,如果多了的话早就想办法起复了,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的生活。

    当然,虽然不多,可是百两纹银杨文骢还是拿得出来的,不过这几乎是他身上的全部,他正想着用这些银子给李贞娘买件首饰呢,看来现在是买不成了。

    “哈哈,这件事自然没有问题。”杨文骢答应的十分爽快,立刻取出来一百两银子,交到马鸣风的手中。

    不是杨文骢故作大方,这银子他还必须得借,只有把银子结给马鸣风,香君的事情才算是定下来,自己一直在想办法交好侯方域,这可是非常关键的一步,绝对不能有所闪失。

    “唉,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呢,銮儿这小子手中根本没钱,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这一百两银子恐怕就打了水漂儿了,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七章 誓不相负

    杨文骢肉疼不已,却又不好表现出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马鸣风也知道杨文骢的情况,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将杨文骢手上的那把折扇要过去,连同银子一并送给了李香君。

    “这,这小子,连我手上的扇子都算计,这可是苏州檀香扇,至少值十两银子......”杨文骢郁闷不已,却又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一旁的李贞丽虽然不能感受到杨文骢的哀伤,可是见马鸣风送礼物都这么随意,心情却也不是多好,冷笑着说道:“公子送信物也有点太随便了吧?区区一把折扇,恐怕还不足以配得上你的尊贵的身份,如果公子真是这么随意的人,之前的约定恐怕我要重新考虑。”

    马鸣风料想对方也会这样说,不过他早有准备,所以根本没有丝毫的慌乱,淡淡笑着说道:“折扇的确是平常之物,自然不足以当做是小生的信物,不过小生今日送给香君姑娘这把折扇也是有道理的,祈借笔墨一用。”

    “难道他是要在扇上题诗?如此一来这个礼物倒也别致,符合文人的身份。”

    李丽珍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全消了,立刻命人笔墨伺候。

    片刻之后,笔墨备齐,马鸣风也不客气,挥毫在扇面上写就了一首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只不过这首词写完之后,扇面已经没有题名的空间了,马鸣风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方才写诗的时候太过投入,竟然没有留下题名之处,要不然这把扇子就不要了吧?我再写为姑娘写一首吧。”

    说完之后,马鸣风就要将扇子扯坏。

    一旁的杨文骢见状连忙拦住,劈手夺过扇子,一口赞叹的说道:“如此好诗,如何能够扯坏?其实就算不写名字,谁不知道你朝宗老弟的才名?你和香君彼此真心一片,就连契约都不用签,当然也没有必要再做画蛇添足之事了,再说了,好的诗句都是一气呵成的,如果再写的话恐怕也没有这个韵味了,所以依我看,这把扇子不如就这样吧。”

    马鸣风当然知道杨文骢这么做其实是心疼银子,生怕自己把扇子扯坏之后再向他要什么物事,而这本来就在马鸣风的算计之内,自然没有丝毫的惊讶。

    而这时杨文骢为了转移视线开始大声朗诵诗词的声音,然而读着读着,杨文骢却停了下来,随后大声赞叹道:“好词,的确是好词,如此文采我可真是服了,简直不下于李义山、柳七郎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我大明三才子之首的杨升庵恐怕也只能甘拜下风啊,难为你小小年纪是如何想出来的!”

    其实杨文骢之前大声读马鸣风的词有很大程度是在掩饰自己,可是后来却当真被这首词的文采折服了,不由自主的击节称叹。

    杨文骢的夸赞自然有溢美之处,不过他的心中的确十分高兴,虽然现在还没有公开,可马鸣风就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内侄,这个孩子能有这样的文采,将来名登金榜绝对是不在话下,到了那时就算是他这个姑父也都脸上有光啊。

    在听完这首词之后就连李贞娘也都愣住了,不得不说,这首词写得实在是太好了,其词风清新婉约,简直如同柳七郎再世,词作虽然是以闺怨女子的口吻所作,表面上是女子对薄情郎的讽刺和决绝,实际上却是在表达自己对于爱情的坚贞。

    而一旁的李香君这时候更是心中震动,从这首词中她可以深切的感受到面前这位佳公子对自己的深厚感情,这是从反面告诉自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做那种始乱终弃之事的,他对自己的感情就算是长生殿上的李三郎都无法相比,至于像汉成帝对待秋风悲画扇的班婕妤那般局面,更是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的事情。

    “公子的才华自不必说,虽然之前杨先生对他的夸赞不无溢美之词,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如刚才那一首词,即便是比起李商隐、柳永等人的作品也不见得逊色多少,以他这样的才华将来名登金榜的确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还是名门之后,家世出身自然也不用说了,更难得的是他竟然如此重情重义,古人有云,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想我们这种出身风尘的女子,能够得到一个真心相待的男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到幸福和幸运的事情呢?”

    一旁的李香君一颗芳心怦怦乱跳,她的脸上带着羞涩的欢喜,与此同时她也暗暗下定决心,这一生不管如何都绝对不会辜负对方的一番期望。

    随后李香君鼓足勇气对马鸣风说道:“香君何德何能?竟得公子如此相待?公子这一番情谊香君定当铭记肺腑,纵然是肝脑涂地也不敢相负!”

    马鸣风听了这话却是苦笑一声说道:“我想问问香君姑娘,倘若我并非是那侯方域,倘若我并无侯方域那样的出身,倘若我的才华并非是今日所表现出来的这般,但我仅有一颗赤诚之心,不知香君姑娘是不是还会像方才所说的话那般对我?”

    李香君毫不犹豫的说道:“香君看中的是公子这个人,并非是公子的家世,香君虽然身处陋室,却也知道令尊大人如今正遭小人构陷,身陷囹圄,想来公子之所以来去匆匆,正是为了此事吧?香君绝不会因为公子家庭遭受变故而对公子有丝毫的怠慢,香君今日之言天地为证,若有违逆,要香君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马鸣风出身于后世,虽然对于誓言并不怎么相信,可是他却知道古人对于誓言是多么的重视,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像香君这样的女孩子是绝对不可能立此重誓的。

    马鸣风的心中顿时无比感动,默默的说道:“茵茵师姐,这是你在四百年后默默保佑我的结果吗?或者说,这才是我的真正缘分,而你只不过是引领我在几百年前见到真爱紫霞仙子的那个白晶晶?”

第八章 对戏

    在这之后,马鸣风与李香君没有再说更多的话,仅仅是一面之缘,两个人都已经一见钟情了,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在这时候虽然二人什么都不说,可是却也都懂得对方。

    最后还是马鸣风打破了这份平静,对李香君柔声说道:“香君姑娘,请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但是目前我大明内外交困,风雨飘摇,国家正值危难之秋,乱贼横行,女真人更是穷凶极恶,我辈士人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故此我准备发奋读书,博取功名,届时也要像文丞相、于少保等人那样保国安民。”

    李香君听了这话忍不住称赞道:“公子这番话果真是大丈夫的行径,妾身虽为裙钗,也为公子这番话感到振奋,如果天下的士人都像公子这样,我大明怎么会有今日之局面?”

    “果然不愧为侠义忠贞的李香君,虽然年纪轻轻,而且是个风尘女子,竟然也能说出这番识大体的话来,不枉我把她引为知己,我马鸣风日后即便是日后一事无成,能够得到她的青睐,也不算白白穿越了一回,当然,我既穿越而来,自然要想尽办法力挽狂澜,说是拯救万民于水火这话也许会有些大,但是我一定要竭尽全力保障我的家人不受刀兵之祸,不遭流离之苦!”

    马鸣风在心中暗暗发誓,同时又对李香君说道:“姑娘谬赞了,小生也不过是空有一腔热血而已,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过不管如何,我也不会放弃努力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李香君一听这话一双眼睛顿时泛出光彩来,默默地想着马鸣风这句话,不断的品味着,越品味越觉得有道理,自己这位郎君随口一句话就能够将出蕴含哲理的话来,这样的才华实在是令人钦佩。

    “我这位郎君将来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纵使他将来成不了力挽狂澜的于少保,也必定会成为誓死不屈的文丞相,能够跟着这样的奇男子,是我这一生的幸福,哪怕是死了,也必然是轰轰烈烈,青史留名,只不过听他话中之意,将来必定是个拼命三郎,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

    想到这里,李香君不免有些心疼,于是对马鸣风说道:“公子方才所说重科举功名之事的确也是当务之急,不过公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莫要因为学业繁重而累坏了身体。”

    “这一点姑娘还请放心,我一定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的,相反,我还要把自己锻炼的很强壮,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本钱来报效国家,保卫百姓不遭贼寇和胡虏的侵犯,不过我这里首先要跟你说一声抱歉,这几个月我因为学业繁重,所以以后很可能不经常来见你了,不过请姑娘放心,等我稍有得闲,一定会再来看望你的。”

    “公子不必挂念妾身,只要公子安心功名,妾身这里有妈妈照顾,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对了,妾身还有一个请求,公子不要对妾身这么客气,直接称呼妾身香君就行。”

    “那好,我就叫你香君了,”马鸣风笑了笑,随后也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过我也有个请求,你也不必自称妾身了,在我面前直接说‘我’就行,另外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叫了,这样显得我们生分。”

    李香君听到“生分”二字,羞得脖子都红了,不过还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斗胆称你一声郎君或者大郎,在你面前自称‘我’便是。”

    “呃,大郎的称呼就算了吧,你就称呼我郎君吧。”

    不是马鸣风过于敏感,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病了,香君煎好了药送到他面前然后说一声:“大郎,该吃药了”,马鸣风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时候的水浒传早已经流行一二百年,李香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见马鸣风这么一说方才想起来这个梗,顿时脸色一红,低下头来声音极细的说道:“那我还是叫你郎君吧。”

    “哈哈,其实称呼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事情,”马鸣风笑着说道:“其实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我相信香君你的人品,正如你相信我一样,经过了今天,你我之间难道会因为一个称呼而改变彼此的内心吗?”

    随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听得杨文骢在外面敲了敲门说道:“朝宗老弟,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令堂还在家中甚为挂念。”

    马鸣风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一声,他知道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自己如果再不走的话,便宜老爹那里就交代不过去了,等待自己的恐怕会是一顿板子。

    因此马鸣风对李香君拱手道别,等他走到了媚香楼下,却听得楼上传来了一阵笛声,随后一道婉转的歌喉冲进了马鸣风的耳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马鸣风听完之后不由得心神震动,他在穿越之前出身于一个戏曲世家,从小受到身为戏曲名家的爷爷言传身教,对于戏曲也颇为精通,自然知道这是名剧《牡丹亭》中惊梦的名段,主要是表达女主对于青春无情逝去,自身的自然天性遭到禁锢的伤感之情,这自然是从另一方面提醒自己,在离开自己之后,这个女孩的孤寂怅惘之情。

    于是马鸣风也不顾自己是在楼下,当即高声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马鸣风并不知道,这时候在楼上的李香君听完之后也是浑身剧震,泪流满面,久久之后才轻轻笑道:“没想到他也会唱牡丹亭,而且还唱的这样好听......”

第九章 阮大铖

    马鸣风刚刚回到家门口,就见小厮春旺迎了上来,略带幽怨的说道:“大爷,你怎么才回来?老爷一早就吩咐了,阮老爷来了,要你来了立刻就去客厅拜见。”

    “阮老爷?那个阮老爷?”马鸣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疑惑地问道。

    “还能是哪个?就是阮大铖阮老爷呀,这是老爷最亲密的朋友。”

    “哦?原来是他呀。”马鸣风暗暗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个阮大铖是何许人也,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奸臣,而且没有丝毫节操和下限,马士英后来还坚决抵抗到死不投降呢,可是阮大铖却是投降了满清,在剿灭抗清义士的时候身患重病兀自奋勇前进,不过也亏得上天有眼,此人随后就病死,效忠新主子的事自然也就没有了下文。

    不过马鸣风也知道,现在还不能把这个阮大铖得罪了,因为不久之后他的便宜老爹要借助阮大铖恢复官职的,根据历史记载,阮大铖拿出了一万两银子想要让自己恢复官职,结果不被允许,这才又举荐了马士英,从而让马士英顺利复职。

    现在马鸣风的手中别说是一万两,就算是一百两都拿不出来,现在白白利用这个大奸臣又何乐而不为?

    所以马鸣风立刻表现得无比欣喜,对春旺说道:“原来阮伯来了,这可是稀客呀,我要好好的拜见拜见他老人家。”

    说完之后,马鸣风立刻向着客厅跑去,只留下了一脸疑惑的春旺,喃喃的说道:“少爷何时变了性子了?往常他见阮大铖如同是老鼠见了猫,躲都躲不及。今日竟然这样高兴,飞快的跑去拜见。”

    马鸣风可不管春旺在唠叨什么,他连忙走进客厅,对着马士英恭声说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马士英当时正在和一个马脸汉子饮酒,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当看到马鸣风顿时点点头说道:“銮儿回来了?还不拜见你阮伯父?”

    马鸣风当即对着马脸汉子躬身一礼,恭敬的说道:“侄儿马銮见过阮伯父。”

    马脸汉子当然就是阮大铖,他见马鸣风施礼,哈哈笑着说道:“不必多礼,我头一阵子听说銮儿病了,一直想来看看,可我始终抽不开身来,今日总算有机会来了,却没有见到你,我正想着今天会不会空手而归,却不想老天待我不薄,还是让我见到你了,如今看起来你的身体果然没有大碍了,而且精神饱满,让我很是欢喜,对了,我听你爹说,今天龙友带着你去见复社的好朋友去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马鸣风恭恭敬敬的说道:“不瞒伯父,本来今天姑父确实带着小侄去见侯朝宗公子去呢,却不料侯公子正巧有事,所以不曾见得侯公子,姑父只好带着小侄逛了逛书肆,又带着小侄逛了逛集市,小侄因为年少贪玩,故此来得迟了,害得伯父久等了。”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阮大铖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在意,反而对着马士英说道:“瑶草老弟呀,我真羡慕你,你说你是如何培养的?贤侄一表人才却又知书达理,乃知吾家儿,豚犬而。”

    “集之兄谬赞了,我这个銮儿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大病一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才上进了不少。”

    马士英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是老友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夸奖儿子。

    阮大铖当然看得出来马士英的高兴,他的心情却受了一点影响,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对马鸣风问道:“对了,我听说贤侄要回原籍参加乡试,不知道准备何时动身?还有,这次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不是伯父多嘴,我听说贤侄你之前一直喜欢经济之学,对于四书五经的兴趣并不太大。”

    马鸣风连忙说道:“小侄也知之前荒废了学业,所以近来也曾拼命的读书,总算是勉强将四书背了个差不离儿,但是微言大义却也不怎么理解,只能先囫囵吞枣的记住,待得以后再慢慢理解。”

    “你说的也有道理”,阮大铖点点头说道:“其实你有令尊和你姑父在一旁指点,对于圣贤言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考试之时文采也很重要,今日闲来无事,不如让我们老哥俩看看你的文采如何?”

    马士英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些难以承受了,看起来这阮大铖见自己的儿子要参加科举,故意的要刁难一下他,打击他的信心,于是连忙拱手说道:“这,集之兄,小儿后学晚辈,怎么敢班门弄斧?你不是太抬举他了吧?”

    然而马鸣风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满脸惊喜的说道:“如果能够得到阮伯的指点,晚生必然会受益无穷。”

    阮大铖顿时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是銮儿,竟然明白我的用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首先我先出个对子,我对上联,你对下联,你看如何?”

    马鸣风少时对古典启蒙著作也多有涉猎,他从三岁时,就跟着爷爷背《声律启蒙》《笠翁对韵》,对于对联是丝毫的不陌生,反而是胸有成竹,所以直接说道:“但凭伯父出题,小侄必定竭尽全力。”

    “好,那我就先出一个,”阮大铖,走到窗户旁,看到窗外的海棠盛开,顿时开口说道:“海棠经雨放。”

    马鸣风不假思索的说道:“秋菊傲霜开。”

    “好!再来,元亮南窗今日傲。”

    “孙弘东阁几时开?”

    “妙哉,我再来一句,三月韶光,常忆花红柳媚。”

    “小侄对一句,一年好景,难忘橘绿橙黄。”

    “书生惜壮岁韶华,寸阴尺璧。”

    “游子爱良宵光景,一刻千金。”

    “白鸟忘饥任林间云来云去云去云来。”

    “青山无语看世上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嗯?这也能对上?那我就来个绝的,烟锁池塘柳,嘿嘿,贤侄,这可是千古绝对,如果这个对的好了,老夫情愿奉送千两纹银作为你的川资路费。”

    阮大铖一脸的得意之色,他相信这下子一定能够难得住这个少年,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然而这时却听得那少年问道:“阮伯,此言当真?小侄若能对得上,阮伯果真愿意资助小侄一千两纹银?”

第十章 阮大铖这人不错嘛

    “自然是真的,阮伯是什么人?说话岂能不算话?但是咱们提前要说好了,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已经有答案的那几个,如灯垂锦槛波、烽销极塞鸿、钟沉台榭灯这几句可不算,谁都知道这是陈子升的原作,你如果用这几句来回答,那就有些看不起你阮伯了。”

    阮大铖对阮伯的称呼很是满意,因为这有亲近感,他的脸上挂着笑容,静静地看着马鸣风,想要等他出丑。

    “这,这个实在有些难,五个字分别带有火金水土木这五行,不仅平仄要对,还要有意境,阮伯真看得起侄儿,竟然出了这么难的一道题目。”

    马鸣风故作为难,紧皱着眉,装作是冥思苦想的样子。

    一旁的马士英有些不满意了,对阮大铖皱眉说道:“集之兄,你这个题目太难了,你我都知道这是绝对,难倒了多少成名的大家,你让一个刚刚开始出道的后辈对这样的对子,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阮大铖如何不知这幅对子的难度?他也是被逼急了,所以才把这个祭出来当做挡箭牌,所以嘿嘿笑道:“为兄当然知道这道题目的难度,只不过只要銮儿能够把平仄对得上,字的结构是那么回事,这道题目我就算是过关了,意境什么的可以不必太在意,他也不必用春花夏草之类的景色,我只要字面结构上对仗就行。”

    然而一旁的马鸣风却突然把手一拍道:“春花夏草?嘿嘿,有了,这还多亏阮伯提醒呢,小侄对一个桃燃锦江堤。”

    马鸣风这话说完,一旁的阮大铖和马士英一齐拍手大笑道:“妙,太妙了,简直就是绝妙!”

    “哈哈,这幅对子难度之大,有人对上就已经很是罕见了,能够对出意境的简直就是百年一见的奇才,真没想到这幅对联竟然被贤侄给对上了,这可是一段千古佳话呀,贤侄之才简直震古烁今,令人称叹,这一千两银子我出得高兴。”

    阮大铖说完之后索来纸笔,刷刷刷写下了字据,开出了一千两银子,并且盖好印章,嘱托马鸣风收好,他改日一定亲自送来银子,用银子换取借据。

    阮大铖输了一千两白银,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他的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对着马鸣风说道:“贤侄,刚才试了试你的临机反应能力和文化素养,果然不错,只不过科举考试可不考这个,想要中举必须靠诗文策论,作八股文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这个暂且不说,贤侄既能够想出来桃燃锦江堤,想来定有诗才,不如你再作一首诗,如果做得好,我愿为你准备车马行装,保你顺畅轻松的回乡应试。”

    “请阮伯出题,小侄勉强一试。”马鸣风虽然对于明末清初的诗歌算不上精通,但是还能够背上一些,所以也不是特别的担心。

    “那就以选才为题吧。”阮大铖想到自己的遭遇,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马鸣风拱了拱手,略微思考片刻就说道:“有了,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不拘一格降人才,不拘一格降人才......”,阮大铖喃喃的吟诵着最后一句,最后终于忍不住夸赞道:“好诗啊,这简直说出了我等的心声,如此佳作简直就是振聋发聩,令人拍案叫绝,只可惜当今天子听不到这样的呼声,否则的话一定会对贤侄的诗大为赞同,这样一来我等复职就有希望了,我当好好把这首诗抄录下来,勤加诵读,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向人举荐贤侄你的才华,贤侄如此才华,慢说是中举,就算是得中解元也都丝毫不令人意外,如此才华绝对配得上我的车马行装,贤侄但请放心,过些日子,老夫会将白银和车马行装一起送来!”

    阮大铖满脸激动的神色,对着马鸣风夸赞不已,与马士英连连碰杯喝了三大杯酒。

    马士英自然也很高兴,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拥有如此才华,看起来自己真是小看这孩子了,将来得中金榜,他的一张老脸也都有光啊。

    不过马士英想到了一件事,随即对阮大铖说道:“集之兄,方才小弟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妥。”

    “哦?有何不妥?”阮大铖一脸奇怪的看向马士英,开口问道。

    “嗯,是这样的,方才小儿在诗中吟诵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这万马齐喑一词意有所指啊,恐怕有些讽喻当今,这样的话万一传出去了,圣上倒也没什么,肯定会有一帮小人无中生有的对小儿展开批判,到了那时,恐怕小儿会有无妄之灾,所以小弟以为,这首诗我们只需自己保留即可,以后不得向外宣传,銮儿以后不管在任何时候,也不能把这首诗泄露出去。”

    “哈哈,瑶草老弟你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今上怎能连一个少年都怪罪?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不说出去也就是了。”阮大铖哈哈一笑,随即对着马士英和马鸣风说道:“瑶草老弟,贤侄,今天我可是有话说,贤侄如此大才,将来名登皇榜那是指日可待,所以今日我们必定要不醉不归,来来来,贤侄,老夫先敬你一杯,果然是后生可畏呀哈哈......”

    说完之后,阮大铖就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马鸣风无奈之下也会好端起自己的酒杯,喝的涓滴不剩。

    “嘿嘿,都说阮大铖奸猾如狐,可如今看来这个人也不错嘛,有了他,我的马车行装、川资路费什么的再也不用担心了,而且我还能够一路舒舒服服的前往贵州应考,不过虽然这样,我的路费还是能省则省,我要尽量的利用这一次远行为自己挣点启动资金,虽然仕途很重要,可是有钱也一样重要,如果阮大铖没有一万两银子,那又怎么可能实现复职的梦想?虽然因为他的名声太臭被拒,最后只能举荐便宜老爹,可是他也不算亏,便宜老爹可是记了他一辈子的好,最后还不是给他了一个大学士的职位?可是我这生意应该怎么去做?贵州有什么需要的?那里有什么特产,这些我都要考虑清楚。”

    想到这里,马鸣风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第十一章 账房先生

    第二天一早,杨文骢就到了马家,正式给马鸣风授学。

    不得不说,杨文骢的才学果然不是盖的,讲课很有一套,他先从四书开始讲起,一般是讲半天的四书五经,另外半天则是讲解八股文,从格式入手,再结合各种案例进行分析,就连如何构思,如何行文等等都讲得很是详细。

    杨文骢就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良师,马鸣风则神情专注,用心听,认真记,仔细揣摩,进步自然也相当快,就连杨文骢都赞赏不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在这一个月里,马鸣风白天跟着杨文骢学习四书五经和八股文,晚上则是苦读苦背,想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的水平,往往到了凌晨时分才去休息,真的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当然,这并不代表马鸣风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事都不做,首先,那一千两白银和马车行装,阮大铖当真给送来了,白花花的一千两白银,这种冲击力以前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马车装饰得非常精美,车上有轿厢,上了马车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里面,根本感受不到风吹日晒,阮大铖还送了两匹高头大马,这两匹马都是西域名种,出了名的耐力强,善于走远路。

    除此之外阮大铖还送了几身衣服,出了两件长袍之外,就连鞋袜也都一应俱全。

    所有这些都让马鸣风赞叹,阮大铖的确是个好人,竟然置办的这样齐全。

    除了这件事之外,马鸣风还在思考赚钱的问题。

    为了能够打开思路,马鸣风甚至都在想后世历史中关于贵州这几年的记载,可是他却知道这几年贵州没有大规模的水旱灾害,应该不怎么缺粮,而且贵州险峻,想要运粮过去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样一来马鸣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马鸣风实在没有办法,就决定向丫鬟小厮们打听赚钱的办法,这一天恰好杨文骢有事没来,马鸣风心中记挂着赚钱的事情,就随口向小厮春旺提了一句。

    春旺灵机一动说道:“赚钱的办法小的不懂得多少,不过账房吴先生可能知道,据说吴先生原本就是北方的一个商人,经营着很大的产业,可是后来遭到清兵入寇,吴家的产业全都没了,当时老爷正在大同知府任上,吴先生在落魄之际想要寻死,恰好被老爷所救,吴先生感激老爷的恩德,受聘为账房先生。”

    “这个吴先生我倒是知道,春旺,这么着,你去把吴先生请来,就说我有话要问,算了,还是我亲自过去吧,春旺,你带路。”

    马鸣风说完,就在春旺的带领下前往账房。

    马鸣风来到帐房外的时候,只听得里面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的声音,马鸣风知道对方是在算账,于是悄悄地推门走了进去。

    吴先生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得很是利索简洁,精神状态也很不错,红光满面的,他倒是认识马鸣风,看到马鸣风来了,对马鸣风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拨打着算盘珠算账。

    可是七八分钟过去了,吴先生的算盘还是没有停下来,这让马鸣风很是意外,到底是什么题目?竟然这么难,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算出来?

    于是马鸣风悄悄走上前,看对方在算什么,只见一张纸上写着2.8×23.4+11.1×57.6+6.54×28,当然,这些算式其实是用算筹的符号写的,马鸣风是结合了马銮本尊和他自己的记忆才将那些符号翻译成了后世的数学算式。

    马鸣风觉得这应该是计算土地面积之类的事情,不过不管怎样,这个题他会做,而且做起来很简单,于是开口说道:“这个数字不难算啊,最后的结果应该是888,这个数字倒是挺吉利的。”

    “嗯?”吴先生惊讶的看了一眼马鸣风,不过他还是继续算下去,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算了出来,结果竟然真的是888.

    吴先生的脸上带着震惊之色,对马鸣风拱手说道:“方才大少爷说结果是888,晚生还有些不信,现在看起来竟然是真的,可是大少爷为何会算的这样快?”

    “哈哈,这个其实是很简单的,你把28乘以6.54看成是2.8乘以65.4,这样一来头一个乘法算式和最后一个加起来其实就是2.8乘以88.8,同样的道理,中间那个算式可以看作是11.1×8×7.2,也就是88.8×7.2,再加上88.8×2.8,也就是88.8×10......”

    吴先生一脸思索的样子,到了最后终于恍然大悟,对着马鸣风一脸佩服的说道:“大少爷竟然算得这样巧妙,晚生实在佩服之至!”

    “哈哈,吴先生你又何必如此客气?这只是小道而已,我在少年时代就学过。”马鸣风这话没有说谎,这属于基本的奥数速算题,对经历过小升初层层考验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吴先生却是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不知道尊师是哪一位名家?如此算法简直惊天地泣鬼神,晚上如有机会真想好好拜见拜见。”

    “这位先生已经作古多年了,先生你可能见不到他了。”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遗憾啊,不过所幸这位先生有传人,大少爷你继承了他的衣钵,晚上遇到大少爷也像是遇到了那位先生一般,对了,大少爷专程到账房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事情是这样”,马鸣风缓缓说道:“不瞒先生,小生听说先生曾经经商,故此特来冒昧的请教一番,小生欲要返回原籍贵阳府,恰好手中有些本金,想要利用这点本钱乘机做点小买卖,小赚一笔,只不过小生不知道该倒卖什么货物?先生见多识广,可否指教小生?”

    吴先生听了这话淡淡笑道:“原来是这样,其实大少爷你问错认了,你最该文的是你自己,你可以好好想下,贵州最缺的是什么?这东西的价格如何?如果这几个问题公子能够答得出来,赚钱的问题就能够轻松解决了。”

第十二章 大掌柜的

    “贵州最缺什么?”马鸣风仔细搜索儿时的回忆,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了,因为马銮从小就跟着马士英四处奔波,很少有在原籍的时候。

    然而跟随他的小厮春旺却是深有感触,张了张嘴想说,可是限于礼法,主子没有问,却又不敢直接说。

    “春旺,你有什么要说的?”马鸣风看到这一幕,连忙问道。

    春旺连忙说道:“大爷,小的知道老家最缺什么。”

    “哦?快说。”马鸣风根据马銮的记忆,知道这春旺原来就是贵州籍的,他的父亲是马家的奴才,可以说春旺是马家的家生奴才,作为底层出身的他肯定对当地人缺什么肯定比较清楚。

    春旺随即说道:“我的大爷,咱们贵州降雨丰沛,粮食也不贫乏,可是最缺的就是盐,整个贵州很少有大型的盐矿,不要说是老百姓,就连达官贵人吃盐都是很奢侈的事情,这些贵人家庭在菜中只放很少的盐,简直都不能感受到咸味,普通人只能用蕨根灰来代替盐,或者用酸的辣的味道来代替盐味,在咱们贵州,即便是最好的地方,也就是我们贵阳府,盐价也都极为高昂,一斤盐都能够换取一斗米。”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卖盐,把盐运到贵州去卖,不仅我们挣了钱,也能够造福百姓,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马鸣风的心中十分高兴,他看向吴先生,想要让吴先生帮忙做出决定。

    却见吴先生摇头说道:“虽然贵州缺盐,可是想要运进去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晚生虽然没有去过南方,却听说过,贵州多山,道路艰险,公子虽有雄心,想要把盐运过去,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马鸣风听了这话深思片刻,随后说道:“尽管如此,我们这生意也要照常做,这世间有多少难事,都是做生意的人做成的?当年丝绸之路何其艰险?不是照样有人开拓成功了吗?当年郑和七下西洋,不也成功开辟出了一条商道吗?在商业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艰险沿着陡峭上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吴先生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对着马鸣风一脸恭敬的说道:“大少爷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关键点上,我们经商之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艰苦,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出现商机,晚生刚才的话不过是看大少爷有多大的决心,既然大少爷你下这样的决心,晚生甚是欣慰,这一次出行,如果大少爷不嫌弃的话,晚生愿意追随大少爷。”

    马鸣风听了这话顿时大喜,拱手说道:“如果有了吴先生指点,我这一次必定会无比顺利,如果吴先生不弃,以后就是我这商队的大掌柜的,在经营商业这一方面,无论先生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我都会全力支持!”

    “多谢大少爷,不,应该说多谢东家,东家对晚生如此信任,晚生必定竭尽全力,帮助东家谋划。其实如果东家真的想要运盐的话,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拿到盐引,这是贩盐的官方凭证,如果没有它,我们就是贩私盐,朝廷对这一点可是制定了非常严苛的刑法,当然,实际上这条法律的执行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但东家毕竟是要走科甲正途的人,可不能因为这一点被有心之人利用攻讦。”

    “这个我倒是知道,可是我哪里认识开具盐引的官员呢?”马鸣风顿时就感到有些头大,看起来在古代经商也没有那么容易,即便是拿到营业执照也都需要走关系。

    却见吴先生哈哈笑着说道:“这一点东家倒是不用担心,老爷跟南京右府提督操江兼巡江防刘孔照的关系挺不错的,而刘孔照又跟两淮巡盐御史关系不错,所以这件事只需要打个招呼便能轻松运作。”

    “刘孔照?”马鸣风听说这个名字之后感觉还是有点印象的,他是和马士英一起拥立福王的重要成员,后来在南京被攻破后他率军逃走,弘光帝跑到他那里避难,他却闭门不纳,最后导致弘光帝被俘。

    吴先生却不知道马鸣风在想后世史书的记载,还以为马鸣风对刘孔照这个人物不熟悉,于是介绍道:“此人是诚意伯刘基的后人,现在袭封诚意伯的爵位,不过他的人品比起第一代诚意伯可是差得远了,为了这操江提督的位子,他拼命地巴结内阁首辅温体仁,先是参劾户部尚书侯恂,致使侯尚书下狱,到现在还没有平反,他还攻击国子监祭酒倪元璐,致使倪元璐去职赋闲,有句话晚生实在不该说,老爷为官清正,虽然为人诬陷,然而清者自清,却为何与阮大铖、刘孔照这等小人结交?实在令晚生不解。”

    马鸣风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明白了,这个吴先生为什么放着安稳的账房先生不做,偏偏愿意跟着自己千里奔波经商,原来也是看不惯便宜老爹结交奸邪的行径,偏偏便宜老爹对这吴先生有大恩,他又不能不报,所以也不能一走了之,而跟着自己既能够图个眼前清净,又能够报答便宜老爹的恩情,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马鸣风可不管这些事情,只要吴先生能够帮助他做事就好,至于便宜老爹结交奸邪的事情他也不管,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将来都是便宜老爹掌握大权的助推者,就算是要收拾他们也要等便宜老爹真正掌握了大权以后再说。

    所以马鸣风开口说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且不必管它,相信家父做事定有分寸,既然先生提出了操江提督刘孔照的事情,我这就去找家父,相信家父也愿意看到我们为改善家乡人民的生活而做出贡献,眼看着归乡之期将近,一切都要加紧办理了,先生也要早做准备,至于先生随我回乡的事情,我会向家父说的,相信有一个旅途经验丰富的老人作伴,家父一定不会拒绝,对了,先生的大名是哪一个,办理盐引的时候需要用到先生的身份。”

    “晚生吴敬,字子修。”吴敬吴子修对着马鸣风拱了拱手,缓缓说道。

第十三章 送别

    马鸣风随后就找到了马士英,把自己的想法向他说了一遍,马士英也很诧异,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务实,他的心中很是高兴,立刻写了一封书信,请刘孔照帮忙开具盐引,并且向马鸣风表示,不仅仅是吴敬,府内的师爷仆从任马鸣风挑选,而且马士英还凑出了五百两银子作为对马鸣风的支持。

    马鸣风的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这位便宜老爹虽然在后世的史书中备受批判,留下了千载骂名,可是对自己却非常有人情味儿,完全就是一个望子成龙的慈父,而且这个人还很开明,丝毫不因为马鸣风要去经商而感到丢人,反而大力支持。

    “不管别人如何说,便宜老爹待我还算是不错的,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同时也会保护他,最起码不能让悲剧重演,落个被俘身死的结局,这也算是报答他对我的这一番好吧。”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马士英在马鸣风的内心已经有了一定的分量,这让他下定决心帮助和保护马士英。

    随后的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地过着,不过包括吴敬、春旺和其他二十几个伙计都在为出行的那一天默默地准备着,盐引批下来了,盐买回来了,车船都雇好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出发的日子到来了。

    日期已经定好了,就在三天后的三月十六,这天是个黄道吉日,有利于出行、开业、交易诸事,本来马鸣风对这些是不在意的,但这是当时人的习惯,同时也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马鸣风不便反对,只好答应下来。

    这两天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但是马鸣风反而成了闲人,再加上杨文骢今天因为会见朋友去了,也没有人再对马鸣风的学业提出要求了,马鸣风更加感到了孤独,这时候他突然就想起了李香君,他觉得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香君了,再加上自己即将出门远行,这一来一往再加上科举,至少也要大半年的工夫,所以突然决定去找香君,向她说明自己远行之事。

    也不知道我这一次贵州之行能够赚取多少银子?如果能够赚到5000两纹银那就好了,我就可以直接把香君给接出来了,从此我们两个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这该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啊?

    马鸣风沿着上一次的路线前往媚香楼,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一两年了,前世更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自然对这座城市无比的熟悉,很快就来到了媚香楼下。

    “原来是侯公子,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在看到马鸣风之后,李贞丽很是热情的打招呼,并且把他让到楼上,又命丫鬟把李香君请出来,这才识趣的离开。

    “香君,我这次找你是想告诉你,我要出门远行,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回来。”在李贞丽离开之后,马鸣风首先打破平静,开口说道。

    “啊?要,要那么长时间?为何郎君走得这样突然?”李香君的话中很是不舍,轻轻叹息道。

    马鸣风闻言暗暗苦笑,其实这一次走得一点都不突然,是早就规划好了的,然而马鸣风却根本无法对李香君言明,谁让杨文骢制造了一场错误有美好的相遇呢?

    马鸣风只好解释道:“事出突然,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回来之后我立刻就来看你,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看看这些日子,你清瘦了很多......”

    眼前的李香君的确清瘦了很多,马鸣风知道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在这些日子里肯定没少想自己。

    其实马鸣风又何尝不是呢?有好多次他都忍不住想要跑到媚香楼看一看她,哪怕是偷偷的看到她的一个侧影也好,可是马鸣风又知道,自己这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扰乱自己求学的心境,让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备考时间变得更加紧张。

    这时候眼前的李香君突然说道:“上一次临别之际,我唱起牡丹亭中的惊梦一段,没有想到郎君竟然也会唱,而且还唱的这样好听。”

    马鸣风轻轻笑道:“小的时候也曾练过,对这一段比较熟悉,所以就信口唱了起来。”

    却见李香君红着脸说道:“我今日想要唱一段长亭送别。”

    随后只听得笛声响起,李香君幽幽唱道:“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马鸣风随即说道:“那我就应你下一折投店寄书的片段。”

    说完之后,马鸣风轻轻唱道:“绿依依墙高柳半遮,静悄悄门掩清秋夜,疏剌剌林梢落叶风,昏惨惨云际穿窗月。惊觉我的是颤巍巍竹影走龙蛇,虚飘飘庄周梦蝴蝶,絮叨叨促织儿无休歇,韵悠悠砧声儿不断绝;痛煞煞伤别,急煎煎好梦儿应难舍;冷清清的咨嗟,娇滴滴玉人儿何处也......”

    唱完之后,马鸣风常常叹息道:“长亭送别,总是离人泪,今日我谱成一曲,以报香君。”

    随后马鸣风开口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李香君听完之后不由得浑身一震,满脸震惊的说道:“这,这是什么歌曲?竟然也能够唱的这样好听,哀而不伤,比我的那几句唱词又高了几分境界,偏偏你方才所唱却又不是传统的任何一种词牌曲牌,这究竟是我孤陋寡闻,还是郎君你的学识广博?”

    马鸣风淡淡一笑,轻轻解释道:“这是来自海外的一首曲子,经过改编之后又填上了词,今日也是我第一次试着唱出来,没想到效果还算是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郎君呀,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你能作诗,能够唱戏,还能作乐,能够遇到郎君,实在是香君三生有幸!”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马鸣风连忙说道:“以后可不要在说什么三生有幸的话了,你我相逢即是缘份,彼此之间地位平等,谁也不高攀谁,更何况我......”

    马鸣风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身份的真相告诉李香君,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这并不是他对李香君不真诚,实在是这里边的误会颇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释的清的,所以马鸣风决定等他回来之后再向香君仔细的解释这件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分别的时间就到了,马鸣风没有让香君相送,直接下了楼,再也没有回头,不是不想,而是他怕自己一回头就看到香君相送自己的目光,这种目光会让他沉沦其中,不忍别离。

第十四章 刘孔照

    大明崇祯十二年三月十八日,黎明时分,马鸣风陪着杨文骢,率领着吴敬、春旺等人,率领着十余辆马车和二十几个伙计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这支商队名义上的首领是吴敬,实际上当然是马鸣风,只不过马鸣风却是一直和杨文骢躲在轿车之中并不露面,商队的一切事宜都由吴敬进行打理。

    商队从马府附近的一个货栈出发,先是走陆路,一直来到下关,然后又改成水路,这时候十余艘大船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些船只全都受雇于吴敬,水路的行程主要是从南京到岳阳,沿途经过安庆、九江、武昌等城市,行程千余里。

    一切准备就绪,风帆升起,船队向西进发,当时东南风起,正好顺风,船队一路向西,当时江面上波澜壮阔,凉风习习,马鸣风吐气长啸,神情极为喜悦。

    在甲板上兜完风之后,马鸣风就回到了船舱,与杨文骢讨论起学问来。

    虽然是在路途之中,可是学习也不能中断,现在是备考的大好时机,马鸣风可耽误不起。

    可是当船队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船队却突然停了下来。

    马鸣风很是诧异,连忙走出船舱想要看个究竟。

    却见杨文骢淡淡的说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在船舱中等结果就是了,反正你也只是搭船的客人。”

    马鸣风听了这话顿时淡淡一笑,他之前为了减少麻烦并没有把真相告诉杨文骢,只说自己是搭乘了一个商队的车船前往贵阳府,可是这才走了没多长时间,麻烦就要上门了。

    马鸣风刚刚走出船舱,就见一个伙计跑过来说道:“是操江提督领船只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对方借口江防要对我们的商队进行检查,掌柜的要小的过来转告东家一声,赶紧去见见这个操江总督,可不能让他们到船上检查,否则的话我们的货物会被对方拿走一大半。”

    马鸣风皱皱眉,他完全没有想到,大明的军队竟然如此腐朽,一只普通的商队也要乘机勒索财物,而且一拿就是这么多。

    不过马鸣风也只能按照吴敬的交待,前去面见刘孔照。

    因为事先知道这个刘孔照跟杨文骢认识,所以马鸣风特意把杨文骢也拉了过去。

    于是马鸣风的坐船缓缓前行,到了船队最前面,上了对方的船,然后对着领头的那位军官拱手说道:“小侄马銮见过刘世伯。”

    那位军官身自然就是刘孔照,只见他身高七尺有余,面皮白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只不过额头上长了个肉包,看起来有些好笑。

    当刘孔照听说面前这个年轻人自称马銮,便笑着说道:“原来是马瑶草的儿子,你果真就是这支船队的东家?当初你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年少有为?贤侄啊,不瞒你说,我听说你今日出发,可是专门派人在这里等你呢。”

    “承蒙世伯惦念,小侄实在愧不敢当。”马鸣风也知道对方说这话表面上客气,实际上是要拿好处的,于是连忙取出来一百两纹银送到对方手中,满脸赔笑的说道:“那么大的风,世伯肯定很辛苦,一点小小心意,还请世伯笑纳。”

    然而刘孔照却并没有接他的银两,沉声说道:“贤侄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真的把老夫当成是那般贪鄙之徒了?再说了,就算是看你爹和你姑父的面子我也不能这么做啊。实话告诉你吧,今日老夫之所以见你,主要是想看看马瑶草的儿子是怎生一副模样?竟然能够对得上烟锁池塘柳这样的千古绝对。”

    “原来世伯如此高风亮节,看来是小侄误会了。”马鸣风连忙收回一百两银子,对刘孔照一脸敬佩的说道。

    “哈哈,你也不必给我戴高帽,我今日见你,也不是听你戴高帽的,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既然见到了你,我倒是想请你帮个忙,这个忙如果你能够帮上,我将保证你的商队在南京沿江这一段无需缴纳任何税收,也不会受到任何军士的骚扰。”

    “世伯言重了,小侄可担待不起,世伯有何事情直接吩咐就行了,小侄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世伯效劳。”马鸣风觉得既然之前刘孔照提到自己对对子之事,所以求自己帮忙的事情应该也是与之相关的,好在他小的时候都已经把格律启蒙和笠翁对韵背熟了,所以如果是吟诗作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刘孔照点了点头,屏退从人,然后小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在街头遇见侯方域这个小鬼,他竟然公开嘲弄我没文化,还专门给我出了一个奇怪的对子,并且扬言道,如果三天内我能对出来,他每次遇到我就会退避三舍,否则的话只要他在的地方就要我回避,我虽然心中不甘,可是这个对子的确太难,我苦思冥想都无法对出来,我就想起你来,恰好知道今天你要起程,所以专门在这里等你。”

    “不知道是何妙对?小侄定然竭尽全力。”马鸣风一听果然是对对子,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的脑中装着几千条对联,而且绝对妙对也有不少,对这个还真是不怎么担心的。

    只见刘孔照沉声说道:“玉头起芋头,芋头枯,玉头哭。”

    “原来是这个,虽然对起来不难,可是这侯方域也是够损的,借着这副对联来挖苦刘孔照。”马鸣风看着刘孔照头上的那个肉包,可不就像一个芋头么?本来这副对联是用来形容玉头鸟儿挖芋头的场景,却被巧妙地用来讽刺刘孔照的肉包,刘孔照的肤色比较白,说是玉头也可以,这个起字用的尤妙,原本是挖掘的意思,在这里就是“长”的意思,白玉般的头上长了个芋头般的肉包,这句话可是满满的画面感,如果不是当着刘孔照的面,马鸣风都忍不住要拍案叫绝了。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刘孔照求上门来了,马鸣风也不能不帮,更何况对方还许诺了自己莫大的好处,别的不说,就这一趟远行,可是能够让他节省至少一百两银子,而且马鸣风也不可能只做一次生意,以后用得着对方的时候多着呢。

    所以马鸣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和尚游河上,河上幽,和尚幽。”

    “妙啊,妙!”刘孔照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哈哈笑道:“这一次我看那小子还有何话说?以后凡是我刘孔照所去的青楼,那小子只能退避三舍,贤侄,多承大才,感谢,感谢,等你回来,世伯请你吃酒,让你见一见我南京花魁柳如是......”

    “晚生告退......”马鸣风一阵无语,默默地想道:“合着对方是在逛青楼的时候遇到了侯方域,结果遭遇嘲讽,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来找我,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贤侄慢走,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安庆都指挥徐良宪曾是我部将,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到了他那里可就方便多了。”

    “多谢世伯。”马鸣风顿时大喜,船队沿着长江前进,将来必定会过安庆,自己手里有了刘孔照的亲笔信,将来一定会受到优待的。

第十五章 惹上麻烦了

    在辞别了刘孔照之后,马鸣风的船队继续前进,然而走了十几天之后,船上的物资几乎用光了,接下来自然只能上岸采集物资了,恰好他们来到了安庆府附近,于是船队向北靠了岸,来到了安庆港,马鸣风选了一些老实本分的伙计,让他们守在船上,自己却与吴敬一起下船,前往市场购买食物和淡水等物资。

    本来马鸣风也想邀请杨文骢一起去的,可是杨文骢却并不想去,马鸣风只能随他,同时想到杨文骢留下来也是好事,这样就更不用担心船上的货物了。

    安庆府是当时长江沿岸一个非常重要的港口,沟通长江南北的重要通道,每天在这里集散的货物多如牛毛,这些货物近的运到武昌、南京、京口等地,远的则到达重庆府、广州等地,港口每天忙忙碌碌,从天不亮就开始运转,到三更半夜时分还有船只停靠。

    也正是因为这样,安庆府集中了南来北往的许多商旅,人口稠密,商贸发达,虽然比不上南京,可却也是一座少有的繁华城市。

    在上了岸以后,马鸣风除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安庆都指挥徐良宪,只不过可惜的是,徐良宪并不在府上,马鸣风只得将拜帖和礼物留下,然后离开了徐府。

    在离开徐府之后,马鸣风就带着一行人前往市场采购物资,可是走了没多久,就见一圈人围在一起观看着什么,而且还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马鸣风本来就喜欢凑热闹,连忙挤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名壮汉手里拿着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这把长枪长一丈有余,鸭卵粗细,平常人估计需要两只手才能够抓住,可是这个壮汉仅仅是一只手就轻松拿起,而且舞起来丝毫不费力,只见这杆长枪上下翻飞,时而如怪蟒翻身,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金鸡点头,寒光点点,一片肃杀之气,令人赞叹不已。

    这名大汉耍了一路枪法,持枪而立,面不红,气不喘,对着围观众人抱拳说道:“诸位老少爷们儿,小人姓于,干勾于,名叫正虎,宣府人士,因为被清军破了家乡,流落至此,身上分文皆无,幸得小人还会一些武艺,今日拿来献给诸位,博得诸位一笑,如果诸位认可小人刚才练得还算不错,没有脏了您的眼,还请打赏一些,不拘多少,够我们父女一顿饭钱就行,诸位老少爷们今日行善举,明日必然得善果,将来升官发财,福报无穷。”

    于正虎刚才见大家连声叫好,满以为这一次应该能够得到不少的赏钱,可是没有想到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给钱的,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全都散去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于正虎的脸上带着失望之色,苦笑着说道:“满以为我可以通过卖艺获得一些钱钞,解决吃饭的问题,可是今天竟然一个子儿都没有赚到,还白白费了一番力气,唉,这安庆府看起来如此繁华,却不想周围的人竟然如此吝啬。”

    于正虎摇摇头,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不料这时候只听得一道声音:“足下好武艺,只可惜这些人不识货,不过足下不要担心,真金不怕火炼,以足下这般武艺,将来不怕找不到用武之地,这五十两银子权当是在下的一番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于正虎连忙循声看去,却见一个少年人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面前,手中还捧着一锭银子,正是五十两雪花官银。

    “这,这,这位公子爷?这么多银子,小人受之有愧。”于正虎虽然眼睛发热,心中滚烫,知道这是对方打赏给自己的,没偷没抢,就算是要了也不算是违背良心,可是他见对方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怕对方是一时冲动,所以才把白银打赏给了自己,如果以后反悔,岂不是要遭到父辈的毒打或者训斥?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于正虎也不觉得他的武艺能够值得对方打赏这么多,别说是五十两白银了,就算是一两二两,都已经是大额打赏了,因为一两二两就足够他一个月吃饭不用愁了。

    却没想到那个少年说道:“没有什么愧不愧的,一看足下就是有抱负有志向之人,现在不过是一时落难而已,可是那又如何?姜太公还有磻溪垂钓的时候,韩信还有钻人裤裆的时候,薛仁贵当年苦守寒窑,最终不也是成为一代神将?命运之神不会永久眷顾一个人,也不会遗弃任何一个有志向的人,更何况济人之困,正是我辈应该做的,足下又何必推却?”

    于正虎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振,对着马鸣风拱手说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姓于的日后若是有所成就,必定会报答公子的大恩。”

    “鄙姓马,名銮,字鸣风,贵州贵阳府人士,此次是要返回故乡,因为需要才极为,故此停船靠岸,想往集市采购,恰巧遇见足下,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份,恩情什么的足下不必记挂于怀。”

    马鸣风说完之后,将银子塞入于正虎的手中。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得身后一人说道:“这位公子爷出手好大方啊,兄弟我现在也身无分文,不如你送我个几千两白银,我也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的。”

    马鸣风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麻子脸的少年站在那里,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十余个少年,这些少年们手持棍棒,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看起来不是良善之辈。

    “足下是何人?”马鸣风听得出来对方话中的嘲讽之意,可是却也没有反驳,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对方人多势众,看起来应该也是当地人士,自己也没有必要找麻烦。

    只见那麻子脸冷笑着说道;“巧了,在下也姓马,名叫赛超,意思就是赛过马超,家父乃是安庆知府马文龙,我说兄弟,这里是我的地盘,这个家伙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在这里卖艺,竟然还想着要得到赏钱?别人都知道规矩,偏偏是你不把我马赛超放在眼中,偏要给他赏钱,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啊,天大地大,面子最大,你驳了我的面子,你说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马鸣风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可是惹上麻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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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权奸介绍:
大学生马鸣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穿越了,成为南明臭名昭著的大奸臣马士英的长子马銮,身处乱世,国破家亡之际,自己又是奸臣之子,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卫国保命,成为摆在马鸣风面前的最大难题,不过马鸣风没有被吓倒,他收名将,用贤能,内平贼乱,惩骄藩,斗东林,外拒满清,开国门,争霸权,不仅为大明成功续命,更让大明成为世界新的霸主。明末大权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大权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大权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