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学聚会
五月中旬,火辣辣的阳光,肆意暴晒着黑土地上的一切物体,水分大量蒸腾之下,光线都变的扭曲了起来,便是那往日喜爱站在电线上叽嘎叽嘎燥嘴的喜鹊,也都热的全部钻进了树冠之中去继续呱噪了。
这时,一阵小排量摩托车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从514省道公路东边的缓坡后响起,寻声看去,就见一辆显得有点儿骚气的紫红色90弯梁小摩托,驮着一个体型健壮、戴着半框近视眼镜的青年从柏油路东面的缓坡上驶出,沿着公路,冲击着那扭曲的光线,向着江源市里驶去。
“骑着我骚气的小摩托,它永远也不怕堵车……铛铛铛铛个哩个铛……“
王彪嘴中一边哼哼着小曲儿,一边惬意的拧着小油门,在滚滚的热浪下‘风驰电掣’,在这种这种酷热的天气下出门,即便开着好车,也不如骑摩托来的爽快。
这时,一阵急促的轰鸣之声,从身后响起,紧接着又传来几声雷鸣般的喇叭声。
”机车。“
他脑袋里闪过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后视镜中一看,果然是一辆白色的摩托机车从后边极速的追了上来,他一边扭头看去,一边微缩右臂,向道边驶去,给后车让道。
看着前边那一人一车,沈娜心里不由得一阵好笑,一个膀大腰圆的大老爷们居然骑着一辆女士小摩托,这一幕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初在马戏团中看到的大狗熊骑着小自行车的那一幕。
恍惚间,她感觉眼前那骑小摩托的男的,变成了记忆中的憨态可掬的大笨熊,她决定逗逗这个‘可爱的’大狗熊,调节调节烦躁抑郁的心情,想到这,她右手放松油门,和‘大狗熊’并排行驶。
“嗨,帅锅,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呢。”沈娜大声喊道。
看着扣在头盔之中那张五官精致的白皙面孔,王彪很是惊讶,惊讶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阵愉悦的激荡,恨不得大声的对着别人喊:看见没,看见没,哥也有美女主动搭讪的,而且还是个白富美,说话声音不仅好听,还叫哥是帅锅呢,多亲切。
按耐住内心的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他开口大声道:“啊?是吗,别说,我看你也有些眼熟呢,不过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着那一对在眼镜片后放光的‘小眼睛’,沈娜心里一阵好笑的同时又一阵鄙夷,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见到美女就迈不动腿。
心里暗骂了一句后,她又大声喊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在马戏团里看表演的时候见过你,当时你表演的实在是太精彩了。“
马戏团看表演?看来认错人了,但是不能揭穿,不然这天上掉下的桃花运可就一溜烟儿的跑了,俺老王今年能不能告别单身狗生涯,可就是看这一次了。
想到这王彪大声道:“啊,对对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初你看的是我那一段演出啊?“
沈娜强憋着笑,大声道:”骑小轮车,你骑小轮车的样子真的是太逗,太可爱了。“
骑小轮车?
王彪有些发蒙,想接话茬,但好似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还没等他琢磨好怎么接话呢,耳边又响起了那清脆愉快又好听的声音。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可是你怎么就成精了呢,不紧退了毛,变成了人,还学会了骑摩托,哈哈哈哈。“沈娜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大狗熊,拜拜了您内。“
右手皓腕猛的一拧油门,摩托陡然之间,在轰鸣声中飞快的向前蹿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大笑声。
”卧槽,敢骂我是狗熊,你大爷的白跑“王彪脑门子顿时挂满了黑线,居然被一个小娘么调戏了,真是他大爷的出门不利啊,一拧油门就追了上去,可奈何屁股下的坐骑实在是不长脸,突突的排气管子都好似要掉了,可距离却是被越落越远。
大爷的,我就说吗,怎么会突然有美女跟我搭讪,感情是为了那我寻开心,还狗熊?哥有那么臃肿肥胖吗?哥这是一身健壮的腱子肉,眼神不好,也不戴个眼镜。
王彪懊恼至极,太受伤了!
几分钟之后,前方几百米外的两个略微有些模糊的白色的人和车引起了他王彪的注意。
“哈哈哈,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叫你个小娘皮骂我,车坏了吧,哈哈哈。”王彪一阵得意,大笑几声后,一加油门,快速的向着那一人一车驶去。
来到了近前后,王彪停下车,虽然眼前这位蹲着的穿着白色短袖t恤,下身穿着一条蓝白色作旧牛仔裤的短发的女生很好看,但他却没有心思欣赏。
他双脚支地,趴在车把上,笑咪咪的看着眼前的臭妞。
“嗨,怎么不跑了啊?刚才跑的不是挺快的吗,好家伙,我刚反应过来,还没等开口回敬你呢,你就一溜烟儿跑出五六十米了。“
看着眼前一脸幸灾乐祸表情的王彪,沈娜心里顿时一阵尴尬,但随即就被之前的怒火冲散,臭狗熊,小眼吧唧的居然敢看她的热闹,真是反了天了。
“笑啥?你不知道你一笑,一对儿小眼睛就剩一条缝了吗?”沈娜没好气的开怼,姥姥可是说过,女人有气就得撒,不能生闷气,不然老的快。
卧槽,真是苞米不是苞米,这是茬子啊,哥这是遇到狠人了,居然怼他头上了,好你个臭娘么,今天不把你怼的内分泌失调,哥的姓就倒过写,小样的,敢损我?你是真不知道哥以前是圈里有名的说话顶人不好听啊。
王彪笑容一僵,下意识的睁大双眼,嘴角一张就要准备开始喷击眼前的敌对分子,可还没等张嘴开始进攻,对方的刀子却再次捅了过来。
”还怎么不跑了?长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车子坏了。”沈娜转过身子,双手插腰,挺着胸脯,高傲的看着眼前一脸僵硬的大狗熊,小样的,可不是你小姑奶奶摧残你脆弱的心灵,这可是你自己个往姑奶奶枪口上撞的。
”你……“
”你什么?想反驳啊?你说你眼睛小,也就不说啥了,可问题是,你还近视,近视就近视吧,可为啥眼镜度数低了,不去换一副呢?你不知道看不清路况,看不清红绿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沈娜上下嘴皮翻飞,张嘴就是一顿连珠炮。
”我……“王彪感觉舌头好似抽筋了,一点也不受使了。
”我什么什么我?你说要啥?一个大老爷们说话都不透溜儿,初中毕业了吗?“沈娜感觉骂了几句后,感觉还真爽,浑身感觉都轻快了不少呢。
王彪恼怒的大声道:“初中?哥大学本科,哼,act like a snob。”
“诶呀呀,好了不起呢,居然还会英语。”沈娜阴阳怪气的道,说着她掐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冷视大狗熊继续道:“不过,你这大学真是白读了,挺大个老爷们,居然骂我这个小女子,真是好了不起呢。”
王彪一听心里一拘灵,我去,不能吧,这黄毛丫头片子难道也是英语八级的水准?不然怎么能听懂这么高深的句子,不能,不能,一定是瞎猜呢。
想到这,他道:“我骂你啥了?哥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四有好青年,哥那是夸你,说你英姿飒爽呢。”
“啊呸。”沈娜呸了一口,”你家狗眼看人低是夸人?你说姐哪里小看你了?”
我操,这妞居然真懂,王彪心里一阵尴尬,但随即想到就骂你了,咋了,你还敢挠我?再说谁叫你骂我大狗熊的。
想到这,他很光棍的道:“说我初中毕业难道不是狗眼看人低?”
“冤枉你了?大学生就这素质?还东北人呢,看见人遇到困难,也不说上来帮一把,还站在哪里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你是男人不?哼,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卧槽,这个可忍不了了,居然敢骂我不是男人,还不是好东西,哥怎么不是好东西?呸,气糊涂了!
王彪肺感觉都要气炸了,一片腿从摩托上下来,一手指着像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的沈娜,双腿向前迈去,“你居然骂我不是男人,今天哥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男……”
他算看清楚了,他这嘴皮子是绝对干不过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小辣椒的。
今天他必须得为自己的性别和素质正名,他可是有名的有责任、有担当、有胸襟、有气量、爱于助人为乐的大好青年,等一会儿修好她的摩托车,非好好的羞愧一下她不可。
“呦呵,你还想动手?”沈娜眉毛倒数,双眼射出危险的光芒,小样的,居然还想跟她动手,真是茅房里点灯笼,找死。
说到这,猛的向前一迈步,双手瞬间抓住王彪的手腕和胳膊,随即扭身弯腰,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姿势,瞬间成型。
王彪只觉一股大力从右手上传来,随即就是一阵天地倒悬,一个及其不好的念头,在他心底猛打炸响。
“卧槽,过肩摔。“想到这,他左手本能的向沈娜的后腰伸去,破过肩摔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手按住对方的后腰,或是扣住对方的裤腰,同时向下或是稳定好重心。
可他反应虽快,但,却还是迟了一秒。
轰!
百七十斤的身子,眨眼睛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吭哧。”
王彪只觉眼前瞬间一黑,随即就感觉浑身骨头都好似散架子了,五脏六腑也跟着挪移了。
可还没等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模糊中,就见一只黑色的靴底,向着脸蛋子踏来。
沈娜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之后,双手扳住渣男的手腕,同时笔直结实的大长腿一抬,直接伸脚踩在那张讨厌的大脸上。
“小样的,居然还想跟姑奶奶耍流氓动手?丫挺的,你丫怕是不知道你家小姑奶奶是散打和跆拳道教练,不妨告诉你,姑奶奶可是跆拳道黑带七段,今天非好好改造改造你不可,不然日后你还得打女人。“沈娜一边凶巴巴的说着,一边加大手脚上的劲儿。
“哎呦,哎呦呦,疼……疼……放,放手,你个丑八怪,老子啥时候说要打你?我是想把你摩托修好后,好好羞愧下你。”王彪杀猪般的惨叫着,这特么的小娘么好大的手劲儿,他感觉下巴和手腕子都要脱臼了。
“啥,你说啥?”沈娜很诧异,这渣男是想帮她修车?怎么可能,虽然她心里不相信,但是,手和脚上的劲却松了几分。
“给你修车啊,不然怎么证明我是个乐于助人的纯东北爷们儿,赶紧撒手,再拧下去就断了,你个疯娘么。“王彪强忍痛苦嚷着。
沈娜疑惑的打量了两眼鞋底下那张五官挪移、呲牙咧嘴的大脸,随即收回手脚,退到一旁,“你真会修车?”
“我为什么不能会修摩托?我眼镜呢?”王彪羞愤欲绝,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居然被个小娘么给当街暴揍了一顿,不过幸好,幸好这是马路上,来往的都是车辆,没什么人,不然……
王彪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幸好皮糙肉厚,不然非得摔坏了不可。
“噗嗤!”沈娜被王彪那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给逗笑了。
王彪很是火大:“你还好意思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居然下手这样凶狠,以后谁敢娶你?”
沈娜强忍着笑意,骂道:“要你管。”
说这从地上找到了眼镜,递给了王彪,“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以为你要耍流氓欺负我呢。”
“你见过哪个流氓能有我这一脸正气的?”王彪翻了个白眼,“我今天出门怎么就没看看黄历呢,真是倒霉,车子怎么了?”
“不知道,骑着骑着就熄火了,再打火就不着了。”沈娜道。
“熄火?”王彪嘀咕了一句,按了一下启动开关,随后又按了几下,还是发动不起来。
“你行不行啊?”
“闭嘴,不行你来。”
沈娜撇了撇嘴。
难道是火花塞出毛病了?王彪从自己摩托工具箱中拿出火花塞板子,拧下火花塞,盖好火花塞帽上后,指向发动机,“你启动一下。”
沈娜半信半疑的按了一下开关,不管行不行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瞬间,头发丝一般的蓝紫色电弧出现。
火花塞没毛病,可为啥不着车呢?滤油器堵了?想到这,王彪又拔下油管,里边儿如同尿滴沥一般,滴出了几滴油珠,眼前的景象让他脸一黑。
“怎么了?修不好了?”沈娜担心的问道。
王彪拧上油管,没好气的说道:“大小姐,车没油了你不知道吗?”
“啊?没油了?”沈娜不敢相信。
王彪打开了副油箱,等了几秒后,再次启动,悦耳的高怠速轰鸣声随之响起,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宝马摩托,“唉,女司机果然都一个样,笨的要死。”
沈娜很是尴尬,但嘴上却再次凶巴巴的骂道:“女司机咋啦?女司机磕着你还是撞着你了?”
“女司机把我揍了!”王彪咬牙切齿的低吼。
沈娜心里一阵尴尬,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欺负人了,可却不想道歉说软话,该死的唐亚琛,都是因为你搅乱了本姑娘的心,姑奶奶才会出这么大个丑,让人给鄙视,等回到北京,你就是叫我祖宗,我都不理你,非晾你一个月,不,晾你一周不可。
王彪没有理会沈娜,转身走到自己摩托旁,把上边等半瓶矿泉水倒掉,甩了甩,从自己摩托上放了大半瓶汽油,倒入了宝马摩托上,没好气的说道:”前边五六里,就有加油站了,这些油够你跑到那的了,还说我不是男人,说我没素质,哼。“
说完,他转身,强装潇洒的骑上自己的摩托,就要冷傲潇洒的离开。
“谢谢你啊,你真是个纯爷们,哎,你叫什么名字啊?加个微信啊,我把油钱给你。”沈娜不好意思的笑道。
回答他的却是小摩托的那比放屁声也大不了多少的轰鸣声。
看着骑着摩托离开的王彪,沈娜一跺脚,俏声骂道:“真是个小气鬼,一点都不绅士,居然拒绝一个小仙女的提问,这么直,肯定是个单身狗!”
恨恨的骂了一句后,她骑上摩托追了上去,没一会,就追上了,“喂,别那么小气嘛,刚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嘛。”
“不用,我谢谢你了,你赶紧走吧,这样并排骑很危险的。”王彪斜楞了一眼,很直男的道。
“一会到市里我请你吃顿饭吧。”沈娜大声道。
“不用,我可不敢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发疯再揍我一顿,大姐,你赶紧快走吧。”王彪有些不耐烦了,这虎妞,在他身边多一秒,对他的心里和自尊都会造成莫大的摧残,太丢人了。
“谁你大姐?你不告诉我微信,信不信我就一直跟着你?”沈娜大小姐的脾气又上来了,这货把她当啥了,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加她的微信吗?别人都求之不得,这混蛋,居然一脸嫌弃和不耐烦,还叫她大姐,她有那么老吗?
看着沈娜那有些愤怒且坚定的表情,王彪心里知道,这小娘么绝对是说的出做的到的,“我就说一遍,你记不住就不怪我了,说完你赶紧去加油,我们同学聚会,还等我吃饭呢。”
沈娜想了想,说道:“好,你说吧,不过你要是骗我或是回头把我删掉了,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卧槽,你不会是个妖怪吧?”王彪诧异的道,这妞难道会读心术?她怎么知道自己会删掉她?
沈娜俏脸一寒,双眼再次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说啥?“
王彪没来由的一个拘灵,下意识的骑着摩托又往道边靠了靠,“没啥,没啥,你记好了,哥姓王名彪,微信1831001……“
江源市,江北临江街,盛裕翔酒楼二楼包间内,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二十多个青年男女,没多久,菜品也一盘盘的端了上来,渐渐摆满了诺大的大圆桌。
“班长,菜都齐了,开饭吧。“吨位近百公斤的徐亮冲着赵小龙嚷嚷道。
赵小龙笑骂道:“操,都胖这德行了,还想着吃,也不怕回头把媳妇给压冒泡喽。“
他话刚落,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哄笑和调侃,把徐亮媳妇儿的一张小脸闹的通红。
徐亮瞅着大家,手指着赵小龙骂道:”操,当初给他政审的人绝对是个心瞎眼瞎的人,居然让他这么个没有思想觉悟的混入了人民警察的队伍。“
赵小龙笑骂道:“我操,你还挺护着媳妇儿,敢损我?小心日后你们去住酒店,我带人去扫黄。”
“日,算你狠!”徐亮骂骂咧咧的认输。
赵小龙看了一圈,大声道:“大家伙都看看还有谁没来呢。”
苏淳那甜脆动人的声音响起:“铁铮还没来。”
“还有王彪,他说今天来的。”对面的任庆龙说道。
“王彪?他不是在北京上班呢吗?”赵小龙问道。
任庆龙道:“早不在北京了,前年好像就回来了,听说在家写小说。“
“这北漂的咋还回来了?这是打算在农村种地啊”李鲲鹏扯着公鸭嗓子,一对小眼睛略带嘲讽的笑道。
小说是什么人都能写的吗?他可不相信,说写小说不过是吹牛美化自己。
“是啊。”林朋接口道,转而问坐在他对面的王春宇:“春宇,你之前在北京不是和他住一起吗,记得听你说他在链家卖房子一个月赚一两万的,这咋还回农村写小说了?”
王春宇正跟坐在身边儿的空姐媳妇儿讲当初高中时候的趣儿事,闻声扬起脑袋,瞪着大眼珠子说道:“我哪知道,我从北京金隅辞职之前,有次听他说要去他同学老公的公司去上班,听说还是个上市公司……”
李鲲鹏打断道:“你可快拉倒吧,说啥你都信,还上市公司?呵呵,可真能吹,在那公司上班还能回农村窝着?我说这几年怎么不见他往空间里发照片得瑟显摆了,感情没飘明白,飘回来了,好家伙,那以前,经常发旅游照片了,什么长城,三里屯,后海,又什么八达岭长城的……”
“好了,都是同学,你这么踩咕他有意思吗,上学那会儿,你们俩就跟他不对付,这么多年过去了,杂还这样,王彪人挺不错的,前年去北京旅游,他陪了我们一天,还请去吃了烤鸭。”苏淳拦住李鲲鹏的话头。
“你还说李鲲鹏?上学时,你跟他关系也一般啊,杂了,一个烤鸭就把你收买了啊。”林鹏打趣道。
“你要死了,我就那么……”苏淳骂道。
就在这时侯,一位皮肤白皙,长相英俊,穿着短袖衬衫的青年,开门走了进来,“兄弟们,我来了,好久不见,想死你们了。”
“铁铮来了,来这里,坐我和苏淳这,李鲲鹏你往那边挪挪。“李小璐双眼闪烁着惊喜开心的光芒,站起来拉了一把椅子,放到身边。
秦铁铮笑着说:“这咋还没动筷呢?等我呢?”
“嗯,就等你呢。”
“好久不见啊铁铮,听说你升职成科长了,成大官儿了,恭喜啊,回头你可得请客吃饭。”
其他人也都一个个站起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呵呵,可别这么说,大啥官啊,比豆包没大多少,吃饭还不简单,回头你挑地,我买单。”秦铁铮淡淡的笑道,明亮的双眼和神色却难掩得意和骄傲,毫不客气的说,无论以前,还现在,除去学习外,他方方面面都是最强的,现在他父亲是更是江源市政法高官,母亲是公司总经理,而他,不到三十,就成为了信访局一科长。
对于大家的热情,他早习以为常。
“秦大科长你可算是来了,就等你开饭呢,亮子早就吵吵饿了。”赵小龙环顾大家,手指着秦铁铮调笑道:“看到没,咱们秦大科长真是越来越像个领导了,出席啥活动都是踩着点来的,不到最后一刻,那是不会出现的,再过几年,怕是想见他一面都难喽。”
秦铁铮走到李小璐和苏淳身旁坐下,笑骂道:“滚犊子,少他妈损我,今天局长侄子结婚,给当婚车去了,这不一忙完,饭都没吃一口,就急忙赶来了,开席吧,我是真饿了,早上四点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吃一口。”
接着,他又对留着短发的苏淳说道:“今天很漂亮啊。”
苏淳闻声喜笑颜开,但嘴上却嗔怪道:“什么叫今天很漂亮,本宫哪天不漂亮,你说?”
“口误,口误,你是一直都漂亮,你可是我们都班花呢,哎,大美女,怎么没带你对象过来啊。”秦铁铮笑着问道。
“哪来的对象,工作那么忙。”苏淳说道。
一旁李小璐接嘴道:“你怎么这么关心苏淳道感情问题啊?都不搭理我,怎么的,老娘我就不漂亮了啊?。”
“哈哈哈,小璐吃醋了,小璐啊铁铮都快要结婚了,你还对铁铮不死心啊?”徐亮打趣道。
李小璐面飞红云,起身就要向徐亮扑去,恼羞成怒的骂道:“死徐亮,你是想屎吗?”
赵小龙道:“呵呵,行了,行了,看在弟妹的份上,就饶了他吧,小璐啊你说怎么就改不了那悍妇的劲儿呢,实话跟你说,当初铁铮没和你处,就是怕你脾气上来了,捶死他,哈哈哈。”
其他几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好呀,赵小龙你居然骂我是悍妇,看老娘不捶死你。”李小璐说着就要向赵小龙杀去。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开席开席。”赵小龙举手求饶,这虎妞虽然更漂亮了,也有女人味了,可还是那么生猛。
“不等王彪了啊?”任庆龙问道。林鹏说道:“等啥啊,混的不咋地,谱却挺大。”
秦铁铮说道:“那咱们边吃边等。”说着,拿起酒杯,提了一杯酒
看着眼前的白色丰田酷路泽,黑色路虎神行者,香槟色的大众cc等好车,在看看自己的屁股下的颜色发旧的摩托,王彪苦涩的笑了,大家都混到这么好,而他……唉,如果当初不是误信小人,没有留心眼,不然那么大的项目怎么会丢了,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落魄潦倒,灰溜溜从北京,灰头土脸的回到农村,受尽嘲讽……
想了想,驱车又向前行驶了几十米,将车停到了胡同中,王彪这才向盛祥玉酒店快步走去。
虽然还未开门,屋内热闹的交谈声却已清楚的传了出来。
“大家都到了啊,不好意思,来晚了。”王彪拧开门锁,推门进屋。
赵小龙说道:“干啥呢?咋才来呢。”
“路上遇到点事。”你这忙王彪有些尴尬的道。
“王彪,好久不见啊,我爸妈常说,想叫你去我家,请你吃顿饭呢,感谢你上次给我们当导游。”
“不用,不用,多大点事,客气啥。”
任庆龙伸手说道:“彪哥,过来,坐我和文书这。”
这时,林鹏站起来,起开一瓶啤酒,说道:“等会再坐,让大家等你这么久,还不自罚一瓶。“
“对,对,对,罚酒一瓶。”
“彪哥,赶紧把这瓶吹了,同学聚会你都敢迟到。”
王彪笑容一僵,看了看一桌的菜,目光又在一桌人的脸上扫过,随后看向皮笑肉不笑,举着啤酒瓶的林鹏,说道:“拿矿泉水,当酒行不?今天有事真喝不了酒。”
“杂还喝不了酒?你也开车来的?人铁铮小龙他们也都开车来的,都喝了,你咋就不能喝,杂的彪哥,不给兄弟面子?”林鹏刚道。
“不是,我这骑摩托来的,真不能喝,铁铮小龙他们又代驾有媳妇帮开车的,我可没有,路上抓摩托挺多的。”王彪说道。
李鲲鹏道:“彪哥你可别忽悠大家了,你这可是北漂的成功人士,还能骑破摩托?没事,你喝,回头给你叫代驾。”
王彪这时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位打的是什么注意,这是存心为难他,想让他出丑,不过今天有些怪,以前都是李鲲鹏跟他搞事情,今天林鹏这货怎么也跳出来了?算了,不想了。
想到这,他道:“真骑摩托来的,二位大佬就饶了我了,下次,下次我在把这瓶酒补上。”
秦铁铮、赵小龙和苏淳几人打着圆场说道:“行了,现在抓骑摩托挺多的,就别让王彪喝了。”
“咱们大家聚餐,就是叙旧开心,在一起热闹热闹,喝不喝酒不是最重要的。”
“林鹏,李鲲鹏你俩可坐下吧,怎么的,还想抱当初拼酒,被彪哥喝倒的仇啊。”
李鲲鹏看向林鹏道:“坐下吧,彪哥这是混牛了,看不起咱俩了,不屑和咱俩喝。”
“哪有,可别这么说。”王彪笑道。
“那没有,你就把这瓶矿泉水喝了。”林鹏指着矿泉水说道。
王彪一看,这要不喝,这两头货是不会放过他了,同学聚会,可不能把大家情绪都影响了,“好!”说着,拧开瓶盖,几口把水喝尽。
“好!”
“彪哥就是有量。”
“彪哥这大嘴是真没白长,喝东西就是比别人快。”
王彪淡淡笑了笑,走到坐在正背对门口的任庆龙和文书身边坐下,“文书听说你回江源了?”
“嗯呢,我爸给我整油田里上班去了。”文书说道。
“油田?那很不错啊,工资高,福利还好,假期也多。”王彪由衷的说道。
“拉倒吧,高啥啊,才四五千块钱,哪能跟你比,彪哥小说写咋样了稿费得过万了吧?”文书问道。
王彪尴尬的道:“哪有,那都是大神才能赚那么多,我之前写的几本都没签约,这本书才上架几个月,字数少,写的也不精彩,没多少人看,一个月勉强才千八百块钱。”
“呦,彪哥成大作家了啊,彪哥写的什么小说啊,多少字了,发什么网站去了,回头兄弟我去拜读拜读。”李鲲鹏眯着小眼睛嚷道。
李小璐道:“是吗?彪哥小说叫什么名啊?哎,同学们你们知道吗,我大学室友就是写小说的,一个月赚两万多,彪哥这么有才,一定赚的更多,你们说今天彪哥是不是得出出血呀?这顿饭,就让他请了吧。”
“对,对,都出书了,这可是喜事呢,彪哥,今天你必须请客啊。”
“还用你们说?彪哥这么好面大方的人,在北京赚了大钱的,怎么可能跟咱们aa制,不让他请客买单,那都是埋汰他,看不起他。”
“我这都是无业的人了,你们可别打我老婆本的主意了。”王彪笑着说道。
“嚓,瞧你这抠搜的样,这把你吓的,今天这顿,我请了。”林鹏仰着头,斜眼看着王彪,得意的豪爽笑道。
“彪哥,你看看人林鹏,你这还是北漂的成功人士,还作家呢,也太抠了,我们这么多同学,在你眼里还比不过一个苏淳?说,你是不是暗恋苏淳?”李小璐叫道。
王彪只觉老脸瞬间发热,“哪有,你可别瞎说。”
秦铁铮笑着起哄:“看,彪哥脸红了,哈哈,被说中了,你小子隐藏的真深,说,结没结婚呢?”
“单身狗一个,跟谁结婚。”王彪只能尴尬的笑。
李小璐道:“那正好追苏淳啊,苏淳择偶条件也不高,月收入过万,有百平米以上的公寓,二十万以上的车,彪哥,你在北京买楼了还是在咱市里买楼了?开的什么车啊?”
苏淳红着脸说:“哎呀,你们能不能别拿我开玩笑,要死啦。”
“彪哥,小璐问你呢,你在家楼在哪啊?回头我们大家去你家串串门!”李鲲鹏叫道。
“呵呵,哪有钱买楼,在屯子跟家人住呢。”王彪道。
这时,女服务员端着最后一道招牌菜,走道了王彪身后,将菜摆放在他前边的桌面上。
“尊敬的贵宾们,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脆香黄金羊排,你们的菜齐了,祝你门用餐愉快!”
听名字,就知道很好吃,王彪伸筷子去准备夹一块羊排尝尝,可还没等筷子触碰到羊排,筷子下的羊排却已向一旁移去。
“铁铮,你尝尝,这可是我在订菜时,特意点的呢,真的非常好吃!”李小璐转动桌面,对着秦铁铮推荐道。
王彪尴尬至极的收回停顿在桌面上空的筷子,小声喃喃道:“忘了吃药不能吃牛羊肉这样的发物。”
……
酒过几巡,菜过多味,席面上的气氛已经浓烈到了最高点,大家有说有笑,高谈阔论,围着秦铁铮、赵小龙、苏淳这些混的好的人,互捧着聊天。
而王彪却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他静静看着众人,细细品味着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夹了一块炸的有些发黑的红辣椒,放入嘴中,细细咀嚼,感受着那刀割一般的火辣,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如果他妈的不能混出个人样,就他妈跳江里淹死得了,免得丢人现眼!
今天的这种局面,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更不想以后他的孩子和家人,也受到这样的局面。
看着频频跟秦铁铮和赵小龙聊的火热,频频敬酒,说着恭维话的几位同学,王彪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真是人生处处是江湖,以前如此,现如今,还是这样,当年同学聚餐,都是那几位家境好的人一桌,城里的一桌,农村出来的学生一桌,泾渭分明,唉,如此充满势利的同学聚会,无趣的很,不参加也罢。
想到这,王彪起身道:“大家慢慢吃啊,我这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任庆龙站起来道:“忙啥啊,一会还去唱歌呢。”文书站起来说:“是啊彪哥,晚会在回去啊,好不容易聚一次的,下午咱们一起打打麻将,好好玩玩。”
“不得了,真有事,以后再聚,你们俩坐着喝你们的,不用送,不用送,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客气什么,走了啊。”
苏淳从座位上起来,向门口走去,心里有些不好受,王彪眼中的落寞萧瑟和一脸的尴尬苦笑,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虽然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她知道王彪此时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自打进这个门,就被人挤兑,被人含沙射影的冷嘲热讽,此刻和大家告别,也只有两个人理会他。
“苏淳,你干嘛去?”秦铁铮问道。
“我去送送王彪。”苏淳头也不回的说道,一旁林鹏闻声,不屑的嚷道:“一个种地刨食的还真自己当头蒜的,装什么啊,还没散席呢,他先走了。”
“就是,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居然跑回家种地,真是完犊子,也不知道臊的慌,怎么就跟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成为同学呢。”
苏淳狠狠的瞪了林鹏和李鲲鹏一眼,“你们小声点,喝酒还堵不住你们的嘴。”说着他快步向停在门口的王彪走去。
门口,王彪停下了关门的手,直觉血一股一股的直冲脑瓜顶,一对下意识攥起的拳头,因为胳膊肌肉绷的太紧,而微微发抖。
今天,如果不把那两头货的门牙打掉,那么他王彪真的是怂成狗了,脖子一扭,就要返身回去,却被苏淳给拦住了。
这时,苏淳迎了上来,一把拉住王彪的手,把他连拉带拽的,扯到门外。
苏淳关上门,道:“王彪你别生气,别他们一般见识,林鹏他们那是猫尿灌多了,给我个面子,就当他们放狗臭屁,好不?”
看着苏淳眼中真诚的关心之色,王彪心里的怒火,不由消散了许多,还是有人,把他当同学,当哥们的,没有因为他落魄,而看不起他。
想到这,他深呼了一口气,苦涩的笑道:“没事,呵呵呵,他们说的对,苏淳,谢谢你,真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进苏淳手中,”你把这钱给林鹏,我虽然穷,却也有尊严,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给我发信息。”
苏淳看了看王彪,说道:“好的,那你回家骑车慢点,注意安全!”
“嗯,知道!”
将苏淳推进包间后,王彪再次攥紧了拳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乳白色的包间套装们,“农民咋了?种地又他妈咋了?老子非要种出一片天地,让你们看看不可……”
第二章 囤沙
必胜客快餐店内,几桌吃客和服务生都被震惊到了,他们实在想象不到,坐在窗口的那个姑娘怎么那么能吃,瞧那个头也就一米七左右,体重撑死都不到一百一,可就怎么那么大的胃口呢,一个人居然消灭了一张十二寸的披萨。
“虎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真不是个男人,吃的都没有一个女生多,以后干脆改名叫猫咪得了,管说你没有劲儿,吃的这么少,哪来的劲。”一位百五十斤的丰腴长发波浪女白眼儿一翻,嫌弃的对着对面的男友埋怨道。
长的干巴瘦的男友一听,不乐意了,:“你话说明白喽,老子怎么就没有劲了。“
”你心里清楚。“丰腴女意有所指。
瘦高男心里更火了,“哼,人家吃那么多,体型却那么匀称高挑,你在瞅你,吃的没人多,还天天嚷嚷着减肥,还这么胖。”
“赵大虎你是嫌老娘胖了是不是?嫌老娘胖还粘着老娘干啥,嫌弃就分手。”丰腴女像似被踩到了尾巴。
“分手就分手,老子还怕你不成?”男的一摔筷子,起身离开。
女的也一摔筷子,骂骂咧咧的离开。
看着二人离去,沈娜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幸好这二位这么快就走了,在晚上十几秒,她非得憋出内伤了不可。
今天真是个开心的日子,接二连三的碰到开心的事,哎,对了,咋把那个大狗熊忘了,得赶紧加上他,把钱坏给他,不然回头在忘了,她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那个一脸欠揍表情、没有绅士风度的大狗熊。
打开微信,输入手机号开始查找,一条信息框跳了出来。
“穿虎皮裙的二师兄?哈哈哈,怎么起了这么一个逗比的名字。”沈娜小嘴一张,发出一阵银铃般好听的笑声,手指一动,直接添加。
可她等了好一会,也没有收到回复,“哼,给你半个小时,如果还不加,看我不骂死你的,服务生菜单拿来。”
服务生拿着彩印的菜谱走了过来:“美女,您还有什么需要?”
“再给我来一份炸鸡腿,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鲜榨橙汁。”
服务生咽了口唾沫,将单下好。
……
王彪没有骑车回家,而是骑着摩托来到了江边,以往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喜欢一个走在野外,看看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极目远眺,聆听和感受大自然的声音,来排解内心的苦闷。
把摩托停在辅路的树荫下后,穿过江边公园,走上靠近江桥边儿上的一座仿古凉亭之中,凉亭内,两位老大爷正在哪里下棋。
一阵阵从江面上吹来的带着淡淡水腥味的清风,将王彪内心的烦闷吹散了不少。
这几年国家大力保护治理美化环境,清水江的江水已经没有前些年那么腥臭难闻了,江水也清凌了很多,江边的沙滩上再次出现了许多人的身影,或是沙滩散步,或是吹着江风谈情说爱,又或是带着孩子在哪里戏水挖沙子。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越来越富强,尤其这些年,国家财政每年都划出万亿多的财政,来扶助鼓励各种产业,其中力度最大的就是农业,王彪清楚的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家里还要交任务粮、提留和农业税,现在不仅不用交了,相反国家每年还给农民发放粮食补贴,现在太爷爷太奶奶每当聊到这个事的时候,都会满脸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更说他们这代人可是生在了好时候了。
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可王彪额头眉心上的愁纹,却是越来越明显。
老祖宗说人到三十而立,而他三十了,却还是一事无成,五子更一样不占,没车子、没房子、没票子、没妻子、没孩子。
老子天天给不给他好脸色,更时不时的骂他、损他没出息、完犊子,没有工作不说,连媳妇儿都混不到一个,大学白他妈读了……
村里的人更时常人前背后的拿他当话题消磨时光,虽然家人告诉村里街里街坊说自己在写小说,乡里乡亲的也都‘夸’自己,说自己有才,可他清楚,这些人嘴上称赞,其实是在背后笑话他。
同学之中,没有一个混的比他在惨的了,几乎全部都成家立业了。
想起那每天几乎没有什么新增读者的数据和那点击率,王彪心里动摇了,自己真能写出个未来?真的能靠写小说来养活自己,买楼买车,娶媳妇儿,养活孩子和父母?
可,不写小说又能去干什么?江源只是个普通的地级市,支柱产业只有一个油田,且由于石油储量越来越少,油田也渐渐不景气起来,好多油田工人买断的买断,外调的外调。
回北京?可两年的待业空窗期,想在找一个能跟以前一样待遇的工作机会实在是渺茫,而且,便是找到了,何年何月再能买得起房子结婚成家呢?
小说已经写到九十多万字了,点击率却还没有达到预想之中的井喷,到底何时月稿费能达到五千,他现在心里是一点普儿都没有了。
真是愁!
极目远眺,江面上,几艘老旧的小型采沙船,散布在江桥两旁一二百米之内的江面上作业,将河沙抽上来,堆积在因为近些年几次的挖土捞沙而缩小了几千平米的江心岛上,这样的沙堆有七八个,挨着桥墩子两侧就有四五堆,在南岸树林边还有个更大的沙堆。
一辆辆大翻斗车,通过一条江中都便道,来来回回的将沙子运到南岸的大沙堆,那边,一辆辆的重汽在那候着,在十几分钟之后,满载的它们就会将几十上百立的沙子转运至它处。
在他看来,那不是一车车、一堆堆的沙子,而是一张张、一沓沓的红片儿毛爷爷,可惜,他只是个毫无背景关系的农民,不然他如果能获得这个捞沙清淤的许可,那用不了一个月,他就可以成为千万亿万的富翁了。
到时候,别说楼和车了,就是别墅那也只是等闲,有了黄金搭就的鸡窝,还怕引不来金凤凰?那时候就不是犯愁娶不到媳妇儿,而是犯愁该怎么拒绝别人的爱慕和追求。
嘿嘿嘿,一番意淫以后,王彪心里的愁云,顿时散去不少。
不过,记得前些日子看新闻,好像不让在江河之中捞沙子了。
想到这,他问向坐在一旁的两个老爷子,“大爷,我记得前些看新闻,为了治理打击洞庭湖还是潘阳湖那边偷采强采河沙,环境保护部更是派出环境督导组前去治理,按理说咱们这估计也不让捞沙子啊,怎么他们还在这大张旗鼓的捞沙子,也没人来管啊?”
头发苍白,穿着衬衫的老爷子闻声,嘿嘿冷笑了几声,高深莫测的说道:”呵呵,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这是承揽的清淤工程,这是有专项拨款的清淤工程,不是捞沙子。“
“啥?清淤工程?就清这么一片地方,还把江心岛挖了卖土方,这还得给他们钱?这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啊,这样说,我也能干啊。”王彪双眼放光的大声道。
另一个小一些的大爷,上下打量了王彪几眼,撇着大嘴说道:“你小子可真敢想,这是一般人能干的吗?没深厚强大的背景能揽到这样的工程?”
“这样啊!真他妈的……”王彪恨恨的咒骂了一句,好不容易发现了巨大的来钱道,奈何爹妈亲戚之中,没一个是当大官的,便是村长这么大的官都没有一个,唉!
看着那一堆堆的沙子,王彪懊恼愤恨无比,深入宝山,却只能望沙兴叹、空手而回的感觉,真的是很操蛋,怎么他就没有发横财的命呢。
这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王彪随手掏出手机一看,是个北京的陌生号码,他心里一阵小激动,嘿嘿嘿,难道又有客户找我?
想到这,手指一划,“你好。”
“好你妹。”一阵刺耳的声音,从听筒之中传出。
王彪脸瞬间一青,心里一阵小失落,怎么会是那个小悍妇,“你妹,你怎么张嘴就骂人?”
“就骂你了,谁叫你不加我微信,难道你不想当大狗熊,想当王八蛋吗?”电话那头儿传来刁蛮至极的声音。
“你才想当……”王彪好悬没气死。
“咋?你还想骂我?怎么的皮子又痒痒了吗?”电话那边传来沈娜阴森的声音。
王彪的头皮瞬间一紧,直接把后边‘王八蛋’三个字,咽回到肚子中,胆儿虚的狡辩:“我骂你啥了?我可是有素质的人,之前忙,没看手机,这就上微信加你行了吧大小姐?,行了,我挂了啊。”
“喂……这小王八蛋居然敢挂我电话,哼,还穿虎皮裙的二师兄?大猪头猪八戒还差不多,对,就给你备注这个。“沈娜恶意的滑动手指将王彪的手机号录入通讯录。
王彪打开微信,点开通讯录,一看信息,气乐了,“初临凡尘的小仙女,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还小仙女?女魔头、母老虎还差不多,你要是仙女,我就是男神。”
刚一点击同意申请添加,微信提示声边跟着想起,一条红包信息出现在他的微信对话框之中,红包上边标注着几个字----修车费。
王彪扫了一眼,眼睛一番,还修车费?哥是那种做好事就要有回报的人吗?哥是像差那十几二十几块的人吗?哥是差那十几二十几万的人啊!
把手机息屏放入裤兜了,脑袋里再次琢磨起沙子的注意,如果回头江源市内的河流也禁止采捞沙子,那么以后沙子一定会涨价,这时候要是囤积一大批沙子,等日后沙子涨价一卖,一定可以多赚不少钱,对,就这么办。
大蒜都能炒,这沙子也能炒,嘿嘿嘿,估计整个江源,甚至整个中国他可能是第一次吃螃蟹炒沙子的人。
王彪心里越想越激动,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时机到了,买房子娶媳妇的事,终于能见到曙光了,想到这,他按耐住内心的激动,穿过公园,去超市买了一盒玉溪烟和一只火机后,骑着骚气的小摩托,一路突突突的驱车过桥,向江南跑去。
南岸树林林道上停着十几辆车长十几米的东风、解放、一汽等重型自卸重汽和四轴大挂车,二十几个人,散落在林道两旁的树荫下,抽烟聊天。
王彪走到一个看着就面善豪爽的壮汉身前,搭了几句后,递上一根烟,”来,大哥抽只烟。“
壮汉打量了两眼王彪,呵呵一笑,没有客气接过,就着王彪的火机点着,深吸了一口,“兄弟,说吧啥事?”
王彪没拐弯抹角,笑着说:“大哥你们拉这沙子,多少钱一立啊?”
“八块钱一立。”
“什么,才八块,这么便宜,我们镇上卖的中沙都三四十一立。”王彪惊异的说道。
大哥悠哉了吐了口烟,道:“他那都经过一手甚至两手的了,加上运费啥的可不得卖那么贵,再说又是卖个缺,能不贵?“
王彪心里快速盘算,如果囤积一万立沙子,哪怕是去了相关费用,只赚取十块钱的利润,都能赚十万块钱,“大哥,假如说用你车拉沙子,运费怎么算?”
“看路程远近,你打算往哪拉?“
”往农村拉,离这里大概四十多里路。“
黑衣大哥想了想,说道:”得七八块钱,咋地,兄弟,你想在这买沙子啊?那我劝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这不卖给个人,都是往大沙厂和工地卖。“
王彪笑了笑,说道:”确实打算在这买,打算开个沙厂,现在这钱越来越毛,放在卡里就是贬值,想买理财产品吧,但是骗子公司太多了。“
”确实,我老丈人就被理财公司骗了十几万,现在这些开理财公司的没几家靠谱的,全是卷包会,骗够了钱,拔腿儿就跑,一个比一个的王八犊子。“黑衣大哥愤恨的骂了一句后,问道:”兄弟你打算进多少钱沙子啊?“
”还没确定,先打听打听,哎,大哥这老板在这呢吗?“
”老板能来这地方?这只有一个负责的,看见那个坐彩钢房里那个穿衬衫戴眼镜的那个人了吗?
“看见了。”
“就是他,用不用我带你过去,介绍介绍?”
“不用,我今天就是问问,大哥这样吧,能留你个电话不?过几天,如果确定办沙厂进沙子,就跟你联系,完事之后请你吃饭。”
“行,你这兄弟会来事,如果你要买,哥就费费心,绝对给你拉颗粒好的中沙,这沙子里的道可深着呢。”黑衣大哥道。
王彪问道:“是吗,这沙子还学问?”
“那是,从江底捞出来的最好,像岸边啊,还有江心岛这样的地方弄出来的沙子,含土多,颗粒不好……”
王彪一边往家走,一边思考着事情,如果真的进沙子,就得有大场地,现成的场地,郊区市区里有很多,但是,价钱太贵,他可投资不起,现在他的工资应该还有四五万块钱,别说买沙子了,就是在郊区租个几百平的场地的费用都不够。
即便能租下来,一年烧的房租钱也够他受的,毕竟他是囤积沙子,而不是真的开砂石厂。
到哪找那么大的空地儿呢,就算加上爷爷家的院子,把屋门都堵上,满院子装,顶多也就能装二三百立。
到哪找场地存放呢?村政府和小学的院倒是挺大的,但是,绝对是不能让存放的,咋办呢?
王彪不由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抬起左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心里恨恨的骂道:王彪啊王彪,你也太蠢了,怎么就把老姑给忘了,她家在安阳的家可是还有一个几千平的大院子啊。
停下车,王彪拿起手机直接给老姑打了个电话。
“喂,老姑啊,你家后边那个大院子是自己种呢,还是卖出去了?”
“大侄子啊,那院子给那闲着呢,以前你老姑父那头亲戚种了,不仅不给钱,放水的电费还得我们家交,你老姑夫一来气,今年就给收回来了,打算自己卖,开春时有家要买去扣大棚,后来又不扣了,这边儿饭店又忙,我和你老姑夫也就没功夫回去张罗,就闲那块儿了,你问这个干啥啊?
王彪一听,喜出望外,“老姑啊,那院子我有用,给我留着。”
“你要干啥啊?”老姑问道。
“想干点事,还不知道我爷和我爹他们同意不,这样老姑,那院子可别卖出去,给我留着,我这还在道上,等回头再给你细说,你忙着吧老姑,我挂了啊。”
红旗村,王家屯。
老王家开了十几年的小卖铺,极其罕见的一黑天就关门了。
一家人,全部集中在了院中的老房子里。
九十二岁的老爷爷王励勤和九十岁的老太奶,盘腿坐在南炕上,七十二岁的爷爷王国强,侧倚着炕柜坐在炕梢儿,六十七岁奶奶代英坐和母亲李桂芝坐在地上的椅子上,他那个残疾、爱喝酒的老子王红刚则躺在小北炕上,没好眼神儿的瞪着站在里屋门口的他。
“事情就是这样,这沙子以后肯定是要涨价的,即便以后不涨价,我也赔不了,今天跟你们说,是我兜里钱不够,还差十万多,想让你们出钱支持我,回头沙子卖了就把钱还你们。”
“大彪啊,你这卖沙子真能赚到钱?能成吗?”老太爷王励勤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江里的沙子都捞了几十上百年了,也从听说谁不让捞过了。
老太奶和和王国强、代英也满眼担忧疑惑的看向老王家的大独苗。
王彪一看几位老人的眼神儿,就知道他们这是心里画魂儿,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可跟他们又不是几句话能讲的透的,看来,只能搬出杀手锏了。
“你们不是嫌我没工作,娶不到媳妇吗?这次准能赚到大钱,到时候就有钱买楼娶媳妇儿了。”说着,王彪又冲着太爷爷太奶奶说道:“太爷爷,太奶奶,您二老想不想再抱抱灰孙子?爷,奶,您二位想不想早点儿抱大重孙子?“
果然,他刚一说完,打一小就非常宠他惯着他的太爷爷就表态了,利索的从炕上下来,”大重孙子,等着啊,太爷爷这就给你拿钱去。“
“爷,你可别在惯着他了,王彪他都老大不小的了,咋能还花你钱。“李桂芝走上前去,拦住老太爷,她太清楚她这个爷公公了,那宠她的儿子宠到没边,儿子上小学时,老爷子卖了一头羊,走了三十多里路跑到城里,给这小崽子买了一辆自行车,那时候老爷子都快八十了。
看今天这架势,老爷子为了大灰孙孙,是真豁出去了,瞅这哆哆嗦嗦的架势是准备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哎,奶啊,你又起来干嘛,你那钱也不能动啊,咋能花你们的钱呢,你们就不怕他把钱都败霍光了?“李桂芝见老太太站起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就知道老太太是打算拿钥匙,去开小金库了。
老太太虽然九十了,但是说话还嘎巴溜丢脆,”当然给我大重孙子拿钱了,我这钱,早晚都是他的,一会,你给你大姑打电话,让她也拿钱,就说是我让的。“
王洪刚见状,拉着脸,手指着王彪骂道:”说你他妈完犊子你还不服?不完犊子,都三十了,还他妈的打你太爷爷太奶奶的钱的主意?你他妈的要点脸不?磕不磕碜?你他……”
这时,老太爷气呼呼的抄起立在炕头暖洞子(屋内炕灶,专门冬天烧柴火给炕加热)旁的烧火棍,骂道:“你个王八羔子骂谁?成天除了喝酒抽烟,就知道骂媳妇,骂儿子,你再骂我大孙子,我抽死你,你再骂?再骂一声?王八羔子的。”
王洪刚顿时哑火,随后又梗梗个脖子嚷道:”你俩就惯着他吧,现在他这完犊子样,都是让你们惯的。“
“老子他妈就惯着,王八羔子,你滚,滚,赶紧滚回前屋去。”老爷子火大了,这个瘸腿吧唧的孙子,一天天不干啥活,就知道灌嗓酒,还天天找事骂人,如果再年轻五十年,他非摔死他不可。
一旁王国强见状,说道:“爸啊,你说你都快奔百岁的人了,才还这么大火气呢,消消气,拿钱,拿钱,我也拿钱,明天让他老姑也给他拿钱。”
老爷子一听这话,一张愤怒的老脸,瞬间笑出了褶,“这还差不多,你拿多少?”
“大孙子,你要用多少钱啊?”王国强看向王彪问道。
王彪一听,乐了,“没多少,我自己有五万,还差十二万。”
“啥?五万,十二万,这,这十七万你都要买沙子?”王国强惊声大问。
代英也吓到了,磕巴的说道:”大,大孙子,十七万啊,那得买多大一堆沙子啊,这都是钱啊,咱家不吃不喝得种三四年地,才能赚来啊,你都买沙子?“
李桂芝也担心的问道:”儿子,这真的行吗?有这钱,都够咱家翻盖房子了,或是给你买个小楼结婚用了。”
老太奶停下了取钱的动作,一对儿有些昏黄却很灵活精明的老眼中,充斥着担心和疑惑的目光看向大宝贝重孙子。
十七万啊,那可是钱啊,他们一辈子都没一下子看见过那么多钱,这要是一下子都亏了,这家的日子可就完了啊。
”妈,真的行,新闻上报道,南方那都禁止采捞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这也会有相关规定,你们相信我行不行?如果亏了,我出去就是干力工,也把你们给我拿的钱赚回来。“王彪眼神中充满恳求和坚定。看母亲和爷爷奶奶还是一脸的不相信,他又大声嚷道:”太爷爷,太奶奶你们是不是不想抱灰孙孙了?“
”想,当然想。“老爷子拄着拐棍直接跨过出里屋门,两步走进暖阁,就开始翻箱倒柜,没多久,就掐着厚厚一摞子钱,塞到王彪手中,“大彪子啊,这是三万伍,你个小王八羔子,要是明年还娶不到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腿儿给你敲折喽。“
老太奶这时也从炕柜被褥垛里边儿掏出用蓝格子手绢包裹的一摞钱,从中‘艰难’的点出三四百块钱,递给王彪,“彪啊,给,好好干。”
一看这事,就挺没谱儿,她可不能把钱都给他造害了。
王国强一瞧,这事是定准了,他们要是不拿钱,非把老宝贝气坏了不可,对着老婆子代英说道:“还看啥啊,还不回家去拿钱。”
“拿多少啊?”
“你有多少钱?把那三万块钱都拿来……”
一个小时后。
开发区,好在来饼店。
王朝东、老婆王洪娟、小老婆胡俪还有和小老婆生的大胖儿子,坐在一张四人饭桌上吃饭。
王朝东一脸不快的对着王红娟嚷道:“你大侄子真是都作出花儿来了,好好的北京工作,说不干就不干,跑回来写什么小说,真是想一出儿是一出儿,两年多了,也没见他赚到啥钱,有啥发展,天天跟家里窝着,现在又要囤沙子?他妈囤沙子要能赚钱,江南江北那些家沙石厂为啥不囤?为啥都是赶进赶卖呢?
再说了,就算他开沙厂卖沙子,你得有铲车装卸吧,你得有翻斗车送货吧?自己不买这车车,他得顾吧,这一天不管卖不卖沙子,都得给人钱吧?想的太简单了,就你侄子那熊样,还能做生意?“
王洪娟还没等说啥,一旁小媳妇胡俪说话了,”你咋说话呢啊?人还没做呢,你咋就知道人不行?“
”他行,告诉你们,要拿钱你们拿,我是没有,把院子白给他用就不错了,还想拿钱?“
这时王洪娟的火了,“拿钱咋了?啊,你侄子是侄子?我侄子就不是,啊,自打结婚你给我侄子一分压岁钱了没有?年年却给你侄子,我说啥了没有?你侄子结婚、开饭店,来借钱,我打过一个壳没有?不就因为我哥瘸,家里过的苦难,你看不起吗?”说着,她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嘴,咋就这么欠呢,跟他妈你说干什么。”
……
两日后。
安阳,王洪娟家挨着原乡政府的大后院子中,两辆大铲车正在突突的平整充满杂草和玉米榨子(收割后,剩下的一小截玉米杆和根部)。
“大侄子啊,这十七万你真的准备全部都买沙子,不在考虑考虑了?”王红娟再次问道。
“不得,都买沙子,这可是个大机遇,赌赢了,到时候钱翻一倍甚至是几倍,老姑你真的不投点钱?“王彪给老姑画了一幅宏伟蓝图。
王红娟摇头说道:”不了,你还是自己弄吧,再说我哪来的闲钱,那你啥时候进沙子啊?“
王彪道:“院子压实后,就进沙子,回头我去大华把我老姑奶和小叔接回安阳,住你家房子里,正好给我看沙子,也给你家看房子,这么好的砖瓦房,再扔几年,房子就空置的完了,多白瞎啊。”王彪意气风发的道,现在他的脑子特别灵光,思维特别发散跳跃,各种计划安排,一条条的从脑海中蹦出。
对,还得再四角都安装上可以连网的监控,好方便手机上查看。
“行,那我把钥匙就直接留给你了,大侄子老姑没给你拿那么多钱,你不会埋怨老姑吧?”王红娟有些愧疚的问道。
王彪呵呵一笑,说道:“老姑啊你怎么这样说,你就是不拿钱,我也不能埋怨你啊,感谢还来不及呢,你家的事我都知道,小妹和妹夫把你攒的钱都拿走败霍了,饭店赚的钱又和老姑夫和胡俪,你们三个人分,你就是不拿钱,光把这院子给我用,我都老知足了。”接着他又说道:“老姑,你等着,等回头大侄子把沙子都卖了,赚到了大钱,就给你买副金手镯。”
”金镯子倒不着急,你还是早点儿说媳妇生孩子吧,到时候咱们家五世同堂,那该多好啊,我告诉你,你小子别天天窝在家里了,在农村能有什么发展?你看看咱们屯子,哪有一个相当的单身姑娘?你不出去工作,如何能接触到女生,怎么跟人交往处对象?写小说行,但是你也可以在下班后写啊,非得在家写?“王红娟再次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他这个大龄未婚的侄子,简直就是整个老王家的老大难了,唉,这熊孩子咋就不知道愁呢。
王彪辩驳道:”老姑你不懂,我这写的慢,写小说又得每天都得更新四五千字,上班了,哪有时间专心写小说啊?以后有钱了,还怕娶不到媳妇?你们啊,就是爱瞎操心,再说,我也着急娶媳妇啊,我也不想在家窝着,天天看我爹的那张臭脸,你以为我想听他天天骂我啊?太爷爷都九十二了,在硬朗还能活多少年?在家里正好还能多陪陪他。”
“唉,你这孩子啊,打小主意就正,认准啥就是啥,算了,我也不说你了,说了你也不听,反正,你自己多长点心吧。”王红娟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天后,王彪再次来到了江南。
”老兄弟我给你介绍,这就是郭总。“黑衣大哥介绍道。
王彪上千一步,双手握住郭总的手,”您好郭总,真是幸会幸会。“
”你好,听老肖说,你要买沙子?“郭总道。
王彪点了点头,“嗯,我打算跟您这买一万粒中沙,开个沙厂。”
“买这么多?”老郭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青年,虽然精神面貌不错,但是穿的却不像个有钱人,真能有实力吃下这么多沙子?
看着对方脸上眼中露出的疑虑,王彪一笑,道:”当然,不然怎么敢劳烦您的金身大驾,郭总,我一次买这么多,不求您能给优惠,只求您能把好中沙都卖给我。”
“听你这么一说,这沙子里的道儿,你小子门清啊,呵呵呵,你放心吧,即便不看老肖的面儿上,也不会给你装细沙的,那些细沙啥的都是直接卖给项目工程的。”郭总笑着接过王彪递过来的烟,吸着,“你什么时候拉?”
“如果现在你这边可以,现在就要,到时候十车给你一结算,如何?”王彪说道。
郭总吸了口烟,说道:“行,你小子行,是个干事的材料,做事果断有魄力,就这么订了,一会我这边就安排车,到时候你是现金还是转账?”
“微信转账给你,郭总你看运费我是一起转给你,还是单独给司机?”王彪说道。
郭总想了想,说道:“这样,你都打给我,不然你一辆一辆的给也麻烦,你那场地宽敞吗?如果不宽敞,就不能用挂车拉,只能用重卡了。”
“那感情好,地方是够宽敞,郭总给我拉沙子的都是外边那重种吗?”他指着窗外一辆前四后八的四轴重卡问道。
”嗯,就是这种,你要的多,如果不是担心用大挂车,自重太大,你们村里不让进,就让挂车给你拉了。“郭总说道。
王彪点了点头,重载车对道路摧残的威力他是清楚的,那种大挂车还真不容易让进村,”郭总,像这种车平箱容积是多少啊?”
一旁的黑衣大哥老肖说道:“我们这车都是加了高箱的,平箱能装四十立。“
郭总说道:“老兄弟,这样,你要不要去拿尺量量?“
王彪看了看车厢侧面印刷的三行白色容积数字,快速的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又打量了一眼高箱的高度,随后笑道:”呵呵,不用,您这么大个老板还能为那小小钱骗我?郭总您这就安排车装吧,早弄早完事,免得过几天在下雨。“
郭总笑呵呵的看着王彪,眼中充满着赞许,“你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就冲你这么相信我,这么爽快,我让他们没车都给你装上尖,还是按四十立算。”
“郭总,您这么做真是让我即感激又惶恐,这样,回头小弟做东,您和肖哥务必赏光。”王彪大喜的感激道,他没想到郭总能这么大方爽快,看来还真是好事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会说话真的是太重要了。
几天后。
王彪站在盖好防尘网的巨大的沙堆下,对着比他小一岁的小叔李宁说道:“小叔,回头就多麻烦你帮着多照看了,晚上没事开几次灯晃晃,要是发现有人偷沙子,直接打110。”
“嗯,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跟我爸妈会看着的。”
看着眼前巨大的沙堆,王彪心里一阵激荡和忐忑:“能否一夜暴富,可就看生态环境保护的这阵香风什么时候吹到江源来了,可千万别分析判断错啊,不然,家里的老宝贝,非得上火窝曲出病来不可……那他可就成了老王家的最不孝的子孙了。
第三章 老太爷的鬼刀
清早五点,红日初升,晨风微凉,村头前,一林带内有这样一幅写意画面。
一位须发皆白的九十多岁老太爷,右手拎着个拐棍儿,左手里拎着根用细长黑布袋装着的东西,腿脚轻便的走在林间小道之上,前方十几米外,十几只洁白的山羊和绵羊散布在树林之中一边行进一边啃着地上的青草,两只雄健的罗威纳和纯黑色的东德牧羊犬,一南一北的把羊群牧放在中间,老人、羊群与犬,组成了一幅简单恬静却又写意的一幅优美画面。
几分钟后,一个戴着眼镜,身穿黑色短袖短裤的健壮青年从前放百多米的一趟南北向的林道中跑出,向着羊群和老太爷跑去。
“旺财儿,来钱儿,过来!”
远处那两条凶猛敬业的牧羊犬,豁然竖起耳朵,如同擂台一般,摆动了几下,双眼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确认过耳朵,是主人没错!
”汪汪汪!“
几声吠叫,两条狗风一般的狂窜出去,一溜烟儿的向着青年跑去,不到十个呼吸,便奔蹿到了青年身前。
青年停下脚步,弯腰伸手拄地,口中喊出口令:“跳!”
两条狗一前一后相继从青年这个人肉木马身上跃过。
“好狗!”王彪从兜里抽出一根鸡肉肠拧断,挤出两节分别奖励给两只狗,“来钱儿卧,旺财儿立!”
被叫做来钱儿的长的毛管黝黑发亮的雌性东德直接趴在地上,叫做旺财的雄性罗威纳则蹲立在地上,举着一对狗爪做拜年状,四只狗眼,直溜溜的盯着主人的双眼,狗眼中充满兴奋和一种渴望奖励和肯定的眼神儿。
“好狗,真听话,接着!”王彪满意的赞美着,又挤出两截火腿肠丢给两个毛孩子。
他的抑郁症能痊愈康复,全靠了这两条狗还有那管洞箫和萨克斯了,这让本就喜欢养狗的他更喜欢狗了。
以前他从不以为抑郁症算是什么病,对那些报道什么谁谁抑郁症跳楼的新闻更是嗤之以鼻,可当他得了抑郁症之后,他却是亲身体验了抑郁症的可怕之处,他以前是一个很怕死的人,可当他在北京经历了接连的职场和感情的双重打击之下,脑袋里时不时的会冒出一百了的念头,这可把他吓坏了,直接回到老家……
这时,一只羊探头探脑的从林边的两棵树之间伸出脑袋左右望了两眼,见两只可恨的狗犊子没在,后蹄一蹬,越过壕沟,跑到了玉米地边就要对着翠绿可口的秧苗下口。
“来钱,旺财,去,把羊赶回去。”王彪一声令下,两只狗争先恐后的向着那个不守规矩的大公山羊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发出凶狠而又威严的吼声。
好似在怒骂又好似在喊狠话。
王彪虽然没听懂,但是那大公山羊却听懂了,吼叫声刚响起,它便放弃去啃另一株秧苗的打算,如同被狼咬屁股了一般,迅速的跑回树林里,不用说,以前绝对是没少被两只狗子狠咬。
它虽回去了,但是两条狗却没有放过它,跃进树林中追上胆敢挑战它们权威的大公羊的后腿,欻欻就是两口,引来大公羊发出一连串惊恐疼痛的惨叫。
听的老太爷心疼的急忙喝止,“好了,白咬了。“可不敢咬瘸了,他还指着这十几头羊给大重孙子说媳妇儿呢。
王彪跳进树林子,来到太爷爷身边儿,笑着说:”没事的太爷爷,咬不坏的。“说着从太爷爷手中拿过套在黑色绒袋中的洞箫,老太爷从老式的军绿短袖的左衣兜中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又从右侧的口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手巾给宝贝大重孙子擦汗,一对有些昏黄的老眼中,透露出无限的慈爱。
这个看脸三十年的大重孙子越看越看不够,就怕以后哪天死了就再也看不着了。
王彪拿起水瓶,连捏在吸,一瓶水咕咚咕咚几声便全部灌进了肚子中。水瓶一扔,拿出手机,在抖音app上登陆上放羊的老人与狗的账号,对着老爷子直接开录,“太爷爷您都九十多了,咋还放羊呢?”
老太爷裂开嘴,露出最朴实的笑容,笑呵呵的说:“卖钱给你娶媳妇啊,老大不小的了,还没结婚,当年太爷爷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爷爷都快十二三了。“
王彪脸色一黑,感觉心脏被一把无形鬼刀捅了一刀,把摄像头对准自己小声嘟囔:“看到没,这就是比我爹还要亲上无数倍的太爷爷啊,现在我娶媳妇生娃的事已经成为他心里最重要的事了。”他瞄了一眼太爷爷后,对着手机继续嘟囔:“大家看,下边老太爷肯定又说他像我这么大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说完,老太爷那边已经开始接下了话茬儿,他给了视频一个‘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老太爷好似没看到王彪的脸色,继续自顾自的捅刀子:”你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都十岁了,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小子都十一了。“
王彪感觉心被一块大石头,咚的一声,压了个粉碎,得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还不知道太爷爷又会捅出什么刀子……
不过,虽然听着扎心,但是,他知道太爷爷是认真的,也做过这个事,老叔结婚就是太爷爷卖了几头牛和一匹马,拿的彩礼钱,一想到太爷爷眼看都要到百岁的老人了,还惦记着他娶媳妇的事,他的心里真是又感动,又是惭愧自责。
三十岁真是白活了,如果不干出一番事业,他如何对得起太爷爷三十年所付出的辛苦?
五六分中之后,祖孙二人来到了曾经的老砖厂,砖厂黄了之后,只留下了三四米深的一片十多垧地破烂地,被人村上以四万多的价额拍卖给了一个人,全部种了苞米。地很慌,一些没有开荒的大沟和坑里更是长了许多野草,这里和上边儿不远的公墓地,还有村子东北三里外的公墓地都是上好的放牧地方。
将羊赶到地方之后,王彪坐在太爷爷身边,两只狗趴在二人身边,静静地看着羊群,他则拿出洞箫,放在嘴边悠悠的吹了起来,低沉婉转的箫声中,带着丝丝的情愁,向四面八方传去。
两年多没联系到了,她,在广州还好吗?也不知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唉,她心思本就多愁善感,能从这打击中走出来吗?
箫声随着他的心声,曲调变的更加低沉清幽,让人闻之忧伤。
许是忧愁的箫声,勾起了老太爷的愁心事,老太爷看着绿油油的秧苗,担忧的说问:“彪啊,咱家东南那片地啥时候来给种啊,你问你老姨家老弟了吗?这眼瞅着就要进六月了,到时候还能收成了吗?”
王彪放下手中已经包了浆的紫竹洞箫,撇去心事,”前天我去了,他说六月初合作社的人过来种。“
”啥?还得六月初?这,这,苞米都上不好了。”老太爷声调变高,脸上挂满了愁容。
王彪赶紧打安心剂:“没事啊太爷爷,他们种的是黑苞米,是煮着卖的,再说这您担心啥,咱家的地等于卖给他们了,回头卖苞米,不管赚了还是赔了,都会一垧地给咱家一万二的,即使不种,他们合作社也得给咱们钱。”
老太爷心里还是很担忧,“能靠谱吗?”
“能,我爸妈他们都跟着签合同了,没事的,再说小刚能坑我家吗?”王彪轻松的说道。
这时一声微信特有的提示音想起。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初临凡尘的小魔女发来的:“八戒啊,在干嘛呢?告诉为师,你是
不是在偷看美女呢?”
王彪臭着脸,手指快速点按:”那个是你徒弟,我才不是八戒,在叫我八戒就把你备注成黑山姥姥。“
北京,亮马桥附近一写字楼内银河美女集中营健身馆内。
沈娜刚换好练功服,听到微信提示声音响起,拿起手机一看,眉毛直接挑起,眼露怒色,这个大狗熊,真是欠揍,居然想把她这个小仙女备注成黑山姥姥,纤纤玉指一按录音建,直接开骂:”大狗熊你敢,就叫你八戒怎么的,谁叫你到现在还不收我红包。“
”我妈从小教导我,做好事不求回报。“王彪回了几个字。
”可姑奶奶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你这种土鳖大狗熊的人情。“沈娜再次急躁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东北的这头臭狗熊总是三言两语就让她气的不行。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不是第七次给大狗熊发红包了,但是每次都被系统退了回来,她知道为什么他不收,别看这个大狗熊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是心眼儿却奇小无比,他是故意不收,就是为了折磨她,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你是更年期的母老虎,懒得理你。“王彪气咻咻的回了一句,同时心里很是懊悔,怎么当初就一时口快答应了小魔女那句话呢,不然早删掉她了,何至于被如此羞辱。
虽然他也时而会微信附近人,或是陌陌附近人上加一些或是跟一些美女打招呼,盼望着能加到一个人美心美的美女,诚然沈娜真的很美,无论气质还是样貌,又或是体型,都是他活了三十年中所见到最顶尖的,是他白日做梦意淫时想娶到的白富美,但是,那也只是在白日做梦时才敢想一想,她,条件太好了,宝马的机车,还是最顶配的,落地就要四十多万,可想而知,她的家境会有多么的优越。
他不过一个农民,一个种地放羊的‘农民’,别说她这么优质的女生,就是村里的姑娘,估计都对他看不上眼儿,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个乌龟王八蛋,臭鸡蛋……”沈娜发完语音,甩手把手机拍在桌子上,真是气死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把身后的硅胶练功假人的脑袋上,随后就是毒打,踢阴、砍喉、捶鼻子、插眼睛……
“臭狗熊,大猪头,别让姑奶奶在碰到你,不然非把你打成个猪头不可。”
打了一会后,她心里还是很不爽,推开门,来到馆内练功场区域,霎时间,正在练功的十几对充斥着**和憧憬的狼眼,相继对焦了过来。
白富美啊,又白又嫩又美又富,娶了这样的妞当老婆,那简直就是‘狗’生巅峰啊,啊,不,是人生的巅峰。
“美女师傅”
“仙女教练”
“嗨……“
一群人有点儿小激动的打着招呼。他们可是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女神了,今天可算给盼回来了。
沈娜一对充满杀气的美眸,如同电眼一般,从十几个二十左右岁、满眼激动的男学员脸上扫过。
最后停留在一名学习了两年多,眼神儿最具侵略性的一个男学员脸上,脸色一变,甜甜的微笑道:“徐阳儿,跟我上擂台,让我看看你这半个多月有长进没有。”
其他人一听,顿时喧闹起来,女神笑了,好甜啊,脸上纷纷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们可都是本着美女教练,才来到这里,学习散打、跆拳道的,能被教练的小香拳和玉足打上一拳,踹上一脚,那简直是莫大的福分,有了肌肤之亲,还怕之后擦不出更多的火花?还怕得不到月亮?
徐阳这货怎么运气这么好,居然被翻了牌子。
“好嘞。”徐阳兴冲冲的答应了一句,思维飞速跳跃,一会是摸手还是借着格挡的时候默默大美腿呢,胡思乱想之中翻身上了擂台,其他人都围在擂台周围,一边准备‘学习学习’,一边准备用双眼抓拍女神可能会露出的惊艳一面。
“美女师傅,你放心大胆的来。”徐阳双眼放光,有些小激动的说道,想到以前对练的场景,他的心都快溢出蜜来了。
沈娜甜甜一笑:“是吗,那我可就真不客气喽。“笑声虽甜,但美眸中却是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徐阳心里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可听到心中女神的话后,也来不及多想,“哈哈哈,没事,你尽管不客气。”
“好!”说着沈娜深情骤然一变,猛的一个垫步,随即飞身跃起,凌空一个高劈腿,直接劈在徐阳的肩膀头上,徐阳只觉眼前白影一晃,耳畔直接风声大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肩头就是一痛,整个人腰身不由自主地向下弯去,他刚想要直身,小腿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痛,紧接着只听‘咚’的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的砸在擂台之上。
徐阳脑瓜子摔的嗡嗡直叫,这不对啊,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娘的套招啊。
哎呦,可疼死爸爸了。
正在这时,那就见那顶着点点星光的女神一跃,向他扑来,卧槽?还来?
徐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这不是检验练功成果,这是他娘的谋杀亲夫啊……
“不……啊……”
求饶的话还没蹦出喉咙,就被打断了。
沈娜向前一扑,双手抓住徐阳的胸襟,同时弯缩着右脚踩在徐阳的肚子上,接着整个人的惯性,向一旁滚去,双臂顺势一抡,右腿一蹬,一百四五十斤的徐阳直接腾飞而起,随即种种的摔在地上。
扑通一声闷响顿时响起。
擂台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搓牙花子和抽冷气的声音,
“唉……哎呦……”
沈娜蹲下身子,轻轻了一下徐阳那有些扭曲的脸,露出人畜无害的纯洁善良的不像话的小仙女式笑容:“很痛吗?”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暖暖的如兰气息,徐阳整个心和灵魂不由的一荡,忍着疼道:“不,不疼。”
“哦,那就好,不错,比以前长进了不少。”沈娜站起身来,扫视周围的人,再次开始寻找目标,”赖桠枫你……“
“哎呦,大龙你他娘的早上买的包子是不是在路边摊买的,我的肚子好痛啊,不行,不行,我得去洗手间。“说着,这人转身逃也似的向卫生间走去。
沈娜的葱白玉指又指向下一个人,那人瞳孔骤然一缩,浑身汗毛竖起,“啊,对了,今天单位有急事,让加班来了,我咋给忘记了。”
一瞬间,人做鸟兽散。
什么牡丹花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去他大爷的吧,那得是被驴把脑袋踢了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
王彪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大手板儿,怎么就这么手欠呢,明知道没什么好话,还点开来听。
老太爷耳朵一动,探头过来:“彪儿,那姑娘你对象?怎么骂你啊,你惹人家小姑娘了?”
王彪尴尬的不行,心说,太爷爷啊您都九十多了,耳朵咋还这么灵敏呢。
“不是,我怎么会找这么个神经病。“
快到七点时,一老一小带着两条狗,驱赶着羊群,往家里走去,圈好羊后,王彪从前屋(院前的门市房)锅中拿出一碗鸡蛋酱,一盘土豆茄子酱,两个白乎乎的发面大馒头,端到了后院老房子的暖阁,放在炕桌上,又出去在墙边葱地里挖出一大把水葱,摘洗干净后,放在桌子上。
大葱蘸酱,越吃越胖,这是他太爷爷在他小时候骗他吃饭,说出的至理名言,吃完饭之后,王彪进到里屋桌子上,拔掉豆浆机电源线,打开盖子,倒了三碗豆浆,太奶奶一碗,太爷爷一碗,他一碗,而后又拿着豆浆机去了前屋给母亲李桂芝也倒了一碗,至于他那个格路的老子却是不喝的。
别说不喝豆浆,就是水果和家常菜那都很少吃,就爱干豆腐卷大葱辣椒。
村长,村里儿的包工头赵占文挺着个将军肚来到了住在王家屯东头的赵占海家,最近上边下来一项惠民工程,修建村村通公路,他们红旗村给的政策是修建一条二十五公里的村村通混凝土路面。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前几年为村里铺设红砖路面,就让他发了一笔,一举成为了屯子里的首富,这回修的却是混凝土路面,用脚后跟想,都能大赚一笔。
虽然这类工程都需要竞标,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他二哥就是村长,这活非他哥俩莫属,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把整个工程都包下来,唉,如果二哥是镇长区长多好,这样这块大还能让别人承包去?
“注册公司,还差啥没办了?”赵占海问道。
赵占文说道:“还差开那个公司基本户,还得四五天吧,这注册个公司也太麻烦了,把人都要折腾稀了。”
“一会回去,东西准备好,我带你去见见几个领导。”赵占海道。
“二哥,这料咱们不能直接包下来?”赵占文有些不甘心的问。
“这事就别想了,能把活给你揽下来都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再说,就算包下来,你有钱垫先期的料钱工钱?还是你能赊来?这种工程,得你路面路基弄好之后,开始打混凝土路面了,才给打三成的工程款。”赵占海语气中有些不甘心,与其在对他三兄弟说,不如说,他再对自己说。这他要是有个百八十万的,怎么能眼睁睁的把这么一块大蛋糕让别人端去吃,自己只吃些蛋糕渣。
赵占文点了点头,就买铲车搅拌机和其他家伙事的钱就得三四十个,而且还得自己先给工人垫付工资,现在干日工都是一天一结,唉,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呵呵呵,李永海也想包这活,都没干成,别看他是副镇长,那也不够看,包料这活早让别人占去了。”赵占文说道。
“啥?他还想包咱们村儿的活?前几年给五保户贫困户盖保障房,他他妈的给盖的啥啊,保温不给贴,弄个门还是两三百最差的防盗门,这才几年,咱屯子那几家的门下边和门槛子就都烂了,这活再让他包去,那路能挺几年?到时候老百姓还不得继续骂你?”赵占文瞪着环眼嚷嚷着。
赵占文一声冷笑:“所以,我才废那么大劲拦着,让你办公司,给你打点关系,在让他揽去,咱们兄弟吃什么?”
“这些兄弟心里有数,我能过现在这样,这些年都靠二哥,二哥,咱亲兄弟之间那些面上的话就不说了,你就看到时候三兄弟怎么回报你就得了。”赵占文爽快的表露心意。
江源江南玉翠华庭。
苏淳趴在沙发上,竖着一对洁白修长的美腿,再那晃悠着两只嫩白脚丫,一只手滑着抖音,一只手从盘中,拿起一牙牙苹果、草莓,放入粉嫩的小嘴中,生活简直不要太惬意。
苏母把碗筷放好后,扫了两眼后,眉头不由簇起,这个宝贝儿女儿可是愁死她了,你说吧无论长相还是工作,又或是气质,她家的这只神兽都是上等人选,可三十的大姑娘,却还没个对象,也不知道着急,这周末也不出玩,这不出去就是没人约,这没人约就没人追,唉,这可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啊。
苏母几步来到沙发边上,照着女儿挺翘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如同拍在了打糕团上。
“哎呀,妈你干嘛呀,疼死了!”苏淳一个拘灵,支起上身,扭过头,一脸不高兴的看向母亲,左手下意识的捂在可怜的屁股上。
“干嘛?天天就是道窝在家里玩手机,以后你嫁给手机,跟手机过日吧,前天你张姨给你介绍对象你也不去,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着急呢?真想当个老姑娘啊?”苏母愁道。
苏淳做起身子,“她给我介绍那人我知道,长的那么黑,人品也不好,我才不喜欢,不喜欢我见他干嘛。”
“你总有对付的,姑娘,你跟妈说,你是不是心里有相中的了?”苏母忽然温柔的问道。
苏淳盯着苏母的眼睛看了几眼,妈怎么会突然这么问?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不能,想到这,她回答说:”没有了,哦,对了妈,你不是一直说要请我北京那个同学吃饭吗?“
”啊?北京同学?”苏母想了想,脸上忽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奥,呵呵,你说的是前年咱们去北京玩,请咱们吃饭的那个小伙啊!”
苏母想起了王彪,这小伙子给她感觉很不错,一表人才的,人还厚道,工作也那么好。
“嗯,就是王彪,他回来了!”苏淳点头。
苏母坐在沙发上,笑着对苏淳说:“那你把他请家里吃个饭啊,之前去北京有给咱们当导游,又请吃饭的。”
“在外边饭店吃得了,在家吃干嘛啊?”苏淳不解。
苏母道:“饭店能和家里一样吗?饭店做的有老娘做的好吃干净吗?白废话了,你这就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
“嗷,知道了!”苏淳拿起手机从qq上找到头像上肩膀蹲着个猴的‘中国式队长’,直接发起了语音聊天。
“苏大美女怎么想起联系我了,有事啊?”那边传来了直男王彪的声音。
苏淳一撇嘴,真是不会聊天啊,“没事就不能联系你啊?之前聚会那天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妈要请你来家里吃饭,这不今天周六吗,我妈让我叫你过来吃个饭。”
“不用,那么客气干什么,多麻烦啊。”王彪婉拒道。
苏母探着头,在一旁大声说:“哎呀,你这孩子杂这么外道呢,你和小淳都是好同学,这么多年都没来家里吃一顿饭,来吃个饭咋的呢,怎么地,不给阿姨这个面子啊?告诉你,阿姨菜都备好了,赶紧过来吧。”
王彪沉默了几秒,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反应惹恼了班花儿苏淳:“你咋这么墨迹矫情呢,给你半个小时,呃,不给你一个小时立马出现在我家楼下,不然割袍断义。”
“好好,好,我去,你家在哪里啊?”
“这么多年我家在哪你都不知道?一会给你qq发过去。”
苏父这时从卧室里出来,看着苏淳撇着嘴说道:“咋能这么跟同学说话呢,多让人下不来台,你说你这火辣的脾气随谁呢。”
“随你呗!”
王彪放下手机,从地桌出匣里拿出刮胡刀照着镜子再次的刮了刮胡子,又洗了洗脸,刷了刷牙。
老太奶看见比较意外,”彪啊,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去同学家吃饭,太奶奶,我那件白色短袖你看见吗?”王彪翻着炕柜找衣服,太奶奶是个很干净利索的老太太,虽然老房子是土地的地面,但是整个老房子除了他和太爷爷住的暖阁外,里屋外屋都被太奶奶打扫的一干二净。
老两口从年轻打到老,太奶奶看太爷爷不顺眼,时常就会吵一架。
“那件啊?”老太奶从炕上站起来到摆在炕梢上的炕柜前。“就是这里画着一个大红勾的那件。”王彪在胸口前笔画着。
“嗷,那件啊,我给你放地下你妈那衣柜里了,晾干了你也不知道叠好放起来,拿回来就扔炕上。”老太太说道。
“嘿嘿嘿,这不是有太奶奶你给我收呢嘛。”王彪嬉笑的说道。
“你个臭小子就懒散吧,看以后说媳妇儿,媳妇儿怎么治你,你去人家可不能空手去,那样不好。”老太奶说道。
王彪一边换短袖裤子,一边说道:“哦,那你说带点啥呢太奶奶?“
”嗯!“老太奶想了一会,说道:”你给咱家院子里的水葱、水萝卜、小菜儿啥的给摘一方面袋给带去,他们城里的都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他们买的都是放化肥的,哪有咱家自己种的好吃。“
王彪一脸尴尬,他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怎么能像太太问建议呢,”太奶奶,哪有送这个的,多让人笑话啊,我到家里买几斤水果就好了。“
”笑话啥啊,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摘菜去,嗯,再把昨天挖的青么菜(苦麻菜)给他们装一袋。“老太奶说着下炕,翻出两个方便袋就出了里屋,来到院子,开始割菜。”
留下一脸懵逼的王彪,在原地惆怅!苍天啊,大地啊,这也太接地气,太实诚了吧。
把两代菜放菜摩托架子上之后,王彪打着摩托突突的就要骑走,老太爷跟在后边嘱咐道:”大彪啊,骑车可慢点,别快骑,躲着点车。”
“嗯,知道太爷爷,太爷爷,你别忘了给狗添水。”
第四章 苏父苏母
“彪啊,等会。”老太爷一边快步的追出,一边大喊。
王彪收回油门,停在院门口:”怎么了太爷爷?“
“兜里有钱吗?”
“有钱啊。”
“别骗我了,钱都拿去买沙子了,还哪来钱来,穷家富路,出门得多带点,不然干点啥没钱,多让人笑话,拿着。“老太爷说着从上衣兜掏出小答钱,捻出两张红色的票子,直接塞进了王彪的裤兜里,许是觉得不够,又捻出一张塞了进去。
“不用啊太爷爷,我就是去同学家吃个饭,钱你快揣兜里吧。”王彪掏出钱,想要还给太爷爷,却又被倔老头儿给塞了回去:“你这孩子,拿着,跟太爷爷还外道客气?太爷爷要钱干啥玩意儿,太爷爷的钱都是你的,赶紧拿着,别惹我生气把我血压气上来。”
王彪赶紧把钱揣兜里,心里有感动又有点酸,三十岁了还让太爷爷操心,眼前这位有些弓背的瘦老头儿,真是掏肝掏肺的对他好。
真的,不,是必须干出一番事来赚大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满足太爷爷能在有生之年能看着他成家立业,能抱着玄孙的这个愿望,他也必须干出一番事业,娶个好女孩成家生娃,如果不能他妈都赚到大钱,那他真是个完犊子的废物了。
这时,听见动静的李桂芝从小卖铺中走了出来,“大儿子,你这是去哪啊?咋还拿这么多东西啊?”
“同学请我她家吃饭,我太奶奶听到了,非让我把这些小菜带着。”
“同学,男同学女同学啊?”李桂芝问道。“女同学!妈,我走了啊!”王彪说着拧挂上档就要走。
女同学,还去家里吃饭,这里有戏啊,李桂芝眼睛刷的一亮:“叫啥啊?干啥的啊儿子,长的咋样啊好不好看啊?”
王彪没好眼神的瞅了李桂芝一眼,很是无语:“妈,你赶紧打住你的好奇心,只是普通同学,我走了!”
说着,右手腕一拧油门,骑着骚气的小摩托直接突突的跑了。
他母亲啥都好,就是对他和异性接触的事,特别上心,总觉得只要和他接触的就是他对象,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儿。
“这小犊子。”李桂芝恨恨的骂了一句,“爷,你这次又给你大重孙子拿了几百啊?”
老太爷本笑呵呵的看着王彪远去的背影,听到孙媳妇的话后,急忙攥住手中的钱,揣进裤兜,“就三十块钱,都给他了。”他心说:“哼,还想打我钱主意拿去上货啊?门都没有,我这钱都是给我大重孙子留着的。”
李桂芝被老爷子的小动作逗笑了,这老爷子对别人都是铁公鸡,唯独对她儿子还有小叔子王红超向来是啥都舍得花。
哪怕是他小叔子耍钱没钱了,跟老爷子一说,老爷子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但是还是会乖乖的从兜里掏钱。
等到他们想干点正事,缺钱的时候,想向老爷子借些钱,拿来上货什么的,得!得到的只有两个字,没钱!!!
四十多分钟之后,王彪来到了江源江南玉翠华庭小区门口,将摩托停在树下后,直接走进门口超市,称了一斤多的桃子和两斤多的苹果还有一把香蕉。
玉翠华庭小区是整个江源市最高档的几个小区之一,绿化面积大,环境清幽静谧,清一水南北通透带电梯的小高层,楼体都是用真石漆喷出一个个小长方格子,看上去很是简洁大气高档。当然,价格也是顶级的,均价要六千多,每当想到这价格,王彪都恨的直咬牙,这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级市啊,楼市的价格却涨到这么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步。
“苏淳,我到了,你家几楼啊?”王彪用手机qq发了一条语音,打量着眼前和四周漂亮大气的楼房,他心里不由暗暗惊呀,他之前知道苏淳家里条件好,没想到却这么好,这大美妞还真有点真人不露相的劲儿呢。
正在他溜号遐想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响铃般的清脆声音:“王彪,你个大傻子,在那愣着干嘛呢,怎么还不上来,门都开半天了。”
“啊?“王彪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一下子就看见苏淳正探着个小脑袋,趴在窗口瞅着他呢,我靠,啥时候开的啊,咋没听到锁响呢,真是太尴尬了。
不一会,电梯就来到了十楼,还未等他出电梯门,就见穿着一袭粉色及膝短裙的苏淳正俏然立在门前,穿着白色的短袖,绿色围裙的苏母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笑呵呵的招呼:“王彪来啦,小淳还不请你同学进来。”
苏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五十一分钟,算你没迟到。”
两位气质出众的大小美女往哪一戳,再扫一眼右手中的两袋青菜,王彪忽然局促紧张了起来,都不知道迈哪条腿了,眼前的场面,让他脑袋一阵恍惚,感觉好像是初次见女朋友父母似的。
“阿姨好,这是给您和叔叔买的水果。”说着,他把左手拎着的三袋水果递向前方。
苏淳低头一看,瞬间乐了,“哈哈哈,彪哥,你拿这是新研究出来的水果葱吗?“
苏母一看也笑了,”这孩子,客气什么,怎么还带着东西来了,快进屋,进屋。“
”啥?“王彪下意识的看去,大脸蛋子瞬间火热,“啊,这个,阿姨这是我太奶奶让我给你门拿的菜,自己家院子种的,这个是水果。”
“这孩子,买这么多,回头帮阿姨谢谢你太奶奶,小淳别跟那杵着了,把东西接过来啊。”苏母接过青菜瞅了几眼:“呦,这么新鲜的苦麻菜,这可是好东西,菜市场里卖的大棚种的都要三四块一两,这小萝卜菜,水萝卜也是好东西,也得两三块一两呢,正好一会我再打个鸡蛋酱,老苏啊,下来吧,王彪来了。”
“啊?王彪来了啊。”苏父手中拿着一瓶汾酒,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着容光焕发的苏父苏母,王彪心里不由感慨:城里人就是显得年轻,苏父苏母看着就像四十出头,比爸妈可显得年轻多了。
王彪脱下鞋子,穿上苏淳拿来的拖鞋,跟苏父打招呼,“苏叔!”
“来了啊,一会咱爷俩喝点。”苏父举了举手中的酒瓶,王彪这小伙子他很不错,他很欣赏,为人厚道真诚,不忘本,在北京上市公司工作那是多好的工作,换成一般人,不知道骄傲得瑟成啥样了,而这小子没有,当初他们一家去北京旅游,这小子帮着拎东西,跑东跑西的买东西什么的,如果不是他说他有对象了,苏鸿当时还以为这小子也打他女儿主意呢。
“还有三个菜,你和小淳看会电视,菜好了咱们就开饭,老苏啊,你过来搭把手,把王彪拿来的菜和小水葱洗洗,一会蘸酱吃。”苏母把两袋蔬菜放在洗菜池中。
“过来坐。“苏淳聘聘婷婷的双腿侧叠在身后,围住屁股,靠坐在沙发上。
虽然身边的苏淳诱美无限,但是王彪却是不敢亵渎的扫一眼,虽然都说男儿本色,他也喜欢美女,也喜欢看美女,但是,他却有他的原则底线,不管干啥操守和人格不能丢,他们是同学,同学就是同学,友谊是纯洁的,他不能把这份珍贵的情谊给玷污了。
苏淳将果盘放在王彪一旁,“彪哥吃水果。”
“苏淳,不是跟你说过别叫我彪哥吗?”王彪有些无语和不耐烦。
苏淳故作惊讶的说:“为什么啊?”王彪说道:“你不知道吗?我有范德彪那么彪的呼的吗。”
“不叫你彪哥叫你什么,你就是比我大一岁啊,难道叫你彪弟,小彪彪?”苏淳憋着笑,声音故意发嗲的说。
王彪听的一哆嗦,直接认输:“打住,打住,还是叫彪哥吧。”苏淳得意的笑了,闲聊了一会后,她问:“彪哥,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还那样,可能是新人,也可能是写的不怎么样,网站一直不给什么好的推荐,偶尔求来的推荐,我自己去找,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更别提别人了。“王彪自嘲苦笑。
“那你现在稿费能赚多少了?“苏淳好奇的问道。
“一千零点!”王彪说道。
“不少了啊,这都一千多了。”苏淳说道。
“这还多?天天写四五千字,坐的腰酸背痛的,想故事情节更是想的困顿的要死,但是,想睡觉吧,却又睡不着,再说,实际稿费其实只有三四百,剩下六百,是全勤奖,只能申请六个月,下个月,这六百块就没有了。“王彪有些低落和迷茫。
气氛沉静了几秒,苏淳看到了王彪眼中落寞彷徨的神色,她笑了笑,鼓励道:”慢慢来嘛,你看三少、番茄他们不都是写了好多年好几部作品才取得了现在的成就嘛,等书迷积累起来,小说字数多了后,就好了。“
他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二人又聊了一会高中时候的趣事儿,没多久,就被那边儿苏母喊开饭的声音打断了。
看着桌面上的一盘盘色香味俱美的八盘各类菜肴,王彪心里很是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他家每年的年夜饭都没有这么丰盛过,好家伙,四盘海鲜,干锅基围虾,蛏子啥的就不说了,居然还有红烧八抓鱼,这个他一直想吃,最近都要被快手上那些丧心病狂的吃播给馋坏了,看着那爆头的画面,实在是太让他垂涎欲滴了。
妈的,等沙子卖了后,卡里钱多了,一定要改善家里伙食,餐餐不说四菜一汤吧,但也必须有一荤两素,到时候和太爷爷坐在暖阁炕上,一边爆头八爪鱼,一边儿喝着果酒,那样的小日子,简直不要太美了。
酒过三盅,菜过八味后,苏母对他问道:“你这是修年假了吗?回来呆几天了?”
王彪看了眼苏淳,意思你没跟你爸妈说我回来?那边苏淳轻咬着筷头,微微摇了摇头。
“阿姨,我辞职了,回来快两年了。”
苏父眼皮一睁,放下酒杯,惊呀问道:“北京那么好的工作怎么辞了啊?那你对象呢?”
“工作上遇到一些事就辞职了,我们分开好几年了。”王彪没有说出原因。
“那你现在找对象了没有啊?“苏母心中忽然一亮:“回来找什么工作了,是在江南还是江北上班呢?”
王彪很是尴尬,这苏阿姨怎么跟他妈是的,这么关心他的感情问题呢,但,对于苏母的询问,他可是不敢不回答,“没上班,一直在家写网络小说了,也没机会接触女生,所以还没有交女朋友,等以后收入稳定了,再找对象。”
他实话实说了,没说编织谎言去美化自己,倒不是他有多实诚,而是他对于说谎,打小就有心理障碍!
没对象好,不过这写网络小说是什么工作?网络小说?
苏母满眼疑惑:“写这个能赚钱吗?”苏父的眼中带着质疑的看向王彪,网络小说他们不了解,据他了解现在实体书市场好像也很一般,靠这个赚钱?能成吗?
“能!”王彪正色回答:“网络小说市场很大,这两年挺火的那几部电视剧,三生三世,青云志,鬼吹灯啥的都是网络小说改编的,那几位作者,光写这几部小说,就收入上千万,那个鬼吹灯作者南派三叔听说版权费就赚了几千万。”
他越说越激动,精气神如同打了鸡血:“最厉害的还是唐家三少、梦入神机和土豆,他们是收入最多的,如果我能达到他们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就能达甚至超过上班时的工资许多了。”
苏父苏母相互看了看,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意外,苏母双眼发亮,心里刚才冒出的那个已经暗淡下去了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她期待的问道:“那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啊,有几千了?”
苏淳尴尬的看了一眼王彪,聪明的她哪还不知道她的额娘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直接翻成一对儿白眼,白了母亲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妈,你要干嘛啊?问那么多。”
苏母白了女儿一眼:“问问怎么了,王彪又不是外人。”说着再次看向王彪,“跟阿姨说说。”
王彪脸色一下子僵硬尴尬了起来,瞄了一眼一脸不悦的苏淳,一下子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中气一下子不足起来,弱弱的说:“一千左右,我这本签约上架没几个月,还没有积累多少书迷,字数也少,等写二百多万字的时候,稿费就能多了。”
他说的忽然很没底气,后边的话完全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让自己不至于太丢人,再传个四五章,小说就过百万字了,可是日点击率还是没有突破一千,而且这一千里至少得有一半是点击免费章节的新增读者。
说的好听一点,他是个作家,说的不好听的他现在都比不上搬砖刷盘子的,这年头干啥的不重要,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你是个收废品的,但是你若是能年入几十万,上百万,一样没人敢小瞧你。不然,你就是个画家,艺术家啥的也没用。
最近几天他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在回想琢磨小说哪里写的不好,那个人物刻画的不好,还是坑挖的不够吸引人,不然怎么就留不住读者呢,不然会员点击率就没什么大的突破呢。这些事想的他都快魔怔了,有时候做梦梦到的都是写小说。
对面苏父苏母一听,眼中的亮光暗了下来,这一千太少了,还没洗盘子的服务生赚的多,这哪行,就这收入别说买房子娶媳妇了,就是养活自己都捉襟见肘。
苏母心里方才冒出的那朵小火苗,一下子熄灭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过了一会,苏父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嗯,万事开头难,做什么事,都需要个积累过程,只有积累达到了,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达到预期的收获。”
吃完饭后,苏母收拾碗筷,本来王彪捡来着,可刚端起两个盘子,就被苏母给阻止了,苏父则拉着他去沙发上唠嗑,借着苏父的面子,王彪有幸享受了一下苏大美人端茶倒水的高规格侍候,美的他忍不住呵呵傻笑,看的苏淳在一旁眼神中直往出飞刀子。
“王彪啊,你说的网络小说这个行当我没接触过,也不了解,但是我相信你所说事都是真的,前景也是远大的,但是,叔想根据叔这么多年的人生经验和工作阅历给你提点建议,你不会嫌叔喝完酒后絮叨多嘴吧?”苏鸿说道。
王彪坐直身子,真诚的微笑说:“叔,您这话说的,您能这么说,说明看得起我王彪,是为了我好,感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有什么话您尽管说,王彪洗耳恭听!”
苏淳扑哧一笑,撇着小嘴说:“不愧是作家呢,还洗耳恭听,说话的水平就是高呢。”
苏父伸手照女儿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去一边去,少捣蛋,帮你妈刷碗去,三十多岁了,该学着做家务了,不然以后嫁出去,你老婆婆还不骂死你?”
“哎呀,疼死了,学做什么家务啊,那都是过去的可怜女人才干的事,现在我们这代女生结婚都是男的做家务,我们负责漂亮就行,彪哥,你说是不是呀?”苏淳调皮的说道。
王彪笑着点点头:“嗯,小淳说的对,苏叔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我们这一代人是母系社会时代了,女人开始作威作福了,我的同学同事结婚的,都是男的或是婆婆做饭,我妈我姑奶怕我不好娶媳妇儿,又怕我结婚后挨饿,老早就让我学着做饭,我妈更是初中时就让我自己洗衣服裤子了。”
“没看出来,你小子觉悟挺高的嘛,哈哈哈。”苏父大笑,苏淳用胳膊肘拄着老爸的宽厚肩膀也跟着开心的笑。苏父笑了几声,脸一板:“还不帮你妈收拾,还想挨巴掌是不是?”
苏淳哼了一声,扭哒扭哒哒走向厨房。
苏父继续说道:“王彪你也二十九了吧?”
“三十了,属龙的!”王彪。
“你看你三十了,写小说虽然有前景,可你能肯定你以后就能成功吗?就算你能成功,但是,你能把控好时间吗?是一年,还是两年?又或是三年?你这天天窝在家里写小说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啊。”
王彪脑中泛起了沉思,是啊,他从15年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创作,写了好几本,直到去年年底上传的这本玄幻的才获得了签约,还是一个最普通的分成签约,到现在写了七个多月,写了近百万字了,还没有见到什么起色,继续写一年,写到二百多万字时稿费真能达到七八千一个月吗?
他轻摇了摇头,心里是真的没什么谱儿。
苏父继续道:“你看,你自己心里其实也没谱儿,人过三十而立,正是打拼闯荡的时候,而你却窝在家里写小说,写小说可以,但是放在业余的时间不也成吗?找个工作,一边工作一边在写小说,这样不也挺好吗?双向收入还不耽误你什么事,再说,你在农村,你的圈子就会很小,也接触不到什么人,更接触不到什么女生,不接触女生你怎么能找到对象呢?”
王彪想了想,说道:“苏叔您不知道,写小说很耗时间精力,而我又没什么经验,文学功底也不深,只是爱好看小说,喜欢胡思乱想,这才写小说,现在每天我要写两章,最少得四千字,快的时候,写一章就得两个多小时,慢的时候就得四五个小时,还要修正草稿,如果工作就不能专心写小说,还有一点,我这回来两年没上班,对松原的工作单位都双眼一抹黑,不知道除了油田和政府部门,那里还有好工作。”
苏父点了点头,王彪说的却是实情,心中也能大致理解他的心理,在北京工作那么好,回来找个待遇一般的,心里难免会有障碍,“哎,王彪,你可以在农村创业啊,现在农村大学生回村创业国家是有政策帮助的,现在国家推动机械化农业,推行成立农业合作社,促进土地流传,让农民创收,你可以成立个农业合作社啊,即便是不创业,你也可以竞选村长啊,现在国家鼓励大学生当村官,你是大学生,文化高,有学历,当个几年村长之后竞选书记提干就比别人容易轻松很多,有了资历,作出政绩,到时候上镇里乡里从政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你再考个公务员,竟选副乡长副镇长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你在四十岁前成为正科级干部,就还能上升一步,成为副处级干部,甚至是正处级干部,那可是就是区长一级的干部了……你觉得这条路怎么样?心不心动?”
不得不承认,苏父的话很有煽动力和诱惑力,成立农业合作社,他之前心里就想过一次,但是,需要的本钱很多,得先有十垧以上的耕地,现在他们村的地价,每垧地得七八千块钱,除去自己家的五垧地,买那五垧地就得四万多,到时候还得买种子化肥农药,还得购置大型农业播种收割等农机设备,那是老大一笔钱来,虽然国家有补贴政策,但,自己还是得出一大笔本钱的。
竞选村长?这个更难了,现在的村长根深蒂固,财力雄厚,关系网复杂,记得是零六年还是零七年的时候,那年他还在上高中,现在村长赵占海竞选村长,一张票私下里花五十购买不说,还请村民去饭店吃饭,而且不管你人在哪里,他找了十几辆车,分几伙去五个村子专车你去投票,还安排人在一头盯着,便是他都是软硬兼施的从城里给拉了回来,专门投票!
再者,这赵占海和他媳妇和他们老王家还是老姑舅亲,沾亲带故之下,他也不好去跟着竞选村长,而且,就自己这脾气秉性也不适合从政,不然一定会得罪一群人。
相比之下,自己成立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倒还是更可行一些。
苏鸿见王彪沉思不语,一会眉间舒展,一会又眼神凝重眉宇皱起,心里不由嘀咕:这小子难道不喜欢?还是是个一根筋的倔驴,只认准了写小说?还是没兴趣,又或是对他绘画的前景不看好,不相信?估计是后者了。
想到这,已有七分酒意的他,一拍王彪肩膀,许诺:“你小子放心,只要你日后通过公务员考试,竞选当副乡长镇长的事就交给你苏叔,到时候即便别人不提拔你,你苏叔提拔你,但是,你小子得作出拿得出手的政绩,得做个廉洁公正的好官,不然,村长你都别想干了。”
……
王彪没有回家,而是跟着苏淳一起来到了他们家小区前边的广场散步醒酒,本来他不爱喝酒,甚至是抵住,但是实在不好搏苏鸿的面子,推拒了两三次后也就跟着喝了,不然就是矫情不识抬举了。
“苏淳,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之前听他那说话的意思,好像是个当官的呢?”
苏淳瞪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瞅着他,好笑的说:“怎么的,你还真被我老爹说心动了,想要当个村长呀?”
“呃,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这耿直的脾气怎么适合当村长。”王彪说道。
苏淳笑道:”是呀,你脾气哪是耿直啊,简直是正直负责的过分,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记得高一第一学期的时候,你当班长,班主任老刘让你维持课堂秩序,你那个认真负责啊,一点儿都没惯着李鲲鹏王朝龙林鹏小龙他们几个,更没给我们面子,我们哪怕是小声说话,你都阻止,结果有次李鲲鹏直接课堂上骂你,要揍你,叫你上厕所单挑,后来你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从厕所里走出来。”
回想到以前的事,王彪一下子又气愤了起来,本来他早就忘却了,翻篇了,可如今被一个大美女当面接老底,自尊和面子上很是过不去,“我鼻青脸肿的?一对一他能是我个?他妈的王朝龙林鹏他们好几个帮他揍我,不是拉偏手,就是暗地里下绊子,太他妈孙子了,再说李鲲鹏那货不也被我打掉个牙?”
“嗯,你多厉害啊,不仅打掉颗牙,还把人打晕过去了,当初要不是班主任出面跟政教处为你说公道话,保你,你就被开除了,也是那次之后,你班长才被撸,不然小龙怎么当的上。”苏淳说道。
王彪点了点头,那时候李鲲鹏父母不依不饶,非要报警,告他重伤害李鲲鹏,在班主任任的协调和他妈说了一车赔礼道歉的拜年话,又当众扇了他一个大耳雷子,答应赔偿一千块钱,才把这事了了。
苏淳忽然笑着问道:“彪哥,你知道上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讨厌你,跟你没说几次话吗?”
“为什么啊?这事,我以前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你给我说说。”王彪问道。
苏淳忽然扳起脸,凶巴巴说:“为啥?还不是你当初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让我在同学面前出丑。”
“天地良心啊,我什么时候让你出丑了,你可不能这样平白的愿望我这农村出来的厚道娃啊。”王彪叫起了撞天屈。
“没有?当初课堂上好几个说话的,你就点名让我安静,你这不是故意让我出丑是什么?”
“呃,内个,这个不怪我啊,谁叫你最漂亮,那时侯军训完没多久,别人我也不认识几个啊。”王彪说出实情。
苏淳一听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但是却故意板着脸说:“好呀,照你这么说,我长的漂亮还有错了呗?”
“红颜祸水吗,你当然有错了!”王彪调笑道。
“好呀,彪哥,看来你这酒没白喝啊,居然敢这么大胆的调笑我,居然没脸红,长本事了呢。”
“酒壮怂人胆嘛!”
……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王彪才和苏淳分别,通过今天的接触,他和苏淳的友谊又淳厚了几十分,在心里,他已经把苏淳当作最好的朋友同学了。
至于娶她做老婆,他心里可是一点那个想法,门当户不对,他不想在自讨没趣去干那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勾当了。
再说,纯粹的友谊才是最长久的,这些年,他接触到了太多的人,因为处对象分手后,成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陌路人。
他不想失去这得来不易的友情!不想失去苏淳这个漂亮善良的朋友!
把摩托推进苏淳家楼下的一个停车位上后,王彪拜别了苏淳,转作公交车来到了位于江南西北处的开发区,来到了大姑家。
大姑不是亲姑,是他大姑奶家的大女儿,跟亲姑姑一样,今天酒喝的有点多,不能骑摩托回去,倒不是怕危险,主要是怕倒霉被交警抓到,又罚钱又蹲拘留的!在这住一晚,明天正好还可以去看看沙子涨价没有,有没有禁止捞沙的消息下来!
第五章 第一次冲突!
(很意外,居然有人打赏我,非常感谢宇宙超级无敌大书虫1000点打赏,也非常感谢会太极的熊猫的打赏,我会努力写好故事的,)
油田新天地花园小区。
16号楼,1单元单元门下,王彪按下601,门铃随之响起!
嘟、嘟、嘟,嘟……
“谁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姑,我王彪!”
“王彪啊,还寻思谁呢,门开了吗?”黎金珠按下开锁按钮,一声金属声响起。
“开了!”王彪拉开防盗门,迈步而入。
卧室内,刘天波闻声对妻子黎金珠问道:“姐么,谁来了啊,妈吗?”
”王彪!“黎金珠打开防盗门,咧开一条缝,门不能开大,不然蹲在她脚旁望着门的蓝猫儿子咖喱就会跑出去。
“这点儿来,这是又上这来住来了,回头我又得洗床单被单,刷拖鞋。“刘天波没好气的说道。
黎金珠横了丈夫一眼:”行了,干嘛啊?住个一两天能怎么的?。“
刘天波大眼珠子一瞪,脑袋一扬,就要说些什么,却被妻子金珠一句话打断了:”别说话了,人就快上来了!“
王彪一步步迈上楼梯,其实,但凡能回家,他都不想来大姑家住,去年姑父刘天波和老弟的那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真的是太伤人了。他不止一次的想,是不是他命中犯点什么,不然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像别人姑父那样的好姑父呢?
亲老姑父因为老早的时候就开饭店,家境很富裕,所以看不起他们一家人,而老姑又没有给他生个闺女,家庭地位也不过,自然而然的对他这个妻侄很一般,后来又找个小媳妇,他就在没去过老姑家。
这几年他老姑父许是岁数大了,人也变得认亲慈善了,对他们家的态度好了许多,大事小情的都会过来帮衬一二,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而这个姑奶家的大姑父呢,其实是个好老公好丈夫,对他大姑很好,什么拖地刷碗洗衣服的家务活,基本都是他干,为人也正派,从来不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像什么拿着手机下载各种聊天软件聊骚别的女人的,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到现在了连个微信都没有,比他村里的六七十岁的老头还落伍!他村里的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头都会拿微信跟子女亲属们发语音,视频聊天什么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大姑长的很漂亮,也更能赚钱。
虽然姑父刘天波挺好的,可却有一大缺点,就是抠门儿,抠到什么地步呢,他大姑奶曾经这样对他说:你姑父啊哪都好,就是太抠门了,自打跟你大姑处对象,到现在你老弟都十七八了,我和你姑爷都没吃过他送到一次四合礼,到现在也没收到过别的礼品什么的,更别提逢年过节的给钱什么的了。
姑奶虽然没花到钱,但是他却花到过,记得那年他上初中,寒假在姑奶家串门儿,中午没人做饭,大姑父给了他十块钱买吃的,还有几次,是高中的时候给他二十块钱,让他带他老弟去夜市吃砂锅鱼丸面。
虽然不想来,但是,人在屋檐下时,就不得不低头,可想到姑父对他小姑银珠这个亲小姨子抠的时候,王彪心里就好受多了。
这个姑父也是个奇葩,小姑回来只是住了两三周,把心疼水电费的姑父急的直上火。
来到门口,王彪把黑色的网鞋脱下,放在楼道鞋架旁,光着直接开门进屋:“大姑,姑父!”
肥胖的蓝猫咖喱走到他大腿胖,亲近的蹭着,这让王彪心里很是舒服,蓝猫很欢迎他,他蹲下身子一边撸猫一边说:“姑父没去打排球啊?”
刘天波说道:“没有,晚上吃完饭再去!”黎金珠在一旁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笑着说:“呀,咖喱还认识你呢,跟你这么亲,对你老弟都没这么亲,很喜欢你啊!”
王彪笑着说:“哈哈哈,我比小受动物喜欢,今天你没和张姨潘姨他们打麻将吗?”
“没有,上午去签了个保单,大侄子,你晚上想吃点啥,咱不做饭了,出去吃。”黎金珠豪气的说道。
王彪一愣,抬头看向满面春风的姑姑:“大姑看来这个月你没少赚钱啊?”
黎金珠有点小激动的笑着说:“还行吧,上个月签了个五十万的保单,赚了五万多,还一个额外奖励,要么选择一部苹果手机,要么选择去夏威夷七日游。”
“厉害了啊大姑,签这么大单子,别选手机,去夏威夷玩多好,那可是个好地方。”王彪高兴的道,心中却泛起了落寞的回忆。
一二年他大学刚毕业,身上只带着学校退还的六百多书费,买了一张硬座火车票便直接奔向了北京,意外之下,在链家地产做了一名二手房销售,勤恳认真诚实的工作了两个多月,虽然没开单,但是还是苦苦的坚持着,就在他准备等发了工资辞职换工作的时候,终于在第三个月下半个月的时候,接连卖了惠新里小区、千鹤家园、罗马花园和对外经贸大学的职工家属的四套房子,一下子赚了五万多的佣金,去啦缴税缴的一万零点,他还剩四万多,那时候是的他可比他大姑现在可激动自豪的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又怕单位请不下假来了。”黎金珠为难的道。
王彪说道:“大姑,我看你把那工作辞了吧,专门做保险得了。”
“不行,这好歹也是国企单位,辞了到老了可就没什么保障了!”黎金珠摇头否决,“你太爷爷太奶奶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吃嘛嘛香,每天早上吃完饭还能喝一大碗豆浆呢。”他笑说着道:“我大姑奶呢,今天没过来啊?”
“没有,跟你大姑爷又干仗了,自己个去江城你小姑那去了。”黎金珠无奈的笑道,她这爹啊,真是让她愁死了,黑天白天的玩,从她未出嫁的时候就这样,现在六十多了,还是那么的爱玩,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她这亲爱的老爸一直是输多赢少。
王彪也笑了:“这回我大姑爷自由了,没人管了。”
“你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还那样!”
“要不你跟我做保险吧,现在保险市场多火啊,正好我现在升级当经理了,下边也需要扩充人手,你过来帮大姑顶个人啊?”黎金珠说到。
王彪站起来,想来想,婉拒道:“我可干不了保险,都没有人脉,根本不好开展工作,不像你,圈子广,认识的人多,比较好做!”
一家隐蔽在郊区的农家饭庄内的一间豪华包间内。
赵占海、赵占文兄弟二人正陪着主管农业和乡镇建设的副区长张金权、区交通局局长徐向阳、镇长马尚峰等领导喝酒吃饭,这些人都这次修乡村四级公路的关键性人物,那个都得陪好打点好,有一个没打点好,这次修路的活都得泡汤。
饭后,一行人来到停车场的时候,赵占海对兄弟赵占文使了个眼色,赵占文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车子,打开后备箱,露出里边儿摆放几摞ad钙奶的纸壳箱子。
赵占海也跟了过来,二人按着之前摆放好的顺序,相继扳起两个箱子,分别来到了副区长张金权和交通局局长徐向阳近前。
“张区长,马局长,这是们家自己养的母鸡下的本地鸡蛋,给您二位拿回去尝尝鲜,这可比超市中的好吃多了。”赵占海说道。
“不用,赶紧拿回去,这影响多不好,这不是吃拿卡要吗,这是违反八项原则的。”
“就是,如果不是为了落实这次修路政策,把路修好,我们都不会来吃这顿饭,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赶快收回去!”
赵占海笑着说:“就几斤土鸡蛋,也不值个十几二十几块钱的,能违反什么原则,再说这鸡蛋仅是聊表我们广大村民对领导们能给我修路的感激,别无他意,几位领导不会把群众的心意拒之门外吧?这都是村民们的心意,您看看这笨鸡蛋多新鲜。”他说着打开纸箱子,漏出摆放在碎稻草上还念着暗红色血痂和鸡屎的鸡蛋,他用手抓出四五个,侧托着箱子展示,“领导门放心,我以党性发誓,这里边绝对没有夹带什么私货,几位领导向来是我们区最廉洁奉公,爱民如子的好领导,我赵占海怎么会给领导抹黑?我这村长还想不想干了?要不信,我现在就把这箱鸡蛋倒地上,看看到底有没有夹带着什么。”
喝的满面通红的他说着举起箱子就要向地上摔去。
那边赵占文也有样学样,打开箱子给大家展示,嘴中嚷道:“这都是这几天新下的,新鲜的这是,都是鸡蛋,要不信我倒出来看看,现在全国反腐唱廉风头这么紧、这么盛,我们怎么敢违纪违法顶风上啊。”
“占海啊这是干啥啊,你这要是摔了,不是糟践东西吗?张区长,这些既然是村民们的心意,咱们不收吧,也太不进人情了,咱们是什么?人民的公仆,得跟民众拉近关系不是?这些鸡蛋,就收下吧,不过,占海啊下不为例啊。”大华镇镇长马尚峰开口道。
张区长看了看徐局长,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都这份上了,咱们就收下吧,不过小赵啊,这次就这么地了,以后可不许在这么做了,东西我们收了,但是,路你们村上镇上,一定要做好监督的责任,如果偷工减料,被验收部门查出来,那咱们可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说着,他又对一个梳着背头,带着一条大金链子的男子说道:“二东,别看你我亲戚,但是,咱们亲戚是亲戚,工作是工作,到时候你承包的料要是以次充好,可别怪姐夫我翻脸不认人,张局长,马镇长你们可别因为他是我亲戚,就对他另眼相看,不严格监督要求他,你们局里镇上和村上一定要严格的监督他,农村修路不仅事关老百姓出行,更关乎于农耕秋收生产大计,是脱贫致富之中的最重要的一环,可万万不能马虎大意......”
“姐夫,这事你就放心吧,这当口,我怎么会拆你的台,给你抹黑?你放心,到时候一定买最好的水泥和石子,我和赵家三哥,一定合力把这条致富路给修好,修结实喽。”二东拍着胸部保证道。
赵占海和赵占文目送众人车子离去之后,随后相视一笑,赵占文笑道:“这尹二东是个值得交的人,没跟咱们抢这工程,不然就仗着他姐夫和他的财力,哪有咱们的份啊。”
赵占海冷哼一声,冷笑:“呵呵,他这不是吃相好看,而是怕我找他麻烦,这才没跟你抢,不然,你以为他能分出一杯羹来?”
第二天一早,王彪早早的起来,把被子叠好和枕头一起放在床头,随后洗漱完,便在坐在沙发上,习惯的用手机上的uc看翻看了一会视频和新闻后,他又打开了oe软件,一边思考,一边编写了一下今天要写的小说的故事线、大纲和灵感。
快七点的时候,刘天波从楼上下来,和王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开始例行每天的工作,拿起苕帚就开始扫地,扫完客厅,扫南卧室,扫完南卧室又扫他儿子的被卧室。
不一会儿黎金珠穿着睡裙从楼上走了下来,“王彪啊,早上想吃点啥?喝粥还是吃包子?”
王彪抬起头笑着说:“吃啥都行。”他吃东西不挑嘴,没有别人那般的矫情,这不吃,那不吃的。
“那一会,咱们去小吃部吃包子喝豆腐。”黎金珠做了拍板,她可不爱做饭,这几年孩子上学的时候,几本都是姥姥在照顾饮食。
说着转身进了洗手间,哎,做女人很麻烦的,天天洗脸化妆保养的就要花费好多时间。
这时,刘天波从北卧室里拿着床单被罩走了出来,“你老弟不在家时,我和你大姑几本都不做早饭,都是去单位食堂吃,家里几本啥吃的都没有,好像冰箱里就几袋方便面。”
说着他一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将床单被罩都房间了推拉门后的洗衣机中,随后就打开水龙头,又往里边儿倒了些洗衣粉。
王彪坐在沙方上,正好看见这一幕,瞬间整个脸,憋成了酱紫色,胸脯也是起伏起来,一对冒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卫生间中的洗衣机。
这是干什么?这是闲我脏吗?那么干净的还隐隐散发着洗衣粉淡淡清香的床单被罩,就被他他睡了一夜,这就脏了,就得洗了?
虽然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很注意卫生,即便是夏天,穿的衣服都没有过汗馊味,现在每天,他几本都会在跑完步回到家里后,倒一盆温水擦洗身子。
忽然,王彪自嘲的笑了,这是端茶送客了,如果他还赖在这,那真的是尊严扫地了,呵呵呵,刘天波啊刘天波,你真是可以啊,你自己有皮肤病不降呼(嫌弃),却降呼我。
“大姑,我这边有点急事,就不跟你吃饭去了。”王彪一边开门,一边对黎金珠说道,他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和语气,他不想让大姑跟姑父刘天波吵架闹矛盾。
正在卫生间化妆的黎金珠闻声,走出卫生间问道:“啥事啊,这么忙,吃完饭再走呗?不差这么一会。”
王彪开门来到楼道中,一边穿鞋一边说:“不行,我同学说他们家小区的物业要把我摩托拖走,我得赶快去,我走了啊大姑!”
“回头有空在来啊,哪天有功夫我去看你太爷爷和太奶奶。”
王彪几乎是小跑的下了楼,他感觉他的肺都快炸了,呼吸都憋闷无比,他不敢在呆下去,他怕他控制不住他骨子中的火爆脾气。
到了楼下,他一连做了几次深呼气,憋闷的胸腔才畅快了一些,这时,马云的一段话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人,当你落魄潦倒的时候,第一个离开你的就是你的亲戚们,第二个就是你的朋友们。
此刻,他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人可以没有权没有势,但一定要有钱,这是他打小到现在受尽的各种冷眼儿和区别对待的经历,所总结出来的真理。
取摩托的时候,王彪没有打扰苏淳,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着摩托从一桥过江,捞沙船和拉沙的重卡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那里捞沙运沙,桥东边昔日的一片江心岛,已经被挖的像是并列在一起的大鱼塘。
王彪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情更沉重了,这一日不禁止捞沙子,他就一日赚不到钱啊,苍天啊大地啊,我的环保部门的大爷们啊,你们什么时候把江源东环境保护和治理列入工作日程之中啊。
这一天,中午,屯子里的胡老三来到王彪家的小卖铺中,对着趴在炕上看电视的王红刚和坐在炕头炕沿梆子上的李桂芝说道:“你们去北长垄子看你家地了吗?”
“我家地咋了?”李桂芝问道,正在柜台里翻找零食的王彪闻声也看了过去。
胡老三说:“咋啦?地有陷出一溜坑,这他妈的我开车封垅都不过去,我家那还行呢,你家当初可是从地南头一直打斜挖到地北头,现在一溜深坑,哼,这回再继续填坑吧,当初我说咱们一起去找大队让村上给咱们把滴灌沟给平路,你们都怕得罪人,不去,结果三四袋化肥就把你们打发了,这回好,还得自己费劲巴力的去填土。”
胡老三嘴中说的是去年秋末,在耕地中挖沟下滴灌管的主管道,本来这是一项惠民助农的好事儿,但是上边拨下的款子莫名其妙的就缩水了,之后成了烂尾工程,只留下了地头几个滴灌管道的入水口和满地的深坑和两条长龙一般的土楞的,找大队让给平吧,村长书记说上冻了,等开春再说,再到后来,就让大家自己平整土地,这是大家应尽的责任。
后来,村长和两个村干部开车来他们家,说鉴于他家是贫困户,父亲又是一级残疾,特意给他家发四代化肥,别人家只给两袋......后来村长赵占海等人又说:眼看又要评选贫困户了,到时候我想想办法给你家加上去......
就这一句话,他爸妈彻底没脾气,从这一次王彪算是见到了村长等人的政治业务水平了,实在是高,当个村长啥都白瞎他们这几块料了,起码也得当个科长处长一级的干部才算是物尽其用!
李桂芝一听,一下子懵圈了,“啥?渗出坑来了,这可咋整啊,开春的时候顾我大姐夫铲车都平好了,这上哪整土填啊。”
王红刚一听,冷哼一声:“当初他妈的我说就让村长书记他们找人平,哎,你他妈的就怕这怕那的,横拉着竖挡着不让我去,他妈的几袋化肥还跑这要个人情,那是咱扣下我残疾贫困补助的钱,给买的化肥,我的钱让他们扣了多少,发给我的都赶不上别人的一半,我一找你就拦着,这回好,你自己去平去吧。”
李桂芝脸又气又急,因为长年风吹日晒的在田地里劳作而被晒的发黑的脸,此刻变的又黑又紫。
听到这,王彪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火气:“用你平了?上次平整土地也是我去弄的,你凭啥天天骂我妈?她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一年年你干啥了你?天天喝完酒往炕上一趟就是睡,来买东西的你都不愿意下炕......”
“你他闭嘴,你牲口啊,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大人的事,你他妈少插嘴。”李桂芝指着儿子激动的骂道,小卖铺闲人多,爷俩吵架让人笑话,虽然儿子说的都是事实,也都有道理,是为了帮她,但是这些话却不是他能说的。
“妈,你越这样逆来顺受,他越蹬鼻子上脸,这就是你忍让的结果!”王彪大声道。
“操他个妈的,哪有你事?你他妈装什么犊子,呆不呆?不呆他妈远点滚着,三十多岁连他妈个对象都没有,要是我,我他妈都去死去,哪有脸活着,还他妈上了个大学,天天就他妈在家窝着。”王红刚蹭的从炕上坐起,指着王彪破口大骂,这小子和他妈是一伙的,总他妈和他作对,这他妈的白养了。
王彪火大道:“我住你家了?这是我爷的房子,后院是我太爷爷的,我在家窝着我愿意,你厉害,我妈这么照顾这一大家子,啥活都他干,跟个奴才丫鬟一样,这你还天天骂,我妈该你们老王家的啊,你有良心吗你?”
李桂芝上前照着儿子胸脯子哐哐就是怼了几拳,“你他妈能不能闭嘴,能不能听我话,赶紧回后院去,谁家像这人家,天天打山仗是的,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这还有好?”
“没好,你他妈也滚,我他妈一个人在前屋更自在。”
“你一个人更自在?那我妈出去串门儿走几天,你打电话追她干啥?”王彪扯着脖子喊道,他是真受不了他爸了,蛮不讲理,还总爱装,瘸腿吧唧的能娶到他妈这么好的老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他不珍惜不说,还总欺负他妈,骂他妈,真是烧作的。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让人看笑话好啊?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李桂芝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发颤的声音相似要哭了一般,发红且已渐渐湿润的双眼中,透露着气愤、伤心和些许的懊悔。
见到母亲这样子,王彪心里又是一痛,随即心中的怒火呼的又狂涨了一截,但是却被他生生的压制住了,不能在让母亲着急上火了。
他对着脚边的空饮料瓶,踢了一脚,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向院里走去,刚打两扇钢筋焊接的大铁门,两只在屋后阴影下乘凉的狗便摇晃着尾巴跑了过来。
“滚一边去!”王彪怒吼一声,吓的两个狗耳朵往脑袋后一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开了,四只狗眼中透露着可怜兮兮的目光,不知道主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它们这么横!
从暖阁炕上一口大木头箱子中掏出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后,王彪就要向外走去。
正躺在炕上听评书的老太爷见状有点纳闷,起身问道:“你这大晌午天的还出去走步去?”
他每天上午写小说写累了的时候就去村子外的林道内徒步锻炼!老太爷以为他又要出去,这大晌午的多热。
“不的太爷爷,我去地看看,一会就回来!”王彪尽量让压抑自己的怒火不让太爷爷看出来生气。
几分钟后,王彪来到北长垄子自己地的地头,果然,原先平整好的土地上,陷下去一条二三十公分深,六七十公分宽的土坑,连连绵绵一直到地北头。
“一群该死的贪官,妈的早晚有一天国家反腐的大苍蝇拍就会拍到你们这些臭苍蝇身上。”王彪恨恨的骂了一句,掏出手机一边拍照片,一边向地里走去,这样深的坑,势必会影响多过几天黑玉米的耕种,到这里的时候播种机就不容易通过,就会耽误事,以后放水灌地也势必是个麻烦。
拍完照后,王彪没有回家,骑着摩托直接向南屯跑去,南屯其实是个统称,是两个董家窝棚和金家窝棚的统称,而且,这个称呼只有他们王家屯和坐落在他们屯子五六十米外的小马棚子屯的人才会这么称呼。
红旗村共有五个自然屯,分别为最南边毗邻省道的郭家屯,村部大队所在的金家窝棚和董家窝棚,在其北方三里多外的王家屯和小马棚子屯。
是个整个大华镇管制下最大的一个村,十几年前在整个江北区的五个乡镇八十五个自然屯之中,无论是建设还是居民收入都是数一数二的村,但是,却是最垫底的一个。
来到村部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钟,可是村部却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头在。
“大爷,书记村长他们下午什么时候来啊?”
“不知道,这不是要修路吗,都忙这个事呢,你有事啊?”
“嗯,有些急事!”
“啊,那你在这等会看看吧。”
王彪应了一句,打算去最东边的会议室中等候,绕过只有几台电脑桌却无一台办公电脑的服务台,通过一个小长廊,来到了最东边的办公室呢,办公室内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台小型,不由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
几年前村上置办了十几台台式电脑,结果没几天被村上的领导以方便办公为由,都搬回了自己家,有意思的是,他发现住在他们屯子的村长、会计和妇女主任搬回家的电脑都被用于给各自都孩子打游戏了。
也是那一次,他才窥视到了村里的**现象的一小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的他很是无五脊六兽,王彪想了想,拿出手机照着墙上贴的联系方式,给村长赵占海打了一个电话。
“喂,二姑爷啊!”
“你是谁啊?”
“我王彪。”
“嗷,王彪啊,你有事啊?”
“嗯,我家北长垄子那地,管道沟陷出坑了,三四百米长,上次我们家自己出钱出力平的,这次是不是咱们村长应该管管啊?”王彪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火气,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
那边赵占海一听,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嘴上却玩笑的说:“村上管什么?当初村上不是给你们家补偿了吗,还让村上管什么,陷出沟了,就自己去平啊,你也挺大不小的老小伙子了。”
“二姑爷,这话不是这么说,当初你们挖滴灌才把我家地遭害成那样,为啥别人家是横着挖,直挖十几二十米,我家却通常四百米挖那条沟?你们这不是看我爸妈老实就欺负他们吗?”王彪有些搂不住火了。
“不是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就你爸妈老实就欺负他们了,当初挖沟的时候你们家也没拒绝啊,啊当初想着出水口在你家地头,好放水就让在那挖,现在有事了,啊,你家这又翻旧账,来讹村上?王彪,不是二姑爷说你,咱做人不能光想着占便宜,却不能吃亏,即然享受着放水方便,现在就也得承担挖沟带来的影响。”
“赵村,这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家享受到什么了?那滴灌用了吗,能用吗?滴灌设备在哪呢?”王彪的火气终于还是没压住。
第六章 老姨夫的愁
“弄完用不了,把地还搞成那个样子,到底是上边的款子短缺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我现在就想让村上把我家地给平了,村上要么出钱,要么出人,这事必须给我家解决了,不能耽误我家过几天耕种。”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至理名言,也是经过王彪自己这么多年经历见闻所印证的。
母亲就很善良,以前即便是找村上维护自家合法权益,也都是轻声细语,态度好的近乎于请求,就差下跪了,但是,问题照样还是得不到解决,这么多年,他父亲的残疾贫困补助金,不知道被村上扣下了多少,有好几年,完全没见到钱,只在过年的时候,给发两代米面一小桶豆油啥的应付了事。
你如果去找,得,那么就把你家踢出去,把低保贫困名额给一些关系户,有的人,家境很好,甚至有的还在城里住......
他们屯子就有一家,是村长的本家妹子,而且这个人取代了他家两年,那两年他正在读大学现在即然他在家里了,有些事就得他扛起来,来处理,不能再让母亲出去低三下四的说拜年话。
今天的这个事,就是他决定出面的办的第一件事。
“王彪你说这话啥意思?这其中有什么事?你要觉得有事,觉得我们贪污了,你可以去镇上信访纪检举报啊?”赵占海嚷道,没想到往日厚道仁义,见面就笑呵呵张嘴闭嘴叫他二姑爷的小崽子,现在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王彪呵呵冷笑:“我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想让村上把我家地给平整好了。”
“整不了,村上没发给整,也没义务整,我是办不了,要不你去找牛书记。“赵占海道。
”我找他干嘛?你们不给整是吧?好,那我现在就去镇上,我问问卫书记弄个滴灌却弄成一半,摆在那里不用是为什么,前几年修建完沼气池为何根本无法生火做饭,为何又弄来了大的沼气罐,却一直摆在那里迟迟不给安装,我还要问问卫书记,为何扣大棚的补贴款拨下来,却迟迟不给种植户......”
电话那边,赵占海脸色越来越青,虽然这些事都是不是秘密的秘密,村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可是,镇高官却不知道,镇委卫书记可是一个很有党性原则的人,他明里暗里送过好几次礼都被退了回来,而且还曾私下里找他谈话。
如果这个愣头青真到卫书记那里胡言乱语一番......
赵占海强压一口气:“王彪,唉,二姑爷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还有这么不近人情的一面呢,这事吧,其实二姑爷也想给你家整,知道你家不容易,你爸啥也干不了,但是村上不能啊,只要村长给你家整了,那就开了个口子,别人家也会来找......”
王彪一听赵占海口风赚了,心里不由冷笑,但嘴上却说:“二姑爷,这事我知道,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家没车,我老叔又经常不在家,你说我一个人怎么去平那三四百米的土坑,所以没办法,只能来村上,麻烦你了。”
“这样,过几天村长会成为卫生队,我先让人开铲车和四轮子去给你家弄,但是别人问你,你就说你是花钱雇的。”
“行,只要有人问,我一定这样说,跟我家人我也这样说,你放心吧二姑爷,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赵占海挂了电话,眼神阴郁的看着前方,呵呵,行,小子,跟老子玩这一手,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二叔,干啥呢,接个电话这么久。”田爽走出包间喊道。
“没什么事,咱们继续喝。”赵占海笑道。
包间内,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吧嗒吧嗒的抽烟,因长年劳作而被晒的发黄发黑的脸上,挂满面的愁容,一脑门子的心思。
唉,本以为北境离家,来到这千里之外扣大棚,借着这边政策的光能多赚一些钱,可是到这扣上大棚了,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边政策本来每栋标准大棚给补助九千,可这边的村上就说是七千,补贴九千的是那种更标准的大棚,行,七千也中,可是到现在只得到了一半的钱,这都拖一年多了,去年秋末和今年三四月份刮大风吹毁的十几栋大棚的补助款也不给发。
每次去问,都说让再等等,不是账没算明白,就是财政还没批下来,要么就是别的理由,其实他知道,其实只有一个最大的理由,就是村长把钱挪用去给儿子买了个一百五十多平婚房。
妈的,这几年上的炮和开园香瓜都白送了,都不如喂猪了,还能多长几斤肉......
想到这,他恨恨的把手中的烟直接怼在桌面上,狠狠的拧了几下,青烟缭绕中,那破碎的烟头仿佛化身成了那吃人饭不办人事的赵老二和牛永成这个子承父业的村书记。
这时,房门开了。
他急忙挤出笑脸,热情的说:“赵村,你可算是打完电话了,菜都要凉了,来咱兄弟再喝一杯。”
三人又喝了一杯56度白酒后,中年男子给田爽使了个眼色,喝的红头涨脸的矮胖子田爽,拿起椅子上的包,从中拿出一部崭新的三星2017商用手机,放在赵占海面前,赵占海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这是干嘛?”他伸手一推,把手机推了回去。
田爽又把手机盒推了回去,“二叔,你先听我说,能来咱王家屯扣大棚都多亏了你,不然去哪享受这么好的项目政策,老百姓扣大棚还给补助?这在别的地方都没有,前些日子你手机不是丢了吗,正好我这有个手机,我粗人一个也不会用,干活用这个也不方便,你拿去用,真的,你拿去用,你要是不拿着,那就是看不起我田爽。”
田爽脸红脖子粗的直瞪着赵占海,大有一副你要是不收下,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面子,那我可就翻脸动手的架势。
赵占海呵呵一笑:“即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只有先拿来用用。”说着,他把手机放进黑色的公文包中,“唉,其实我也知道你们爷俩请我吃饭是为了什么事,你们放心,我受受累,一定会勤给你们盯着点,嗨,如果不是修路,上边早就把钱给你们打回来了,就是因为修路,这批钱的流程啥的就拖下来了,你们放心。”
“那赵村你就多费心了。”中年男子‘感激’的说道,心里却是大声骂娘,这个揍,最不是个东西,把他们弄来扣大棚别的地不让去扣,只能在王家屯屯子东南角这一片地,说是为了形成规模,去他奶奶三孙子的吧,这孙子其实自家地在那,结果他们为了扣大棚,花一万五租他家地扣的大棚,一万五一垧地啊,整整比别别人家贵出一倍多。
第七章 黑玉米
看着赵占海晃晃悠悠的扬长而去,吴卫农不无担忧的说:“爽子,这一万多的手机就这么送给他了,万一他还扣着钱不给咱们呢?”
田爽闻声,目露凶色:“他他妈的敢,如果他不给办事,老子就他妈的去纪委举报他。”
“你可别乱来,你不知道人家每年给多少人送礼吗?万一没把他判了,没撸下来,咱以后还想不想干了?这事,还得商量着来,唉......”
得到赵占海的答复后,王彪骑上骚气的小摩托,直接出了村部,沿着水泥混凝土村道,一路向北,往王家屯驶去,来村部的时候还没觉得热,可这回家,却把他热的不行,头顶的大太阳就好似一盏三千瓦的浴霸灯,在哪里烘烤着他。
看看道路两旁那不到三米高的稀稀拉拉的两行小杨树,王彪不由怀念起了十多年前,那时道路两边生长着各四行枝叶茂密的大杨树,茂密的枝叶几乎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几乎整条路都处于树荫之下,哪怕是正午阳光,也只能从缝隙中得到些许的存在空间,那时候不仅是村道两旁,所有的田间地头,都是趟趟高大的防风杨树林,铲地除草或是干其它农活累了的时候,往树林中,或是道儿上的树荫下一趟,别提是多大的享受了。
可是现在,那一株株高大的杨树早已经变成了一件件家具或是一块块的板材,消失的几万株的杨树换来的是红旗村五个屯子都铺上了红砖的路面,换来的是新任还不到整一年的村长赵占海,扒去了原来用二十多平仓库改成的一间室蜗居,盖了一座带车库的五间砖混彩钢大瓦房和买了一辆黑色的比亚迪小轿车,那座大瓦房即便是放在现在都是整个红旗村里最阔气的房子。
赵占海从此告别了他的那张小单人床,终于和老婆睡在了一铺炕上,而一儿一女也都有了各自的卧室。
几分钟后,他下了摩托刚想去把门打开,他母亲李桂芝就一脸担忧的快步从小卖部中出来,“你干啥去了?”
“去村上了!”王彪推开院门,推着摩托准备进院儿。
李桂芝心里突然一忽悠,“你去村长干啥去?是不是跑村上冒虎气,闹去了?跟你说多少次了,家里的事你少掺合,怎么就不能听话,让我省点心呢啊,啊?”
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儿子的脾气性格了,刚正不阿,最是看不惯贪官和他们那些破事了,便是看电视剧的时候,都会气的破口大骂那些贪官污吏,去年的时候,她儿子气的就要去村上讨说法去,是她给压下去了,这今天在气头上跑去村上,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我闹什么了,我是好言好语的反应咱家问题,行了,你别跟这乱担心了,明后天村上就来人给咱家弄地去了,哦,对了,你别跟别人乱说,别人要问,就说咱家花钱顾人干的。”王彪交代一句,直接推着摩托进了院。
老太爷听着屋外动静,赶忙从炕上下地,来到外屋地,“咋才回来,这大晌午头儿的跑哪去了?不吃饭了,一会鸡蛋酱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揭开北锅锅盖,从中端出一个小盖帘,上边儿放着一个略微有点儿发黄的开花大馒头,一大碗炒的金黄红亮的鸡蛋酱。
看着那几乎平碗的鸡蛋酱,王彪知道,太爷爷一定是打了四个鸡蛋,哼,还是太爷爷最疼我,他笑嘻嘻的走上前去,伸胳膊揽住太爷爷的脖子,发贱的撒娇道:“太爷爷炒的鸡蛋酱就是香,刚才在屋外我都闻到了。”
说着他接过盖帘,走进暖阁,他家几十年来,都是一天两顿饭,只有在干农活的时候,才三顿饭,回家这两年多,要不是他太爷爷经常怕他饿着给他炒鸡蛋酱或事鸡蛋饼,怕是他早就饿成一百四十斤多的瘦猴了。
一张木头小炕桌,一碗鸡蛋酱,一舀子早已凉好的白开水,一大把剥的干净的水葱,一个大馒头,就是太爷爷今天给他加的餐了,虽然简单,对他来说却是最合口味不过,哪怕这道鸡蛋酱,他从记事时就开始吃了。
一筷子鸡蛋酱,一口大葱,一口馒头,吃的王彪心里无比的满足与骄傲,吹呢,虽然没对象,虽然日子过的清淡的有些清贫,但是,满中国十几亿人中,有几人能在三十岁的时候,还能吃到太爷爷亲自给做的饭呢?
没有!!!满中国,就他王大公子才有这个福气!
什么是财富,什么是最牛的事?就是你三十岁的时候,不仅爷爷奶奶健在,便是太爷爷太奶奶,也都硬朗的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家可是有着两个老宝贝呢,简直土豪的不能在土豪了!
看着铺垫的几乎如同以往的土地,王彪心里不由暗叹,赵占海还算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现在地平好了,就等着后天表弟带着合作社的人来耕种黑玉米了。
他的心里很是轻松,这要种地,今年免不了又得跟老妈在地里放水,除草,开苗,别的都还好,就是放水这个活实在是太累人了,一天下来,整个人就如同刚从泥沼里爬出来一样。
更苦逼的活计是夏天干旱时放水,人得在两米多高的苞米地里来回的走,改水道或是疏通不流通的地方,长毛毛刺的枝叶会把裸露的皮肤喇出一个个小口子,毛刺更容易扎进肉里,起疹子一样的红疙瘩,而且里边非常闷热,蚊虫也多,别提多遭罪了。
如果今年合作社真的能按约定承诺给那些钱,以后就全部交给合作社耕种了,省心又省力,还响应了国家增加土地流转的号召!
两天后一大早,表弟陈小刚开车领着一辆两根垄的免耕机,和一辆拉着种子化肥的农用三改四来到了他家!
表弟比他小一岁,一米八二,长得膀大腰圆,比他还壮,长个鹅蛋班的圆脸蛋,小眼睛精光四射,嘴虽然不大,但,最是能说不过,比大忽悠赵本山的功力也没差多少。
“二姨,二姨夫,你就放心吧,钱的事绝对差不了,回头黑苞米一收,两垧二亩地,三万五千四立马打给你们,你们屯那些家还不加入,种普通苞米能出多少钱?到时候后悔死他们。”陈小刚现在地上,一手掐着烟,瞪着眼睛,撇着小嘴,煞有其事的说着。
“有你还不放心,二姨夫不信别人还不相信你?”王洪刚美滋滋的吐了口烟,这大外甥给他的二十多块钱的玉溪就是比那五块五的七匹狼好抽!
他撇了一眼站在柜台里的王彪,心里不由火起,白他妈上大学了,混的都不如一个初中没毕业了,看看人家,又合作社,又抽二十多块钱烟的,这要没赚着大钱,能抽起这烟?
完犊子玩意儿。
王彪斜楞父亲王洪刚两眼,他太懂他老子眼神那抹心鄙视和其中的深层含义了,不过,他对来自父亲的打击鄙视,已经渐渐麻木了。
虽然小刚的话,赶上演讲家一样有感染力了,但是,他却不相信,种玉米就算是好年头,一垧地纯收入也就一万四五,这还得说玉米价格好,而这种黑玉米就给一万五的纯收入?只出地,种子化肥农药放水灌溉等其他费用都由合作社承担?那合作社的利润从哪里来?难道黑苞米就真的那么出钱?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表弟在那里谈天论地,大唱美好,小卖铺外人人,还有合作社的其他成员在,他不能拆表弟的台。
“我们合作社可是江源最大的合作社,光大石塔那就种了一千多垧地,更别提其他区县了,二姨夫,大外甥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也就是我跟古总私交不错,不然根本不可能让你家加入进来,这村就你家一份,都不连片,老远的往这跑,耽误事还费油,我是心疼我二姨,五十二了,还得自己种地什么的,太累了,这才跟古总,说明情况,求个人情。”
李桂芝露出标志性朴实微笑,“那我和你二姨夫还不知道吗,要不谁跑六七里地跑这来给种地来,今天种完就先别回去,都在这吃,一会我就让你二姨夫杀个小鸡炖上。”
看着母亲那幅高兴感激的什么事的表情,王彪心里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陈小刚,你小子啊,真是出息了,把你二姨二姨夫卖了,还得让他们感激你帮你数钱是不?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合作社里的道道吗?你真当你哥哥我北京工作的几年是开玩笑的吗?什么样的人和事我没遇见过呢?
这时,大华村分社社长韩大三扫了一眼小卖铺中几个王家屯的人,笑道:“你们就请等收钱吧,这家伙,还没人信,以为我们合作社是骗人的,我就这样跟你们说,我们古总的姨夫可是市里的秘书长,这事能差的了吗?你们估计也听到过,咱们合作社种植的是黑玉米,是论穗卖的,可不是论斤卖的,不仅销售到北京和南方,更出口创汇呢!”
第八章 苏淳的惊恐
东南地,地头,王彪站在压的赶上柏油路一样光滑平坦的泥土道上,看着那新颖且新奇,又很注重的绿色免耕机,很是惊奇,“小刚,这免耕机多少钱?”
“一共二十多万,给补贴十多万,大哥,这在我们社里还是小的,我们社里还有播种四垅的免耕机,那个牵引的四轮车,比这台还大,还好。”
“补贴这么多钱呢?十多万,这不是补一半钱的吗?”王彪很是惊讶,没想到国家为了促进农业发展,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力度。
陈小刚抽了一口烟,挺胸凸肚的说道:“大哥,现在国家的形式就是推进大规模机械化农业生产,成立农业生产合作社是大势所趋,现在农村人越来越少,年轻的都走出去了,就剩些老弱病残在村里,以后他们老了,还能种地吗?还有,以后粮食补贴什么的都会取消,只有加入生产合作社的社员,才能享受到粮食补贴,你没看这几年粮食补贴一年比一年少吗?”
王彪点了点头,现在中国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即便是不看大数据,他都体会到了老龄化社会的恐怖之处,单说这最近这五六年里,光他们王家屯里老死病死的就有十几个人,而这几年,只有三个新生儿出生,还都是要的二胎。
而且几乎每年都有人搬离农村,去城里定居生活,他上大学之前,王家屯有一百多户人家,现在十年过去,村里就剩八十多户,他们屯儿里,人口减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几年前,他家小卖部四台麻将机,虽然街道对面还有一家小卖铺,也有麻将机,但是他家也几乎天天都能爆满,到现在,每天能凑上两桌打麻将的都很难,小卖铺卖货量更是断崖式下跌,最主要多原因就是越来越多的学龄儿童都跑去了城里读书,当然父母都跟去陪读,有条件的买楼,没条件的租楼。
年轻的几乎都快要走光了,农村的空房子越来越多,人气越来越淡,没了小时候的那种静谧中的喧嚣与热闹。
“大哥,你说你在家呆着也是呆着,要不跟着我在合作社里干得了,保准赚钱。”
王彪笑了笑,摇了摇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是他的原则和个性,他撇了一眼意气风发,指点大地的表弟陈小刚,心说:“跟着你干?那我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即便是要在土地上谋生,那也是我自己个创办个农业生产合作社。”
农业生产合作社?好像这条路也不错,他可是一直羡慕国外农场主的生活,一个人管着几百上千,甚至是上万垧地,想种什么种什么,那该是有多么的豪气?年底把粮食一卖,,也学习那些企业家大老总,给社员发钱,也拿一摞子一摞子现金发出去,那种排面,想想都牛气冲天的,到那时候,他可是真真正正土里生长出来的原生态土豪了。
意淫了一会后,王彪不由暗自嘲笑,现在兜里连一张百元的毛爷爷都没有,还想着成立生产合作社?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解决感情问题。
是该做个了断,开始迎接新的生活了。
想到她,王彪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跟表弟招呼一声,便穿过一条树道,像老砖厂那片树林带走去。
在哪里的高岗上,可以远眺省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他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在哪里看着远方,思考问题,或是舒缓调节自己的压力。
十分钟后,王彪来到了砖厂边上林带呢的一处土岗上,还是坐在了磨牛地地头的土道上,头上是晴天白日,身处于斑驳的树荫中,屁股下,是孕育万物的黑土地。
可这一切,他没有情志欣赏,拿出手机,点出qq一看,肉宝宝这个号码的头像还黑黑白色的,点开对话框一看,上边的聊天记录还是他曾发过的几百条,没有一条是晓美发来的。
“晓美,两年多了,看来你是真的跟我彻底断绝了,你好狠的心,好傻的心,唉,为何上苍要这么折磨我们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或许,这就是情深缘浅吧,晓美,我要找对象了,这也是你一直期盼的,之所以现在才考虑找,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爱你,是因为我怕你伤心,我还想着你能回到我身边,对不起,晓美,我要开始寻找新的恋情了,我想成个家,太爷爷九十多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想完成他抱灰孙子的愿望......再见了,我的挚爱,祝愿你在广州一切都好,早日走出阴影,找到一个良好的归宿!”
编辑完信息之后,王彪的手指却犹豫了起来,心中却做着天人交战,几次都没有点击发送,最后,一咬牙,手指终于按了下去,与此同时,手指又一点一按,直接删除了私人部落!
一段坚持了四年却没有奔现的真爱,就此告一段落!
......
时光流逝,岁月蹉跎,转眼,已是盛夏来临。
“苏大美女,最近忙什么呢?”王彪终于厚着脸皮给苏淳发了一条微信。
他一边码字,一边分心等待着微信,这大美妞怎么还不回信息呢?忙啥呢这是?
几分钟后,微信铃声终于响起,他急忙点开对话框一看。
“彪哥你这大忙人,怎么想起主动给我发信息了?”
“嘿嘿,内个,这个,哎,那个小淳,我......”
“彪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娘么唧唧的呢,到底咋了啊?啊,彪哥,你不会是想追我吧?”
看着对话框中末尾那个惊恐的红色小表情,王彪又尴尬又臊的慌,这臭妞什么意思啊?就算是哥我想追你,你也不至于弄出一副像见了鬼一般大惊恐表情吧?
苏淳见这都一两分钟了,王彪也没发来回信,心里不由愈发肯定了内心的想法,内心惊讶的同时,还有一些鄙夷,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跟女性之间,他们心里就不会有纯洁的友谊。葱白的手指飞快按动:“我靠,你居然真的想追我,彪哥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哥哥,可是你居然想娶我给你当媳妇,给你生娃娃。”
王彪气笑了,这妮子棒子国的肥皂剧看多了吧,思维比他都跳跃,“滚犊子,哪个说要追你了?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帮我留意些好姑娘,哥哥我想脱单成家生子了,想你帮我介绍个女朋友。”
第九章 扎心!
苏淳长出了一口气,“呼,原来是这样啊,彪哥你吓死我了,嘻嘻,怎么突然想起让我给你介绍啊?”
虽然很尴尬,很扎心,但是此时此刻,王彪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说:“没办法,我在农村,接触不到相当的女生啊,屯子里未结婚的女性,只有几个还在上小学初中的小姑娘,每天写小说,也没时间去城里逛,也不会聊天,现在微信附近人不是微商,就是卖东西的。”
“彪哥,你没试试陌陌吗?”
“陌陌,那个不是约会玩一夜情的软件吗?我玩那个干啥。”
“谁告诉你的?那些人只是少数,里边儿也有好多好姑娘的,我大学室友,就是陌陌处的对象,之后结婚啦,现在两个人过的可幸福恩爱了。”
“真的假的啊?”王彪感觉自己是在听神话故事,据他以前的所听所闻,那软件就是**男女消解寂寞的聊天软件,居然还能找媳妇,看来是别人以讹传讹,故意丑化,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一锅大米饭里的几颗老鼠屎。
“当然是真的,彪哥你太out啦,再在农村闷着,你就与社会脱节了。”苏淳肆意的笑了起来,这个王彪高中时,就与别人格格不入,不像是21一世纪的四有少年,而是一个古代身俱侠义正气的剑侠。
做个游戏,跟女同学牵手或是离的近了都紧张拘束的跟什么是的,换而言之,就是和女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有些放不开!
“当然,我也不想在农村呆着啊,以后小说如果成功了,就再杀回北京去,不是有位伟人说吗?在哪卡倒了,就得在那在支棱起来。”
“你可得了吧,支棱?还蹦跶呢,北京有什么好的,房价那么变态,听说三环里的学区房和高档小区的房价都七八万的,有在那买个厕所的钱,在咱们江源买个百平米的公寓它住着不舒服吗?”苏淳很是不以为然,她是不怎么喜欢北京,空气不好,拥挤,国内的一线城市,她只喜欢重庆,那里的火锅实在是太好吃了!
“舒服,哎,不对啊,我让你给我介绍对象,你打什么差啊,我可告诉你啦,你可得给我上心,不然,不然我可追你了。”王彪想了想撂下一句狠话。
果不其然,苏淳一听就怂了,“别,别,你可别的,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不过可不一定有啊,到时候你可不赖我。”
她给自己留了个余地,王彪的条件太一般,说的好听是写小说的,可毕竟现在收入太少,现在女生可是现实的很,别说城里的女孩,就是农村姑娘现在结婚都要在城里买楼的。
王彪从苏淳的字里行间读懂了苏淳的潜在含义,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后,结束了聊天,不过通过这次聊天,他感觉他发现了一片新大陆,还是有可能孕育爱情的新大陆啊,还是一片他从未探索涉足过的新大陆,此事不能等啊,得立马去探索探索,发扬革命同志的求索精神。
点开应用宝,直接下载了个陌陌,按照提示,开始注册,建立账号。
叫什么名字呢?中国式队长?不行,没创意,不吸引人,穷的只剩钱的富二代?不行,不行,太吹牛皮了,穷的只剩一堆沙子的农n代还差不多,唉,叫什么好呢?
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标新立异,吸引女生注意力的名字,索性直接输入了微信的昵称——穿虎皮裙的天蓬元帅。
嗯,还是这个名字能很好的展示自我的伟岸英俊阳光的帅气形象。
一切都弄好后,王彪便满怀期待和好奇的探索起来,熟悉了一会之后,直接在设置中设置只看女生,瞬间,附近人和附近动态全部变成了千姿百媚的女生和大姐,瞬间一对不大的眼睛开始发光发亮了起来。
“我操,这是什么?这么多美女,这美女什么时候成大白菜了,居然成堆成片的。”王彪惊呀不已,最近这半年,除了见到苏淳这位还有那个泼辣的悍妇这两个活蹦乱跳的大美女外,就没再见过好看的女生,“嗷,嗷,忘了,忘了,现在照骗太多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人发明了美颜这一功能,比p图软件还要变态,一开之下,大饼脸黄豆眼儿都能给你变成瓜子脸葡萄眼。
想通了这一点后,那颗心激动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处对象首先要处漂亮的,找媳妇儿首先考虑的是品性。”
想到这,王彪开始像一个算卦出身的侦察员一般,先看发型,如果是短发,直接进行下一步,看面相,之后看资料,如果短期注册,动态只发几张婀娜漂亮的照片,配上些含蓄引诱的话的,直接pass掉,以他三十年的人生阅历来看,这类人基本都是非娼即骗,如果注册时间有一年以上,动态发的是一些阳光鸡汤或是记录生活的,在考虑进行下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了解,就是看看是否单身,如果资料中的感情状态没有标出,就去发的动态中的照片或是心情中寻找蛛丝马迹。
为了尽快告别单身狗的身份,王彪真算是挖空了心思,也由不得他不挖空心思,三十了,同龄的小学同学二胎都好几个四五岁的了,他还单弦单挂的,不仅老子骂,爷爷太爷爷们着急,而且村里的人还总明里暗里的给他上眼药,拿这事当话题笑话他,编排他,这个是让他最恼火的。
经过一系列的分析之后,符合好姑娘标准的直接点击关注,之后,便满怀期待的一个你好发过去,可是让他心冷的事,发出去的招呼却半天都没有人回。
“怎么不回信息呢?难道是没看到?诶?这有谁看过我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忽然,王彪满脸尴尬,内心很是受挫,他明白了,感情他在审核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审核他呢,感情他打招呼的这些人看完他照片资料后,没有了一丝想跟他聊天的**。
“哼,还看不上我?你们是不知道你们错过了一个多好的中国未来好丈夫啊。”
......
赵占文感觉最近这些天,至少受了五斤,最近这一个月来,不是天天的不是跑村上,就是跑镇上,要么就是跑去看设备机器,这几天又跟着组装搅拌机,盯着人焊接铁模板,虽然很累,但是,他很享受这种手中有权的感觉。
虽然,这次用的还是本家兄弟和二嫂娘家兄弟,尤其那个老疙瘩何斌,自号红旗村第一大赖子,平时牛逼哄哄的,弄不弄就要扎死这个,砍了那个的,现在还不是跟在他身后三哥长三哥短的说着好话,陪着笑脸?磨工?吹呢,骂不死他,谁敢磨?磨工就滚蛋,有的事人想干,而且价钱还便宜。
现在这社会,谁有钱,谁就牛逼!
想到这,他对着正叼着小烟,跟别人扯闲篇何斌喊道:“哎,小斌啊,你开铲车把搅拌罐旁边平平,坑坑坎坎的,到时候上料装车能好干吗?”
“三哥,你不说,我都打算一会抽完烟把它铲平了!”
第十章 小卖店的尴尬难处
何斌扭过身,先前那好似菊花一般的笑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屈指将小半截的烟扔到地上,随后右脚踩上了去并碾了几下,将烟狠狠的碾进了沙土中。
三大眼儿就你也敢跟老子装犊子?要不是他妈看你是我二姐夫亲兄弟,老子早他妈削你了......
身高一米八几,长的黑壮如兄王洪坤几口扒拉完碗中的饭后,起身把把筷子碗端到厨房,放入锅里,“爸,你一会要去打麻将就把钥匙放门口,我去前屯办点事。”
说着,来到院中发动起他大舅子的银灰色微型车倒出院子,一打舵,顺着西边儿的路向着前屯驶去,刚驶出村子,就见一只白色的山羊耙子(公山羊)从村前第一节树道中钻出来到了已经变得高低不平,破旧的红砖道上,随后相继又钻出了十一二只山羊绵羊,还有两条毛管黑亮的大狗,见到这两条狗,他已然知道放羊的人是谁了。
王洪坤侧头看去,果然,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长的健壮白皙,戴着一副眼镜的青年和满头白发,身板微驼却很轻建的老头,正从近一米多高的玉米苗前的土道上向着进村的红砖道上走来。
来到第一节树道的路口旁,他踩下了刹车,从车窗探出脑袋,“八爷,你这都九十多了,咋还跑出来放羊呢,让大彪子自己放得了。”
正拿着手机翻看陌陌附近动态的王彪,闻声抬头看去,就见一顶着谢顶又晒的黝黑发亮的大秃脑瓜子的王洪坤,笑着招呼:“大叔,你啥时候回来的啊?那边儿活干完了?”
这个才四十二,但却已经谢顶好几年,长着一脸连毛胡子的典型东北大汉,是他的本家叔叔,他大叔王洪坤的爷爷和他太爷爷是亲兄弟,行六,他太爷爷行八,血缘不远,又在一个屯子,两家走动的也很近,他这个大叔从他记事起,就没少在他家吃饭,本人是个瓦匠,像他大叔王洪坤这种成手瓦匠,一天能赚三百多。
之前听说带着几个人在迎春那边儿干活来着,这怎么回来了?
“嗯,干完了,大侄子啊,你这大学生以后就打算在村儿里放羊种地了?还不出去找份工作啊,要不跟着我干活得了,一天一百多块钱,还不累。”王洪坤以一副为王彪好的口气,笑着说。
王彪脸上的笑容一僵。
跟你干力工?那我王彪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被人踩鼓死?我大舅让我去油田上班,一个月四五千万都没去,去跟着你干力工赚那一百多块钱的苦力活?傻逼我啊?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他嘴上却没这么说出来,而是笑着摇头说:“呵呵,以后小说稿费赚的多了,我就回北京了,你那活还是找别人干吧。”
“呵呵呵呵,那小说现在赚多少钱了?”
“没多少,几千块钱,还不够你一个月赚的。”
王洪坤玩味的看了王彪一眼,“北京有啥好,房价死啦贵的,行了,不跟你说了,八爷啊,我走了啊。”
老太爷王励勤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彪啊,你大叔这事回来干啥来了?”老太爷问。
看着向南驶去的微型,王彪想了想,说道:“能干啥,估计是回来看能不能跟着修路。”
王洪坤几脚油门来到南屯董家窝棚村后与去大华水泥路之间修建的混凝土搅拌作业区,把车停到路边儿后,直接向着曾经带他学习干瓦匠活的师傅赵占文走去。
“三叔,忙着呢。”
赵占文扭回头,“啊,大坤啊,你这咋有功夫来我这来了?有事啊。”
王洪坤嘴一咧,笑道:“这不村里修路吗,回来看能不能帮上你啥忙,守家在地的干活方便还能照顾家里。”
赵占文眯着眼打量了几眼曾经带出来的徒弟,宛若西游记里的黑熊精在打量着孙猴子,哼,没活干了,想起来我这这干了?哪有这好事。
“哎呀,你瞅瞅这事闹的,这你咋不早说,我这边人都招好了,前一阵子我还为找人打路面闹心呢,四处找人,这不前几天才定下来。”
王红坤眼神一僵,随后呵呵笑道:“啊,没事,三叔这次休多长的路面啊?”
赵占文腆着大肚子,故作随意的说:“没多少,才二十多公里。”
“这么长呢,那三叔这回可是发大财了。”王洪坤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他妈有个当哥哥的村长,就是好,不然,上哪去承揽这么大的工程。
“赚啥钱啊,这机械铲车啥的都是新买的,能把这钱赚回来都不错了,哎,整不好都得亏钱啊,要是把料包了,那才是发财啊,唉!”赵占文撇着嘴嚷着,那神态模样就好似地主老财在跟一踩盘子的土匪在聊天,就怕露财了,被人抢了去。
王洪坤没说话,心里却暗骂:可妈滚犊子吧,不赚钱?你会干,上坟烧报纸,你骗鬼呢?
想到这,他话锋一转:“行了,那你忙着吧,走了!”
吃了一顿土鳖气的王洪坤几脚油门跑回了屯里,不过却没有回家,而来来到了王彪家小卖铺。
王彪和太爷爷吃完饭后,将碗筷刷洗了两遍,沥了沥水,端着向前屋走去,一进屋就见王洪坤正躺在前屋炕烧上跟着他爸妈说话,把碗筷盘子放入很是充满年代气息的碗柜中后,他起身来到屋里,“这么快就办完事了?”
“嗯,办完了。”
王彪一听,扫了王洪坤一眼,语气神态不对劲啊,看来是没办成啊。
“大叔,你们之前怎么没承包这修路工程呢?这在家门口干活儿还方便,也好照料。”
王洪坤一听,蹭的从从炕上做起,瞪着大眼珠子说:“那活是一般人能干的吗?有赵占海和赵占文在那横着,旁人谁能干咱们村的活?”
几人正聊着,窗外出现了外人的身影,不一会,王国仓晃晃悠悠的走来,王国仓进屋扫了一圈,“人还没来呢?”
李桂枝笑着说:“大儿子,去前院看看老何你三奶收拾完没呢,问她打不打麻将,再去招呼你老叔,我给你五姑奶打个电话。”
“嗷。”王彪应了一句,直接出门向街道南边何城家走去,速度得快点,不然就被旁边老金家叫去凑局了。
哎,屯子太小,他们家的小卖店和老金家的小超市的竞争很激烈的。
何城是老何木匠四个儿子中的老三,家里开加工厂,打面粉和喂牲口的苞米面,平日里在外边干日工子,加工厂交给媳妇儿梁艳茹打理。
梁艳茹和丈夫何城长的很互补,何城长的细高挑儿,她却长的如电视剧水浒传中的孙二娘,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没别的爱好,就爱打麻将消磨时光。
何城家是连拍六间洪砖房,东边三间是加工厂,西边三间是住房,王彪来到西边三间房后,拉开后门,进到屋里,见梁艳茹正叼根烟,歪着脑袋躬身在锅台旁刷碗,“三奶今天有功夫打麻将吗?”
梁艳茹直起身子,眯着眼睛,歪着嘴说:“大孙子来了,都谁啊?”
“我大爷,我老叔,一会老赵我五姑奶也来。”王彪强忍内心反感和不悦,笑着说道,他实在是太反感外人张嘴一个大孙子,闭嘴一个大孙子的叫他了,都三十多岁了还这么叫他,真烦特么死了,可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那辈分摆在哪里,他家又开个小卖铺,这些人可都是他家的上帝。
在生活面前,谁还不是个孙子了?
王彪在内心里如是的宽慰着自己。
“啊,行,你先回去吧,我收拾完就过去!”
王彪转身又向与他家有两院相隔的爷爷家走去,他们家的纯大少爷,也就是他那个长不大的老叔前几天打工回来了,他老叔过的可仙儿,饭菜他爷爷奶奶做,衣服啥的脏了也是他奶奶给洗,时而他老姑王红娟回来也会给他洗衣服,给收拾屋子。
也是个他们家的老大难,二十多岁离婚,到现在都当姥爷了,还没找媳妇在成个家,一天天把所有的心思只放在打麻将和打3d黑彩上。
一天天的拿着3d画报跟神棍算命批八字是的,神神叨叨的,简直愚昧的可笑至极,明明是个数字概率问题,偏偏被他搞定像是一个猜迷算命是的,这不是扯淡吗?
爷爷奶奶正坐在炕桌上吃饭,爷爷的下酒菜不赖,一小盔小鱼酱,一盘辣椒炒干豆腐,一小盆挂着水珠,水灵灵的小萝卜菜和水葱,比他家的可是丰盛不少。
已经和的半醉的王国强房下酒杯和筷子,笑呵呵的对着大孙子说:“吃没吃呢,没吃在这吃,这小鱼酱这次做的才好吃呢。”
坐在方型炕桌西边的代英,王炕里凑了凑,“坐这吃,这筷子没人使。”
“我吃完了,爷,你都七十多了咋还一缸一缸的喝呢,就不能少喝点。”看着那玻璃杯中还剩半杯的白酒,王彪再次犯愁的劝诫。
王国强呵呵一笑:“这还多?这一杯还不到三两,没事啊。”
得了,还是熟悉的问答,还是熟悉的味道,他是没那个能力让他爷爷戒酒了。
“老叔,一会吃完过去打麻将。”
王洪超‘嗯’了一声,坐在炕桌北面的爷爷王国强问道:“都谁啊?”
“王国仓我大爷,梁艳茹还有赵老五,爷,奶,我回去了,爷你一会睡一觉醒醒酒,再过去溜达。”王彪说完,离开了爷爷家,回到了小卖铺。
不到十分钟,三个打麻将的人相继来到了小卖铺,在他和母亲李桂芝的招呼下,坐上了麻将机。
见打麻将的人都做好了,王彪就准备回后院开始打开笔记本写小说,可还没等他走到外屋地(东北农村厨房的称呼),一声他极其不愿意听到,却又无法拒绝的声音响起:“桂枝啊,给我查一百块钱零钱。”
王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向母亲李桂芝,“妈,我三奶让你查一百块钱零钱呢。”
李桂芝也隐晦的对儿子翻了一个白眼儿,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真是不明白,明明兜里有钱,却不拿出来玩,非得借他们家的钱玩,咋的?借他们家的钱能赢?
不过,反感归反感,抵触归抵触,不愿意归不愿意,钱还是得给拿,并且还得笑呵呵的给人送到面前,不然哪里显得不热情啥的,让人看到了,容易挑理,可就再也不来他们家买东西,打麻将了。
以前以为要账,就有一户人家挑理了,从那后,就再没来他家买过东西,打过麻将。
李桂芝数好了一百块钱后,递给王彪,随后拿起笔,翻开用几十张烟纸壳订制的账本,写上月日,打麻将的四个人,随后将四个人名字罗列其上,随后在梁艳茹名字后边标注上借一百块钱。
王彪拿着一百块钱,刚来到后边麻将桌前,准备把前交给梁艳茹,就听赵老五说:“王彪啊,给我也拿一百块钱零钱,身上没带零钱。”
“好的,五姑奶。”王彪嘴上应着,心里却嘀咕:没零钱,你把整钱给我,我给你破啊。
心里正嘀咕呢,那边他大爷和老叔的声音相继响起:“给我也查一百块钱零钱。”
“给我也拿一百块钱零钱。”
“好!”王彪麻木的笑道,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自打开小卖店时,这些打麻将的人就借钱打麻将,借钱其实他一点都不抵触,让他难受的是有的人,太过于臭不要脸,借钱的时候说的又爽利又仗义,可一到年底收账的时候,就跟得了严重的大肠干燥症加便秘一般,又像是要割他们腰子是的,不是不认账说:什么这么多钱?怎么可能借这么多年呢。就是说:今年家里是真的没钱啊,太紧张了,以后有钱的准给你,不差钱,再说,你看我是那差钱的人吗?
他母亲李桂芝也没法说一些让人面子上不过去的话深要,只能商量着求着,诉着苦,哄着要回几百块钱。
本来不大的小村子,两个卖店,买卖就不好做,再得罪人,更没几个人来买东西了,所以她只能这样哑巴吃黄连的维护着。
王彪帮着母亲数完钱后,直接回到了后院,他真怕他再待一会儿,早上放羊时想到的小说灵感,都得给气没喽。
他刚进到后院里屋,太奶奶王张氏就问:“今天前屋几拨玩的啊?”
“一桌五毛的,过会还能凑一桌两毛五的。”王彪一边拿出苹果笔记本,一边回答。
“彪啊,可告诉你妈,别再借他们钱了,咱家有多少钱够借的啊,借完都不爱还,你妈要账又不像别人那样敢说,敢拉下脸。”老太太皱褶眉头,担忧的说道。
“太奶奶这事啊,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说完,王彪打开电脑,输入开机密码,登录站账号,点开数据一看,心里不由流出一丝清甜凉爽的清泉,昨天的点击率居然又一千二百多,又点开了订阅数据一看,心里更加激动了几分,居然有五百二十三个书豆,这可比前天的订阅数据足足多了一百多书豆,照这个形势下去,再过两三个月,日均订阅过万绝对不是个遥远的梦啊。
五百二十多个豆啊,能分到他手里的稿费可有二十五块多呢,够买好几斤苹果的了。
怀着激动和充满美好生活憧憬的心情,王彪创建一章章节,随后双手手指不住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跳起舞来。
第十一章 苏大红娘
三个多小时后,王彪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哼哼唧唧的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到四个小时,写了四千一百多字,今天的码字速度简直可以用飞快来形容了。
心情爽的时候,这灵感简直爆棚。
回头扫了一眼,发现太奶奶正太奶奶正双腿叠加坐在炕上摆牌呢(一种和麻将一样的塑料长方型的薄片牌)。
嘿嘿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拍个逗太奶奶的段子发到抖音上去。
想到这,王彪把电脑合上,拿起手机点开抖音录制:“兄弟姐妹们,看好喽,看师兄我如何调戏一位民国时期的大村花。”
说完,他又弯腰撅着屁股,鬼头鬼脑的把手机在桌子找好角度摆放好,“兄弟们,看好喽,俺可要下手啦......”
“彪啊,你跟那撅着个腚嘟囔什么呢?”老太太闻声看向王彪。
“啊?没,没啥没啥。”王彪对着手机吐了吐舌头,这老宝贝耳朵还怪灵敏的。
两步来到炕边,随后一个小鱼跃,直接啪的一声趴在炕中间,“啊,坐一上午真是累死了。”说着直接往炕头滚去,大身板子和半个大屁股直接压在炕上的牌上,之后又学蛆一般,咕踊几下,又扭了几下,直接把牌阵搞乱。
“哎?牌都给我整乱了。”老太太这个气啊,伸手照着王彪露出的大肚皮就是一巴掌。
啪!声音清脆,如同拍瓜一般!
“哎呦~太奶奶啊,你......”彪佝偻身子假装痛呼,随后表情一变,得瑟的大声贱笑:“哈哈哈哈,你打的一点都不疼。”
“滚他妈犊子,去炕烧滚去,再跟我闹,小心我拿鞋底子削你。”王张氏虎着个脸,假装生气的骂道,她的这个大重孙子啊,长不大是大,三十多岁了还跟小孩子是的跟她撒娇,跟她闹。
嘴上说着,两只苍老的手却不停的按照记忆把牌阵一张张摆回原来的位置。
王彪哈哈一笑,翻身趴在炕上,胳膊肘子往炕上一拄,直接坐在炕上看着变了型的牌阵:“又摆九宫呢,这都乱了还弄啥啊,重新摆一局吧。”说着伸手一划拉,把牌阵直接弄乱,收集在一起。
太奶奶最大的爱好就是摆牌,有时候也拉着他或是别人一起玩,没人陪玩的时候就自己摆着玩,别看老太太九十了,耳朵一点不聋,别说耳朵不聋,就是满口的牙还都是原装货,一颗都没掉,比他牙都好,他吃瘦肉还塞牙逢呢,但是太奶奶却从不会,就他想来,太奶奶之所以长寿,牙齿还好,跟这三点有很大关系。
一是心态好,打他懂事,虽然时常看见太奶奶跟太爷爷干架,跟爷爷奶奶吵架骂人,但是老太太干完骂完,立马就跟没事人一样,该笑笑,该吃吃,从不放心里。
二就是太奶奶每天都溜达,就前些日子,还自己徒步走了十里地去朝阳,看他老姑奶去,身子骨比他太爷爷还硬实。
三就是牙好,这一点跟她一个习惯有很大关系,太奶奶喜欢把麻花和馒头摆在窗台上暴晒好多天,晒的又硬又酥,这时候才会吃,一嚼嘎嘣嘣直响,如此之下,才能九十岁了,还能照样能啃大骨头,吃鱼皮豆,嚼苞米花,这种苞米花跟电影院卖的不一样,比那个可硬很多,是农村自己用大锅和沙子炒出来的,没有糖,但是有一种特有的香。
电影院的爆米花是没有灵魂和精髓的,还会让人发胖,血糖上升。
王张氏这个气啊,伸手就往王彪的大腿上拍了两下,“就知道跟我捣乱,眼看都要摆开了,闹闹闹,三十多岁连个媳妇都没有,也不知道愁,没心没肺的,去,去前屋给我拿两根雪糕去。”
王彪感觉心被扎了一刀,悲伤愤怒的看着王张氏,太奶奶啊,我还是不是你亲大重孙子了?我还是不是老王家四代单传大独苗了,怎么闹着玩还扣眼珠子呢。
受伤,太伤自尊了,哎,九十多岁的人,脑瓜还是这么灵敏,吵架损人还是那么的百步穿杨,一击毙敌。
“又打我,又骂我的我还给你拿雪糕?没有,哼,要吃就拿你的一根晒麻花换。”王彪说着,还没等老太太说话,一哈腰,伸手直接把窗台上晒的油黄发亮的麻花,塞嘴里钪哧就是一口,硬酥的麻花被他咬的只掉渣。
硬,真是硬,虽然咬断了,但是他感觉门牙还像都咬活动了。
老太太一看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很是心疼,倒不是心疼王彪吃麻花,而是心疼掉在炕上的渣,她是知道王彪这败家孩子是绝对不会捡炕上的麻花渣吃的,败家孩子也不知道家里趁个啥,这要搁五八年六八年挨饿的时候,别说麻花渣了,就是糠都吃不上溜,还嫌弃掉炕上的,真是的。
把麻花往炕上一放,王彪直接下地,冲着手机镜头比了个剪刀,“今天到此结束哈,想看后续故事,大家点点小红心,点个关注啊。”
把视频上传后,王彪出了里屋,向前院卖店走去。
刚进小卖铺,就听到梁美茹那仗义的借钱声响起:“桂枝啊,再给我查一百块钱零钱。”
这时母亲李桂芝正和他那个炕长父亲正躺坐在炕上看电视,李桂芝听到声音,起身就要向爬炕稍的钱盒子爬去。
“妈,我查吧!”王彪进了里屋来到炕稍边,伸手从钱盒子里拿钱,数好一百后,拿起笔就咬往账本上记录,翻开账本一看,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分,只见梁美茹三个黑字之后已经又多了一百块三个阿拉伯数字,再加上他现在手里拿的就是三百块了。
真他么的是无语了!你手可兴点吧,把钱赢回来,帐还上。王彪一边在心里默默祷告,一边走到后屋把钱递给歪叼着烟,一脑门子汗的梁美茹,“三奶,一百,你数数!”
“不用了,你去再给我拿合白沙去!”
“嗷!”他应了一声,转身又向柜台走去,哎,生意难做啊,为了赚三块钱的台费,还得先借出去三百,这赢了还好,这要输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妈的,以后赚钱了,一定把卖店关了,再也不受这窝囊气了!
王彪把烟拿过去后,打开冰柜取出一根太奶奶爱吃的一块钱一根的奶糕,又拿起一根太爷爷喜欢吃的一块的巧克力味火炬雪糕,拿到后院分给了两个老宝贝。
“太爷啊,一会你不用做饭了,我一会煮方便面吃,你吃不吃?”
老太爷嗦喽了一口雪糕,张开被巧克力染的微黑的薄嘴唇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奥!”王彪应了一声,爬上炕,仰身躺在太爷爷卷在脚底的被褥上,拿起手机直接点开微信,前些天终于让他在陌陌上发现了一好姑娘,且还聊上了,聊的还算投缘,加了微信,有问有答的,不像之前那些高冷的‘大小姐’们,发个你好都不回。
人长的很不错,可是说是肤白貌美,大眼睛双眼皮,最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位有正当职业的姑娘,从照片中看,应该是个商场卖化妆品的,就面相和她职业,还有从发的动态中来看,不是那些干乱七八糟事的女人。
“中午好啊。”
过了几分钟,一声噔零隆响起。
屏幕上顿时弹出一条来自何小小的信息,怀揣着小激动的心,手指一点。
“中午好!”
“中午吃饭了吗?”
“还没,正准备去五楼美食城吃呢,你呢?”
“我也没吃呢,一会打算煮方便面吃,你打算吃什么?”
“我不知道呢,一会看看再说,先不说了啊,我坐电梯了!”
一番尬聊,就此结束!
这天中午,市委食堂。
苏淳打好了一份饭,特意来到了一位长相普通,但是却很恬静女同事身旁坐下,这个目标可是她在身边众多单身女生之中,挑了又挑,筛了又筛才筛选到的。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小声交谈。
当快吃完的时候,苏淳对着女生说:“小莉,你有对象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你是想当红娘给我介绍对象吗?”
第十二章 出师不利
苏淳直眸愣眼儿的看着小莉,这妞真是的,东北姑娘为啥就这么直爽呢,就不能学学苏杭的女子,婉转一些,你这直截了当的指出来,让本大小姐很尴尬你不知道吗?
她呵呵的干笑了几声缓解自己的尴尬,随后说:“还真是呢,我有个同学人很优秀,曾在北京一家上市公司工作,人也非常靠谱,这不我看你也单身,还是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就寻思着把你介绍给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小莉平静的眼睛一亮,北京上市公司的员工,这么说工作一定很不错啊?就是不知道人长的啥样,家里条件如何,个头够不够用。
“是吗,他多大啊,多高啊?”小莉向前倾了倾身子,贴近苏淳,她有点儿兴趣了,单位的同事不好下手,网上认识的那些心里都打的什么鬼主意她心里清楚,根本没一个靠谱的,只是为了玩玩。
苏淳心里一动,嘿嘿,成啊,有戏啊,“三十,属龙的,身高一米八左右吧,长的高大健硕的。”
“是吗,哎,那他现在在哪上班啊,做什么工作啊?”
“他是写小说的。”
“什么?写小说的,这么厉害,写什么类型的小说,都写过什么作品啊?”小莉眼中带着小星星好奇的问道。
“写网络小说的,好像是玄幻类的,至于写啥我也不知道。”
“啊,他家是江南还是江北的?”
“江北农村的。”
“农村?在城里没有楼?”小莉眼中的惊喜和小星星逐渐消失。
”没有,不过现在买楼多容易啊,咱们这楼价又不是像北京,才四五千块钱......”
小莉打断问道:“那他现在一个月稿费能赚多少啊?”
苏淳停顿了几秒,底气不足的说:“呃,那个,一千多吧?”
“才一千多,行了,你慢慢吃,我走了,真有意思,这就是你说的条件好?条件好你怎么不跟他处呢?”
小莉听完,整个人冷了下来,站起身子端起食盘,直接抬腿走了,留下满脸通红的苏淳,独自在食堂中凌乱。
当她走出食堂,路过松树林的时候,心里越想越气,抬脚踢了松树一脚,真是的,干嘛呀?给谁使脸色耍态度呢?长那模样,还挑三拣四的,当你自己是白富美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苏啊,你那是干啥呢,树跟你有仇啊?”一位带着眼镜梳着背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在苏淳身后不远处打趣道。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苏淳顿时打了一个拘灵,因为热而显得微红的俏脸瞬间涨红到了脖子根儿,完蛋了,这下糗死了。
艰难的转过身,目视中年男子的大肚子,极其不自然的道:“啊,主任,内个我还有事,先走啦!”
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这时站在他身旁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短袖,长的很干净儒雅,三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说道:“苏大小姐,那松树挡你路了,还是惹你了?瞅瞅你,都把它踢歪了,把它扶正了你再走。”
“要你管,多事!”苏淳恼羞成怒的嘶吼,随后头也不回的快步向松树林中走去,来到林中的凉亭内,她拿出手机,点开王彪的微信,发出来自森林王者的吼声:“王彪,你大爷的,你必须请我吃顿好的,不然,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呼,舒服多了,大爷的让你给我出这么大一个难题,让你请吃顿饭简直是便宜你了!”
王彪刚要从炕上起来去鸡窝捡两个鸡蛋去煮个方便面,听到微信提示音响起,拿起手机一看,是苏淳的,嗯?难道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有眉目了?
哈哈哈,这么看来,哥的桃花运终于是来了。
想到这,他喜眉笑眼的电话语音条:“王彪,你大爷的,你必须请我吃顿好的,不然,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靠,什么情况?这吃枪药了吧?这么大火气,吓我一跳。”王彪吓的下意识一缩脖子,手机差点一哆嗦掉了。
“哎,苏大小姐咋了?你是多日子没吃饭了?想让我请吃饭你支个声就可了,至于这么杀气腾腾的吗?”手指狂点,几十个字直接发了出去。
“你管我,告诉你,这周末,立马过来请我吃顿好的,不然,哼!”
”好好,周六我就去街里,你选好地方!”
苏淳看到这条信息,脸色这才多云转晴,“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看在你这么乖巧懂事的份上,本宫就继续为了劳劳心,费费神,”
王彪被弄的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一点头脑,这什么跟什么啊?吃错药了吧,还本宫为你劳劳神费费心,靠,你当你是公主还是皇后啊,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
真是的,哥这么一个居家靠谱懂生活,勤劳本分的大好青年多么优质啊,介绍个对象又那么艰辛吗?
哼,大小姐哥现在可不是从前了,哥现在境况可不是从前,哥现在可是聊到了一个好姑娘了,哼哼!不用你,照样可以找到对象!
想到这,王彪点开微信打开那个女孩的朋友圈,开始翻看她的照片,越看心里越是美滋滋的,当翻看到头后,还是觉得没看过瘾,又点开陌陌动态,继续翻看她的照片。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这姑娘长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咦?还有双下壳,这是典型的旺夫相啊,这以后结婚了,一定会旺我,让我的小说火起来。
晚饭过后,老太爷去屋后羊圈又去盯着一只肚子横横着的母山羊水门瞅了几眼,这时水门已经流出了羊水,看到这,老太爷来到后窗户,对着躺炕上玩手机的王彪说道:“彪啊,晚上你自己个去放吧,这大母羊要下羊羔了,得在家看着了。”
王彪眼睛一亮,“嗯呢!”说着他下了南炕,蹭蹭几步跳上北炕,上身钻进后窗户上看着趴在羊圈北墙角的一只大母羊,“太爷,你看这回啥时候能下,能下几个羔?”
老太爷笑么滋说:“看着肚子,最少得三羔,没准儿还能下四个。”
“那可感情好了!”
王彪也开心的笑了,这回他们爷孙儿又有新鲜的羊奶可以喝了,对于太爷爷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这可是一位养了好几十年羊的土专家,在一点,这山羊跟绵羊和别的羊不一样,平平常常的都是一胎下两个羔的,这只大母羊,去年就下了四个山羊羔。
“彪啊,苞米面快没了,一会你抗一口袋去前院打喽,这回就得在家坐槽喂了,粮食料得给足了,不然奶不够吃!”老太爷又叮嘱道。
“嗯呢,我这就去。”王彪应了一声,扑通跳下小北炕,欻欻几步来到房子东边的仓子里,从粮食垛上,抱起一袋用尿素花费口袋装的苞米粒子,一哈腰挺身,双臂用力一甩,百多斤的苞米袋子轻松的甩在肩膀上。
这一百斤对他来说很轻松,因为他爸腿部残疾,没什么劳动能力,他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奶奶铲地,割苞米,扒苞米,十三四上初中的时候,就得抗百多斤的粮食口袋,往装仓子里,或是扛着去加工厂加工,这么多年,虽然比别人家的同龄孩子苦累了很多,但是,也把他的体格子磨练的很是健壮,当然,这其中也有新鲜羊奶的缘故,让他的营养补的足足的!
不到十分钟,苞米面就打完了,把一口袋苞米面子放在门口,来到外边用手扑拉扑拉头发和身上的沾染的白乎乎的苞米面子,扑拉完了进屋又洗了洗脸,他真的是很讨厌加工苞米面子或是打面粉,太埋汰,每次都弄得像从面粉堆里打了个滚,钻出来一般。
“彪啊,一会出去放羊,你拿着镰刀和口袋,割回点草和苞米叶子回来,这羊不能光吃料!”
“嗯,知道了太爷爷!”
几分钟后,王彪领着来钱旺财两个小跟班,赶着十几只羊出了院,踏着院前的红砖道向村子东南走去。
今天得换地方放羊,养养草。
此时,村子里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吃完了饭,一个个的从自己家出来,或是屯子中央大坑旁的大榆树下扎堆儿唠嗑打扑克,或是向两个小卖店走去,打麻将看热闹。
这不才走不到二十步,王彪就见老金家那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打开院门出来,这老太太也是他老王家的人,跟他太爷爷一辈,是亲叔伯兄妹,和他太奶奶是老闺蜜好姐妹,几乎每天都坐一起唠嗑,玩牌。
“姑太奶你吃完饭了啊?”
“啊,你放羊去啊?”
“嗯呢!”
“你太爷爷才没出来放羊呢?有病了?”
“没有,有个大母羊要下羔了,在家看着呢,我太奶奶在后院呢,你去吧姑太奶!“
他一路打着招呼绕过大坑,来到了屯东头第一趟杆时,发现小陈鹏和赵兵兵这个养狗专业户和赵二等几人正各自牵着一条高大健硕的大狗,在哪聊天斗狗。
一声声狗吠不时的响起,这时,来钱和旺财这两条狗子闻声,抬着头直愣愣的看向前方,双眼中露出一种好斗的光芒,尤其是那条罗威纳公狗,背脊上的毛都立了起来,嘴中都发出呜呜吼吼的低声嘶吼声,一副就要冲上去咬仗的架势。
“来钱,旺财都给我过来,叫唤什么?那三个都是虎揍,咱不能跟他们咬仗,过来!”王彪嘴上说着,来到罗威纳身边,一把抓住它脖子上的白色的精钢项圈链,随后从它背包中拿出两条军绿色的牵引绳,扣在项圈铁环上,“来钱,过来!”
黑色的东德狼犬听到他的话,乖乖的走了过来,东德牧羊犬和罗威纳这两种狗的服从性就是高,不然也不会成为最优秀的军犬和警犬。
拴好后,王彪这才牵着两条狗继续向前走去,没办法,那几头货坏的很,总想跟他的两个宝贝咬一架,简直是臭不要脸,总想拿他家的狗给他们的狗练口。
“哎,你看我们说错吧,这小子指定会把狗拴上。”赵兵兵歪着脑袋冲着王彪嘲笑的喊道:“嚓,你把狗放开咬一架能咋地。”
陈鹏也跟着喊:“就是,来咬一架,看谁狗厉害,到时候你说分,咱们就把狗拉开,咋样?”
“彪子,你就把狗放开,咬一架怕啥,又咬不坏。”赵二怂恿着。
“滚犊子吧,咬你们三就咬呗,竟打我家狗主意,草,你们养的都是串子,虎啊,跟你们咬,告诉你们啊,把你们狗牵住了,别开了跟我家狗咬一起。”王彪大声喊道。
看着三人脖子因为用力拉着彼此的狗而弄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心里直突突,倒不是说他怕三人脖子上的血管爆裂,而是怕他们三个瘦猴牵不住狗,他们三养的狗,都是猛犬串出来,专门咬仗的,个体大,强壮,各个都有百多斤重,各个有劲的很。
“嚓,完犊子,哎,你这放羊去啊?”陈鹏喊道。
“我溜达锻炼去!”王彪没好气的说道,这不没屁搁楞嗓子吗,赶着养不放羊,难道还去放狗?
陈鹏撇着嘴,仰着脑袋,怪声怪气的喊:“你这一天天的是真潇洒啊,不是放羊就是遛狗玩。”
“草,你可滚一边啦去吧,我哪潇洒,一天写小说累的跟三孙子是的,跟你比不了,天天斗狗玩鸟的,孩子还不用带,我这两个媳妇儿影都看不到。”王彪反嘴骂道。
同时,心里又很悲哀,本来都很淳朴善良的乡亲,怎么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见不得人过的比自己好,喜欢挤兑笑话比自己过的不好的,有便宜就上,吃亏的事是一点都不能干,一个个都变的市侩的很。
这种风气是什么时候泛滥起来的呢?
“哎,你小说写的怎么样了,赚多少钱了?”陈鹏喊道。
“没多少钱,行了,不跟你们扯皮了,走了。”
胖的跟弥勒佛的李六仰着脑袋,用鼻孔看着王彪的背景,“哎,这小子在家呆两年多了吧?”
“可不有两年多了,小颖结婚那年他回来的嘛。”
“也是个物,两年多就在家呆着,也不出去工作,这大学是白读了,太完犊子了。”
“谁说不是呢,估计在外边也是混不下去了......”
虽然狗吠声很吵,但是王彪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几人的对话,尤其大学生那刺耳的三个字,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不能跟农村呆着?他妈北大毕业的还出来卖出肉呢,我一个二流大学出来的在农村呆着,就是奇耻大辱了?
笑话吧,看你们还能笑话几年,要不了多久,老子一定要让你们羡慕忌妒恨!
一双不大的眼睛中渐渐变的愤怒和坚定起来。
“
第十三章 人性
沿着田间地头的泥土路,迎着徐徐的清风,王彪拎着镰刀和丝口袋,跟在羊群后,缓缓向不到一千米外的公墓地走去,碰到有长的高嫩的水百草时就割下来塞进口袋里。
十多年前的公墓地他是从不敢一个人去的,那时候很多坟还没有迁走,全是大大小小的坟茔和大小新旧不一的石碑,别说在这草长莺飞,周围全是进齐人高的玉米地时候,就是在寒冬腊月时,来到这里也是脊背发寒,头皮发颤。
后来,这里响应政府号召,把很多坟都清走了,被人承包种了好几千排列整齐的杨树,便看着再没那么渗人了。
因为公墓地占地比较大,又有大片大片的树荫影着,野草长的很是茂密,树干底端上还长了许多小树叉和树毛子,其上长的鲜嫩的杨树叶也是羊儿爱吃的。
路过他家那片地的时候,王彪特意走进地里看了看,秧苗出苗率还挺高的,长势也不错,离地面已经一扎多高了,当然和左右两旁别人家那快没人的苞米秧子相比是比不了的。
算算,等八月底九月初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抽穗拔棒了,九月中下旬到十月初时,黑苞米就能渡浆,那时候正是苞米能烀能烧的时候,这时候的苞米无论是呼还是烧都是最好吃的时候,时间再晚,苞米老了,吃着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大大的打折了。
那时候正常苞米都快长成了,他家这晚种的黑苞米没准还真能卖缺卖出来个高价来。
想到这一点,王彪心里不由放下了一块石头,脚步轻快的向羊群追去,双腿在行走,脑袋却是开始思考故事情节和脉络,好准备一会坐在公墓地旁的道上用手机编写小说。
现在,他只能期待把字数尽快的堆起来,来个订阅大爆发了。
他是真不想在当三孙子,当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讲了!
几分钟后,田野间出现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一个青年盘腿坐在墓地前头,低头摆弄着手机,他面前不到十米远,就是五六个坟头,往里一百多米,十几只羊在慢慢向西行进,时而踏上几个坟包,显得如同一团团鬼影在哪里飘荡。南北两旁的树道旁的土路上,两只狗在在那来回逡巡的,认真的履行各自牧羊的工作。
一个多小时后,王彪停下了手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七点了,“嚯,都七点了,过的好快。”
虽然这时候天长夜短,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是此刻夕阳西下之际,埋在杨树林中的墓地显得颇为幽森,顺手点击下保存,将稿子保存起来,还不错,写了九百三十二字,等晚上睡前,还能码完一章传上去。
把手机揣兜里,站起身后,看着面前的坟头们,王彪笑了,好么他估计是全中国整个作者圈里第一个坐在墓地旁对着一座座坟头写小说的作者了。
“来钱儿,旺财儿,把羊圈回来,回家了,来钱儿,旺财儿,把羊圈回来回家了!”
转瞬间,狗吠声和羊儿惊惶的声音边彼此起伏了起来,给一片死气沉沉的墓地增添了不少活气儿,至于有没有打扰到坟头下的那些长眠者,那他就不知道了,也不敢知道。
屯里,老金家超市后面的屋檐下聚着七八个乡亲,在哪里唠着嗑,十米外老王家小卖店房前和院门口,也散落着十多个或坐或站的人,在哪里聊着天逗着门子。
穿的利利索索的老太奶王张氏拿这一片方便面纸壳箱子坐在西边的红砖大门垛子下边的凉阴下,她左边坐着小妯娌老金姑太奶,对面坐着老会计的媳妇儿,老张太太和绰号阎王爷的赵老道媳妇儿,几个大小老太太一边玩牌,一边唠嗑说笑,场面很和谐!
这时候,老金太奶的二儿媳妇领着七岁的孙子,抱着一周多的孙女从西边走来,小男孩见到老金太太,老远便尥蹶子飞跑了过来,笑嘻嘻的一把抱着老金太太的脖子,小脸贴了上去:“太奶,我要吃冰棍儿,太奶味要吃冰棍儿。”
老金太太一边呵呵笑说,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两张一块钱:“你这孩子,天天就知道花钱,给,拿这两块钱买两根冰棍和你小妹吃。”
“金铭轩还不谢谢你太奶奶。”一米八大个的金家二儿媳妇咧着嘴大声道。
“谢谢太奶奶。”小家伙说着扭头就向卖店跑去。
“老婶儿,你们家大亮和王彪是同岁吧?”阎王爷问道。
老金太太说:“嗯呢,大亮比王彪还小五个多月呢,他们这一茬啊好几个同岁的,大嘴子家陈鹏,何天龙、王洪学、大石头家的赵兵兵他们都是同岁,等我家金赫啊,赵亮啊,赵岳他们都是属兔的,比他们大一岁。”
阎王爷听完,眉毛一挑,“他们都同岁啊,我以为王彪比他们都小呢,那现在他们这些班对班的就剩王彪、王洪学、赵越他们三个还没结婚了。”说着她又对王张氏说:“八婶,你家大彪子都三十了还不找对像你不着急啊,你看小兵大亮,就那小何龙人家二胎都能跑能撂的。”
老太奶王张氏闻声,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老金家二儿媳妇怀中小丫蛋的身上移开,看向胖壮的阎王爷,“咋不着急啊,都要把我愁死了,可这小子他不着急啊,你跟他说多了吧,他不耐烦的扭头就走,哎,他就听你八叔的话,可你八叔那老犊子也不说,一天天就知道摆弄那几只羊。”
“八婶儿啊,你不能再让你家大彪子在家呆着了,在农村放羊种地能有啥出息啊,好歹一个大学生,长的比他们谁不强,在外边哪还不能划拉个媳妇儿啊?”
......
十几米外,站在另一家超市屋后,金荣子对着金宝华媳妇说:“你们家老太太是真有福啊,才七十多,就三个大重孙子孙女的了,等再过了四五年你家金麟毕业一结婚,那就是四个大重孙子,比老八太太可牛气多了,她才三。”
金宝华媳妇辈斜楞个冷眼,没好眼神的看着坐在老王家门口的老婆婆,“哼,可不是有福气,上午见这个给几块,下午见到那个给几块,也不知道趁多少钱。”
金荣子听她语气不对,眯眼呵呵一笑,这时从东边传来几声狗吠和羊叫声,她扭头看去,顿时
双眼一亮,大声说:“哎,你说这大学生脑袋想的就不一样,放着好好的北京工作不干,跑回来放羊养狗,你说这脑袋咋想呢?”
“哼,那是他不想干吗?那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不然怎么会回来,傻啊他?”
“人家这不是回来在家写小说吗?”
“他说写小说你看见了,还是赚钱了?要是写小说赚钱,咋还跟他太爷爷太奶奶住那砖包土的老房子,不不去城里买楼呢,哼,他那大学是白读了,搞不成低不就,也就能在家种个地了。”老会计儿子张军撇个嘴嘲讽道。
“行了,别说了,过来了,再让他听着。”
“听着能咋的?我说的不是事实啊。”张军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继续说闲话。
王彪扛着塞的满满蹬蹬的一口袋青草直接走过金宝龙家的小超市,向自己家走去,这时候老太奶王张氏拽着放牌的小垫儿和屁股下的纸壳子向西边挪了挪,“我大重孙子回来了,来给大门口让出来。”
老金太太、张老太太、阎王爷相继从地上站起,闪开大院门口,老金太太站起后忽然觉得心头发闷发堵,头还有些发晕,腿一软,又慢慢萎坐在地上。
“哎老金,你这咋了?”八老太太问道。
“胸口有点儿不得劲儿。”老金太太脸色难看的捂着胸口。
“桂枝啊,桂枝,你快过来看看你老姑奶咋的了?”八老太太看了看老姐妹后冲着屋里大喊道。
李桂芝闻声急忙从屋里出来,来到老金太太身旁,“老姑奶你哪不舒服啊?”
“我胸口,胸口闷的慌。”老金太太有气无力。
李桂芝心里一忽悠,这不会是心脏病吧?想到这,她急忙对这走到她家东院老柳家荒置的小院门口前的王彪说道:“大儿子,你快去把你奶奶吃的那个丹参拿来给你老姑太奶吃,哦,对了,看老金你老爷在没在老金家打麻将,赶紧让他过来。”
“嗷,知道了,来钱儿旺财儿把羊赶后院去。”王彪也看见金老姑奶的情况了,喊喝一声,把肩膀上的草袋子扔到道上,返身向就像爷爷家跑去,临到金宝龙家小超市后边,就看见金宝华媳妇儿正抱着个膀子跟斜着个眼睛看着呢。
王彪有点发懵?虽然他知道眼前这老娘么看不上她老婆婆关系一直不好,可没想到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外人都跟着忙乎,她居然抱着膀子跟着杵着看热闹,真他妈不是东西。
冷冷横了一眼后,他向屋里看去,见金宝华正坐在麻将桌上打麻将,“老爷,老爷啊,别玩了,你赶紧去我家看看吧,我老姑太奶胸口不舒服,好像得病了。”
金宝华闻声,扭过来头来,看向王彪,“咋了,你说你老姑太奶咋了?”
“她说胸口闷,还有点迷糊,行了,你赶紧去吧。”王彪说完跑向他爷爷家,这时候,他爷爷正躺在炕上打呼噜消化酒精,奶奶则在外屋地收拾。
“奶啊你那心脏病的药呢?”
代英放下手中的苕帚,“在里屋中间那个抽屉里呢,咋了?”
“我老姑太奶好像犯心脏病了。”王彪翻到药后,拿着药瓶就往家里跑,路过老金家的时候,发现那金宝华的媳妇还跟那杵着呢,呸,真他妈不是个人。
金宝华进屋走到炕边儿,”妈你哪祥呼(东北话感觉的意思)不好?”
一旁老二金宝富媳妇抱着孩子说:“老太太这好像是得心脏病了,你看这脸色都变了,嘴唇子好像也发紫了呢?”
王彪蹿进屋里,挤开人,“这我奶吃的丹参片,赶紧给喂几粒。”他打开盖倒出几粒递给了金宝华。
李桂芝从炕烧窗台上拿过自己喝水的大杯子,帮着金宝华喂药灌水。
“桂枝啊你帮着我把你老姑奶扶家去,二嫂啊你赶紧给张大夫打个电话。”金宝华扶着母亲往家里走去。
老金太太一走,八老太太和张老太太等几人心里惦记也跟了过去,其他爱看人闹的人,也跟着走出了小卖铺,
金宝柱媳妇儿宫丽霞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喂,张大夫啊,我王家屯你二嫂,我家老太太好像得心脏病了,脸都不是色了。”
“行二嫂,我这就过去。”
王彪没有跟过去,来到道上扛起草袋子向院中走去,关好大门,将满满一袋子的草立在东大山旁,而后拿起两只装肥料的塑料桶拎了几桶水倒入羊圈中的水槽子中。
大母羊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换而来之的是,一旁的单间小羊圈中多了个雪白雪白的小羊羔,老太爷正坐在小椅子上,戴着胶皮手套拿着手纸,给小羊擦鼻孔中的羊水和残留的胚胎一羊的黏糊糊的分泌物。
一次下了四个崽,大母羊根本舔舐不过来,如果不擦,小羊羔就会容易憋死。
“嘿嘿,真下了四个啊,厉害了,这得好好犒劳犒劳你。”王彪拍了拍正在舔小羊羔的大母羊的脑袋,随后走到房东把草袋子抗了过来,倒在地上。
老太爷擦完后,把小羊送到大母羊肚皮下,转头问王彪:“前边刚才闹闹吵吵的杂了?”
“没咋的,老金我老姑太奶觉着不好,让我妈他们扶回家躺着去了。”
“啊?没啥事吧?”老太爷脸上的笑模样消失了,眼中多了丝莫名的担忧。
王彪懂得太爷爷的心思,像他们这岁数的老人,岁数越大越敬畏生命,对自己和身边人的生命就越珍惜和留恋,每一次村里老人离世,他和太奶奶都会低沉几天,想到这,他笑着安慰:“没事,估计就是血压高了。”
“嗷,那就好,你去拿杈子把胎衣扔山上去。”老太爷说道。
”嗯呢,我饮完狗就去。”
王彪刚出院门,就看见村医之一的张大夫骑着摩托向金宝华家而去。
金荣子见大夫进院,对着站在一旁的金宝华媳妇儿说:“看来你家老太太挺严重的,你不回去看看啊?”
“看什么?她那就是血压高,有什么严重的,她就是爱血呼打涨的。”宝华媳妇满不在意的说。
金宝华家屋内,一群人或站在炕边,或站在窗台前,围看着大夫看,张大夫简单的检查了下后,说:“赶紧打救护车电话,我这没有药,你家老太太好像得的是心梗。”
十几分钟,救护车那特有的警报声由远及近,没一会进入到了金宝华家院里,将老太太和她儿子金宝华和二儿子金宝富拉走,留下了王家屯十几二十个议论纷纷的村民。
**分钟后,救护车上的急救大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金宝华说:“通知家里预备吧,老太太不行了,咱们这也别往医院拉了,时间太迟了,去医院也救不过来了。”
王家屯的人谁都没有想到,老金太太居然就这么的没了,之前还坐那玩牌有说有笑的,转眼,人就没了。
看着那再次驶回的救护车,一些人都沉默了,这时候一直杵在哪里的宝华媳妇,终于是动了起来,并且摆出个哭丧脸在那干哼哼的屋里屋外,院里院外的忙活,但眼睛中却没有一滴眼泪流出。
来到老金家帮忙的王彪,冷漠的看着宝华媳妇在哪里表演,金宝华媳妇从始至终的态度,还有金宝华这个当儿子的表现,让他对人性又有了新一步的感悟和认知,同时心里又对老金姑太奶感到悲哀和不值,你说你这么多年这么帮衬着你老儿子干啥?给做饭,给带孩子,侄子、姑娘、外甥外甥女门过年孝敬给你的钱都让给搭给了家里,可你临到了换来的还是这样的结局,姑太奶啊,姑太奶,白眼狼是永远都喂不熟的。
第十四章 相亲
江南,御翠华庭。
苏家三口坐在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
“老闺儿啊,你同学中还有没有单身没结婚的呢?”苏母问道。
苏淳眼中充满着警惕:“有啊?你问这干嘛?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老闺这么漂亮还需要别人介绍?是你刘姨家陈意涵。”
“她不是都结婚了吗,还介绍什么?”苏父皱眉问。
苏淳也满眼疑问的看向母亲,“是啊,我记得她结婚得四五年了吧。”
“早离了,都离婚三年多了,昨中午你刘姨请我们吃饭就是为了这事,让帮着给小涵介绍个对象。”
“刘儿那么心气高的,怎么还求你们帮着找对象呢?”沈父道。
“着急逼的呗,小涵都三十二了,在不找,等过四十更难找了,这离婚孩子跟她,还是个小男孩,更难找了,所以这才让我们大家帮忙给物色,哎,对了,老闺儿你同学王彪是不是还没找到对象呢?”苏母忽然问道。
苏淳点了点头,忽然她笑了:“嗯呢,前一阵子跟我说也让我帮他介绍女朋友,哈哈哈,你说咱们娘俩还真是同命相连呢,都成媒婆了。”
苏父眉头一挑,看向老婆:“你是想把王彪介绍给小涵?”
苏母点了点头。
“啥?妈啊,你咋想的啊,人王彪还没结过婚呢,你给他介绍个二婚的这不扯呢吗,人能干吗?”
苏父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知道人王彪不愿意?人小涵要长样有长样,要工作有工作,还是城是户口,他还有什么挑的,他连个工作都没有,能娶到个城里姑娘都得偷着乐,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男女比例失调比例那么大,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还挑?人小涵不挑他就不错了。”苏母抛出了一个客观的大数据。
苏父点头,“你说这没错,现在女孩子太少了,这男的头婚别说去二婚女的了,就是娶三魂的都有。”
得到丈夫的肯定后,苏母道:“小淳,你看你回头约个时间,把他两凑一起,先见见面,没准儿人俩人能看对眼呢。”苏母提议道。
苏淳在心里衡量了一会后,说道:“好,正好周六王彪要请我吃饭,把他们两个聚一起,哎,妈,我要不要先把小涵的情况给王彪说一下?”
“不,这事先不能说,等见完面他们俩对彼此感觉还不错,再说,不然你直接说了,那肯定不会见面的。”
赵占海赵占文这哥俩跟很是有头脑和水平的,王彪对他们的这一做法是有些佩服的,这次修建水泥混凝土的村村通道理项目,修建之前必须
村路已经开始破土动工,几个屯子的人都活跃了起来,基本家里有车的都开车拖拉机或是三改四来到几个村连接的砖道上划地盘,起砖。
一个个干的都热火朝天的,都怕干的慢了,弄不了多少砖,这可都是不要钱的,虽然砖路铺了七八年了,但还是整砖多,碎砖少,不要钱的东西自然多多益善,回头拉回家,铺个院子,盖个牛圈啥的不好?
看着别人家一车一车的往回拉砖,李桂芝和老太太王张氏眼热坐不住了。
“大儿子咱俩也去弄点砖啊?”李桂芝对着坐在电脑前的王彪说道。
“不去,整那玩意儿干啥啊。”王彪直接否定。
老太奶说:“弄回来,以后用用捂的,省着以后买。”
“不去,以后有啥用的?也就是盖新房子,盖新房你们家用旧砖啊?”王彪卟愣着脑袋。
李桂芝怒了,走到王彪身后,照着王彪大脑袋瓜子就推了一下,“你他妈就是懒,啥都不愿意干。”
“干啥啊,你推我干啥,把我思路都搞没了。”王彪捂着后脑勺烦躁的道。
李桂芝伸手又要去推,但是却被她儿子躲开了,“一天天就知道写小说,也不知道写咋样,大钱儿赚不着,小钱儿看不上,弄那一大堆沙子也不去卖,搁那能下崽儿啊?村里修路不得用沙子吗,你怎么就不去找找村上,把沙子卖给他们呢?”
哎,对啊,村里修水泥道正用沙子啊,好几十里路的路面可是得用不少沙子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王彪一拍大腿,把笔记本一合,起身就往外走。
“你抽什么疯,吓我一跳。”李桂芝吓的往后一退,“你干啥去啊?”
王彪抹身,一把抓住母亲的肩膀,照着那因常年累月的在日头下劳作而晒的黑红色的脸颊就亲了一口,“不愧是我妈,就是有经济头脑,你这十多年的小卖店真没白开啊。”
“这小犊子发什么贱。”李桂芝用手背蹭了蹭脸,笑呵呵骂道,“你去村上啊?”
“不的,我去找赵占文打听打听去。”
骑摩托一番打听寻找之后,王彪终于在郭家屯村东一条土道上找了正站在小树林中盯着铲车推道的赵占文。
“大彪子来这干啥来了?溜达啊?”赵占文扬着头问道。
王彪踢下车梯子,把摩托停好,笑着说:“溜达啥啊,我是来专门找我三爷们来了。”
“找我?”赵占文乐了,“咋的,你要跟三爷修道啊?”
“哈哈哈,嗯呢,跟你修道。”
说几句闲话后,王彪代入话题:“三爷,你们这沙子还没进来呢,我有一同学家里有一万多立沙子,现在家里急用钱,准备把沙子便宜卖了,你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赵占文的笑声打断了,“便宜能便宜多少?人家那沙子早都定好了,从江心岛那直接拉来,加运费才十二三一立,你同学那还能比这价格还低吗?”
满怀信心的去,灰头土脸的回,真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李桂芝见儿子耷拉了脑袋回来了,不用问,她也猜到了个大概,“咋的了,不买?”
“嗯,人早都定好了,妈晚上吃啥啊?”
“炖茄子酱!”
......
周六一早,王彪放羊回来吃完饭后,又刷了一遍牙,随后又拿起太爷爷用的老式刮胡刀照着镜子又仔细的刮了一遍胡子,电动剃须刀虽然方便,但是却刮不干净胡茬子,老式刮胡刀虽然笨,虽然容易刮出血,但胜在刮的干净。
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事关他能不能告别单身狗,娶到一个漂亮媳妇儿的大好日子,再说,他也不能给苏淳掉链子,得好好捣饬捣饬,干净的,立正儿的。
弄完后,王彪扯起短袖又闻了闻,确定没有羊膻味,他这才放心。
江南,杜甫草堂川味酒楼,临窗一四人座。
苏淳好笑的看着正经危坐,一脸不自然的王彪,把王彪看的只发毛。
“你看我干啥?我脸上长花了?”王彪没好气的说。
苏淳哈哈一笑:“彪哥,至于吗,你一东北大老爷们相个亲你紧张什么,人家还没来呢,你就这样紧张,一会来了,你还能说出来话吗?”
“我,我哪紧张了?”王彪不承认。
苏淳直接指出:“没紧张你坐那么直流干啥,不紧张,你那手指头在那一个劲儿的抓膝盖干啥?咋地,有虱子痒痒啊?”
王彪脸色一红,急忙把手放在桌子上,“这都快中午了,她是不是不来了啊?”
“嘻嘻,着急了呀?那本宫受累给你问问。”苏淳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语音,“涵姐,你到哪了啊?”
不一会,回音来了,王彪支棱个耳朵仔细搜索着音波:“就要到了,你们坐哪了?”
“进门右手边,六号桌。”
王彪眼睛一亮,声音也这么好听,完了,又多了一个让他着心动的理由啊,想到这,他满怀期待的向门口瞅去。
终于,在他望眼欲穿的等待之中,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烫着头发,体型相对高大丰满的女生开门走了进来,不错,很耐看,皮肤也白,眼睛也大,见女孩转身走来,他急忙转过目光,小声对苏淳说:“来了,来了。”
苏淳闻声扭头看去,“姐,这呢。”刘子涵挥手招呼了一声,径直走了过来。
王彪见状,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伸出一只手,道:“你好,我叫王彪!”
刘子涵诧异的看了王彪一眼,随后又看向苏淳,苏淳见状笑道:“彪哥你干嘛呀?见我姐漂亮,想占便宜呀?还握手,要不要来个拥抱啊?”
王彪只觉脸蛋子犹如火烧,急忙缩回手,“啊?你别瞎说,内个,你还不忘里坐坐,让个座。”说着,他狠狠的瞪了苏淳一眼,你这个死丫头,这是人干的事吗?等以后的,哼,幸好哥反应快,自己个找了个台阶。
刘子涵淡淡的笑了,“呵呵,你好!”
眼前这个男的还挺有意思的,有点儿呆还有点憨的感觉。
接下来干啥了?哦,对了,网上说应该把菜谱交给女的,让女方点菜,女方点菜的时候表情一定要从容淡定,千万不能因为点了贵菜,而变毛变色的,不然会让人觉得你小气,想到这,他伸手把菜谱推到刘子涵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不要客气。”
王彪很感激互联网,什么都能搜到,连追女朋友撩妹的招数啥的都能搜到。
刘子涵抿嘴微微一笑,没有翻菜谱,“我吃什么都行,你们点吧。”
苏淳不客气点拿过菜谱,说道:“不用客气呀?那我可点这儿里的招牌菜了。”说着,他翻开了菜谱,今天彪哥请客,当然得点这里的招牌菜了,咦,这松茸土鸡汤不错,看着都好吃。”
她说着,抬眼皮看向王彪,只见王彪眼睛一下子变大了一小圈,脸色好似也变的有点儿青了,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奸诈笑容,“极品松鼠鳜鱼也不错,嗯,这道精品麻椒好牛肉也不错......”
王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死丫头是特么要抄家啊,松茸土鸡汤?你丫的可真敢点,你坐月子啊,喝鸡汤?松鼠鳜鱼就鳜鱼吧还极品......你大爷的你是要炒家啊。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裤兜里早上从卖店钱盒子里拿的二百块钱,这都不够一道菜的,又翻开手机招商银行app看了看,只有五十六块三毛二,日,今天才十号,离十五号发全勤稿费还有五天呢,这可咋办?
只能跟大姑借了,想到这,王彪找出大姑李金珠的微信,开始编辑:“大姑,我这买东西忘记带钱了,你给我转500....”
不一会,随着一声信息提示声响起,一条五百元的转账信息就到了,呼,总算不用掉链子了,这七百多块钱应该是够了。
苏淳忽然冲着王彪问道:“彪哥,你热啊?”
“不热啊?”
“不热你脑门儿出什么汗。”
“啊?”王彪下意识的身后抹了抹脑瓜门,只是有点发油,哪有汗?
他这一动作,顿时把刘子涵也都笑了,这人怎么这么憨傻啊,自己出没出汗还感觉不出来吗?居然伸手去摸,这个憨憨。
正在王彪恨不得找个地漏钻进去的时候,苏淳忽然良心发泄,不在恶作剧了,她一合菜谱:“对着一旁的服务生说:“来一份鱼香肉丝,回锅肉土豆片,椒盐蘑菇、宫爆鸡丁还有一份鱼香鸡蛋。”
“好的,美女喝点什么?”
“先来一份酸梅汤吧,要冰镇的!”
“好的!”穿着黑色修身公装的服务员小妹子转身离去。
王彪已经蒙蔽了,感觉脑袋瓜子好像爆缸转不动了,鱼香肉丝、回锅肉土豆片这些就算再贵,两百块打发绰绰有余,那这死丫头方才搞那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彪哥行啊,刚才居然没被吓跑,不愧是闯过北京的,嘻嘻嘻,话说刚才你脑瓜子有没有嗡嗡嗡的叫唤?”苏淳俏皮的打趣儿道。
不知道怎么的,她很喜欢也享受涮王彪这个老同学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是因为他以前给他逗比猴子的印象太深的缘故吧。
跟王彪在一起很轻松,不用考虑的太多,更不用提防着什么,她渐渐喜欢上了和王彪逗闷子的感觉。
大爷的,感情是故意拿我开涮,我这钱都借好了,你妹的,等回头没外人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现在他可不敢出招反制,只能认怂了,不然一会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想到这,王彪无奈一笑:“我说苏大小姐,你就绕了我吧,别在拿我开涮了。“
一旁刘子涵见状,笑着说:“小淳,你这同学很有意思嘛,认识一下,我叫刘子涵,你也可以叫我子涵姐。”
苏淳一瞧,心里一乐:着啊,看样子游戏呢,嗯不放趁热打铁,我在给你们往近了凑凑。
“姐,你玩王者荣耀吗?”
“玩啊,有时下班回来无聊玩。”
“彪哥你不是也玩王者荣耀呢嘛,你们俩也加个微信,回头咱们好三排、双排啊。”苏淳对着王彪眨了眨眼。
王彪心里很纳闷,我什么时候玩王者了,每天一早起来放羊,锻炼,写小说,看小说,查资料,哪还有时间玩游戏,王者都卸载了两年多了,这什么意思呢?
苏淳见王彪一脸懵逼的样子,心里这个气啊,这个二傻子长的是个什么脑子啊,还写小说的呢,这都反应不过来?活该你单身三十年。
她伸脚从桌子底下踢了王彪大腿一脚,又眨了眨眼睛。
“哎......”看着苏淳再次的眨眼睛,王彪心里忽然恍然大悟,急忙改口:“嗯,是啊,玩,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
苏淳没好气的碗了二傻子一眼,说道:“什么多少号?你扫二维码不就得了吗?”这情商,哎,怎么长的呢,估计是脑子进水了。
刘子涵抿着粉嫩的嘴儿,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方头大耳,厚嘴唇子,一脸忠厚相的憨憨,苏淳的小动作,她都看在了眼前,从他的表现表情还有面相来看,这个叫王彪的男生都是一个应该靠得住的本分人,不似那些天天就想着撩妹艳遇,装着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
修长而有肉的白嫩手指一动,按下home键解锁手机,随后点开微信二维码,向前一递,落落大方的说:“你扫我吧!”
王彪赶忙拿出自己掉了漆的三星s5,点开微信扫一扫,对准刘子涵的手机,“加你了,我是二师兄。”
刘子涵愣了,这哪年出的三星?边儿掉漆掉这么严重,手机屏也磨这样,还能看清吗?收回手机,她看了一眼苏淳,随后又狐疑的打量了一眼王彪,“听小淳说,你是写小说的?小说写怎么样了?”
“嗯,现在写了一百万字了,还行,每天都有一两百的订阅。”王彪说道,“你是在江南还是江北的小学当老师啊?”
“没在城里,在五井子镇的小学当老师。”刘子涵道。
苏淳发现了刘子涵在看见王彪手机后,神情的微妙变化,心里快速的琢磨了一会后,调笑说:“干嘛呀你们两个,刚见面就想调查彼此收入呀?今天只吃饭,不知道吗,这人生什么都可以负,但唯独美食不可以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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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何小小
直到回到家里,王彪那个激动的心才平静下来,虽然吃饭花几乎花了他所有的流动资金,但是他却觉得很值,无论是他爷爷还是太爷爷,给他灌输的价值观都是,出门外在交朋友就不要怕花钱,尤其今天这顿饭是可能吃出来一段激情洋溢、甜美无比的爱情故事和美好婚姻呢。
“彪啊,今天上gai(街)里干啥去了?”老太爷对着躺在他一旁的笑么滋的大重孙子问道。
王彪继续浏览着刘子涵的朋友圈,一边看,一边习惯性的做分析,听到老太爷问话,他点开了刘子涵朋友圈中的一张照片放到老太爷面前,“相亲去了,太爷爷你看这个姑娘咋样?”
“啊?”老太爷往后仰了仰头,以便看的更清楚些,“这姑娘谁啊?长的听俊(zun四声)啊?”
“你未来大重孙媳妇儿,你看着怎么呀?满不满意?不满意咱就换。”王彪打趣,说着又翻出了几张照片展示给老太爷。
老太爷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满意满意,你看着姑娘长的多好,脸上肉乎乎的,一看就有福相能生儿子,呵呵呵。”
老太爷看着看着,眼睛忽然变大,“彪啊,这照片儿里小孩是谁啊?”
“小孩?”王彪看去,发现照片中刘子涵一旁确实有一个两三岁的小胖小,单眼皮,眼睛小小的,小脸蛋肉肉呼呼的很讨喜,“不知道,应该她亲戚家孩子吧。”
老太爷‘噢’了一声,突然问道:“彪啊,哪天把姑娘领回家来,给太爷爷好好看看。”
“啊?”王彪瞪大着一对不大的内双眼睛看着太爷爷,您老也太着急了吧?今天刚见面你就让我带回来?这样好吗?
“问你话呢,啥时候领回来给太爷爷看看啊?”
王国强这时候拎着两袋刚才从大华集市上买回的水果走进了进来,笑呵呵的说:“你们爷俩说啥呢,领回来啥啊?”
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大方便袋装着苹果香蕉油桃的方便袋放在了炕上,现在老爷子九十多了,活一天少一天,他得好好孝顺孝顺老爷子,弥补曾经犯下的错和遗憾,十几二十年前,他因为赌钱的事,没少跟老爷子干仗吵架的,虽然老爷子是为他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但那时候他就好像被鬼上人,鬼迷心窍了一般,几天不出去推牌九刷钱,浑身都难受。
现在想想,当初真的是很不该,尤其这几年孙子越来越大,却还连个对象都没有,王国强其实心里知道他孙子为啥不处对象,怎么处对象?处了对象往家里一领,人一看住着的这样地面还是土的两间老旧破房子,谁能干?他又怎么敢把姑娘往回领?现在的小姑娘们心气儿都那么高的。
如果当初他不抬钱耍钱,把家给败了,他们家老早就能置得起楼,给大孙子多置办些产业了。那样谁敢看不起他家?
他这大孙子,懂事的太早,心情太早熟,看事也看的太明白了,弄的都有些自卑了,没钱没楼就不能处对象了?
暖阁内,王彪被突然出现的爷爷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机,“爷你这又去赶集去了啊?”
“嗯呢,今儿大华集,去买点吃的和水果,老爷子今儿心情不错啊,刚才和你大重孙子说啥呢?”王国强问道。
老太爷呵呵一笑:“大彪子今天去城里相亲去了,刚还给我看照片了,姑娘长的那才俊呢,我这不合计让他领回来给你们瞅瞅吗。”
“是吗?”王国强眼睛一亮,“人长啥样啊?把照片给爷看看。”
“啥啊就看啊,别听我太爷爷瞎说,我逗他玩......哎呦,太爷爷你抽我干啥?”王彪捂着后脑勺看向太爷爷。
“你这王八羔子,太爷爷你也逗?我抽死你。”老太爷唬着个脸。
王国强才不信王彪的鬼话,偏腿儿往炕上一坐,凑上前去,“大孙子给爷瞅瞅,跟爷有啥不好意思的。”
“瞅啊?给你瞅行,你可别跟别人乱说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王彪说道。
“我跟谁乱说啊,爷是那扯闲话的人吗?翻出来给爷看看。”王国强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
王彪不情愿的翻出照片,放在老头面前两秒钟,随机拿了回来,“看到了吧。”
王国强把另一袋水果拿到里屋交给老太太后,咧着嘴笑呵呵的推着自行车回家了,今天心里透亮,爽,得喝点酒庆贺庆贺,大孙子对象算是有着落了,还长得那么白净好看的,长脸啊。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王彪一定会买一瓶吃喽,怎么就相信了爷爷的话呢?
好家伙,小酒一喝之后来了小卖店,逢人便说,现在弄的全村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下午出去放羊和回来时,逢人见到就会问他,处对象了啊,啥时候结婚啊?我这喜酒钱和准备好多年啦,又或是哎对象干啥的啊?哪人啊等等。
虽然听着很烦,但是王彪心里是真的爽啊,看以后谁还能拿他找不到对象的事来说事。
转眼,几天过去了。
这一天,王彪顾不上苏淳的叮嘱,给刘子涵发了一条微信:“小涵,你朋友圈里的那个小孩儿是谁家的小孩儿啊?”
等了好一会,那边刘子涵才回复一条信息过来:“是我儿子。”
王彪一时没反应过来,儿子?什么儿子?
他有点儿懵,几秒后,他急忙给苏淳发了一条微信:“苏淳什么情况啊,她怎么有儿子了呢?”
苏淳回了一条:“你知道了啊,有儿子怎么了,多好,都不用投入什么,直接就多出一大儿子。”
我操,这是人说的话吗?王彪气疯了,还直接多出一大儿子多好?你咋不直接嫁一二婚的给人当后妈呢?
“滚蛋,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给我介绍个离婚的啊?”
“离婚的怎么啊,现在头婚男的娶二婚女的多了去,结没结过婚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加入给你介绍个未婚的,但是人品不咋地,私生活很随便,她和刘子涵你要哪个?”
“当然刘子涵,我又不是收破烂娶不到媳妇的,是个女人就要。”王彪在结尾发了个怒火表情。
“这不就结了,现在的女孩子心多浮啊,有几个懂得相知相守的,开心了就跟这个处,不开心了就跟那个处,一个个心气儿还高,本来不想跟你说,怕打击你自尊心,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了,其实前些天就给你找了个姑娘,我们单位的同学,长的一般,跟刘子涵根本没法比,可在我介绍你情况,说到你是农村的和收入时,人家直接跟我翻脸了。”
王彪一看,炸了,“她有病啊?这什么三观,把我当啥了?还生气了,不干就不干跟你生毛的火啊,这种人你以后你别再搭理了,什么啊人性啊。”
苏淳按下语音键,发了一段语音:“彪哥,你们两个先聊着呗,即便不能在一起多个朋友不是也挺好的吗,你说是不是?”
王彪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回家这几年,他几乎过着与外隔绝的生活,朋友的圈子没扩展不说,还缩小了,不过他心里一点都不留恋,或是后悔什么,人,只有在遇到困难和处于人生低谷时,才会看清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刘子涵心不在焉的翻看着手机,他什么意思?怎么不说话了,是嫌弃我有孩子?苏淳之前没有把这个事告诉他?
“听小淳说,你之前在北京什么公司上班,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啊?”
王彪见刘子涵发来信息,给苏淳发了一段语音:“不和你说了,我这忙了!”
完事,给刘子涵回道:“在鹏博士传媒旗下国信比林通信公司坐销售.......”
“那你怎么回来了啊?”刘子涵问。
王彪想了想,就把他被上司,同时也是他大学最好最好同学的老公和别部门的经理联合把他手头的项目坑走了的事大致的跟刘子涵说了一遍,这是他回家后,第一次跟外人说。
“什么?那也太孙子了,你没跟上边反应吗?”刘子涵挺气恼的。
“呵呵呵,怎么反应?他们跟总经理关系可比我深无数倍,我又没确凿证据,只能打碎牙齿往自己嘴里咽。”
“不说我了,方便说你们是因为什么离婚的吗?”王彪问了一句。
刘子涵看到信息,眉头一皱,这是个直男还是个彪子?哪有第一天认识就问女生这个问题的,不过碍于苏淳的面,她没有发火,想了想后,她回道:“我前夫赌钱跟我说是做生意,我从亲戚那借了几十万给他,后来才知道他拿去赌了,全输了,后来就离了。”
“什么?赌这么凶,输好几十万,这也太没正事了。”王彪又问:“那你们离婚这债务?”
“一人一半,我现在身上背着三十万外债。”
“啊?这么多,楼归你了?”王彪感觉很不可思议。
“没有,楼卖还账后,我还背了三十多万债务,现在我连买新衣服都问我妈要钱,压力太大了,我爸妈还天天催着我嫁人,有时候真的想自杀,一了白了,现在别的我也不想了,只想嫁个人,不管他多大,长啥样,只要能帮我还债,就嫁给他,其实见你之前,我妈给我介绍了个人。”
王彪越看下去,越觉得脑瓜子嗡嗡乱叫,这哪是找老公啊,这是找夫帐呢,三十多万外债,就算他把他家和他爷爷家王子带地都卖了也不够一半的啊,见刘子涵后边发来的话,他敏感的问道:“你妈给你介绍对象?他是干嘛的啊,什么样的人啊?”
“在农村干养殖合作社的,也是离婚的,没孩子,知道我情况,说如果成了,可以给我还债。”
“哦,这样啊!”
“哎,对了,忘了问了,你家是哪里的啊?江南江北啊?”刘子涵问道。
“我家是江北农村大华镇的。”王彪回了一句,可他发完这一句后,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信,索性直接躺炕上,吹着小穿堂风,拿着手机编辑起小说来。
可是心中有事的他吭哧瘪肚了半天也没打出二百字,脑子里转悠的总是刘子涵那漂亮的容颜,时而还有那三十多万的欠条和那个小胖小。
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思想也没有那么封建陈愚,其实娶二婚女人这个事他以前还真考虑过,之所他听刘子涵承认小孩是她儿子的时候,有那么大反应是事先没有心里准备。
王彪打开微信,点开了刘子涵的头像,想再去朋友圈看看,可当他点完之后发现,她的朋友圈他看不了了,只能看见一条中间穿着个黑点点直线。
他心里一忽悠,急忙发了个信息:“你把我删了?”
他刚一点击发送,瞬间一条信息就过来了---对方拒绝接受您的信息!
日,刘子涵居然把他给拉黑了。
想通这一点,王彪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红的,居然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把他拉黑了?农村人他妈怎么了?农村人就比你们城里人低贱?
王彪手指一动,直接把刘子涵也拉进了黑名单,你看不上哥?哥还看不上你这么个价值观有问题的浅眼皮子女人呢。
他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是不忿,装什么牛啊,当你是公主呢?就是公主还有嫁给草民的呢,你牛个什么劲啊?还拉黑我?七仙女还嫁给了放牛郎呢,你难道比七仙女还高贵漂亮?
真他妈气死老子了!
忽然,王彪又想到了一个女孩,微信上认识的那个卖化妆品的女生,“小小,你睡了吗?问你个事啊?”
不一会,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没有呢,都好几天没给我发信息,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发信息了?”
王彪一阵小尴尬,“内个这两天忙着赶稿子,哎,小小你会找一个农村的男生当老公吗?”
“会啊,我就是农村的呀,我不看重农村还是城里的,只要人好有上进心,对我好就行!”
王彪看见这一段话,心里简直是吃了一颗槟榔顺气丸,霎时间,顺畅了不少。
“小小,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家就是农村的,是江北大华红旗村的,小小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他忐忑不安的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呀,感觉你好不自信呢,农村人有什么不好,二师兄,这样,改天你来江南,咱们见一面吃个饭怎么样?”何小小提议道,经过这么多天的聊天和从王彪发的朋友圈中,她能发觉王彪是个很阳光很少有的靠谱男人,聊天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提过一次和她见面约会,换成别的男生,不用一个小时,就开始说隐晦露古的话,约她吃饭看电影什么的了。
王彪恨不得抱着他太爷爷那只有几百根稀疏头发的脑袋狠狠亲上一口,真是月老显灵,丘比特现身了,老天爷对他还是很公平的,居然让他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在这么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之下,人生价值观居然这么多正,一点都不嫌贫爱富。
想到这,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