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峨眉求仙
明月当空,万道银光洒满连绵起伏的峨眉山,群山峻岭上好像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让这座秀绝天下的洞天福地多了几分仙气。
夜风吹拂,将山崖前一位青衣道童的衣襟吹拂得猎猎有声。这个小道童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只有**岁模样,容貌清奇,直与画上的仙童一般无二。手中持着一管青竹萧,正聚精会神地吹奏着悠扬的曲调,一缕天籁随着山风四处飞扬,充盈着整个天地。
一曲终了,小道童还未放下竹萧,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半夜三更,也不睡觉,瞎吹些什么东西?!难听死了!要吹滚在一边去,不要影响我师父坐禅!”
小道童猛然一个旋身,见身后松林中走出一个红衣女孩,杏脸桃腮,比小道童年长不了几岁,容颜十分秀美。双手叉在腰间,气呼呼地冲着他嚷嚷。说话间,剪水般的双瞳更盯了过来,目光中好像没有多少恼意。
“哼!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地盘!我想在什么地方吹就在什么地方吹,你管不着!”
青衣道童俊脸一板,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右手一翻,尺许长的青竹萧在手心翻了几圈,耀武扬威般地收回腰间,更摆出女孩的姿势,恶狠狠地还嘴道。
“癞皮狗,明明是一个假道士,却偏生要赖在我们尼姑庵,撵也撵不走!真不害臊!”红衣伸出青葱般的指头,在俏脸上连羞!
“要是被你撵走了,我萧清的修仙大业岂不是完蛋了?余英男余大仙女,你这个金大腿我是抱定了!”
小道童在心头嘀咕了一句,自从三个月前他穿越到这个神奇无比的蜀山世界,弄清楚情况后,可是心花怒放。费了不少心力,才翘家出走,来到峨眉山,准备守株待兔,和眼前未来的峨眉三英之一拜入峨眉门下。
不过这样的“险恶用心”,可是不能被眼前的小姑奶奶知道。
嘴巴一嘟,反驳道:“谁才不害臊?明明躲在树背后偷听老半天了,我还没有收你的钱呢!还好意思说打扰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出来?”
“好啊,又强词夺理倒打一钉耙?!谁想听你吹曲子?讨打是不是?!”
余英男见这癞皮狗又开始油嘴滑舌起来,心头越发有气。师父也真是的,明明说他别有用心,却又不许自己将这家伙撵走!
这家伙已经赖在解脱庵前快半个月了,每天装模作样地在自家解脱庵前卖草药。其实一天到晚都是给附近歇脚的山民挑夫说书讲故事,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这家伙讲的故事还真精彩,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瞎编的。
“好男不跟女斗!打赢你这小姑娘,也不是我的本事!再说了,又不是没打过,你打不过我的!”萧清见自家的金大腿又羞又急的模样,心头越发得意。知道自己反其道而行之的法子奏效,既不能讨好英男妹妹,那就让她恼怒,也是加深印象的好法子。
说话间,将手心的青竹萧斜斜一扬,指着对面的小姑奶奶,摆出一副江湖大侠的架势。“要不我们再打一场,先让你三招!还手就是我输!”
“一天到晚就会吹牛?我打不过你?上次不是师父叫我停手,你早就输了!这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余英男见这癞皮狗又来挑衅,俏脸一沉,莲足微微一挑,就将地上一根松枝弹起。右手一伸,握在掌中,一声娇叱,左手剑诀一指,以枝代剑,一招仙人指路,飞身直刺到道童身前。
萧清嘴巴上自吹自擂得厉害,但心里可是明镜一般。他萧家的家传武功尽管已尽得真传,在卧云村小一辈中打遍全村无敌手,但和眼前的小姑奶奶相比,尚逊色几分。
只是余大女侠和人动手无多,经验欠缺几分,才被自己扯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想到自家二世为人,居然要靠丰富的格斗经验来欺负一个小姑娘,将她拉到自己的档次,还真是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见余英男松枝刺来,手中竹萧横挡在前面,刚与松枝一触,人就借着竹萧上传来的一股大力腾空飞起,顺势飞起丈许高下。口中尤自不忘叫道:“我这招乘风归去,可比你的仙人指路厉害多了。”
说话声中,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了一根横生的树枝上。
“啊呀!”
萧清发出一声惨叫,姿势飘逸的身影犹如一条死鱼般地坠落下来,就在眼看要来一个五体投地的当头,猛然一个翻腾,双脚稳稳落在地上,上半身昏头转向般地一阵乱晃,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噗嗤!”
余英男见这癞皮狗慌慌张张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一下想起了什么,又连忙将俏脸一板,冷冰冰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乘人之危的,等你站稳了我们再打!”
说话间,嘴角再次逸出一丝浅笑。
萧清见自己费尽心思才惹来小姑奶奶一笑,心头也十分得意,知道自己装小丑的策略成功,就索性当一回猴子,让未来的峨眉之秀高兴高兴。
一下鼓着腮帮子,摆出小孩子不认输的神情,“谁要你让了?!这是我的醉八仙,看我这招天下无狗!”
身体一阵乱晃,竹萧乱无章法地朝前攻去,手中的青影一瞬间就一变二、二变四,化为数十道青光,犹如狂风暴雨般地向余英男笼罩下去。
余英男见这癞皮狗的攻势比起上次还要凌厉三分,却怡然不惧,松枝一抖,以峨眉剑诀中的一招“漫天花雨”迎了上去。
竹对松,枝打萧,两人都是以快打快,发出一窜鞭炮般的声响。
一招未完,两人一起展动身法,化为一红一青两道光影,交织在一起,转眼就分辨不出人影,只见到一个漩涡在松林中上下追逐,犹如星丸电射,还不等看清楚影子,就不知去向。
约过片刻,只听“噗”的一声破响。一道青影犹如抛出的皮球般,冲天飞起四五丈高下,然后凌空一折,轻飘飘地站在一根粗若拇指的松枝上,一下现出萧清的身影。
刚一站稳,持在手中的竹萧就化为百十片丝缕,从掌心滑落下地。
萧清右手微微一样,保持方才虚握的架势,左手剑诀一扬,指向前方松枝下的红衣女孩,摆出一副绝世高手的架势,根本不以手中兵器早已完蛋大吉为意。
余英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娇声道:“你吃饭的家伙都不在了,用什么跟我打?”
萧清长长吸了一口大气,胸脯一挺,一本正经地道:“竹剑虽失,剑意犹在!看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青虹,从天际飞泄直下。才一入眼,就见虹光越发长大,通体约有水桶粗细,带着一片细碎的破空之声,飞临头顶。
萧清心头涌起了滔天巨浪,一瞬间傻愣在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身剑合一是这模样,我真的穿越到了蜀山世界!我要修道成仙,我要拜师学艺!”
尽管他早从老家卧云村这处世外桃源,推测出他穿越到了向往已久的蜀山,才想方设法离家出走,前往峨眉山准备守株待兔,抱上在峨眉解脱庵中居住的余英男的大腿。
不过心头依然有几分忐忑,生怕老天爷给他开一个大玩笑,他到来的仅仅是历史中的古代社会,这个世界没有仙人,只是相同的人物罢了。患得患失的心情,就算见到了传说中的峨眉三英之一,都没有消去。
毕竟,此时的余英男只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姑娘,还不会任何法术飞剑。
现在亲眼目睹向往多时的剑遁,心中的怀疑早就不翼而飞,犹如一个傻瓜般地直溜溜地盯着那道青虹电射当地。
就在凝神注视的时候,只觉一股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全身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出两步。
不料浑然忘记立身松枝上,这一退就一个倒栽葱,从三丈高的枝头跌了下来。
余英男见青光敛处,现出一个身穿白色道装的妖娆女子,杏眼桃腮,容貌十分美艳,俏生生地站在树下,朝自己望了过来。
砰地一声闷响,一团黑影从头顶压下。余英男骤然不防,一下被扑倒在地,所幸反应机敏,就在身体要扑倒的瞬间,左猛然伸出,朝地上一撑,就势一翻,稳稳站定。
方觉落脚处软绵绵,垂眼一扫,见自己刚好站在一个摆出五体投地姿势的身体上,左脚更毫不客气地踩在癞皮狗的脸上。
余英男俏脸微红,慌乱退开两步,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癞皮狗自作自受,也是活该,谁让他朝自己压过来?!踩他一脚已经是便宜他了。
只是见癞皮狗神情十分古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喂,是不是受伤了?”
正在发呆的萧清才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用力摇摇头,心头的震撼和惊喜犹如潮水般地涌了过来,让他难以自已。
第二章 先声夺人
那白衣道姑双眸露出一丝惊讶,朝眼前两小扫视过来,冷哼道:“哼,想不到老不死的居然还背人收了一个男徒弟,就不知道她那张老脸往哪里放?!平日满口清规戒律,结果还不是一样假仁假义!”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数落我师父?这癞皮狗可不是我师父的徒弟!你可不要乱说!”
余英男上前一步,横眉竖眼地瞪了过去。这道姑虽厉害,但师父就在里面,任凭道姑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在师父面前放恣。
话才出口,方想起这几日师父重病在身,纵有法力也难施展。要是得罪了这道姑,说不定还连累了师父。
心头又羞又急,连忙改口道:“仙姑深夜降临,难道是找寻我师父的吗?”
白衣道姑面色一喜,暗中偷瞥了两人几眼,那道童身具仙骨,相貌清奇,元阳饱满,更是生平仅见。与女孩站在一起,犹如一对金童玉女,难分轩桎。
再一细看,方见老不死的叫花徒弟更是皓齿明眸,英风飒飒,根骨禀赋尚要胜过道童三分。和自己不成才的几个徒弟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越看越觉得几个面首徒弟中看不中用,倒是连来时的起心都抛之脑后。这小道童既在老不死的这里,必然有几分来历,等打听清楚再行下手。
听黄毛丫头一问,才想起来意,冷声道:“你就是老不死收的叫花子子徒弟,竟然仗着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滥用梅花针在外面惹是生非!今天我就看看你究竟学会了什么本事?”
手掌微抬,一道青莹莹的光华从掌心升起,方现出只有尺许长短,迎风遍长,化为一道晶莹剔透的青虹,朝余英男当头罩下。
萧清在旁边听得明白,突然想起早遗忘在某个旮旯窝中的记忆,暗中一盘算时间,知道自己多半碰到同门相残的破事。这妖妇应该是余英男的师姐魏枫娘,西川八魔的师父,青螺谷的主人,马上就要领便当的背景人物。
这妖妇什么坏事都干,只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
一下间心头胆气一壮,更知道妖妇飞出剑光只是存心相试,看看余英男是不是学会了剑术遁光,并非想伤人。
既然要抱上余英男的大腿,顺带混入峨眉门墙,自然要表现表现。
不等余英男有所动作,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挡在剑光前,大声道:“仙长本身高强,欺负我们两个不会法术的,恐怕有损仙长名誉。何况,小道在此恭候仙长多日,有一言相告,还请仙子听完再动手!”
说话间,将左手手掌藏在背后,对着余英男微微摇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何况,更心知肚明解脱庵中的广慧师太也是一位剑仙,绝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白衣道姑衣袖一拂,拿到精光四射的青虹就悬停在空中,前端更有尺许长的剑芒吞吐不定。森寒的剑气铺天盖地般地朝两小笼罩过来。
萧清只觉全身一冷,如坠万丈冰窟,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暗中斜瞥一眼,见旁边落后半步的余英男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俏脸更是一片肃穆,好像是暗中调息真气抵御这刺骨的剑光侵袭。
仙人传授果然和凡间不同。
萧清心头感叹一句,身前一轻,那股冰寒的剑气好似不翼而飞,不知去向,对面的白衣道姑也面露几分惊讶之色,朝他盯了过来,俏生生地对他道:“小道友又是哪位高人门下?你又寻我何事?”
说话间,面色也由寒转暖,语气也温柔起来。
萧清在旁边一听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娇俏声音,全身立刻冒起了鸡皮疙瘩,脑海中一个声音呐喊道:“完蛋了,被这妖妇看上了,要被当成炉鼎变成药渣了!都百岁的老太婆了,还在这里装嫩?!看我不先下手为强,学诸葛亮摆摆空城计,吓退你这妖妇!”
不等身边的小姑奶奶开口,就抢先道:“前辈应该是魏枫娘仙子,想必是来追查谁用梅花针打伤了你那不成器的徒弟的吧?有位老前辈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说什么你和那孽龙运数当头,更怀璧其罪,昔年的大敌正准备夺回鼎湖天书,让你好生回去应对。”
魏枫娘面色陡然一变,厉声道:“你说什么?!原原本本给我道来!”
萧清见这妖妇变脸比翻书还快,硬着头皮,战战栗栗地道:“前几天我在山中采药,遇到一位老道长,说将来遇到一位.....仙子,让我将这原话转告给你。倘若仙长不信,你可去照照什么金球水球,还说什么是看在你不杀无抵抗之人的份上,没有丢旁门的脸,才破例指点你一条生路。对了,那位老前辈还说矮子报仇,最应当心。”
魏枫娘见一直藏着的心病被这小道童捅了出来,心头骇然大惊。今年是她百岁寿诞,命中注定有一场劫难。几次占卜都吉凶未定,得力靠山毒龙尊者晶球照影又只知过去现在,不能照出未来。
想不到自己苦心积虑经营近百年,刻意让毒龙尊者和青海派教主藏灵子的爱徒师文恭结交,就是为了缓和昔年在仙都山鼎湖争夺广成子所留的广成天书结下的恩怨。几次从师文恭口中探听藏灵子的口风,都是语气甚好,说什么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
藏灵子枉为一代宗主,平日不露声色,结果到头来还是等着天书二次出世,方下手抢夺。怪不得正邪各派都说,当今最负盛名的三仙二老一子七真,几个矮子最难缠,越矮越阴损!
心头微一盘算,知道以老不死的本事,绝对无法知晓藏灵子的行径。何况当年鼎湖夺书,藏矮子又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早运用法力颠倒乾坤,将经过隐藏起来,让外人难以推算。
自己也是几十年前从一个暗藏祸心的面首口中知晓,才故意结交藏矮子师徒,暗中点要挟这位生平第一大敌。
事不宜迟,先准备对付假仁假义的藏矮子再说,不然以自己本事,寻常剑仙岂是对手?这大劫多半应在藏灵子头上!
当下不愿意在这里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耽误,保住暗藏在青螺谷中的天书玉函才是第一要务。只要守住天书,臧矮子就拿自己没法子!
魏枫娘对萧清一拱手,娇笑道:“多谢小道友相告,此事我早已知晓,暗中亦有准备。此时我还要前往北海寻一道友,不便久留。他日小道友若是有空,不妨去我青螺谷做客,就此告辞!”
话音一落,就化为一道青巍巍的长虹,冲天而起。虹光飞起时,有意无意地朝两人荡来,青光大盛,映得两人须发皆碧。
余英男识得厉害,一扯萧清,大呼道:“快躲开!”
两人还未退开,就觉一股巨力涌来,将两人逼得退开几步,跌跌撞撞地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等两小站稳脚步,只见一道青光犹如流星般地划过天际,一闪没入黑夜中,不见了踪影。只有一轮明月如故,朗照碧空。
余英男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哪里来的妖妇,这样蛮不讲理。要不是师父病重,岂容你在这里撒野?!”
才一说完,就见松林中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满脸红光,摇头叹道:“你这孩子,就喜欢争强好胜!前几日才闯了祸,为师装病,就是为了躲这孽障。刚才若不是你身边的小道友吓走她,就算是为师,也无可奈何她。”
余英男一下抢前两步,满心欢喜地偎依到老尼姑身边,昂着头道:“师父,原来你是装病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还有,这妖妇究竟是什么人,师父也要躲着她?”
老尼揉揉她的额头,抬眼对着前面的萧清道:“小道友刚才所说,我方才在林中已经听得一清二楚,能否详情相告?看看我能否认识你口中的那位老前辈。这孽障已经恶贯满盈,只有今年的气运,恐怕难以逆数而行。”
萧清只是顺口胡编乱造,见余英男的师父广慧师太追问,心头一动,连忙道:“回禀师太,弟子并非这几日遇到什么老前辈,只是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唯恐魏枫娘将弟子掳掠回青螺谷,才出言吓走她。”
广慧师太眉头一舒,奇道:“我听庵中的唐家婆说过,你已经在庵前卖药十余日了。难道就是专为此事而来?这里荒山野外,不如请小道友一道与我回庵再细说详情。不知小道友是否愿意?!”
萧清求之不得,连忙点头答应。
等回到松林后的解脱庵客房坐定,余英男奉上茶水,然后侍立在师父的身边,看这油嘴滑舌的家伙究竟说出什么来。
萧清是存心过来抱金大腿的,哪里敢坐下说话?所谓礼多人不怪,尤其是到了注重礼仪的神话世界,他自然也是入乡随俗。何况,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穿越成了萧清,还是萧清梦到了未来几百年后的事情。
第三章 大腿要紧
萧清见堂上师徒二人一起拿眼看着他,决心先来一招“恶人先告状”,不对,是“先声夺人”,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将来也好陪同余英男买一送一,当添头混入革命队伍,错了,应该是拜入峨眉门墙。
再说了,他还有两条退路,一当废品处理给青螺谷开宗立派的穷神凌浑,反正凌真人又不是没有当过接盘侠,想硬塞四个徒弟给峨眉,一样被退货回去了两个。他自然也有样学样,先争取一番再说。二是在卧云村守株待兔,等候三年拜峨眉二世祖为师,当记名弟子,资质人品比他更差的兄嫂都被收录,他自然也是同样待遇。
不过这世界正道神仙收徒,最讲究心性为人。他要是不知道未来,他自然可以安心等候仙缘上门。但已经知道兄嫂遭遇,却放任他们受苦,光此一点,就要被正道仙人鄙视,认为心性不堪。道理和峨眉弟子救天灾一个样,不知者无罪,但知道却不前往,就是犯了门规。故此他无论想拜在哪一个正道高人门下,都必须有所行动。
何况,凌真人开创的青螺派是旁门,比起自己一心向往的玄门正宗可是差了不少成色。
若是枯等在家,他上辈子的两处仙缘都一起消失。
不等座上的广慧师太开口,他就身躯一矮,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诚心正意地道:“回禀师太,弟子萧清,本是前朝遗民,世居元江边哀牢山卧云村。因未服王化,才乔装成小道士,前往解脱庵求救。”
余英男瘪嘴道:“我师父早知道你是假道士了,清风的道号也是假的,哪个小道士学你这样,一点玄门规矩都不懂。再说了,我师父早已不问世事,你找错人了!”
萧清见小姑奶奶昂首挺胸的得意模样,一盆冷水立刻泼了下去,神色古怪地道:“我不是过来求老师太帮忙,我可是专程过来求余姑娘帮忙的。”
“求我?!”
余英男指着自己的鼻尖叫了出来,满脸惊讶。
广慧师太不禁摇摇头,柔声道:“英男,听他将话说完。小施主原来是前朝遗民,想必也是忠义之士,那快快请起,有什么话坐下说。”
“坐下说就不灵光了!”
萧清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准备继续赖在地上。不料广慧师太话音一落,一股轻柔却沛然浩瀚的力量涌了过来,将他轻轻一托,就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一连退后三步,刚好坐回了下首竹椅上。
你们这些仙人也太霸道了一点吧?!动不动就以力服人,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学成这一身本事。
心头羡慕之余,越发下定决心,赖死赖活都要跟着余英男拜入仙人门下。毕竟这金大腿比什么都重要。
也不多想,直接将早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弟子的兄嫂,前些日子被隐居哀牢山的天门神君林瑞抓去,化身为野兽,受尽苦楚。弟子虽有一点家传武功,但如何是妖人对手?幸好蒙仙人指点,明白前因后果,知道余姑娘与几位同门三年后将前往哀牢山,特意请余姑娘出手救回我的兄嫂。弟子愿意做牛做马,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余英男将这癞皮狗果然一开口就赖上了,俏脸一红,嗔道:“我又有什么本事?能帮上你这个大能人的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萧清急道:“要是其他人能行,我就不会专程来找你了。你可是峨眉长眉真人钦点的三英二云之一,广大门户之人。现在姑娘还没有拜入峨眉门墙,但两年后就大不一样,天门神君这样的人物,不堪姑娘一击,更是林瑞的大靠山雪山老魅的对头克星。”
余英男秀目一亮,朝他盯了过来。这癞皮狗的话倒是一点不假,自己将来是峨眉弟子,师父早已经告诉自己。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现在一听,也是心痒痒的,想听过究竟。
“小施主口中的天门神君,我昔年倒是有两面之缘,本事十分厉害,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是对手。至于雪山老魅,据说早已经伏诛,难道是传言有虚不成?就算将来英男拜入峨眉门墙,修为再精进,又岂是这为害尘世千年的妖人对手?!”
广慧师太也面露诧色,朝萧清看了过来。
萧清见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犹如实质般地盯了过来,看得心头有些发虚,辩解道:“离合南明,双英并秀。是峨眉三大开山祖师之一连山大师所遗的偈语。克制雪山老魅的,就是偈语中的南明二字,余姑娘将来所用仙剑,就是达摩老祖所留的南明离火剑。”
广慧师太双眸神光大盛,两道拇指粗细、亮晶晶的光华从射出,罩在萧清的身上。
萧清只觉光华透眼而入,一瞬间整个人空空荡荡的,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人在何方,好像三魂七魄都一起消失,但偏生却能感觉到外间的一切。
精光一闪而隐,广慧师太脸上越发透出几分奇怪,自言自语道:“怪事,这等玄妙神奇的禁制,恐怕除了当世那几位金仙一流的人物外,再也没人能施展了,居然连我地藏法眼都无法透视。小施主,请问你究竟是从什么人口中知道这些未来事情的?”
萧清脑袋一下轰地炸开了,他身上居然有仙人禁制?他不是魂穿到蜀山世界的吗?不料遇到的第一个毫不起眼的仙人,就差点露馅了。难道说广慧师太的法力不足查看他的详细情况?
不管了,反正他也没有必要隐藏过去经历的必要。这个世界中的仙人都是前知过去未来的,要是再用法宝,几十万年的来龙去脉,都能查得一清二楚。穿越这玩意,在蜀山世界本身就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也没有多少优势,人家仙人比你更清楚未来。
他还没有蠢到以为自己不说,仙人就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说不定他在走出卧云村的时候,因为心向峨眉,就被峨眉的三仙二老念动神知,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会毫无遗漏地呈现在峨眉三仙二老的面前,就是自己不知道的上上辈子的事情,也全数知道,没有任何隐瞒的可能。
他求道成仙的唯一凭证,就是一颗心慕正道的赤诚之心。只有一切行为符合正道仙人的要求,他才有资格成为峨眉门下弟子。
现在要取信广慧师太,那只好透露一点真相。反正这世界的仙人,不提及几句过去未来的事情,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谈论未来之事,就如同问一句“你吃了吗”烂大街。尤其此时所说所想,都会被三仙二老一丝不差毫无隐瞒的知晓,他既求师峨眉,还想耍手段,不是死得难看?傻瓜到他不说实话,神仙就无法查证?
只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少年穿蜀山,才是这么想的。
萧清立刻打定主意实话实说,低下脑袋,小声道:“弟子也没有遇到什么仙人。家兄离家出走那天,弟子寻访了两天一夜,实在累了就在一个山洞睡着了,做了一个十分稀奇古怪的梦,从一本书中看到了自己和兄嫂的事情,还知道一些峨眉弟子的经历,于是才过来求助的。”。
这话也算是九分真一分假,稍微混淆了一下未来经过,隐藏了他的那点小私心。
唯恐广慧师太不相信,涨红一张小脸喃喃道:“本来弟子半信半疑,直到来到峨眉山,见到师太和余姑娘,才知道书中写的内容一点不假。弟子也是有点小心思的,就是想陪同余姑娘一道拜入峨眉门墙。要是人家不收我当徒弟,弟子也认命了,再去恳求凌浑真人收留。”
将心头的小算盘一股脑倒了出去,心头陡然一轻。在仙人面前耍心思,简直是自寻死路,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的好。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见闻经历,就笔削春秋,避而不谈了。
“你既知道和凌浑真人有缘,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去寻访凌老前辈,拜师求救呢?”广慧师太越听越奇,
萧清既然松口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其他事情也不用瞒着,干脆实话实说。
越发耷拉着小脑袋,用蚊虫般的声音道:“弟子不是说凌真人不好,只是凌浑真人要等三年后才在青螺谷开府……”
广慧师太一下打断他的言语,“这么一说,岂不是魏枫娘将葬身在凌老前辈手中。”
“才不是呢!魏枫娘已经恶贯满盈,应该就这一年内被余姑娘未来的师父妙一夫人所杀。两年后凌真人才去青螺谷开取鼎湖天书,取出九天元阳尺,助余姑娘解除万载寒霜之厄,回体复生!。”
萧清嘴快,一下将前些日子预订的腹稿说了出来。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又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谎。余英男将来被万载寒霜所冻,可是用万年温玉救治回来的,不是靠九天元阳尺。只是这些细节,广慧师太多半也不知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啄一饮,早已前定。英男因火而旺,故此要受霜冻之厄,可谓阴极阳生,才能克制尘世间的冰寒玄阴之气。我早知英男拜入峨眉之前有一场大劫,多次占算皆有不同,现从小施主口中知道详情,也就放心了。英男,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广慧师太一转身,就将身边的爱徒打发出去,却示意萧清留下。
余英男见师父打断癞皮狗的话语,明白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尽管有些不情不愿,却满心欢喜地走了。
等徒弟一离开,广慧师太对萧清正色道:“小施主既知晓不少未来之事,还请暂时不要告诉英男,免得先入为主,反错过了机缘,多生事端,有益无害。这话对小施主来说,也是一样,还请谨记。今夜你先回外面茅棚住下,改日你再来庵中,与英男一道学艺吧。”
顿了一顿,又道:“小施主知道的事情,不一定并非真正发生。众多仙人推算未来,皆非一样,而是各有差别。就算是洞察几微,巨细无疑的金仙中人,也会难免遗漏,有所不准。故此小施主所知晓的,也仅仅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一种可能。究竟将来要发生何事,也只有造物主一人能尽数知晓,一丝不差。”
萧清先是心头大喜,知道广慧师太既然允许,那他拜入峨眉门墙的机会又多了一分。但后面心头不禁呆了一呆,旋既明白过来。他此时出现在峨眉,已经不是剧情所在。他要做的,就是秉承人定胜天的道理,迎难而上,改写自己的未来遭遇。
当下告辞,欢天喜地地倒庵外不远的茅棚住下,心满意足地躺在稻草堆里,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萧清就站在山路边的解脱庵前,看着紧闭的破旧黑漆大门,一颗心有些忐忑起来。难道广慧师太怕他继续纠缠不休,耽误了自己徒弟的前程,连夜搬家逃之夭夭不成?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白发如银的老佛婆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对他道:“师太让你进去说话!”
萧清有些受宠若惊地走了进去,颇有几分进土匪窝的感觉。毕竟,眼前的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佛婆可是干了几十年的江洋大盗,江湖人称铁爪无敌唐家婆,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来到昨夜到过的庵堂,心头不禁疙瘩一声。广慧师太换上了一身新衣,陪同在身侧的余英男也是一身崭新的素青,肩头还背着一个小包裹,一副出远门的模样。
天啊,你们师徒二人倒是喜欢云游四海,常年不在庵堂也就算了。现在又要走?分明是躲着自己。
第四章 马屁如潮
广慧师太不等他行礼,就柔声道:“今早老尼接到同门飞剑传书,要前往新疆天山坐忘峰替师兄护法三月。你常日居住在庵外也不方便,今日就搬入庵中住下,等我回来再行商议救人之事。坐忘峰雪封千里,人烟不至,英男你又未练至辟谷之境,就和小施主一道留下吧。”
本来满脸喜色的余英男一下叫嚷起来,“师父,刚才不是说好的带我一道去,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我才不留在庵中,要跟师父一起去。再说了,万一魏师姐找上门来,我可应付不了,师父难道就忍心见我被她欺负?”
广慧师太沉沉叹息一声,摇头道:“倘若你师伯没有被这逆徒勾结番僧,用乌鸩刺暗算,伤了元气。这次岂会需要我过去替她护法收关?现在你师伯证果在即,需要花费百日苦功,用三昧真火炼化乌鸩刺后,方与我一道回庵坐化。要不是这逆徒,你师伯原可肉身成圣,何须坐化证果?”
余英男恨恨道:“师父,你不是说有灵药可以医治师伯的伤势吗?怎么找了这么多年,还没寻到?”
广慧师太失笑道:“你随为师去了不少地方,也长了不少见识。难道不知道灵空石乳,万载空青这类旷世仙药可遇不可求吗?为师这些年带着你一路,还想借你的仙缘福分,寻到灵药。现在看来也只是尽人事罢了。你的遇合还没发迹,师父和师伯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师父!”余英男眼泪汪汪地一下抱在广慧师太的怀中,十分委屈。要不是自己不争气,也不会累师父白白奔劳三四年了。
萧清心中冒起了千百个念头,这也太凑巧了一点吧?难道冥冥之中果然有定数不成?自己不正知道那东西的下落所在吗?
忍不住开口道:“师太谬也,其实余姑娘仙福至厚,那万载空青自动会送上门来。弟子知道什么地方有万载空青。且此物将来也是被余姑娘的未来同门所得,因不知取用之法,糟蹋了不少。若是师太前去,定可手到擒来,还能将仙乳所化的小牛保住,不至化为木石。”
“什么?!”师徒二人一起拿眼盯了过来。
余英男更是一步抢上前来,凑在他的眼角面前,一字一顿地道:“你真的知道哪里有灵石仙乳?”
萧清心头可得意着呢,点头道:“当然,至少有三个地方都出万载空青。一处是小南极的金钟岛,岛主叶缤仙子素来不以外人交往;一处则是东北海交界处的黑刀峡,东阳夫妇在此潜修近千年,禁制重重。只有最后一处是在凡间无人荒山,常人都可以达到。”
“你是不是吹牛?乱说一气?!”余英男正要高兴,又带着一丝怀疑,凶巴巴地盯着他,想看出这家伙是不是说谎?这癞皮狗油嘴滑舌惯了,可不能轻易相信。
萧清故意不看小姑奶奶,转头对广慧师太道:“前辈,这万载空青就在云贵交界处的天蚕岭,岭上有一只前古毒物文蛛,再过两三年,就将结成内丹。灵石仙乳就在妖物居住山岭不远的一个土洞中,凭前辈法力,应该可以轻易取来。”
广慧抬头看了萧清一眼,心头一动,决定一试此子心性为人,点头道:“你既知道具体所在,最好不过了。天蚕岭这地方,贫尼也听人说起过。只是不知此地藏有万载空青。若是你说不假,我们过去一看就知。”
萧清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前辈答应。此处万载空青本该为峨眉弟子所得,数量不少。若是前辈所需不多,还请将剩下的交换给原主人,且道明情况,免得将来他们途经天蚕岭,被妖物毒气所伤,送了性命。”
广慧师太认真端详了他一眼,见他双目神光澄然一片,没有半点作伪,心头也是暗赞一句。知道光是如此心性,就足以列入仙人门下。自言被凌真人看重,也多半不假。
为了稳妥起见,袖中暗占一卦,虽有少许波折,却是大吉之相,心头也是一喜,对二小道:“此去天蚕岭不远,你们闭上眼睛,由我行法带去!”
萧清尽管十分好奇,想见识一下御剑飞行究竟是什么状况,但按捺住心头的胡思乱想,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
刚一闭眼,就觉天昏地转,忍不住手掌一阵乱抓。只听啪地一声,手背被人重重打了一下,耳边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土包子,一天到晚尽会吹牛。结果连腾云驾雾都没有经历过,这下现原形了吧!”
广慧师太的声音响起,“英男,别为难萧施主!”
约过两炷香的时间,萧清突然只觉脚踏实地,猛然张开眼睛,见三人已经落身在一个巨大的山崖上。
四周山势险恶,丛林莽苍,郁郁葱葱。在山崖东北方向数十里外,更有一个巨大的深谷,雾气沉沉,映着山脊上才露出半边面孔的朝霞,现出一片五彩斑斓的赤红雾带,绚丽异常。
广慧师太面色凝重,伸出手掌,指着前面五彩斑斓的云雾,沉声道:“那里应该就是萧施主所说的前古毒物文蛛的藏身之处,飞起的雾瘴奇毒无比。寻常鸟兽只要靠近,就中毒身亡。听闻这妖物最擅长呼声唤魂,若是听到异声叫唤你们名字,千万不能作答。”
萧清灵机一动道:“师太,那还不简单。我和余师姐用布将耳朵堵住就是了,就算有什么声音,我们也听不到。”
余英男白了他一眼,凶巴巴地道:“谁是你师姐?尽会乱出主意!耳朵蒙住了,师父说什么,我们也听不到!”
被小姑奶奶一骂,萧清比听到什么夸奖还要高兴。至少知道他的这个金大腿,已经抱定了大半。
广慧师太失笑道:“萧施主这法子不错,你们两个就将耳朵堵住。你们两人就在此地等候,容我四处搜寻洞穴所在。萧施主可清楚这洞穴在什么位置?”
萧清努力回想片刻,才皱着眉头道:“回禀前辈,弟子仅仅知道是一个不太深的土穴,进去只有一两丈方圆。就算是稍会一点武功的凡人,都能达到进出。”
广慧师太脚尖微点,就化为一道丈许长的青虹,飞在空中,朝山崖下的低洼处仔细搜寻。
萧清看得十分真切,就在一瞬间,一个大活人就被一道冷气森寒的青虹所笼罩,身体一下间与青虹融为一体,化为一道儿臂粗细的虹光飞走。
这就是所有剑侠最常用的身剑合一的法术,比起昨夜魏枫娘霸道的法门好像有所不同,但偏生说不出来。
正在寻思的时候,只见余英男对他招招手,拔出佩剑,在山石上写下一行字:“你昨晚说的南明离合,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清心头好笑,也拾起一根枯枝写道:“师太不许我告诉你……”
还不等写完,就见小姑奶奶横眉竖眼地瞪过来,连忙继续写道:“师太只是不许我动嘴,但没有说不许我动手。我写下来,也不算违背师太的吩咐。南明是指南明离火剑,全天下最厉害的三把仙剑之一。”
“真有那么厉害?我不相信,我可没从师父那里听说过!师父只说优昙大师有九把天龙剑,是佛门最厉害的法宝。”
“优昙大师的剑法乃是达摩嫡传,而你手中的那把南明离火剑更是达摩祖师师多年苦功炼成的,比起天龙剑更厉害。天下间只有峨眉派的紫郢、青索两把仙剑旗鼓相当,就算是峨眉的七修合璧七把仙剑,单独分开都逊色半筹……”
还没写完,就见前面青虹一下倒转过头,朝山崖飞回。萧清连忙伸脚将脚下的字迹全部扫去,一副做贼心虚的古怪模样。
余英男见他贼兮兮的模样,捂嘴轻笑,却也不阻拦。
拿到青虹径直朝两人卷来,萧清心头一惊,正要后退,就见自身已被拦腰抱起,青虹中若隐若现现出一个广慧师太的影子,将两人一手一个刚一抱起,身外的青虹就笼罩下来,将两人卷入虹光之中。
在光中又与外面所见大不一样,三人都是凌空虚立,被一团光华层层包裹,带着一起前飞,与预想中和影视画面中看到的大不一样。
就在一转眼间,萧清见对面山崖下有一土穴,洞口不大,满布荆棘,透过藤蔓,依稀可见洞中露出一截青色方石,不禁心头一喜,知道多半就是藏宝之处。
眨眼虹光泄地,现出三人身形。萧清穴中光色昏暗,勉强可以看清楚里面情况。就在靠近山崖的洞穴底部,放着一块整齐如一的方形青石,通体浑然天成,半截深陷土中。
余英男见青石有六尺见方,露在地上的则是三尺高下,看起来犹如一块天造地设的石床,大声道:“师父,万载空青究竟在哪里?”
广慧微微一皱眉,示意两小取出耳中布条,才对萧清道:“小施主说的一点不差,此石在这三伏盛夏,都是冰冷一片,可见传言中的灵石仙乳多半就藏在石中。”
余英男想不到师父会如此容易找到这宝物,哪里还顾得上和萧清拌嘴,兴奋地道:“师父,怎么才能将万载空青取出来呢?”
广慧师太笑道:“既然此石有异,等我飞出元神,顺着石脉下去,探查清楚,再行动手。此等天材地宝,一旦出世必然异香满洞,惹来他人觊觎。待我行法封锁洞口,先为防备再说!”
说完,举手一抬,一道白光从袖中飞出,化为一片晶壁,将洞口封住。
第五章 心性考验
萧清心头大为佩服,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不料胜,先料败,做好万全准备。比起峨眉弟子取宝时的瞎来一通简直是天壤之别。
见广慧师太衣袖一拂,就欲在青石上坐下打坐,飞出元神,连忙道:“前辈不用多费心力了。据弟子所知,万载空青就藏在这大青石中,此石也是四四方方的一整块,师太只需要将青石四周的泥土挖去,就能现出全貌,宝物就在青石中心!”’
广慧师太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双眸青芒大盛,射出两道清的光华,朝地下望去。
萧清心头疙瘩了一下,下意识地退开一步,后背撞上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一团香气袭来。跟着腰间一疼,差点叫出声来。
耳边只听余英男笑骂道:“胆子这么小,还想拜师学道?你不丢脸,我都替你丢脸,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师弟!”
这声“师弟”一出口,萧清心花怒放,知道他终于舒舒服服地给小姑奶奶拍了一记马屁,从癞皮狗升级到了师弟,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他想拜入峨眉门墙,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关键不在余英男这位小姑奶奶带不带他一起去拜师,而在于峨眉收不收他当徒弟。
据他所知,峨眉收徒,最注重心性为人。将来峨眉开府广招门徒的时候,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小人天界”的关卡来考验弟子,以示公平。尽管暗箱操作早列好了弟子名单,但考验却是没有半点虚假,只要他能有机会参与考验并且过关,峨眉就会收他当弟子。
和余英男搞好关系,就是为了争取到参与考试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过关,他认为只需要做好这世的萧清就足够了。毕竟心性为人差距萧清一大截的哥哥嫂嫂,一样也成为了眼高于顶的峨眉二世祖的记名弟子,那也说明他的条件是足够了的。
现在无意中碰到一个天大的机会,可利用万载空青和峨眉拉近关系,让广慧师太举荐一下,比起自己空口无凭更稳妥一点。归根到底,将万载空青物归原主,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功劳。
萧清正在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的时候,只见洞中的大青石,在一片青光的笼罩下,缓缓升起,平平移在一边。整块青石上下四方,高下如一,毫厘不差。
原地则多了一个三尺深的大坑,坑地有无数粗如人臂的黄精,纠缠盘绕在一起,层层密密,也不知道有多少。
广慧师太恍然大悟道:“此石果然是天地灵气荟萃之所,石下方生长出了如此多的百年黄精。刚才我用旁门下乘法眼透视石中,已见一石犀藏身其内,该是我们三人仙缘遇合,方能得此异宝。”
伸手一指,指尖飞出一圈白光,出手就暴涨数丈,将青石笼罩其中。光华越发强烈,朝中照去。坚硬无比的大青石好像豆腐做的一般,石材纷纷腐朽垮塌下来,化为灰烬。
顷刻之间,偌大的青石就剩下一根海碗粗细,手臂长短的青色石柱,通体苍翠欲滴,晶莹如玉。内中好像有银光闪动,明灭不定,隐约可辨。
广慧师太满心欢喜地道:“小道友所说果然不假,石中乃一物二宝,不仅万载空青数量甚多,远超我预期。最为珍贵的是此中藏有东方太乙元精所化的石犀,口中所吐灵液,功效与万载空青相差无几,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用来济世救人,可谓功德无量。”
余英男拿着一双秀目盯着青玉石柱看了过去,奇道:“师父,你说的石犀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广慧师太笑道:“你无甚法力,怎么能透视其中?你想看,为师就让你开开眼好了!”
将手一指,石柱外笼罩的那层白光就朝石中透入,瞬间整个青石柱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现出一个犹如竹筒大小的空洞。一头盘着一头银光闪闪的小牛,栩栩如生,约有酒杯大小,碧眼银牙,四蹄朱红,一根独角更是银光灿烂,亮如繁星。
在小牛卧处,有大半筒青莹莹的汁液,来回流动。
余英男眼尖,大声道:“师父,你看,这小牛不是在喝水,而是在吐水出来,和你说的一样呢!”
萧清正要细看,就见石中小牛好像有所觉察,一下站起身来,拿着芝麻大小的一双碧眼,四下扫视,更将头连扬,独角更有点点星光飞出。
“小东西还真是通灵变化,可惜功侯尚浅,一见天风,就化为玉质,减去无数功效。英男,你随为师多年,也没从为师这里学到什么本事,将来拜入峨眉门墙,难免被人看轻。为师就将这万载空青赠你三滴,为你洗髓固元,玉成于汝,将嘴张开。”
广慧师太见宝物到手,欣喜之余,就欲玉成弟子。将手一指,飞出一道青光,迎风暴缩,眨眼间就化为一根寸许长的绣花针模样,朝青石柱储存万载空青的一头钻去,轻轻一下,就开出一个细孔,滴出一滴绿豆大小的灵石仙液。
余英男仙缘当头,却不肯张口,躬身道:“师父都不吃,岂有弟子先用的道理?”
广慧师太见弟子孝顺,心头暗中赞许,轻轻朝爱徒脖颈后一掌。
余英男吃疼,刚要张口询问,就见几滴青光飞入口中。刚一入嘴,满口异香,才明白师父是强行让她服用这旷世仙药。
广慧师太其实倒不是偏袒徒弟,心头更存了另外一个用意。在赠给弟子灵石仙乳的同时,暗中留意萧清的神情,只见他双目一片洋洋,没有半点羡慕,也无任何不满,反露出会心一笑,替英男高兴。
暗中更是暗中点头,知道此子既知道灵石仙乳妙用,更不是蠢笨之人。当然知道这东西是经他指点才行取到手,无论如何也有他的一份。
自己故意不提,就是一试他的心性为人,不然以他的灵动心思,若是把持不住,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既存心相试,当然要看个究竟。广慧师太故意不提萧清那一份,见徒弟吞下三滴仙乳,就行法将剑光开出的小孔封闭还原,径直将青石柱收在法宝囊内。
才故意对萧清道:“这万载空青乃天地纯阴之物,小道友乃纯阳之身,又无仙传心法,此时服用,无甚大用。等他日小友拜入峨眉门墙,我再请师长相赠好了。”
萧清心头小小地鄙视了面前的老尼姑一下,知道这话颇有几分不真不实。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分润灵石仙乳,将来存心打劫峨眉芝仙的杨成志被送回凌真人那里,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早当成前车之鉴了。
就算广慧师太马上将灵石仙乳分他一半,他也不敢要。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仙人眼中的呈堂证据,分毫不差地知晓。
一心只为自己打算的,资质再好,峨眉派都不会收的!
借用草木之灵,岂是正经修道人所为?峨眉祖师长眉真人和一干前辈仙人都不愿意借助天材地宝助长修为,他自然有样学样。怎么可能为了区区灵石仙乳一棵小树,放弃了峨眉正宗这片郁郁葱葱的大森林?
听广慧师太一说,他马上挺着胸脯义正辞严地道:“师太多心了,此等灵药,本非弟子应得之物。此二宝本归峨眉门下弟子尉迟火所得,弟子无意知道,恰好师太急需,故此弟子才借花献佛,将他年糟蹋掉的那部分利用起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弟子打算。”
广慧师太发出一串长笑,点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宅心仁厚,只此一言,已足以列入峨眉门墙。贫尼……”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啸声从外间传了进来。刚一入耳,萧清就觉得心神摇摇欲坠,难受至极,险些昏倒过去。反观身边的余英男,居双手做出捂耳的样式,但面色如常,双目澄然,并没有受到多少异声影响。
“张口!”广慧师太面色闻声大变,对他暴喝一声。
萧清傻瓜般地张开嘴巴,就见几点青光就投入口中,一股清凉冰冷的气息从舌尖传来,遍布全身,身上的种种难受,受这清凉气息一逼,就无影无踪。
跟着舌底生津,只觉满口异香,一股香醇带甜的味道直浸五脏六腑,凉悠悠的说不出受用。
萧清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进嘴的应是万载空青,灵空石乳,方有这种灵奇功效。
广慧师太见萧清一瞬间恢复了原状,立刻放下心来,塞过一个瓷瓶,道:“这里还有几滴灵石仙乳,你留着备用。此物乃疗伤圣药。”
不等萧清反口,又道:“阴阳相生相克,此乃天地至理。万载空青禀天地纯阴之气所生,附近必有纯阳之宝相生。前面山崖的妖物文蛛,所炼内丹就是天地至阳之物。灵石仙乳既出世,那文蛛必然有所气机感应,准备强行冲破古仙人所设禁制,前来抢夺。现在制它之宝既落我手,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将妖物一举铲除。你们两个留在洞中,等我回来。”
还不等说完,第二声凄厉无比的异啸再次响起。萧清虽听得心神摇曳,但心田中随涌起一片清凉气息,将各种难受一下冰释消散。
广慧师太不再多说,化为一道青虹,就冲破洞口的那片白色光壁,一闪不见。
第六章 自作多情
洞穴中只剩下余英男和萧清两人,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都有些放心不下。
余英男毕竟大上两三岁,强自镇静道:“你不是那么见多识广吗?你知道不知道那妖物究竟有多厉害?”
萧清对这个问题,一时间却回答不上来,口中喃喃道:“我怎么知道?师太道法虽然高强,但连你师姐都不一定打得过。这文蛛大概要比你师姐还要厉害一点点。不过现在文蛛的内丹还没有练成,浑身毒气厉害无比,就不知道你师父能不能成功了。”
余英男反放下心来,点头道:“我师父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们就不用胡思乱想了。这坑里那么多黄精,听师父口气至少生长了百年。我们全部取了出来,带回庵中,师父还有大用!”
萧清见她一身新衣,婷婷玉立的模样,连忙道:“我下去取,别弄脏了你的新衣,免得等下师太回来责备。”
不容回答,一下跳下三余丈深的坑中,将一根根又粗又长的黄精丢出坑外。无意中折断两根,只见犹如巨蟒般的断口流出洁白的汁液,一股清香遍布全洞。
余英男从坑上探出半个脑袋,埋怨道:“笨手笨脚的!这些黄精长了一两百年,可有许多灵效,你别糟蹋了。你上来,等下师父回来了,再请她施法全部收去。”
萧清气呼呼地放下黄精,施展出家产轻身功夫,脚尖点着光华如镜的坑壁,两个起落,就落回地面。
刚要说话,见洞口的白色光幕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四下荡开,还不等看清,就听波地一声轻响,光幕片片碎裂。一道青虹泄落当地,现出一位艳丽的华衣道姑。
萧清嘴巴一下张得老大,心中呻吟了一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魏枫娘这妖妇居然追到天蚕岭上?这可是超出他知晓的情节内容的啊?
不过心中隐隐知道这妖妇出现在这里,并非是为余英男而来,多半和自己有关系。
“魏师姐!”
“魏仙子!”
萧清和余英男不约而同地挤出一个笑脸,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才一开口,彼此对望一眼,都明白对方心头打的什么主意。
萧清暗自好笑,觉得眼前的情形妙极,两只小狐狸和一只大狐狸彼此勾心斗角,还真是有趣。好笑之余,心头却是一阵凛然。知道他知道的情节内容,已经因为他的出现,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否则,魏枫娘根本不可能二次来找余英男的。难道这妖妇要死之前,还要拉上他垫背?那他一时口快,想废物利用万载空青,究竟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甚至间接害死尉迟火不成?
一瞬间,脑海中涌起了无数个念头,知道他最大的优势和底牌“知道未来”,也因为他的加入和多嘴,牵一发而动全身,产生了蝴蝶效应。熟悉的东西正渐渐离他远去!
“老不死的居然带你们两个到这里?还真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命长,老不死的去哪里去了?”魏枫娘扫视了土穴一眼,气势汹汹地追问起来。
“我师父去查看妖物所在去了!”余英男忍气吞声地回了一句。
萧清知道万万不能让这妖妇知道万载空青就藏在此处,不然对广慧师太而言是天大的祸胎。
灵机一动,智上心头,对面前的魏枫娘道:“仙姑此来,应是来寻弟子的吧?指点弟子的那位仙人,也说弟子和青螺谷大有渊源,将有青螺之行。却没有告知是仙子亲身前来,真是诚惶诚恐。”
这话就算是魏枫娘占卜未来,也是没有半点差错的。只是萧清的青螺谷之行,发生在两三年后,那时候地主早就换人了。
魏枫娘一听,心头也是惊疑不定。昨晚一离峨眉,她就前往毒龙尊者所居的红鬼谷,商议对昔年大敌的法子,更让毒龙尊者占算未来自己运数,依然是吉凶未定,劫运当头。而毒龙尊者的未来成败,却和藏灵子大有关联。峨眉所见的道童说得一点不差。
遇到生平关系自身成败的大事,魏枫娘素有手腕,知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从毒龙哪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就让毒龙尊者用晶球照影查看那小道童的来历,看看他背后究竟是何方高人在暗中指点。
不料小道童的来龙去脉全部从晶球中现出,乃是隐居滇西的前朝遗民,却不见他口中仙人踪影。听传话的口吻,好像也是旁门中人,知道多半用仙法颠倒迷踪,让毒龙的晶球都无法现出,法力之高,可想而知。
思来想去,猜测小道童遇到的多半是数百年未履中土的几个老怪物。那几个老怪物都喜欢聪明灵慧的幼童,行径口气也有几分相似。
既然肯现身指点,多半都有厚赠,说不定还会收归门下。
魏枫娘一下心动,知道能利用小道童结交上那几个老怪物,只要略受指点,就能免去自己的杀身之祸,更多了一个强横无比的靠山,不惧怕藏灵子抢夺自己秘藏多年的鼎湖天书。
故此才让毒龙尊者继续用水晶照影,查看那小道童的行踪,见被那个老不死的带去天蚕岭,好像准备收服岭上功侯未到的毒物。唯恐老不死的坏了她的好事,捷足先登攀附上几个老怪物,才连忙动身赶了过来。
不料一切都落入老怪物的算中,口气甚好,当然是又惊又喜。尤其现在老不死的还不在,先将人带走,免得和老不死的理论。
当下嫣然一笑道:“我是途径此地,见本门家数禁法,以为有本门中人和岭中妖物相斗,被其所伤,才运用法宝禁制封锁洞口,等候求援。暗中盘算本门就只有小师妹一人,且年轻气盛,才下来相助。然后再去寻老不死的理论。”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萧清在心头腹诽一句,喜笑颜开地道:“能与仙子去青螺谷一行,弟子可是求之不得!余姑娘,请转告令师,我与魏仙子一道先行离开了。”
魏枫娘笑盈盈地对余英男道:“小师妹不妨陪你朋友,一道与我去青螺谷游玩几天,然后师姐再送你回山好了!”
不容分说,将手一举,一道青光从身上涌起,将两人裹住,化为一道长虹破空飞起。
萧清身在空中,满脸歉意地看了余英男一眼。要是余英男有什么闪失,他不要说拜入峨眉门墙,恐怕广慧师太就先会取了他的性命。
说起来余英男还真是命运多舛,在拜入峨眉之前,总是被妖妇掳掠过来掳掠过去,受尽委屈。将来遇到的是昆仑叛徒阴素棠,现在则是改成了魏枫娘,遭遇还要凄凉一点。
不过一颗小心肝却多了一丝安慰,余英男可是峨眉之秀,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峨眉的几位仙长总要关心追查一下吧?
遁光迅速,不到两个时辰,就在一座四季如春,百花盛放的山谷落下。山腰更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金庭玉柱,甚是雄伟。
刚一落地,就有两位俊秀少女迎了上来,躬身道:“仙娘回来了!佛爷已经来寝宫找了仙娘几次,说有要事相商。仙娘是见还是不见?”
魏枫娘眉头微皱,挥挥手掌,“不用管他,你们先去准备一桌酒宴,送到我房里来!布鲁音加那里,让红樱过去应付!”
还不等话说完,一溜火光从殿宇后面飞泄直下,落地化为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衣番僧,抬眼朝三人看了过来,一双红彤彤的色眼朝着余英男上下扫视。
魏枫娘鼻子轻哼了一声,带着少许不悦,冷冰冰地道:“师兄不是要闭关祭炼修罗刀吗?怎么又不炼了?”
萧清一听“修罗刀”三字,顿时想起此人来历,在旁插口道:“师姐,说不定布鲁音加大师另有顾忌呢!我听闻大咎山绝顶的什么四尊者放下话来,说倘若有人祭炼修罗刀,就是跟他作对,人家轩辕法王座下,名头高大,寻常人哪里惹得起?!”
那红衣番僧布鲁音加闻言,咧嘴发出一声长笑,气势汹汹地道:“别人怕他毒手摩什,就我布鲁音加不把他毒手放在心上!若不是铁姊道友几次相劝,我才不想伤了彼此和气,存心想让,结果毒手欺人太甚。我马上就去开坛祭炼此宝,让毒手知道我的厉害!哼!”
话语一落,就化为一溜火光,钻地而入,不见了踪影。
蠢货!
萧清没有料到他一句话就引爆了一个炮筒子,不过想想这番僧的所作所为,对魏枫娘可是真爱。青螺谷上上下下那么多妖人党羽兼八个徒弟,就他一个是存心替魏枫娘报仇的,专程祭炼修罗刀来对付峨眉。可惜如意算盘虽好,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魏枫娘拿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朝萧清瞟了过去,满脸全是笑容,恨不得将他整个儿吞下肚去才趁心意。
心头更有十足十的把握,相信此子是那几个老怪物看中的未来弟子,才会对名头高大的西崆峒轩辕法王座下爱徒言行了如指掌。
拉拢之心越发强盛起来,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妙无比的方法,不愁此子不为自己所用!更能借此良机,在天书取到手中后,向几个老怪物请教。那时候法宝天书皆在手中,还有更厉害的靠山,何须再委身几个番人,作践自己?
萧清见魏枫娘一副色诱的架势,心头疙瘩地一下,身不由己地打了一个冷颤。
第七章 天书副卷
余英男看在眼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癞皮狗居然怕这位欺师灭祖的师姐怕得要死,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是癞皮狗一句话就将那不怀好意的番僧给激走,还真有一点本事,怪不得他一天到晚自我吹嘘嘴皮子功夫最厉害。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假。
魏枫娘将二小带入后殿,好生款待了一番,一口一个“师弟师妹”叫得十分亲热。让萧清越发忧心忡忡起来,而强自镇定的余英男也露出少数焦急,不时抬眼朝天空望去。对面前的灵山胜景宛如未见。
等见两小吃饱喝足之后,魏枫娘一脸正色地道:“说起来师弟师妹也不算外人,我这做师姐的,也就实话相告。我八十年前曾机缘遇合,在仙都山鼎湖峰为民除害,铲除一条妖龙,取到一部天书玉函,只开启上层古仙人留下的天书副卷,方功行大进,创下了这偌大基业,光大天山一派!”
骗鬼去吧!
萧清在心头嘀咕了一句,脑袋中风车般地旋转起来,不知道这妖妇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准备拉拢余英男,和自己一样准备抱峨眉的金大腿?
见两小默不作声,继续赔笑道:“师姐原来奉师命广大门户,只因势单力薄,不得不借助外人力量,交结了不少左道旁门中人。兼又年轻气盛,才和师叔师父闹了不少别扭,形同陌路,更一直得不到师父师叔的谅解,师姐也只能默默忍受,知道是光大门户的代价。”
这……究竟是唱那一出戏啊?诱拐无知少男少女?你这妖妇不去唱戏,可是太浪费人才了啊。
萧清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童真无邪地道:“魏师姐也该向师太说清楚才是!你对我们这么好,真是天大的好人!加上仙人老前辈也说你不滥杀无辜,从不欺负弱小,和符他老人家的胃口,才让弟子带话给你,让你应对当前的劫难。”
余英男见这油嘴滑舌的家伙又开始编故事胡说八道,仿佛忘记了早知道魏枫娘结局下场的事情,想笑又不敢笑,连忙改成气不过的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的神情全数落在魏枫娘眼中,反越发放下心来。这小丫头片子可是老不死的徒弟,要是对她有什么好脸色才是怪事一件。既对萧清不满,那越发说明这小道童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魏枫娘连忙打铁趁热,继续道:“师姐多年苦修,知道光大本门全需仰仗手中的天书。前几日玉函无故发光,和昔年师姐开启时一模一样,就知有异。思来想去,我那几个徒弟又不成器,不像是传承天书道卷的有缘人,方还奇怪。昨日见到师弟师妹,才明白多半应在你们二人身上。”
萧清差点下巴掉地,对他来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这可是广成子的天书副卷,常人想见一眼都难!虽说不比玉函中的正卷下部,全是蝌蚪文所书,少有仙人能识,但也是天书啊。
等等,难道萧清真和这下卷天书副册有缘?要是按照自己知晓的情节看,他还真有很大可能接触到凌浑真人所得的上下两部广成天书呢。
魏枫娘说完,站起身来,衣袖一拂。壁间就见光华闪动,现出一条斜斜向下的甬道。魏枫娘再抬手一招,一个雕刻成莲花状的石座缓缓飞来,停至身前。
魏枫娘将两人一拉,走上莲台。萧清趁机递给余英男一个眼神,示意暂时委以虚蛇,看看妖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妖妇拉拢他们两个,绝对不是良心发现,想改邪归正。
倘若不是想利用他们两个,那就不外乎想借助余英男或者自己背后子虚乌有的前辈仙人的力量。这妖妇屈尊纡贵地礼下于人,说明至少他们两个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一想通这个道理,萧清心头大定,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从心头升起。知道他从仙人门墙之外,晋升为门内之人。
石座托着三人,凌空飞入壁间甬道。萧清见三十余丈的甬道刚一行完,前面陡然一亮,立身在一个巨大的山腹洞穴中,上下石笋林立,十分宽大。在一座形如宝塔中,更是有五彩星光闪烁,幻化出片片异彩飞出。
莲台凌空虚度,来到宝塔下,魏枫娘衣袖一拂,宝塔朝外缓缓移开,现出一道石门。门中有一宽大石案,上摆放着一个长八寸一分,宽三寸六,高一寸二分的古玉匣,通体金光闪闪,内更有紫气吞吐不定。
广成天书!
萧清想不到他居然有缘能得见前古金仙遗留的至宝,一颗心越发砰砰砰跳动起来。更清楚这函广成天书的来龙去脉,知道内有三层。上层是天书副卷,中层是天府至宝九天元阳尺和六颗聚魄炼形丹,下层才是天书正卷。
就在激动间,只见魏枫娘口中念念有词,掌心现出一道虹光,朝玉匣一按,只听亢地一声轻响,满洞霞光,匣盖打开,现出一册薄如蝉翼的书卷。
萧清知道这只是天书副卷,普通修道人都能学习。他连修道人都不是,看了也是两眼一抹黑,货真价实的读天书。
不过毕竟年轻,见余英男也是一脸好奇地盯着那卷薄薄的天书,见通体似绢似帛,上金字闪闪,宝光流转。薄薄一本,通体九页,满是金光闪闪的古篆文和不少符篆。
魏枫娘知道下层的天书出世在即,上载的蝌蚪文无人能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几位老怪物偶游中土,当然可趁这良机,呈上天书求得指点,更能多了一个天大的靠山。
现在将副卷拿出来抛砖引玉,可谓是下足了本钱,不愁面前的两小不上当。
面色一整,对两人道:“你们二人果然与天书有缘,才一到来,天书就自生感应,放出光华。不然,此书平日都是深藏玉函中,从无异样。我一身本事,就是从此书得来,先就做一个识途老马,将此书传授给你们二人,也多了两个有力臂助。”
说完,就将天书摆在石案上,将书卷上所载的内容讲解一遍,然后让两人默记在心。
萧清见仙缘自动送上门来,毫不欢喜,当然是用尽心力,将全卷的古篆符篆全数印入脑海,唯恐忘记,默记三数遍,才完全记下。
等全部记住,回头一看,才发现余英男正盘膝跌坐在地上,正按照天书副卷首章所载的心法调息运气。自己却听得似懂非懂,脑袋中一团浆糊。心知肚明修道人最开始打根基的这一关最重要,要是稍微走岔了,将来就是事倍功半,需要花费百十倍的时间来纠正。
余英男从小就学有峨眉派扎根基的心法,当然对天书中的道家术语一目了然。自己则是半桶水叮当响,可千万不能自作聪明,瞎乱一通。峨眉派仙二代关系户凌云凤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等下找时间不耻下问,从姑奶奶这里弄清楚之后再开始调息修行。
魏枫娘见两人都默记完毕,将副册收起,放回玉函,微笑道:“你们二人资质之佳,远胜于我。我当年可是花了三日三夜才将这卷道书通彻领悟,牢记在心。你们才用了三四个时辰就能完工,足见生有自来。”
萧清虽明白面前的狐狸精是不怀好意,但到底承受了她的恩情。大丈夫顶天立地,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等将来自己修道有成,再去寻找转世的便宜师姐,想个法子将这人情还了。
见一顶高帽子立刻飞了过来,越发料定几分,有意无意地道:“师姐过奖了,小子连自己有没有机缘拜入仙人门下,都不知道。虽说那位老前辈对弟子口气甚好,但那时候弟子肉眼凡胎,多次顶撞那位老前辈,就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缘再见上一见。”
魏枫娘安慰道:“小师弟不用自责,许多前辈仙人游戏人间,且个个脾气古怪,最喜欢毫无虚假的赤子心性,要是光凭恭谨尊敬的假道学模样,岂会被那老前辈垂青。你不妨说说那位老前辈当时的情况,看看我能不能找出少许蛛丝马迹,助你一臂之力。”
萧清知道他所在的青螺谷可是货真价实的魔窟,妖妇和一干面首徒弟经常开无遮大会。他们两个仙根仙骨的童男童女留在这里,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要被吃得渣都不剩。
自己烂命一条,无足轻重。而余英男可是峨眉三英之一,人生得天仙化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万死都难辞其疚。虽说余英男仙福深厚,长眉真人早已钦定没有什么闪失,但折磨屈辱是有的。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为了余姑奶奶,都是走得越远越好。事情因自己而起,当然也要想个法子解决。
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很具备诱惑力的借口,不愁魏枫娘不上钩!
一下拿着一双澄如秋水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魏枫娘,俊脸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更用牙齿咬着嘴唇,喃喃道:“魏师姐,其实……其实……我对不起你!你是好人,我却一心想着偷你的天书,简直不是人!你杀了我吧!”
说道最后两句,就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哭泣起来。
第八章 全靠演技
魏枫娘毫不在意,一脸温柔体贴,将他楼在怀中,柔声安慰道:“告诉师姐,你为什么想偷我的天书?寻常人可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萧清哭诉道:“是那位老前辈说的。让我将天书盗走,再和余师姐前往月儿岛,取出一件广成子所留的至宝,就能开启玉函,取出天书和九天元阳尺,那老前辈就收我们当徒弟,将天书和九天元阳尺赠与我,传授我们两个天书上的蝌蚪文。还说天下间除了他之外,没有几个人能认识天书上的文字。”
魏枫娘心头巨震,做梦都没有想到闻名已久的九天元阳尺就在玉函中。此宝乃天府奇珍,更是广成子昔年修道时的炼魔之物,传闻近万年,都无人知晓下落。
要是此宝一到手,自己就算不能无敌天下,但就算遇到轩辕法王这位邪派第一人也能自保,何惧藏灵子等一子七真。今年的劫难,也自迎刃而解。
连忙追问道:“那你和余师妹准备去月儿岛取什么法宝,才能开启玉函呢?”
萧清一脸惭愧地道:“我当时正和那老前辈斗嘴,没有放在心上,只记得离合南明这句,必须要余师姐才能取到。后来还询问过广慧师太,师太却让我不要多问,我偷偷问余师姐,她也不清楚。”
这话大半部分都是实话,只是最要紧的地方是胡说八道,不愁魏枫娘不上当。将魏枫娘引诱去月儿岛,她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总比呆在魔窟强。
魏枫娘一下了然于心,明白萧清说的究竟是什么宝物了。月儿岛可是峨眉开山三大祖师之一连山大师火解坐化之所,坐化前留下数十件仙册异宝,留赠异派。
最为出名的连山四宝,其中三件先后被有缘人取去。两件流落南海紫云宫,一件龙雀环成为嵩山二矮威震天下之物,只有昔年的广成子留下的离合五云圭不见踪迹,原来还藏在月儿岛。
面前这个便宜的小师妹,多半就是峨眉派流传的英云弟子之一,将来广大峨眉之人。老不死的才会躲躲藏藏的,收入门下多年却什么东西都没传授给她。想必是存心将她送入峨眉。
这些隐秘之事,也只有那几个老怪物才清楚。那几个老怪物素来喜欢逆数而行,按个人好恶行事,眼睛素来长在头顶上。
魏枫娘明白她那点道行,还不为几个老怪物放在眼中。吩咐未来弟子打自己的主意,仅仅是考验门下弟子本事。不然亲自动手抢夺,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现在不料萧清被套出话来,自己棋高一着,让老怪物打错了主意。
既然老怪物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是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人物。对自己来说,反有百利而无一害,自己就先下手为强,将九天元阳尺取在手中,然后再将天书呈上,请求指点。老怪物好面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多半会答应。
事不宜迟,先赶去月儿岛再说!
不然老怪物心血来潮,知晓如意算盘打不响了,那定然会横生枝节,暗中作梗。凭自己的能力,还真得罪不起那几个老怪物。尤其事关自己的生死,更不能丝毫大意。
一道青虹犹如流星飞渡,划过天际,不消多时,就飞出神州,进入北海。
萧清见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一片青色霞光包裹,才依稀有些明白,道家的身剑合一,关键在于将仙剑化虹,将有形有质的剑身化为有质无形的剑,包裹全身,从而飞天遁地,出入青冥。
综观这几日所见的剑虹,大小有心,长短如意,在外面看上去,是万难容纳下一个正常人的身体。其实道理也十分简单,就是剑虹内部,不光剑身化为能量,而且还自带某种空间法术,能壶里生洞天,纳须弥于微尘芥子,方能容纳下修道人的身体。
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到此等地步?
正胡思乱想间,见前方天色一亮,半轮玉盘从海天交界处缓缓冒起,银光四射,映得万丈碧波鳞光闪闪,化为一片绮丽万千的银色海洋。
还不等看清楚,只见就在皓月初生之所,陡然冒起一团绚丽无边的银光,仅有指尖大小,犹如沧海一粟。但耀眼夺目,精芒四射,与皓月争辉。
海天上的大半轮明月好像失去了刚才光华,又好像月中的千万道银光,化为一根根银丝,朝那点银光投去。指尖大小的银光越发晶莹剔透,缓缓朝空中升起,珠光外还现出一圈光晕,泛出七彩流光,越发清丽绝伦。
魏枫娘修道多年,当然知道这是海中精怪孕育的内丹宝珠,趁着日夜交替之际,出水吸纳日月精华。尤其珠光如此明亮,至少也是上千年功侯,更对自己有大用。
心头贪念顿起,知道时机瞬时既逝。这等海底潜修千年的精怪最具灵性,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遁走,再难下手。自己带着两个不会多少道法的累赘,不好下手抢夺这修道人梦寐以求的宝珠。
目光一转,立时有了主意。手掌朝外一甩,腕上玉镯就脱手飞出,化为一个磨盘大小的晶盘,冉冉朝海面落去。同时遁光一停,将萧清余英男放在晶盘上,急匆匆地道:“你们在此等我!万不可离开一步。”
不等说完,就化为一道极细极亮的青光,消失无踪。
余英男和萧清看得面面相觑,知道魏枫娘绝对是去打空中那团银光的主意去了。
这等坏事做绝的妖妇,老天爷怎么不一雷劈死了算了?!
萧清见晶盘慢慢朝下方飞落,心头暗笑妖妇本事不到家,要是换成其他仙人法宝,纵是凡物都能飞天遁地,虚悬空中。哪里会掉落海中当船用?
“快看!”
余英男伸手朝空中指去,只见空中的那颗银珠光华越发明亮,照得天地一片通明,皓月无辉。珠光外更有一圈七彩霞光笼罩,越发显得光华迷离变幻,满天都映出异彩。
就在珠光大盛的时候,只见一丝熟悉的青光陡然出现在银光下,化为一片青霞,朝上空反兜过去。势头又急又快,神速至极。
谁知道青霞方一出现,就见一道金光从天际出现,犹如长虹经天,才一入眼就飞至银光上方。那么空旷无涯的海天,仿佛闲庭散步般,硬生生地后发而先至,比起青霞快了无数,抢先一步将银光护住。
还不等看清楚,就听天际传来一声轻喝:“原来是你这贱婢!昔年从我剑下逃生,不思悔改,还想继续祸害生灵,今日容你不得!”
其音清越,遥遥从天际传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轮明月大小的金轮,出现在天空,犹如风轮电驭,急转不休。轮边射出千万道金色毫光,朝四周飞射不休。
只一现,就金霞满天,祥辉万丈,将天地映得亮如白昼。在轮光中心,有一道青光被霞光祥焰团团裹住,犹如无头苍蝇般地四处乱冲,但金轮好像有无穷吸力,越冲外面的金霞祥雨越发强盛,将其层层裹住。
青光好像知道厉害,前后左右也发出千万朵火焰,上下飞舞,朝外荡去,更有一声接一声的霹雳巨震响起。宛如明镜般的万里碧波全受激荡,起伏如潮,掀起一道道浪花。再加上地动山摇的声音,越发显得天地都要塌陷般。
萧清第一次见仙人斗法,居然是如此威势,不禁看得嘴巴都合拢不上。就算是余英男见闻较多,随师父见过不少斗法,但如此威势阵仗,也是生平仅见。同样是看得目不转睛,生怕遗漏了半点。
萧清见空中那道金轮尽管光焰万丈,但却带着一种祥和气氛。反观青霞中发出的红焰,却霸道异常,几朵被金轮祥光荡在海中,立刻发出惊天动地的霹雳巨响,掀起小山般的水浪。
余英男见后来的金光战尽上方,更像师父说的正教中的前辈长老,忍不住扯扯萧清的衣服道:“你昨日不是说,魏枫娘将葬身在我未来的师父,峨眉派的妙一夫人手中。难道时间就应在今天?你故意拿话诳我师姐过来的?”
萧清苦瓜着脸,使劲摇摇头。这世界只因为他多说了一句,就发生了变化。根本不按照他知晓的剧本发展,他又不是神仙,哪里还能知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但知道来了救星,不用继续诳妖妇去月儿岛破解连山大师的禁制,自寻死路了。
听声音是女子,所用剑光又是金色,一时片刻还猜测不出来到底是哪位前辈女仙。不过无论是谁,魏枫娘都是恶贯满盈,难逃公道了。
心头正激动间,突然眼前一黑,满空的金光烈焰无影无踪,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就觉脚下天昏地转,情不自禁地与余英男跌成一团。
“师弟小心!”余英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但也迟了。
两人只闻一丝海腥从鼻中传来过来,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还不等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一股倦意从身上涌来,转眼就沉沉睡去。
第九章 九首神鳌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两人同时醒转过来,彼此对望一眼,余英男顿时霞烧玉颊,秀眉轻蹙,重重将萧清从怀中推了下去。所幸衣襟完整,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只有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一边伸手整理,一边抬眼四望。
不看还好,这一看反吃一惊,才发现两人身在一块十余丈方圆的巨大礁石上,四周雾气沉沉,水波万里,前后左右,大大小小林列着不少晶莹剔透的小山峰峦,彼此互相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更有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山石片片碎裂,从山峰垮塌崩,掉落水中,激荡起满天水雾。
两人才看出那些峰峦是一座座冰山,漂浮在海面上,数目众多,好像来到了一片冰雪世界。
“咦,为什么一点都不冷呢?余师姐,你冷吗?”
萧清用力揉了揉他的双眼,才发现一件怪事。四周冰屑乱飞,水雾激荡,但一靠近礁石前方,就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道荡开,一点也溅射到他们两人身上。尤其他们两人在此冰天雪地,又都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按理早就应该冷得瑟瑟发抖才是。
“我也不冷!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余英男毕竟年长几岁,一下站起身来,就欲走到礁石边,看看能不能施展轻身功夫,踏着海上漂浮的大小碎冰,攀上高处,查个究竟。
“两位小道友稍安勿躁,此乃西海、北海两海交界处,受两海水流交击,终年雾气沉沉,冰雪满天,无甚出奇之处。寻常仙人,更是难得从此经过,反成为老朽专属通道。本意老朽是带两位小友从水底潜行,唯恐你们在水下气闷,才仗着天险地势,将你们带出水面通行。”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两人耳边响起,反吓了萧清一大跳,脚下一滑,差点掉落海中。要不是余英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早就变成了落汤鸡了。
“你是何人?带我们到这里,意欲何为?”
余英男极目四眺,手掌按在腰间长剑上,一脸警惕地道。
水面哗啦一声,冒起一个黑糊糊绿油油的东西,犹如龙蛇。一双碧眼更是大若铜锣,中生金瞳射出两道金碧色的光芒,长约尺许,吞吐不定,朝两人扫视过来。
哇!好大的一个脑袋!
萧清心头惊呼一声,就算素来大胆,近日又增长了不少见识,但也不禁有些害怕。就在凝目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在这颗和蛇颈龙差不多的大脑袋四周,还有几个圆滚滚大疙瘩,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模样十分丑怪。
“两位小道友无需害怕,老朽乃九首神鳌,修为千年。前日途径北海,见一同类内丹将成,冒险将丹元吐出,吸纳天地日月精华,凝聚成形。老朽深知此举最易招来异派旁门觊觎,下手抢夺,想赶过去暗助一臂之力,助她成道。”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老朽素来胆小,初发现时是在万丈深海之下,等赶过去时,已经晚了。见两位法力无边的仙人已经在此相斗,看出有正道仙人出手相助,不用自己出手。正欲遁走,发现两位小道友就在左近,又无甚法力,所用宝物更难防护满空神光雷火,这才冒险窜出水面,趁着空中两人激斗无暇之际,将你们用丹气裹走,免得被斗法波及。”
萧清一听,顿时长长疏了一口大气。这九首神鳌的来历他知道一二,生性善良,兼自身所炼内丹早成,海外几个厉害妖人都梦想多年。它每日都忙着东躲西藏,甚是艰辛,若不是将来遇到大方真人相救,恐怕凶多吉少。
说来说去,这九首神鳌将来也是紫云宫的宠物,算起来还是一家人。至少和余英男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
欢天喜地地道:“多谢神鳌道友相救。余师妹,这位道友说起来和你更不是外人,将来还是一家人。咦,忘记了。我叫萧清,这是我师姐余英男,和神鳌道友将来的主人峨眉二云齐名,只是此事应在将来四五年后,为时甚早。”
空中那昂着头颅一下间发出一阵乱颤,脖颈上的几个疙瘩一下冒了出来,现出八个小了大半圈的脑袋,八小一大九个脑袋,十八双碧眼金瞳光华大盛,将两小团团罩在当中。
余英男见妖物凶相毕露,忍不住后退两步,差点将腰中的防身利剑拔了出来。
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冲动!我们打不过这老乌龟的!
萧清连忙扯住姑奶奶的衣袖,对前面的九个乌龟脑袋道:“神鳌道友,此番前往北极夜明岛海底寒泉,依附在陷空老祖的羽翼下,多半是为了躲避大敌虎头禅师和翼道人耿鲲追杀。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九首神鳌长颈一阵乱晃,八个小头缩回原状,只留原来的主首,面露喜色道:“小道友既知晓未来,真的太好不过了、只是这虎头禅师和翼道人神通广大,皆和老朽为敌。就不知道小道友说的二云,究竟何人,能抵挡这两位大敌?”
萧清连忙吹嘘道:“神鳌道友应该听说过峨眉东海三仙名号,我说的两人与这位余姑娘,将来都是峨眉掌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门下,翼道人也不是对手。何况,出手相救神鳌道友的,可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和韩仙子夫妇,就算陷空老祖一派之尊,尚且礼敬三分。”
神鳌连连点头道:“原来是这两位前辈真仙,怪不得翼道人要折翼而归。实不相瞒,老朽也知道自身劫难将至,应该五年之后。因为前些时日途径落伽山,无意听闻北海有一座宝库,内藏几样灵药,对老朽大有好处,才生心前往,仗着本身丹元从水眼潜入,一试仙缘。只是开启仙人禁制,需要一对三世童男童女,恰好遇到两位,才冒险相救,准备与你们相商,一道合力,看看能不能成事。”
萧清伸手将差点掉落下地的下巴给按了回去,这老乌龟简直是智商超群。这摆明是看他和余英男没什么法力,强抢过来正合适。要是换成厉害一些的修道人,多半早就有多远就跑多远了,哪里还敢上前“商量”?
一瞬间,萧清脑海中泛起一个人不如龟的念头。怪不得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喜欢当邪门歪道,就是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又不会法术,怎么能帮上你的忙?”余英男颦着秀眉,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浑然忘记了刚才的提防和害怕。
“小道友尽管放心,老朽那日听得清楚,是需要一对三世童身的男女,方能进入洞府。否则就只能等古仙人禁法失效,宝物自动化虹飞走时,在外面设下禁网拦截。但也只能取走法宝,洞府内的仙药就平白被糟蹋了。”九首神鳌喜上眉梢,开口解释道。
萧清在旁,也是自叹不如。小姑奶奶才说了一两句话,就挺身而出替老乌龟打算了,还真是大侠风范,不愧将来和峨眉的大煞星齐名。但也不奇怪,人家三英都是生有自来,要是与众不同,岂不是辜负了长眉真人的期盼?
人家余女侠小小年纪就打抱不平,为路人出头用梅花针打伤西川八魔;后来又单人独剑前往莽苍山风穴取冰蚕,一点都不曾念及自己安危。
自己一天到晚想抱人家的金大腿,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当然也该少盘算一点得失,跟着小姑奶奶一起跳火坑才是。就算舍命陪君子,也有来世可期,小姑奶奶绝对会顾及这点小小的交情,将来度化自己的。
不过,萧清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是三世童身,老乌龟应该不会走眼。以自家的资质大概也配得上三世童身这名头,毕竟他卧云村第一神童的名头可不是盖的,婶娘家的几个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小皇帝,都逊色一筹。
“等等,道友是从落伽山听闻此事的?难道不知道山顶的那位老……前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门下弟子又非寻常,哪里还你打主意的份?”萧清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追问起来。
心头更是暗暗叫苦,落伽山可是旁门大佬丌南公隐居之所,虽说丌南公最好面子,也不作恶,但门下弟子可是阴奉阳违的不少。既有宝物出世,早就提前打主意了,还会让老乌龟来捡漏?
神鳌将一双碧眼金瞳缓缓闭上,悠然自得地道:“昔年老朽曾帮过山中沙红燕仙子的一点小忙,蒙她指点,才能在落伽山左近海底通行,免去绕道之苦。可惜老朽身为异类,兼又胆小,一直未曾得见沙仙子一面,每次路过都是从海眼下的泉脉通行,不敢久留,也是为此。”
再次张开双目,正色道:“小道友果然见多识广,连那位隐居多年的前辈异人都清楚来历。那我也实话相告,这话就是从沙仙子口中听来的。因为我胆小,耳目灵聪,方圆百里的响动,都能入耳。那日沙仙子与一位昆仑女仙说起此事,准备借用一对童身男女,结果甚是失望。”
第十章 北海藏珍
余英男好奇,插口道:“山上究竟是哪位高人,为什么我没听师父说起过?”
萧清摆出说书人的口吻,手掌虚空拍了一下,朗声道:“此人乃丌南公也,已经连经两次四九天劫,就是昔年峨眉祖师长眉真人三次降他,都未得手。素来和天下间最厉害的“宇内六怪”齐名,将来……”
瞟了余英男一眼,就停口不说。
余英男气呼呼地道:“不说就不说,还卖弄什么关子?真小气!宇内六怪又是哪六个,为什么师父都没告诉我?”
萧清苦瓜着脸道:“是师太不让我告诉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宇内六怪是指六位最厉害的旁门老前辈,都是几百年近千年未履尘世,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这几位老前辈除了出身旁门,脾气古怪外,更无恶行,只是十分难打交道,才被世人称谓老怪物的。”
余英男盯着他的眼睛,气势汹汹地道:“你别岔开话题,刚才你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看我一眼就不说了。”
萧清缩缩脖子道:“因为这几位老前辈法力太高强了,已经到了念动神知的地步,光提及名字都是犯忌讳的。说不定我这里才说完,几位老前辈就已经知道了。”
余英男拿着手指在脸上连羞道:“怪不得说得那么好听,原来是在拍马屁呢!马屁精!”
九首神鳌插口道:“那几位老前辈名头高大,小道友不愿意提及名号,可是谨慎之举。你们二人尽管在我丹气笼罩下,不怕声音外泄,给寻常修道人插知。但老朽的这点微末道行,是万难瞒过几位当今最厉害的前辈高人的,还是不说为好!”
说话间,更拿着长颈,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听到。
看到神鳌胆小怕事的样子,余英男也是赫然大惊。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仙人,说出名号就会被觉察,此等神通法力,岂不是和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差不多了吗?
萧清忍不住卖弄一下学问,小声道:“几位老前辈中法力最高强的是心如神尼,数十年前已经涅飞升。就是门下的徒弟,也是向长眉真人讨要过去的,屠龙师太的名号,师姐也该听说过吧?”
余英男白了萧清一眼,才确信他和神鳌不是吹牛。其他人不知道,但屠龙师太可是师父经常提起的厉害人物,称之为天下第一佛门女煞星,遇上她的旁门左道,连元神都跑不掉,还说自己将来也要遇到一个煞星,才会一同归入峨眉门下。
不过现在看来,师父的话也不全对。面前的萧师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再加上脸皮厚,又会演戏,多半也是祸害天下的大魔头。自家那个作恶多端的师姐就是被他满口谎言骗走了性命的,就不知道和那个煞星究竟谁厉害一点?
说话间,萧清见它的体型变大了不少,从几丈方圆涨大了四五倍,犹如一个小型岛屿。尤其四肢化为了大浆,略一划动,就带着身躯窜二十余丈,其势若飞,好像发现了什么异样般。
难道是自己乌鸦嘴说中了?得罪最厉害的前辈仙人了?
连忙大声叫道:“神鳌道友,老前辈,你带我们去哪里啊?!”
连说几遍,都不见这只巨龟回答,埋头前行不已。
反了反了!这死乌龟居然开始装聋作哑起来。那你是自寻死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心头虽然腹诽不已,但也无计可施。这只千年乌龟精,套路如此熟练,多半不是第一次拐带良家幼童了,说不定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不对,是披着乌龟壳的食人鳌!
人家李英琼是骑雕遨游九天之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余英男和他只能骑只大乌龟,身不由己地跟着人家走。
嗨,同是峨眉双英,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扫把星降低了余英男的待遇?
多半如此!
萧清苦中作乐地自嘲一番,老乌龟究竟想干什么,他和余英男只能静观其变了。反正他早将所有的底牌拿出来,恐吓利诱都施展出来了。能不能管用,还要看造化了!
只见前面滑行势头微微一缓,九首神鳌扭转脖颈,对两人道:“两位小道友请坐好,我要潜入海中,躲避强敌。我知道两位小道友无甚法力,已用丹气护体。两位只要不离开我背上,就算有劲敌来犯,老朽也能勉强遁走,小道友不用害怕。”
嗨,说得这么好听,一听就是惯犯!
好吧,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神鳌之腹?他可从来没有在书上见过,被乌龟精拐跑了该如何是好?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这乌龟精什么时候又将其他几个小脑袋伸出来了。除了主头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天空外,其他几个小脑袋正四处乱望,警戒万分。
正三分惊讶,三分好奇,四分忐忑的时候,龟背上突然涌起一道淡淡的红光,笼罩过来。整个身体就沉下海中,就在入水的瞬间,萧清看得清楚,就是龟背的红色光罩下,一滴海水都没有淹没过来。
转眼就全部没入海中,只是龟背上多了一个半圆形的穹顶,将他笼罩在其中,与广慧师太、魏枫娘的遁光十分相似。
九首神鳌龟一潜入水中,就奋力向海底潜行,几乎是以直线下降,越潜越深,身形也跟着越发缩小,最后只有二尺许方圆,让余英男和萧清只能并肩挤坐在一起。
见头顶**一层的红霞,已经挨着两人的发髻。见九首神鳌的几个头颅依然在左右上下巡视不休,一副戒备森严的神态。心头有些明白过来,知道多半是遇到了什么劲敌,才会如此谨慎。
灵机一动,对余英男道;“我们趴下,让神鳌道友好降低丹气,缩小身躯,潜行海底。”
整个人由盘膝跌坐的姿势匍匐下去,呈五体投地的样式爬在乌龟背上,果然刚一趴下,头顶的霞光就降落下大半,仅仅留下少许空隙。余英男也有样学样,仗着两人身体瘦小,又是尽力蜷缩成一团,眨眼就见九首神鳌将身躯又缩小了一大圈,努力下沉。
此时看架势,乌龟已经下潜三四百丈,整个海中都漆黑一片,头顶的少许天光更不见踪影,倒是借着乌龟身上的少许红霞,依稀可以看到白沙铺地的海底,无数珊瑚林立丛生,游鱼夹杂其间,见大龟潜下,纷纷避让。
还正想细看,耳边突然听到一道细微尖锐的声音,从天边遥遥传来。九首神鳌好像十分畏惧,一听声音,就一头钻入沙中,脖颈上的几个头颅各自喷出一口口红光,将前面细沙吹开,四足则是用力撑着沙土,奋力前进。
看上去是钻沙而行,但比起海中却也慢不了多少,顷刻之后,白沙突然转为红色,鲜艳异常。
砂砾越发显得细密,犹如女儿家用的胭脂粉一样,远不如来时松散酥软。九首神鳌更是全神贯注,当中主头此时也喷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光,朝前打去。
每喷出一次,就将前面打开一个数十丈长的通道,还不等塌陷,四足奋力一串,就赶了过来,正好衔住宝珠,一吞一吐,又再次打了出去。
如此这般往复开路前行,耳边的异响越发密集,听得萧清心神摇曳预飞,就算体内的万载空青发挥灵效,涌起一股清凉气息。也是难于禁受,比起在天蚕岭听到的文蛛呼声唤魂之术,还要厉害几分。
知道是来了厉害敌人,九首神鳌多半打不过,才在地下打洞钻行。要是落入敌手,就死无葬身之地,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喉咙管。
此时神鳌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九头齐动,打出的宝珠内丹,也是光华锐减,一副气力将竭的模样。
萧清突然暗骂自己一声笨蛋,正欲从怀中取出广慧师太给的玉瓶,里面可是灵石仙乳,货真价实的传说中的绝世灵药,给老乌龟补益功力应该没问题。
只听九头齐鸣,犹如龙吟。几个脑袋犹如风车般地旋转起来,四足生出二十道尺许长短的红霞,奋力前划,身体犹如利箭般地就飞了出去、一窜就是三四十丈,眨眼间就飞出三四里外。
陡然间耳边只听“波”地一声轻响,连人带龟一下穿沙而出,落在一个浅浅的湖荡中。
湖荡只有数丈方圆,水深仅尺,上方则是一个不大的洞穴,正前方的石壁上有红光闪耀,照的整个山洞通明一片。
在石壁的左侧,摆着一个香炉样的东西,后面好像还有一个蒲团,右侧洞壁上,则是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古篆,萧清一个都认不得,当然不知何意。
就在跌得头昏眼花,昏头转向之间,也知道是到了仙人洞府。老乌龟这么加急赶过来,大概就是它口中的宝库重地。绝对有仙法禁制,外人是难以进入。
咦,好像老乌龟怎么就没有一点动静了?萧清连忙朝身下的九首神鳌看去,见它四五个小头都头破血流,正有气无力地缓缓缩在龟壳中,只有当中主头无伤,但却双眼紧闭,好像已经死去。
可惜没有没有什么绷带,不然还可以帮它包扎包扎。
“道友?道友?神鳌道友!”
萧清轻声叫了几声,都不见反应,连忙又去揉揉它的脑袋,也是没半点回应。
第十一章 仙鼎古篆
萧清正在犯愁的时候,只听余英男道:“你不是天上知道一半,地上你全知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总该有个说法吧?”
萧清耸耸肩膀,有气无力地道:“小姑奶奶,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余英男差点笑出声来,故意板着俏脸道:“好啊,还叫我小姑奶奶,看我不收拾你!不过眼前救人要紧,神鳌道友不是说此地有灵药吗,我们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寻到。”
萧清从怀中取出刚才要掏出的玉瓶,晃动一下道:“既有现钟,何必铸铜。这万载空青可是天地灵药,正好给神鳌道友疗伤,至少也比我们毫无办法的好。”
躺在地上的九首神鳌陡然张开大口,脖颈一伸,一口将玉瓶咬去,好像饿了几百年般,就囫囵吞枣般将玉瓶吞入腹中。然后四肢猛然朝内一蜷,就缩入壳中,身躯渐渐变成丈许方圆,形状若死,再不动弹半分。。
这……
这你也太熟练了一点吧?
这绝对不是头一次抢东西吃,你这个惯犯!
萧清买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被这貌似忠厚,实则狡诈的老乌龟骗吃骗喝,还当它是好人。原来这家伙一直在算计我!
原来被智商碾压的感觉是这么窝囊!
余英男用手捂着脸颊,双肩不停颤抖。转眼忍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脆生生的声音响彻整个洞府。最后笑得实在没力气,只好蹲下身躯,双手抱着肚子,有气无力地看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蠢家伙。
“笑吧,笑吧!这下得报应了吧!”
萧清恶狠狠地冲着小姑奶奶凶了几下,觉得两人的关系越发拉近了许多。
既然当了冤大头,就好人当到底,眼前还是先将老龟包扎伤口再说。
当下撕下道袍,又捧起少许池底犹如胭脂般的丹沙,敷在它的伤口上,再用布条绑住。这九头乌龟体型巨大,全身上下都滑不留手,在小姑奶奶的帮忙下,两人费了不少劲才将它的几个伤口包扎完毕。
就在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只见一颗通红如火的宝珠从九首神鳌的口中喷了出来。,刚一接触地下的浅水塘,就见整个平静清澈的池面犹如着墨般,一下被玉珠染成了朱红色,好像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池水眨眼间变得红艳艳的一片,与水底胭脂般的丹砂一般无二。
老乌龟的几个头颅上,更是冒起几股淡淡的青色烟雾,飞起尺许高下,一张一合,犹如犹如蛇信般地吞吐不定。不用问都是和他喂食的万载空青有关系。
整个洞府好像吃青红两团气息一逼,四周泛起一层薄薄烟雾,让两人立身处越发变得仙意萦绕,犹如九天瑶池。
萧清不知道究竟引发了什么奇异变化,不过却也知道这涵清波断然不是凡水,不然九首神鳌的内丹落入水中,根本不可能产生如此灵异的变化。
最为神奇的是,当水烟升腾而起,缭绕在九首神鳌身畔的时候,它身上的几处伤口就开始结疤凝固,不再流血。
尤其在九首神鳌的九个脑袋,十八个鼻孔中,青烟滚滚,犹如利箭般朝鼻子中飞了进去,老龟的神态也越发显得安详受用,看上去好像正在泡桑拿,四肢脚掌也全数伸展开来,将身体全部匍匐在水池中。
你这只高智商的老乌龟真会享受,看你将你美得什么样了!忍不住骂道:“这老乌龟倒是会享受!更是蠢得厉害,丢了自己的大西瓜,捡了一颗大芝麻!等下将它的内丹扣留起来,看它还有什么话说!”
余英男瞪了他一眼道:“你找死啊!这等千年功侯的灵物内丹,早与身相合,融为一体,岂是常人能拿得动的?不信你就试试看!”
萧清半信半疑地将手掌伸了过去,还不等靠近,一股炙热无比的热浪就迎手扑来,仿佛靠近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但最为神奇的是,水波却冰凉一片,不受丝毫影响。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存心不给我面子。不就是成精了吗,成精又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将来也成精了,将你大卸八块,抢你内丹,喝你龟血,一报今日一箭之仇!让你知道什么是异类无人权。
萧清在肚子里暗骂了几句,才收回手掌,站起身来。
“你看,那丹炉现在还烧着火呢!不知道在炼什么?!”
余英男手指前方,浑然忘记了还在和萧清拌嘴。两人从小池中走出两步,才一上岸,见地面好像是通体一块深红色的美玉凝结而成,在对面玉璧上的红光照耀下,闪烁着红艳艳的光华。
前面不远有一个三丈方圆的玉台,上摆放着一个五尺高兴的炉鼎,样式古雅,通体雪白。正下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眼,烈焰熊熊,还未走近,一股热浪就扑鼻而来。就算余英男和萧清二人都服过万载空青,最耐酷热,但一样难以禁受。
两人勉强走到玉台上,见火眼深不可测,里面地火熊熊,光焰万丈。才明白古仙人是采地火来炼制炉鼎中的丹药法宝。
丹炉上炉盖紧闭,也看不清楚里面究竟藏有何物。丹炉左右两侧,皆摆放着一个蒲团,色泽金黄,与寻常不同。
此外空空荡荡,再无一物。
余英男毕竟从师父口中知道不少古仙人的禁忌规矩,他们两人能至此地,乃是天大的福缘。连忙一扯萧清,收摄心神,跪倒在地,诚心敬意地道:“弟子余英男,和师弟萧清,无意闯入仙府,冒犯之处,还请仙人原谅。”
不容分说,就拉着萧清拜了九拜,才抬起头来。见前面炉鼎依然和方才一样,也没发生变化。倒是火眼中冒出一团青焰,火气逼人,热得两人汗流浃背,仿佛就在顷刻之间,仙府变成了火窟。
两人只好退回池中,说起来也奇怪,刚一踏入水池,就觉得全身清凉,仿佛火穴的热浪无法擅越雷池一步。仔细一看,才发现池中水雾越发浓厚,但无论如何云雾蒸腾,也只在池内,不会散至旁边,好像泾渭分明,水火对峙,旗鼓相当。
“师弟,神鳌道友不是说过,要开启宝库,需要我合力,宝库多半就是指的丹炉。难道是让我们两人过去,一起才能打开丹炉?”
余英男四处查看了片刻,看着水池中五体朝天的九首神鳌,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但地火烈焰如此猛烈,我们现在也过不去啊!余师姐,你年纪比我大,又学过不少古篆文,你能不能认得对面墙上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萧清将手一指,对着水池另外一边对着的石壁,存心添乱。
“这两字我也认不得,不过好像和广成天书上的文字有几分相似。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们过去先看清楚再说,不然这里水雾冲天,哪里能看清楚?”
两人走过去,才发现那面石壁,其实是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树,好像被人从中劈为两片,分立两侧。树身早化为玉石,仅余少许年轮木纹,尚能辨识出来。
两个古篆刻在树干,苍劲刚猛。一眼看去,更有一种石破天惊,如龙走蛇的气势,好像随时都要脱壁飞出。与两人所见的广成天书副卷上的符文字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与天书上中正平和,仙意盎然的气韵迥然不同。
如果说广成天书是飘逸俊秀的行书兰亭序,那这两字就是笔力苍劲的狂草,笔画淋漓尽致,一气呵成。气韵流传数千年,依然不减,好像随时都要气贯苍穹、撕裂长空。
两人昂着小脑袋,在下面看得如此如醉,眼睛一盯上,就收回不来。虽一字不识,但却看得津津有味。
虽不能亲身瞻仰仙人庐山真面目,但却能透过这二字穿越时空,领会仙人手书这两字的心情神韵,那是一种石破天惊的凌厉无匹,笔锋所经之处,摧枯拉朽,天地万物都要灰飞烟灭。
尤其最后收笔的一钩,将满腹的豪情壮志尽数收于其中,归于平淡虚无,将两个篆字的气韵束缚在其中,给人一种刚极柔生、阴阳合一的玄妙感觉。
就在萧清呆呆盯着两个篆字,最后犹如发疯般,伸手虚空比划,跟着笔迹学了起来,每比划一遍,都觉得有所偏差,难将那种气势一笔到底,更不用说最后一钩了。
对于余英男来说,则是另有感悟。仿佛两个字勾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一根琴弦,好像一笔一划,犹如狂风暴雨般地吹打着他的神思,每一笔每一画都激荡起她的整个心灵。
虽不像萧清一样疯狂地用手临摹,但也是用尽所有心力,将这两个字映入心底,冥冥之中好像领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却浑然没有发现,自家的一张俏脸已经涨得通红,秀目更是神光四射,英姿飒飒。
女孩子毕竟要矜持一些,就在心头依稀捕捉到一丝神韵的时候,鼻中闻到一股清幽至极的香气,心神为之一清。且那种香气,比起万载空青大有不同,隐隐带着一股从来没有闻到的香甜气息。
第十二章 神物出世
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早已经化石的古树上,还缠绕着一盘粗若儿臂的红色古藤,上下盘旋,缠绕了大半个树干,加上蔓身也是通体暗红色,温润如玉,和古树颜色差不多,才误认是枝干化石。
在两人头顶的六七丈高下,垂下一根朱红色的藤蔓,颜色越发鲜艳红润。最为神奇的是,在枝端并蒂双生着两颗长圆形的果实。一颗通体朱红,一颗通体青碧,看上去犹如两颗又长又大的葡萄。
仔细观察了一阵,见这果实古怪无比,藤蔓上下缠绕,也没有半片叶子,更无分叉,就是一根独苗苗,要是解开至少也有百十丈长短。最为神奇的是,顶端生的两个果实,越发鲜艳起来,隐隐有光华闪动,异香满洞。
萧清也闻到香气,从临摹中惊醒过来。方一抬头,不禁嘴巴张得老大。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就算再笨,也知道这绝对是仙果异宝,吃一颗至少增加几百年功力的天地灵物,功效不在万载空青之下。
自己可没有那么好的仙缘福分,多半是沾了峨眉三英的福气,才碰巧遇到仙果成熟。脚尖一垫,轻轻跃起,准备从玉璧借力攀爬上去,将仙果取下,全部塞给小姑奶奶,在未来的师长面前挣挣表现。
不愿意以草木之灵增长道力,可是正道高人的道德共识,他照样学来,尽管有一点私心,但也不算是错。毕竟眼前仙缘,应在峨眉之秀余英男头上的概率,是应在自己身上的几十上百倍。
对自己来说,能拜入峨眉门墙,才是最大的仙缘。凡是抢灵丹妙药的,都是蠢货!
他刚一跃起,就见身体轻飘飘地飞起五六丈高下,伸手自然而然地抓着朱红色的蔓藤,然后自己也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武功精进了十倍,轻轻就能跃起五六丈?不过就算用脚趾头,都清楚是万载空青的灵效。
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傻眼了,手指扯着的两个仙果,犹如生根一般,根本扯不动分毫,如同玉石雕塑般,坚韧无比,无论如何用力,都难以扯下。
“笨蛋一个!用我的宝剑!”
余英男在下面看得直皱眉头,苍地一声,将佩剑拔出,丢了上去。萧清唯恐余英男的利剑是五金之质,毁了仙果灵效。将剑刃朝藤蔓的上方砍去,不料剑锋过处,藤蔓上连划痕都不起一道。
“师姐,恐怕你我没有这个缘分,这仙果太坚硬了,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采摘的!”
萧清在心头呻吟了一句,有气无力地对下面的余英男道。
萧清说话间,手掌微微一用力,就窜上了顶端的一根宽大枝干,见上面除了这蓝田玉实之外,还生有不少寄生藤蔓、倒垂下来,越发显得古意苍然。
“非人力所能采摘?咦,我明白了,师弟下来再说!”余英男扫视了四周的地势,恍然大悟,对头顶的小猴子连连招手。
萧清一个筋斗,轻飘飘地翻落在地。
余英男接过萧清递还的佩剑,在地上虚画起来。
“师弟你看,这仙府地势,北面是水池,南面是火台炉鼎,东面是古树仙果,西面则是两个古篆字,中间则玉台,暗符南火西金北水东木中央土的五行布置。所谓金克木,要取仙果,必须先取到西方太乙真金,方能到手。”
萧清嘴巴张得大大的,才知道他最大的劣势在什么?一直以来,他最大的优势仅仅是知晓故事情节,但根本对修仙的实质内容所知甚少。或者这么说吧,他根本没有修道人的思维方式,故此就算遇到仙缘,也只是错失良机。
唯一庆幸,人家余英男是货真价实的修道人,仙缘福分远远在萧清之上,他只需要鞍前马后抱紧这条金大腿就行了。
余英男见萧清一脸震惊,心头越发小得意起来,指着墙壁上的两个古篆字道:“师父常说,古仙人封存宝物,都是为了留赠有缘,多有巧妙安排。尤其符法印最为紧要,我看墙壁上的两字应为仙人所留灵符,为开启炉鼎之用。我们两人为什么不试上一试。”
萧清早将两字牢记在心,听余英男一说,连忙伸出手指,对着火光熊熊的炉鼎凌空虚画,待最后一笔收尾,都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任何灵效。
余英男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胸有成竹地走到对面的玉台,跌坐在金色蒲团上,双眼微垂,开始运功调息。师父早就说过,仙家符咒,归根到底都是由体内真气催动,她虽没试过。但却知道师父所传的内功心法,就是峨眉入门扎根基的要诀,来头非同一般。
尤其昨日又见天成天书副卷,首章说载的道家心诀,又与自己所学大同小异,彼此印证,已经悟出许多道理。再兼天书副卷剩下几章皆是各种法术,虽囫囵吞枣地记了下来,却略明道法诀窍,得窥门径。
尤其洞内仙果,分明已经到了成熟之期。若是不知道取用之法,就只能任凭瓜熟蒂落,随风化去,白白糟蹋绝世灵药。现在时间稍纵即逝,岂能失之交背?尤其前面丹炉地火凝炼数百年,绝非丹药,而是法宝神兵之类的旷世奇珍。定能斩断玉藤,取下仙果。
初意只是一试,怎知广慧师太从峨眉讨要来的坐功,正是广成嫡传,道家太清仙法的入门功夫,再学了广成子的天书副卷,已经略知微妙。刚一将体内真气调纯,双目注视指尖,伸指凌空虚画,立刻见一丝红光,如龙走蛇,从手中飞出,正中前方丹炉。
红光刚一射中,就听一琮一声,丹鼎上飞起一声清越无比的金铁交鸣之声。跟着地下火苗大盛,狂涌而出,凝成一朵紫青色的巨大火莲,托在炉底。上面鼎盖,却不见打开。
余英男见自己猜测无差,那两个古篆应该就是开启炉鼎的关键印诀符。一下了然于心,对着萧清大声道:“快坐下,按照昨日学的心法,调顺真气,学我一样朝炉鼎画出!”
萧清人也不笨,想起昔年长眉真人收取紫青双剑的情形。知道他此时的状况也是大同小异,余英男特意让他用昨日学来的天书心法,调息真气,也是为此。寻常武功内家心法再厉害,也难与仙家真传相比。
连忙学余英男般的跌坐运气,小心翼翼地将体内真气按照才学来的道家心法运转一个周天,才送入右手食中二指尖,气随心走。刚将两个符文画毕,一道若有若无的青光应手而出,轻飘飘地照在了炉上。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炉下的莲花火莲奔腾直上,雪白的鼎身一下由白转红,由青转紫,鼎身雷鸣电闪,金蛇乱舞,连地皮都一起颤动起来,惊天动地的声势更是吓得两人都傻住了。
这不是宝物要出世,这是炉鼎要炸锅了啊!
萧清在心头呐喊了一句,就在这危机瞬息就逝,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心生明悟,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同时举起手掌,一手捏出才从广成天书上学会的道家灵诀,一手凌空虚画。
只见一青一红两道细若游丝的光华,同时射至前面的炉鼎,两团真气刚与鼎前包裹的地火烈焰刚一接触,就见青红二气陡然一旋,化为一团形如太极的圆珠,轻轻击在鼎身上。
随听波的一声轻响,鼎盖上化为一团五彩光云,腾空飞起,化为一朵含苞欲放的金莲,升至炉鼎上方三尺高下,亭亭玉立,一动不动。
同时炉鼎中传来一片清脆无比的金铁交鸣之声,犹如珠落玉盘,清脆至极。
见此情形,萧清和余英男当然知晓异宝即将出世,皆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那朵金莲。
只是四周震撼晃动之声尤未停歇,带着地皮也微微摇晃起来,形式十分危急。对两人来说,九首神鳌沉睡未醒,他们又不会多少法力,更知此地在万寻深海之下,想逃也无处逃遁。
现在唯一期盼,就是仙人炉鼎开启宝物出世之后,一切会恢复原状。
两人心头都带着少许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就那么呆呆地盯着那朵三尺方圆的金莲花,知道宝物定然藏在莲花中,就不知道是何物?
就在狐疑中,金莲上突然焕发出五彩光芒,徐徐绽放。就在花瓣裂开,莲盘出现瞬间,只见古树玉璧上的两个古篆如龙走蛇般地闪起一道蓝汪汪的亮光,跟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两个古篆脱壁而出,化为两道电光,击在当中的金莲上。
两声,炉中金莲光焰和两道霹雳电光同时收敛,一声清脆无比的凤吟响彻全洞。一道青虹从金莲中腾空飞起,长只丈许,其亮如电,缓缓飞起,绕行半周。
还不等看清楚,又听一声苍劲无比的龙吟,震得整个洞壁都瑟瑟一片。金莲上又飞出一道蓝汪汪的光华,惊虹电舞,骄折如龙,一出就化为七八丈长短,绕着丹炉一搅,丹炉就化为乌有。
第十三章 列缺双钩
在空中略一翻腾,朝前方的青光追去,青光好像有灵性般,陡然一折,让了开来。转眼两道光虹就相互追逐,上下绕行,在空中游行自在,好像浑然没有发现玉台正中的两人。
空中金莲上此时也多了一物,乃是一根四五寸长朱红如火的金针,奇光隐隐,日晕流转,滟滟生光。金针后半截形状略为舒展,形如丹凤,看上去古雅至极。
才一出现,金针上的奇光异彩就陡然收敛,通体化为暗红色,若沉若浮地虚悬空中。与那两道满口追逐的青蓝二色光虹迥然不同。
余英男才一看到,就心生喜爱,眼珠眨也不眨地盯着这根朴实无华的细针。知道针在金莲之上,而青蓝色两道光虹是在莲下,高下立判,多半此针要贵重玄妙一些。
更见萧清见两道光虹飞出,就全神贯注在其上,心头突然一动。知道三件神物前主早定,各有机缘莫怨人。
青蓝光虹追赶一阵,陡然彼此一撞,化为一道五彩光虹,立刻缩小成三尺长短,现出两口似剑非剑、似钩非钩的神兵仙刃来,缓缓在空中游动。
萧清看见得清楚,见神兵只有三尺长短,正慢慢朝绕行过来。
转眼就到身前,依然好像对玉石台上两人“视而不见”。剑身上各有一个古篆字,两剑合在一起,刚好是壁上仙人所留文字符。突然福至心灵,全身真气灌在双手,猛然一探手,抓住剑柄。
本来以为容易,怎么手掌刚一搭上,两把神兵同时一碰,发出一声轻鸣,立刻发威,同时倒转剑身,朝他绕来。
萧清见状不禁吓得屁滚尿流,知道要是被剑光绕上,那完蛋大吉,再无活路。顺道还要连累余英男,连忙大喝一声道:“快躲开。”
同时慌忙施展出吃奶的力气把持剑柄,不让两道光虹从自身交剪绕过,砍为三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双剑乱蹦乱窜,一阵乱舞,都被他给硬生生地运用真气给止住,才免去杀身之祸。
两剑连番不中,陡然改合为分,朝两边腾空飞起,立刻就将他扯在空中,一阵乱飞乱拉闹得他狼狈万分,在空中大呼小叫。
所幸是剑柄持在自己手中,连番较量,也悟出许多规律来,和广成天书的道门心法暗合,自然而然发动体内气机,控制双剑,渐渐觉得轻松起来。
双剑久挣不下,就思逃遁,陡然剑光猛然暴涨,齐齐向上空射去,剑芒射出数十丈外,所射处正是仙果朱藤所在。心知要糟糕,这无坚不摧的剑芒上去一扫,哪里还有什么仙果?
就在危急之间,陡然只听“仓”的一声轻鸣。一团朱红如火的圆轮挡在前方,轮中好像有一只三足金鸟展翅欲飞。还不等看清楚,就听当地一声轻响,双剑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下光虹暴缩。
萧清目光正好看到洞壁间两个古篆飞起之处,字体虽化为霹雳,但遗痕依旧,突然触动灵机,一下悟出两个古篆就是收剑灵诀。
当下想也不想,双手同时照着古篆形状舞动,体内真气更自然而然灌注剑身,在空中龙飞凤舞地同时书写下两个篆字。
就在最后一钩落完,只听仓地一声地鸣,双剑分持手中,剑尖弯曲如钩,才知道是两柄宝钩,而非预料的仙剑。
凝神看去,见双钩一青一蓝,长约三尺,钩身明如秋水,钩尖射出寸许长的芒尾,犹如灵蛇吐信,吞吐不定,不时与钩身相激,发出细微的霹雳之声。
双眼余光再次扫到壁间字迹处,突然认出其中一字,喃喃道:“列缺双钩!列缺双钩!天啊,我岂不是死定了!”
“什么你死定了?!还不快用手中仙兵斩下壁间的蓝田玉实,再迟就来不及了!”余英男手中托着一物,走了过来大声道。
对,忘记了头顶的仙果了。
萧清欣喜之余,连忙纵身而起,左手轻轻一挥。头顶一红一白两个仙果就应刃而落。萧清钩交左手,轻轻一探,就抓在手中,落下地来。
这才发现,余英男手中多了一面玉简,样式奇古。正欢天喜地地道:“列缺双钩,故友所留。太阳神针,离宫至宝。蓝田玉实,红女青男。仙机瞬息,有缘得之。于这是古仙人所留的偈语,虽未指明是何人所得,但多半是我们三人。”
萧清抬眼看去,才见余英男手中的玉简形如龟甲,上面书写着几句偈语。刚一接过,就见玉简上的字迹如龙走蛇般地腾空飞起,一闪而隐,不知去向。
仙人也太小气,连多给他看两眼都不行。
萧清暗中嘀咕了一句,却知道古仙人必有缘故。再说了,他萧清固然是卧云村一枝花,比起峨眉之秀来说,就是一团渣。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能和小姑奶奶相提并论,没那仙缘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列缺双钩的来历自己知道一些,但这太阳神针却一无所知!何况,据他所知,太阳神针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寻常修道人都可以采集太阳真火,凝炼成针,门派家数众多,各有微妙。余英男将来的徒弟火无害,更是拿着太阳神针随便乱打。
尽管此针非彼针,名字一样但威力大不相同。既能和列缺双钩并列,威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也是一件至宝,再不济也能和武当派掌教半边师太所炼的玄女针旗鼓相当。
想不到古仙人也知道余英男从小就喜欢玩针,特意留给她一件称心合意的法宝。心念一动,连忙道:“师姐,刚才是不是你用太阳神针挡了一下?”
余英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左手玉掌微抬,平平举在空中。右手法诀一扬,掌心就多了一根三四寸长的金针。通体非金非玉,非木非石,看上去色泽暗红,黯无光泽。后半截略为扁平,状如丹凤朱雀,口吐长针,形状十分古拙清雅。
初一入眼,根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若不是萧清亲眼目睹此针的威力,绝然想不到能硬挡下他手中的列缺双钩一击。
按照道理,这列缺双钩本是古仙人列缺降魔防身至宝,后落入五台派首要妖人摩诃尊者司空湛手中,成为他的镇山之宝。既然双钩本来和神针在一起,那也该一起落入司空湛手中才对啊?
难道是宝物出世的时候,是分头飞走,司空湛只拦截下列缺双钩不成?纵观各种至宝出世,都是各种闹腾,所有宝贝都早通灵性,各自化虹遁走,逃跑成功的还不少。妖人只收取到一件,也是合情合理。
嗨,想想这些天地奇珍也是个性十足,跑什么跑,天大地大,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要被人给收了。何必呢?
原来余英男见太阳神针虚悬空中,静止不动,和两道剑光虹飞霞舞,带着萧清四处飞荡的情形迥然不同。心头暗忖,剑光宽大,尚有抓握之处,都闹得萧清手忙脚乱,不由自主。而神针微小,要是飞腾起来,瞬息不见,越发不敢轻举妄动,飞身上前抓取。
古仙人既早有安排,说不定壁间的两个符就是收去此宝的关键。
女孩子毕竟心细,唯恐一击不中错失良机,又将才从广成天书上学到分光捉影之术一同施展出来。两法齐施,且都是初学乍练,生怕真气不纯,又先澄定心神,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大周天,才一边口诵灵诀,一手伸指虚画,一手暗凝聚真气在掌心。
等符刚一画完,双手一探,飞身朝前抓去。
双管齐下,自然稳妥得多。却没想到神物自有主,她手指所画的灵符,正是两宝的收取之法,指尖印诀刚一发出,还不等另外一只手的分光捉影大擒拿手抓到,神针就如磁引针般,自动应手飞来,落在掌心,让左手白白抓了一个空。
神针刚一入掌,一股炙热如炭的气息就从肌肤传了上来,最神奇的是,虽奇热无比,但掌心毫发无伤,余英男才明白仙家法宝,果然与众不同,一经降服,就与身相合,运用由心,万没有伤主的道理。
想起师父平日常说,仙家法宝,应用收取法门,多是一种,并无差异。
见萧清依然被两道剑光带着满口乱窜,尤其剑光如电,所至之处,石壁犹如摧枯拉朽地化为灰烬。而萧清依然没有领悟收取法诀就是壁间两个符,不能降服宝物。
见一青一蓝两道剑光陡然光华大盛,朝壁间的仙果冲去,不要说仙果化为齑粉,就是萧清也要被石壁撞得粉身碎骨。心头一急,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神针,按照平日的梅花针手法,扬手打出。
刚一出手,才发现是病急乱投医,既恐两宝相击,终有一伤,又恐这轻飘飘的一根小针,难于阻止萧清撞壁之势。
慌乱中,手指自然而然地按照刚才画熟的符朝前一扬,又学着师父催动剑光的法门,猛然一口真气喷了过去。
她这番手忙脚乱地施为,正好暗符仙家法宝的驱施诀窍,只见真气刚一喷上,三寸长余的神针光华一亮,红光大盛,随她心意,化为一轮朱红如火的烈阳,挡在两道剑光前面。刚一撞上,剑光就光华大减,恢复原样。
同时萧清恰好悟出收剑灵诀,就势将两道剑光收在掌中。
第十四章 太阳神针
余英男才恍然大悟,仙人炉鼎中的两宝,竟具生克功效。她手中的神针,就是克制双钩之物。凝目望去,见那根神针经化为一只展翅飞翔的神鸟,犹如庙宇壁画上的丹凤朱雀,碧眼金喙,五彩长翎,身下三足,甚至威猛。
尤其一只长喙,朱红如血,正与针尖形状有几分相似。一下恍然大悟,知道是神针全力发挥威力的模样。
隐约间好像琢磨到了一点施展仙家法门的诀窍,与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印证,越发脉络分明。微微闭上双眼,目视空中那轮不大的神鸟金阳,手中灵诀虚空一指,就见光华万丈的红日一下收敛,重新化为一根不起眼的金乌光华,缓缓飞落手中。
此次又与方才略有不同,神针刚一入掌,就好像钻入手心,一闪不见,情形与恩师收剑入体的光景一模一样。
更是喜上眉梢,知道此宝早已通灵变化,比起师父的仙剑高出了好几个档次。不然寻常修道人的仙剑,没有三五年的凝神修炼,休想与身相合,收于体内。
正高兴间,才见炉鼎中有奇光闪动,以为还有法宝藏在里面,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一面形状古雅的玉简,载明今日之事,方拿过来与萧清同看。
两宝刚一收在手中,全洞的崩塌巨震也缓缓消退,让两人安心不少。
萧清将手中的仙果和双钩一起递了过去,“师姐,你应该就是仙人留书中的有缘人,这几件东西物归原主,还是你来处置吧。”
余英男见他说得诚恳,没有半点作伪,就是到手的仙家神兵异宝和旷世灵药,都不放在心上。心思灵慧,也隐隐猜出他的几分心意,明白他是一心一意想拜入峨眉门墙,又害怕没有机缘。故此行事才战战栗栗,唯恐走错半分,被仙人看不起。
虽有几分故意为之,并非对面前的至宝奇珍不动心,但光是能克制欲念,也足以跻身仙人门墙。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俏脸微微一板道:“你是不是说我贪心?所有法宝都要暗存私心抢去?或者是故意害我,让我犯了玄门的‘贪’戒,好趁机取代我的位置,拜入峨眉门墙?”
啊!
萧清的小脸一瞬间纠结成了干瘪的橘子皮,嘴巴张得老大,想说点什么,偏生又说不出来。
余英男,小姑奶奶,你是口诛笔伐,用道德杀人啊!峨眉双英并秀,连山祖师这话一点都不假,连嘴皮子功夫都是不弱于人。怪不得峨眉门下所有男弟子,除了装老成少说话的,剩下的男弟子全部被牙尖嘴利的女同门碾压成渣。
原来只以为小姑奶奶老实,不擅长拌嘴,现在才知道深藏不露罢了。
自己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清双手举在前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好叫天屈起来,“小姑奶奶,你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余英男指着他的鼻子道:“那我先问你,你说你知道我未来的事情,但为什么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刚才你还说列缺双钩,你死定了,分明知道却要隐藏起来,不告诉我!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小姑奶奶,我不是神仙,我只是碰巧知道一点未来的事情。你师父广慧师太也吩咐我,不要告诉你未来的经历,免得先入为主,弄巧成拙,反耽误了你的前程。说明我知道的事情,不一定将来一定要发生,反因为提前知道,横生枝节,导致其他的变化!”
萧清涨红一张小脸,丝毫不让地跟小姑奶奶讲道理。
余英男冷哼一声道:“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仙府的来龙去脉呢?”
萧清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仙府的来历,只知道列缺双钩会落到五台派的厉害人物手中,成为他的镇山至宝。现在宝物既落在你我手中,我可没有法子保住,那妖人绝对会过来抢夺的。”
余英男惊叫一声道:“啊呀,我明白了,是嫁祸江东的妙计!你趁机脱身事外,好找五台派妖人拜师是不是?”
说到最后,嘴角绽放出一丝笑容,连忙又努力下压,将脸拉得老长。
萧清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的姑奶奶,快吓死我了。要是我被你给吓死了,也是你的罪过,你跑不掉的!实话告诉你,我很胆小的。”
余英男笑得花枝招展,脆生生地道:“你胆小?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什么时候看到遇到厉害妖人胆小过?哼,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我怕得厉害,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对不起我啊?”
萧清伸出小指头,掐到指甲尖尖,老实地道:“是做了一点亏心事。就是想借着你的关系,当你的添头,一同拜入峨眉门墙。”
余英男越发笑得前仰后合,口齿不清地道:“你不是那么厉害吗?结果到头来是准备当添头啊?真是没志气!要是我是你师父,一脚头就将你踢出门墙,不要你了。谁要你当添头了?男子汉大丈夫还当女孩子的小尾巴,也不害臊!”
萧清小声嘀咕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你是峨眉祖师昭告天下、广大峨眉门户的人物。我什么都不是,当然要量力而行啦。虽说事在人为,但我也有一点自知之明,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情,能拜入峨眉门下,就是老天爷开恩了!”
余英男强忍着笑,鼓着腮帮子骂道:“看你平日聪明,原来蠢得不可救药。你自己都没信心,谁对你有信心啊?师父常说,自高自大与自卑自弃,都是不对。你既想拜入峨眉门墙,就老老实实地拿出你的本事,不要想着指望我,走裙带关系!看你人小鬼大,一肚子的歪门邪道,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偏生要走邪路。”
为了让他定心,面容一整,正色道:“你放心,要是将来我拜师,我一定向师父求说,趁了你的心愿的。”
萧清见小姑奶奶亲口答应,明白大女侠可是一诺千金,绝对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本该高兴,但却喜欢不起来。垂着小脑袋,嘀咕道:“人家峨眉弟子的名单,早就被长眉真人预订好了的,绝对不可能多出一个的。”
“难道你知道上面没你的名字?既没你的名字,你为什么还想拜师?”余英男一下听出他的语病,追问起来。
萧清有些忐忑地道:“我知道绝大部分名单,也知道我将来的遭遇,不知道我究竟是否名列其上,所以才碰碰运气。”
余英男重重敲了他脑门一下,大声道:“你知道这几天的遭遇吗?”
萧清一下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英男摆出老学究的模样,训斥道:“占卜未来,就算是九天紫府之上的大罗金仙,也难免有所疏漏。才有未来难测,天机微妙之言。你这家伙,扰乱天机,该当何罪?!”
萧清举起手中宝钩和仙果,缩缩脖子道:“那我将东西还回去好了,要打几大板就打几大板!”
余英男恶狠狠地道:“晚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不要想着偷奸耍滑,推卸责任。要想修道,就得奋勇直前,有进无退。”
萧清才明白,自己和峨眉三英相比,就是一个有贼心无贼胆,瞻前怕后,自作聪明的笨蛋。明明一件简单的事情,自己偏要弄得那么复杂。想得太多,反忘记了本心,走了邪路。幸好小姑奶奶提醒,不然越走越偏,反对修行有碍。
余英男见他醒悟过来,也是替他高兴,指着他掌心的两个仙果道:“蓝田玉实,我听师父说过。寻常乃是三百六十年成熟一次,常人都能采食。珍品则需一千二百年,外壳更化为玉石。若无仙兵神剑,万难采摘。且成熟一个时辰后,就通体化为玉石,再无多少灵效。现在玉实已经成熟了近半个时辰,还是先服下再说。”
轻轻取过那颗红色仙果,一手拿起萧清手中蓝光晶莹的仙钩,用钩尖轻轻在仙果上一戳,只见仙果就自动分裂为六瓣,通体朱红,犹如半透明的水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闻着就食指大动。
萧清也学着余英男的法子,将自己手中剩下的蓝田玉实用仙钩轻轻一碰,露出六瓣青翠欲滴的仙瓤。当下也不客套,一口咬上,就觉得一股香甜气息直透心扉,拿出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架势,三下五除二就将千年玉实全部吞入肚子里。
抬头一看,见小姑奶奶满口通红,无形中多了几分妩媚秀气,和方才凶巴巴英气十足的模样大不一样。尤其一张秀丽无匹的脸颊,也微微带着少许红晕,好像喝醉酒了一般。
萧清不禁心头打了一个冷颤,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来“酒后乱性”!
这蓝田玉实如此香醇醉人,后劲极大,要是万一被小姑奶奶趁着酒醉,非礼轻薄一番,那就是误人误己!
不要说拜入峨眉,恐怕是被长眉真人家法飞刀侍候,一刀砍去是非根,顺道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这是蓝田玉实,不是阴阳合欢散!不要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只是这世界中吃了灵药乱性的例子不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十五章 入门心法
萧清尽管在心头呐喊起来,依然有些害怕。目光一扫,见池水中的九首神鳌和刚才一样呼呼大睡,滚落外间的内丹也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落。灵机一动,连忙道:“师姐,我们吃了千年玉实,为什么不按照师传心法,运用真气将灵药化去呢?”
余英男点点头,自然而然地跌坐当地,垂帘用功起来。
萧清连忙收起手边的列缺双钩,走到水池的对侧,距离余英男远远的,将列缺双钩放在趁手的地方,才盘膝坐下。心头更是打定主意,只要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先给自己的作案工具一刀,一了百了。
奶奶滴,原来修道如此困难重重,弄得跟修炼葵花宝典一样!早知道就不嘴馋了。
他提心吊胆,哪里还能调息真气,返本归元?且坚持不了多久,就再也支持不住,身体一歪,就靠着石壁安然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突然醒转过来,只觉身轻体健,全身好像充满了无穷精力。再仔细一看,仍在原地,并没有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心头一喜。
刚一抬起头来,不禁下巴落地,目瞪口呆。
只见余英男跌坐地上,嘴角带笑,双目微垂,宝相外宣,神光内映。与一身云鬟雾鬓,仙风道骨一衬托,越发显得仪态万分,雍容华贵。
双鼻飞出两股拇指粗细,三尺长短的白气,吞吐伸缩,与身边列缺双钩的剑芒有几分相似。
萧清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知道这是最为玄奥的内家真气,曾在卧云村内的遁世高手顽叟四太公那里见过,但四太公百年修为,吐纳出的气息也只有尺许长短,哪里如小姑奶奶的又劲又直,凝如实质。
正在感叹仙家传授和寻常内家功夫不同时,突见金红光华一闪,一道朱红光华缓缓从身后绕出,徐徐流转。认出正是那根太阳神针,才悟出小姑奶奶并非是调息归元,修炼内功,而是拿着才到手的至宝,演练天书上所载的道法。
仔细一看,才发现太阳神针,犹如有灵性般地在余英男身外绕行。针上红光金霞,更是随着小姑奶奶的呼吸气息,闪烁不停。光华如火,映得她全身上下红艳艳的一片,犹如变成了一个火人。
知道这就是天书中所载的运转先天一气,凝炼法宝的诀窍,也是炼剑的不二法门。
心头又是羡慕,又是高兴,更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不过此时却多了一份心思,知道自己不比余英男,修炼峨眉入门心法多年,早明白道家要诀。自己顶天是半罐水,很多心法都是似懂非懂,要是自作聪明走错一步就难挽回。
难得遇到小姑奶奶以身示范,尤其最妙的是,寻常仙人调和坎离,运转龙虎,真气都是在体内运转,想看也看不到。而此时却是运用心法控制法宝。真气的阴阳逆转,分化合运,都可以从太阳神针的宝光闪动,看出少许端详。
心头一动,与天书副册上所载的内容彼此印证,很多深奥难明的心法,也渐渐领悟于胸,不再是坐井观天,管中窥豹,一知半解了。
越发全神灌注,只看得眉飞色舞,嘴巴张得老大,只差口水流出来了。
陡然光华尽敛,洞中一暗。余英男收转真气,长身站起。见萧清一副痴痴呆呆的傻瓜模样,心头涌起几分羞涩,也明白他不是有心看自己,而是心神都被那根神针所吸引。
“看够没有?是不是垂涎我的这宝贝,准备抢过去?”
余英男手掌一摊,现出太阳神针,作势欲飞起。
萧清连忙朝后一退,缩紧脖子,摆出害怕的模样。
两人说笑一阵,余英男年少好奇,取看萧清所得列缺双钩。先拿起青光莹莹的那把,持在手中端详。萧清在侧无聊,随手将另外一把蓝霞耀眼的仙钩在身前舞动几个架势,方觉得心应手,心头越发高兴。
知道仙家的御剑法门,无一不是运用体内先天一气灌注仙剑,方能指挥如意。他虽然还不会道家真气,但内家功力造诣不浅。突发奇想,将自己从小修炼的家传内家真气灌注钩身,看看究竟会有什么情况。
谁知内家真气刚一运在钩身,就见仙钩光华大盛,发出三尺长短的精芒,追虹逐电般电射而出,耀眼欲花。刚一舞动,就听仓的一声脆响,身畔青光随之大盛,还不等看清楚。就见一道青光从余英男手中挣脱而出,化虹飞起,正欲破空遁去。
萧清大惊,慌忙施展出吃奶的力气,全身朝前一纵,跃起七八丈高下,手中宝钩化为一片蓝巍巍的光华,朝那道青虹卷去。
青霞刚与青虹一触,就听“亢”的一身轻鸣,青虹收敛,化为原样,钩尖正和手中的蓝光勾连在一起,慌忙一伸手抓住钩柄,抢在手中。
等落回地上,尤自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这对仙钩,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英男也是面露诧色,低头寻思片刻,才对萧清道:“师弟还想将仙钩分我一柄,一同修炼御剑法门。现在看来,你这如意算盘打不响了。仙钩雌雄一对,阴阳相生,收发同一,不宜分开使用。何况此钩也根本不听我使唤,大概是收取时,已经是认你为主了。”
萧清急道:“就算分开威力大减,也总比没有好?再说了,成双成对的仙剑神兵多了去,峨眉的紫青合璧、七修连珠都是合运是威力最大,但分开也不是不能使用,为什么要尽善尽美呢?”
余英男嫣然一笑道:“你不是说我的仙剑是天下名列前三的,余下的神兵利器统统派后面。这对仙钩包括其中,自然也不稀罕了。再说了,仙人赠我神针,威力更甚,我岂能贪得无厌,硬抢你的宝物?”
见萧清开口欲辨,又道:“历代修道人,都有男子炼剑,女子炼针之说,修炼飞针一样可以飞行绝迹,出入青冥。天书副卷上恰好载有针诀,与御剑术大同小异,仅最后四句歌诀略有不同。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我看你存心诳我炼剑,就是怕我压过你一头!”
小姑奶奶又是激将,又是大帽子扣下来,说得萧清哑口无言。
萧清知道她说的一点不错,越发心生佩服。知道峨眉之秀,果然不凡,从一件小事就能见端详,心胸气度大异常人。自己要拜入峨眉,就先拿她当榜样,有样学样,不要自以为是穿越者龙傲天,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么想的反派多了去,无一例外的都抬去埋了。
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不外乎两点,一点是知道剧情走向,一点是具有时代科技优势。但对于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仙人世界,现代科技就是渣,更是落后生产力。所有能知晓未来的仙人,才是货真价实的穿越者。
余英男对萧清正色道:“现在九首神鳌还未醒转,你我也无法出去。正好趁这时光,我将师父传授我的剑法心法,全部传授于你。”
萧清大喜,连忙讨教,开始用心学习道家扎根基的入门心法。仙府无日月,两人专心用功,连时辰都忘记了。再加上两人服食了千年玉实,也不觉饥饿,平时除了打坐,就是全神贯注地修炼到手的两件宝物。
两人暗中估算,至少过了六七天,才将天书副卷首章所载的心法与峨眉入门心法彼此印证,通晓大半。
余英男手中的太阳神针,虽未练到收发由心,但也是略窥门径,能有收有发,在方圆数十丈内指挥如意。萧清更差一些,但见功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早心满意足。
这天两人方调息完毕,就见玉台前的浅池犹如煮沸一般,水雾飞扬。一颗红艳艳的珠光腾空飞起,外面还带着一圈青光,徐徐轮转。定眼看去,才见九首神鳌早翻转身来,匍匐在池中,主头前伸,张开大口,正在吐纳真气,凝炼元丹。
空中红光渐渐被神鳌喷出的青光所包裹,两层光华渐渐融为一体,只听波的一声轻响。原本朱红如火的神鳌内丹化为一颗茶杯大小的金色珠子,呼地一声被九首神鳌吸入口中。
老龟满脸喜色,正要开口,突然好想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寻思顷刻,神色越发愁急,大声道:“两位小友,快随我来,迟则就走不掉了!”
内丹再次化为一团金光喷出,朝池底打去。胭脂般的细沙立刻现出一个巨洞,老龟两个头颅转了过来,一口一个,叼着两人的脖颈,就将他们衔到龟背上。四足生霞,缩小身躯,就朝红沙深处钻去。
余英男存心试验自己法宝,灵诀一扬,将太阳神针飞出,化为道尺许长的红光,针尖射出千百道细如牛毛的毫光,朝前射去。
说来奇怪,随聚随散的红沙吃太阳神针光华一冲,前方立刻陷落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洞,深若十余丈,竟不从中合拢。
九首神鳌大喜,收转内丹,拨动四足,朝前冲行。
一人一鳌合力,顷刻就将这这片红沙地层穿过。前面压力一消,就进入了漆黑一片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