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三章 青帝法相
突然间见湖水哗哗作响,湖荡万顷碧波中突然冒起十二个巨大无比的水泡,每个大约十余亩方圆,升起三十六丈高下。紧跟着只听一片清越无边的脆响中,水泡从中裂开,现出十二朵九亩方圆的金莲,花开如舟,上下共有九层之多,亿万瓣金花射处一蓬蓬祥辉,现出九个莲台宝座来。
一团金云,从湖中冉冉升起,上站一玄衣星冠的清瘦道人,肌肤如玉,手中持着一把青莹莹的如意,朗声道:“天狼仙府射阳神君,乘河汉星槎降临,贫道玉川子有失远迎,还请神君见谅!”
声虽不大,却响彻九霄,笼罩千里,就算整个湖荡都泛起片片清波。说话间,长袖一拂,空中的天幕片刻消失,当空现出一座方圆百丈,形如巨舟,上有前后七座楼台宝塔的的金色宝船,七座楼台中各射出一团奇光,将这座艨艟巨舰交织笼罩。
萧清看着这比老丌的艨艟巨舟奢华无数的九天星槎,突然明白老丌的那艘大船为什么会残损多处,伤痕累累。原来法力尚浅,还不明其中原因,此时一见,才知道是在九天星辰上和其他仙人相斗所至。
原来还以为是在海中斗法受损,这时才明白多半是遨游星辰时惹下的梁子。不过以老丌法力神通,宇内少有敌手,放在九天之上,也是一样。毕竟三千大千大千世界,都是天庭掌管,人人都有四九天劫和千三大劫,顶多是每颗天星规矩略有差距。
想起九天魔女的飞鸿天星,门下弟子也多用飞舟往来,还差点被轩辕法王一雷将飞舟化为齑粉,也是好笑。
就算是广成子所留金船,也是昔年用来荡舟九天星辰的至宝,故此后人有样学样,都以飞舟星槎往来各个天星间。只是法力有高下,各有不同。
绛雪面色微微一凝,对萧清道:“此地主人已参玉清妙旨,全身肌肤都化为玄玉。今日大劫当头,恐怕千年修为要毁于一旦,甚是可惜,你我何不一起管管闲事,给那位射阳神君一点颜色看看!”
萧清将绛雪面上罗刹金面具有现出之兆,知道多半动了杀心。想想也暗中赫然,这女煞星的恩怨不在宙极之中,而在九天星河之中。不用问都是在灵空仙界生出的恩怨因果。光这射阳二字,就暗中与元曦二字犯冲,还真是机缘巧合,来得太好不过了。
心头微微一动,手掌伸了过去,握着绛雪手掌,轻声道:“你用先天乙木真气助我一臂之力,让这位摆架子的神君一点颜色看看!”
说话间,眉心一丝紫气一闪而隐。
头顶的星槎七彩交织,化为一座虹桥,直垂前方金云所在,一位银衣胜雪,深额广额,紫睛重瞳的高大男子,就出现在星槎船头,长声笑道:“小弟听闻此间中元盛会,非比寻常,才驾舟过来,为那不速之客,冒昧之处,还请主人海涵。”
乌光一闪,一位面如冠玉的少年出现在身畔,举手道:“玉川道兄,还识得小弟少玄子吗?道兄千年未见,不仅将本门道法详参悟彻,更修至玄玉归元之境,距离太乙金仙之果,只有半步之距,真是可喜可贺!”
此人一出,萧清连忙松开绛雪的胳膊,奇道:“这厮怎么也在这里?”
说话的那少年道人可是他夙仇,几次暗算他的少玄神君,他和绛雪出现在这里,尽管幻化出一身本地服饰,本来面目却未改变,要是被看到,马上就会逃之夭夭。
绛雪目光越发冷寒,冷冰冰地道:“他乃苍虚老人师弟,更和轩辕老怪几个肮脏一气,知道在宇内中惹不起你,当然远遁九天星辰之中,躲避你追杀,更暗中勾结一些厉害人物,与你我为难。不过木姥姥也未告诉我此事,还真有几分奇怪。”
萧清心头突然生出一丝警兆,又一手握住她的玉手,以玄门神通送出心意道:“建木受制于人,你我举动,都被妖人全数知晓。故此才四处设下颠倒乾坤挪移之法,不让我知晓原委,再过片刻,就是建木元神遭劫之时。等下我一佛门花开见佛妙旨,现出佛光,遮蔽你我行踪,我们各自以身外化身两处斗法。”
绛雪也一下醒悟过来,知道若真是建木无恙,岂会让她三日后再去的道理。
将萧清体内真气陡然化为佛门天龙禅功,连忙送出一丝乙木真气,与他送出的真气合为一道,暗中送入下面湖荡中。第二元神也暗中飞起,藏在云鬓上,见手心突然多了一丝暖意,知道是萧清将寄托身外化身的洛珠送来,与她一道过去日月谷,暗中行事,当下暗中收起。
只见空中星槎虹桥上并肩走出八位彩衣宫女,各持竽瑟箫笛,吹奏起一片天籁云曲,射阳、少玄两位神君随在其后,身上光焰越发强盛,一瞬间好像化成两个光人,照耀中天。
好像吃此一击,湖荡中金莲越发祥辉万道,含苞欲放。就在云曲奏到最昂扬之处,陡然听天空遥遥传来一道清磬,其音清越,一下透出繁音之外,让人心神一清。
就在一瞬间,湖荡中的十二朵金莲上,正东莲台上,陡然现出一圈神光祥焰,外金内青,大若亩许,光焰中现出一位身高三丈的神人法相,头戴青冠,相貌清奇古拙,身穿青色衮袍,手中持有一青莲,神情甚是肃穆。
才一现出,西方金莲上也现出一尊祥焰,内白外金,手持一把银白玉尺,头戴银冠,身穿银色龙袍,双目似睁似闭,不怒自威。
紧跟着,南北两朵金莲上也现出两位天尊法相。方一现出,头顶突然飞出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极四相,微一交织,就将整个天宇罩住,形象一下黯淡下来,化为诸天星辰,现出二十八宿之状。
同时间,满空异香扑鼻,无数朵丈许方圆的金莲一起开放,水目光到处,每朵莲花上都现出一尊神像,身高丈六,数量何止千百亿。霞光万道,祥辉飘空,宝相庄严,不可名状。
二百六十四章 枯竹老人
还不等众人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就见四方四帝法相同时隐去,十二朵金莲上又现出一尊二丈八尺高下的仙人法相,各自发出一道奇光,彼此交织,在空中化为十二道虹桥,笼罩天宇。越发金光万丈,犹如灵空仙界的诸天神佛一起降临,齐放光明,瑞霭千重,化为亘古前所未有之奇境。
众多仙人齐齐合掌,五体投地,参拜诸天法相。就算是气焰万千,正欲大放光明,一展本身神通的射阳神君,也恍然失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不过就在东天青帝法相一现间,就见身中所发青霞神焰微微朝外一展,身下异宝所化虹桥,立刻就有消融之意。更有一股浩浩然,沛沛然的力道从九天之上遥遥压了过来。吓得再也不敢自持身份,连忙与众人一起五体投地,跪倒在虹桥上。
心头更是有几分赫然,知道此地乃建木所化,和东天青帝渊源深厚,突宣法身宝相,也是应有之意,尤其那道九天帝府乾元灵威,更非假冒。纵使勉力不跪,也要被下面群仙群起攻之,更不用说应付来自九天之上的雷霆震怒。
绛雪见萧清并非按他所说现出佛光菩萨化身,而是现出四帝法相,一下明白他的把戏妙用所在。这诸天法相,乃是用昊天镜幻化而出,亦是真容,没有半点虚假。
至于最先出现乃祖东天青帝,更是将自己的先天乙木真气和九天帝府天篆所在仙法合二为一,不折不扣的东天嫡传,自具东天乙木浩瀚之气。就算是菩萨中人在此,不细心查看,亦是要被瞒过。
那两个气焰滔天的外客,又怎么能辨别出真假?何况,那冤家并非真要动手,只是透出少许东天嫡传真气,融合青云箫这件东天至宝的罡煞气息,吓唬人家,自然手到擒来。
心头暗笑,趁着当地诸天法相现出,众人皆跪倒在地,不敢多看间,法身就在昊天镜宝光遮蔽下,施展恩师董天孙所传的玄门遁法,朝空中飞起。同时间,身外化身也一下现了出来,随同冤家一起跪倒在地,参拜诸天法相。
萧清将绛雪遁走,才收起昊天镜幻化出来的诸天法相。满空祥辉隐去,只剩下十二朵金莲,屹立湖荡中。湖水清波滚滚,一座百十亩方圆的宫殿,缓缓从碧波中升了起来,眨眼功夫,就占据了半边湖荡,现出一大片仙府来。
只见虹桥映彩,飞阁流丹,明月如轮,清光万道,照亮天地。湖泊中的水波也生起三丈高下,就从身边的龙口飞泻万丈悬崖,宛如银河落九天。
看着滚滚而下的飞瀑,萧清知道艾真子仙人的禁制眨眼就要被破,山下的两位千年妖人马上出世,祸害人间。而少玄神君分明是知晓消息,过来装好人,邀请来的射阳神君就是破禁之用。
正盘算间,就见一道青虹从九天飞泻直落,又急又亮,看似只有尺许长短。却千里之外都清晰可见,还不等飞下,就在空中喝道:“孽障,看你今日如何脱身!你这星槎,就权当这些年的利息。”
青虹一闪,就飞落在百十丈高空,现出一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手持一根青竹枝,身畔侍立着两男两女,皆十三四岁,男的如同天府金童,女的如桂府娇娃。
才一现身,就扬手飞出一大蓬青色光网,出手就将空中的艨艟飞舟给网住。还不等发话,就见一颗紫色天星,冲天而起,而一道乌光,立刻朝海面飞泻而下,一晃失踪。
那白衣少年喝道:“赵家小辈,这次想走,没那么容易!四个侄孙,随我一道追去,持我灵符各自赶在前面拦截!要是这次再被走脱,我老人家的公孙二字就要倒过来写!”
话音一落,就见紫红银白四道遁光一下光华万丈,暴涨千百丈,朝空中四方追去,略一擎动,就直上九霄之上,一下无踪。
白衣少年对下道:“玉川师侄,地魔将出世,还不准备迎敌?我与老怪有约在先,不可插手他家之事,只好凭你自己修为度此一劫。”
话音一落,复化为一道又亮又短的精光朝九天飞去,势头比起方才四道光华还要强盛得多。
萧清一见大喜,见枯竹老人携金蝉、石生、朱文和向芳淑至此,一到就威风八面将两个摆显的妖人吓走,果然是树的影,人的名。大荒二老两个老怪物心狠手辣,处置异己更是行法残酷,花样多端,各种炼魂法门多不胜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没人想承受。
暗中默运玄机,查看枯竹老人和射阳神君的恩怨,不料依然是混沌一片,知道是老人和那位天狼仙府的人物都用仙法颠倒,再兼此间乙木真气笼罩,他神通大减,自然难以知晓。
见峨眉门下四位高弟,金石二人和艾真子前世渊源深厚,怎么会无故飞走?多半是声东击西。本来还顾虑他难以两头兼顾,但公孙寿老人一到,形式陡变,再无顾虑。
此时仙府主人玉川子更是神色一凝,身形一晃,一下化身千百丈高下,全身衣襟飘飘,宛如巨灵神君降世,屹立在山头,沉声喝道:“山中诸位道友,魔头即将出世,贫道大劫降临,就请诸位速离此山,远遁出三千里外,不可回头。贫道身为主人,就送诸位一程!”
大袖一挥,满空银光,就见山中涌起千百道仙云遁光,朝四面八方射去,一闪而隐。偌大的山顶盛宴,刹那间间只剩寥寥百十人。
萧清见留下众人,尚有十七起之多,分列十二处主座金台的仙人,就留下七处,余下多为子侄后辈,皆愿留下助主人降魔。
玉川子此时心头却并无多少惊慌,见枯竹老人化身至此,同来四位弟子更非老人一脉,乃是货真价实的玄门正宗,所用皆是太清嫡传仙法。其中当头那对少年男女看上去更有几分面熟,功行深厚,光剑遁就可见一斑。
知道万分紧急之际,定然会暗中出手相助。祖师艾真子飞升时所留偈语神碑,早载明此事,只是时间提前了三天,和预订略有不符。
二百六十五章 暗影掠香
玉川子当下举手相谢道:“诸位道友愿助本门降妖伏魔,贫道感激万分,就请飞临本山的伏魔金莲上,与贫道师兄弟一起对付几个大魔头。”
说话间,数十道青白剑光,飞泻金莲上,现出不少男女仙人,皆是纯道家打扮,男子皆天蓝色道袍,肩插古剑;女子一身银白,腰系银绸绣凤丝带,容貌秀美。和峨眉众多弟子相比,越发多了几分英风飒爽之态。
百十多青色仙云,更从山下飞至,现出不少侍者甲士,齐齐落在那座殿宇前,各自列阵相侯,没有半点惊恐,分明是操练多次。
一道金虹,从宫宇前飞泻而至,现出一位身材魁梧,形如莽张飞的大汉,神目精光四射,状若天神,一下挡在萧清三人面前,沉声道:“这三位道友眼生得紧,贫道铁剑山人,还未请教三位道友高姓大名?”
萧清还未开口,绛雪唰地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轻摇道:“我二人旁门左道,来历不足为外人道也,前几日受方才那公孙老儿所激,过来看看热闹罢了。若是主人嫌弃,我们就在山外看看热闹也是一样。映月,我们走!”
梅映月手中梅枝一挥,一点墨光就冉冉从枝头飞起,化为一朵三丈方圆的五瓣梅花,立在三人面前,梅花通体黑漆漆的一片,却紫气缭绕,青霞外映。正中的红蕊绿丝更是射出一片冷光,飞起丈许高下,才倒卷而下,将奇花包裹。
虽不如十二朵金莲霞光万丈,庄严宝相,却一下多出了几分暗影掠香,孤芳自赏的清丽灵奇,一点不逊色金莲半分。
铁剑山人正欲开口,就见空中金霞一闪,玉川子收起法相化身,凌空立在面前,拱手为礼道:“二位道友万勿见怪,我师弟素来鲁莽,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同为东天一脉,两位道友功力深淳,愿留在此地,助贫道抵御大敌,就是我九龙仙府嘉客,岂有高下之分?”
萧清心头暗笑,知道梅映月这丫头凭本身灵气法力施展出来的本命灵花,不要说面前两人,就算是宇内六怪,也难认出来历,毕竟那朵梅花上汇聚了两间灵气,又有自己和绛雪的太清仙法,混为一体,道法玄妙,岂是其他寻常旁门可比。
见对面主人不愧是玄门正宗传人,胸襟气度皆堂堂正正,拿出昔年旁门宗主的派头,微微还了半礼,昂首道:“我与拙荆皆气盛之人,在旁门蹉跎多年,始悟玄机,改参上乘,但积习难改,还请道兄见谅。”
玉川子微微一愣,不惊反喜,长长一礼,谢道:“两位道兄乃是家师叔邀来,贫道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还未请教两位道兄尊姓大名?”
萧清知道此地乃另外一个世界,他和绛雪的来历无人知晓,笑着道:“小弟萧清,身边这位乃山妻秦绛雪,乃两个山野闲人,无名之辈。只是过来凑凑热闹,无需主人费心,还请自行施为!”
将手一指,人复落在两位主人立身的金莲上,站在丈许开外,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才一站稳,就吃绛雪似嗔似喜地白了一眼,知道是方才问答中的山妻二字,惹来大郡主不快,不过没被否认,也是默认了。
四周几位气度凝重,满身道气的仙人纷纷朝三人瞟了过来,却看不出他们来历。方才所用道法神通,皆是旁门粗浅的下乘之术,不过年代久远,功力深淳,非众人所能及。
就算是身后那女徒弟,也非等闲,那朵墨梅奇花,一点不逊色日月谷内的东天至宝,好像是梅树修成的精怪,却魂魄齐全,乃是人身。说是人身,法体却是灵木所凝。手中所持枯枝,更有九天罡煞真气,分明是度过天劫神雷,地仙将成之兆。
略看几眼,也就不加理会。此等由旁门苦修归正的炼气士,纵使多修为数百年,也难和佛道正宗相比,何况倨傲不近人情,两位主人都给难堪,自高身份,何苦上去自讨没趣?
萧清和绛雪师徒二人自站一边,暗中注释空中的十二朵金莲,见仙府门下弟子已分列其上,各自立身在莲台上,各自按三才方位站好,仪态凝重,比起素来所见的昆仑门下弟子难分轩轾,其中几人皆是成道之器。
尤其正西莲台上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更是其中翘首,年纪虽幼,但面色冰寒,小脸紧绷,一对秀目神光四射,手掐太乙剑诀,全神贯注地盯着遥空,身畔也无同门相伴,就独自一人独掌一宫。
肩头斜插一把锈痕斑斓的古剑,剑鞘古拙无华,就是一截松柏所制,树皮俨然,只是早化为古玉,看上去年代久远。剑柄黝黑,形如盘蛇,纠结如羊肠,乌油闪亮,晶莹光洁,好像在什么地方听闻过。
就在注目间,就见那少女好像有所觉察,冷艳绝尘的俏脸微微一侧,凤目隐含一丝薄怒,朝他盯了过来。清光如电,隐含威严,一扫之间,让人胆颤心寒。
萧清却宛如未察,反对少女洒然一笑。绛雪微一抬眼盯了过去,正与那少女对了一个正着,又唰地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对女子挤挤眼睛。
一声冷哼,径直送入了三人耳中,梅映月面色一寒,就瞪了过去,不料那少女好像被师长警告,一下肃容,不再看过来。
萧清对绛雪传声道:“秦公子这下碰了一个冷钉子,自讨没趣了。人家可是此间不折不扣的安国公主,此番调戏公主,可是杀头大罪。要是被你连累,诛杀九族,我岂不也是要与你陪葬?”
绛雪也传声道:“这小女孩还真与我昔年有几分神似,你功力比我为高,何不看看她前世究竟与我有何渊源?”
萧清瞟了她一眼,见她若无所觉,失笑道:“你是东天郡主,又是女儿身,封号中更以元为始,划分阴阳,无若要收徒,岂有单木成林之理。当然是一收就收两个,这位安国昭华公主,亦是你门下弟子。”
二百六十六章 心锁难解
顿了一顿,指着她肩头的古剑道:“此乃西方太乙真金所制,乃是娲皇所炼补天三剑之一,名曰‘碎玉’,不在峨眉峨眉紫清双剑之下,比起成莱老人门下的另外一把‘伏鳌’古剑略高一线。”
绛雪摇扇轻笑道:“此女此时没有将剑光飞出,在我脸上斩上几剑,已是手下留情。还要我收她为徒,岂不是痴人说梦。何况,此女虽才年方十二,但才一出襁褓就被玉川子收为关门弟子,你如何抢人?”
萧清轻笑道:“七日后就见分晓。”
话音方一说完,就见下方飞泻的飞瀑流泉陡然飞起一股清的乌光,瀑布就宛如天河倒卷般朝湖荡中飞扑而来。银光如雪,才一卷起空中,就化为一条水龙,鳞甲爪牙皆全,张牙舞爪的飞腾而来。
同时间,只听地下传来一声巨震,山腰中如龙走蛇般现出十余道金光四射的符,个个都有十余亩大小,才一腾空飞起,就片片碎裂,化为满天金霞,四处飞溅,宛如昆山玉碎,珠落玉盘,响彻云天。
萧清一见,立刻会意过来,对绛雪道:“艾真子封锁灵符,尚差三日才失去灵效,此时分明是被建木的乙木真气所强行逼起,正是日月谷封锁最薄弱之时,我用昊天镜送你进去!”
绛雪微一黔首,面色也一下凝重起来。知道他们两人看似各用身外化身,分身两地,同时与两处强敌互抢机先,但其实九龙峡仙府只是一个幌子。萧清将法身留在当地,但元神却是分化而来。本命元神已随自己过来,准备大显神通,和东天神木相斗。
毕竟两人肉身脆弱,难于发挥前世千年法力修为,以元神出战更为厉害,更不需防护脆弱法身,这才主次颠倒。艾真子封禁三位妖人在此地,分明也是早早算出今日之事,留有安排。因天机微妙,唯恐此地神木发现,才将安排留在金石峡中。
知道萧清之意,是在此间和妖人大打出手,化身趁着神木不觉,才过去暗中制住紧要之所,次序不可颠倒。
更知道神木将自身灵气灌注在贝叶灵符上,也是不怀好意,借着成全之名,暗中禁住佛门灵符,让萧清无法施展,稍微不差,还可将灵符一起抢走。
但盘算虽好,却无菩萨一流的法力神通,强行将贝叶灵符全数修补还原,反客为主。再加上萧清早于灵符心灵相合,就算建木也难以隔断其中灵气联系,只能暂时制服。但也耗费了不少真元。
此时再强行破解艾真子的禁制,不让自己两人过去坏事,更是元气大损。萧清就趁着这一瞬间的机会,强行入内相救。
就在萧清绛雪暗中心语传音几句话功夫,就听正西所在的金莲上,那位年纪最幼的女弟子,一声娇叱,飞出一道银光万丈的剑虹,一出就暴涨百十丈,朝水龙绞去。不料还不等飞至,山下一声雷震,两道金光与一道白虹,一下腾空飞起在空中,现出三人。
萧清和绛雪对望一眼,皆看出彼此心头的惊讶,眼前出困的三位妖人,身上没有半点邪气,功力深淳,分明是没有改投他们,学旁门邪派的害人法术,一直皆是玄门正宗,只是心术不正,才被艾真子封锁在别府之下,让门人弟子看守。
三人被禁锢千年,心性为人皆未改变,遁光依然是金色,说明作恶不多,不然道法略有不纯,金光就难以维持,早就化为其他颜色。
此等人物,还最难应付,稍一不巧,就祸害天下。
萧清在心中感叹了一句,抬眼看去。见空中现出一男二女,衣服褴褛,面容姣好,二女更是清丽娇艳。手足间皆带着脚镣,两条漆黑无光的厚重锁链将三人锁在一起,看似沉重非常。
此时一现,就见空中水龙一晃而隐,银虹如电,一下出现在三人面前,当头绞去。当头一男一女不慌不忙,微微一举手,就将锁链朝银光荡去,只听叮当一片脆响,锁链吃银虹一绞一裹,就化为片片碎铁,满空飞溅。
三人一下回复自如,手足间各自剩下半尺长的锁链,还不等看清楚,就化为一片流光,满空飞射,犹如正月中的火炮般,耀眼非凡,比起方才的诸天神明各现法身宝相,又有一番奇妙。
萧清法力最高,一下看出两条锁链暗藏三才两仪之用,更是货真价实的太元仙法,只要残损一点,就全数破去,不可独存。就算是正中那位剑眉星目的少年想趁机将这三才灵气收起,也是无法办到。
银虹才发现上当,连忙收转,已是不及,正随昭华公主剑诀扬出,化虹归窍。
“小姑娘空有娲皇仙剑,却难发挥本来威力。何妨借姐姐一用?”
就在银光入鞘的瞬间,金霞一闪,一个眉目带煞的少女陡然出现在前方,扬手就朝空中的仙剑抓去。
从三人一现到银虹飞转,只在刹那间。铁剑山人护山金莲都难阻止三位本门弃徒,知道不好,一声爆喝,身剑合一,就朝前方卷来。
不料他快还有人更快,青霞一闪,空中突然多出了一把折扇,将伸出去的手掌挡住,轻笑道:“道友千年禁锢,依然堪不破虚名一关,才无法将艾真子仙子所留的锁心链化去,脱体飞升。此时还欲强借后辈仙剑,斩断宝链,却不知有形之链虽破,无形枷锁却重了三分。”
那面容姣好,清丽出尘、衣襟残破的女子素手突然飞出五道指头粗细的彩光,朝折扇射去。不料折扇上立刻涌起一片银色寒辉,将彩光挡了一挡。
微微一照,就各自收转,好像彼此都不愿全力施为,浅尝辄止。
绛雪伸手轻轻一拉,就将小女孩扯在身后,自己屹立在前,折扇一下收转,浅笑道:“穆道友果然高明,认出我的来历,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与出手相助你们出困之人并非一路,你们欲大开山门,开山立派,度化众生,为万世宗师,上证金仙正果,却走错了道路。连我佛如来都无法做到之事,你们又岂能逆天而行?”
二百六十七章 千年故交
那位姓穆女仙目光一转,朝她身上扫了两眼,沉声道:“你又是何人?我夫妇二人昔年发下宏愿,修积八百万外功,创下一教,度化此间世人,与神木前辈一道,将此间恶地化为乐土,又有何错?”
绛雪失笑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此间的榆木脑袋没明白这道理,你们纵修再多功德,也是难以补天。我有一故友,昔年也欲度化旁门众人,和晋时绝尊者住一和尚灭尽天下魔头之念,彼此相对,各走极端,结果两人都先后败道。皆不明善恶本为一体两面,犹如阴阳太极。两位道友何不以为我旧友为戒,勘破虚名拖累,自求大自在。”
萧清在旁边听得明白,更是一脸苦笑,知道才占了绛雪一点便宜,就被拖出来大肆嘲笑,偏生还反驳不能。
玉川子发出一声厉喝:“本门家法令牌在此,还不跪下请罪!本座念尔等多年修为不易,尚可法外开恩,免去尔等擅自出关之举。”
少年道者面色微沉,冷哼一声,“连本门祖师都不认,还想继承艾真子道统,岂非痴人说梦!姑且念在年幼无知,就略施薄惩!”
右手微微一抬,反手一甩,一片手掌大小的金霞,疾如雷电地当头朝玉川子当头袭来。玉川子好像早有防备,还不等金霞飞至,座下金莲陡然射出一片金霞,化为一片形如圆盂的光幕,挡在前面。
不料金霞毫无障碍地透入金霞,径直朝玉川子的脸颊击去。众人皆未料到这一着,来势又急,更近在咫尺,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玉川子大袖一展,一道金光腾空飞起,正欲迎上。
只听波的一声,脸上已中了一下,整个人一下片片碎裂,连带座下金莲也一起消逝无踪;祥光微闪,数十丈外又重新现出一朵金莲,一道金光连带十二股白气,蓬然腾空飞起。一刹那间就化为一个云烟缭绕的莲台,霞光越发强盛,连人带莲台一起护住。
此时众人看得真真切切,都知道另有高人在侧,不动声色间放出一片莲台幻影,将本来莲台隐去,挪移出十余丈外。不仅玉川子宛如未觉,就是动手之人,也认假为真,平白让巨灵神掌打了一个空。
旁人倒还罢了,玉川子心头一阵赫然,知道他十二朵金莲此时已化为三才九宫大阵,牵一发而动全身,动手之人更深熟悉阵法微妙,只将莲台挪移出十一丈之外,恰好在阵法方位变化范围内,若是再多一丈,就引发祖师所藏阵图变化。
开始还以为是方才现身的枯竹老人所为,但转眼就知道绝不可能。以公孙师叔的脾气为人,岂会示敌以弱,不加还手。何况,那片金霞幻影,更是玄门正宗的太清仙法,和大荒一脉的上清迥然不同。
此人法力如此高强,丝毫不在祖师艾真子之下,才能在不动声色间颠倒五行,挪移乾坤,让本门叛徒一击落空。多半是师叔公孙寿从宇内邀来的正道高人,且路数和他随来的四位少年男女有**分相似,应该就是那四人的本门师长。
想起祖师所留偈语,一下恍然大悟,知道多半和东天大有关联,转头就朝萧清所在看了过去,躬身道:“原来老前辈特为此事而来,早已降临,弟子有眼无珠,不知道老前辈转世已非昔年容貌,失礼之处,还请老前辈见谅。”
还不等萧清回答,前面少年男子发出一声朗笑,洋洋道:“人各有志。我等提前出困,亦是违了当年誓言,当有灾劫,想必道友就是我夫妇二人的应劫之人,不知道还有一位道友是谁,可否出来见教?小弟罗枢,与内人穆紫玉,在此恭候。”
萧清发出一声长啸,响彻天宇,才缓步走出,施礼道:“罗兄可否记得,昔年西崆峒广成故居的对弈七局的旧友?当年小弟才入山学道,道友已得道多年,承蒙道兄指点迷津,才有后来遇合。不料还不等道成,道兄自行领罚,在此受禁一千八百年。此时相见,道兄风采如故,小弟却为昔年一子之差,历劫数十世,方重返本来。”
说话间,缓步凌空走了出去,看似不快,却七步跨过百十丈的空中,凌空虚立在前面一男一女面前,深深一揖道:“小弟萧清,见过罗兄。”
罗枢发出一声长笑,哈哈道:“我沉沦此间,你却后来居上,修为反在我等三人之上,亦是天意弄人。我就有一事请问道友,你亦落子无悔,我又有何惧?你我皆受制于天地,各司其职。与其葬身九天乾元真火下,何不借你之手成全?”
萧清微微叹息一气道:“道兄何不收转洞内灵兽,勿要插手东天之事!”
罗枢恍然大悟道:“原来东天郡主已临。建木此举,无论成败得失,他人也无权处置,只有九天帝孙下界,方可定夺。你我二人各持一念,就如西方太白玄金和东方太乙神木,乃是劫运临头,见者必斗。那我们三人就领教两位玄功道法,度过我等命中大劫,请!”
萧清摇头失笑道:“我辈剑仙,说起来也算是西方太乙玄金一脉,剑光如虹,杀气冲天,主萧杀兵戈,和东方乙木不同。昔年艾真子前辈将本门洞府移居在东天神木上,就希望用东天生气,化解罗兄身中的这丝杀气。不过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徒惹烦恼。你我劫运临头,小弟就和东天元曦郡主,就以广寒仙府的《云和之曲》,领教罗兄三人合炼的三才万象神光。”
微微一侧头,对梅映月吩咐道:“等下要是有外人硬闯此地禁圈,就全力发出大五行绝灭神光线,阻止他上前。”
声音说得甚轻,却远出百十里外,震得远近群山,回音嗡嗡作响。
身形微微一闪,就凌空虚立在绛雪身侧,五指轻轻一晃,青云箫现在右手中,朗声道:“此乃伏羲四宝之一青云箫,与郡主手中的天玑七璇琴有异曲同工之妙,仗着这两件东天至宝之威,以二敌三,并非托大,乃是势均力敌,罗兄窃以为如何?”
二百六十八 天象地灵
“璇玑万象动青云,天象地灵衍神物。萧兄如此厚爱,小妹与家兄就算不想以年长人多为胜,也少了借口。小妹罗湘,就领教九天谪仙和五帝二宝高明。哈,千年苦修求紫府,琴剑光寒忆今宵。看我等几位牢笼中的痴人,能否度过此劫?”
罗枢身后一位容貌最为秀美的少女,秀脸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上前一步,朗声长吟道。玉手微抬,掌中现出一轴画卷,通体似云似霞,光华明灭不定,好像有无穷影像藏在其中。仔细一看,却又空空荡荡无一物。
萧清知道此女乃是三人中替人受过之人,一千八百年苦修,反后来居上,超过兄嫂。昔年艾真子封存在金石峡的三才圈,原本就是三人之宝。当时她功力最低,得天象圈,穆紫玉得地灵,罗枢得威力最小却最关紧要的物神。
后三人受罚,艾真子取回三才圈,三宝才落入峨眉金石二人的门下弟子钱莱、石顽、韦蛟手中。金石朱文,更和他们三人渊源深厚。
穆紫玉身影一晃,就站在在罗湘身畔,失笑道:“二妹今日也动了杀机,看来我们三人提前三日,违誓出世,已遭造物主之嫉,才将天劫化为**,欲除之而后快!就算是万劫不复,小妹也随你走一遭。”
话音一落,脚下突然涌起一团紫云,大逾丈许,将三人托住,眨眼舒展开来,生出一片金霞和无数道清气,缭绕身畔,越发宛如神仙中人,哪里还有半点杀气?
绛雪嫣然一笑,将手一指,身下突然现出一朵丈许大小的琼花,形如牡丹,绛霞万丈,紫气隐隐,丝毫不逊色那片仙云。微微盘膝坐下,膝前现出一张苍翠如玉,造型奇古的瑶琴,七根琴弦色分七彩,上好像有紫凤飞舞,若隐若现。
萧清一见,心头微喜。知道这位大郡主并非施展出了她的压箱子的至宝,而是将她原来的护身太虚日月罡煞之气,化为东天瑶花,也不比她的护身至宝差上几分。
玉川子等人见此气度景象,越发心头赫然,知道三人皆已修至金仙一流,只是堪不破虚名一关,才有此劫。而出手的也同为金仙中人,此时彼此全力相斗,也是天意微妙难测,为双劫之相,连留手都不无可能。
何况,以几人法力神通,就算留手,也只能保住元神,只能应劫兵解而去。
萧清摇头道:“三位道友谬也,尔等禁制并非自破,亦算不得违誓。更起心为正,就算天劫降临,也能平安度过。何况,昔年艾真子前辈随身的紫青双剑,已归我门下两位师侄所有,出世多年,远在亿万里外,也难以飞来让三位应誓。你我杀劫在心不在身!小弟就献丑了!”
手中青云箫缓缓凑在口边,徐徐吹出一音,才一飞出,就见箫管中飞出一道青碧云气霞彩,一出就就化为一道张牙舞爪的青龙,四爪猛伸,飞出二十道银光,朝紫云中的三人抓去。
同时间,绛雪也将指头微微一拨,一只丈许长的丹凤腾空而出,朱霞万丈,长尾光霞变幻明灭,冉冉朝空中的青龙盘旋迎去。一卷一裹,双翅两爪间,各自射出二十道金光,与青龙利爪射出的二十道银光,汇聚为一道数十丈宽的虹桥,变幻明灭地朝前方紫云卷去。
罗枢三人宛如未见,穆紫玉眉头一挑,长吟道:“五帝至宝,果然不凡,小妹夫妇就献丑了!”
扬手飞出一片紫霞,氤氲万千,就与那片虹桥抵在一起,让对方前进不得半分。而身边罗家兄妹二人,却神色肃穆,各自从手中飞出一片金霞,一股青气,朝空中的龙凤圈去。
只见龙飞凤舞,青龙盘旋,丹凤翱翔,与那金霞青气满空捉起迷藏,不让两圈笨拙缓慢的云光霞气圈住。
最为神奇的是,对面萧清绛雪手中的琴萧,好像浑然不在意空中的龙争虎斗,两道清越柔细之音,缓缓汇合在一起,化为两只欢快的蝴蝶,飞舞在百花丛中,所经之处,鲜花怒放,芳菲尽吐。
渐渐越飞越高,瑶琴徵羽之声大盛,犹如无穷无尽的月光笼罩大地;箫声的宫商之音却越发委婉低旋,好像广寒仙子独守琼楼玉宇,顾影自怜,高处不胜寒。
下面观战的众多仙人侧耳倾听,只觉琴箫之音犹如天籁,不带一丝杀气,动听至极。而空中飞舞的龙凤,却越发舒缓起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云空之中,金银二色虹桥,此时已化为金乌玉兔,高悬碧空,不与那道紫霞争辉。
反金霞清气所化的两个光圈,不知道何时已经笼罩在日月二宫之上,与之合为一体,只剩一片紫霞,来回穿梭在日月之中。
玉川子功力最高,知道萧清与东天元曦郡主合奏的《云和之曲》,已经到了中阙,看似无功,其实已经化为日月双辉,朗照晴空。看似璀璨繁华,却却因出自广寒仙府,自然多了一股清凉的孤寒气息。
此时罗枢、穆紫玉二人已受诸天感应,渐渐沉迷在云海清丽之中,却茫然不知所以。等下阙最为辉煌平和之曲一出,两人多半要被仙曲中的回光返照,广寒清冷之本所诱。轻则心神失守,元气大伤,重则走火入魔,兵解转世,再无救药。
想起师门恩重,三位本门前辈多年修为就要毁于一旦,当下想都不想,一手掐住诸天太清灵诀,一手朝脑门一拍,就将本命元神化为一片太清神光,朝三人仙云飞去,准备施展玄门伏魔妙音,将三人救转。
不料元神刚一飞起,化成一片光霞,就见前面一蓬色分七彩的光针,犹如狂风暴雨般地打了下来,认出正是方才那位前辈仙人所说的大五行绝灭神光线,最伤元神灵气。如被打中,元神所化太清神光不被震散,也要元气大伤,让他玄门的巨灵神吼无法发挥威力。
纵使是不顾自身安危上前,也于事无补,只好暂时避让在侧。
不料才一让开,就见绝灭神光线顿时爆开,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霹雳巨响。
二百六十九章 金刚愿力
紫云中的三人吃这乾天神雷的纯阳之气一震,立刻清醒过来,罗枢发出一声长啸,长吟道:“珠为阙兮玉为楼,青云盖兮紫霜裘。天长地久时相忆,千秋万代终不悔。萧兄技穷矣,就请一试我这三才神光之威!”
手中灵诀一扬,紫霞金光清气陡然汇为一体,化为一团形如两仪的青白二色云光,朝萧清和秦绛雪二人裹去。云光变化明灭,只一闪,就将空中的青龙丹凤和满空霞光全数裹走,不剩半点。
绛雪不惊反喜,用心语传声对萧清道:“这三人和我家的榆木疙瘩,不知道轩辕二宝早在你手中,平白上你一个大当。这混沌元气,就交给你来应付,我将琴声化为九天霹雳,做出恼羞成怒的态势,让我家木头不怀疑我法身已经去了日月谷。”
萧清心头大定,知道胜算大增。若是对面三人以三才神光过来硬拼,他就算通晓一元九宫变化,也应付吃力。但对方求胜太切,反生出最厉害的混沌元气过来。他早从轩辕二宝上知晓其中玄奥,更能以太虚神光以虚击实来克制。
当下装出有一丝慌乱的模样,手中青云箫一下从口边放开,五指一转,六孔齐鸣,飞出六道颜色不一的宝光,青、红、黄、紫、白、黑六道**神光交剪飞出,一下在身外化为六面晶壁,形状和广成金船的塔壁一模一样。
刚一生出,宝光就越发明亮璀璨,将那团宛如圆球的云光撑住,不令上前。
心头更是暗笑,这是广成嫡传的**阵法,与峨眉两仪微尘阵妙用大略相似,却别有玄妙。就算三人的两仪真气如何神妙,都难于在一时片刻间破去他的**神光。
原来初入广成金船,不知道玄虚所在,自然难明其中妙用。此时前世法力恢复,道法通玄,回想当日所见,自然一看就明,窥破玄妙所在。现在依照葫芦画瓢的施展出来,让三人的玄门两仪真气对阵**神光,彼此旗鼓相当,自然是难分高下。
唯恐以一敌三,又是第二元神在此相斗,难以应付,就着里面**神光光华变幻间,外人难透视其中,左手一挽灵诀,发出昊天镜的太虚神光,暗藏在内层,克制外面的混元真气变化,越发轻松不少。
只见身边绛雪将瑶琴一竖,双手一阵乱拔,飞出无数道紫电霞光,破空而出,带着满空霹雳,震撼天地,朝外打去。
外间见双方一改方才以音制敌的上乘法门,改用法宝神光相斗。萧秦二人一攻一守,一看就知。
对敌的罗穆三人,却彼此盘膝端坐紫云上,各掐太清诀印,也不见有神光法宝飞出,由一幢金霞护身,指挥那团阴阳二气将敌人笼罩,好像三人彼此心意如一,所发三才神光浑然一体,再无法分辨你我。
双方皆神色肃穆,天玑七璇琴上飞出的无数霹雳霞光,空自打得云光四射,烟雾弥漫,但也难攻破混沌真气所化的青白二色霞光。只是没一道光虹雷电射出,空中的琴音就越发威猛三分,犹如惊涛拍岸般一浪连一浪狂卷过来。
在场众多仙人皆是法力高强,深明音律,见东天郡主的琴音再无变化,只是将九天雷霆之曲最为威猛无涛的沸滚之音,反复交奏,汇为诸天雷霆。
少则六十四变,多则四千又九十六声,以浩瀚乾天之力,硬撼混元真气。若是最后一音无法制敌,轻者几甲子修为毁于一旦,重则形神俱灭,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萧清才听几声绛雪的滚沸之音,反心头一松,知道这几声看似一样,却分出先天四相,与《帝府天篆》所载暗符。知道并非是全力施为,而是运用这绝无仅有的机会,暗中修炼领悟天书所证之得,修炼玄门太清伏魔神音。
且此举更是凶险无比,略一不慎,也是走火入魔。更是知道这三日斗法,正好给绛雪和本命元神掩饰行踪,暗入日月谷,制服建木,清理门户。
念头一动,九万里外的碧云珠立刻生出感应,珠光金霞一闪,立刻现出化身,站在绛雪法体身畔。两人脚下,就是一团屹立在云天中的山谷,半山以下全是云雾缭绕,万载不化,上面现出一座巨大宏伟的峡谷。
正中是一个形如日月环抱的巨大湖泊,射出万丈金霞银辉,光焰万丈,多远都能看见,光华强烈,就算是两人法力神通,都有些觉得耀眼难睁。两边山谷原来看去是彼此相对,此时临近,才看出是一共十二座,以都天十二元辰方位排列,正是神木宫所见形状。
每座山峰都各具奇貌,如龙似蛇,猴跃兔伏。本是十二之数,但却有一半隐去,按照时辰流转,现出一半。就是谷中湖荡,也是如此,远远看去,就犹如一座巨大的太极图。
绛雪此时已恢复本相,脸上金色狰狞面具现了出来,一身青色宫装,全身青霞笼罩,外映金霞,越发显得威风凛凛,英气飒飒。知道本身亦受九天雷霆之音感应,杀气大盛,若是心灵被知根知底的建木所制,立受九天乾元真火感应,形神俱灭。
萧清知道是上求金仙位业应有之兆,尤其绛雪本是九天贬谪仙人,九天罡煞之气更甚,但若是过了这一关,也是成就远大,继承青帝衣钵,远超其父巨木神君。
突然灵机一动,对绛雪道:“这三日是你成就大精进之日,略一不慎,就功败垂成,转世重修。何不我将碧云舍利宝光化为佛门大金刚愿力,笼罩在你身上,让一切外邪难以侵犯,更能消弭你不少心火,保你灵智清明。你更不用防身护体,全力发挥身中几件至宝威力,打建木一个措手不及。”
绛雪知道这佛门大金刚愿力,乃是佛门无上神通之一,无我无相,比起无相神光还要微妙。一经施展,体外自具无上神通法力,任何邪法无法侵犯,就算是天魔都退避三舍,更看不出任何踪迹。
何况,万一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萧清还能立刻发挥贝叶灵符的威力,将大千世界反本还原,恢复原样。
二百七十章 枯荣之象
绛雪心头喜极反嗔,给他一个白眼道:“看在你存心弥补当年气我的份上,就允许你卖乖讨好一次。不过此事可一不可再,若是我事事都要依靠你的金刚愿力,可是就难再有进展。如同罗穆夫妇二人一样,永远距离金仙位业一线。”
萧清拱手道:“小弟遵命!”
化身一下化为一颗晶莹剔透,碧光莹莹的宝珠,朝绛雪云鬓飞去,还不等罩上,就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绛雪只觉心灵为之一轻,一颗灵珠活活泼泼,一丝火气也消弭得无影无踪。一片清的云光从身上涌起,只一闪,就落身在一片湖荡上空。
见湖水中金波粼粼,犹如一片金汁,下方好像有银霞闪动,知道是萧清用昊天镜之力,以假换真,将她挪移到了下面的禁制中。手中也多了一面寸许大小的古镜,上面云光浩渺,正照出当地情形。
就在昊天镜微微朝外一晃间,立刻照出下面的金波银涛下,有一座小小的木亭,亭中现出一团青霞,约有三尺高下。霞光中裹着一朵尺许方圆的奇花,通体六瓣,如花如果,状如半开放的金粟,金光闪闪。
花中趺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通体枯瘦如柴,身穿一件青色长衣,苍发披肩,赤着双足,仪态甚是肃穆。
绛雪一见,就欲移开宝镜光华,唯恐被他觉察,不料就在手掌移动间。宝镜中陡然青霞一闪,金光大亮,老人的形态一下发生了少许变化。
右侧化为一个形如童婴,肌肤如雪,又白又嫩的女童,秀发也变得乌光滑亮,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艳丽妩媚之态,与左侧老人银发如雪,寿眉低垂,庄严宝相的情况大不一样。
左手枯瘦如鸟爪,持着一个乌光四射的奇果;右手洁白如玉,粉嫩如藕,捏着一朵色分九彩的奇花,花光明灭变化,交织如轮,所传的青衣也化为一身锦衣,好似一片花海笼罩在身上。
绛雪方悟出建木生变之理,方在要成道的紧要关头,现出枯荣生灭之相,无法进入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之境,上证金仙位业。
唯恐昊天镜宝光惊动女婴,连忙挪开。宝镜光华方微微一动,就见那银发老人好像有所觉察,眼皮微抬,露出一只金瞳,射出数丈长的精光,就欲透过湖水,冲天而起。
老人脸色陡然大变,露出几分慌乱神色。绛雪知道湖荡中必然有禁制,只要太阳神光一飞出,女婴就立刻警觉过来。就在千钧一发间,突见昊天镜陡然脱手飞起,迎在金光飞起方向,一下贴在了水波上。
金光与水波上的宝镜一射,立刻从宝镜中飞起,一晃无踪。宝镜也一下飞回绛雪手中。老人一见,面色立刻呈现出几分喜容,左目中的金瞳立刻翻起,给了绛雪一个大白眼。寿眉一下凌空飞起,在空中编织出一个个古篆字来。
绛雪知道萧清虽化为佛门大金刚愿力,但昊天镜与他心灵相合,亦能知晓外面之事,更能随心意主持昊天镜,也和他炼有两个化身不无关系,才能不动声色间运用宝镜之力,将建木公公的太阳神挪移在一边。
不过就算以他法力,也需贴着水波施法,足见下面的禁法微妙神奇到何等地步。
绛雪见建木公公以寿眉做笔,说出原委,人也不禁愣住。
耳边突然传来萧清的声音,“建木一星,阴盛阳衰,再兼水多土少,五行失衡,自然渐入魔道。所幸你这位姑奶奶携带九阳金轮过来,这问题自可迎刃而解。不过木姥姥虽未醒转,此时也有所感应,四周暗藏的太清禁制已经发动,被我金刚愿力荡开大半,快走!”
绛雪灵机一动,左肩现出九团酒杯大小的金光,老人面色微整,脸上立刻多出了一股青霞笼罩。
金霞一闪,绛雪见人一下现身在空中万余丈中,凌风而立,身中云霞飞舞,只是依然不见萧清现身。
正奇怪间,只听萧清的声音再次响起,“速招元鼍,驭龙回日,将此间海水煮海燎天,烧去小半。我全力主持昊天镜,与九阳金轮汇为一体,用镜光为下面的亿万生灵多加一层防护,不受太阳神光所伤,祛除此间阴气。”
绛雪一下了然于心,又惊又喜,娇声笑道:“要是我犯了弥天大罪,被人射下,你可是罪魁祸首!”
萧清笑道:“你尽管放心,十日并出,在上古时,也是消弭水患的根本法子。你元曦之号,亦是为今日之行而备。只是天机微妙,令祖才不明言相告。过了这三日,木姥姥元气一复,就算我有贝叶灵符,也难以降服她!”
说完,就再无声息。
绛雪眨眼就知道是何缘故,知道他正暗中吩咐九龙峡的艾真子传人玉川子一脉,全力发动三才九宫大阵,将罗穆三人团团围困。让玉川子,铁剑真人率门下弟子和众多仙宾各回洞府所在,一起施展佛道两家法术,将浅海方圆数万里的大小生物,一起挪移到远海中去。
情知此举固然有不少生物受到伤害,但却能泽被宇内。他们这两个罪魁祸首固然要承担不少因果过错,却能事后弥补。
心头微微一动,对萧清道:“你可是佛门弟子,难道不怕造孽祸害众生吗?一个不巧,你多生修集的功德全数毁于一旦。”
萧清轻笑道:“你方才还在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功德要之何用?道生天地,天地可不知功德何物。佛门重功德,只是佛门以人道修天道;而我道门乃天地人三才合参,岂可重人道而轻天地?天地五行,仅东方乙木有生死枯荣,方跳不出这功德圈子,为虚名所累,你怎还要重蹈你家榆木脑瓜覆辙?”
绛雪一下明悟于心,失声道:“原来你让我反证《帝府天篆兜率真敕》,就是为此!”
说话间,一道乌光从衣袖中飞起,现出元鼍本身,闷声道:“我家姑娘得道矣,当明白我老龙吃人,也是天经地义,并非都是一无是处!”
二百七十一章 六日中天
绛雪手掌轻轻斩在它的牛头脖颈上,笑骂道:“不用你溜须拍马,我吃你的龙肉,也是天经地义。还不现出你的法身,有多大变多大,拉着我的九阳金轮前行!”
元鼍一缩脖颈,翁声道:“老龙皮厚肉粗,全身是毒,我家姑娘就算是想吃,也没多少好处。要吃就吃飞云才对。”
不等绛雪喝骂,全身一展,双翅飞出百十里外,全身化为三百六十五里方圆,一下遮蔽了大半个天空,乌光笼罩,云烟腾腾,发出一声响彻天宇的龙吟。
一大片竹叶从九天上凌空飘落,上现出几字,“六阳为亢,不伤万物。”
绛雪见字迹是乃父所书,知道是托枯竹老人带来,越发心头大定。当下一声长吟,六团金轮从肩头飞起,才一现出,就暴涨千百亩,其红如火,急旋不休,轮边射出亿万团火焰,犹如火雨纷飞,冉冉朝四周撒下。
再一扬手,飞出一形如车舆的法宝,初出只有寸许大小,眨眼暴涨九丈方圆,化为一辆金光四射的车舆,两侧所绘的六条金龙腾空飞起,只一闪,就化为六根其长无际的金链,朝六团金轮中心射去。
只听六声响彻天宇的脆响,就一头系在六道金阳中心,一头系在车舆前方。
元鼍见绛雪发出见过两次的六龙妙光驭,连忙长声道:“我家姑娘,快将金链系再我翅膀四爪上,有这神链更好不过,免得我用丹气拉着费力!”
绛雪将手一指,就将金链锁在它的四爪两翅间,飞身站在车舆中,微微一抖手中金链,喝道:“走!”
车舆两侧立刻射出无数霞光云气,朝后冲去。元鼍见状,知道这座车舆本来就具分光驾驭气之力,不用自己也能拉走九日。只是此地天星狭小,乙木真气又重,才需要自己出力。
当下双翅一展,就朝前方飞起,见车舆所过,到处都是红焰飞空,洋洋洒洒,飘然而下,还不等飞落,就化为万丈火光,朝下面的天地万物照去。只见红霞万丈,所到之处,山川万物齐受激荡,笼罩在大地上数千年不开的雾气山岚,顿时化为乌有,现出一片晴空。
绛雪主持车舆,手掐灵诀,脸上的面具越发狰狞威猛,好像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片金霞红焰中。心头正奇怪不见昊天镜宝光飞起,微微回头一望,才见六团金轮上,此时更多出一片金霞,斜斜朝前方射去。
金光所至,无数大小生灵,身上立刻多了一片金霞,见后面的太阳神光一照,也宛如未觉,依然悠闲自得地游行自在,半点不受影响。
才飞出千里,突然只听前面海峡间发出一声清越无边的怒吼,一头身长数百里的异兽,从海面飞跃而起,身上射出一片霞光,形如穹顶,五光十色,一下将前面的一片陆地笼罩。认出是萧清所说的龙鱼,霞儿降服的前古异兽。
心神微微一动,不禁暗中一跺脚,知道又上了那冤家的大当。他分明是早有预谋,只是瞒着自己。此等大事,他岂会单人来此?
知道龙鱼既来,主人齐霞儿也在左近,暗中说不定还有其他佛门高人隐身在侧,越发放下心来。手捏太清诀印,主持身畔的几道宝光,如日中天般地普照大地,消弭此间阴寒浓雾之气。
绛雪驾驭六日才飞出数千里,猛瞥见前面青光大盛,奇亮无比,光中现出一云烟笼罩的彩衣幼女。此时秀脸寒如冰霜,用尖细的声音厉声喝道:“丫头,还不给我停下来!”
绛雪金色面具射出十二团烈焰,火光熊熊,仿佛化为一个红人,沉声道:“孩儿恕难从命,还请姥姥见谅!东天掌生死,辖日月,孩儿受帝诏封号元曦,自应让烈阳普照大地,平衡阴阳,岂能为草木之灵着想,陷亿万生灵于阴霭潮湿中,让乾坤失衡!”
“我以本来法身化为天地,孕育万物,氤氲化育,岂是你这丫头说变就变!我虽立下誓言不参与天地内一切干戈厮杀,但你丫头却非从我身中化育而成,出手不算违被誓言。我倒好奇得紧,看你究竟这些年有多少长进!”
女婴发出一声尖细的厉喝,小手微微朝外一扬,五股青气化为一张十余亩方圆的巨手,发出霹雳洪烈巨响,当头朝绛雪打到。
元鼍长尾一扬,正欲飞出一片乌光,却又止住。绛雪深知建木年岁已达百万年之久,才上与灵空仙界相同,奇大无比。宇内的东极大荒山无终岭,就是生根之所,虽被砍断,本身却被乃祖青帝联合其他二帝,移在此间天星上,孕育万物。
功力更接近菩萨天尊一流,若是平日,绝非自己所能抵御。但此时出手只是建木阴阳二相之一,更因强行破解九天贬谪金仙转世的艾真子所留禁制,元气大损,三日后才能恢复。几个原因加起来,自己才有一战之力。
见元鼍止住迎敌势,只是将速度放缓了大半,更暗中放出玄灵牌光华,笼罩全身,知道是悟出玄机,不插手她们二人之争,免得惹来其他变数,让木姥姥铤而走险,在道成之际功亏一篑。
当下灵机一动,人就腾空飞起,娇喝道:“元鼍,你拉着六个太阳金轮先走,让我和木姥姥斗上一斗!”
回手朝金色面具一拍,立见一片金霞射出,化为千万重金红色的光焰,朝那只青色大手迎去。就在手掌一伸间,突觉心灵现出一丝警兆,一丝奇异无比的感觉从身外涌来,还不等上身,就觉身中多出了几分祥和气息,也不和那丝阴森森的气息相抗。
还不等上身,邪气就自然而然被一股无形无相的力道荡开数十丈外,不得近身,知道是萧清第二元神所化的大金刚愿力妙用,早暗中将她护住。木姥姥元气未复,但此等心灵禁制的仙法妙用,却受损不大。
不敢怠慢,人也一下盘膝趺坐,三团形如金阳的奇辉突然涌现,笼罩全身。将木姥姥本命元气所化的的乙木大擒拿手给团团挡住,让里面暗藏的乙木太阴真气完全发挥不出多少效用。
二百七十二章 水火同源
心头才明白枯竹老人传书指点的微妙所在,不然以建木数十万年苦凝的太阴乙木真气,多高法力的人遇到也难以招架。恰好九阳金轮就是克星。光法宝本质来说,金轮乃西方庚金,克制先天乙木,金轮所发的太阳真火,也克制太阴真气。
就算木姥姥法力为高,先后天皆被克制,岂能取胜。且九阳金轮早与自己本身元灵相合,以六阳之数普照大地,以三才之轮和建木相斗,休说木姥姥是仓促出战,急切间应付失策,就算全力发动地上的乙木真气,唯恐数月,也难以奏功。
绛雪想起原来父亲是想将九阳金轮赠给法力较自己为高的小冤家,不料当时两人皆不明白其中因果,阴差阳错下,自己将金轮要了过来。当时还只是和冤家赌气,顺道涨涨自己颜面,此时才知道天意早定。九阳金轮与元曦二字合在一起,就是十阳之数,理应归自己所有。
尤其自己是纯阴女儿之身,掌管金阳少了几分霸道,多了几分生气,对付渐入邪道的木姥姥,更是最佳人选。
当下也不进攻,全力发挥身中三团金轮的妙用,发出团团太阳真火,朝四周抓过来的青色大手撑去。
前面彩云上的木姥姥越发恼羞成怒,将心头的怜惜之心一下去得干干净净,坚决不让这丫头破坏自己筹划了数千年的大计,更立意让她吃点苦头,将六龙妙光车舆和九阳金轮一道收下,就算是她那不成器的父亲亲临,也无可奈何。
心头一动,立刻将左手所持的奇花朝外一甩,顿时飞出三大片金银紫三色宝光,朝前面已经汇聚为一团火球的太阳金轮飞去。
绛雪见自家被困在乙木大擒拿手内,仗着太阳真火抵御,才不相上下,但四周都重逾山岳,压力之强,更是不可思议,比起轩辕法王还要厉害几分,休息移动分毫。
正欲全力发挥太阳真火威力,就见木姥姥发出日月星三光神辉,才与外面的乙木怪手一照。就见烟光明灭变化,连闪几闪,三光与乙木大手陡然不见。外面突然多出了一片青的云光,由青转白,由白转灰,带着无数微尘大小的紫色星光,环身攒射。
一瞬间就犹如坠落万丈冰窟,其冷无比,连人带太阳真火,都一下冻结了一般。知道是建木采集地下阴寒之气和太阴月华合练的冰魄寒光,连人带宝都被这股寒光困住,就算是太阳真火,也要被化为乾天冷焰,反伤自身。
看似比起方才更厉害许多,但心灵却未现出警兆,知道其中暗藏诸天移神太清禁制,只要心神把持不住,立刻陷入幻境中,失去主宰。就算木姥姥手下留情,也难于收手,刹那间就身化冰晶而亡。若是道力略差,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厉害非常。
知道此等仙法,更是以心灵禁制七情六欲为主,外面的冰魄神光为辅,随人心意发生感应。此时就算有萧清的佛门大金刚愿力,也无法越俎代庖,替自己抵御。不敢怠慢,连忙运用玄功,抱元守一,以玄门上乘太清仙法相抵。
她本来是以静制动,再兼反证萧清所授《帝府天篆兜率真敕》,已经上体天心,虽无天心环这样的守护心灵至宝防身,但灵珠也活活泼泼,不着点尘。再加上用七年时光,才将九阳金轮炼至以身相合,早遭受过一番太阳真火焚身之厄。
此时建木施展的的太阴寒魄,和她练法时遭遇大同小异,只是阴阳有别,早有抵御之法。再加上本来定力就坚强无比,更深知建木厉害,没有半点轻敌念头,越发占据了不少便宜。
见身在萧清的大金刚愿力护身下,依然受制,立刻微微一垂眼帘,将整个心神与三轮宝光相合。就在心念方起,分合由心的太阳金轮立刻发挥妙用,化为一面丈许方圆的金轮,笼罩在身后,徐徐轮转。齿轮上更是射出千百团巴掌大小的朱红烈焰,朝身外的寒光卷去。
外面原本化为一团火球的火焰,顿时轰的一声,重新从冻结中燃烧起来,眨眼化为一片红云,将绛雪团团笼罩。最为神奇的是,红色的太阳真火缓缓朝身后的金轮中投去,前面反现出一片银白色的祥辉,犹如日月合璧,阴阳流转。从至刚至阳中生出先后天妙用。
木姥姥见就在一瞬间,受困与太阴真气中的丫头,陡然悟出阳极阴生的道理,将太阳真火藏于背后的三面太阳金轮中,抵御外间的太阴真气。同时身畔生出的精纯无匹的太阴月魄神光,犹如朝霞仙露,更将自己发出的冰魄寒光吸住,好像有汇为一体的态势。
见状大惊,才知道丫头今世取名绛雪,更是冥冥中有天意,暗蕴水火同源,阴阳并济之理,与元曦二字帝诏相对。既是自己的对头克星,也是自己的救星。
心头微微一动,也不再施展其他阴毒法术取胜,而是将原本发出的太阴冰魄寒光化为自己百万余年采集太阴月魄精华,任凭丫头身外的那道祥辉银霞收去,索性成全这丫头,炼成日月合璧的两仪罡煞神光。
绛雪开始还是抱元守一的玄门有相之法,见身外奇寒渐消灭,越发加功施为,回光返照,由静生明,神与天合,立刻内外空灵,一切外相,顿归虚无,进入到物我两忘之境,哪里还有表里之分,贪嗔之念。
木姥姥见她宝相外宣,神仪内蕴,愈发多出了几分森严肃穆之状。身后的的太阳金轮早和本身元神相合,本徐徐流转,祥焰朵朵,越发柔和起来。不知怎地突然收去,只剩下身后一圈虚影笼罩在身外,太阳真火也化为一片明霞,将人罩住。
看上去宝光只有薄薄一层,也无太阳真火飞出,更是太阴冰魄神光最易进攻之时。前面的那团银霞越发明亮,仿佛将后面的那圈金阳给压了过去。就算是才入门的修道人,都知道是阴盛阳衰,败亡在即。
二百七十三章 逆水行舟
木姥姥越发生出几分明悟,心头暗忖:“这丫头本有天地见最为至刚至阳的九阳金轮,太阳真火比任何人都旺盛,且本身是乙木嫡传,木茂火旺,天下间所有女子,都难和她相比太阳真火多少。但纵使如此,依然是受制女儿纯阴之身,体内两仪真气依然是阴多阳少。”
此念一生,立刻知道她此时也是女体,更难和拥有太阳至宝的东天嫡传孙女相比,太阴真气越发旺盛,才有阴疑于阳必战之举,将乾阳化身的枯木禁锢在旁。已经违了四时,乱了阴阳,渐入邪路。
正有几分动摇间,突听九天雷霆之音大作,一下认出是东天至宝瑶琴所发,才明白这丫头也是身分两处,化身尚在和艾真子的三位同门相斗。
不禁心头嗔念又起,才知道被艾真子和连山小儿两人所愚,其间安排早就千年前算就,分明是趁自己一念好心,故意趁隙而入,让自己难以多出兼顾,将原来用心毁于一旦。
正欲拼舍损耗少许元气,也要将丫头制住。左手一捏大诸天诀印,正欲施为,陡然见面前现出一片清的宝镜,照上身来。
耳中只听一声大喝:“你看镜中是何物!”
木婴抬眼一看,见宝镜中现出一个庄严宝相的仙女,容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正满脸愁苦地趺坐在一块山石上。身形渐渐一片模糊,背后突然多出了无数蚊虫污垢,正叮咬自身,一片狼藉恶臭,更是扑鼻而来。
认出宝镜来历,乃是开辟至宝中的昊天镜,镜中现出则是自己未来成败景象。并非是自己预期的菩萨一流正果,而是解脱不得的地仙木精。
心头一动,唯恐被宝镜所制,正欲让开。就见空中飞来两各寸许大小的玉环,形如鸡心,通体非金非玉,晶莹如镜。一环外红内青,冷气森森,直透肌肤;一环恰好相反,外青内红,光色暖暖,一股阳和之气直透过来,通体舒畅异常。
认出正是对自己关系重要的紫虚仙府奇珍天心双环,昔年曾欲向艾真子相借,却又碍于身份,不便开口,且知阴环将被东天之子巨木神君携带至凡间,与艾真子手中的阳环合璧。自己和东天、艾真子两人渊源深厚,万无不借之理,也就拉倒。
此时将两件至宝正轻飘飘地朝手中飞来,分明是送将过来,并非动手。微一伸手,就将双环接在手中,彼此在双手中微微一对,就将双环如磁引针般地立刻合为一体。内圈立现青白二色宝光,奇寒无比;外圈射出蓝红二色精芒,比火还热千百倍。
也不多说,将手中合璧的天心环举在眼中,朝昊天镜望去,只见镜中的女仙化为一棵乱糟糟的朽木,污垢异常,臭气熏天。
还不等细看,就见前面虚空悬立的昊天镜也轻飘飘地飞了过来。
面前金霞一闪,现出萧清身影,正色道:“天心双环,前辈所急,双心合一,自然反本还原。昊天镜更是开辟至宝,真伪虚实,还请前辈自照,就明虚实。家师已携九疑鼎过来,还有三日方至。前辈请先携三宝回生根之所,悟彻生死幻灭晦明**之理!”
女婴却未收取昊天镜,恶狠狠地道:“我孙女与我这根老木头,亦是枯荣之相,彼此都到了成就的紧要关头,她就交与你了,要是有半点折损,你休想从这里离开。”
说完,就一晃不见,笼罩在绛雪身外的冰魄寒光却未收取,反而越发
萧清想不到绛雪口中的榆木疙瘩,这么容易就改变心意。不过心念微动,就知道原因所在。建木比起几个大劫临头,在千钧一发之间幡然醒悟的尸毗老人,乙休天痴几人一样,皆苦修多年,比起前面三人来说,更修积有无数外功。
此时倒行逆施,也仅仅是大劫临头,心神失去主宰之故,就算没有外人相助,任凭他自行其是,也有可能中途自己醒悟过来。何况建木以东天关系密切,青帝嫡传子孙皆在,定然会出手相助,让她安然度过这一劫,最不济也是兵解转世重新罢了。
建木之劫,源于他欲求上乘位业,所求果位越高,所遇阻力也就越大。既可迎难而上,略一不慎,就头破血流;也可后退一步,海阔天空任凭翱翔。对于他自己来说,何尝不是如此?证果之前,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越是上等仙业,越是难修,都是失败千百次,才有可能成功。怪不得菩萨一流的正果,都是以劫来论,而非以年月计算!
萧清一想到这里,不禁想起绛雪说的那句诗词。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嗨,上求大道,最难的还是由人而仙这一步,只有破茧而出,才能“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原来以为是一次而成,现在才知道要无数次破茧而出,才能达到目的。仙人既有情而又无情!缺一不可。
嘴角一下露出少许笑容,微微朝下面一招手,就见一片青霞微微一闪,现出一对金童玉女来,正是金蝉和朱文这对小夫妇。
两人才一现身,就凌空上前行礼。
萧清双手背负,悠悠道:“还有两个呢?”
朱文捂嘴笑着道:“向师妹和石弟被枯竹太师伯叫去此地南极所在,用向师妹手中的青蜃瓶,幻化出万千精怪,暂时替代九疑鼎,震唬当地精怪。弟子二人本奉老人之命,过来为元曦郡主护法。还请小师叔收回身外化身,全力与元鼍主持六日并出之行。”
萧清正欲开口,突觉心头灵机都然一舒,一直压在心头的云山雾罩全数消失。知道是木姥姥暗中收回禁制,一下神通全复,对此间万事万物,几乎是一览无遗。
眉头微微一皱,眨眼舒展开来,对朱文道:“快将龙雀环给我,你二人不可动手!”
说话间,就听天空突然响起一片极为细微的风雷声,遥空烟云如聚,宛如天河倾泻般飞落下来,夹带九天罡风,呼啸而下。
二百七十四章 龙雀双环
金蝉更是神目如电,远远看出有异常,叫道:“小师叔又是看上什么妖人的沙子,想存心抢来送人不成?”
朱文此时左腕一扬,系在手中的两个亮晶晶的手镯就腾空飞起,还不等宝光冒起,就凭空隐去,无影无踪。
还不等眨眼,就见面前的萧清陡然消失,顺道连两人身影也一道隐去。知道有厉害妖人过来为难,虽知萧清法力高强,但却是化身在此,难免有所疏漏,不然公孙太师伯也不会让两人过来替元曦郡主护法。
心头好胜,知道她和金蝉最厉害的天心双环已经被建木借走,但她手中的天遁镜和新得不久的伏羲至宝山河乾坤笔一样威力至大,且这几年勤修《紫清宝》,越发功力大进,和金石英云毫不逊色。
当下暗中将天遁镜等几件至宝准备妥当。就算小师叔不许动手,但暗中防护元曦郡主秦家姐姐却不违号令。
更对金蝉施了一个眼色,让他用一双神目四处观察动静,免得被人上下夹攻。目光却朝空中飞坠的那片灰蒙蒙的罡风看去。只见那片罡风还不等坠落,就陡然从中一分,化为一个形如穹顶的罩子,朝秦姐姐身外的那片冰魄寒光裹去。
只见天河倾泻,火山飞坠,飞一般地坠落下来!临近银霞尺许,就觉以心灵相合,前些日子又用仙法重新祭炼过的龙雀环突然化为千百亩大小,隐形在空中,上下也有四十九丈宽,也未见有宝光射出,飞落的火山从环中落下。
只是四十九丈的距离,按照道理一瞬就过,不料却是咫尺天涯,比电还疾的罡风火山,只在龙雀环中落下三寸高下。
知道龙雀环乃是小师叔前世最为著名的四宝之一,上面尚有他的元灵真气,故此可以随意运用。自己虽看不到龙雀环,却能丝毫无漏地感应到宝物中的一切。
一下灵机一动,微微分出一丝真元,与龙雀环气机相合。心头更暗诵宝环口诀,才一念完,心头微微一震,立刻知道此时龙雀环已暴涨为一万二千九百六十丈方圆,双环也和平日有所不同,早合为一体。
且一环在内,一环在外,彼此紧紧贴在一起。宝环虽未发挥收摄法宝的威力妙用,但在两个圈子间,却生出一种阴阳相吸,龙飞雀舞的玄异变化,且越飞越急。故此陷落在环内的那件火山罡风,越坠越急,却难以真正落下。
且最为玄异的是,从外面看去,那座火山早苍穹早已将空中的银霞包裹,此时正全力发挥威力,准备以九天罡风火海,直接破了那片银霞。
金蝉此时也看出异样,正欲开口相问,就吃玉人一眼瞪了回去。
两人皆屡经大阵,见过不少金仙一流的前辈仙人施法,此时见那堆火山罡风威势,认出至少也是乙凌白朱几位师伯一流的高人暗算,那无量火星罡风,更是三阳真火所化,恰好克制那片太阴真气。
但萧清就凭龙雀环之力,就能偷天换日,瞒过敌人,也是又是赫然,又是惊喜。知道小师叔诡计多端,此时分明是一股脑将敌人法宝收去。
正寻思间,只见空中乌光一闪,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少年,手中诸天诀印一指,厉声喝道:“疾!”
立听满空的罡风立刻化为无量火星,发出一片震撼云天的呼啸声,宛如泰山压顶般朝中间银霞裹去。
不料不发威还好,一发威就见空中现出一片宛如光城的朱红光华,只一裹,空中火星连带那片朱红光圈,一下消失无踪。
朱文就在龙雀环一出发挥威力间,清晰无误地感受到环中来回急旋的宝光陡然一合,环内涌起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道,与射出的朱红光芒上前一照,立将空中的火山化为原形,变成百十颗流光溢彩的砂子,若沉若浮地漂在空中,吃朱环光芒一照,就落回手掌中。
还不等看清,就见一团青白交织的奇光,从少年头上现出,发出一片响彻天宇的天籁妙音,都波地一声爆炸开来。
只见一道形如光梭的乌黑奇光刚一飞起,就吃那颗雷珠中飞出的五彩奇光,轰然震成粉碎。那少年在一片血光的簇拥下,电一般地朝九天之上飞起,一晃无踪。
金蝉朱文只听萧清的话语落在耳中。
“此人是苍虚老人师弟少玄神君,和朱文还有一段因果,三年后才是他伏诛之日。等此间事了,你二人持我收去的太乙星砂,前往大魅山青谷,拜见苍虚老人,送还法宝。老人若是有用你们二人之处,就算为难,也一并答应下来,不可推托。”
“老人必然将门中令牌交与你们,前往少玄神君西极水洞,替他清理门户。你们可带上龙鱼与几个得力同门前往,若是能事先请教大荒二老更佳。此时少玄神君被我一神雷震破护身至宝,更被神雷上的伏魔神音伤了元神,必然回去投靠轩辕法王,你们前往西极,不可大意。出了此地,也不可提及。”
朱文连忙躬身道:“弟子明白!来时枯竹老人也说过此事,说六人过去最佳。”
萧清的声音越发遥远细微起来,“下面银霞乃是太阴月魄精华所炼,最为珍贵。金蝉手中碧云珠亦是太阴至宝,可见宝珠放在外面银霞中,淬炼一番。只是不可发挥威力,免得惹怒那小气的木姥姥。等下有人过来为难,只管按你们几个小淘气的大靠山之意动手,我假装没看见!”
话音说到最后几句,好像远在百万里外,犹如蚊虫,几乎听不到。
朱文本来处处替金蝉着想,此时却多了一个心眼,对金蝉传音道:“小师叔一番好意,想让你得点好处。不过那木姥姥性格阴柔多变,公孙太师伯也是头疼不已。这太阴寒魄神光分明是成全秦姐姐,我们也用不着分润,你不许将宝珠放进去。”
金蝉灵慧,故意笑着道:“小师叔说我们是小淘气,他岂不是也一样?还好意思说我们。我们还是照枯竹老仙的意思守在这里,先气走那几人再说!”
二百七十五章 七修仙剑
说话间,就见前面一道火红的霞光,与一青一白两道遁光,犹如长虹经天地飞泻而来,光中裹着三个道骨仙风的道人,一下出现在前方百十丈外。
当中一个形如猿猴,满脸红光的瘦小道人长喝道:“两位小友,遁光如此眼生,敢问可是从其他天星处过来?贫道首阳上人,乃此间火云观之主,这两位乃是南箕北斗二老,与贫道同时名列扶桑六友之列……”
还不等说完,朱文就故意摆出高傲之态,冷冷道:“老前辈说得一点不错,我们皆是从天外过来,人生地不熟。请三位老前辈宽恕,我姐弟几人是受秦师姐之邀,相助她清理门户。不料我们秦师姐心肠最软,人又有些好面子,不许我们动手,只是让我们过来摇旗呐喊助威罢了。其实也是看我们无甚法力,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功夫,物尽其用罢了。”
三人修道多年,眼力高明,见面前这一对少年男女年纪甚轻,却一身仙风道骨,根骨禀赋更是生平仅见,就算是九龙峡铁剑山人最小一位关门弟子,被当世誉为千年第一的昭华公主都略有不如,又不像道家元婴练成。
此时一男一女也未用什么法宝遁光,就凌空虚立在万丈高空。知道此地九天罡风厉害,寻常修道人到此,早就被吹得骨消肉散,化为乌有。两个少年少女宛如未觉,一身道力神通,岂非寻常?
何况,两人皆是纯道家打扮,气度也和平日所见不同,三人联袂而来的遁光那么强烈,却也能熟视无睹。在两人身后现出的那片银霞中,更裹着一位宫装少女,依稀可见脸上戴着一金面具,但宝相庄严,和天仙中人一般无二。
说话却是尖酸刻薄,语带讥讽,只当是存心取笑,面色微沉,正欲喝骂。
身边的南箕老人一见面前两人就心生喜爱,知道首阳上人性烈如火,连忙打岔道:“请问两位小道友的师姐,可否就是面前这位?不知道令师姐究竟与何人相斗,居然能施展出这么厉害的冰魄神光?”
朱文摇头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师姐叫她木姥姥,说她年老糊涂,为虚名所累,才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我们法力低微,既不能破了这片太阴月魄精华所化的冰魄神光,又不方便到处乱闯惹事。只好在此喝西北风,等另外一位老前辈过来定夺。”
对面是三人面色陡变,南箕老人慌忙道:“请问那木姥姥究竟是何模样?为何又不在此地?方才九天三阳真火可否你们所发?”
朱文瘪嘴道:“我们倒没见到三阳真火,只见到太乙星砂飞下,被我龙雀环所收。至于那位木姥姥乃是一位道家成道元婴,此时正借了我们两人的天心环回去了。临走不好意思,才将这片太阴月魄神光留下,成全我师姐收下,化为自身所炼的日月太虚罡煞。”
说完,一拉金蝉,对三人道:“方才接到一位老前辈传音,秦师姐命中有此劫,需自己应对,外人不需插手。我二人在此无用,让先行赶去南极,就此告辞!”
只见一道形如蜈蚣的朱虹,与一道略具雄鸡形状的金虹,从身畔飞起,才一飞出,衣襟微展,全身就被两道剑光簇拥,略一擎动,就化为两点星光,消失在遥空中。连破空之声都无半点,瞬息千里。看似奔雷逐电,但却给人一种从容不迫,飘逸如仙的的态势。
三人一下做声不得,见两人剑光强烈无匹,形状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光本质就超过三人手中所用,迥非寻常可比。且道法虽一门传授,却又各有神妙,若是眼力稍差,就难以看出这精微差异,分明是同门又各有遇合,习得其他天书宝,才生出这少许殊途同归的差异。
休说是门下弟子中无此人物,就算是九龙仙府的昭华公主也远有不如。就算是和自己三人相比,也各有千秋。且道法神奇,所施展乃是玄门最高的太清仙法,远非寻常。真要动起手来,自己三人便占不到半点上方。
何况,两人身中就隐泛祥辉,宝光外宣,除了那两把仙剑外,还有至宝随身,分明是除去九天紫虚奇珍天心双环外,别的异宝奇珍尚有不少。
三人一想起这对少年少女说天心双环在他们之手,想必也非虚言。此宝来历不少道法高深的仙人皆早熟知,乃艾真子和东天青帝所有。二人既是主人,那来历可见一斑,和艾真子和青帝关系密切,且仙福深厚,才能承受起这两件紫虚奇珍。
三人这才生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感,见两人本朝南边飞去,此时一眨眼就看不到宝光,如此神速,只有传闻中的玄门最高灵光遁法才有如此快法。此间有此神通的,除了九龙峡和东天仙府,再无第三处有人会这玄门最高仙法。
心头一动,彼此对望一眼,齐齐朝九龙峡飞去。遥见后面一条方圆三百六十五里的巨龙,横展双翼,拖曳着六个百十里大小的金阳,朗照晴空。见那巨龙通体黑光缭绕,身畔鳞甲更有少许金光映出,双翼微展,就飞出数千里外。
如此法力神通,至少也是万年以上修为,方能到此地步,远在三人之上。见形状外貌也是此间所无,倒与传说中的前古地龙元鼍有几分相似,只是尾部少了无数细足。
身在空中,却见那元鼍从后面仪态轻盈地追赶上来,带着满空金光烈焰从三人遁光飞过,也不理会他们,径直就飞了过去。
北斗老人功力最高,一下失声道:“你看,那条地龙拖着的车舆上空无一人,经过方才的那片银霞却将六道太阳金轮的宝光收敛,与银霞中所困之人好像认识。光这两件至宝,除了东天仙府能拿出外,何人能拥有?”
两人一听,立刻有些醒悟过来,知道至交好友所说无差。只有执掌日月四时的东天乙木仙府,才有九阳金轮这样的天府至宝,其他旁门邪派,法力再高,也得不到这样的紫虚奇珍,前古至宝。
二百七十六章 釜底抽薪
首阳上人一下惊声道:“道兄难道没有听过那传言?东天青帝后人已贬谪下凡。此女必然是艾真子前辈语言的那位元曦仙女,方有资格和此间主宰木姥姥斗法。方现出六日并行的奇景,应是奉九天帝诏敕令而为。二日并行,就违天意,当有厄运责罚。我们速过去替她护法,才是最关紧要。免得木姥姥被太阳真火所炙,突然发怒与之为难,我们也好先挡上一挡。”
三人回想先前两位在她身畔护法的两小言语,越发料定不差。不然以那两位后辈的法力神通和几件至宝,若非是东天郡主在此受厄,他人岂能请到如此人物过来帮忙?
此时就算走开,是奉师长之命,但毕竟非本处地域之人,不知道此间主宰的机密,难免疏漏。何况他们身中皆有纯阳至宝,就算不能破木姥姥的太阴月魄精华,但也能消弭不少危害,更可在万分紧急关头,将人先抢了出来,免得木姥姥施展两败之着。
三人才刚一返回原处,就愕然愣住。见空中那片笼罩数十丈方圆的银霞,此时已经模样大变。
一位身穿青色宫装,头戴金色狰狞面具的妙龄少女,此时正手挽太清诀印,盘膝趺坐在一个四五丈方圆的太极图上。身体也不是坐在太阴之位上,而是端坐在中间太极图阴阳木鱼的正中。
太极图上金光万道,银霞冲天,正缓缓凝聚在妙龄少女身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阴盛阳衰之势,太阴、太阳二元方位上,两团流光徐徐流转,一团森寒透骨,一团熊熊照人,正旗鼓相当,没有半分差距。
但阴阳鱼上,却金光只有薄薄一片,银霞却氤氲流转,渐渐有弥漫过去的态势。
少女好像颇有几分愁急,金色面罩上射出一蓬烈焰,带着无数光星,朝那片银霞烧去。好像欲借纯阳真火来克制少阴之气。
三人灵机一动,就各自取出三人凝炼近千年的纯阳至宝,化为一条火龙、一面火轮和一颗火珠,朝少阴位上的银霞烧去。
不料三宝刚一出手,就见面前金霞祥辉一闪,将三宝挡住。一个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三位道友万勿多事,阴阳相战,本是一脉,当然要留几分情分。但要是外人插手,自然要被迁怒。此片冰魄神光能与三面太阳金轮之力旗鼓相当,岂是你们三人法宝可挡,还不收起!”
说话声中,三宝就恢复原样,朝一股无形力道荡了回来。
一片若有若无的少年身影在前面现出,举手为礼道:“三位好意,小子心领。内子今日劫难,乃是定数,外人越帮越忙。三位皆有纯阳至宝,何不去几处最幽暗之所,铲除几个尘世的树妖花精,此间阴气少了本来法体的气机感应,自消退不少。与其隔靴挠痒,何不釜底抽薪?”
三人恍然大悟,连忙各自驾遁光飞走。
萧清的虚影一下消逝,重新出现在此间南极地轴前。前面波涛冲天,浊浪横飞,无数山精海怪在海水中出没。
全身在一片金霞笼罩下,双手正飞出十道银光,化为千百丈长短,与数十道形如巨蛟的藤蔓相持,搅得犹如闹海哪吒般,神色甚是肃穆。
在身后侍立的向芳淑更是全神贯注,双手捧着手中的青蜃瓶,发出一道青霞,指挥着下面一条形如须弥山的烛龙元灵化身,张开泰山般的嘴巴,冲着下面的的山精海怪咬去,只见大嘴过处,立刻咬住一只数里方圆的大螃蟹。
微微将大口一仰,口中泛起一股青气,就将螃蟹吞了下去,无影无踪。眨眼青蜃瓶的前面就现出了一只数百丈方圆的巨物,由大变小地朝玉瓶中投去。
在另外一边,石生将手中的太白分光剑和二十七口修罗刀射入海中,一阵乱绞乱追,也不制定哪一处,任凭飞刀仙剑自行发挥威力。
手中捏出一诀印,指定一条形如墨龙的光华,和前面的数十条红龙相斗。
左侧更有一团形如绣球的朱红光华,正飞入南极地轴腾空飞起的通天火柱中,缓缓旋转,好像火龙戏珠般,上下起伏。火柱吃那团绣球一挡,就凌空折回朝海面飞射,一团团烈焰飞入方圆三千里的海面。与众多山精海怪相斗,正不相上下。
三人中萧清最为吃力,知道他这第二个身外化身临时赶了过来,几件至宝都未带来,只能凭本身的有无形剑气,与这些精怪相持。水怪虽数目众多,倒不是大碍,但海中的成精藤蔓,得建木之气相助,更是平日看守地轴火眼,法力高强,最是难斗。
此时他身分三地,本来法体在九龙峡斗法,身外化身则化为佛门大金刚愿力,与绛雪一边抵御外面的冰魄寒光,一边还要主持昊天镜与六阳金轮发挥威力。最后一个化身赶在南极地轴火眼所在,防止山精海怪窜入火眼,引发滔天大祸。
见向芳淑道行法力最弱,此时全力主持青蜃瓶妙用,放出烛龙和众多海怪相斗。此时已被看出威力远不如传说中之盛,原本躲在一边观望的老奸巨猾之辈,都有蠢蠢欲动的态势。向方淑此时法力损耗甚巨,额头都现出汗珠,却咬牙坚持。
石生最为灵慧,连忙一指二十七把修罗刀,朝烛龙四面八方地罩了下去,更招呼道:“向师妹,不要老想着用青蜃瓶去吞怪物,既费事又效果不大。何不指挥烛龙身体四处乱窜,和我刀光假装相斗。以那些海怪的聪明,绝对要坐山观虎斗,等你这烛龙死了再过来抢食。”
向芳淑立刻转头朝萧清看来,还不等开口,萧清就失笑道:“这主意好,不需要问我。你这丫头越来越笨,不用问都是你那八姑师姐教出来的,等此间事了,你也去蓬莱仙岛,天天和妖人斗死斗活,学点那几位女煞星的本事来。”
石生在旁边笑着道:“与其学几位女煞星的本事,还不如和小师叔学吓唬人。八姑师姐最无趣了,还请小师叔开口,让向师妹和廉红药、云紫绡一起修行,最为般配不过。”
向芳淑伸手欲打,笑骂道:“说得我们三人不是在随本门大师姐一起修道一样。师叔,前往不能听石生胡说八道!”
二百七十七章 大千世界
萧清见心神略分,险些就被下面的妖藤遁走。正欲放出大五行绝灭神针,给那万年藤妖一点厉害,就见前面金蝉朱文正隐去遁光,从天际边赶了过来。
衣袖一挥,幻出向方淑和石生的幻影,对二人道:“你们四人速汇合在一起,用我灵符潜入海底三千丈下,暗中先用天遁镜将那妖藤主根照住,然后在用纳尘环和龙雀环三个圈子套住三根主藤,再将它赶出生根之所!”
石生向芳淑见萧清说完,双手都不见动作,只有衣袖上明灭变化,金光乱闪,现出一道灵符。知道无暇兼顾,也不怕怪罪,石生飞出一道才成型的无形剑,将萧清衣袖斩下,化为一道方寸大小的灵符,抢在手中,就朝前面隐形飞去。
萧清见两个得力帮手一走,前面的十余条红龙功力最深,立刻有所觉察,朝萧清幻化在空中的玄阴简冲来。
萧清正欲略损元气,飞出师祖芬陀大师的招牌法术金刚须弥手,却见空中的幻化出的玄阴简凌空一折,发出一声长啸,就喷出一股黑气,朝十多条红龙冻去。
不禁一拍脑门,知道他分心多处,差点忘记了他还有货真价实的伏魔神音可以施展。当下手中灵诀一扬,就听烛龙幻象上发出一声响彻天宇,犹如九天雷鸣的厉吼声。
所有山精海怪吃这一声厉吼,各自不约而同地四下逃窜,纷纷避让锋芒,心头越发有些好笑。知道物性各有所制,此时远在北极守护的齐霞儿,有禹鼎在手,就比他们这几人轻松了许多。
只是枯竹老人……
念头才一转到枯竹老人身上,一下明白过来,老人正与齐霞儿一道,正在北极暗中制住中枢要地。纵使建木翻脸相向,都可强行制服。
不然,以枯竹老人脾气习性,岂会为了吓唬那位天狼仙府的射阳神君而来。看老人对此地形式如此熟悉,说不定老人苦行转世,就来过此间!
大荒二老的吸星簪,更是往来诸天星辰的至宝,不在东天六龙妙光驭之下。不然大荒二老经常神游,离开修行仙府,前往救世度人。但中原众多仙人却少有相遇,分明是经常去其他天星,才能隐蔽行踪。
心念一动,默运玄机,不禁哑然失笑,才知道绛雪新收的徒弟,就是老人带来此间,更前后三次暗助,才能从众多妖邪中度过难关,化为梅精。
就是他和绛雪见到的石亭和青帝庙,也是老人暗中所修。老人既以枯竹为号,当然飞升紫府,也是归于东天辖制。
此时才能查知,分明是老人过来,才将原来施展的颠倒五行的仙法撤去,更是向绛雪卖好!
萧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想想一点都不奇怪。自己还跑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是鬼鬼祟祟,禁制重重,外人岂能得知?何况三千大千世界,如此宽广辽远,若是没有能力在其间往来,倒也罢了。
但一旦有能力,自然生出好奇之心,不会拘泥于一地一星一世界。就以观世界菩萨来说,可是能同时显化三千大千世界,无有遗漏,那自然说明菩萨的踪迹,早就遍及这些地方。对于金仙一流的人物来说,往来其他天星,甚至进入其他世界,也是理所当然。
怪不得仙人喜欢到处建立别府,既是可以到处都有落脚之处,也可以遮人耳目,四处晃荡。记得原来前世法力未恢复,就知道这世界有无数天星,上面都有山川人物,只是对于青城弟子裘元来说,才入师门,法力不济,到最近的一处也要飞几百年。
现在才知道,不少金仙中人,早就往返其他天星世界,而法力高强仙人,例如五方五帝,除了了在一个小世界的主星定四时,立五行,更在四周其他小星开天外洞天,为主星辅助,一颗主星,再加无数伴星,才是一个小世界。无数小世界才构成一个大千世界。
小南极的天外神山,那座山峰原来是有极**力的仙人从天地外移了过去,作为镇压两极元磁真气和极光之用,并非原有。
萧清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了混沌化育,天地初分的至理。突见前面的数十根长约千万丈,犹如蛟龙飞舞的妖藤,身形微微一滞,就欲朝北方窜去。
知道是金石诸人已经得手,连忙用峨眉传音道:“此乃先天神木后裔,尔等不可妄动。各自身剑合一,将它从生根之所赶走就是。天遁镜和龙雀环千万要罩定它的主根主枝,免得被它分化藤蔓,四处遁走,再难将它一网打尽。”
说话间,双手飞出的十道有无形剑气所化的银虹,略为在北方松开一个口子,心神更是全神贯注在后方的火穴入口边,不让藤妖铤而走险,闯入火眼,将此地震破。
只见银虹飞舞间,当中突然露出一个百十丈方圆的缝隙。就见数十根长藤,陡然当中一缩一滚,就化为一个巨大的圆球。下面带着数十根根须,犹如墨鱼喷墨般朝下面一喷,无数绿莹莹的汁液犹如瀑布般朝下面射去,一股奇腥无比的绿色烟雾就弥漫开来。
身躯一下就从缝隙中窜了出去,势头又急又快,比起下面的数十条红龙还要敏捷灵便。
萧清看得真切,三道银虹陡然暴涨千百丈,朝当中三根分别套着一个数丈方圆彩色光圈的藤蔓斩去。只见剑光过处,三根长藤顿时被斩成两截,三道彩圈一下凌空飞起,就欲反吸过去。
银虹微微一折,恰好将三道彩圈挡了一挡,就见三根长藤凌空一弹一折,又凑在了缺口处,绿烟一闪,就连接为一体,一下缩为二三十丈大小,缩成一团,犹如流星般地朝遥空射去。
萧清正欲手挽灵诀,发挥龙雀环威力,将空中那片绿色烟光雾气收去。
只听下面向方淑在朱文天遁镜宝光护身下,现出身来,疾呼道:“小师叔且慢,枯竹老仙让弟子暗携南疆的五云桃花瘴过来,正好与这片毒云以毒攻毒,彼此对消!还小小师叔施展禁法,将毒云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