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八章 日月双辉
萧清将手一指,龙雀环一现暴涨千万丈,笼罩百里方圆,将那片绿莹莹的云雾当中束住。环上朱光所至,将下面的海水怒涛一起逼开,犹如两个避水圈子,将水光一起荡开。
说话间,就见向方淑手中的青蜃瓶中飞起数百团鲜艳无比的彩光,初出只有绿豆大小,一飞至空中,就化为数丈方圆,朝当空泻落的绿色烟云迎去。微微一接触,一个个彩色光球就好像受力不住,化为亿万缕彩丝爆裂开来,犹如箭雨般地四下乱射。
再吃后方飞坠下来的绿色瀑布一从,立刻化外无数片轻烟爆裂开来,越发稀薄得非寻常目力所能看见,化为一片形如钵盂般的光网,不偏不倚地朝绿云反兜上去。
说起来奇怪万分,那片天河倾泻般的绿色飞瀑,势头又急有猛,下面只是仿佛有一片薄如蝉翼的轻纱所阻,只要轻轻一冲,立刻化为乌有。
但那片轻纱看似薄薄一片,几乎目力未见,最下方的绿色毒云方一从中透了下来,光色一下黯淡无数,才飞溅出数十丈,就化为一片轻烟无影无踪。
向方淑手中的青蜃瓶重新飞出一片形如喇叭形的霞光,从下面反兜上去,眨眼就化为一个十余亩方圆的光罩,将彩烟绿云全数笼罩在内。
萧清见她全力主持青蜃瓶,纳尘环更由大化小化为一团彩色光圈,朝两人身畔飞去,连忙扬手飞出一片三味真火,朝彩色光圈一裹一烧,只见光圈上飞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一闪而隐。
这才喝道:“这妖藤剧毒无比,比起小南极万载寒尚有过之。尔等飞剑法宝,只要和妖藤云烟相触,都被附上了不少丹毒妖气,尚需用纯阳真火炼过,才可收回。”
金蝉开口道:“弟子来时,接枯竹老仙派人传喻,早带有万载寒所留的数十颗宝珠。我们身上各有一颗,剩下皆被公孙太师伯要走。”
萧清见此间最厉害的妖藤已经遁走,光是凭金石四人就足以防护此地。唯恐有失,扬手飞出一片金霞,将火眼下方团团笼罩,犹如光城般屹立在万丈海涛中。
微微一闭眼,默算未来,见无大碍,方对四人道:“你们在此各持至宝,守候火口,等家师携九疑鼎过来。我尚要赶至中间地心所在,镇压地轴。所幸此处天星,形如一根巨木,只有中间所在阳气最盛,有世人居住,其他都阴寒险恶,飞鸟不至,只有海怪,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话音一落,就化为一颗金灿灿的宝珠,外面有两片形如贝壳的朱云包裹,一下投入火焰的无穷火柱中,一晃无踪。
金石二人法力最高,见状一下悟出小师叔正欲施展玄门无上法力,打通南北地轴,生出太阴元磁真气和两地极光,将南北两极的火柱收在地轴之中。
就算以小师叔金仙一流的法力神通,都是艰难万分,故此才与枯竹老人各管一处,同时动手。尽管此举难以和宇内的南北地轴相比,仅是开出一个丈许方圆的通道,但等闲之人,也无此法力神通,在南北两极中开出一条上万里长的甬道。
故此尚需开辟二宝齐至,以昊天镜从北极照下,和南极九疑鼎飞起的混元真气汇合,浑然一体,才算功成。
石生早从枯竹老人那里听说此中难处,忍不住道:“小师叔分身三处,都在与人斗法,就算能出出兼顾,也元气大伤,哪里还有余力施法?”
朱文笑着道:“昊天镜又不是仅有小师叔一人会用,我看多半芬陀大师也要过来出力。不然一音大师和寒月大师岂会在上月,前去西极山玄阴凹听经。洪弟也被他师父一路带了过去,想趁机淘气也是不成。”
金蝉星目微瞪,白了朱文一眼,沉声道:“谢师伯就是怕洪弟乱来,和苍虚老人结仇,才不许他乱闯。何况,你我奉小师叔之命,前去送还太乙星砂,也是为了化解洪弟和苍虚老人在汉时的夙仇。”
正穿火而下的洛珠上所寄第二元神,远远听到金蝉言语,不禁暗中叹息一口长气。人家的夙仇还未化解,他的夙仇就要先结上了。
念头一转,气机交感,人又回到了本来法体所在,见身外的**神光尚未被罗穆三人的混沌真气所破,反而绛雪手中的天玑七璇琴上,拂滚之音大盛,九天雷霆之曲已经反复了一千六百多次。比起方才越发威力无匹,奇正交融,阴阳相生。
不用问都知道绛雪的本来法身,已经将木姥姥说送的太阴寒魄神光,融汇为太极两仪。此间二元已定,只有少阳之气尚缺一线,但已有四五成功侯。只要太极图一成,就正式进入金仙一流的门槛,迈入上乘真仙之列,故此至关重要。
要是换成其他仙人,除非本身是金仙转世,否则断然不能在短短二十年中,突破天仙晋升金仙的最大关卡。不过绛雪非比常人,乃是九天谪仙,更是东天嫡传,受有帝诏,才能一恢复前世法力神通,立刻进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修为。
心头一动,唯恐求进太速,惹来天魔妒忌,暗中侵犯。立刻装出谨慎之态,飞出一圈佛光,笼罩在两人身畔,多加上一层防护。其实却暗中全力运转佛光,朝绛雪照去,消弭她心中的怒火杀气。
不料这里佛光刚一照上,就见绛雪眉头微颦,还不等嗔怪过来,就一下生出明悟,琴音微微一缓。就在火气一缓间,本来法身所趺坐的两仪太极位上,银霞一闪而隐,全数汇于少阴太极鱼上。一片金红的霞光,缓缓流转在少阳位上。
少阳少阴一下定位,不差分毫。太极图上立刻云烟弥漫,微微一转,就化为一股青气,朝绛雪额头汇聚,如聚如散。
玉面所戴的金色面具,陡然化去,化为一圈尺许大小的金色光圈,虚悬在脑后,光焰流转。一下将自己笼罩在她身中的大金刚愿力弹开,祥辉一闪,就重新化为一颗青莹莹的舍利子,镶嵌在她的云鬓秀发上。
就在一瞬间,东方才升起的红日与西方才落下的圆月彼此辉映,正是日月齐辉,金仙道成。
二百七十九章 三才同心
萧清眼力高明,看出是绛雪因心头杀气大盛,心火旺盛,故此有一丝乾天元阳气息与化身融为一体,故此真身那边一直功亏一篑。他无意用佛光消弭绛雪火气,让她幡然醒悟过来,一下悟出以水火交融的法门,一念间就功行圆满,上证金仙之果。
尽管才是起步,距离功行圆满尚有一大截距离,但此时已是双足踏入门槛之中,而不是一脚在内,一脚在外。
两仪初分,四相一定,自然生出微妙变化,将自己笼罩在她身上的金刚愿力给剥离开来,就如同他昔年在小南极九疑鼎祭炼五色神砂一样,本来是和天蓝身砂身形相合,融为一体。但五色神砂一成,自己元神立刻现出。
就在一眨眼间,绛雪一下站起身来,莲足微顿,身畔涌起一片青霞,就如飞般地朝左上方的六团太阳金轮宝光追求。
同时这边恶战处,绛雪眉头一挑,手掌微微一抖,九天瑶琴一下竖立左手边,右手轻轻一划,七弦齐鸣,发出一声清越无匹的脆响,一道七色长虹,一下穿破外面团团笼罩在混元真气,划过一百零八丈的长空,朝罗穆三人立身的光幢射去。
波地一声脆响。
七彩长虹一下将三人苦练多年的三才神光凌空震破,奇光大盛,彩虹一下化为七柄三尺长的神剑,朝肃穆趺坐的三人射去。
左边的罗湘法力最高,见七璇神剑射来,深知厉害,想都不想,将身体一侧,就朝腾空飞起,以身为盾,挡在七把神剑上。同时间,旁边的罗枢和穆紫玉见状,各纵金光飞起。
噗噗几声闷响,两道金虹一闪而收,罗枢穆紫玉身上各现出七个血洞,正中命门丹田七处要穴,两个尺许高的小人各自在一片金霞笼罩下飞起。
只听波地一声脆响,中剑倒地的罗湘身上突然涌起一片紫莹莹的仙云,人也盘膝端坐,身上涌起万道金霞,面带微笑,左手飞起一片清气紫霞,朝两个才飞起的元婴笼罩下去。
原本怒火冲天的罗枢和穆紫玉吃自家苦练多年的三才神光一照,见胞妹身下更飞起了仙云金光,一下恍然大悟。知道两人心性为人尚差一线,才会被七璇神剑所斩,反不顾自己性命,全数挡下神剑的胞妹,却毫发无损。
就是东天至宝神奇微妙之处,剑不伤人人自伤。所幸两人千年修为,法身被斩,但本命元婴却毫发无损,胞妹更发出本命元灵神光,以身为筏,度两人证果,不愿独成。若是稍一犹豫,三人齐坠轮回,转世重修。
就在两人心念电转间,夫妇二人对望一眼,皆知对方心意。知道两人虽不能上证金仙之果,皆是为虚名誓言所累。若是再不醒悟,连胞妹也要一起连累,累她功败垂成。胞妹已替他们受累多年,无怨无悔,反后来居上,成就金仙之果,更是二人始料不及。
何况,昔年修道时,胞妹根骨法力不如二人,再兼生性温柔,更未发下什么弘誓大愿,所集外功也远不如二人。好不容易修成金仙位业,再吃夫妇连累,更非所愿。
两人此时虽遭兵解,但元婴真元一点未伤,与旁门尸解飞升一般无二,只是成就略差,但也是天仙证果,非比寻常。心念一平,各自会意过来,将护身金霞与清气紫霞汇为一体,身下立刻多出一片金霞一团青气,与胞妹身下紫云汇为一体。
三道云光方一汇合,外面立刻升起一团金光,正是太乙金仙之位业才有的太乙金光,一下恍然大悟。知道三人苦修一千八百年的三才神光,并非白耗。当年因胞妹功力最弱,才让她修炼三才中威力最大的天象神光,本意截长补短,仗之为万代之宗。
不料天机微妙,胞妹后来居上,勘破三才神光,求得真仙正果,反以三才神光之力,总领地、人二相。他们才一勘破虚名之关,立受其惠,梦寐多年的金仙正果唾手可得。
方知过犹不及,二人即是玄门正宗传授,更闭关两千年之久,早该修成金仙。但就是一念好胜,放不下名字一关,蹉跎多年。只是执着一放,回首就是归路,立得正果。
当下不发一言,合十对面前萧清绛雪二人为礼,各自将手一指。两人飞落的法体立刻化为一团光焰,满空异香扑鼻,仙云飞起,就朝清的九天飞去。
正中罗湘好像想起一事,伸出二指,朝下方微微一指。萧清早知缘故,朗声道:“两只灵兽前主已至,自会期限一满,就将灵物降服。”
就在一两句话功夫,九天仙云就化为一点金星,一晃无踪。两道金虹,电射而至,现出仙府主人玉川子和铁剑山人,见状连忙各自凌空跪倒在地,恭送三位太师叔飞升。
四周九朵金莲上的门下弟子和众多宾客,也一起跪倒在地。当空就只有萧清和绛雪凌空而立,让在一侧。遥听下面山洞中发出两声龙吟凤鸣之声,好像相送主人。知道两只灵兽通灵,已知道前主证果,更会安心在洞内守候两日,方依誓出世。
不过金蝉朱文二人,尚在南极镇守,要赶过来此间,也需七日后。中间有少许空隙,两只灵兽若是知道主人被他们所斩,定然要上来拼命,还真有几分尴尬。若是以**力降服,那就算归顺前主,也会心怀愤恨,将来会暗中报复绛雪,反被所伤。
只好先行避让在侧,免得多事。
心间一下间涌出几个主意,默运玄机,都不能尽善尽美,只好选择一个最稳妥的法子,先躲避一边。事情虽小,却不能视而不见。
这或许是知晓未来的仙人烦恼根源之一吧?
见仙云已经飞起,绛雪陡然凭空隐去,知道初证金仙位业,才需将化身真元重新收回,与本身元灵浑然一体,再行分化。再加六日并行,也需她全力主持,他也得一道前往主持昊天镜,以宝镜上的太虚神光笼罩亿万生灵,不受六日炙热之气所伤。
二百八十章 借花献佛
当下举手一礼,对才起身的玉川子和铁剑上人道:“此间六日齐出,已经是亘古未有之事。众未仙人都各自出力,防护此地生灵,亦是功德无量。即将降临的四九天劫,也无足为虑了。所谓天起异相,人间有变。还请令高足昭华公主诸葛长璇速返人间,镇压此间京城异变。”
铁剑上人躬身道:“真人神通广大,烛照万里,巨细无遗。那就请掌门师兄恩允,让文渊阁四位修为多年的师侄前往,相助长璇。其中两位师侄在人间颇有一点名头,只要现身,很多事情也可迎刃而解!”
萧清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微微一招手,手心生出一股吸力,就将侍立在侧的梅映月来拉了过,吩咐道:“等下你与玉川师伯前往日月谷,拜谒东天建木。若被日月二气所阻,就以你本命至宝护住众人,守定心神,不许还手。此外一切听玉川真人吩咐。你法力浅薄,又是草木之灵,硬闯禁制,老太婆也会念一点情分。”
这才转头对两位主人道:“此事令师祖早有仙柬留示,只是提早两日。还需委屈两位道兄与此间几位各门掌教,去受两日闲气。那榆木脑袋也是受虚名所累,见你们礼数不缺,齐齐登门请命,怨气也消弭不少。不过是否如此,小弟也无此法力,难以详参,还请两位道兄自行定夺,我还有他事,亦需先行告辞。”
说话,满空金霞一闪,就自无踪。玉川子神思微微一恍惚,眨眼回神过来。知道面前这位转劫归来的前辈高人虽和东天青帝渊源深厚,但却颇多顾及,更不便越俎代庖,插手日月谷建木的法喻,才说得那么隐晦,避让在一边。
想了一想,知道枯竹老人公孙师伯也一道降临,一瞬不见也是不便和建木相争。师祖所留偈语皆已应验,当是率领众多仙人,堂堂正正前去拜谒日月谷的主人才是。此外任何算盘,都落下乘。
眨眼心头就有定夺,看了此时依然卓立九宫金莲上的最小一位徒弟,对身边道:“师弟昔年欲让此女拜在我门下,传承本门衣钵,我当时不允,并非是此女煞气太重,而是她另有遇合,并非在我九龙峡门下。此时她遇合已临,师弟还不过去点醒于她?”
铁剑上人一听,才知道这件颇为隐秘的事情,萧清竟然能早早前知,越发佩服,失笑道:“原来璇儿乃是东天传人,本乃定数。我等一直以为将来要拜入日月谷门下,不料才知道师长另有其人,乃是九天谪仙,元曦郡主。趁着年幼,归入门下,不用多年,就有成就。就不知道与公孙师伯带来的几位小道友相比如何?”
说话间,就将人唤来,吩咐几句,让她回仙府与几位师兄一道下山省亲。
萧清此时趺坐在元鼍背上,遥空看见几道剑光联袂飞起,忍不住摇摇头。刚好被回头的元鼍看见,小声嘀咕道:“师弟多半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做贼心虚,面色不好!”
萧清甩手,飞出一道劲气,给它脑门一下,骂道:“就会讨好你家姑娘,现在还学会了爱屋及乌了。那五人中最小的一个,马上就要变成了你的师侄,看你有什么见面礼拿得出手!再加上你家姑娘新收的那个门下大弟子,你这师伯可不能小气。”
元鼍一下缩回脑袋,双眼露出几分尴尬,笑呵呵地道:“先欠着!我老龙可没什么好东西,你又不许我去抢几件妖人的法宝,过来装点门面!”其他人还可以将就应付,我家姑娘的可不能将就!”
萧清敲了敲它的龙甲,笑骂道:“你家姑娘的这两个徒弟,可不比那两个女鬼修炼多年,心思灵巧。皆是才入门不久,法力不高,正好需要你出力,比给什么法宝都强。”
元鼍犹如城门大小的火眼一下射出两道神光,远处百十里外,奇声道:“师弟这么出力,我总有些心惊肉跳,还是送法宝算了。”
萧清反好奇起来,问道:“你又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在你家姑娘面前摆显?”
元鼍利爪轻轻一敲身上的金盔银甲,得意洋洋地道:“当然是将我这套铠甲重新熔炼,改成两套,送给两位师侄防身护体,比什么都强。我三劫已满,再穿着这笨重的铠甲打架,赢了也不光彩!”
萧清想不到这笨龙居然还能想出这样一个好主意,不仅借花献佛,还面子里子都有了。至于自己门下的那些师侄师侄孙,当然是随便打发了。自己还白白替它担心了一番,好心替它挣点面子,不料它却有更好的主意。
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后面六龙妙光驭上的绛雪,全身上下涌起一圈金光,玉面清寒,越发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知道车舆上仅留法身本相,本命元神却与后面的六团金阳相合,发出万丈烈焰神光,炙烤下面的汪洋大海,生出陆地,将五行归位,不再水木二行为盛,压制其他三行,坎离失调,阴气大盛。
正欲凝神施为,与她一道发挥附在六阳金轮上的昊天镜宝光。突然心血来潮,暗运玄功一算,不禁有一丝惊讶。想不到六日一出,果然是真的变了天了,京城那里还隐藏着一个祸胎。稍一疏忽,就是弥天大祸。
心头当然知道是绛雪精进太快,提前两日迈入金仙的门槛,自然生出劫难纠缠。所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他还得过去收拾一下烂摊子。
怪不得仙人都喜欢水到渠成,少有逆数而行,皆是逆数需要多费心力,更惹出其他因果,纠缠不休,难以解脱。
当下对元鼍道:“你乃地龙,亦是天下龙脉之本。速与我分化一道元神,下去镇压龙脉所在。等等,我有更好的法子。你那尾巴早就分合由心,将它断开,我拿过去将龙脉给堵住,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如何啃得动你的尾巴。有你尾巴在,我只需以旁门分身之法,分出一个虚影过去虚张声势,你也不用分化元神,累你功行。”
二百八十一章 毛发化身
元鼍发出一声大笑,“师弟你也太小看我老龙了,那里的龙脉成型日浅,不出三千年,连尾巴都用不着,只需要一片尾鳞即!”
长尾一弹,一点墨绿色的乌光飞落萧清手中,现出一片形如八卦的龙甲,看上只有巴掌大小,却紫气缭绕,血光隐隐。
萧清从额头取下一根鬓发,手中金霞一闪,立刻化为一个十余岁的幼童,正是昔年容貌,一手拿起甲,肩头也现出列缺双钩。将足一顿,就朝下面飞去。
元鼍翁声道:“师弟连身外化身都舍不得施展,只幻化出一个没多**力的分身过去,能起多大作用?”
萧清老神在在地道:“当然是装神弄鬼,以理服人!”
元鼍大笑道:“明明是去骗人,还说得这么好听。等下师父就来要了,看你如何交代!”
萧清甩手凌空一拍,打在它犹如泰山的头颅上,骂道:“你这笨龙,我要是受罚,你也跑不了。反正我们三个联合起来欺瞒师父的事情已经暴露,鸠师兄一口承担下了所有责任,我们好意思让鸠师兄受罚?当然是有难同当,一起受责罚。”
元鼍双翅一展,面露喜色地道:“难道鸠师兄将那祸胎给铲除了?”
萧清点头道:“鸠师兄可比你机警多了,被西方庚金真气困了七日,才趁西极教两个叛徒元神合为一体时,趁机发难,将两个西极教前长老一网打尽。事完就不顾身上伤势,用我给的灵符逃出罗网,回师父那里请罪。恰好白师伯在座,替它说情,才暂时免罚。”
说完,就垂下双目,手捏大诸天诀印,全力主持昊天镜。
一丝元灵化身,却施展玄门太乙潜光剑遁,朝桃花源所在抵御飞去。尽管只是一根发丝化出来的分身,远比不上他的身外化身,就连分化元神都差距十万八千里。但依然具备一丝灵性,法力比起才修道被困广成金船时还要高明几分。
此法和旁门滴血化身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分化出千百道,每一道都有一丝灵性,道理和佛门的化身千亿相若,只是精微深浅远有不如。
若是事情紧急,更能化虚为实,本身元神可瞬间赶过去。旁门三尸元神,亦是此理。虽说只能分出三个元神,但这三个元神更能分化出千万道残魂游丝,只要一道尚存,就可以修炼还原。昔年乌头婆孽子被小寒山二女无相神光所杀,只剩一丝残魂,乌头婆才需要借用佛门禅功替他恢复魂魄,不料人反葬身灵珠涧前。
遁光迅速,片刻就到一座方圆数十里的城郭前,见此间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偶有山峦耸立其间。比起其他地方高了许多,形如一个八卦中的坤卦。三座平行、连绵数千里的山脉全数是东西走势,当中一条大河,将山脉从中断裂开来,迥非天然生成。
萧清一见,越发会意过来,知道此间地势如此之高,多半是青帝所为,特意开辟出一片地域给此间的生灵人物休养生息。虽说几千年沧海桑田,朝代变化,原本的东夷后人早已灰飞烟灭,但从山岭上的古建筑,就可以看到神木宫的影子,足见此间青帝影响甚微深远。
还不等飞至前面的京城所在,就见空中飞起数十辆飞车,将城池团团笼罩。飞车与绛雪所乘的六龙妙光驭有几分相似,两侧各有三片长翅,上下交叠,上绘符,正缓缓游行在百十丈高的空中。只是车身甚小,只有二三位羽士在上主持,正全神贯注巡视四周。
萧清无声无息地飞过一车,见上面的羽士修为甚是粗浅,车内各有一面宝镜,现出左近远近里许景象,颇为神奇。
正欲多看两眼,只见下面一座屹立云天的小峰上,突然现出一位瘸腿少年,手持一根青竹枝,手足脸面满是伤疤,相貌颇为恐惧,正缓缓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下去。
萧清一见,大喜过望,知道有枯竹老人的化身法体在此,他过来可谓是多此一举。连忙一纵遁光,飞落在前面的山路上,现出身来,笑着道:“师伯早有安排,弟子多虑。早知道师伯分化元神来此主持大局,弟子就不用过来献丑了。”
那满脸伤疤的瘸腿白衣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你和刘老儿的那一局千年残局胜负如何?”
萧清抢了过去,用小身板支撑在他胳膊下,代替老人的青竹竿,有些汗颜地道:“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以平局收子。”
枯竹老人摇头道:“有几分赢面?若奇峰叠出,能赢半子不?”
萧清略一沉吟,摇头道:“不能,除非赤杖真人最后一子走一下闲棋,方能凑够半子之数。以真人之高明,岂会走这一招无用之子。”
枯竹老人突然话锋一转,对他道:“你可知我的来历?”
萧清反呆了一呆,无言以对,只要抬眼望去。
枯竹老人一点手中的竹子,加快步伐,朝山下走去,一面不胜唏嘘地道:“昔年齐霞儿来我大荒借宝,我略说了几句。尚未深说,此时就一并告诉你,免得你三日后默查昊天镜,有所遗漏。”
山中游人颇多,皆是气宇轩昂,锦袍金冠的士子,见枯竹老人容貌丑恶,皆露出嫌弃之色,让在一边,还有几人对他背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瘸子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天皇甲胄,只是荒诞不堪,一把火将家中的藏给烧了,获罪于宗人府,才金册除名,成了庶民。”
“休看小侯爷此时丑陋不堪,人家容貌未毁前可是当今第一美男子。不过这么多年未见他的踪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六日并出,天降异兆。无数隐居多年的人物纷纷现身,小侯爷出来此间,也没什么稀奇之事。我看多半是来看储君冠礼的。”
……
议论全数落入萧清耳朵中,忍不住神色古怪地看了枯竹老人一眼。
二百八十二章 天时异相
枯竹老人半只白眼瞪了过去,笑道:“我这小侯爷,可比某些连亲王爵位都没有捞到一个的高明多了。小心你将来也要步我后尘,多惹尘缘牵绕。”
萧清默算时间,笑着道:“我就在奇怪,为什么霞儿师姐前去拜访你仙府时,你才回去。原来这是你最后一具法身,因是你转世的第十三具化身,故此灾劫最多,又不能施展半点法力。昔年劫运临头,千钧一发间来了救星,免你一劫,此间王朝也勉强延续下来。”
枯竹老人笑着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最后一具化身投生诸葛家,取名一个樵字,亦是了结秦时之因果。此地子民,有不少是我当年初成道时带过来,和我渊源深厚,我有两世都转生至此,也是过来照看。”
萧清心念电转,惊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位被秦始皇无字碑所杀的东岳樵夫之子,携山海经中卷远赴海外,最后到了大荒山,才仙缘遇合,与卢仙婆成了同门。”
枯竹老人点头道,“你说得一点不错。不过此地依然要上演秦时旧事,世人之心,并不因为年代有丝毫改变。何况,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榆木疙瘩为虚名所累,世人更是以争多虚名为乐事,自然要就此而斩,才是新气象新格局。”
说话间,萧清已经搀扶着枯竹老人走至前面山岭上的一口八角古井,见井水早已干枯,只剩下一片青苔瓦砾,破旧不堪。
枯竹老人在残破的井栏坐下,拍拍手掌,叹息一声道:“此间乃龙脉泉眼所在,不少高人皆看出玄虚所在,却不肯稍加援手,将泉眼疏通,重现甘泉。就是唯恐泄了下面青帝行宫的地气灵脉,招致不测之祸,真是可悲可悯。”
萧清手中现出一块形如八卦的龙甲,轻轻朝水井内一丢,就见龙甲朝石中落下,毫无障碍地穿透碎石瓦砾,眨眼就落在水井底部,一片乌光一闪就与下面的一片青色山石汇合为一体。
前面传来一片细碎的脚步声,两名健仆簇拥着几位女子走了过来。最小一女,却走在中间,一身青布素袍,越发有些显眼。
萧清一抬头,就与那少女打了一个照面,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想不到这九龙峡的名头,果然是稍微一显露,就百无禁忌。堂堂的昭华公主这小丫头,出现在这里。不用问也是奉了师门命令过来,镇守这龙脉所在。
让萧清出乎意外的倒不是九龙峡的关门弟子,乃是左边一位云鬓风鬟的少妇,一见他们二人,面色陡然大变,直勾勾地盯了过来,看着断了半条腿的疤面男子,双眸射出难以言明的神色。
萧清就算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心头也冒起一丝八卦之火。面前那少妇,不用问都是枯竹老人的债主,尤其容貌和昭华公主还有几分相似,多半是母女。
看着骄傲得犹如小孔雀的小公主,立刻拿着一双明媚冰寒的目光扫了过来,俏脸更是涌起一片严霜,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涌了过来。
枯竹老人神色丝毫未变,淡然道:“七妹无需恼怒,我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乃是专程在此等候令嫒,说上一句话,就再也不会出现你面前。”
诸葛长璇也不多问,上前一步,傲然而立,冷冷道:“你既知本宫是谁,又有何资格和我说话?”
枯竹老人悠然自得地道:“就凭玉川子见我都要叫一声师叔,还不乖乖跪下。我老人家替你找一个好师傅,更有法子让你名正言顺地将青木令砍了,解去京城之危。”
萧清不禁在旁边呻吟一声,知道老怪物就是老怪物,谁遇到谁头疼。
“放肆!”
小公主玉手微扬,轻轻朝下一按。
枯竹老人双手抱在胸,转头对萧清道:“幸亏那老尼姑没有过来,不然定然心生喜爱,先讨要过去管教几年。杀机虽生,却不肯下杀手,只是略施薄惩,给我一点颜色看看,如此心性为人,倒也不差。”
萧清再次从心底呻吟一声,决定不和这老怪物胡闹下去,摇头道:“师伯就不要乱上添乱了。此女本主西方萧杀,西金克东木,乃天数如此,就算此时将那几块青木令砍了,也是名正言顺!何须东天名号?”
昭华公主见对面两人对她太乙禁制宛如未觉,尚在对她品头论足,越发心头有气,面色阴寒得厉害,厉声喝道:“找死!”
将手一指,一道金虹,就朝枯竹老人卷去。
枯竹老人微微一伸手,就将金虹收起,只见霞光一闪,就化为一把尺许长短的金色小剑,剑尖飞出四五尺长短的精芒,吞吐不定,冷气森寒,当地立刻化为万丈冰窟。
随将手掌朝萧清面前一摊,笑着道:“我与令岳有约在先,不得插手东天之事。要砍青木令,还得你出手最为合适。不然以这丫头三脚猫的功夫,多半是连人一起砍了。”
萧清伸手朝短剑上微微一弹,一声龙吟,金剑一下腾空飞起,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稍一飞舞,就化为千百丈长短。龙身绕着山峰盘旋两圈,双爪齐扬,飞出八道金光,射入城内八处所在,一晃无踪。
金龙这才腾空飞起,绕着京城转了一圈,才缓缓朝山峰飞落。
诸葛长璇此时一手捏玄门太清诀印,双目微闭,默诵剑诀,想将随身至宝收起,不料见与心灵相合的宝剑完全失去主宰,无论如何施法都难以收回。
心头越发大急,还不等发出门中求救信号,就见皇城内一道金虹,三道白虹腾空飞起,朝金龙追来。知道是四位师兄师姐出手,又惊又喜。
惊的是唯恐仙剑厉害,伤了四位同门;喜的是四位师兄功力最为厉害,四人联手,断然能将仙剑收回,不令被外人抢走。
不料心念方一动,就见随身仙剑犹如神龙如海般朝掌中飞落,一下收回剑鞘中。
眨眼光虹泻落,现出四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女道者,一脸惊讶地看着小师妹。
二百八十三章 以火济火
为首一人目光一扫对面,一下认出竹枝来历,心头大喜,连忙跪下行礼道:“弟子文渊四子,叩见公孙太师伯。”
四人见枯竹老人身畔的小童有几分眼熟,一下认出是度化本命师长的萧真人,虽容貌不一样,认出是化身至此,连忙又叩首见礼。
诸葛长璇方会意过来,连忙跪倒在地。见除了目瞪口呆的母亲外,剩下侍从都全数禁住,动弹不得。
枯竹老人微一抬手,就将五人托起,对诸葛长璇沉声道:“这下知道磕头了?我们二人皆化身至此,容貌和你前几日所见大不一样。还不请你未来师公替你做主,拜入东天元曦郡主座下,将金銮殿内最后一块青木令取走,平息京城之乱。没有青木令这护身符,这些蠢材还能翻天?”
萧清将手微招,示意这小丫头过来,对她道:“此时你师父就在驾驭日轮绕行九天,还有两日才能完工。你就对东方叩拜,算是行了拜师之礼。回宫之后,取走青木令,速往日月谷,与你前师汇合!人间凡尘之事,你一概不许插手过问。”
说完,对九龙峡门下的四位中年全真道:“天生异变,转眼无数深藏在幽谷深峡中的精怪,被太阳真火所逼,纷纷要出世为祸害。你四人镇守京城,关系重大,就将我自用的列缺双钩借你们三日。见空中六阳一退,就用双钩宝光将京城笼罩!”
四人连忙接过他肩头犹如烧火棍一般的玄天至宝。
萧清见小丫头恭恭敬敬地对着空中拜了九拜,才对枯竹老人道:“家师将至,小侄还需暂去准备,这片幻化出来的化身,也用之不着,就此告辞。”
话音一落,就凭空隐去。
枯竹老人知道是他故意避让在一边,抬头对面前的妇人道:“七妹与令嫒还有片刻相聚,下次再见则需十二年后。等下令嫒取走青木令,恢复本来面目。你也脱离苦海漩涡,地位超然,无人敢与你为难。”
顿了一顿,满是伤疤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徐徐道:“昔年蒙你相救,我才留着一具残躯在世,让我功行圆满,即将得证金仙正果。愚兄无以为报,只好成全令嫒。愚兄一生孤苦,并非无因,乃是前孽深重,此生还报。七妹此生遭遇不如人意,却不失善良本心,已种善因,方有仙女降生你腹中,了你心愿。至此渐入佳境,日后若勤加修为,来世也是瑶池嘉客!”
就算元鼍力大无穷,但拖着六个朗照中天的太阳,在第三日上已经是气喘吁吁,口中喷出一股股火烟,全身上下好似着了火般。
萧清一面收转昊天镜,一面摇头道:“你虽得火龙真诀,但却非自己打通全身关窍,长至大周天之数,故此看似威猛高大,其实就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根基还是不稳,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以火济火,让你腹中金丹早成!”
元鼍发出一声龙吟,摇头道:“师弟无需相助,此乃老龙应有之难,你虽好心,但一样也是拔苗助长。还不如我自己凝炼的好!”
目光一转,又长出不少的龙角朝绛雪的车舆一晃,小声道:“若是师弟带我去那六龙妙光驭上,歇息片刻,借我家姑娘的太阳金轮,更能事半功倍。”
萧清笑骂道:“你才说我拔苗助长,结果你岂不一样打算,借助外力替你打通最后一个玄关?我们佛门弟子不打诳语,你自己说到就得做到!想借车舆,也过了这个机缘了,好生反省反省才是!”
“依我看啊,你们两个都是不相伯仲,都该面壁思过。要不是我老人家有用你们之处,早就让你们师父罚你们去不周山面壁思过了。”
一个老声老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萧清心头一喜,连忙起身见礼道:“白师伯!”
人影一闪,面前现出两个矮小老头,一个衣服又脏又破,另外一人却是道骨仙风整洁异常,萧清连忙又拱手对后面那人道:“弟子见过杜师伯!”
杜一翁立刻让在一边,拱手道:“萧真人此礼,我老儿此时可受不得。尔等同辈人物中,只有凌花子和白老儿可承担得起,其他人就算是朱真人乙真人,也不敢自尊自大。叫我一声杜道友足矣。”
元鼍在前面扭过额头,翁声道:“白师伯,弟子可糊涂了,我究竟改如何称呼才好?”
白谷逸笑呵呵地道:“他给你好酒的时候,可以叫声杜师伯;不给吃的,直接叫他杜家小儿,让他滚蛋!”
杜一翁瞪眼道:“你们两个矮子就是不教人学好。你也信得?将嘴巴张开,我将这才从离珠宫赢来的火酒送你,略解你身上的火气。此时巡天之举已完,还不缩小身躯,过来喝酒。不然这一坛子火酒岂不变成了杯水车薪。”
元鼍猛然一个摆尾,从前方的金链中钻出,由大化小地缩小成十二丈方圆,头顶乌金光芒一冒,现出一矮胖少年,浑身上下皆是火光缭绕,犹如一个红人般。
杜一翁摇头道:“我本从青阳老儿那里讨了几颗青阳火丹过来,还以为用得上。此时看来反耽误了你的功行,就吝啬不给。这坛离珠宫火酒,最好送入你原身之口,功效更大!”
六根金链迎风一晃,就化为六条六色巨龙,飞驰在九天之上,车舆后的六道金轮,一下合为一体,缓缓笼罩在神色肃穆,面带杀气的绛雪头上,一闪而隐。
杜一翁微微一愣,对萧清道:“莫非是元曦郡主真元损耗甚巨,才闭目炼气,调和坎离,汇合龙虎。”
白谷逸一拂下颌短须,笑骂道:“你这老儿痴长我几百年,自命眼力不凡,这时候就走眼了吧!睁开你的醉眼,好生看看!”
说话间,一把抢过他手中才取出的酒坛,递给龙渊,笑道:“快一口吞了,免得这老儿吝啬!”
龙渊双掌一拍,满空都弥漫起一股酒香,一坛琥珀色的酒浆,就化为三百六十五股游丝,朝身中的三百六十五块主甲射去。
二百八十四章 游戏三昧
只见酒浆才一射入,就犹如海绵般吸入元鼍体内,牛头大口猛然一张,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
身上的火烟犹如着火般,一下燃烧起来。本命元婴一下从身中隐去。无数道紫红色的火焰,朝三人席卷而来。
“你这笨龙,我老人家好心帮你,结果你却想用乾元真火将我们几个烧成灰烬!看来还是得用金链锁着你,免得你发酒疯惹祸!萧侄用你法华金轮将他托起,让六龙守护在外!”
白谷逸大袖一拂,就拥着三人腾空飞起,躲避这万年地龙最为精纯的本命真火!
萧清一见,失笑道:“小侄可是罪魁祸首,师父正找不到法子寻我不是。若是用法华金轮驼起龙师兄,师父正好拿我二人治罪。还是改用小侄所剩的四十九颗五色神砂,化为大周天之数将他笼罩,就算龙师兄发酒疯,也出不来了。”
扬手一挥,四十九颗五色星光闪烁而出,凌空出现在全身烈火熊熊的元鼍身畔,化为数十团酒杯大小的奇光,以某种玄异的顺序,照灭地龙身上升起的一团团巴掌大的火焰。
萧清更见五色神砂才一出手,就立刻化为大衍之数,在元鼍身畔演化出河图之形。心头也是微微一喜,知道这几日分身多运,真元虽有损耗,但道法神通却增长不少,才能法宝一出手,就天然运转,不仅罩住这喝醉酒的大笨龙,更暗中替它疏通全身气血。
异类修为之法与常人不同,元鼍就算得佛道两门真传,也是别有进展,外人难以指点精微玄奥所在。怪不得记名师父姬繁当年欲抢绿毛山人刘根所留的《内景元宗》一书,也是为此缘故。
自己昔年留下异类修道目录,指点秦家二女之母天狐秦珊上求天仙位业,但却难指点元鼍修成金仙之果,也是深浅有别之故。
就在神色微微恍惚间,元鼍就凌空打了一个滚,发出一声怪叫,张开双翼欲腾空飞起。吃四十九颗五色神砂凌空一绕,天星明灭变化,生出一丝丝星光,立刻将它裹定,动弹不得。整个身躯一下老实了许多,仰天平躺,姿势不雅地酣睡起来。
白谷逸笑骂道:“趁着这大笨龙睡着,正好趁机斩断它的是非根,免得他与那龙女闹出什么变故来!”
杜一翁抚须笑道:“亢龙之相,非比寻常,就不知道下面有多少山精海怪愿意俯身相就。”
萧清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一指五色神砂,化为一片奇光,将元鼍团团裹住,又将光球凭空隐去,更瞪了一眼两个为老不尊的老顽童。
百十道遁光彩云,犹如虹飞电擎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六龙飞舆前四十余丈前停下,现出两三百人衣冠华美,云裳霞披的男女仙人,意上前迎接,却又不便出言打扰东天帝孙鸾车凤驾。
萧清面色微微一沉,就见下面又飞来数十道遁光。其中一道犹如太白经天,又急又亮,光中裹着一紫袍中年人。身后随侍着十二位男女金童玉女,各捧花篮宫灯,气派甚大。身侧还站在四五位差不多装束打扮的同门。
几人才一到,就见边上一少年长喝道:“尔等要瞻仰东天帝女容颜,本乃人之常情。但岂能衣冠不整,打扮得犹如乞丐醉鬼。亵渎了东天帝女,降下怒火,岂是尔等能承受得起的?还不速躲在一边,沐浴更衣之后再行上前!”
杜一翁从腰间解下一小葫芦,惬意地茗了一口,才四下略一张望,对白谷逸道:“白兄,我杜某今天可是被你害死了,让你换上老儿的衣服过来,涨涨面子,结果你就是不愿意。我看啊,就是天天跟你那当乞丐的大舅子厮混久了,自己也成了乞丐了!”
萧清听得不禁暗中直摇头,幸好将大笨龙给关起来了,不然面前这些人就不光光是吃点苦头了,被白师伯一激,下面没有几人能脱身回去。
嗨,白师伯都没有招惹你们,结果却反招惹白师伯了,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白谷逸小眼一瞪,骂道:“你全身酒气的狗狍子,居然也好意思让我穿?我像乞丐罢了,还不是乞丐,更用不着一天摇头晃脑地捧人臭脚,活得逍遥自在,倒不像你这沐猴而冠的醉鬼,穿上龙袍都不像皇帝。还说我,你自己撒尿照照自己!”
对面少年冷哼一声,手中一道青光就欲飞起,不料吃前面紫袍人伸手微微一瞪,喝道:“帝女銮驾在此,岂可动干戈?还不给我退下!至于那些不知趣的妄人,不用理会!”
眼角乌煞光芒一闪,若无其事地扫了白谷逸三人一眼,见他们也无什么光华法宝护身,身中也无宝光映出,知道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修士,越发杀意顿起。
白谷逸一把抢过杜一翁手中的葫芦,咕咕灌了两口,斜眼瞟向萧清,口齿不清地道:“我老人家可没有唾面自干的气量。师侄,等下回去,你将暗中骂我老人家的全部绘制下来,让我老人家施展多年不用的三七摄魂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清一脸无奈,埋怨道:“师伯,你又发酒疯吓唬人了。杜道长也真是,明明知道我师伯没酒量,偏生要让他喝酒。你看好了,我师伯号称千杯不醉,结果两口就倒!”
白谷逸昏沉沉地道:“还不是你这小子娶了一个了不起的小媳妇,尽孝敬些千奇百怪地东西给我老人家,吃得我昏天黑地。要不是看在你家小媳妇的份上,我老人家今天可不给面子,全数拿下给关在黑地狱里!”
萧清一听黑地狱三字,心头一动,知道为首之人定然和昔年石神老人关押的那些妖人之一。当年那些人几乎都被长眉真人关押诛杀大半,只有几个漏网之鱼,原来是跑在了九天群星上。
对面另外一个清丽的声音道:“道兄就算游戏风尘,此时正值东天郡主銮驾降临,也需收敛一二,免得被人看轻。何况,纵使东天郡主不与你计较,但冲撞之罪,也有碍修行。我这里有醒酒丹两丸,粗布道袍两件,就赠与道兄。玉儿,将丹丸,道袍奉送给两位老前辈。”
二百八十五章 庐山真容
一位双十年华的黄衣女冠,单独站在一处,身边只有两个青衣女童相随。此时忍不住开口劝说起来,话音一落,一个女童更在一片白光簇拥下,捧着两件云纨仙衣,跪奉上前。
白谷逸双眼一亮,酒意全无,笑嘻嘻地道:“原来是送我衣服,何不早说?还知道我最喜欢穿白衣,正符我意!”
一手抢过上面两颗丹丸,径直丢在口中,吃豆子般地吞了下去,更将手一舞,就将仙衣穿在身上。
女童面色微微一急,脆生生地回头,道:“师父,那醉……老前辈将两颗醒酒丹全吃了,还请师父再赠一颗!”
黄衣女冠清冷的面孔上,此时也不禁眉头微微一皱,转眼收敛,失笑道:“云儿,你将这两颗丹药也送过去!”
杜一翁大大地打了一个酒嗝,瞪眼道:“没事,我没醉!要是醉了,我早就爬在云上了,跌坐凡尘了。”
萧清一手抢过后来女童送来的丹丸,老不客气地塞入他嘴中,笑着道:“这是穿肠毒药,人家不相信你是神仙,所以请你吃下这两颗鹤顶红。要是毒不死当然是神仙!”
杜一翁立刻大声道:“再拿两颗来!咦,我怎么和白老儿在这里了?罪过罪过,小老儿又出丑卖乖了。我小老儿一生最不喜欢欠人情,小姑娘,你送我两颗灵丹,我也送你两颗,天公地道,童叟无欺。”
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拙的瓷瓶,正欲倒出丹药。
吃白谷逸伸出一只手,将瓷瓶抢了过去,塞在小女童手中,笑道:“我白老儿也不喜欢欠人东西,就借花献佛,借你两颗灵丹,还人家这恩情。哈,原来还骗了人家两件仙衣,师侄,你就替我将账还了!免得我两个老儿没脸见人。”
萧清对面前两个粉雕玉琢的女童做了一个鬼脸,挤眉弄眼道:“两位小妹妹劳累一场,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相送,就送你们两个手镯当玩具!”
两个女童见他从怀中掏出两个亮晶晶的圈子。通体苍翠如碧,里面裹着一条银龙,一只朱雀,但雕工甚是简陋粗糙,好像匆忙赶工所制。
若是在人间,倒是可算奇珍异宝,但在一群仙人眼中,就是一寻常玩物,无甚出气的地方。
那叫玉儿的女童小嘴立刻嘟了起来,小声道:“好丑哦,我可不想要。”,
萧清暗中指着后面的两个正忙着沐猴而冠的老头,眨眼示意,说若是不要,两个老头儿又要耍酒疯。
对面女冠才轻声道:“玉儿,还不收下,多谢两位老前辈和小道友赠宝赠丹之情。”
云儿略大,连忙接过中有银龙的手镯,戴在自家手腕上,又示意玉儿也一道戴上,才齐声道谢。
玉儿忍不住道:“你这手镯做工好粗糙,都将我手腕扎出血了。云儿姐姐,你呢?”
云儿连忙一拉衣袖,白了她一眼,恭声道:“小妹不懂事,童言无忌,还请两位老前辈和小师兄见谅!”
白谷逸悠悠道:“神物出世,自然要滴血通灵认主,尔等幼小,岂能识得其中玄虚?我老人家不和你们计较,快走快走,免得碍眼!”
两个女童乘白光回到黄衣女冠面前,奉上那瓷瓶。
女冠正欲伸手接去,木光一扫,才见云儿左腕流出一点血珠。心头猛然一动,双手齐出,一下捏在二童手中的手镯上,发出一片少清神光,阻止妖人诡计害人。
不料双手少清神光才一涌出,就见手掌中突然多了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将双手一起震开。
一道银虹,一片朱霞,腾空飞起,开始还只是一龙一凤的雏形,但一转间,就越发眉目分明,鳞甲锦翎,一应皆全,栩栩如生。
彼此发出一声龙吟凤鸣。暴涨四五十丈,当空交剪飞舞,剑气凌空,森寒之气映得众人眉目皆青。
黄衣女冠又惊又喜,才知前面前辈仙人一场做作,居然是为自己师徒三人而发,所赠的两个手镯,更是西方太乙真金所炼的仙剑奇珍。尤其是仙剑初成,才需要二女鲜血认主通灵,方大功告成。
就在惊愕间,见两把仙剑已经成型,缓缓缩小,化为两柄尺许长的短剑,通体冰雪晶莹,内封一龙一凤,正徐徐朝二女身中飞落。剑尖寒芒四射,飞出数尺外,几次透入二女额头,两徒却毫发无损,分明是正式认主。
还不等收起,就见下方青霞万丈,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青色长虹,斜斜搭在六条巨龙上下翱翔拉着着的金色车舆前。
一片犹如天籁的仙乐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好像是八音齐鸣,美妙无边。仔细一听,却又不成曲调,方愕然间,只见两道奇光,冉冉从青虹中飞起,看似不快,却瞬息千里,一眨眼就至。
现出两位宫装少女,左侧一女身穿藕白色罗衣,肩飘一根碧绿袖带,手中持着一梅枝,年约十六七岁,面色清冷;右手一女却身穿薄如蝉翼的银罗衫,腰围嫩绿色莲花短裙,手中斜捧一古剑,容貌越发清丽冰寒。
二女一到,就对正好穿戴完毕的两个老头跪拜行礼,连拜七拜。这才起身,身影一分,站在车舆左侧,肃容而立,不发一言。
黄衣女冠和众多仙人心头大赫,一个呆如木鸡,震撼不已。
青虹起自日月谷,谷内乃是万物之祖建木隐修之所,千百年人无人得见真容。就算是天下第一的九龙仙府两位真人,也要每两甲子前去拜谒一次,却连谷口都无法进入。
此时青虹迎东天郡主銮驾,不用问都是建木无边仙法所为,所来二女,年长一人虽未识得,但年幼一女乃是天下众所周知的昭华公主,九龙仙府的关门弟子。年纪虽小,辈分却极尊。
不料一见面却先见两个其貌不扬,疯疯癫癫的老头和门下弟子,才侍立在东天郡主座前,分明是郡主身边之人,才符此时礼仪规矩。
黄衣女冠再仔细看去,见面前两个老头身上皆涌起一片霞光,刹那间多了满身道气,骨秀神请,和神仙中人一般无二。
二百八十六章 天星泻地
尤其那少年越发飘逸出尘,涌起一股胸怀宇宙,气笼山川,与天地同化的缥缈浩瀚之感。
明明身在此间,却偏生感觉不到他的半点气息。分明是金仙一流的人物,才有如此修为境界,方能随手赠出神兵至宝。
猛然心头一动,知道毫不起眼的瓷瓶中,多半装着自己急需的乾元纯阳火丹。想不到一念之善,却毫不费力地解决自己四九天劫的两个难题。才知道自己平生苦修,早落在人家道行高深的金仙眼中,机缘一到,就来救星。
凡人求仙缘,却不知仙缘本乃前世修得,善恶有报,并非强力能抢夺。
正欢喜不尽间。只见前面的青霞虹桥再现出两朵五彩金云,上面各站着一个道装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南箕北斗二老。神情一改平日的从容,一脸端容地站在长虹尽头,各自对着车舆中端坐的元曦郡主拜了五拜,才起身侧立。
转眼又有一对仙人迎来,一是道装少女,一是中年美妇。也行礼后站在二老身后。
旁边的众多仙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知道此番迎接东天郡主,当世几大宗派的掌教宗主全数降临,充当迎宾之人。
第四起仙人上前,更是九龙仙府的两位千年修行的掌教真人玉川子和铁剑山人。方才一站定,就见下面又涌起两片云霞,拥着数百仙人上前,齐齐上前行礼。
白谷逸见绛雪尚未醒转,心头微微一愣,就朝萧清看了过来。
萧清见矮师伯也被瞒过,不知道此地玄虚,暗中传音道:“此时建木正与师祖、师父和公孙道友,小侄四人,借用开辟二宝合璧之力,各自按五行方位,一起衍化五行生克,定五方神柱。绛雪元神早已在日月谷,将山谷化为东极天柱神峰。事完建木就道成飞升,连外面几位仙人道友都未知晓。”
话音一落,就见天地四极,齐齐传来一声巨震,下面云烟笼罩的日月山谷下方陡然云雾齐消,现出一片巨大的湖荡,金波粼粼,霞彩万丈。
一股难以言表的警兆从心中升起,脑海中突然涌起两句似诗似偈的言语,“神器难窃弄,天狼窥紫宸。六龙迁白日,四海暗胡尘。”
念头电转,就明白过来,这偈语乃建木向他们五位法力最为高强的仙人传音。此间建木一走,灵气一失,纵使天地定位都难以保住此间生灵万物。建木此时阴阳并济,邀请几位仙人去四极定位,乃是幌子,其实是借四人之力,完成它昔年准备好的九天飞舟。
不过这飞舟非比寻常,乃是建木九个异果所化,将此间亿万生灵,带去娲皇所留的五行天星中最为火热,没几分生气的火星上!
此事亦是当年青帝和娲皇伏羲共商定的法子,就算是建木也是奉帝诏而行!
玄功略动,就知晓此间青帝遗偈突然出现,与他和枯竹老人同时去毁了青帝遗留给世人的八块青木令有关系。
青木令一毁,也就意味着此间世人难以挽救,道德败坏。有建木在,还可镇压,但建木都差点功亏一篑,坠落邪道。再一成道飞升,就乱向丛生,无可挽回。
这也是东方乙木的本质所至,只有木之一行有生死之别。建木死,天星陨,生灵灭,无可挽回。
萧清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还未入住的别府天星,距离这里那么近的缘故。
眼前建木的最后一难将至,来自上古的大敌将临,还真是应了建木的枯荣之兆。当下小心戒备,静候日月谷中的建木灵胎元婴飞起,霞举飞升。
一道金虹,犹如流星飞渡般,朝此地飞渡而来,才一入眼,见在天边遥空云光中现出,光华强烈。
后面一人小声道:“此乃何方高人,剑遁如此速度,却看不出家数所在?”
话音未落,就见金霞一闪,满空旃檀香风飞起,现出身来。见首先飞落的是一个相貌清奇的中年比丘,手持一窜佛珠,宝相庄严,周身也无云霞神光缭绕,好像是凭空现出。
身畔一片耀眼夺目的金霞收敛,现出一位十六七岁的道装少女,手中持着一金色小鼎,上更是奇光异彩,虹飞霞舞,映得满空都是一片异彩。
中年比丘扬手飞出一片三尺方圆的古镜,发出一片清的奇光罩上宝鼎,沉声喝道:“清儿还不主持宝鼎,将开辟二宝合为一体!”
萧清飞身而起,化为一片金霞,就朝古镜金鼎裹去。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古镜一下落在宝鼎上,原丝合缝地正好盖上,一眨眼,宝鼎上射出千万道流光溢彩,辉照天地,通体化为一团光焰明灭的光球,映得所有仙人都睁不开眼睛。
白谷逸见萧清短短几年,就大有精进,本身法体已修至聚则成型,散则为光的地步,没有半点虚假。正欲夸耀一句,突见轩辕二宝合为一体,射出无数强烈无匹的光芒,更是霸道万分,迥非佛道两门心法运用的景象。
就在一愣间,却见神尼芳陀和前世爱侣杨瑾,却神色未变,双目中的澄静如水的神光一下黯淡少许,分明是将本命元神飞出,齐齐聚集在九疑鼎和昊天镜上之缘故。
天下间无人能抵挡他们祖孙三人合力施展轩辕二宝全力一击,就算是此地功力尚在其上的建木仙人,也得退避三舍!若是硬上前抵挡,轻则多年功力毁于一旦,遁走元神,重则形神皆亡,且后者几率至少占据了九成以上。
知道必然有什么缘故,暗中给杜老儿施展了一个眼色,各自也趁着这神光满空照耀的瞬间,将元神隐身遁出,暗中戒备。
只听一声响彻九天星辰的怒吼,一条占据整个天空的巨龙,翱翔飞起,通体赤红,人面蛇身。将整个长躯,当空一盘,就猛然张开犹如日月的双目,飞出一金一银两道奇光,闪烁不定,犹如两盏举灯般,朝北方所在的无量星空照去。
只见此时大半个身躯已经飞出两天交界之处烛龙元灵,双目神光飞出千百万里之外,才一晃。
远方陡然现出一颗由大变小的扫把星,摇曳着星辰尘埃所化的扫把尾部,以惊人的高速,朝这边射了过来。
二百八十七章 霞举飞升
白谷逸一见,不禁一惊,转眼乐了起来,笑着道:“大扫把星对上小扫把星,还真是万载未逢的奇事异举!怪不得老尼姑要全力出手了!”
说话间,就见前面张牙舞爪的烛龙,举爪凌空一举,手中现出一张其长无比的巨大弓弩,通体黝黑无光,一下拉开了一个满月。
巨弓上立刻闪烁起一片银霞,与烛龙双爪现出的金霞交映生辉,不可名状。
下方众仙皆看出有异常,各自露出诧异之色。
只有深知几人底细的白谷逸才看出其中玄妙,烛龙此时已经是芬陀大师主持,将生平最为擅长的大须弥金刚手化为巨爪,将杨瑾以身相合的后羿射阳神弩拉开。不过巨弩太大,尚需发出前世所炼的西方太白玄金之气,维持神弩形状。
光此一比,师徒二人,法力高下立判。只见一道乌的光柱,渐渐在上凝聚成型,箭尖更有一团青白二色交织的云光闪烁。看出长箭乃是后羿射阳神箭,上更暗藏混沌元胎收集此地南北二极的阴阳二气,已和萧清合为一体。
拉成满月的巨弩一下射出,一道百十里长的乌黑神箭,带着无数星光明灭的异彩神光,一下划破南天的苍穹,一下正中那颗高速飞至的扫把星。
只见上下两道拖曳着长长光尾的流星撞击在一起,只见空中闪烁起一片五彩奇光,发出一片强烈无匹的爆炸,雷火四射,异彩满空,好像星光闪烁的夜空中,绽放开来一朵最为璀璨无边的火花。
众仙见五彩奇光犹如山峰般大小,更知道这一击将一颗与此间天星三分之一大小的彗星给击得粉碎,解了此地灭世之厄,虽不如后羿射日那般灾劫更大,但也是厉害无比。
空中盘膝的烛龙化身陡然一收,一个清朗的苍老声音从下面遥遥传来,“满天星碎珠迸索,太乙金阙心意落。几位道友不辞路途遥远,从昔年故居赶来成全贫道,贫道感激不尽。就此别过,他日在瑶池恭候诸位光临,再行致谢!”
另外一个犹如婴儿的声音道:“前辈早有安排,我等几人就依策行事。元会运世,亿万星辰都躲不过这诸天罗网,也抵挡不过这小元灭世之劫。此时此间的灾劫来自天外,并非来自宇内,才能聚集几人之力,以几件至宝化解。前辈正时已至,就算晚辈不再相送!”
说话声中,下面的湖荡缓缓从中间陷落开来,现出一片亩许方圆的青色仙云,外发出片片金霞祥辉,缓缓朝空中飞起。
仙云冉冉,一眨眼就升至众人前方,见青云正中现出一朵十二丈方圆的金银二色奇花,金如珠,银花如雪。
一位身穿乌黑长袍的老人端坐正中,全身上下都有紫气缭绕,一张面孔古拙异常,看似皱纹。只有双眉如雪,奇亮无比,约有三丈长短,拖曳在空中。犹如两根银丝带,轻盈灵动,变化万千。
在乌袍老人左侧,同站着一位巧笑嫣然的东天元曦郡主,手中比车舆上的法身,多出了一朵五彩斑斓奇花,流露出无数星辰般的光霞,毫光四射,璀璨非凡,犹如在路途中洒满了无数星光。
凌空站在六龙妙光车舆前的神尼芬陀和杨瑾,突然张开眼睛,举手为礼。
芬陀大师一指云天,笑道:“前辈百万年苦修,今日终归正果,可喜可贺。几位昔年故友,此时已齐聚东天门,前去迎接前辈。此举虽略有不同,但也不算逾越有谬,毕竟前辈乃东天化身之一,非比寻常!”
那脸如古桑的建木仙人微一举手,笑道:“多谢几位道友千方百计成全,老朽才有今日盛况。此时盛气已收,嗔心早退,老朽就依道友之叮嘱,前往东天进入灵空仙界。免得再西方庚金冲突!”
话音一落,将手朝下一指,就见外面的金银花陡然徐徐包裹上来,将元曦一起笼罩,化为一个银白色的果实,在青云簇拥下,电一般地朝九天遥空射去,一晃不见。
仙云上屹立的无数仙人,除远道而来的芬陀师徒、白谷逸杜一翁四人外,余下全数在东天郡主元神化身的率领下,跪倒在地,恭送建木霞举飞升,上证金仙正果。
白谷逸见绛雪法身依然端坐在车舆宝座上,并未复体。反元神出窍,前去送行。心头越发了然,知道建木此去证果,还真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本来元婴灵胎,就是建木上结出的一个灵果奇花,暗符东天草木生于种粒,熟于果实之理,才恢复本来面目。
至于纯阴之躯的木姥姥,已经坎离交融,合为一体,将本命元灵所化的奇花,转赠给了元曦郡主。故此飞升时亦是绛雪元神持花相送,不违背木姥姥誓言。
怪不得此间重重布置,都是需要元曦郡主前来,方能两全。若是换成巨木神君前来,当然是两败之局,凶险无比。故此当年巨木神君被贬,并非降临此地,而是前往昔年生根之所,休养生息。也是为了避免两木相争之局。
转眼群仙礼毕,玉川子上前两步,对芬陀大师行礼道:“为何萧真人去九天拦截彗星,还未回转,与建木前辈所言略有出入,难道中途有所耽误,不如让贫道几人前去迎接?。”
芬陀大师微微递了一个眼色,若无其事地道:“元曦郡主銮驾尚在此间,更神游紫府,至少九日方能回转。道友何不让郡主座下二徒,将銮驾迎回日月谷,才是正理。至于小孙,只是途中有事,暂去他处,不用挂念!”
玉川子知道定然有缘故,这位天下第一神尼才故意不说,想必重要,连忙大笑道:“前辈说得一点不错,我只顾着礼数,不料反忘了将元曦郡主迎下,才是正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下面日月谷,谷外林立众多仙人比起仙云上更多,约有三千之众。不过大部皆知行辈道行,远不及那几位正教领袖,都在此地恭送建木飞升和郡主降临。
二百八十八章 长眉柬贴
白谷逸忍不住在旁边对杜一翁道:“帝府规矩森严,这枯荣之相一点都不能疏忽,必须老木凋零,新秀才能入主。幸亏小老儿乃闲云野鹤,和五方五帝没多大关系,不用守那么多规矩。”
杜一翁微微一斜眼,白了这自吹自擂的醉鬼一眼,却不反驳。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杨瑾前世和西方白帝渊源深厚,才在最后关头携开辟二宝过来相助,本意也是不让金木相斗,横生枝节。
目光朝天上看了一眼,传声道:“你那淘气师侄呢?刚才我见元鼍带着五彩神泥隐形飞朝天外飞走,又是何故?”
白谷逸暗中传音道:“大劫临头,金木之争岂可避免?这凡间的问题解决了,天府的争执还没有解决。不过又不是你我的小媳妇,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不去灵空仙界惹点事情来,怎么当扫把星祸害诸天?”
杜一翁心头一下翻起了滔天巨浪,虽无人明说,但休宁岛与正邪两道仙人却心知肚明,重归峨眉的萧清就是这一次小元运世正道领袖,传承广成子衣钵的金仙门人,将证诸天天尊帝君之果位,也才有资格去灵空仙界生事。
若是换成他们二人,早就南天门就被守门天王给拿下,哪里还有乱来一气的资格。
一下好奇心大起,不过却知道此等机密之事,就算是白谷逸这酒鬼,也知道不多,要问还需向芬陀大师打听,再去灵峤仙府问问,才能知晓三四。不用问也是白矮子一样想知道,才故意让自己拐弯抹角地去问元曦郡主。
几个老家伙轮番审问一番,就算元曦郡主守口如瓶,也能知晓少许细节。这面面俱到的法子,天下间除了这两个矮子,还没人想得出来。若不是自己当年在休宁岛和绛雪有缘,处处照顾维护,才有开口询问的资格,这矮子才找上门来。
要是换成驼子和朱由穆那小和尚,白矮子绝对不会让他们打听的。
杜一翁突然惊觉过来,知道白矮子鬼鬼祟祟将自己拖下水,倒是有恃无恐。不过依然怕萧清法力通玄,念动神知,有所警觉,才在这东天禁制内说话,让天外未归的萧清无所觉察。至于身边有本事知道他们两人心念的,也只有神尼芬陀一人,也不会过分指责。
光这份算计人的本事,就远非自己所及,怪不得才到手的九天仙酿,都被这矮子给连哄带骗地赢走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施展出浑身本事,从绛雪口中打听一点什么出来,将白矮子手中的仙酿给赢回来。
此时正在九天疾驰,飞回前面建木天星的萧清。猛见胸口金霞一闪,认出是长眉真人转交的柬贴,连忙伸手朝怀中取去。才一抽出,就见柬贴上封禁的太元仙法如龙走蛇地现出两个时辰日期,一闪而隐。
还不等明白何意,就见金霞敛去,柬贴内现出一张似帛非帛,似纸非纸的的绛牒,上面有几句五行真诀,玄奥异常,外加两个符。后面还有不少长眉真人手书的注释,却洋洋洒洒写了六七十字,看似颇为玄奥,却又颠三倒四,越看越糊涂。
才一看完,绛牒就化为一片金霞绛云,当头朝他笼罩而下。金霞不落还好,一落下就犹如四周涌来千万斤的巨力,将他遁光团团裹住,速度比起初学道时只快上少许,蜗牛般地在天空飞行。
萧清一下停下了遁光,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绛云金霞,认出来历。金霞应是长眉真人所附仙法,而绛云则是赤杖真人的独门家数,一望就知。两位真人施展仙法,当然不是阻止他前去建木,而是用这小诸天九宫灵符,防身护体。
岂非怪事一件?
他此时身中带有轩辕二宝,若有防身,只要只言片语,提醒一句,他用二宝护身岂不更好?依然发出灵符,本意岂不是他不能动用轩辕二宝,更在这诸天星辰中游荡,就算轩辕法王这几个大敌,也难推测出他的具体所在,更不用说过了偷袭为敌了。
暗运玄功,默查未来,不禁微微一愣。并非如同在建木乙木真气笼罩下,所有东西都云山雾罩,一无所见。而是一马平川,脉络分明,这几日的因果得失,全数了然于胸,毫无遗漏。
这完全和两道灵符将他护住,禁锢中天的境况完全不同,就是方才心头出现的一丝警兆,也好像是幻影虚像,并不存在。
心头一下凛然,知道天下间想念动神知,遮蔽他玄机的人物,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且也必然露出少许踪迹,哪里如同这般毫无虚假?再加上长眉真人所赠这道灵符,已经说明一切缘由。
必然有灵空仙界的厉害人物,暗中遮蔽玄机,才能让他一无所见,在加上事情多半是应在自己身上,更是有天大神通,都只是有少许警兆,非等事情临头,方能知晓。
他虽无法运用法力神通查看原因所在,但就算用脚指头猜测,也知道必然和建木飞升之事有关,和东天青帝有所牵连。
心头猛然一动,才知道长眉真人所留的仙法符究竟何故,其实已是暗示于他,此事和五方五帝有关,才传授抵御之法。
尽管五方五帝名头高大,但峨眉一脉本来就是玄门正宗,出自广成嫡传,从某个角度来说,峨眉也是五帝中的中央黄帝后人,甚至地位还要稍微高上少许。
就是因为他乃广成嫡传,法力高深,早修成金仙一流,故此灵空仙界有人与他为难,多半也是因为建木之故,方迁怒于他。而五帝除了西方白帝之外,再无他人。
一下想明白前因后果,顿然对灵符神光护身之事了然于胸。既走不成,何不打坐调息,恢复这几日多处分身出力损耗的真元。
师祖师父二人才一现身,他的化身也一道归于一体。也不多想,就盘膝趺坐,开始运转玄功,调息坎离。
才气转十二紫府,运转三个大周天,将法力真元刚一恢复过来,就见前方传来一声龙吟,元鼍正化为丈许方圆,满空追逐五色神砂所化的光球,玩得不亦说乎。
二百八十九章 九天紫府
原来元鼍已经过来四日,他运转三个大周天就用了九日,远超平日功课,身中更多了一丝难以言表的真气流动和一丝悸动。
念头一起,一下心血来潮,顿时全数明白过来。
凌空将手一招,五色神砂立化为四十九颗追逐不定的彩团,笼罩在他身畔。对元鼍道:“师兄还记得昔年空陀太师伯之言吗?今日你我就神游灵空仙界,前去接你家姑娘下来!”
元鼍一听,化为一道流星般地飞泻下来,半个身体人立起来,用偌大的牛头对着他,翁声道:“究竟哪一个在欺负我家姑娘?”
萧清嘴角露出一丝萧杀之气,冷冷道:“到了自然知晓,谁敢欺负你家姑娘,无论是谁,我们都先打了再说!”
元鼍发出一声龙吟,一下匍匐在萧清脚下,杀气腾腾地道:“正合我意!”
长尾一盘,双翼一收,就闭上双眼。不到片刻,一人一龙的本门元神从法身中腾空飞起,朝九天飞去。
此时与往返各个星辰迥然不同,才飞起千百丈高下,前面陡然微微一亮,一座仙阙殿宇,就出现在面前。
四周的无量天星一下消逝不见,只剩下前面层层叠叠,屹立在云海中的无数座琼楼玉宇,山峦溪流。
与人间所见不一,无论林木嘉泉,都是屹立在云空之上,甚少见到泥土山石,放眼望去,好像一片片园林殿宇,星罗密布地出现在眼前。
元鼍惊声道:“原来灵空仙界就是如此模样?这么多宫殿仙府,究竟要住多少仙人?前几日我听师祖和建木仙人问答,说郡主二人从东天门前往。这么多门楼,又没有一个城门,怎么能认得出哪一个是东天门?”
“灵空仙界和凡尘不同,乃先天太清之气所生。故此凡间寻常之物难以带上,你我都得以元神出窍来此,可知是什么缘故?”
萧清并没有朝前面一座座宫阙殿宇飞去的意思,反凌空屹立在这片修道人梦寐以求的紫虚仙府前,慢悠悠地对元鼍讲道理。这可是最关重要的,就是怕元鼍惹祸。
在凡尘,元鼍几乎在任何地方都不惧怕任何仙人,打不过还可以逃之夭夭,但在灵空仙界,随手将它捏死的仙人不要太多太多。
虽说元鼍此时法力神通,在三十二天中,也算是前十一二三之列,看似和诸天星君二十八宿差不多,但实力远有不如,毕竟人家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年的修为,再加上紫虚天府的奇珍异宝,一出手就只有乖乖受制。
元鼍正欲开口,突然好像有所感应,对萧清道:“因为太清之境,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故此我们身中多件至宝,都难以带上天庭。不过师弟身中却有佛门二宝般若刀和法华金轮,这又是何故?”
萧清轻笑道:“本命四宝,皆传承于禅宗一祖摩诃迦叶尊者,但其中三宝皆飞迦叶尊者所制,乃是授于我佛如来。非人间之宝,故此能带回灵空仙界。前去拜谒空陀尊者,得少许指教,再行前去玉清仙境见你家姑娘!”
说话中,一道金霞从脚下涌起,带着元鼍就朝前面最为下方的一座宫阙殿宇飞去。看似眨眼就至,却飞了大半个时辰,都未到达。
元鼍见萧清所用正是佛门心光遁法,瞬息万里,按照道理早该抵达,但却一直穿行在空中,又是什么缘故?
就在心念微起,见前方的殿宇上空,突然现出一条同样大小的地龙,正展翅翱翔,颇为费力。一下会意过来,知道乃是自己缘故,连忙收摄心神,暗运佛门禅功,不起一念。
才一意动,就见自身已托着萧清,朝一座宏伟高大,金碧辉煌,霞彩万千的九门牌坊飞去,一下悟出此处就是传说中的南天门。
此门虽在一地,却遍及三千大千世界,心念不纯,连门户都找不到。寻常仙人,更是连神游太清的资格都没有,若非道成,或奉天府玉牒,不得往来此间。
能神游太清者,只有功行达到十二品之列,方可往来,其中禁忌甚多,只有天尊佛祖菩萨一流的人物,才能自由出入。寻常金仙罗汉,往返此间尚有定数机缘。
萧清带它同来,就是以他坐骑的身份做文章,主人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坐骑可以去招惹一二。尽管板子是打在主人头上,但也有一个说辞。何况,此间仙人众多,尽管执司森严,但也难免有意外之事发生,并非死水一潭,和人间仙府大同小异。
一下了然于胸,心头越发放宽几分,不在那么战战栗栗。
前面的九座牌坊门楼一下化为一个其大无垠的大门,还不等看清,就和萧清落在一片五彩祥霞中。再一细看,南天门已在身前,八位手持金钺的金甲神将屹立门楼两侧,威风凛凛,不怒自威。好像人已化为擎天柱,勉强昂头才能看出全貌。
仙云中有无数羽衣星冠,打扮迥异的仙人,或逍遥自在,驾云径直从门中飞过;或一脸肃穆,在门前行礼通名,鱼贯而入;或三三两两,言笑自若地穿行其中,根本没将守门神将放在眼中。
才一落下,就觉左侧第三位手持金鞭的神将身中,涌来一道森寒无比的气息,压制得它喘息不得。正欲运转玄功抵御,力道全消,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才认出那根金鞭乃是镇压天下间所有异类之宝,和九疑鼎大同小异,它乃地龙,方有先天气机感应。幸亏早得佛道两门上乘真诀,就算师弟所颂的帝府天篆都通晓大半,才能若无其事地抵挡这一记无形无相的罡煞气机感应。
心头微微一动,立刻恍然大悟,知道《帝府天篆兜率真敕》这一天书,并非寻常仙人可得,必须是三清五帝,诸天天尊的嫡传门人方能有此机缘,让所参道法中多了几分恢弘浩瀚之气,就如同师祖的大金刚禅功一样。
在人间能多出几分森严肃穆的恢弘气象,在天庭能抵御诸天罡煞。若是它还是昔年妖物,早在这一丝先天罡煞之气感应下,就魂消魄散,连一丝残魂都逃不出去。
二百九十章 琅嬛天府
人方落地,萧清就走下背来,对元鼍道:“你第一次来此,不许生事,更不许远离我三丈外!”
元鼍将头连点,表示明白。
突然见门中飞出两只仙鹤,银羽翩翩,神骏异常。
上面趺坐着两位仙人,凌空立在门边,其中一人朗声道:“千年月儿岛一别,道兄已现老态,今日一见,却换了一番面貌,若不是余道兄遣人送书,我等还不知道道兄今日神游太虚,匆匆赶来,还怕道兄早走,去了那两个老秃住所。”
右边一人复笑道:“我等有执司在身,不便外出相迎,还请道兄进门一晤!”
萧清了然于胸,举手都:“两位道兄高义,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元鼍,随我进去!”
重新站在元鼍背上,一道金霞涌起,就朝门户中飞了进去。只见奇光微闪,面前越发变化了一番景象,仙山楼台,瑶池飞瀑,越发多出了百十倍,四面八方、远近上下,都是如此。
方才的南天门,却遥遥屹立在云空尽头,犹如几根天柱,金光灿灿。
元鼍忍不住看了后面一眼,小声道:“师弟,为什么我们一下就过来这么远?不在天门之外。”
方才说话的那位相貌奇古,圆头扁脸的仙人笑道:“天门亦是心门,一入其中,自可随心意往来。你这孽龙,才归正不久,自然不明白此中缘故。”
萧清对元鼍道:“还不见过铁鼓仙人周萌周太师伯,和合沙仙人李太师伯,讨要一点好处,不枉白来一趟!”
“哈哈哈,道兄转世归来,可市侩了许多。一见面就给坐骑讨好好处,真亏你舍得下那张老脸,罢了罢了!三弟,你我遇到这么没脸没皮的‘老友’,还真不好意思不给好处。不过话可说前面,先去我等住所小聚片刻,才有好处相送。不然骗了好处又去找两个秃头,我们可不当这冤大头!”
另外一位羽衣星冠的中年道人长笑一声,转头对铁鼓仙笑了起来。
元鼍才知道面前两位仙人,乃是神驼乙休的师门长辈,二师叔是合沙仙长,三师叔是铁鼓仙,皆飞升四五百年,更是峨眉开山三大祖师的至交好友,此时好友重逢,当然要好生聚上一聚。
心头越发多出了几分镇定,知道自家主人昔年至交好友众多,皆是金仙一流中人,主人遇事,岂有不暗中相助的道理?
只是初入仙府,心头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朝正中天空所在看去,见头顶空空无物,根本找不到其他天界所在。
就在一抬头间,铁鼓仙人看出它的用意,笑道:“此乃三十二层天中的玉清仙界,你要找其他层天,根本不属于这里,你岂能一眼看到?你空有师门至宝昊天镜,难道还不明白这九天仙界之奥秘?”
合沙仙人见元鼍露出一个笨拙无奈的表情,失笑道:“三十二层天,各有执司,一时片刻也说不完,还是先去我兄弟二人的仙府再说!”
身下白鹤发出两声长鸣,就掉头飞去。
元鼍见仙鹤对自己甚是亲昵,鸣叫招呼,一点不敢居大,以先进身份倨傲,心头也是一喜。更看出两鹤法力甚高,有几千年道行,但比起自己远有不如。更无上窥金仙一流的八部天龙遇合,故此才先行开口。
连忙也微微发出一声低鸣,算是回礼。
跟着仙禽展翅飞出片刻,就见前面现出一座仙府,形如三才并列,分三处宫宇楼阁,中间以长廊相相衔,中间则有一片园林山石,屹立在云霞中,甚是清净。
还不等落下,就见四周层层叠叠的仙府宫阙一下消弭在视野之中,只剩下最近的几处清幽所在,彼此相邻,看似不远,越发幽静起来。前方也多了一座通体雪白,楼阁林立,占地甚广的仙阙,虚悬空中,不时有仙云车舆往来。但比起其他仙府所见,却冷清了无数。
萧清见元鼍一脸好奇,拍拍它额头道:“此地乃琅天府,为灵空仙界藏书所在,执司甚众,故此和其他仙府不同。”
周萌朗声笑道:“道兄也会替我们几个闲人戴高帽子,哪里有藏书所在关系重要之说?此处只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闲杂仙人,随便打发时光的所在。执司也就是扫扫灰尘,制制书目,比起弼马温都大有不如。”
元鼍一听,才知道师弟说得一点不假。此地看似清闲,其实等闲仙人,岂有资格掌管天书秘籍?
仙鹤朝中间的山峦湖荡落下,见落脚出是正中的一湖心亭,只有丈许方圆,甚是简陋,就几块山石搭建。中间有一石台,中坐两人,上首是位道骨仙风的全真,身穿一件极为好看的玉袍。下面是身穿白袍,须发皆白的老人。
才一落下,白发老人就起身相迎,举手道:“小仙见过三位真人!”
萧清愕然一愣,铁鼓仙人笑着道:“雪老儿此来,一是感谢你昔年相助,替他隐瞒假公济私之举;二是相谢你将峨眉心法全数授予那只小狐狸,才有成道飞升之望;三是相谢你成全他那不成器的外孙女,遂了那一对可怜夫妇之愿,转世重来就可归入你门下。”
元鼍一听,才一下明白过来,知道这身上带着少许异类气息的老人,就是秦紫玲、秦寒萼的外祖父,天狐秦珊的生身父亲雪雪老人。本身亦是异类兵解,元婴成道,比起面前三位终南派的开山祖师,行辈法力相差甚远,才在下首相陪。
萧清也记得老人来历,挥手道:“前辈何须多礼?”
合沙仙人举手道:“我知道你忙着见那两个秃头,只有片刻小聚,就请到席间说话,让我等各奉酒三杯,就让雪老儿送你离开。这老儿偷学天府秘籍,又暗传他人,一贬再贬,此时正在我我手下当值,干些杂活。听说你神游到此,更央求我半天,我才允许他过来当当识途老马,免得你走错地方惹出事来。”
萧清心头暗笑,一下明白这天狐是过来当靶子惹事的。说不定前世两位师兄送书,也是让他转交的。
心头越发汗颜,知道就此一来,这老狐狸多半要贬谪凡尘,就不知道能不能找空陀大师阻止此事。
二百九十一章 七宝禅林
念头方起,前面石台上的全真开口道:“二弟还不将你珍藏多年的紫府琼浆拿出,相敬小道友一杯。他日再会,在连山道兄飞升之前,就难于登天!”
萧清见几位至交好友拼着各受少许责罚,也要暗中相助,也不客套,更不按今生辈分上前行礼,而是以连山前世之名,接过雪雪老人递来的琼浆,连迎三杯。
见雪雪老人最后一杯酒下,暗藏一物,更是不动声色的收起,就朗声道:“两位道兄的酒我也喝了,我那坐骑的见面礼可少不了,还不快快拿出来!”
周萌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递了过去,对元鼍道:“法宝皆是身外之物,我们三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将从广寒仙府讨来的太阴寒魄丹赠你三颗,算是见面礼。不过此丹可不好收,无形无相,虽曰灵丹,其实乃是一股月魄灵气!”
元鼍连忙跪下,伸出利爪,轻轻接过。不料玉盒一到手中,立刻变成了一块黑漆漆的顽石。一下心有所悟,轻轻一捏,就化为一片黄土,洒落在石台前。
合沙仙人摇摇头,轻喝道:“你这畜生,好意送你灵药,你却不知道轻重,还不快滚,他日勿要再来!”
大袖一拂,就坐回石上。
萧清重重踢了元鼍一脚,拱手道:“畜生无礼,他日我再过来谢罪,此时我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
一扯元鼍才长起的龙角,拖起就走。元鼍不敢放肆,任凭萧清扯着它横七竖八地从仙府中门出去,后面雪雪老人一脸尴尬地陪在身后。
元鼍此时心头高兴得无以复加,知道寒霜成道的灵药已被求在手中,剩下的诸般做作,都是给其他人看的。
东天青帝郡主固然非比寻常,而紫清传人尚要高上一线,此时两家联手,就算玉皇大帝都敢惹上一惹。
才出仙府,萧清才松开手掌,元鼍就嘀咕道:“这样小气的仙人,说翻脸就翻脸,谁耐烦过来?”
雪雪老人连忙小声道:“广寒仙药,最忌杀机。龙道友不知道此中玄机,无意将灵药毁去,合沙仙长才勃然大怒。怒的并非是你毁了那广寒灵药,而是……啪!小老儿又多嘴了,真是该打。龙道友也不用放在心上,还是随小老儿前去见两位罗汉尊者吧!”
伸手一指,地上涌起一片白色仙云,拱手相邀。
萧清沉吟一下,转颜笑道:“师兄也不用在意,合沙仙人素来脾气古怪,不见外人。一见就必有厚赠,此乃素来惯例。本来是借你之手,替他办一难事。不料天机微妙,他错将马凉当冯京,也怪罪不到你头上!我们还是先去见太师伯要紧。”
这此到不少骑在元鼍身上,而是站在它身侧,对它微微合十,做出一个手势。
元鼍见主人一脸关切,才知道这次见人不用半真半假地演戏,连忙收摄心念,默运佛门大金刚禅功,诚心去虑,前往认认未来门路。
仙云缓慢,比起它瞬息千里之势大相径庭,虽在空中,比起下面琅天府下行走的杂役侍者,快不了多少。见所飞之处,更是朝天府外的后山所在缓缓腾空飞起,好像前面有无穷阻力般。
萧清在旁指点道:“琅琊仙府后,就是七宝禅林。多为此间借书的佛道两家谈经论道之所,偏僻异常,就算三十二层天的仙人,不知道此地的也不在少数。”
元鼍翁声道:“众多天仙,皆有执司要务,哪里有空隙来自读书论经。只有一群东游西逛的闲人,才有闲情雅调。”
萧清用力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你这畜生,一开口就将天府仙人全数得罪完了,早知道你是惹祸的扫把星,就不带你上来了。”
话音一落,就听前面有人洪声笑道:“你们两个活宝,不要在老僧面前演戏了!这毒龙倒是说了一句老实话,若非成就上等真仙,岂能逍遥自在?一天到晚在灵空仙界东游西逛?若是连逍遥自在都求不得,这仙业大道,修之何用?”
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师兄游戏三味,倒是看得透彻,大可说得。只是他二人因果甚多,尚在战战栗栗,兢兢业业,岂敢放肆?你们直接到第四棵大旃檀宝树,见我们几个老秃小秃。让我们合力想想办法,臊臊那两个生事小儿的脸!”
元鼍听出是太师伯空陀禅师的声音,连忙翁声道:“小秃遵命!”
萧清重重踢了它一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摇头,“等回去了,我见你头顶有一根毛发,都将你扯掉,让你名副其实!”
“这主意好,这孽龙指着我们几个大光头骂秃驴,要是他头顶有一根毛发未尽,就唯你侍问!”
刚才那声音又远远传来,倒是让元鼍心头一悸,情不自禁地生出爪子,正欲朝长满鳞甲的牛头摸去,突然好像有所明悟,放声一笑,凌空一滚,将长翅一展,就腾空飞起,现出原身。
牛头金光乱射,渐渐变幻了形状,化为龙形,长声道:“多谢几位神僧指点迷津,弟子既来此间,已证八部天龙,让额头毛发全数化为龙鳞!能有此成就,还得多谢元曦郡主授我火龙真诀。此间有事,弟子当全力相报!”
萧清不禁气结,本来就有人煽风点火,结果又遇到几个老不正经的和尚,存心惹事,直接唆使元鼍正面叫阵,这是要害死一窝子人。事后无论这么算,他这个罪魁祸首也是逃不掉的!
罢了罢了!
几个老和尚摆明是挖了一个大坑,让他跳下去,就索性光棍一点,凭着自己性子来,不用听那几个老秃的!
萧清心念一变,也放开来时战战栗栗的拘谨心思,随心所欲地朝前面的山坡上飞去。白云冉冉,片刻前面就现出一座广崖,上种有七株旃檀宝树。华盖亭亭,翠叶如幢,虬伸凤翥,森秀古拙,屹立在云天中。
原来的仙府琼楼全数不见,只有下方云海翻腾,上方皎月笼罩,仿佛一瞬间就变了天色一般。
二百九十二章 金身罗汉
萧清前世就神游过灵空仙界,早知各处仙宫宝殿,皆能按照主人心意,生出一个个须弥世界,日月星辰皆由主人所定,并非与外间相同。
不过此时头顶骄阳化为明月,有一半都是自己和元鼍心牵所至。元曦为女儿身,这心念就化为明月朗照,无有遗漏。
才与雪雪老人降落在异香飘飞的旃檀宝树,就算道心清明,点尘不染,也不禁微微一颤。
在旃檀宝树下,放着七个蒲团,围成半圈。
前面站着两个僧人,正迎了上来。左边是一慈眉善目的老僧人,正是在星宿海见过一面的一指禅师,右边是一个相貌清秀的禅师,乃是前世见过的东海三仙中的苦行头陀。
两人身影站在前方,空隙甚多,却丝毫不能看到蒲团上究竟坐着何人,知道定然有佛门高僧降临,用大须弥神光,将此间笼罩。就以自己慧目法眼,都难看清,得见真如,心头微微一动,生出几分明悟。
等与二人见礼后,朗声道:“佛门记名弟子萧清与师兄龙渊,前来见过诸位罗汉尊者,还请赐见!”
“你将法华金轮和般若刀带来,还不取来,容我禁住二宝,免得你二人仗以生事,反惹青天帝君不喜!”
祥辉一闪,前面七个蒲团上现出六位气度迥异的老僧和一个老尼,后面还站在不少随侍弟子。
左首一个枯瘦葛衣老僧微微一睁双眼,射出两道金光,将萧清罩定。只听亢地一声轻鸣,一面金轮与一涵秋水缓缓腾空飞起,微微一转,法华金轮中涌起一片金霞,现出一个梵文,一闪而隐;跟着般若刀上如龙走蛇般现出一朵青莲,冉冉盛开,就将宝刀化去。
金轮轻轻一折,就化为一片青色荷叶,托着青莲上,虚悬空中,一圈佛光飞起,大约三尺,徐徐流转。
萧清一见,不慌不忙,躬身道:“多谢太师祖成全,弟子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这刀轮刺身之厄,弟子甘愿领受!”
话音方落,人就凌空端坐,一下落在青莲上,手挽大金刚诀印,面露微笑,任凭青莲和头顶的佛光缓缓朝他身中包裹而去。仪态甚是轻松愉悦,没有半点疼苦之状!
元鼍匍匐在后,见跟过来的雪雪老人,早跪倒在三丈开外,不敢上前冒犯众位罗汉尊者,连拜九拜,才起身远远退开一边,唯恐亵渎众多仙人。
听萧清如此称呼,知道中间那位老僧,就是中土禅宗第一祖达摩尊者。师祖芬陀大师乃是他教外另传的记名弟子,虽非正式弟子,却得真传,反少林一脉只得少许皮毛。
连忙匍匐在地,叩首连连。
此时才看清楚中间并排放着三个蒲团,中间蒲团上空空无人,达摩祖师坐在左首,身后涌起一圈金色神焰,将身躯罩住,甚是宝相庄严。
右边是一位全身黝黑,又枯又瘦的老僧,蒲团下好像若有若无的涌出一股股清气,化为一朵无形的莲花,将人虚空托起少许,并非真趺坐在蒲团上。
元鼍虽未亲眼见过,却早闻名已久,知道是佛门功行最为艰苦,成就最高的尊胜禅师,背后站着的七位老僧则是他门下弟子丽山七老。主人手中的贝叶灵符第一次复原,就是禅师在圆寂证果时,将本身功力全数送于贝叶上,方焕然一新,恢复本来面目。
此时端坐此间,身下自涌清灵莲花,已是超越罗汉正觉,迈入十地菩萨的行业,比起东土禅宗之祖达摩祖师都略高一线。
正偷偷观望中,见尊胜禅师下首,端坐一位眉清目秀的老和尚,手持一金色钵盂。此时忍不住摇头道:“孽龙要看就看,何须畏畏缩缩?方才明白,怎么现在又愚了?”
元鼍胆气一壮,翁声道:“弟子本来鲁钝,也没法子,还请绝尊者宽恕!”
龙象庵对面峡谷,就是绝尊者埋藏《灭魔宝》之所,洞内有叶师伯亲笔所绘的绝尊者住一禅师画像,由女鬼乔乔打理,当然一看就知神僧来历。
尽管知道绝尊者杀气最重,反没几分害怕,它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绝尊者笑道:“你倒老实,看你此番救主心切,你赠你佛门天龙偈印,可化身为八部天龙,与敌相持。不过此法乃我佛门灭魔**,不到生死关头万不得已,不可妄用。”
伸指轻轻一弹,一个形如金轮的偈印缓缓飞来,正印在它才长出的金色龙角上,一下分为两瓣,一边一半。
元鼍见偈印与法华金轮上所现,有几分相似,才悟出主人看似受罪领罚,其实也是暗授佛门功法,越发一喜。
对面一位赤着双脚的矮胖僧人,歪斜着眼睛对绝尊者道:“师兄不让小弟多事,自己却先行出手,这又是何故?”
言语声如洪钟,震得山谷嗡嗡作响。元鼍一下认出就是方才说话之人。知道此僧乃是晋时神僧疯和尚,和主人前世连山大师是至交好友。最喜欢逆天行事,恩怨最为分明。
“你这疯和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什么主意。别指桑骂槐说老尼在这里当泥菩萨不出力。孽龙过来,我授你三朵佛门波罗神焰,藏于你双翼和长尾上!虽只三朵,却能分化无数,最能克制西方太乙真金!”
右边最末蒲团上端坐的一位牙齿全落,面容黑瘦的老尼双目神光四射,瞪眼看朝那赤脚矮胖和尚,对元鼍招手示意。
元鼍连忙长尾一摆,两翅一竖,颠簸着身躯过去,满眼感激神色。
知道说话的心如神尼和绝尊者、疯和尚二老一样,最重恩怨,证果飞升前降魔法力更是佛门第一。乃是屠龙大师的师父,峨眉小癞尼姑的师祖。
暗中一盘算,面前端坐的六位罗汉神尼,两位气盛的都已经赠自己法宝神通,只有空陀神僧和尊胜禅师尚未表态,各自闭目静坐,不发一言,分明是六人商议订下的安排,早已经默许。自己只用死命出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