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孰不可忍
纪登忍不住叹道:“萧师弟和余师妹功力居然如此精纯,各将两件至宝返璞归真,发威前一丝真气不泄,真是难得。尤其萧师弟同时施展先天一气,催动雌雄双钩的阴阳宝光,两仪真气彼此如一,不差分毫,就是愚兄也不能轻易办到!本教大兴,可见丝毫不假。”
话才入耳,就见蓝蛟青蛇陡然在萧清头顶交织在一起,浑然成圆,不偏不倚,缓缓流转追逐起来,越转越急,越转越朝中央汇聚。
就在目不暇接间,青蓝两道光虹汇聚在中心,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青蓝光芒陡然消失无踪,中央现出一面巴掌大的奇光,现出见面法坛的景象。
余英男左手一弹,太阳神针的七彩奇光,从尾部汇聚在中部,渐渐变得尖细无比,一分一毫,都清晰无比地映入众人眼帘,不遗漏半点。在眨眼的高速中,一根三寸六分长的奇亮金针,就一下透入前面的奇光中。
两道光华一裹,就同时消失。只见在对面里许开外的乌云法坛上,只见一丝金芒一闪,毫无障碍地穿入粉红色的妖光中,正中那团形如心脏的黑铃上。金芒乱射,紫电冲天,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妖铃就被震成粉碎。
还不等台上妖人化身上去抢夺,就见一团赤红的火焰朝外一卷,连残屑都化为乌有。烈火电芒余势未歇,朝法台上卷去,又烧毁了十余面最近的妖幡妖旗,剩下还不等卷至,就见一片乌金色的光云罩上,一晃连法台也失去了踪迹。
一声怒吼,夹带一蓬伞状奇光,前端射出无数碧绿光华,带着满空银色光星,朝前方的墨绿光华冲来,伞后更射出亿万火花,发出洪烈之声。
只一闪,墨绿银光立刻泛起阵阵涟漪,同时间,三道形如红龙的奇光,带着片片闪烁不定的鳞甲,从三方合围上来,龙口更喷出百十颗灰白色的珠子,从四面八方的围拢上来。
元鼍低吼一闪,一团火光就从脖颈中飞起,正欲喷了出去。
萧清一下将它大嘴按住,喝道:“笨龙,人家就是想我们用纯阳真火去破人家的癸水至宝,好用摄魂照影之法将你弄去扎草头钉。此时形势危急,你全力主持宝光防护,听候纪师兄和申屠师兄的号令。”
说话间,法华金轮倒卷而下的宝光,和伏魔金环、乌灵牌联成一线,两起妖光,还不等飞至,就先行退开。
元鼍才将火光敛去,小声道:“看你打架,比和寒那死爬虫厮杀还难受,一天到晚就是坑人上当,真无趣!”
萧清笑骂道:“你这笨蛋,没有带你出来的时候,你被人家寒坑得到死不活。你出来了,寒就被你坑在肚子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家法力差不多的时候,当然是玩心眼,抓人家的小辫子。你比我还厉害,还不是一样被我抓了小辫子给收了。”
元鼍用滚圆的金目瞪了过来,翁声道:“我那时候是让着你!”
此言一出,元皓方瑛两人顿时笑成一团,其他人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萧清笑着道:“别说笑了,等下妖人会千方百计突破我们的宝光防护。你最笨,妖人应该是向你下手,你只要不鲁莽,妖人就拿你没法子,乖乖看着申屠师兄如何以弱胜强,抓妖人的漏洞缺陷使劲下手。”
申屠宏的一张圆脸立刻苦了起来,失笑道:“萧师弟只会耍嘴皮子,大敌当前。愚兄就暂时当主帅,发号施令。有请萧师弟和元鼍师兄一起主持上下宝光,应付妖人的玄武罡煞,余师妹用宝镜查看敌人阵法方位虚实,只要不陷入震宫所在,阵法就难全力发挥威力。几位师弟师妹,也将法宝放出,按照九宫方位联合一起,多加一层防护。”
萧清知道和他预料的差不多,第二元神所寄的洛珠,也因为没有千年火龟的自身真气滋补,不能完全发挥妙用。方才用来炼化司空湛的诸天秘魔阴雷,弄得灵效全失,要一天一夜后才能恢复,也不能放出。
至于其他法宝放出,反影响法华金轮护身威力,不如索性不施展,免得被人笑话。
当下盘膝跌坐在元鼍的背上,暗运玄功,全力发挥法华金轮威力,至于那颗与佛光融为一体的寒霞珠,也一道附在金轮上,任凭靠本身灵性运转,不去管他。
这一跌坐,不到片刻,就见头顶三丈处的法华金轮,陡现奇辉,内圈先是生出一道青莹莹的光华,犹如昊天镜宝光般倒卷下来;外圈的金齿上射出一百零八朵佛焰,约有巴掌大小,犹如红雪绛云,祥光隐隐,上烛霄汉。
与内圈的青莲佛光内外一合,立刻化为一面金霞万丈的日轮,神焰流转,青光如水,阴阳交汇却又泾渭分明。
身下被外面玄武罡煞血焰烤的难受的众人,立觉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身外炙热自退。还不等众人看清,就见法华金轮陡然生出五色金光,电璇星飞,以惊人的高度急转不休。
人在下方看去,好像整个金轮都静止不动,金轮中心,也若隐若现地生出一朵金莲,再一细看,又化为满天星辰,繁缛如海,一望无尽,好像诸天之相。宝光也一反方才祥光万道之势,变得强烈无匹,烛照天地。
四周无数乌金色的奇光和血红的焰火,一下被荡开四五十丈开外。尽管犹如光潮般狂涌而上,还不等挨近,就溅射开来。只见血焰排空,乌光乱闪,却寸进不得分毫。
申屠宏等人一见,知道多半和休宁岛之行有关,又得遇合,才法力大涨,也是心头赫然。元鼍见前面陷落出一个光漩,猛然将身一窜,就飞出四五十丈,闷声道:“那些妖人正恶毒,竟然将元磁禁圈的太火毒焰逼出一团,想将我们挪移过去,被太火炼化。”
余英男连忙将禹王鉴照了过去,才发现前方有一团形如如意的黝黑火光,外罩着一层雾蒙蒙的云光,就是禹王鉴也未现处,多半是轩辕老怪亲自过来施为。见凸起的那团光云四周好像有几团乌光闪动,知道多半是禁制之宝。
心念一动,太阳神针就飞出一蓬光雨,朝前方打去。
只见火光过处,雾气蒙蒙的云光一下点燃,四五点黄光闪了一闪。飞出几片黄沉沉的光华反卷过去,还不等飞起,一面圭形宝光,犹如穿山甲般挥舞着利爪,星丸电射般地投在黄光上,一抱一卷,黄光就自消逝,转眼几团黄光就被全数消灭。
禁制一失,形如如意的那团太火就闪电般的缩了回去,刚一和前方的气墙一合。就见轰的一声巨响,一片火浪犹如天崩地裂般从中心飞出,宛如一朵大如千百亩的火莲冉冉开放,绽放出尘世间最耀眼的红霞。
萧清心灵上顿起警觉,知道是气墙禁圈中的极光太火和元磁真气同时发威,心念一动,五色神砂就如瀑布般地朝外面的宝光狂卷而去。
一瞬间就凌空结成九疑鼎中的大周天方位,只见五彩奇光大盛,每颗光星间的空隙,立被化生出的无量神砂填满,化为一个十余丈方圆的五彩光球。正好在太火毒焰肆虐发威的间不容发间,挡在前面。
火海红霞过处,五彩光球犹如一个璀璨万分的绣球,随着一股巨力,犹如星丸电射般地抛出数十里外
前面所设的玄武罗大阵和满空的乌金光华,占地何止千百亩方圆,此时正如同惊涛骇浪般四下飞溅,数十面大小妖幡旗帜正化为道道乌光,宛如狂风卷残云般地朝后面射去。一道乌金色的妖光,裹着四五个妖人,正狼狈朝前窜去。
更有一溜黑烟裹着一片蓝巍巍的云光,朝左侧飞起,去势比乌金光华还要快上几分。余下百十名妖人,各纵妖光邪烟,四处逃遁,看上去狼狈至极。
“余师姐,他们跑得比我们还快,是可忍孰不可忍,快发出太阳神针,给那群妖人几下!”萧清见状,大声叫嚷起来。
余英男还不等出手,就见元鼍怒吼一声,口中飞出一根红碧二色奇光交互流转的光梭,前端射出千百根牛毛般的血光,朝那片蓝巍巍的光云打去。
不料还不等飞到,就见蓝云中飞起一道尺许长的乌黑梭光,尾部飞出一片强烈无匹的银芒光焰,在满空红霞狂卷的光海中,都清晰可见。只听一声霹雳震过,就破空直上,扶摇九重天。
紧跟着对面数里外也跟着飞起两道同样的乌金光梭,并列飞出,一瞬间就到了亿万丈的九天之上。
萧清和峨眉弟子看得明白,在元皓代为主持的禹王鉴中,三根乌黑的光梭方一射出两条交界的罡风层,正好呈现一个品字形朝中间汇聚,还不等看清楚,就见三根梭光消失在两天交界之上。
众人皆知两天交界处有乾天罡风煞气阻隔,纵有至宝,大家功力浅薄,也难照出,现出上面的情形。不过就算看不到,也知道是三梭合一,威力大增。
第九十九章 七绝乌梭
纪登不惊反喜,沉声道:“小南极妖人已经发出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来不及与玄武罗神罡合运,也比预订早了两日,且更是在小南极一年仅有的七次黑夜中,威力越发大减。一音大师应从休宁岛查知此地情况,携带小寒山二女驭心光遁法赶来,消弭七绝乌梭所发的太虚煞火。几位师弟速运宝光,先上去挡他一挡。”
说话间,扬手飞出一团漆黑的云光,弥漫开来,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将众人团团罩定,云光转淡,变成一片淡墨色,里面还有不少金银光点弥漫。
萧清一下就认闻出是墨云仙茶气息,才想起矮师伯说起的墨云仙茶妙用,最能抵御九天罡煞,这片云光然是用墨云仙茶练成。
见元鼍将身下的乌灵牌收回额头正中,巨翼一展,就暴涨百十丈,犹如大鹏展翅般地朝空中迎了上去。
那七绝乌梭本是采集地心万年罡煞之气,汇合良机元磁真气练成的魔教至宝,飞至九天之上,引发诸天星辰上的元磁罡煞,爆炸开来,一道坠落地表,与大地的罡煞之气汇合。
天下无论何物,皆受感应,发出一股微妙无穷的冲力,煞光过处,方圆数千里内一切生物都毁灭,威力甚大。
那炼制乌梭的小南极岛妖人功力甚浅,虽不能全数发挥妙用,但乌梭本身就有阴魔主持,修道人一经击中,不是被内外煞火彼此反应,炸为劫灰,就是丧失主宰,倒戈相向。
就在几句话功夫,众人只见天空光华乱射,无数道星光,汇聚在一点,化为一道形如太阳的光轮,天地间的光芒好像尽数收集在那轮光轮上,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么强烈的宝光,也只能映出数丈开外,四周妖人的遁光也全数失踪。
黑光刹那间变成磨盘大小,四周奇光全敛,化为一幢大逾山岳的天幕,当空向下飞坠。亿万霹雳雷霆声同时响彻九天,当空飞落,千百里方圆的海面,立刻被这团带着无数黑色精芒的怪火笼罩在内。
纪登掌心现出一个巴掌大的黄玉葫芦,对萧清道:“速收五色神砂,诸位师弟也不可用纯阳真火引发太虚煞火变化。让让我用师祖明河真人所留的九天仙云挡它一挡。””
说话间,黄玉葫芦中飞出一片薄薄的明霞,几乎淡不可查,迎空就化为一团灰蒙蒙的云光,朝当中的无量黑色火星中吹去。
“龙师兄,用你的丹气化为太阴地网,遮挡上去,防身之责,由我代劳!”
余英男手中金霞一展,飞出一片祥光,笼罩在法华金轮之上。手中两幢墨绿色的奇光,方一出手,就暴涨千百丈,化为一根长方形的擎天墨柱,当中一合,就射出无量墨绿色的奇光。
说起来也奇怪,满空的太虚煞火,那么猛烈无涛,但离合五云圭所化的宝光方一飞出,无量九天太虚煞火就好像如磁引针般,将下坠之势阻了一阻,齐齐朝那幢墨绿色的宝光裹去。
一刹那间,就化为一幢百十里方圆的巨大山岳,且吸力越发加强,后面无量黑光也一同攒射蜂拥过来。
离合神圭上冲的势头一下止住,好像吃力不住,反朝下面飞坠。下面诸人见状,知道离合神圭正是太虚煞火克星,能将满空煞火止住,不令下落最为相宜。
各自将剑光化为一道经天长虹,略一飞腾,就联合化为一道虹桥,依照上次在铜椰岛迎接太火毒焰劫灰下落的法子,反兜上去,托起那道巨大的黑色怪山。
不过就算如此,四周依然有大片煞火,来不及吸住,宛如火山崩塌般朝海面飞泻下来。只见前方百十里外的一片岛屿,已经被一片广袤无垠的五彩仙云弥漫过去,全数笼罩,云中还有无数星光,上下闪烁。
更有数十道黑烟带着无数灰蒙蒙的钉光,从下面射来,分明是妖人见几个罪魁祸首全力抵御太虚煞火,趁机过来偷袭,让他们难以上下兼顾。
一声轻鸣,从九天之上遥遥传了过来。同时间,前面的无量墨海云涛中,陡然出现一幢七彩宝光,祥霞万丈,射出千百丈外,中现出一个妙龄女尼和一对貌美如仙的少女。
随三人来路,所经之处,更有一片红霞贴着海面,急如迅雷地朝四面八方延展而去,正好抢在煞火落下前反兜上去。虽有不少还来不及赶至,吃黑火落入海中,还不等发生气机感应,就吃那幢上具佛家七宝的七色祥辉一扫一照,顿时消灭。
“萧师侄还不发出你的青龙玄萧,用其中的清灵之气帮助余师侄消弭空中太虚煞火!”
一歌清丽的声音远远传来。
萧清才想起休宁岛所得的四象法物之一,连忙取在手中,朝前一扫,只听八音齐鸣,萧孔中射出六股青莹莹的云光,与纪登手中的九天仙云所化明霞,朝外一阵狂吹。
见云光真气并不是十分猛烈,但亿万颗绿豆大小的太虚煞火,吃青光一吹,立刻熄灭,在吃元鼍所发的那片黑色光网,也延展数百里方圆,将空中的火山凌空托住。
只见叶缤和小寒山二女陡然一分,七宝金幢一下消逝无踪,一朵百十亩方圆的青莲从脚下升起,手指修炼多年的冰魄神光,朝四面海面拓展过去。
萧清只觉头顶压力一瞬间轻了许多,还不等看清楚,就见两团千百亩方圆的心形宝光,一青一红,屹立在那座黑色怪山前,彼此对照。
内圈先生出青白二色奇光,辉照天地,带着满天寒意,将黑色光火团团裹住,外面射出红蓝二色精芒,犹如光轮般,四周煞火方一挨上,就被照灭。
知道是金蝉朱文才到手不久的九天奇珍天仙双环,专破邪法。四周煞火吃四道宝光一圈,立有发威之势,迅雷般的厉响越发激荡起来。
突然空中银光大盛,一道九天飞瀑的水流,从天而降,只见水光过处,满空煞火就被浇灭小半。吃天心双环合璧宝光一照一压,立刻少了一圈。
空中又有无数大小光圈,从天而落,刚好罩在那幢只剩下两三百里方圆的黑光煞火上。认出是素来熟悉的璇光尺宝光,正发出一股强烈无匹的力量,将光幢朝空中吸去
随听上面传来秦紫玲的声音。“诸位师兄,我们一道出力,将这片煞火送至九天罡风之上消灭!下面小南极诸道妖人,有谢家姐妹、一音大师和诸位天外神山的师弟扫荡!”
萧清一听,才明白周姑奶奶和秦紫玲早就藏在九天之上,用天一真水消弭煞火。应该是峨眉和众多师长早有安排,比起自己所知的情况还要周祥许多。
不用问也是幻波池少了老丌这个大敌人,峨眉才能腾出人手,参与扫荡小南极四十七岛妖人之战。连诸天煞火的主体部分都没有降落海中,就被一干峨眉弟子给中途拦截了。让海中无数生灵免遭其害,更是功德无量。
平日师祖和师父看似对自己不闻不问,其实可在意着呢,修积外功从不让自己丢下半点,颇有几分和峨眉高弟别苗头的架势。更对自己胡闹睁只眼闭只眼,任凭自己的性子来,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师门期望。
见左侧五六道遁光电射而下,朝小南极四十七飞去,正是林寒等几位见过的峨眉弟子。当下再不犹豫,收回几件法宝,将身一纵,与头顶的法华金轮合为一体,化为一片十余亩方圆的光轮,下方射出无数精芒霞光,拥着上面被几层宝光包裹的黑色山岳,朝万里云霄直射而去。
要论驼重物,法华金轮至少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法宝,在不周山就和蚩尤三妖玩了几个月,此时故技重施,越发显出神妙。只见金轮电旋,无数云光霞彩从下方喷出,整个山岳上升之速,就快了六七分,朝上空飞去。
元皓在下面笑着道:“本想出一份力气,不料萧师弟的法宝最为神妙,再加上龙师兄力气最大,你们两个出力,就绰绰有余,不需我们献丑了。”
纪登也收起葫芦中的仙云,接口赞道:“元鼍道友万年修为,功力深厚,远在我等之上,如不是它出全力,我们这些师兄弟们,也只是望洋兴叹,等叶师叔前来设法才成。此时又加上萧师弟劫后遇合,功力大进,更是平日修为勤奋,不存私心所至。”
众人合力,用了一个半时辰,才将山岳般的诸天煞火送至两天交界的罡风层中,各自施展仙法遁光,化为数十道匹练,当空拉长,化为一道光幕,挡在煞火外层。
任凭九天罡风狂卷,见无数黑光煞火一被上方倒垂的大小风柱一卷,就熄灭大半,几次翻腾,连渣子都不剩半点。
萧清看着奇怪,忍不住道:“纪师兄,为什么连劫灰都不剩下半点?与铜椰岛的太火毒焰大有不同啊?连一点渣子都没留下,真奇怪。”
第一百章 紫青宝箓
主持天心环宝光的朱文在旁边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地肺喷出的太火毒焰,早与熔岩烈火混为一体,故此被吹灭火光,也会剩下一下劫灰。而这太虚煞火,既名太虚,当然是无中生有生出来的,并非真火。被九天罡风和太虚清灵之气一吹,自然消失无踪。”
萧清缩缩脖子道:“我人小,读书少,不懂那么多。”
朱文正要取笑,却见一道金虹从天际破空而至,急如流星地朝这边飞来,纪登扬手接过,取下一封书信,金虹就掉头飞走,一闪而隐。
纪登一看,转头对萧清和朱文道:“家师方才从休宁岛飞剑传书,群仙盛宴已经完结,让你二人速带元鼍道友,前往青城相见。余师妹暂带火无害,在天外神山重新用太清仙法重炼离合五云圭,暂时不用返回幻波池。”
萧清心头一跳,隐隐猜测是什么事情。纪登见太虚煞火所剩无多,无需元鼍相驼,就让两人起身上路,从罡风层下返回。
萧清见金蝉想开口同来,吃朱文一瞪眼就缩了回去,不敢开口,心头暗笑。让元鼍缩小身躯,就欲离去。
周轻云在旁,递过一琼玉雕成的花篮,笑道:“龙师兄此番出力最大,这是易氏兄弟和明殊姐姐的一点心意,内有不夜城和天外神山两处仙府的数百种仙果,还请带去路上享用。种子最好留下,带回不周山移栽,纵使味道大减,也是人间所无。”
萧清笑盈盈地接过道:“多谢女菩萨慈悲,要是再说是我骗走的,我可更跟你没完!”
周轻云嫣然一笑道:“龙师兄憨厚老实,早就被你骗得昏头转向,不是骗也是骗。你可不许将龙师兄那份也偷吃完了。”
元鼍在身下闷声道:“小女子就喜欢挑拨离间,师弟,我们走!”
萧清得意地瞟了众人一眼,骑上元鳌,与朱文一道朝青城山飞去。大概是习惯使然,萧清才一飞出风柱范围所在,就扬手飞出一片金霞,将三人一起隐去身形。
朱文笑着道:“怪不得鬼鬼祟祟惯了,走哪里都要隐身。不如我向杨仙子求情,让你去青城山给我师傅当徒弟好了。”
萧清才记起矮师伯朱梅也是朱文的师父,这次过去学天书,也是沾朱文的光,瞪眼过去道:“就想让我被两个矮师伯教坏,你和金蝉师兄先过去当榜样,我再考虑去不去。”
朱文呸了他一口,笑骂道:“人小鬼大,听说你小媳妇被巨木神君给抓了,小心要不回来,我们就要看笑话了。贿赂我几个仙果,我告诉你一个好法子。”
萧清撇撇嘴巴,心头却没多少担忧。绛雪可没有得罪巨木神君,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师父师祖不过去要人才是怪事一件。
不到一天,就飞近青城山,见整个山岭都笼罩在朦胧烟雨中,越发多了几分灵山仙境的缥缈。遥见金鞭崖上精铜所铸的道观上妖烟弥补,剑光纵横,功力却粗浅得很,路数更是左道中人,连像样的剑光都拿不出一道。
整个道观也无人出来应敌,只有一片青霞笼罩,任凭雷火电光乱击乱打,都纹风不动。
萧清和朱文相视一笑,都知道多半是矮师伯玩的什么花样,不然以这几个小妖人,只要禁法稍微发动,就全数葬身在内了。
朱文正欲发出太乙神雷,就听下方一个全身绫罗绸缎,穿戴甚是华丽的微胖道人大声喝道:“我还以为素来传闻的嵩山二老是何本事,原来也仅是会一点少清仙法的无能之辈,还不速速将仙观和天书献出,本真人可法外施恩,饶你一命。否则你那少清乙木真气,就被我九天真火所破。”
萧清和朱文在上面越发面面相觑,见过不少妖人,但本事眼光差到这等地步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等本事的妖人,也知道天书之事,甚是古怪。
脚下元鼍眼光微微一抬,两道精光就欲从双目射出。
金霞一闪,顿时换了一个地方,出现在下方的大殿庭院中。面前正站立着一个矮小老头,乃是矮叟朱梅,正调鹤为趣。
见元鼍落下,笑骂道:“你这畜生,差点坏了我老人家的好事,什么事情都是先动口再说,也不怕老尼姑将你驱逐出门墙。”
元鼍连忙飞出元婴,侍立在侧,不敢多嘴。
朱梅才对两人道:“你们几人同修天书,有一点小波折。我老人家才在这里放出一点幻影,弄几个蠢材过来抢夺,应了运数。你二人将我这部天书中函带去青螺谷,与花子的两涵合参,九日之后,再将天书送回。只要这几个妖人一直在外面生事放火,你们八人在青螺拜读天书,就无外魔来扰,好安心研读。等下隐身出去,不许将那几个蠢材吓跑了。”
萧清奇道:“难道开读天书也有那么多讲究?”
朱梅瞪着小眼道:“要是人人都有缘分,那我将天书广传天下,岂不人人成仙?福缘不够,不要说学,就算是生心抢夺,也会自取其祸。你们八人中有一半资质福缘都是勉强,我和花子逆天而行,当然要承担一点因果。半边老尼更出力担保,不然就算我们愿意拿出来,你们也有半数学不全。”
萧清心头一赫,跪下道:“弟子怎么也能有此仙缘?”
朱梅抚须笑道:“你这仙缘,一半是天意,一半是你误打误撞积攒下来的。不过来得太快,自然招惹天魔忌恨,故此老尼姑才让你去硬挡三十六记金天神雷,闹得差点魂消魄散。只要一念不纯,就只剩一丝残魂转世。”
顿了一下,正色道:“其他人就算有你相似遭遇,无意攒下无数外功,要学天书,也先去硬挨诸天神雷一关再说。你朱文师姐三世经历,也是为此。你们两个,还不拿了东西快走!”
说完,将身边石桌上的一玉函递了过来。
朱文连忙伸手接过,手腕中飞出两个朱红圈子,将玉函收于圈中。一拉萧清,骑上元鼍就隐身从空中飞去。
才飞至空中,就见金鞭崖上,一道彩虹冲天而起,直射云霄。要是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什么异宝出世。
空中红光一闪,现出一个鸟翼人身,羽衣星冠的道人,在空中盘膝了三圈。好像有些许觉察,就朝萧清两人起身处追来。
“你们两个快走,不要理会这鸟道人,交给我来应付!”
耳边响起朱梅的声音,空中金霞一闪,现出萧清和元鼍的幻象,正朝峨眉方向飞去。
萧清知道这背生双翼的道人,正是昔年老乌龟怕得要命的翼道人耿鲲。此时出现在这里,不用问都是想来捡便宜了。
心头越发有些汗颜,若不是送了两个矮师伯和花子师伯一些墨云仙茶,自己可没脸来学什么天书。
青螺谷距离青城仅有千多里,元鼍翅膀几个起落就飞至,还不等落下,就见山谷上空连禁制都没有,心头正奇怪,元鼍已经落在仙府前的玉台上。
金光一闪,一道长虹泻落在身侧,现出岳雯身形,急匆匆地道:“快随我来,元鼍道友还请代为巡视仙府。凌真人与半边师太正在前殿炼丹,还有五日才毕,就请元鼍道友多费心力照管仙府。”
元鳌一听,大口微张,一团紫巍巍的光华从口中喷了出去,眨眼化为一座天幕,将整个仙山全数笼罩在内,光影一闪,就连天幕一道隐去。
岳雯也不多说,带着二人转至左侧山崖,朝一片晶壁上轻轻一按,晶壁缓缓落下,现出一条白玉铺设而成的甬道。下行二十余丈,里面现出一个中空的天然洞穴,约有二十余丈方圆,石笋林立,壁间生出一片白光,照得亮如白昼。
前面放着一个青玉长案,两个形式古雅,模样相似的玉函分放两头。玉案两边摆着八个蒲团,前面立着五人。
萧清一看,果然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雪山派的四大弟子白水真人刘泉、七星真人赵光斗、魏青和俞允中皆在前面迎接,四人身后则站着姑射仙子林绿华。
怪不得花子师伯和半边师太在前面炼丹呢,原来是暗中替他们几人护法。
刘泉沉声道:“还请两位师弟师妹去后洞沐浴更衣,等午时正辰,我们八人,就拜读《紫青宝》上册三卷天书。”
萧清心头微微一震,才知道这三册天书合在一起,才是《紫青宝》上册,中册则是自己学过的《九天元经》,那下册又是什么?
原来还以为广成子在崆峒故居所留的那部《金章玉简》,有可能是紫青宝,现在看来大错特错。也不是没有想过花子师伯的天书,因为这里就是一部了,故此排除在外。
万万没想到,人家一部三卷,也可以作为上册的。
等洗浴一番,换上了一件休宁岛仙人赠送的道衣,才走回前洞,站在最下首,与其他七人一道行礼之后,才静坐在蒲团上,等候仙书开启。
第一百零一章 蝌蚪奇文
三函玉匣已经摆放在青玉案上,色分青、黄、白三色,上面所刻的云纹略有差异,青色空灵飘逸,黄色厚重朴实,白色灵动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萧清心中自然而然地明白过来,三函上面所绘云纹,暗符天地人三才之用,与自己所见大禹神碑如出一辙,光是从花纹上,就能读懂广成仙人的诸般用心。
心头自然而然生出明悟,知道大禹禁制,也是源于广成一脉,只是略有不同。说不定三卷天书看完,不周山的几处大禹神碑,也能看出几分端详。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却不知上首的岳雯暗中朝他扫了一眼。情知师父说得一点不错,仙缘各异,能将天书学全的,座中也就半数人。光此时看天书玉函纹理样式,有所感悟的,也才五人。
朱文师妹和天书渊源深厚,前几日又在魔宫解却情关,功力大涨,当无问题;绿华师妹道心空灵不少,能纵观其略,也是有缘;最奇的是萧师弟,光从玉匣就看得津津有味,仿佛面前放着的就是一部天书,和自己所见大同小异,分明是功力精进所至。
而对面凌真人的四位门人,只有刘泉师兄看出天地二匣玄虚,正揣测云纹玄虚。余下三人,皆静心沉念,不敢他想,已经先落下乘,心头着相,恐怕难于总览全书。
心念一动,不禁哑然失笑,他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也有几分先入为主,自持功力深厚,点评众人,一样也是下乘。
念头未落,就听遥遥传来一声金钟。青玉案上奇光大盛,金霞满空,三匣自然开启,现出三卷天书。
刘泉神色一正,对余下七人道:“恩师仙谕,三卷天书皆是九天仙府蝌蚪古文所书,注释在上卷附录中。为了便于我们八人研习,就将三卷天书悬于案前,彼此都能看到。因仙法微妙,只有九日之期,诸位师弟能参悟多少是多少,万万不可默记。时辰一过,默记的天书经文,也会自然忘记。只有经文字意,我们八人可以互相探讨印证。”
手掌一扬,飞起一片白光,就见三卷经文,凌空飞起,虚悬空中,化为三道薄如蝉翼的轻绢,上有无数蝌蚪文字,金光闪闪,文字上更生出少许青霞紫烟,上下缭绕。
萧清看得明白,见三卷经文在空中略一飞腾,就首尾相衔,化为一圈金虹,虚悬空中。经文两面皆有蝌蚪文字,只有开头是数百个朱文古篆与蝌蚪金字上下对照,应是天书注释,也是正反皆有。
心头生出一丝明悟,知道经文正反所载,亦是两仪分化之用。且朱文古篆一入眼,就自然而然认出一共是三百六十四个,剩下一字,则隐而不现,犹如大周天流转,可以随个人心意,对应其中任何一字。
他们八人学同一册天书,所学定然各有差异,上手侧重迥然不同,自然也无法传授他人。目光一转,见上函天书玉匣是白色,对应三才中的人物万象,固然才需要文字注释,下函天书则是见过的青色石匣,暗蕴天意难测,浩瀚无穷之意。
当下也不多说,凝目注释前面的蝌蚪经文注释,默记在心,才向天书正文看去,想起在昊天镜和大雄禅师贝叶禅经两次遇合,也不求甚解,连翻译也全数省略,自然而然地随心纵观全文。
开始还有些故意矜持,看到后来,索性连阅读经文都忘记了,一气呵成地将经文中的一万二千九百六十个蝌蚪文全数看完。最后一字还不等收回目光,自然而然在心田涌现出一篇朱文古篆所写的经文,却多了一字。
双眸自然而然垂下,潜心领悟起来。
对面恭为主人的刘泉正与师弟赵光斗略说两句经文字意,就见对面的岳雯闭目跌坐,不发一言,才一回头,见年纪最小的萧清也同样闭眼垂坐,好像是潜心体悟。
朱文与林绿华二女方说了两句太清仙法第一章的精微差异之处,两人对视而笑,也各自闭上双眼,不再开口。
一下触动灵机,连忙道:“三位师弟,天书三卷合一,与师父所授略有不同,每段心法都多了少许内容。切记不可先入为主,要是自觉难以领悟,先行将前三章太清坐功心法悟彻再说,后面的种种法术,可各按平日所擅,择选领悟,不可贪多,反一事无成。”
说完,对赵光斗道:“师弟,你我名号恰好各蕴天地之相,不如愚兄专学地卷,你一心领悟天章,悟彻之后,再各自交叉。就算领悟不全,我们合起来,也是一部紫青宝上册。绿华师妹就是悟出灵机,知道无法通晓天地二卷,才综略大义,不求甚解。”
赵光斗一下明白过来,知道能悟彻天书三卷的,刚好三人,暗藏三才之数。两人彼此心头赫然,才知道天机微妙,没有累世所修积的福缘,就算空有天书,也难通晓。师父与几位师伯逆天行事,也是用心良苦。
就算几个徒弟没那福气,也让几位福缘深厚的挡在前面,不至于让天书空传。他们几人其实是过来捡便宜,能多看一眼是一眼。武当半边师太也是同样用心,绿华师妹就算难以通晓全卷,但有通晓大意,再加上武当昆仑两派传授,也能不差他们二人分毫。
当下各自用功。剩下的俞允中和魏青两人,知道大师兄说得一点没错,时日有限,瞬息既失,他们两人资质浅薄,更不应耽误了两位师兄领悟天书。也各自用功不提。
萧清将心头流淌过的经文全数背诵一遍,见精义只有少数不通,与九天元经略一印证,也就明白过来。心头正奇怪这紫青宝上册,并无什么出奇之处,甚是粗浅,比起九天元经差距了一大截。
念头一起,目光正好见前面的天书所化光虹,只有蝌蚪文字在闪烁金光,紫气青霞缭绕,而那些朱文古篆却黯淡无光。
微微一奇,这广成仙人也稀奇古怪得很,最关紧要的中册天书,用一种文字记载,上册却用另外一种蝌蚪文来写,偏生还要给注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心念微动间,陡然想起九疑鼎和昊天镜上的蝌蚪文字,却不是天书所载中,自己偏生认得,却又说不出来。岂不是和自己发挥贝叶灵符威力的情况一样吗?
一下恍然大悟,明白过来,那记载天书的蝌蚪文字,只是道书的皮毛,翻译的文字,更是皮毛的影子。真正的《紫青宝》,既不在蝌蚪文字中,更不在注释上,而在空灵无相的鸿蒙紫气,清虚妙境中。
大道无相,是名大道。
天书上册,只是一把开门的钥匙,或者是大道的影子,九天元经也是如此。
他一直学习的道书法术,皆停留在有相之境,停留在照本宣科的皮毛上,仅仅是站在门槛上,根本没有登堂入室。
心头涌起明悟,自然而然闭上双目,将方才领悟透彻的朱文古篆,全数忘记得干干净净,将通篇一万多个蝌蚪文字,印入心田。
情知什么时候将这篇经文不置可否,什么时候才真正悟彻《紫青宝》上册。
佛门以无相为本,故此推崇不立文字;玄门以有相为基,才有两仪**大衍变化,才有三才中的人之本位的文字著书立说,以有相求无相。
两门固然殊途同归,但佛门重渡人之法,仅得三才中的人;玄门却是三才齐备,虽然高出一线,但三者并进,故此定力心法,皆逊色佛门一线。
佛门取其精,玄门取其全,各有所长。
再次睁开双眼,就见头顶的三卷天书,正化为三团金光,缓缓落入玉匣中。金光一闪,面前现出三位仙人,众人一见,连忙跪下。
当中的凌浑哈哈大笑道:“我与半边老尼虽略费心力,但你们几个着实不差,最少的一人,也学会了十八篇宝。三本天书再次出世,最短也是千年之后。老尼姑想给关起门当山大王的青帝之子一点教训,又怕徒孙不争气。我叫花子欠老尼姑一个天大人情,索性借着这拜读天书之便,也一股脑给还上。”
铁手一伸,对萧清道:“将你那两个有份无名残废师兄的东西还来,我老人家将青螺和峨眉压箱子的宝贝借你。给我打上神木宫,不许输人,也不许输阵。闹出天大的事情,我们几个师伯都替你做主。”
萧清连忙升起一团佛光,将寒霞珠重新凝聚成型,递了过去。
旁边的白谷逸笑骂道:“穷叫花子就是没有家当,连师侄的东西都要抢过来,也不嫌弃丢人。”
另外一边站立的半边师太摇头道:“此次白矮子可是冤枉了凌真人,萧师侄前去硬闯神木宫,只能带九件至宝。尤其九天元阳尺、九宫神剑和九戒仙幢三宝皆以九开头,正好暗符九宫三才之用,多出一样,反而不妙。”
萧清见凌浑手中祥光一闪,现出三件至宝,只有寸许大小,连忙跪接在手中,望了过去,还有几分糊里糊涂,不明白所以。
第一百零二章 空陀禅师
白谷逸笑着道:“那颗老怪物的寒霞珠,也可让给元鼍,发挥妙用,岂不更美?非要收起,分明是存心和老尼姑怄气罢了。你这小淘气,不是一直嫌弃你五色神砂中的乙木丙火二行不足,更想练有无形仙剑。此去神木宫,只许赢不许输,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到手。”
半边大师失笑道:“你们两个岂是当师伯的样子?萧师侄尽管前去讲理要人,输赢也无关紧要。只是那巨木神君脾气古怪,输了就无法亲眼面见,赢了又要扫了他的面子。你和元鼍同去拜山,一路小心。毕竟乙木木克戊土,开辟二宝不便带上无终岭绝顶。”
萧清看了手中形如玩具,金光四射的九戒仙幢一眼,正要开口。
身边的林绿华道:“九戒仙幢用法就在法宝上,只要太清嫡传,就能使用。”
萧清一听,连忙收起,就朝洞外走去。见元鼍早在洞口相侯,几日不见,它全身漆黑的鳞甲,更泛起了一片金光,知道是在仙府得了好处,也是心头一喜。
元鼍将大头一扬,翁声道:“师祖前日法驾降临,让师弟大荒山之行后,将来前往灵峤仙府。我也可借灵峤仙府的几种灵药,化去我身上被师祖旃檀佛火尚未炼化的孽根。”
萧清心头越发高兴,知道这大笨龙就是师祖专门给自己抓的坐骑,才不带回龙象庵。坐上元鼍,就朝东边飞去。
此时连身形都不用隐去,当然是不愿意弱了师门名声。有大笨龙在一起,天下间再厉害的妖人,也能抵挡一天半日。何况,更有昔年长眉真人的护身至宝九戒仙幢,前日在休宁岛见过一次,丝毫不在灵翠峰和七宝金幢之下。
就算是轩辕法王、哈哈老祖几个天下见最厉害的妖人围攻,也可勉力支持。
身在空中,见元鳌将身体缩为丈许长短,展翅翱翔,飞得又高又急,在路上遇到一起妖光,还不等迎上,远远就见妖光一闪,连人带光一起隐去,分明是怕了元鼍。
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想也不奇怪,当世几位厉害仙人的坐骑,功侯最深的当数白眉禅师的座下双雕、极乐真人的金翅大鹏和鸠师兄,都是几千年功侯。
但元鼍一出世,就是万年功侯,在休宁岛和天外神山展露了厉害,修为不在当世正邪各派中三仙二老,七真一子之下,又有两件前古至宝随身,谁惹得起?
见途中无事,想起优昙大师的吩咐,太清神光一下罩下,对元鼍道:“我将上次你学的天罡灵诀传授于你,你自己好生领悟。”
元鼍一声长鸣,速度一下快了不少。身前也多了一个小胖子,一副诚心侯教的模样。让萧清不禁气结,这样也成?
转眼授完天罡灵诀,见小胖子一听就懂,又将师门的大金刚禅功传授给他,吩咐道:“你元婴既成,已是人身,本门心法你也得学学。看似简单,其实十分难练,精微之处更不落言筌。下次你就是遇到妖人摄魂拘魂的阴毒妖法,就算真形被摄,只要运用禅功,也能抵御。”
龙渊翁声道:“师祖说我归正不久,先用本来原法将青阳丹药力化去之后,才可修炼本命心法,师弟自会传授于我,距离此时还有数日。师弟一直未曾见到师祖,却能丝毫不漏地被师祖算出,可见师祖法力真高。”
萧清笑道:“师祖面冷心热,要不是她老人家一念慈悲,你早就大劫临头,兵解转世了。”
龙渊正欲开口,一下没入法体内,对萧清道:“下面好像有两位**力的仙人在斗法,神通法力皆不在师祖之下,又是什么缘故?”
胆小鬼,元婴跑得那么快!谁想吃你的肉?
不过听元鼍一说,心头也是好奇,见下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斗法的踪迹,心头越发暗叫厉害。知道是仙人用仙法遮蔽,在上面根本看不出来。若是生死相斗,早就打得天崩地裂,数万里都看得见了。
心头一动,连忙朝让元鼍下面飞去。还不等落下,就认出空中颠倒阴阳五行,幻出假象的正是佛门大须弥神光如意障,师祖所给的灵符就用过一次。
自己虽不会,但也不会失陷在内,连忙跌坐在元鼍背上,升起一圈佛光,对元鼍道:“我们下去,朝着我佛光所照之处飞去。”
不料一人一龙方一入内,就见前面祥光一闪,人已落在下面。身下千百丈下,有一排暗符十二元辰,二十四节气的礁石,零零星星分布在方圆五十里内,苍碧一片的海面上。每块礁石大仅盈尺,顶多站上两人,小的更是犹如一根细针。
正中则是一个十分古怪的小岛,只有三丈方圆,东侧生着一棵苍劲暗绿色的怪树,如松如椰,正中有一个尺许方圆的小池,也不见半个人影。
在最西侧的一块礁石上,盘膝跌坐一个白眉银髯,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黄麻衣,正飞出一圈佛光,罩在头顶。
头顶有一根苍翠欲滴的,十余人怀抱,长约数十丈的巨木,悬在老僧头顶六七丈高下,正好被那圈佛光撑住,不令下落。
咋一看去,就好像老僧与巨木角力般,被压得脱身不得。四下一看,却不见另外一人踪影。
萧清见老僧从未见过,头顶所悬巨木却是认得,天下间除了巨木神君之外,再无这么精纯的先天乙木真气汇聚的法宝。
且两人斗法,看上却好像犹如儿戏一般,就是彼此角力。但仔细一看,却又远觉不止于此,整个心神都生出一丝千钧一发、间不容发的恐惧。
连忙收摄心神,暗运大金刚禅功,才觉心头好上一点。情知巨木上更有微妙异常的大小诸天禁制,随人心意发生感应。要是方才道力差上少许,换成休宁岛之前的本事,早就一不留意,心神就被所夺,束手就擒。
暗运玄功,将本门攻坚第一的般若刀与自家元神合为一体。功行三个大周天之后,然一声飞了出去,也未化为长虹飞起,就只是本身尺许长短,寒如秋霜,冷若玄冰,给人一种其冷彻骨的冰寒感觉。
微微在空中一顿,就疾逾电掣地朝巨木年轮中心的一点木髓射去。
“小狗多事!”
耳边只听一声低喝,般若刀还不等飞至,刀光落处陡然化为老僧身影,巨木一闪失踪。
当!
冰寒如玉的刀光陡然凌空停住,发出一声响彻天宇的轻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神君错失一着,反让老僧免却了兵解之厄。此子虽是玄门真传,但也是我佛门别传弟子,慈悲在心。岂会不分青红皂白开那杀戒?此局亦算平局,神君固然没赢,老衲也未凭自己之力走出神君的心灵禁制。他日有缘,老衲在龙华会上恭候神君法驾。”
礁石上的老僧含笑起身,对云空中的一团青霞说道。萧清还不等抬头看去,就见青霞一闪而隐,速度比起师祖的心光遁法不差半分。
情知面前所见高僧,和自己预想不差,应是白眉禅师的师兄,女煞星座下神雕的原主人,连忙凌空跪下道:“弟子萧清和师兄元鼍,拜见空陀太师伯。”
元鼍更是早早飞出元婴法体,一道跪倒在地道:“龙渊叩见太师伯。”
空陀神僧笑道:“起来吧,你们二人助老衲度过最后一劫。自然得罪了那蛮不讲理的巨木神君,你们此去无终岭,更有一番罪受。”
萧清躬身道:“弟子本来就是奉几位师伯之命打上去的,就算有罪受,也是意料之中。”
空陀禅师将手一抬,一片祥光拥着一人一鼍,落身在中间那巴掌大小的海岛上,笑道:“老衲此时此刻证果在即,也无什么好东西给你们。等改日相遇,再行相送吧!你们此去无终岭,从山脚步行上山最好。”
说完,就端坐在那棵苍劲如铁的古树下,双手搭在膝前,口宣一声佛号。头顶立刻现出一圈佛光,只听遥空传来一片若有若无的梵唱声,身就涅化去。
萧清和龙渊心头若有所悟,也不多说,各自扬手,飞出一片三味真火,将禅师法身罩住,与头顶佛光一合,就化为一朵形如青莲的焰火,冉冉绽放开来,身躯就化为一片金霞,一阵旃檀香风吹过,化为满天花雨,随风飘逝。
霞光中忽然飞出两颗青莹莹的舍利子,吃两人各自伸手,轻轻接去。四周祥辉一闪就消失,只有一丝清磬余音尚留天际。
两人跪倒在地,等遥空的那道清音消失,才站起身来。龙渊看了一眼手中的舍利子,嘀咕道:“师弟,太师伯说改日相遇是什么意思?”
“你是师兄,年纪比我大,功力比我高,问我做啥?”
萧清没声好气地瞪眼过去,两人心头都生出几分明悟,知道他们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能遇见得成金身罗汉正果的空陀禅师。
禅师说走就走,干净利落,才是大德高僧的风范。
龙渊气呼呼地白了萧清一眼,一口将舍利子吞在肚子里,人也无踪。
第一百零三章 大荒天柱
萧清将舍利子收入法宝囊中,见旁边还放着一颗碧光莹莹的碧云珠,若不是气息大不一样,不然看起来还真是差不多模样。师祖准备滋润不周山,多半也会此次巨木神宫之行有关系,毕竟天下林木花草,都归青帝管辖。
至于方才太师伯的话,分明是让自己一龙一人去拜谒枯竹老人,讨得指教再行上山。正欲离开,见小岛中心那巴掌大小的水池上,缓缓升起一颗绿豆大小的红豆,上好像有血丝缭绕,细看却又一无所见。
情知定然有异,也一同收起。此时才发现这不到丈许方圆的小岛十分奇异,尤其那根暗绿苍劲的古树,耸立云天。心头一动,暗运自练的先天乙木真气上去轻轻一按,就见那丝真气一下透入树中,无影无踪。
一下恍然大悟,知道这古树就是方才那根巨木,亦是上古神木。太师伯才在树下涅,证果化去。外面的岛礁,更是天设地就的上古阵法,多半和东天青帝有关系。
骑上元鼍,朝东极大荒山无终岭飞去。
不到两个时辰,就见前方无数岛屿与浮沙落星落密布,好像到了世界尽头一般,千奇百怪,不可名状。情知岛屿海中皆藏有无数山精海怪,且多半被大荒二老收服。自己虽未见过大荒二老,但师门也算是有几分渊源。
当下就让元鼍停下,也不下落,在万余丈高空,向大荒二老通诚告礼,请两位老前辈开放禁制通道,允许进入大荒仙山。
方一默祝完毕,就见前面陡然现出一团蜃光云气,上有无数山川大河,犹如走马灯般地一闪而过,最后光云中出现一座愁云浓雾笼罩了大半边山岭的巨大山岭,在一侧高逾万丈的峭壁上,上书“无终岭”三个遍布苍苔的,大逾数十亩大小的三个古篆。
萧清大喜,知道是大荒二老指点路径,连忙当空叩谢,才驾驭元鼍朝图中方向飞去。
知道大荒山乃是东方天柱主峰所在,地域广大,占地三万余里方圆,满是幽谷深壑。且无终岭乃是天柱所在,上有枯竹老人所设的天罗地网,寻常仙人难以飞越。太师伯让从山底步行拜山,更有缘故。
何况,枯竹老人与巨木神君非敌非友,一居山下,一居峰顶。岂能过门而不入,空陀禅师言下之意,应是既不违枯竹老人禁条,又对巨木神君表示诚意。就算有机缘能拜谒枯竹老人,也是后辈弟子参拜前辈之意,并非要讨一点上山的法诀。
念头方一想完,就见面前蜃光中现出八个古篆:“以木制木、勿伤神树”。
云光一闪,前面蜃光就一闪而逝,一道横亘天际的青光犹如蜿蜒长龙般,在前方一闪而隐。
萧清知道是枯竹老人指点路径,连忙循着光华,飞驰而去。见数万里的路程,元鼍飞行了几个时辰,沿途往返折回,绕行甚多。开始还不留意,但见第二次绕行的礁石岛屿,与第一次一样,好像回到起点。
一下恍然大悟,知道多半是那片悬崖上的山路途径,老人才故意借着海中禁法暗中示意。何况自己身上法宝多是西方太乙真金所制,更炼有太白玄金剑气。西金克东木,稍一不慎,就要伤了山中神木。以木制木,当是说的手中的青云萧。
只是此宝才得到手,还没有用仙法重炼过,难以运用由心,更不能全数发挥微妙,恐怕有些困难,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心头暗记路径,见元鼍才转三次,一下触动灵机,想起《紫青宝》上册所载的正反五行乙木妙用,正和此暗合。当下不再按空中现出的那道青光蜿蜒前行,而是从中途越过,只走东方甲乙两木方位,不到片刻,就见陆地,再无阻碍,飞至云光中所现出的无终岭悬崖下。
见悬崖下有一个天设地就的石拱门,大逾数里、高三百六十五丈,左右各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分通左右两边悬崖,看上去好像殊途同归,在山顶悬崖又汇聚成一路。
萧清跳下元鼍背,犹豫了一下,对它道:“左曲右直,我们究竟走哪一条?”
元鼍大眼珠子一转,前爪一拍,在前面的一块长石上按出一个三尺深的爪印。轻轻一挑,长石就腾空飞起百十丈高下,翁声道:“正左背右,听天由命!”
你这死笨龙,走路都要算上一卦,就不知道说你聪明呢还是笨蛋。
噗,一点青光一闪,巨石一下被击得粉碎。
空中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有本事来拜山,没本事寻路。还是回去再修几百年吧!若是自觉有本事,也可以硬闯我们姐妹的诸天十二元辰大阵。如能破阵,就可进我巨木神宫,谒见神君。要是破不了,就留在此山三百六十五年当本宫侍者,照顾山中花木。”
萧清对元鼍道:“你这算卦的法子还真灵光,既然卦象让我们动手,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了。要是我们输了,你就尽力将这东天天柱给啃平,也是不亏。”
耳中好像听到一声轻笑,跟着方才那清丽的声音道:“扫把也是竹木所制,也归我们东天管辖,这次你这扫把星就认命吧!”
萧清也不回答,骑上元鼍,低喝道:“我们破阵去!”
一道青光从天而将,立将一人一龙笼罩在内,还不等萧清取宝防御,就见眼前一花,顿时换了一个地方。
见人已落在万丈碧霄之上,下面云海翻腾,漫无边际。左右出现十余片色泽不一的祥云,各自拥着一面丈许高下的灵旗,当空招展。旗下各立一位彩衣宫装仙女,云鬓霞披,仙带曳空,手中各持一件异宝,卓然相待。
本来就是仙云如霞,祥辉冲天,再被这十余位清丽出尘,美绝仙凡的仙女凌空一站,越发显得仙气缥缈,气象万千。
萧清见十二座灵旗却为一色,青光莹莹,如霞似霓,上如绘如绣着青蛇金龙,一下恍然大悟,知道这十二生肖本相,与九疑鼎如出一辙,亦是先天元灵,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虽不如盈虚世界繁复无穷,却上映天干,下循地支,最为难当。
见对面收旗门的仙女手中法宝,六人所持是神兵仙剑,杀气隐隐;另外六人却是道家法宝,不带半点火气。
还不等看清,就见一道电光,犹如惊鸿般当头刺来,三尺朱虹,明灭变幻。抬头一看,不禁愕然一惊。还不等反应,朱虹就刺入眉心,一闪而隐。
萧清就在剑光入体的瞬间,反松了一口大气。一看身下,坐骑元鼍早无影无踪,情知是应有之相,心灵已受到禁制,眼前一切虚实相生,更是难以应付。
只是心头有些奇怪,方才持南明离火剑刺来的那道身影,却是谢璎。那惊鸿一剑,才是小姑奶奶在西极凌空飞下悬崖,前去阻止狼群和野牛厮杀的画面,一直难以磨灭。
他心灵受禁,更非此时才有,而是在一眼见到虚悬空中的那根青碧巨木就生出感应,当时疏忽,才有此劫。心念一动,法华金轮就化为一片若有如无的金霞,还不等飞出,就轰然散去。
就在光华明灭间,四周陡然涌起一片青霞,夹带无数根青莹莹的树木,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才一入眼,就当空一撞,化为一根数十人怀抱的巨木,从头顶缓缓压下。
萧清就算是用脚指头,也知道是报应临头。他救空陀太师伯从千钧一发的巨木压顶中脱困,这趟因果就该由他还上。巨木神君也是公平得很,连木头大小样式,都不差分毫。
见方才法华金轮消逝前好像佛光一闪,就自隐去,也未回到身中,且那道佛光亦是清莹一片,与外面的青霞一模一样,若是稍微疏忽,也就忘却。
陡然触动灵机,知道金轮佛光都未隐却,只是心灵受禁,犹如明珠蒙尘,看到的就是那点灰尘,而非真如法相。
师门大金刚禅功微妙无穷,且又略通《紫青宝》,一身修为中定力最是不差,此时被微妙禁法所禁,若是脱身不得,就只能陷身其中。心神受禁依然脱困的,据自己所知就有好几人,无一例外的都是防身要紧。
一下福至心灵,连忙朝法宝囊中一看,见所有法宝都黯淡无光,突然多了一层清的气息,只有空陀禅师所留舍利却佛光隐隐,发出一团柔和的宝光,在青霞中分外明亮。
连忙取出,同时口中大声道:“大笨龙,快取舍利子防护心神。”
耳中只闻一句,“小龙……”
才入耳两字,就无声息,知道声音也被禁法所阻,幸好送入大笨龙耳中了。
不在犹豫,将舍利子镶在额头发髻中,盘膝跌坐,运转大金刚禅功,闭目内视,坐禅入定。双眼才一闭上,就见绛雪身影在面前一闪,遍体鳞伤,缩在一角,一脸哀怨地小声念叨道:“你这死没良心的,看我今后还理你。”
第一百零四章 先天乙木
萧清情知是幻象,不做理会,但人影一花,就化为谢璎、谢琳二女瘫倒在旁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满身血光的少年,化为一团血影,就朝两人扑去。
就在血影上身的瞬间,少年陡然一抬头,露出小姑奶奶的俏脸。
勉力镇定心神,置之不问不闻。但幻象万千,难以收摄,魂魄摇曳欲飞。头顶的舍利子好像也受此感应,佛光越发暗淡,只剩珠身少许柔光,透出一丝清凉气息,从发丝头皮间透了下来。
但这丝清凉也是杯水车薪,身上更起了一种微妙的感应,见整个人身不由己地朝前面卧倒在地的绛雪走去。心知不妙,突然想起被血神子附体时也是一般无二,整个身体都无法控制,唯一能动的就是那一丝念头。
此时也是大同小异,头顶且多了一丝清凉,好像和前些时日凝聚魂魄元神的遭遇不差分毫,一下有所感悟。想都不想,立刻将元神飞起,化为一团青光,投入到头顶的舍利子上。
见元神一入内,舍利子的光华越发暗淡,只有一点绿豆大小的灯花在中心摇摇欲坠,随时都要熄灭。情知那点灯花就是自己元神所化,心神不定,自然心火不明。
此时元神飞起,法体和自己疼痒不相干,也不多想,径直运用佛门下乘心法,抱元守一,将心神全神贯注在那点绿豆大小的灯花上,压制六贼七情,不起一念,不为所动,居然在万般为难的情况下,将心神守住,进入定中。
就在心智方一澄清,灯花陡然消失,化为一颗青莹莹的光华,反照空灵。只见青光莹莹的舍利子渐渐变得透明剔透,由青转白,由白生无,化为一颗酒杯大小的透明珠子,冉冉升起在头顶。
一圈佛光从舍利子上生出,犹如缤纷花雨,倒卷而下,正满空追逐不定的身形陡然消失,只剩下一个垂帘闭目的白衣幼童,跌坐在一轮缓缓现出全貌的金轮上,身下更现出元鼍悬空不动的身影。
知道心灵禁制已被破去十之**。不过巨木神君乃是和师祖同一等级的天府金仙,还可加一个货真价实,法力何等高强,只要身中禁制有一丝一毫未消,都会再起波澜,万万不可轻敌大意。
心头一动,索性一切都不去管他,索性以初入师门的情形,将大金刚禅功妙用全数发挥,和空陀神僧的这块宝珠心神合一才是。不然法术容易破,心灵禁制难抵挡,金仙一流仙人所设禁制阵法,皆是两者同时施为,或者是最简单的法术中,亦藏心灵禁制和摄魂之法,万万不能大意。
正欲将元神与舍利子合为一体,却见空中只剩元神所化一团青光,舍利子却渺然无踪,一下生出明悟,知道元神就化为了舍利子,因为佛法低微,反隐而不现,元神却少了一个寄托之所,那洛珠又是纯阳至宝,不便飞出。
突然灵机一动,知道洛珠不便飞出,自己还有一颗碧云珠,也是旷世奇珍,和不用金刚禅功炼上一炼,暂时作为寄神之所?
心念微动,就见一颗碧莹莹,冷气森森的珠光,从身中飞出,一下合为一体,连消失不见的舍利子也现了出来,两珠一虚一实,正如磁引针般融为一物。
情知是太师伯慈悲,特将两颗舍利子送于他们两人,其实就是分为元鼍的纯阳内丹与自己的碧云珠所用,以无边佛法消弭两颗宝珠的邪气,化为舍利宝珠,相酬他们相助之德。
心头一喜,知道碧云珠化为碧云舍利,更在东天青帝的阵法中,头顶那根巨木亦是巨木神君酬谢他解围之礼。不过这礼物一点都不好拿,稍微失措,就是形神俱灭之灾。
不然空陀禅师与巨木神君的誓言彼此都解脱不得,又要生出新的孽缘。
禅师欲证果,只有尸解涅化去;而巨木神君更违贬谪前所发誓言,将来亦要以身相报,挨上一刀,才能兵解证果。
只是巨木神君亦是恩怨分明,酬谢和怒气也算作一起,让他自己想法化解。
师祖所需滋润不周山的清凉之气和乙木真气,就在头顶巨木中,碧云舍利正是取得先天乙木真气的唯一法宝。身下大笨龙的纯阳内丹只会引发真火,将乙木真气全数烧尽。
怪不得枯竹老人亦有指教,勿伤神树。
再不怠慢,头顶生出一圈佛光,学着禅师法子,缓缓将佛光生至巨木下方,悬空不动。光中生出一片青莹莹的光华,朝上照去。
以大金刚禅功,内炼碧云舍利,外收太乙神木,同时还要抢在元鼍这大笨龙飞出纯阳舍利前,能收多少乙木真气是多少。
巨木神君果然不愧是金仙一流的前辈高人,随便依照葫芦画瓢摆出一个同样的困境,就将他这个学道不久的小道童收拾得进退不得,无论做什么都要棋差一招。
萧清心头微叹,见一龙一人一木上下串联成一线,颇与不周山和西极山相似,皆有三才五行生化之妙,陡然触动灵机,《紫青宝》上的三才符一下出现在眼前,一下明白过来。
他与元鼍暗藏三才五行之用,元鳌乃地龙,他乃小人,巨木亦是东天化身。
地载万物,人灵物象,天心仁慈。
佛光不在下而在上,才是千钧一发真灵禁制之真解。
一下明白过来,再不犹豫,径直将抵御巨木压下的佛光化为亩许方圆,将巨木上下照住,冉冉流转,浑然不以巨木落下为意,同时头顶碧云舍利犹如金花般绽放开来,化为一朵青莲冉冉虚托在巨木之下。
只见空中青霞佛光陡然一消,连身外的法华金轮也同时收起,人已就好生跌坐元鼍背上,满脸祥和,双手捏出佛门的大无畏法印,安然入定。
空中巨木犹如活了一般,缓缓生根发芽,犹如一根幼苗,以惊人的高速朝九天遥空暴涨,顷刻间,就比整个须弥山都要大上无数倍,好像塞满了整个云空。
空中更是传来无数风吹繁木的巨响,无数雷霆在枝叶间乱闪,朝头顶劈下。但宝光全收,安然跌坐的萧清身上,好像有绝大潜力发出,无论九天雷霆,还是身下的滔天烈火,金刀寒冰,皆不等靠近,就消失无踪,无所施展。
反身下的元鼍却下有烈火,背压巨木,四周还有金刀雷电攒射,比钢铁还硬千百倍的鳞甲,也残损多处。却不见元鳌飞出丹气宝光抵御,就那么神色愁苦的硬挨,只有牛头正中,好像有一点紫巍巍的祥辉冒起,犹如风中蜡烛,摇曳不定。
开始还被吹得东摇西散,到后来却化为一片紫莹莹的祥光,犹如中流砥柱般地屹立在无数雷火烈焰中,不闻不问,神色也渐渐转为安详。
随见紫焰转为墨绿光华,中现出一团火光,轰的一声燃烧起来,头顶充盈整个宇内的擎天巨木,就一晃而失,化为一根极细的线香,上面有一火头,一瞬间就烧得干干净净,化为一片青烟腾空而起,满天皆是异香扑鼻。
萧清陡然张开眼睛,摇头道;“还是慢上一线,未能将这根桫椤神香取在手中,带回不周山,让师祖消弭山中的阴晦之气。不过在这里也好,此香一燃,无终岭的雾霭也要大减,每年至少也有两月能现出此山全貌。林木万物,亦是繁茂许多。”
元鼍连忙垂下脑袋。
仙云冉冉,灵气飘飘,身前的十二元辰大阵好像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旗门下的宫女无踪无踪,每座旗门上多了一颗酒杯大小的宝珠,徐徐轮转。
萧清一见,也是暗自佩服,知道这大阵不仅是考验他的关卡,同时也是替他护法的大阵,让他破禁时不受外魔侵扰。此等气度风范,不佩服也不行了。
念头一起,面前青霞乱射,彼此交织,眨眼化为一个方圆三十六丈的青色光球,将他上下团团笼罩。四周涌来无形压力,带着一种微妙至极的感应,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一片金霞,自然从身下涌起,金轮徐徐,才微微一转,百十道青莹莹的光焰朝外一卷,就将四周压力荡开少许。青焰不进反退,缓缓升至头顶,化为一圈三丈方圆的佛光,将自己和元鼍一起罩住。
脚下的法华金轮,反消失无踪。
萧清心头明镜一般,知道法华金轮此时化为笼罩在身外的佛光。轮身并非隐去,而是化为一道圆形光虹,冉冉流转,全力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就在刹那间,光球四周现出龙蛇牛马十二生肖之相,只一闪,就化为十二道奇光,粗者逾十余丈,细者才寸许,一下将冉冉流转的佛光全数禁住,刹那间缩小为丈许方圆,且还有不支的态势。
萧清才知道厉害,不敢怠慢,九戒仙幢迎风一晃,化为一幢两丈高下的金光,立刻照成了一个金人,粗逾九尺,光霞万丈,将整个光球全数映成金色。
第一百零五章 九戒仙幢
四周压力一松,十二道奇光再难以寸进半点。情知九戒仙幢一经取用,天下任何法宝阵法,都难以伤害于他。若不是这件长眉真人的护身至宝,他这点法力神通,万难抵御都天十二元辰之气,皆受压制,最后束手就擒。
空中十二生肖立现本相,金龙青蛇,上下交织,白马黄牛,前后奔腾,异啸连天,奇光乱迸发。十二道奇光越发强烈,与本相融为一体,犹如泰山压顶般,缓缓朝九戒仙幢压来。
萧清此时见宝幢化为一座两丈高下的天罗华盖,形状与七宝金幢有几分相似,正中金柱上有无数符云纹,上下共有九个巴掌大小的符,绕行三圈,并非上下一线。宝盖璎珞下垂,仅有十二道。
微微一流转,就化为一道光幕,将一人一龙团团笼罩在身,下方更生出一朵紫色仙云,将仙幢和人一起托住。
萧清心头大定,见都天十二生肖并未生出诸天变化,心头苦笑连连,这取纯取一的阵法最难破解,什么阵法道理都用不上。能否破阵,仅仅是法力高下的比拼。
这是以力制敌,大巧不工。怪不得花子师伯要将九宫神剑借给他这师侄,以法阵对法阵,其他所有法宝都派不上用场。
心念一动,九宫神剑立刻化为九道擎天巨柱,屹立在光幢之外,各自射出一片寒辉四射的剑芒,朝四周的十二生肖的盈虚法相逼去。十二幢奇光立刻荡开少许,各自发出一声厉吼,就地一滚,化为十二道精虹,上下环舞而至。
九宫神剑上立刻涌起无穷压力,霞光异彩飞溅,寒光四射。
萧清心头一喜,知道十二元辰之力被九宫神剑彼此牵制,阵法已经被破大半,能否出阵,就在眼前一举。
九天元阳尺现出手中,当空一举,一声轻雷,一团紫气与九朵金花立刻出现在空中。紫气云光大盛,一瞬间就暴涨开来,化为十余丈方圆的一团云光,将外面的奇光异彩一起撑住。
九朵金花各自托在九宫神剑下方,犹如九座莲台,射出千万道金霞,与紫气汇合一起,朝外猛冲。而九宫神剑朝内一斜,搭在中央,化为一个完美无缺的圆锥。九剑中心,恰好搭在九戒仙幢的头顶的一颗宝珠上,位置形状,刚好严丝合缝。
萧清心头生出一丝明悟,知道九宫神剑与九戒仙幢,必然和广成子、轩辕黄帝有很大关系,具有合璧妙用,才能丝丝入扣。
正欲九剑合一,化为一道长虹冲天飞起,突然想起枯竹老人指教的以木制木之言,一下明白过来。再无半点犹豫。
青云萧持在手中,化为一道形如青龙的奇光,虚悬在光锥前。手中诸天印诀一扬,低喝一声:“疾!”
只见最下面的九座金花光芒万道,射出一道金芒,射入上面所托的金柱上。九宫神剑立化九色,各自射出一道奇光,汇聚在九戒仙幢的中心。
一声轻雷,九戒仙长上奇光大盛,飞起一道奇亮无比的神光,与上面的青龙合为一体,轰地一声,比电还疾,重重击头顶的清的穹顶。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满天青霞奇光一闪而收。现出一个圆形白玉台,台上前后左右种植着十二棵丈许高下的奇树,古意苍然,看上犹如盆栽玉雕,却又生气盎然,每棵奇树下侍立着一黄衣宫装的侍女。
左侧第二位侍女此时一脸喜色,吃对面同伴一瞪,连忙摆一脸肃穆的样子。
前面则是一座广约千百亩的宫阙仙府,比起天外神山还要壮丽得多。宫前一片五彩细土,花木丛立,为数何止,五光十色,与中间的彼此交错的朱玉甬道和墨绿碎石小径交付生辉,将那座青光盈盈的九天仙阙围在中央。
前面不远有一座极为高大的碧玉牌坊,约四五十丈高下,七座牌楼霞彩冲天,“神木宫阙”几个金文古篆闪闪生辉,越发显得气象万千,壮丽恢弘。
朱红玉道正中,则是三座宫门林立,中门紧闭,只右边侧门开放,缺空空荡荡的不见几个人影,远远看去,可见一拍直通内庭的碧玉宝柱,排练出数里之外,壮观无比。
萧清见自身所在,下临亿万丈的悬崖,本在仙府最前方边上,不远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玉台,上还有几只珍禽异兽正顾盼神威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元鼍一见,全身板甲般的黑鳞一竖,口中欲要嘶吼,却又忍住。其中更有一异兽,四足短尾,朱角似鹿,墨项似蛇,白腹似蜃,金鳞似鱼,龙头三尾,甚是神骏,此时更抬着两只碧莹莹的眼珠,朝这边看来过来。
萧清见状,知道多半是元鳌遇到了前古克星。见那异兽模样与麒麟差不多,心头有些明白过来,知道多半对面是货真价实的九天神兽,才惹来万年修为的元鼍警惕发威。
“萧道友既破阵而出,请随我来!”
一位朱红霞衣、年约双十的女子,立在前面,对萧清道。
萧清跳下元鼍,正欲让它跟上,就见那朱衣女子道:“披毛戴角之物,不得进入仙宫。菊儿,将这只万年猛龙,带去前山的蟠龙潭等候。”
这什么规矩?
萧清心头嘀咕了一句,只好吩咐道:“不许惹事,等我回来。”
元鼍翁声道:“小龙明白。”
噗嗤一声轻笑,旁边一个侍女小声道:“这样子还敢叫龙,真以为龙生九子,什么都能叫龙啊。”
另外一侍女板着脸道:“猪婆龙,对于凡尘俗世之人来说,当然也是龙。汝等见惯仙府九天嫡传奇禽异兽、灵花仙草,岂知人间修道人的艰辛?要不是这头鼍龙功行颇深,在人间已是举世所无,才不惧仙府墨麟气息。不然此时早跪伏在地,献上本命元珠了。”
元鼍正要抬眼,萧清眼疾手快地将它按住,低喝道:“你这在烂泥巴中拖着尾巴的家伙,老实一点,过去好生恢复元气。”
伸手揉揉它的脑袋,使劲敲了它眉心正中藏起来的乌灵牌两下。元鼍才低哼一声,乖乖跟着侍女,摇摇摆摆地走了下去。
萧清见他会意过来,心头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家伙就算不满,也会用娲皇至宝防身护体,再兼身上还有大禹的太阴地网。就算是仙府的众多仙禽神兽四下夹攻,也能打个不相上下,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见侍女并未朝正面宫门走去,而是径直朝一条铺满五色碎石的小径绕去,心头有些嘀咕起来,暗中更是小心戒备。
转过花林,前面现出一片极为华美的园林,清泉斜下,碧波如镜,中间一片清幽素雅的湖荡中,青莲玉萍零星点缀其中,一座白玉小桥,直通一四五丈方圆的岛礁,苍翠如洗,上种着一株苍劲繁茂的蟠桃,花如繁锦,斜展开来,犹如华盖。
桃树对面有一蒲团,正盘膝跌坐着人比花轿的红衣仙女,露出的半边面孔,全是愁苦之色,正是绛雪那丫头。
萧清一见,连忙朝前奔了过去。才至白玉桥上,就见蒲团下的绛雪身影一闪而逝。
桃树下多出了一张桃木枝天然编织而成的摇床,上侧坐着一位宫装少女,身穿藕白罗衫,肩披薄如蝉翼的银色轻纱,胸悬紫金锁,云鬓上斜插一青碧色的凤簪,朱红的鸟喙中衔有一颗时大时小的星光,玄妙非常。
看上去约有十六七岁,脸上戴着一张面容狰狞的纯金面具,四根獠牙射出尺许,径直将萧清吓了一个哆嗦,脚步也一下缓了下来。
湖中轻风徐来,顿时花雨缤纷,落英似雪,少女身上立刻沾满了无数花瓣,金色面具上也稀稀拉拉沾上几片,红光一闪,就透入面具中。衣襟也随风飘起,露出两截皓腕,越发显得玉肤如雪,金面桃花,说不出的诡异清幽。
见少女面前放着一尺许高的玉几,横放一座瑶琴,形式奇古,通体青光闪闪,好像琼玉所制,却又呈现出丝丝木纹,一头雕有一古雅异常的凤头,仅寥寥几笔,却形神戒备,弦分七色,绚丽异常,远远看去,好像一道珍珑小巧的彩虹。
随轻风一吹,琴弦就微微颤动,发出叮咚的天籁之声,七彩夺目,越发惊艳。
萧清只听琴音方一入耳,舒服至极。心头赫然大惊,想也不想,一声轻喝,就从口中发出,声虽不大,却有几分大雄禅师的韵味。
一声出口,人也清灵过来。脸庞不禁微微一红,才知会错意了。天风自奏,乃是迎宾之曲,只是琴声玄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聆听下去,并非是什么心灵禁制。
“不识好歹的家伙,本宫郡主好意相请,却在这里鬼哭神嚎,卖弄所学。郡主,让小婢上去给他一点教训!”
桃树后闪出两位白衣飘飘的宫女,年长的一位俏脸一寒,冷声喝道。
萧清正要开口,只见那位头戴面具的少女冷声道:“我自有处置,何须你多事?退下!”
两位白衣女子面色微变,躬身退下。
第一百零六章 青帝嫡传
好大的脾气,萧清心头嘀咕了一句,开口道:“后学晚辈萧清,此来神木宫,就为接回家姐秦绛雪。其中误会冒犯之处,还请海涵。在下还想问个清楚,究竟贵宫抓走家姐,究竟是什么缘故?”
金面少女神色越发清冷,阴森森地道:“绛雪这丫头,累我宫中侍女在休宁岛出丑在前,无故禁锢我侍女在后,若不是我那侍女机警,逃将回来。我神木宫颜面何存?本宫恩怨分明,若不是看在她冒死相救的份上,早将她囚禁在后宫诸天无定牢中,让她永坠沉沦。”
“放屁!”
萧清一听,勃然大怒,忍不出出口喝道。才一出口,就知道糟糕了,讲理的机会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蠢丫头被人欺负,就按捺不住道心。
“找死!”
金面少女反手一挥,隔空一个耳光就抽了过来。
萧清见与心相合的法华金轮居然没腾空飞起,也顾不得思索是什么缘故,更想一试自己道力,不凭法宝取胜。
暗中将五行真气朝外一宣,挡在前方。
波地一声轻响。身畔丈外真气波动,一道若有若无的青霞和一团混混沌沌的气罩现了一现,顿时隐去。
原来稀松平常得很,比我这修道没多久的小道士高明不了多少。萧清心头越发大定,知道这下两人毫无花巧的本身真气硬拼,旗鼓相当。
何况几位师伯都是让他大打出手,不用客气,用意当然是叫他将人抢了就走。心念一动,就化为一道金光,朝岛礁飞去,朝绛雪隐去踪影的蒲团上抢去。
不料身才化虹飞起,一片青霞,犹如苍穹般地遍布下来,刚好将整个岛礁团团罩住,让他难以入内。
“扫把星还想趁机抢人?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免得让人说嘴,说本宫欺负你这个扫把星。要是输了,就与绛雪那死丫头一并在我身边为奴。”
青霞微闪,前面空无一人的蒲团顿然消失。
萧清愕然一愣,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扫把星的名头都传到了东天神木宫。就算是臭名远扬,但能上达天听,连素来和外人没多少交往的神木宫郡主都知道,也可以小小的骄傲一下。
一听这个说法,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知道这糊涂郡主的富贵脾气犯了,浑然忘记了他身携九戒仙幢,就算是巨木神君出手,也顶多是被困住,难于失陷被擒。
“郡主金枝玉叶,可说话算数!”
萧清大声道,身形自然现出,法华金轮首先化为一片金霞涌在脚下。
“死小鬼不用害怕,本宫还未动手,你那几样护身法宝就算再神奇微妙。要想凭着赢了我元曦郡主,却毫无用处!”
说话间,金面女子身躯微微一正,素手清扫,面前的瑶琴立刻发出一串风雷之声,叮咚连响,汇聚为一片,带着无数青莹莹的雷珠,朝前打来。
萧清心念一动,法华金轮微一流转,一片金霞就升在前面。不料青色雷珠丝毫不受金霞阻拦,笔直如电地朝萧清当头打来。情急之中,猛然一纵遁光,就上下翻飞,躲来这一记密如暴风骤雨的珠光。
目光过处,见雷珠从法华金轮另外一侧的霞光透了过去,才恍然大悟,那琴音大有古怪,以琴音幻出万象,和昊天镜大同小异,并非雷珠攻入。只要耳目所及,就受感应,稍微疏忽,就心灵受禁,被她所制。
自己身怀碧云舍利,方才元神更与之融为一体,故此心灵多了一层防护,若是三次窥不破其中玄虚,就自受其迷惑。连忙运转大金刚禅功,将心灵所受的一点禁制驱除干净,重返空灵。
心神一定,见元曦郡主琴弦连拨,一片天籁飞扬而出,随着琴弦起,飞出一片天龙丹凤,奇峰异岛,风云雷电,惊涛巨浪,五色纷呈地笼罩过来。
原来如此!
萧清手掌一举,一管青竹萧就凑在口边,猛力一吹,一片刺耳难闻的刮锅声从萧中飞起,六孔起伏,无数乱七八糟的残刀断剑,枯枝败叶狂卷而出,立将满空的锦绣画面变成一片狼藉。
尤其盘旋飞舞的金色巨龙,全身上下插上千百根箭矢,展翅翱翔的丹凤尾巴也被一破斧砍了半截,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死扫把星,一天到晚就会焚琴煮鹤!本宫岂容你胡闹!”
元曦郡主声音越发冰冷,手指一拨,满空杀伐之音,震撼天地,电光雷火从九天之上笼罩下来。
萧清心头微微一凛,知道这是《紫青宝》上所说的雷霆震怒之曲,最为难当。仙书上并未记载此曲,只是略微提及,乃是钧天声闻四部妙音之一。
不过却依然不惧,萧音一转,化为一缕天籁,冉冉飘荡在空中,化为一曲广寒仙府的云和之曲。
眨眼见六窍飞出的青光,汇聚为一根同样大小的仙萧,上下飞旋在空中,穿梭在满空霹雳电光中,依然有闲情雅意飞出丝丝轻音。任凭九天雷霆金鼓霹雳响彻天宇,却难以遮挡这少许飘逸清灵的祥和之音。
“臭不要脸,不要以为有我们家的至宝,就能取胜!”
元曦郡主素手一停,厉声喝道。一道青虹就随琴音飞起,笔直如电地朝萧清射来。
“母老虎打不过要动兵器了!”
萧清心头暗笑一声,知道这野蛮郡主的青虹可是货真价实的法宝仙兵,并非幻影。只是什么时候青云萧变成了东天青帝家的东西?
心念微动,般若刀化为一道银虹,当头朝青虹卷去。不料只听宫商之音大作,两道越发明亮的青虹从琴弦上射出,交剪如龙,气势如虹。
原来是七音中暗藏一套神剑,不在峨眉七修合璧之下,皆是西方太乙真金所制,威力无穷,更亦真亦幻,与盈虚世界一般功效。
不给你合璧的机会,列缺双钩首先合璧飞出,化为两道光虹,将两道青虹卷在一起,不令汇聚。
只听一片繁密脆响飞起,被扯住的三道光虹陡然由实化虚,凌空出现在恶霸郡主的头顶,化为半圈长虹,交织如电,化为一道异彩,朝萧清当头射来。
只见元曦郡主整个人也站了起来,左手灵诀一扬,面色甚是凝重,那道七彩长虹径直从七根晶弦上冉冉射来,速度也不是很快,但满天森寒萧杀之气扑面而来,让萧清心头微微一寒。
果然是和盈虚世界异曲同工的法宝,这神剑说实就实,说虚就虚,威力无穷,故此恶霸郡主才全神灌注地主持,更让自己有空隙取用法宝防身护体。
看架势,分明是想见识一下九戒仙幢的妙用。萧清本欲飞身在法华金轮上,身宝合一上去挡一挡。但见那假装恶霸的郡主将至宝蕴而不发,并非是凝聚功力雷霆一击,而是唯恐法宝太厉害,伤了自己。
心念一动,立刻展动九戒仙幢,化为一幢金光,将人罩住。人也盘膝跌坐,摆出一副全力防御的架势。只见前恶霸郡主嘴角面容一松,手中印诀奇光一闪,一道匹练光虹陡然射至。
当!
一声响彻天宇的脆响,七彩光虹与九戒仙幢同时消失,萧清手中突然多了一个金色面具,正是趁机用列缺双钩的妙用,从刁蛮郡主脸上趁机钩了过来,笑盈盈地道:“郡主手下……”
目光方一望去,人一下呆住了,后面的话也给吞回了肚子里。
“死扫把星,看什么看,再看将你眼睛挖出来!啊,萧小毛,你真不要脸!”
恶霸郡主突然发现脸上的面具不见,双手一摸,似嗔似喜地大叫起来。
谁不要脸!绛雪你这小丫头,人长大了不少就算了,变成了东天青帝的嫡亲孙女也罢了,偏偏还戴个面具骗人。
我招惹谁了。
萧清在心头嘀咕一句,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花子师伯那么大方,将天府金箭送给人家,又所有家当都借出来了,分明是存心看笑话。
“有你不要脸?戴个面具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害得我白白操心那么久!元曦郡主,我们刚才打完了,不分胜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萧清咬牙切齿地道。
“不许走!旧账还没算完!”
元曦郡主羞花闭月的秀脸微微一板,露出几分昔日的痴娇模样,凶巴巴地叫嚷起来。
萧清扭头就走,香风袭面,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二八年华的俏丽佳人,拿着一双秀目死死地盯了过来。
“当母老虎都不像,咦,好像有些不对,还真变成母老虎了。”
萧清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的元曦郡主和绛雪,有很大的不同,神情举止只有少许原来的样子,身中越发多了一种清冷高华,宛如换了一个人似的。
情不自禁地道:“你……不是绛雪?”
元曦郡主秀目微微一黯,缓缓道:“我既是绛雪,也不是绛雪。与你情况有几分相似,但却大有不同,绛雪只是我最后一世,而元曦是我贬谪七世的本来面目。此时已经返本归元,绛雪已经不是绛雪了,此时只有元曦。”
第一百零七章 元曦郡主
好吧,自己有眼无珠,从小身边就有一个贬谪人间的仙女,还茫然不知。为什么绛雪的师父不知道呢?
萧清才泛起这念头,就哑然失笑,绛雪之师父法力神通和师父顶天就是伯仲之间,岂能算出东天青帝嫡传孙女的来历?
就算是师祖的法力神通,也难见其详,顶天知道只鳞片羽,倘若是青帝暗中施展法力颠倒,师祖也会被瞒过,一无所知。
怪不得师祖也不预示先机,顶天是从卦象知道结果,几个为老不尊的师伯才想方设法地故意成全,连峨眉派数一数二的法宝也借来防身,就是不让自己过来丢丑。
自己和东天帝女情缘牵绕,这又是什么缘故?
萧清心头犯起了一个天大的疑问,才发现他忽视了一件事情,他的仙缘好像比起峨眉英云、小寒山二女都一点不差,在这个一切都以前世因果福报的世界中,多半前世有什么来历才是。
不然光是凭今生的缘分,就算有天大的功德,也达不到这样的地步。
元曦郡主见他发呆的样子,嫣然一笑,犹如百花怒放,笑道:“别胡思乱想了,你我的际遇一时片刻难于说清楚,等你恢复本来面目之后,你自然知晓。”
萧清冲口而出道:“我也是贬谪下凡的?”
元曦银牙微咬,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微嗔道:“谁跟你贬谪下凡了?不用想了,比我家大笨龙还笨,就不知道长了什么脑子。”
明明是我的大笨龙,就变成你家的了?
不过有东天青帝的嫡传孙女替我养大笨龙,也乐见其成。
萧清嘀咕一句,就听一声响彻云霄的金鼓般的怒啸,传了过来,正是元鼍怒极发威的吼声。心头大赫,连忙道:“绛雪姐,那大笨龙的吼声,多半是和仙府的神兽打起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不叫郡主了?”元曦郡主似嗔似怒地看了过来。
萧清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叫郡主就救不回大笨龙了。”
绛雪皓腕轻轻一扬,一个白玉圈子飞在空中,现出一片神光。青霞一闪,就现出前山的景象。
元鼍全身在一片墨绿光华的笼罩下,冲着对面两个形如光人的身影,又发出一声厉吼。吼声所至,光人全身上下,就光影闪动,起伏不定,现出一团团明暗不同的光团,上下翻滚。
两条人影好像愤怒异常,化为两道奇光就朝元鼍扑去,所经的奇峰异石,犹如虚影。但方一接触那片墨绿光华,就被一股无形力道给挡了回去,丝毫近身不得。
纷纷扬手射出大片银白的光针,朝墨绿光华上打去,还不等上身,就化为满空霹雳,纷纷爆炸。墨绿光华上也泛起片片涟漪,受到波动。
元鼍怒极,于是又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厉吼,将光人震得明灭不定。
这死笨龙一点不笨,居然将佛门的狮子吼也给学了过去,直接用喉咙欺负人。
至于那两个光人法术神妙,和昊天镜的太虚幻境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换成常人,早就被穿透过去。不料大笨龙有太阴地网这件有形无质的至宝护身,正好克制那两人。
昊天镜中的太虚幻境,看似神妙异常,但若是有应付之法,反不如有相之法厉害。
一想到这个道理,萧清恍然大悟,开辟二宝上早说得明明白白,二宝皆能创造出一个世界,但盈虚世界是真假变化,随人心意而动;太虚幻境则是假的,一被勘破,就威力大失。
怪不得佛道两门都不以幻化为本,皆因缺陷太大。
萧清一见大笨龙是和人打架,而且又占据上风,心头大定。
绛雪玉面一寒,对萧清道:“你就在此地,暂不出去。我去将元鼍带过来。”
说话间,一手取过萧清手中拿着的金面具,戴在脸上,全身青光一闪,立刻化为一个青气缭绕的光人,一闪无踪,连那片神光和玉几上的瑶琴也一同不见。
转眼就听不到元鼍的吼声,但迟迟不见绛雪和元鼍过来。
萧清既知绛雪变成了九天仙府货真价实的郡主,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元鼍就算闹出天大的事情,也是坐骑生事,还真不好意思拿上台面来说。
当下走到前面的岛礁上,不好意思坐在绛雪躺着看书的地方,走到对面的蒲团位置,盘膝跌坐,打坐练气。
不料一坐就是**天,既无人过来打扰,也无人过来过问,仿佛他被遗忘了一样。萧清心头暗自好笑,知道是大笨龙生事,他在这里受罚。再加上先前得罪巨木神君的罪状,没有将他打下天牢,就算客气。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将才收来的先天乙木真气炼化,化为乙木神光,同时将那颗碧云舍利重新用大金刚禅功祭炼,与心相合。每日专注用功,倒忘记了时辰。
直到十五天,才听两个白衣侍女走了过来,一人小声道:“十一姐,听说这位小道友早课一坐就是十五天,郡主才不让过来打搅,这也架子太大了一点……”
萧清一下气结,知道是被绛雪收拾了,上次在休宁岛说的原话,被可恶的郡主原样奉还,还找不到出气的理由。
六月账,还得快。不用问大笨龙也被彻底收买了,专程将自己丢这里喝西北风。
小家子气!
心头一下明白过来,从见到绛雪的那一刻起,这丫头就用桃花飞落身上,暗示她就是绛雪。自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没看出来,于是才有后面比试的事情。那丫头出手,也是针对小寒山二女而来的,这飞醋吃到天外去了。
不过倒是一点不奇怪,崔家丫头嘛,从小就耳濡目染遗传的。
萧清小小鄙夷了一下,站起身来,含笑道:“架子倒是一点不大,只是人笨了,难免被人误会,我也习惯了。”
两个垂髫侍女噗嗤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板着脸道:“郡主有请萧道友,前往朱兰渚相见。”
说完,又看了萧清一眼,相视一笑,手持八角琼玉宫灯,在前领路。
萧清见才转过这片湖荡,前面突然涌起白茫茫的云雾,就算他慧眼法目,也只能看出三余丈外。远近各处,时有琼楼瑶阁的宝光闪耀,犹如天上繁星般。前面的两盏宫灯则发出两团红艳艳的光芒,将四周的云雾荡开六七丈。
见两个婢女转眼进入一片峡谷,左边藤蔓长垂,长约百十丈,偏生却细如游丝,上着生着金银二叶,偶有紫墨二色奇花,发出一片柔光,犹如天灯般点缀在这片苍翠的石壁上。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右侧是一片浅溪,广而不深,清澈见底,不时有五彩双头怪鱼游行其间,见人经过,则各自吐出一个个气泡,大仅如珠,才一从水中升起,就化为一颗颗银珠,上泛五彩,眨眼散去,生出一片白雾,从四周蔓延开来。
这才看出这里的雾气是这种怪鱼生出,与峡中亘古不化的雾霭汇集在一起,越发幽静异常。
再行片刻,见小径转宽,稀稀拉拉出现二三十棵松柏,约有十余人怀抱,苍虬横空,枝叶繁茂,犹如华盖,交织荟萃化为一片苍穹,一股清幽至极的异香扑面而来,闻之心清意远,舒畅无比。
欧一抬头,才见林木见垂下数本朱红色的寄生兰花,长约数十丈,兰茎如指,上有数十片墨绿色的兰叶,下方垂着三五朵朱红似火的兰花,大仅酒杯,还不等上前,奇香扑面,沁人心脾。
尽头是一犹如玉龙倒挂的瀑布,前面有三四座翠亭,上下点缀在幽谷深潭中。上有丹鹤翱翔,下有青鹿游行,越发清丽无边。
萧清见几座翠亭通体皆是琼玉所制,甚是古雅,每座亭中都有三四位男女仙人,心头微微一奇,反松了一口大气。
不单独面对换了一个人似的刁蛮郡主,当然是求之不得。
两位小婢将萧清带到左边一处临潭背崖的小亭前,就化为两团朱红的流星,一闪不见。
亭中一位身穿道装的妙龄女子笑道:“清侄也在此处,看来主人想得真是周到,找一认识之人过来相陪,倒免得两两相厌,彼此尴尬。”
萧清一眼认出就是认识的紫青玉女沙红燕,不过却有几分认不出来了。脸上的青气已经散去,肌肤如雪、黛光若秀,越发显得国色天香,艳绝仙凡,再加一身素雅大道装打扮,更是清丽高华,让人不敢逼视。
见沙仙子言下之意,心头一动,连忙道:“小侄萧清,见过沙姑姑。”
反正那野蛮公主说自己是她义弟,叫她师父一声姑姑也是合情合理,也和师门没关系。
沙红燕何等聪明,见他称自己为姑姑,越发眉开眼笑,将他拉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眼,笑着道:“听说你淘气得厉害,今日一见,倒老成了不少,功力更是一日千里,不比姑姑差几分。要是再遇到西极教与你为难,也不用害怕了。”
说话间,两个小婢捧着两个玉盘,送上仙果玉露,躬声道:“郡主还在更衣,请两位仙宾稍侯片刻。”
说完,又瞟了萧清一眼,小声道:“郡主吩咐,小道友尽管出手,惹出什么祸事都和你无关。”
第一百零八章 苍虚老人
萧清愕然一愣,就见两个小婢腾空飞走,想追问都来不及。
沙红燕见他痴痴呆呆的模样,越发好笑,将两只胳膊撑在玉桌上,笑盈盈地道:“你那意中人都给你出主意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小心意中人被人家给抢跑了。”
萧清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却顾不得那么多,追问道:“小侄依然不明白,请问姑姑,究竟是什么意思?”
沙红燕瞟了他一眼,微微一垂帘,转眼睁开明如秋水的凤目,笑道:“你那几个师伯,存心拿你开玩笑,什么都没告诉你,不用理他们。今日乃甲子年春分,按照古礼,天下万民,在今日祭祀东天青帝。万物回春,有射日之戏。射得九日者,帝女帝子,亦要出来簪花宴酒相谢。”
萧清才有少许明白,不禁望了过去。
沙红燕失笑道:“此举本是两甲子一次,参加者也寥寥数人,上两甲子仅我一人到会。今日人数最多,有五位远客来此,其中三人皆携带坐下高弟或者子侄至此。因元曦郡主回宫,此次射日之戏,当是郡主出来相谢,你也算是我的后辈子侄,就替姑姑出去一比高下。”
萧清心头一凛,知道有资格来神木宫的,无一不是修为千年的厉害人物。巨木神君和诸多正教人物素来没交往,也真奇怪。
不过天下除了玄门正宗外,海外散仙或者旁门地仙再厉害,千年修为的师父,也极少有千年修为的徒弟。沙仙子这样的几百年的修为,已经是最好的,不然都是转劫几世的,法力虽高,自己也能勉强应付。
连忙谢道:“多谢沙姑姑成全。”
沙红燕悠然自得地端起桌上才斟满的仙酿,一口饮尽,淡然道:“令师他日重返西极教,玉儿也是教中弟子,更与你是结拜姐弟,我是玉儿的师父和曾外祖姑,天下间无人能说什么闲话。”
萧清就算此时泰山崩而不色变,也心头大惊,冲口而出道:“我师父就是西极教……”
说到一半,就有些明白过来。师父这些日子法力一日千里,比自己奇遇连连还要进展神速,分明是恢复前世法力,再加上几生佛门修为,自然将根基扎稳,突飞猛进,开始迈入金仙位业之列。
何况,师父又是开辟二宝的传人,没有一点来历,岂能继承那两件至宝?若是西极教的开山祖师,就说得过去,说不定四千多年前,更与轩辕黄帝颇有渊源。
西极教皈依西方佛门,分明也是天意所定。师祖让自己过去折腾西极教,分明是先给那些教众一点颜色看看。丌南公弄个徒孙过来夺权,说不定更是师祖求之不得的事情,趁机斩断世俗联系,等将来机缘一到,过去将西极教全数度归佛门。
沙红燕见他说了一半就不问,知道会意过来,摇头道:“令师祖不想让你多生事端,才故意不说。不过姑姑本来就是旁门左道,哪里还需要讲什么规矩?惹出事来,就算令师不管,姑姑也能替你担待着。”
萧清连忙道:“弟子遵命。”
心头也有一丝好笑,这是存心欺负人,沙仙子捡面子,自己得实惠,和西极教的情况大同小异。师门扣住轩辕二宝,等下自己动手,也尽力不用几件广成一脉的至宝,免得被人说欺负人。
身中几件至宝,五色神砂是自己所炼,青云萧、列缺双钩也和师门无关,光动用这三样就足矣,不然还真是欺负人。五色神砂新近得天芒神针汇合,威力更甚,再兼习得《紫青宝》上册,和中册彼此印证,颇有所得,功力自然更进一层。
沙红燕见他目光转了几转,好像寻思模样,明白他听懂话中之意,不动用佛道两门几件至宝,就凭自有之宝,也能取胜。
可笑几个老怪物,不仅自视甚高,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着帝孙情劫临头时,来插足一手。成则固佳,败则一笑,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却浑然不知道此子底细,还以为是芬陀老尼以回天妙手玉成的徒孙,和小人国二小一般。
却不知芬陀老尼不方便出面,却岂容你生事?早就设法将清侄一路经历隐去,更用昊天镜颠倒乾坤,几个老怪物利用至宝所察,皆是幻影。若不是方才见他身上祥辉隐隐,拉过一看,才知道就里。
不然以恩师法力,也一样被瞒过。九戒仙幢这样的九天奇珍异宝都带在身上,还不是一件两件,若不是认得,也疏忽过去。那几个老怪物所想之事,更是水中月镜中花,徒然丢人现眼罢了。
巨木神君虽意气用事,性格奇特,但毕竟是青帝之子,岂容冒犯?
一同贬谪下凡的帝孙,方一将最前世所失的天府金箭取回,立刻将人接回,暗运**玄功,助其回复前世法力神通,更将两件九天奇珍相赠,用以防身。再兼神木宫禁制重重,外人难以查知,几个老怪物更是打错主意。
前几日两位徒弟与万载元鼍相斗不胜,反将主意打在了主人头上,更是愚不可及。千年不履中土,就忘记了老尼姑的厉害。
凤目一转,看向了对面十余丈外的翠亭中,玉榻上坐着一位身材枯瘦,脸如玄玉的老人,腰间佩着一柄尺许长的古剑,仪态甚是安详。在身后站有一黄衣少年,气宇轩昂,满脸矜傲冷漠之色。
心头不禁微微叹息一气,这同来四人中,就这位玉壶岛隐居多年的成莱老人最为难测,一点不在对面的苍虚老怪之下。尤其门下弟子尉迟明虽然转世重修没几年,但有白眉和尚的佛门灵符相助,前世功力尚在,又有两件至宝,最是难斗。
萧清见沙红燕目光微微一凝,看朝外面,也随意朝最前面那座虚悬在瀑布左侧一块飞石上的小亭看了过去。
见亭中跌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苍颜鹤发,下颌留着长须,飘浮至腹,通体青光盈盈,穿着打扮奇古,威仪透体而出。手边放着一根乌木长杖,更是云烟缭绕,奇光闪闪,情知是一件异宝。
那老人好像有所感应,将头微侧,望了过来,只见两道清的云光径直从双目射出,朝他双目透入。
萧清心头微惊,却依然不惧,暗运大金刚禅功,凝目视去,同时躬身为礼。
见青芒一闪,连魂魄都要飞出,展现在这片奇光面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在刹那间进入无我无相之境,让老人的青芒奇光无从施展。
青芒一闪而收,随听对面老人抚须大笑道:“原来是芬陀老尼的再传弟子,身怀空陀老秃的舍利,功力果然不差。能坦然受和我法眼相视,胆色更是不小。再兼你这小儿又祸害了西极教,颇对老夫胃口。就送你三颗太乙星砂,将你那跛脚的五色神砂,补足天星元磁变化。”
说话间,手指轻弹,三颗犹如微尘的星光,就若沉若浮地相互追逐,盘旋不定地朝萧清投来。
萧清心头大喜,情知他方才分出第二元神,寄托在碧云舍利上,才硬挡宇内六怪之一的苍虚老人法眼凝视。见三颗太乙星砂飞来,色分金、银、青三色,暗蕴三光变化,知道是老人指点。
一边跪倒相谢,一边双手微微一抬,掌心生出一团五彩奇光,迎着三颗微尘般的星光一卷一裹,就自收去。
说话间,手中五彩光华大盛,一片珠落玉盘的轻响犹如一片天籁,从幽静清雅的峡谷中传了出去,带起一片悠扬清越的回响。
“几颗破沙子,也来炫耀,岂不丢人现眼?”
遥空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一朵丈许方圆的绛云,就空中冉冉落下,其速甚缓,忽左忽右,眨眼就落在前方深潭的一叶翠萍上。
现出一位紫目重瞳,剑眉插鬓,长身玉立的银衣少年,眉心隐现一朵指甲大的紫焰,随时欲腾空飞起,手中持着一柄白玉为骨,蝉翼为面的折扇,说不出的儒雅风流。
才一落地,一双澄如秋水的双目,就朝萧清所在这边看了过来,一副神醉色迷的陶醉模样。
萧清心头不由一片恶寒,转眼才看出那少年的目光是看朝紫青玉女,简直是肆无忌惮地饱餐秀色。
沙红燕一张俏脸则冰寒得厉害,凤目更是射出一丝冷光。
萧清心头一奇,正欲上前反驳。
就见沙红燕脸色又恢复了一片冷漠,耳中传来了一个不带一丝表情的声音:“清侄小心,此人乃水母姬旋不成器的逆子姬舒,更得火灵神君真传。连转三世皆真灵不昧,被禁东海水眼五个甲子,身怀几件至宝,最是阴毒。可惜克制他的昊天镜不曾带来,不然你出手就能制他死命!此时不用搭理,暂时让他嚣张片刻。”
萧清听沙红燕没有一点波动的话语,知道心头定是杀意滔天。明白这位便宜姑姑人虽霸道,其实颇有分寸,更恩怨分明,自己和小姑奶奶若不是她相救,在西极教就脱身不得。
不过这人既是水母之子,更得火灵神君的真传,当然有几分嚣张的资格。
第一百零九章 投桃报李
昊天镜虽不在手中,但自得《紫青宝》上中两册天书,宝镜妙用多数通晓,五行坎离生克之理已明,自然可以避实就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当下上前两步,冷声道:“就算是几颗破沙子,也比不成气候的坎离云烟强不少,我才收坐骑的老家就有不少,改天送你几水缸。慢慢拿回去练成黛光如霞,锦云如带的境界,再出来卖弄!”
说话声中,依然发出少许天籁般叮咚脆响的五彩砂光,陡然化为一面三四丈长,两丈高下的五彩晶幕,挡在小亭前面,将姬舒的一对狗眼目光给挡住。
就在光幕才一生出瞬间,深潭中陡然冒起三根尺许长的水箭,似缓实急地朝萧清射来,刚好击在五彩晶幕上。只见水箭毫不费力地投入彩幕中,一晃无踪,连水花都没有冒起一点,仿佛径直投入一面晶镜中。
好厉害的妖人,三根水箭中的癸水雷珠就威力巨大,再兼还暗藏坎离之妙,化生出丙丁神火。若不是五色神砂威力无穷,再加上光幕中暗藏的太清迷踪隐形乾坤大挪移法,岂能轻易将三道水箭不动声色的化去。
沙红燕在旁看得分明,心头大放,才想起芬陀老尼姑昔年还差点替水母清理门户,对这逆子岂会有什么好脸色?再兼有昊天镜在手,神木宫的动向虽不能全数了然,但也能在宝镜中现出大半,让这徒孙过来,也有几分投桃报李之意。
灵机一动,连忙传声道:“清侄尽管动手,苍虚老怪物也是欲假手与你,替他教训此人,一报当年引诱师弟叛教之仇,那三颗太乙星沙另有玄机,暗藏克制离天真火之妙。速用舍利子暗中防身,他所有邪法都难以加害于你。”
萧清不禁暗中撇撇嘴,还还自己白高兴一场,以为是功力精进才破了人家的丙丁神火,不料是苍虚老人暗中动手脚。
一瞬间更是将眼前局势把握得剔透无误。因为今日是青帝祭典,几位有身份的仙人自然不变在这里清理私人恩怨。他年纪最小,和宫中郡主又关系亲密,正好拿着这借口暴打人家一顿。打了也是打了,最后沙仙子和苍虚老人还会替自己开脱。
“不过如此,比我这破沙子还不如,不知道谁丢人现眼!”
萧清轻轻一闪,现身在上方的五彩光幕上。只见彩光蜂拥,眨眼就汇聚成一朵同样大小的绛云,沿着光幕歪歪斜斜地滑落下去。人站其中,更是东倒西歪,狼狈万分。
才一落入深潭中,五彩云光犹如万壑归宗,聚于脚底,化为一只形如乌龟,肩生两翼的怪兽。两只翅膀一大一小,笨拙无比地在水中扑腾,好像随时都要沉入潭中。
几声女子轻笑,从头顶和侧面传了过来。头顶不用问都是沙姑姑捧场,旁边的清丽笑声,来自另外一翠亭中两位羽衣霓裳、容貌清绝的女仙,此时正各自捂着俏脸,侧在一边。
“小狗找死!”
姬舒手中白玉折扇一张,朝外一卷,一只五彩斑斓,火光熊熊的奇鸟,拖曳着两道十余丈长的奇光,交剪朝萧清射来。
后面绛云朵朵,漂浮不定,似大实小,若真偌假。
萧清一见,心头苦笑连连,连开口讥笑两句的心思都没有了。要是换成寻常仙人,可能连应付的法子都没有,但对于九疑鼎在手,又见识了笨丫头的九天瑶琴妙用。这类盈虚世界法术,对他没有半点效果。
想起前几日大笨龙打架,以音制敌的法门,心头顿有主意。暗捏天龙诀印,脚下墨绿的奇龟双翅一展,化为一口金钟,冉冉将人罩住,刚好将前面喷了的一道朱红光焰挡住。
当!
伸指轻弹,五彩光钟发出一声悠远清灵的禅钟,满空炙热杀气顿然消弭一空,水潭中翻起一条乌光闪闪的巨蛇,全身上下都泛起片片涟漪。翱翔云空的火凤更是支离破碎,化为百十片巴掌大的火焰,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巨蛇也从口中喷出一窜酒杯大小的光团,朝五彩光钟头顶正中打下。
好厉害的妖人,法力神通几乎不在司空湛之下,比起五鬼天王还要高上三分。只是他近日功力大涨,又有至宝在手,丝毫不惧。
五色神砂本身就是五六种至宝合炼之物,威力不在阮征的天璇神砂之下,此时又多了苍虚老人太乙星砂的乾天元磁罡煞之气,威力更甚,再用其他至宝上下夹攻,反因不能两头兼顾,威力反减,何不全力发挥神砂,看看此宝威力究竟如何?
见烈火寒珠上下打至,回想起休宁岛两仪禁制的威势,犹如光钟般的五彩星光陡然化为一个三数丈方圆的光漩,里面无数星光闪动,飞出一道道交织如带的光带,仅有巴掌粗细,一瞬间化为一圈圈奇光,朝前暴涨十余丈,将上下飞来的火云巨蛇,团团圈住。
“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硬接我诸天七煞神焰,自寻死路!”
姬舒玉扇一摇,无数犹如如意的火焰,上下交织,犹如火山般地倾泻而下,反将那圈犹如大喇叭的光带裹去。
真不要脸,对付一个后学晚辈都要虚张声势,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下面那条色泽转为漆黑的怪蛇,才是真正杀着。此时已经化为九尺长短,两颗绿豆大小的蛇目,更是射出丈许长的寒光,才一射出,就将五色星沙荡开尺许。
那么强烈的沙光上,更是生出一股寒意,其冷彻骨,神砂中的癸水好像也有所感应,开始化为太阴玄冰。若不是苍虚老人的三颗星沙中多了一片九天乾元煞火,五色星沙中最盛的太阴真水就受克制。
此时不惧那股其冷之意,五色神砂自然可以全力发挥威力,五行合运,不再暗中生化五行,来和敌人的水火坎离两行真气就较量。
至于外面犹如火山的七煞神焰,只是虚张声势,并未真正夹攻上来。不过见那条墨绿怪蛇如此灵异,双目更是两极寒光与千万年玄冰精英凝炼而成,与天残地缺两人的寒霞珠大同小异。
见那巨蛇一刹那间已经化为一条五六丈长短的巨蟒,乌鳞片片,此时正张开一张圆筒般的巨嘴,飞出一团白茫茫的云光,朝五色神砂罩去。
一见面就施展出太阴寒魄真气,与外面的七煞真火相合,化为玄天寒焰,无形无色,伤人与无形,阴毒异常,怪不得沙仙子欲除之而后快。
正欲拿出九天元阳尺,将满空的太阴寒魄真气破掉。突觉暗中护身的碧云舍利祥辉越发柔和,且多了一丝冰寒气息。这才想起在休宁岛的两仪禁制中,这颗万年寒凝炼的宝珠可是吸收不少太阴寒魄月华,此时更化为佛门舍利子,成为自己的寄神宝珠。
为什么不飞出元神,寄托在碧云舍利上,以珠喂蛇,钻入它肚子里,反客为主?
心念一动,一颗酒杯大小的光华,轻轻一闪,就投入在巨蟒口中。满天都是五色奇光乱射,红焰燎天,这团若有如无的祥辉,几乎看不出影子。
萧清见自身第二元神才一进入蛇腹,一股冰寒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比起外面强烈数倍,纵使元神化身,就有几分冻僵的架势。但说起来奇怪,少数气息径直被舍利子吸了进去,半数被舍利上的佛光荡开,只有少许涌上珠光,还不等化为玄冰,就消失无踪。
心头大定,连忙运转大金刚禅功,将舍利子化为一圈佛光,冉冉升起。只见一圈巴掌大的佛光方一出现,巨蟒突然一收,就还为原形,化为一根几尺长短的玉带。
“小狗找死!”
一声怒吼,大蓬金碧光线从姬舒手中飞出,还不等罩上,佛光陡然隐去。
沙红燕手中突然觉得多了一物,一片冰寒的气息透了过来,耳中只听萧清道:“姑姑快用九天罡煞之气,帮我禁住这件法宝,不然就要被我阴极阳生的旃檀佛火所化。毁掉了多可惜,姑姑多一条玉带正合适。”
这叫投桃报李,慷他人之慨,深得花子师伯真传,也算是回报沙仙子当年的救命之恩。
沙红燕心头大喜,当然知道这件至宝乃是天乙水姥水宫四十六件奇珍之一,名为玄汗带,乃是十万年前神兽冷龙玄汗,身中蜕下龙皮所制。
本是姬舒骗来的护身二宝之一,此时抢到手中,剩下一宝灵效大失。等一离神木宫,就向他动手,一算当年旧账。
当下不动声色,素手微缩,融汇了太阴真水和乙木真气的九天罡煞化为一片明霞,轻轻朝那片被佛光紧紧吸住,缩成酒杯大小的玉带一裹一烧。只见一丝银白烟光一闪,本身灵气立刻被切断,再无半点效用。
太阴真水随手生出,沛然浩瀚地塞入玉带蛇口中,与里面暗藏的太阴月魄精华汇为一体,气转十二个大周天,手中玉带和佛光舍利一同隐去。
第一百一十章 巨木神君
沙红燕功力深厚,见萧清此时已然在前方运转五色神砂,化为一个光球,将自己团团罩在里面,任凭外面的七煞真火狂风暴雨般地击打上去,龟缩不出,连影子都看不到。
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此子已经将佛门舍利练成第二元神,才能无声无息地用乾坤大挪移之法送在自己袖中,和自家九天罡煞之气相合,强行将玄汗带制服。不然,光是凭他个人之力,也只能僵持不住,难以收去。
就算身中几件法宝都能克制此宝,但玉带中的太阴月魄就要破损大半,还不如让自己收去为佳。
可笑那姬舒还当法宝在那片五色神砂笼罩中,全力抢夺,根本不知道至宝早被偷天换日送在了咫尺之外。
水姥北玄宫四十六件至宝,固然来头甚大,但与广成金船所藏的众多前古至宝,却又逊色不少。此子身中所带多件宝物,更是只强不弱,自然看不上眼,才趁机让自己收下,一举两得。果然如同恩师所说,此子是自己命中福星,平白让自己多得一件至宝。
远远传来一声轻磬,一道七彩虹桥,从远方斜斜飞泻而来。一片琴瑟钟鼓之声,远远传来。随见旌旗飘扬,仙云飞腾,时隐时现。
在潭中动手的两人一起停下手来。萧清脚下涌起一片祥辉,冉冉回到沙红燕身侧,侍立相迎主人。
只有新来的不速之客没有去处,更无人招呼,只好站在湖中拱手为礼。
眨眼间,就见一幢犹如金阳的金光,出现在空中,顺着虹桥冉冉飞落。前方有四位手持长幡的仙女,脚踏五彩祥云引路。
中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车舆,长逾七丈,宽三丈,通体黄金所制,上镶无数宝石玛瑙,上绘龙凤,璎珞垂珠,银铃玉佩,叮当作响。上撑一座五云锦云天罗华盖,射出一团五色祥辉,将下方团团罩住。
只见华盖下坐着一位装束奇古的巍峨男子,一张长脸,下留微须,头挽高髻,上插一根白玉簪,朱履紫带,一身宽大的青色长袍,打扮甚为朴素。
身畔站立着一位羽衣霓裳,头戴金色面罩的青衣女子,华美异常,环佩叮当作响。左肩更是翻起一圈犹如日轮的金光,看上去只有尺许方圆,将整个人映得闪闪生辉,但身中衣带服饰清晰可见。
前方有四头巨龙,张牙舞爪地拉着车舆,缓缓飞至。后面跟着三片彩云,皆有亩许大小,站着数十位仙官侍女,各持仪仗乐器,缓缓落下。
只听仙乐悠扬,此起彼伏,渐渐消失。
车舆从天而落,前方犹如天幕的九天飞瀑,陡然从中分开,现出一座十余亩方圆青玉平台,左右各有两个翠绿的小亭,与外面样式一般无二,只是略大少许。玉台越望越远,好像直入九天云霄,一眼看不到尽头,不时有流星一射而过。
巍峨男子走下金舆,笑道:“让诸位道友久等,真是罪过。来迟片刻,皆因为后院九天蟠桃成熟不少,除分赠宫众之外,尚留三十六个。其中四个朱红者最佳,刚好四位多年不见的老友齐齐降临,正好分食,也是快事一件。余下紫红者,就分与余下众多道友。”
萧清知道来人就是巨木神君,心头也有一丝丝打鼓,更不敢朝后面的那只母老虎看过去。此时母老虎有人撑腰,辈分还高了一头,自己可惹不起。
本来以为拜入师祖门下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不受痴情丫头各种拿捏。但好景不长,转眼人家就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青帝之孙。虽然两颗宝珠都被自己练成寄托第二元神之物,但功力浅薄,每次只能任意寄托在其中一颗宝珠之上,将来功力提升,还能分出一片元神,寄托在另外一颗宝珠中,玩一气化三清。
既惹不起也打不过。就算打得过也只能装打不过,看样子今后日子难过。正在心头苦笑连连间,就见后面一团乌云飞来。
眨眼仙云冉冉降下,一头身披玄甲,头戴金盔,尾镶银鳞的双翼飞龙,驮着两个玉蓝降临台中,匍匐在犹如光人的青衣妙龄女子面前,一脸献媚老实模样。
完了,大笨龙彻底被收买了,连战甲都给装备上了,怪不得半个月都不来看主人一眼,马屁拍得那么纯熟,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不过这时间来得正巧,用脚趾都清楚是刁蛮大郡主给安排的,抢了东西就马上过来打断,替自己赚足了面子。
台上巨木神君吩咐道:“能到我朱兰渚,无论何人,皆是贵客。来人,请那位仙宾亭中就座。”
说话声中,前的深潭中现出一座小亭,屹立在一块青石上。
姬舒朝这边怒视了一眼,才悻悻坐回亭中。
只见随着巨木神君一到,满空云烟雾气,凭空消失,现出晴空万里,白云飘空,一片幽崖深谷,耸立在一片宽约百十里的悬崖边,潺潺溪水,正犹如一片清波般地朝下方万丈深渊泻去。
再加飞龙盘旋,青鸾缭绕,越发显得绮丽无边。
萧清此时才看出左侧的神木宫,通体就是一座数百里方圆的巨木,与受困时幻象中所见一般无二,上下共有十二层之多,无数仙阁琼台掩映其间,直入云天,更是从古未有之奇。
萧清有些明白过来,知道那巨木就是巨木神君的化身所在,若要脱困,还需要西方太乙真金所炼之宝,剖开巨木,才可道成飞升,重返九天仙阙。
神木繁盛茂密,一件至宝远远不够,需要七八件仙剑神兵,同时下手,才能成功。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后广成金船二次取宝,现出的五丁神斧,应该就是专为主干而备。
自己手中的九宫神剑,峨眉三把仙剑,还有七修合璧,皆要到场。外面还要用西方太乙庚金真气笼罩,方能成功。
天啊,此时才知道,他对这世界,知晓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这神树并非一种脱困之法,还可以运用南方丙火和九天真火克制,一把火烧个精光,但巨木神君就算能脱困,也是贬谪人间的多年功力毁于一旦,化为乌有。
怪不得巨木神君一降临东极大荒山无终岭,就将山中修炼的众多散仙驱散一空。只有大荒二老功力深厚,巨木神君三次驱逐枯竹老人不胜,才化敌为友,允许老人在山下隐居,自居山上。
一想到枯竹老人,萧清心头一动,方才巨木神君说的是四位同道好友,面前已经出现了苍虚老人和另外一位前辈仙长,那其他二人中必然有枯竹老人在内。
朝剩下两个翠亭望去,见方才发笑的两位仙女前方,端坐着一位气度高华的少妇,看上去月三十左近,面色甚是清冷。见自己望了过去,微微一黔首,算是招呼。
萧清连忙行礼拜见。
目光一转,见最后一座小亭上,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身边正放着一根青竹枝,知道是枯竹老人的化身,连忙跪下见礼。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一股力量涌来,立刻将他搀扶起来,面色反而一寒,转过头去,不再搭理。
“不要搭理那两个老怪物,这时候正在彼此怄气拆台。你既然拿了苍虚的宝贝,也就得罪了公孙老怪。”
沙红燕在身边小声道。
萧清才知道什么叫宇内六怪了,就是彼此不能见面,一见面就是各种明争暗斗,互相不给面子,若是六个人聚在一起,早就打成一锅粥了。
原来沙红燕是顶着老丌的名头过来的,不然再多一个,恐怕主人巨木神君都压制不住,弄出大打出手的尴尬事情来。
十余位宫装侍女,用一个个柳枝编织而成的木盘,将大笨龙驼过来的九天仙果,分送至几个翠亭中。
萧清坐在沙红燕身畔,见那瑶池蟠桃比起人间所见,要大上少许,通体紫红,色泽深浅不一,看上去越发鲜艳欲滴,一股幽香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方一伸手,就觉其重无比,一个海碗大的蟠桃,约有数百斤,差点拿不起来。
才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是大笨龙驼过来。不少九天仙果,就如同自己和小姑奶奶在北海所食的千年蓝田玉实一样,常人连吃进嘴巴的本事都没有。
要是换成制造毒龙丸的主药毒龙珠那样的奇葩,常人不要说吃到嘴巴里,就是远远看一眼,也被附着的元磁真气卷去,化为乌有。
《紫青宝》上册载有不少九天灵药和炼丹之法,这瑶池蟠桃一拿在手中,就自然知晓如何服用。这些旷世灵药仙果,固然能助长功力,其实也只是辅助之效罢了。
这个世界的修为修为,都是以个人修炼为主,从来没有靠吃灵药仙丹吃出来的。此时就算他将广成金船中最为珍贵,助长千年修为的仙丹全数吃下去,也一样没有千年修为,顶天让他功力提升一丁点,能和花子师伯相提并论,就算是药力神奇了。
正在发愣间,只听沙红燕笑着道:“清侄还愣住干什么,此瑶池仙果,只要一沾天风,片刻就化为玉石。且更不能沾上五金之气,等下吃下肚里,最好用水火二行真气相融最佳。”
说完,意味深长地朝自己笑了笑,目光朝蟠桃下扫了一眼。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宇内六怪
萧清才见自己的蟠桃,好像和下面的枝叶连在一起,和沙红燕面前的不一样。略一细看,才发现颜色看似一样,其实自己手中的那个,多了一团若有如无的光晕,氤氲流转,与自己所见的多件至宝相似。
才恍然大悟,他是被特殊照顾了。连忙学着沙红燕的样子,轻轻一点,蟠桃就化为九瓣,落在面前。而沙红燕面前的那个,只裂成六瓣,分明是大有不同。
当下老不客气,几口就将蟠桃吃下肚里,暗运二行真气炼化。见若大的仙果,桃仁只有指甲大小,通体绿意盎然,和沙红燕面前那颗苍碧色的桃仁也不相同。
沙红燕早将蟠桃吃下,顺手将面前的桃仁递过道:“听闻令师将西崆峒的飞来峰移到不周山,权代主峰,你可将这两颗仙实种在泉眼之侧。看看能不能荟萃天地灵气,生出九天仙桃。就算无法长出,也是人间所无。”
萧清心头一动,连忙道:“沙姑姑,若是灵气荟萃,小南极天外神山最佳,不如拿去那里栽种好了。”
沙红燕失笑道:“小南极乃丙丁之地,对东方乙木之属的几种仙果有害无益。何况,瑶池蟠桃亦带西金之性,非天柱神峰不长。这颗九品蟠桃,就是特意让你带回不周山天柱主峰栽种的。枉人家郡主费尽心思,你这呆头鹅却一点不明白,真是笨得不可救药。”
人家还小,哪里懂那么多花花肠子?
萧清心头嘀咕一声,连忙将两颗桃实收起。
上面青玉台上的巨木神君站起身来,朗声道:“壶中日月寄光阴,笑看蟠桃几度芳。揽弓射日宁天宇,只手补天清玉虚。我等在此小聚,岂可无戏?元曦,将九玄金轮放出,若能射得三轮者,赠琼浆一壶;若能射得六轮者,小女亲簪金花;九轮齐中者,赠太阳金轮。”
元曦郡主左肩微摇,上放着的那团金轮腾空而起,眨眼在空中化为九个金光四射的太阳,与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并成一线。
刹那间光芒大盛,照得天地一片通明,射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华日仙山,琼楼玉尺,神木参天,十日并出,立成天地奇观,让人震撼万分。
萧清见左边亭中两位清丽高华的仙女首先走出,躬身道:“我等姐妹献丑了。此时来宾已有六起,不如还请诸位道友一道出列,与我姐妹二人一道射日为戏。一则热闹,二则也不用云曦郡主几经返折,三则也能与几位道友各显神通,点缀仙山灵境。”
沙红燕对萧清道:“去吧,蒋仙子与同门师妹不想占便宜,你也一道加入,彼此来一次大乱斗,射日是假,扯后腿是真。”
萧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傻傻问道:“姑姑,难道是用仙剑去射空中十日不成?”
沙红燕笑着道:“光是仙剑是不成的,若是射中幻影,就丢人现眼了。此时空中十日,有可能十个都是真,也有可能全部都是幻影。你得勘破虚实,再行动手,只有九次机会。要是觉得拿不定主意,不妨让其他人一个都射不中。”
原来是互相扯后腿。怪不得师父不让自己带两面宝镜过来,尤其昊天镜在手,空中幻影一照就知道虚实,几位师伯所说的大打出手多半是指这里。
见几句话功夫,那姬舒与那黄衣少年分别站出亭来,朝前躬身示意,表示出战。
心头一动,立刻化为一道金光,飞泻在空中,朗声道:“晚辈笨鸟先飞,就先行献丑了。”心念一动,九宫神剑犹如立化为九道擎天金柱,屹立在空中。将手一扬,九剑立射出九道光柱,缓缓朝空中方才那轮真太阳圈去。
“小道友真够老实,不用九宫神剑阵阻止我们几人出手,反大材小用,守定一宫,让我们无法阻止,偏偏不让你如愿!”
那两位白衣仙女齐声笑了起来,素手微微一抬,就见两道八角形的光华朝空中一照,空中十日立隐,现出无数繁星。
萧清见正欲缓缓飞起的九道剑光,立刻失去了目标所在,目光一转,才发现那两位仙女功力甚是深厚,丝毫不逊色沙仙子。尤其手中宝镜看似一样,其实却又略有区别,合在一起乃是八卦九宫之变。
人家阻止不了九宫剑阵,却能大变戏法,将十日隐去。心头一动,笑着道:“多谢两位指点诀窍,几颗繁星太少了一点,我再多加一点好了!”
五色神砂犹如天河倾泻般狂涌而出,与空中的幻象合在一起,眨眼就化为一个苍穹华盖,将天空团团罩住。跟着将九宫神剑一指,就朝身畔围来,一纵金虹,在九天河汉群星中当起了守关的。
一副我自己过不去,你们也不要过去的样子。
“谢谢小道友成全!”
下面两位女仙相视一笑,只听空中叮当两声,十日重新出现在空中,两道长虹宛如白虹贯日般,射入两道金轮中,发出两片轻响。
一声雷震,空中出现一轮百十亩方圆的巨大光轮,徐徐轮转,上下四周,也生出数百个太阳,运转不休。
萧清正欲一指五色神砂裹去,陡然一动,连忙将五色神砂撤去,化为一圈朱虹,绕着九宫神剑,徐徐旋转。
只听叮当两声,下面一点银星和一片青霞,同时击中空中的金轮,发出一声脆响。不用问都知道是下面两位少年同时出手,先下一城。
就他一个都没射下来。
就在一愣神间,空中数十声脆响依次传来,数十团金乌应声而落,化为满天霞彩,纷纷散去。
一位侍女朗声道:“蒋仙子中七中、杜仙子中六中、姬道友与尉迟道友,同为七中。萧道友还未出手,一个未中。”
萧清抬头一看,见空中还有百十个太阳虚悬空中,千百片金霞满天飞升,绚丽无涛。突然一拍脑袋,笑着道:“我怎么如此笨呢!”
接口道:“错了,我是十个连中!”
手掌一翻,现出一柄玉尺,斜举过头,轻轻在九宫神剑上砰了一圈,发出九声清越的响声,大声道:“幸不辱命,九真一假,十日连中。”
“哈哈哈,灵慧幼童老夫见过不少,只是这么厚脸皮的,老夫倒是第一见到。其他人都是射空中日轮,就你一人拿着一把破尺子在这里自吹自擂,也不怕被人笑话?”
前面座上的苍虚老人哈哈大笑道。
萧清躬身道:“前辈此言谬也。今日是射日之戏。你们射的都是幻日虚影,只有晚辈手中,才是九轮真身。故此就算几位老前辈,最多也能射中七轮。因为九宫神剑与九阳金轮气机相吸,隐去两个。而九阳金轮真身,更被小子九天元阳尺暗中吸去。”
说话间,九天元阳尺朝前一指,只听一声雷震,九朵亩许大小的金花,陡然出现在空中。花中各自托着一轮金霞万丈,徐徐轮转的金轮。
萧清将手一指,躬身道:“九阳金轮,物归原主。”
九轮金霞万丈的日轮,就汇为一体,冉冉朝元曦郡主肩头飞去。
不料还不等飞至,就见一蓬乌金色的光网朝空中九个金轮一卷一裹,一团朱红色的焰火,向前一照,就合为一体。焰火中奇光乱射,刹那间射出亿万精芒,就消失在九天夜空,一闪而隐。
“蠢材!”
“姬老太婆这番颜面大失,恐怕无脸出来见人了。”
只听宇内六怪在座二人,齐齐摇头笑骂起来。
萧清在场中自言自语道:“弄点霞光异彩热闹热闹,想不到也有人会抢?何苦呢?早知道我送你几个个嘛。”
说话间,一团紫气陡然现出,里面金光四射,朱焰燎空,正是方才现出的那团金光。
沙红燕在旁心头大乐,才知道姬舒此来用心,以为有火灵神君遗留的至宝,可以克制九阳金轮,才不惜开罪巨木神君,抢了宝物就跑。不料那对小冤家在那里虚虚实实斗心眼,反让姬舒误中副车,抢了一团幻象走了。
两个老怪物更是乐见其成,在旁边看笑话。公孙老儿应是早算出就里,故此在旁看戏。此番姬舒抢走的那个幻影,多半和苍虚老儿脱不了关系。不然以萧清法力神通,还生不出九个自己都看不出破绽的幻象来。
“以至宝之力取巧,算什么本事?爹爹,这金轮岂能给他,不如给女儿吧!”
元曦郡主鼻中冷哼一声,扬手收起紫气中现出的九个光轮,走到巨木神君身前,开始撒娇起来。
萧清连忙道:“郡主所言极是,此次不算数,连弟子都未料到三宝在身,会有此等妙用。”
巨木神君双目精芒一闪,抚须道:“也罢,人家不跟你争夺,送你也无妨。只是你要身与宝合,尚需七年苦功,才能由心运转这纯阳至宝,女儿可得先考虑好再开口。”
元曦郡主盈盈跪下道:“女儿明白,七年真火焚身之厄,女儿一点不怕!”
巨木神君古拙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赞许,点头道:“女儿决心已下,为父就不多说。你闭关炼宝之期九九重阳最为相宜。就特许你下山半年,料理昔日凡尘俗世,等中秋月圆之日,再重返无终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星逐月
巨木神君当下站起身来,对下面的几位仙人道:“小女下山在即,这斟酒簪花之古礼,就由本座代劳!三位小道友请!”
说话间,四个青莹莹、古拙无华的酒杯,凭空现出空中,在四朵巴掌大小的青气缭绕的仙云簇拥下,缓缓朝剩下四人面前飞来。
还不等飞至,就见金光一闪,每人额头发髻上多了一朵金花。
萧清见身边两位女仙额头的金花大小略有不同,那位姓蒋的仙子所戴金花最大,形如菊花,鲜艳夺目,宛如新摘下来的一般。姓杜女仙额头的金花则是形如桃花,略小一圈,光艳十分柔和。
尉迟明额头所插,则是一朵金莲,更是宝光隐隐,金霞片片,与李洪手中的金莲宝座颇有几分相似。
情知自己额头的那朵,也是一件同样功效的至宝。心头微微一喜,就在目光一转间,突然心头一跳,想起一事。峨眉的三代弟子上官红不是被罡风吹在九天之上,遇到一位姓蒋的女仙,被赠送了一朵菊花模样的九天奇珍。
那位蒋仙子,应就在面前,她额头的金菊花,也会被赠送给上官红,说不定就是不久之后就将发生。
此时才知道,上官红的金花来自巨木神君之手,故此蒋仙子送出去当礼物,也是大为拿的出手。
自己额头金花,也用之不着,正好拿回去留着当礼物送人。
对面苍虚老人大笑道:“乐不可久,我等已经饱餐仙果琼浆,不虚此行,此时自应告辞!他日神君重返天庭,我等再来送行!”
说完,化为一道青虹,冲天而起,眨眼无踪,只见亭中几位仙人各自举手为礼,仙云霞彩,闪了几闪,就走得无影无踪。
萧清见沙红燕临行时,轻声道:“清侄有暇,不妨黑伽仙山一行!”
一团青云从身畔升起,裹着身形,就破空飞走。
萧清见眨眼整个瀑布清潭,就剩下他寥寥一人,正欲开口,就见巨木神君将手一挥,瀑布从两旁合拢,连人带玉台一起隐去。
整个山崖眨眼又恢复了云雾笼罩的样子,之间潭边都泛起片片山岚,四周更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比起方才更浓无数。
元曦郡主和元鼍凌空飞出,冉冉飞至身前,冷声道:“方才谁要你帮忙?明明想借你纯阳真火,为父王化去身外受禁的太乙神木,结果你倒好,推脱得一干二净!真亏我费了那么多心思。”
萧清嘴巴张得老大,慌忙补救道:“你怎么不早说?”
“哼,明明就没有那个心思,依然拿我当崔家丫头看待,不然还需要我多说?”元曦郡主脸色越发清寒冰冷。
萧清见元鼍眼睛微微一张,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才会意过来,连忙道:“姑奶奶,别吓唬我,我都差点被你吓死了!”
“不要脸,谁吓唬你了?!”
元曦羞脸道,那金色面具却一直没有取下来。
萧清见她剪水般的双瞳一片柔情,心头也是一片感动,拍着胸口道:“我自己胆小吓自己。绛雪姐,你面具怎么不取下来?”
元曦白了他一眼,一抹红云浮现出来,冷冰冰地道:“不用你管!”
元鼍在旁边嘀咕道:“我也不要你管!”
萧清笑骂道:“滚一边去,披毛戴角就够了,还满身铠甲穿戴整齐,也不嫌重。回去看师祖怎么收拾你!”
元鼍一个人立,撑起大半边身体,理直气壮地道:“我的鳞甲被乾元真火烧毁不少,元曦郡主才特意用九天陨石上所收集的玄铁打造了一副铠甲,免得被厉害妖人欺负。神君也说我大劫将临,需要一套护身铠甲防护,师祖可不会责罚。”
萧清用力敲了两下它身下将腹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铁甲,骂道:“站这么高干什么,嘴巴还张那么大,我看存心不良。要比高大?谁怕谁?”
双肩一振,身材突然暴涨一丈,化为一个形如金甲的神将,手中还持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巨灵神斧,扛在肩头,朝元鼍瞪了过去。
一人一龙就彼此站在一起,大眼对小眼,各自不让步。
元曦忍俊不住,失笑道:“你们这两个死小鬼,不要演戏了。走吧,我们也一道下山。”
元鼍身躯一晃,身上的铁甲顿时隐去,露出一身黝黑的鳞甲,虽烧残的部分已经长出新鳞,但颜色尚浅,对于萧清这样最亲近的人来说,自然一眼认出差异。
不过转眼萧清就知道玄虚所在,只见后背的巨鳞上,突然多了几个纯青色的蒲团,每个约有三尺方圆,微微一摸,柔软如棉,一丝清凉气息透来出来。
看上去简洁异常,朴实无华。但萧清见蒲团只有一大二中四小七个,刚好铺设在元鼍的七块主甲上,分明是为师祖准备。蒲团也是用什么九天仙草编织而成,不要说拿来当蒲团,就算当法宝都绰绰有余。
想想巨木神君方才随意送出的四朵金花,这蒲团也就无足为奇了。
当下笑骂道:“好的不学,就向你两个师侄学讨好人。小心被师父收拾。”
元鼍瓮声瓮气道:“郡主,我们是先去哪里?”
萧清跳上它的后背,坐在小的蒲团上,骂道:“管他干什么,先飞起再说。不然这里的雾气这么浓密,等下连路都找不到了。”
元曦微微叹息一口气道:“神木宫常年云封雾罩,并非无因,趁着此时宫中禁制尚未施展,我们从两天交界离宫。”
萧清心头一动,一下明白只有半个时辰的禁网开发时间,过了这时辰,上天下地全部都是罗网重重,宫中众人也难以离开。
看似宫众甚多,其实多为花木之精或山中降服的异类,宫中仙人,顶多也就是十余人。
见元曦郡主坐在身侧,伸出手掌,对他道:“将你的仙榴给我两个,等回到中土,我送去给姐姐。你怕扫把星运气祸害了他们,我倒没这个顾虑。”
萧清想起他尚有灵峤宫之行,只是此时多半李洪一行也在那边,他就不去凑热闹了。何况,师祖也没提及,多半也是需要机缘。
当下将藏起来的仙蓝取出,递了两个金池丹榴过去。取时元曦见他放在一边化为玉石那个,轻轻扬手招去,笑着道:“这东西就送个他们当宫廷至宝,免得被人看不起,笑话姐姐他们是山野村夫。”
萧清叹气道:“这样的山野村夫,几千年都才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帝之孙义姐,我哥一辈子不要想翻身了,见到他们的时候,你老人家想怎么收拾就这么收拾。”
说话间,就见元鼍腾空飞起,几翅就飞腾出万丈之高,心头大奇道:“你这大笨龙,怎么突然飞那么快了?”
元鼍翁声道:“郡主赠我一本火龙真诀,虽未通晓,但也颇有长进。不然我身上的鳞甲还长不出来。”
说话间,双翅一展,陡然生出一片乌金光华,身中更是金鳞片片,耀眼夺目。
这笨龙一点都不笨,有些聪明过头了。
萧清生出一丝明悟,知道它的劫难就是来自身中这片金光。巨木神君设法釜底抽薪,提前让它度过命中的第二个关卡。
元鼍半月不见,长进不少,双翼排空的速度比起鸠师兄并不弱上多少。尤其一上两天罡风交界之上,就索性恢复本来面目,百十丈长的垂天巨翼与略显肥大的长躯,飞星过渡般地翱翔在一片茫茫的光罩之上,飞腾得正起劲。
萧清忍不住道:“可惜身躯肥了一点,不然就和九疑鼎上的前古应龙一般模样。”
元曦郡主摇头道:“你两世经历,怎么还这般童心?元鼍乃地龙,应龙乃战龙,虽同为龙种,各有其用。若身为应龙,就不能应了元鼍之意,潜伏在南极地火最盛之地万年,凝成乾元真火内丹,早就葬身妖之口。元者,始也,根本之用存焉。”
萧清看着她露出的半边俏脸,笑着道:“自吹自擂罢了,不是说自己是太阳初始之光吗?小心被人射下来!”
方一说完,就见一颗小山般的巨石,从头顶呼啸而来,一团巨大的火光,比起西边斜挂的金阳还要明亮,耀眼夺目,差点睁不开眼睛。
元曦郡主一见,连忙道:“龙师兄,快追,这颗流星色呈金乌,正是九天玄铁所蕴,非同小可。”
元鼍双翼一展,越发快上三分。元曦郡主一见微微一摇头,吩咐道:“龙师兄,你缩小身躯,让我用父王说赠的玄门灵光遁法神符送我们过去。”
萧清见头顶的巨石好像在千万里外,正谢谢朝左前方坠去,一两句话功夫,体型已经化为小山般大小。还不等仔细寻思,就在心头自然知晓这流星的大小,足足有三十七里方圆,比起泰山五岳之大不小。
他们两人一龙,就算有天大的法力,也难以中途拦截。光是冲击力就足以将他们压成肉酱。
元鼍此时已经缩小为丈许大小,元曦郡主手中现出一张青莹莹的树叶,扬手飞起。就见满空都是金霞,一声轻雷响处,两人一龙比电还疾,化为一道电光,瞬息千里,朝前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