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与君初相识
“谁想到当年灭白家满门的竟是那个庶子白北牧!”
“白家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几百口人一口不留。”
“白族长当年就不该把那个孩子抱回来。”
“听闻那庶子死的是真的惨,万箭穿心。”
“惨什么惨,都是报应。”
淮上城内,一家酒庄内,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少年,听着酒庄里的散客闲聊这十年前的事。
“可最惨不还是沈族长吗?当年不周山一战,回到淮上便一病不起。”
听闻到沈族长,那个少年似乎很有兴趣,马上凑头过去问道。
“你们沈族长怎么了?”
“沈族长自从不周山一战,便一病不起,十年也不曾出一次淮上。最近又在召回族内弟子,看样子这淮上又要换家主了。”其中一个酒客说道。
“怎么可能,你们沈族长年轻气盛,不过二十七八,哪能死这么快”那个少年拿起碗里的花生,往嘴里丢了几颗,轻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未曾说过。“见那酒客连忙推托道,虽然爱谈一些陈年旧事,可说仙门百家族长先去可是大不敬。
”小兄弟,这不是凭空说的,你看。”另一位酒客指了指门外,一群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正酒庄门前经过。
“最近城内经常有沈家弟子出现。”
“这沈族长刚担任家主不过三年,真是可惜了。”
“听说朝歌的卫族长去了都束手无策。”
“卫族长都治不好,怕是这世间无人能救得了沈族长顽疾了。”
酒客还未来得及散去,那名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徒步至淮上沈家时,天早就黑了,沈家门外设有结界,只有沈家门生佩戴海棠戒方可入内。
少年躺在结界外一块石头上,想着自己一路从朝歌到淮上,见到了仙门百家的族长,估计都是来淮上看望沈族长的。
“这沈族长到底得了什么病?”少年嘀咕着。“好呆当年也是颇负盛名的公子,现在身体这么差的吗?”
“何人在此?”此时一位身穿苏绣白衣的沈家门生,朝着那个少年跑了过来。
只见那少年双手举起,示意认输。
身穿苏绣白衣的沈家门生才放松警惕,只是刚放松片刻的时间,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打晕了过去。
那名少年脱下粗麻布衣,穿上苏绣白衣,取下沈家门生独有的海棠戒。
沈家地界除了有修为的门生可以入内,手上佩戴沈氏独有的海棠戒也可入内。
夜里沈家已经没什么人到处走动了,少年对沈家的结构一清二楚,没几分钟便到了沈族长的房门口。
“居然没有人守夜,这沈族长还真是体恤门生呀。”少年嘀咕着。
“谁?”突然又一名身穿苏绣白衣的沈家门生出现门前。
少年自知自己跑不掉,没有反抗,坐在沈族长房间门口。
“你是谁?为何穿着我们沈家的衣服?”
“在下温远,我有办法救你们家族长。”少年坐在地上,摆了摆他额头前的几根秀发。
“既能救我家家主,为什么不正式登门拜访,硬要做这偷鸡摸狗之事。”
“这不是救沈族长心切,没考虑那么多繁文缛节吗?小可爱,快带我进去见你家族长吧”温远调戏着眼前这个少年。
“住嘴,这里岂是你玩笑的地方。快速速随我出去,勿惊扰了我家家主休息。”说着那个少年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温远,准备将他赶出结界。
谁知动静太大,吵醒了屋内休息的人。
“外面是谁在喧哗?”
“族长,云锡在门口发现一名陌生男子在族长房门外逗留。”
温远听到云锡这个名字时,眼神微惊,像是想起了什么。
“家训处理。”房内沈族长说。
“是。”
云锡直接拖着地上的少年,关进了地牢内,温远也不挣扎,任其推脱。
“小可爱,你放我走吧?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吗?你们沈家的地牢连老鼠都不住。”温远亲昵的称呼,像和认识好久的朋友说道。
“让你乱闯沈家,这地牢也十多年没关过人了。”云锡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那个叫温远的少年。
赶了一天的路,身体早就已经乏了,随便找了一块地方便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温远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间厢房,这厢房有几分熟悉,像是许久之前来过。
突然间,门被推开,一名身穿蓝色苏绣的少年走了进来,脸庞有几分病态,毫无血气,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放在胸前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
跟在其身后的人退下关上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是谁啊?把你们族长叫来,好心好意来救他,却把我关进地牢,现在又把我关在这里。”温远喊叫着。
“沈家家主沈泽棠。”
“哦,你就是沈族长,长得还挺好看的。”
“你为何半夜闯入这里?”
“救你呀。”
“救我与你有何益处?”
“听山脚的人说救你有钱赚?所以便上来试试。”
“放肆。”
“行,你们沈家人清高,我就是一个籍籍无名小辈,你们不给钱财就算了。我走了。”温远起身,准备开门离开。
谁知手还没触碰到门梢,身后便有一直手抓住自己,直接把自己摁在了墙上。
“当年为什么设我入局,让世人误认为我杀了你?当年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你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见那沈族长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原本凶神恶煞的眼神里竟有了几分柔情。
“沈族长,你在说什么?”温远笑到。
“你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沈族长看着眼前这个人。
只见那平日儒林雅正的沈家族长一把将温远摁在静室唯一的床榻上。
房间的海棠花香,让温远想起这是沈族长少年时的房间,自己年少时曾在此居住过。
“沈族长,望自重。”
温远看着自己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下,连忙奉劝道。
沈族长望着躺在床上毫无缚鸡之力的人。
“是啊,你怎么会是他!他虽玩闹,却也不至于一点修为都没有。”沈族长心里想着。
一只手放开了身下之人,打开门,出去后,只听见沈族长说道:“此人心术不正,关押静室半月。”
“沈泽棠,哪有你这样恩将仇报的?我是来救你的?你居然敢把我关在这里。”温远趴在门上朝外面吼了一声。
“温兄,你就别挣扎了,族长下令一般都改不了。”门口一门生说道。
“小可爱,我就知道是你,你放我出去,我给你糖吃。”
“这门被族长设了结界,没有族长的允许根本打不开。”门外的云锡叹气道。
第二章 犹如故人归
“啊!死人了。”隔日,一门生来静室送吃的,一推开门就房间房内的温远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忙喊叫道。
“何事,如此慌张。”云锡听见静室有动静连忙赶了过来,拦住那名门生问道。
“云锡,温公子....温公子死了。”门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死了,怎么可能。”听完,云锡便赶去静室,却发现静室里早就空无一人。
温远趁着那门生打开门逃跑的间隙,早就跑了出来,就差一两步出结界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了回来,摔倒在地上。
抬头望去,抓他的人正是沈家族长。
“沈族长,沈家好歹是名家望族,你平白无故抓我作什么?”温远捂着胸口骂道。“痛死了。”
“族长,是云锡疏忽,才让温公子跑了出来。”云锡连忙赶来,见状说。
“未满半月,继续关。”
“是,族长。”只见那沈族长说出这句话后便不见了踪影。
“温公子,你身上没有海棠戒,也敢过着结界,如果是仙家还好,若是寻常人,便没有活着过这结界的。”云锡说。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家族长?”温远说。
“那不用,只是温公子无需介怀,族长并无她意。”
“小可爱,不是外面都传你家族长病重,他刚刚那打人的姿势,哪里像是病重?”温远吐槽道,他并非仙门百家之人,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被人活生生摔在地上,骨头都快断了。
“族长病养卧榻已经很多年了,昨日你偷袭云修,云修把这件事报给了族长,族长听闻后,竟病好了。”
“什么玩意,你族长是被我气好了?”温远一口气差点没呼吸上来。
“算是吧,不过族长很生气,温公子最近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好,不招惹。你快带我去洗把脸,这脸上的老鼠血越来越臭了。”
“哈哈,哈哈,温公子原来你这七窍流血竟是老鼠血。”云锡在一旁听的大笑起来。
“笑笑笑,迟早有一天让你族长把你关静室里。”
温远一个人坐在静室里发呆。
这静室十分干净,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坐垫,非常适合修身养性了,也只有沈家的门生能在这里呆的住。
一个人实在闲的无聊,温远便呼喊门外的云锡,可任凭他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
“小可爱。”
“小可爱。”
“云锡小可爱。”
“云锡,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最讨厌关在房间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说,我听着。”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清雅肃静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沈族长,你不用亲自看守我?我不跑,你不用担心。”温远嘴上说道,心里却想着,云锡在门口守着自己还有一丝丝逃跑的机会,这沈族长在门口守着,自己是真的跑都跑不走。
“沈族长,听他们说你病养卧榻十年,是患了何病?”温远问道。
“失五志。”
“沈族长,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解释一下吗?”
“哦。”
“唉,我是造了什么孽,要来淮上救你。”
“沈族长,你平日里喜欢干什么?”
“......”
“沈族长,你几岁当上族长的?”
“.......”
“沈族长,你最爱吃什么?”
“.......”
“沈族长,你为何还不娶亲?”
“.......”
一天的时间下来,温远问了一大堆问题,门外的人却始终再也没回复过。
门外人只是翻阅古籍,其中有一句便是“两相思,两不知。”
门外人小声嘟囔着,“只怕一人相思罢了。”
沈族长病愈的消息一下子在仙门望族内传开来,各家族长纷纷派人来探望。
奇怪的是无论是谁来探望,只有沈家门生招待,无人见过那初愈的沈族长,只是听闻他坐在一间静室门口,坐了半个月。
静室关闭结束,温远总算出门见到了太阳。
“太阳啊,我爱你。”温远双手举起,拥抱着外面的每一寸空气。“自由的感觉真好。”
谁知刚踏出静室的门栏,那身穿蓝色苏绣的沈族长出现在眼前。
吓得温远一个抖动。“沈族长,半月已过,你可不能在关我了。”
“温公子,我已向族长请示,收你为沈氏门生,族长已经同意了。”云锡笑道。
“什么?我这刚恢复自由,又要在沈家这个地方呆着,绝不可能。”温远心里嘀咕着。
“谢谢沈族长的好意,只是我妻儿还在山下等我,失踪这几日,怕是他们早就心急了。”温远灵机一动想出这样的说辞。
“温公子,你何时有的妻儿,为什么这半月未曾提过只言片语。”云锡问道。
“这不是怕你们族长对我妻儿下手。”
“云锡,将此人丢下山脚,未经我的允许,不可入内。”见那沈族长脾气古怪,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温公子,你可知沈家已经很多年没收过门生了,都是族长不赞许,如今族长同意你入沈家,又错失这良机。”云锡叹息道。
“小可爱,谢谢你了。”云锡将温远送出山脚结界处,离别之际温远道。
他也曾想留在这淮上沈家做一门生,修炼修为。只是.....便罢了。
从山脚到城内,路上碰上的人都笑容相迎的,大概是大家听到族长大病初愈,族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温远一月前才到的淮上,在城门外建了一个木屋,可这木屋没有屋顶,邻里街坊经常打趣道,没有屋顶又怎能称之为家。
好在那一个月都未曾下雨,那温远住了那么久。
只是今日刚到家,天空便玉云密布的。
“老天要打雷下雨了。”一名街坊跑来跑去呼喊道。
温远望着这下雨的天,这屋内定是待不了,好在自己养了几只兔子,给兔子建窝的时候搭了一个顶。
还未等雨下下来,温远便躲进了兔子窝躲雨。
“一,二,三,四,乖,给我挪个位置。”温远养了四只兔子,取名一二三四。
将四只兔子抱在怀里,抚摸着。
谁知未等到雨下来,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身穿蓝色苏绣的沈族长出现在门口。
“温公子,这就是你的妻儿吗?”
“沈族长。”温远看见沈族长竟有几分欢喜,连忙跑出兔子窝,将手里的一二三四丢在沈族长怀里。
推着沈族长进了屋内。
“沈族长,你这是路过还是…”温远看着眼前这个族长,比早上赶他下山的那个人温柔许多。
“路过。”
“沈族长,这是打算去哪里?”
“回家。”
“那不送了沈族长。”温远起身,准备赶紧送走这个惜字如金的人,原本想着有人来能在夜里说句话,现在想想还是算了算了。
“你的妻儿呢?”沈族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追问了一句。
“喏,在你怀里呢。”温远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指着一二三四说。
说话的缝隙,沈族长的嘴角微微扬起,用手抚摸着怀里的兔子。
“温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乡野村夫,浪迹于市,惩恶扬善,寻一人终老。”
“也好。”沈族长起身出门,临行前,赠予温远一枚海棠戒,留下一句话,“如遇困难,淮上海棠找我。”
望着桌上的海棠戒,温远有几分出神。
第五章 前尘篇之前尘往事
十年前,修真界仙门百家驻守各地,首当其冲当属城阳楚家,孤竹白家,朝歌卫家和淮上沈家。
城阳楚家善射箭,手下门生涉猎场上从未输过。孤竹白家,最出名的竟是那竹子酒,其次才是其剑术,手握剑者,过往无不胜。朝歌卫家,门生习得岐黄之术,善用药,救济众生。淮上沈家,长年傍水而居,通水性,水下猎物都是他沈氏门生手下所猎。
修真界几千年下来的规矩,十年小庆,百年大庆。
这一年正是十年小庆,众仙家群聚孤竹。
每次这种仙门齐聚的场所,由其族长带下一届的族长备选人来见识仙门百家,所以能来的都是仙门百家的族长,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孤竹白家,白族长有一正室夫人,名唤皖西,因其美貌而闻名远近,白夫人身下有一子,唤慎南,慎终如始,福齐南山。世人皆知白家公子白慎南,殊不知二公子白北牧。
白北牧是白家庶出,白夫人不待见他,只怕他终有一日会抢了他儿子族长之位。但好在大哥待他温柔。
“北公子,又来了。”白北牧踏进了一家名叫清风楼的青楼,店里的小二和他打招呼。出门在外白北牧不会告诉别人他姓白,所以众人便会唤他一声北公子。
“老规矩,送到雅间。”白北牧看见小二咧着嘴笑着,指了指二楼正堂那个位置。
白北牧这个熟客他们可不敢怠慢。没几分钟便送来了这青楼里最出名的竹子酒,每次来这里白北牧总会点二两竹子酒,喝完酒便回家。
小二跑趟跑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来这里只是为了喝酒。
白北牧几口刚入肚,满足了几下,门外就闯进来一名女子,躲在白北牧身后,“救命啊,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不久清风楼的老板娘也跟着进来,原本龇牙咧嘴的嘴脸一看见北公子这个贵客马上笑脸相迎。
“北公子,打扰你用酒了,死丫头还不过来。”只见老板娘指着那个丫头喊着。
那丫头无动于衷,只是跪在白北牧身前,苦苦的哀求着。
看着老板娘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让白北牧想到了自己在白家小时候被白夫人训骂的场景,同是天涯沦落人。
“老板娘,这姑娘你看也不愿意,咱就别强人所难,这姑娘我赎了,多少钱算在我账上。”
“北公子如此大气甚好,丫头还不好好谢谢北公子”老板娘笑着说道,招呼了几声才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刚刚没仔细看,等这姑娘起身答谢的时候白北牧才发现,这姑娘打扮清秀,身穿黄衣,看这装扮也应该是仙门百家的门生,不知怎么会沦落至此。
“你是怎么被卖到这里的?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朝歌卫家的门生吧”
“途经孤竹,和家父走散,被人骗至此处。”
“你父亲叫什么?”
“卫景思。”这名字一说出来,北牧顿了一下,虽然他整日不关心仙门百家的事,但仙门百家的人北牧还是识得的。
“你家父是朝歌卫族长吗?”
“正是,只是你是?”虽说北牧识得这些人,但这些仙门百家不识他这位白家二公子。
“我叫北牧,只是白家一个门生,现在家里正忙着招待客人,偷偷跑出来偷个小懒。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白族长,不然我屁股就要开花了。”从下到大,白北牧被父亲打的可不少,因其调皮捣蛋,甚是惹打。
“好,我保证一定不说。”
“你叫什么名字?”
“卫幼渔。”
“真好听。”
酒还没喝上几口,北牧就直接送卫姑娘回了白家。
家门口一位身穿黄衣的先生走来走去,时不时望向远方,像是在等什么消息,显得十分焦虑。
老先生突然望见卫姑娘,匆匆上前来。
卫姑娘抱住那老先生啜泣起来,喊了一句“父亲。”
“你跑哪里去了,可真是急死我了。伤了哪里没有。”
“父亲,女儿无大碍,多亏北公子救了我一命。”卫姑娘转过身,正想给卫族长介绍北牧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北公子。”卫姑娘继续喊了几句,依旧没有回复。
这时白家家仆出门迎接卫家先进室内休养一番。
北牧早就溜回了室内,晚点大哥就该来找他一起温习剑法了。
他刚进屋坐下,白慎南后脚就踏进了卧室。
“你去哪儿呢?刚刚来找你,屋内没人,阿娘告诉我们最近来孤竹的人比较多,让我们别到处乱跑,容易出事。”
“我知道啦,大哥。咱们快温习剑法吧”
说着北牧便拿着剑飞出了室内,来到了训练场,他这大哥虽然人是不错,只是太嗦,总像个大人,讲一大堆的大道理。
训练台上,两个少年正在比剑,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身穿粗麻布衣的牧北,剑法明显不如身穿丝绸锦缎的白慎南,未过十招剑便从其手里脱落,人也倒在了训练场上。
“大哥,你都不让着弟弟。”北牧撒娇道。
“阿北,平日里大哥让你温习剑法,可不是无用之谈,你要谨记于心。”白慎南走到北牧身边,伸出手去扶那位坐在地上的弟弟。
北牧牵着大哥的手,顺势站了起来,望见训练场边上的走廊上突然走过来一群人,这还是北牧第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
“早就听闻孤竹白家善剑术,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站在最前面的那位穿着墨绿绸缎衣服老先生鼓掌称道。
“楚族长谬赞了,犬子日常温习功课罢了,岂能入楚族长的眼。”白族长谦虚道。
“是你这白族长谦虚了。想必这位就是夫人之子白慎南公子吧。”见那称作楚族长的老先生问道。
“正是犬子慎南,另一位是我的庶子,白北牧。你们两个快来见过各位族长。”白族长示意他们两个上前来拜会仙门百家族长。
“各位族长们好。”两个人举手作揖过头顶拜会道。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出彩啊,白族长教儿有方啊。”
“是啊,是啊。”人群中的声音慢慢也就沸腾起来了。
“行了,继续往下走吧。”楚族长看大家聊起来,随之打断道。
听到楚族长都发话了,大家也便不吱声,安安静静跟在身后。
待众人走后,北牧才问道,“大哥,那个楚族长谁啊,怎么感觉大家都怕他。”
“他是城阳楚家族长楚元之,楚家现在如日中天,没有人敢得罪。你可不要和他们家惹上事。”
“谨遵大哥教诲。”北牧嘴上听这大哥的话,向来心里不听。
第六章 前尘篇之十年小庆
屋内,北牧早早地就坐在饭桌上,眼里望着饭桌上的饭菜,饿死了。可是白夫人一直没有来。
白族长派下人再去唤一声夫人。
下人前脚刚踏出屋内,白夫人便走了进来。
“饿死鬼投胎吗?这么急着唤我,你是有多心疼你这个儿子。”白夫人向来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夫人,快坐下用膳吧。阿慎和阿北都饿了。”白族长说道。
“白族长,今日听闻你在仙门百家面前介绍了你这个庶子,你真是不嫌丢人啊?”
“夫人,阿北也是我的儿子,他总要给仙门百家见见,日后好....”
还未等白族长说出话,白夫人马上问上去,“日后好继承家主之位,成为白族长吗?白族长可真是好啊。”
“皖西,你够了。”
“我够了?我问你,明天的晚宴你打算带谁出席,百家宴会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只能携正统妻儿出席,而出席者就是未来的族长,你是不是还想带着这个庶子出席?”白夫人声音听得刺耳。
“无理取闹。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话作甚?”白族长阻拦着。
“我无理取闹,如果你当初没有这个庶子,这个家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白族长和白夫人,从屋内吵到了屋外,声音也越来越小。
“阿北,吃饭吧,不用管阿爹阿娘了。”这些年,这种场面两个孩子都习惯了,对北牧来说,更难听的话他也听多了。
吃完饭北牧一个人在后院里散步,望见一个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正在月光下发呆。
看装扮像是淮上沈氏的,仙门百家来的子弟都在前院里玩耍,他在这里做什么?北牧心里疑问着。
捡起一颗地上的小石头,朝着那个少年的方向丢了过去。
谁知这少年听力这么好,举手便接住这颗石头,朝身后望了一眼。
这少年的眼神沉稳,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性。
“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北牧将手放在脑袋后面,笑着说道。
少年没有在搭理北牧,继续望着前方发呆。
北牧坐到了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这衣服料子应该是苏绣,我曾在我阿娘的衣服里见过。”
“你阿娘是白夫人吗?”
“不是,白夫人是我大娘,我阿娘在我小时候就抛下我走了。”
“好惨。”
“喂,你不应该安慰我吗?你们沈家的礼仪都到哪里去了。”
“我叫沈泽棠。”
“好无情趣。”北牧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不去。”
“哪里有很多妖怪去不去。”
“这繁华的孤竹哪里会有妖怪聚众的地方?”
“你跟着我便对了。”
沈泽棠跟着北牧出了白家的门,来到了清风楼。
清风楼门口,小二大老远便认出了北公子,马上上来招呼着:“北公子,还是给你老规矩?”
“小二,这次多加二两,我还有一个朋友。”刚想转身去拉那位口中的朋友,沈泽棠已经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沈公子,到地方了。”
“这里一片祥和,哪里像有邪祟之物。还请白公子自重,我先自行回去。”
沈泽棠作揖告别转身便走。
“沈公子,你怎么知道一片祥和的地方就没有邪祟呢?”
说罢,北牧随手一挥,整座清风楼都布满了怨气,这种怨气最容易吸引来邪祟。
“这回相信我了吧?沈公子?”北牧笑了一声,便拉着沈泽棠的衣角进了清风楼。
绕过大厅,走上二楼,一个雅间。
雅间内摆着几瓶竹子酒,装在竹子内。初见的人一般识别不出来这是酒还是茶。
“来,沈公子尝尝我们孤竹的神品。”
“这是何物?闻起来不像水?”
“糖水,你没喝过吗?”
沈泽棠摇摇头,他只是没见过如此烈的糖水。
“好惨。”北牧学着沈泽棠刚刚的口气怜惜道。
知道是糖水后沈泽棠尝了一口。
喝完之后越发不对劲,时常感觉身上有些地方使不上劲。
沈泽棠用尽全身力气将北牧摁在墙上,问道:“到底是何物,喝完我竟四肢发软。”
“糖水啊,沈公子。”北牧见沈泽棠喝醉发晕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逗笑着,也不挣脱,就想看看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过了几分钟,沈泽棠也没劲,双手锤下,整张脸朝着北牧那张脸砸了过去。
这倒是吓得了北牧。
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其推开。
把沈泽棠抱上了床,北牧嘀咕道,“你们沈家这么不能喝酒,明天的酒宴上怎么办?”
沈泽棠没有任何反应后,北牧一个人坐到了桌边。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原本拉上沈公子是打算找个酒友,谁知道这沈公子竟是一口倒。
原本一个人喝二两酒刚刚好,这多要的二两酒喝下去后北牧也不醒人事了。
只知道再次睁眼的时候,屋内已经站满了人。
迷迷糊糊中北牧被这群人带回来白家。
回到白家,正是午间,离晚宴还有几个时辰。
躺在地上,太阳刺眼直接晒醒了北牧。
睁开眼发现,眼前正站着仙门百家各家族长和门生。
站在最前面的是沈家族长和白家族长。
而身旁的沈泽棠正挺直的跪在众人面前。
随后,北牧马上和沈泽棠一起跪了起来。
“沈泽棠,你可是沈家未来的族长,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庶子扯上不相干的联系。”
沈族长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满,从昨天进门看见北牧和慎南在这里比武他就不满这个庶子。
“阿北,你怎能带着泽棠去那个地方,快向沈族长认错。”众人都在看笑话的时候,也就只有白族长肯为他说一句话。“沈族长,孩子们肯定也是因为好奇才会这样。”
“白族长,当年早就和你说活,这个庶子不抱回来也罢,现在哪里会闯出这样的祸端。”
沈族长一直对北牧发泄着不满,仙门百家也只当看了笑话,无人插手。
“族长,不是北牧的错,我们亲眼看见清风楼上面不满怨气,会迎来邪祟,才会进清风楼。但晚辈知错,不该喝酒。晚辈愿承受任何惩罚,望族长亲手体罚。”沈泽棠几乎是喊出来的。
沈族长大概是被这句话气到了,他之所以说这么多话都是在为他这个孩子开罪,在仙门百家面前给他挣个好名声,谁知这孩子竟这般不懂。
说着沈族长手张开,手上的玉扳指发挥灵力,射出三根寒冰针,扎进了沈泽棠的心间。
“这是寒冰环,沈家的灵器啊,这三针下去,这沈公子没个半年的时间都用不了灵力。”
“这沈族长真的是生气了,对沈公子下如此重的手。”
“那也不看看,这沈公子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人群中的声音议论纷纷,北牧都听进去,他怎会不知道寒冰环是什么东西。
寒冰环一根针便可杀了几十年修为的邪祟,刺进沈泽棠心里的可是三根。
“白族长,我家的我惩了,你家的就你自己罚吧。”沈族长对着白族长说完便转身离去。
人群也随着沈族长离开而散去,大家都不会关注北牧这个不学无数的白家二公子会怎样,死了都没关系,反正以后他也不会是白家家主。
“阿北,莫要怪父亲。”只见那白族长,拿出谷呈剑,在身后划了三刀。
身后的粗布,被血浸湿了。
“阿北,阿北。”白族长离开后,白慎南马上接住了北牧,抱在怀里呼喊着。
“白北牧。”迷迷糊糊中还听见有人唤自己白北牧。
但是北牧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
仙门百家十年小庆的晚宴并没有因为两个无关小辈而有任何影响,只是这次淮上沈家并未带未来家主出席,具体原因大家也知晓一二。
晚宴上,这里是孤竹,理当白族长做主位,但不知为何,主位上做的竟是楚元之。
没有人去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但白慎南却耿耿于怀。
明明是自己家,却被别人坐了主位,仿若被羞辱一般。
可阿娘告诉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第七章 前尘篇之少年游历
几个月下来,北牧只能躺在床上,下地都得人搀扶着,生活的那叫一个凄惨。
所有人都传沈族长狠心,却不说白族长罚的更狠。背后的三条剑痕,即使愈合了,仍然会留下疤痕。
修养身体的那几个月,北牧依旧是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比以往有所收敛。
这天正在后院里闲的无聊,看见下人们跑来跑去的在忙活着什么,随便抓了一个人过来问问题。
“忙什么呢?”北牧将那个下人压在门上,问道。
“没有忙什么呀?”那下人连忙推脱道。
“说不说实话?”北牧刚刚还和善的脸庞有了几分不满,慢慢举起手里的拳头,把方向超准了下人的脸。
“我说,我说。”那下人用手挡在脸前,马上投降道。“二公子,大公子要出远门修行了,大家正给他准备出远门的行头呢。”
这时北牧才想起,大哥已经年满十八了,思虑了片刻才放开手。
仙门百家当中,门生年满十八便可出门游历,寻觅灵兽。若能将所寻灵兽降服,令其臣服于你,对仙家来说也是一种殊荣。
北牧开心地跑去了大哥的房间,只是好巧不巧在门口碰上了白夫人。
那白夫人看见北牧,脸上神情早就变了一幅模样,“你这庶子跑来做什么?晦气。”
白慎南一听见阿娘这样说弟弟,心里有些不满,连忙反驳道,“阿娘,阿北只是来和我辞行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唉,你呀,和你爹一样,不知道被这个庶子下了什么咒,都这么宠他,行,就阿娘是坏人。”白夫人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见那白夫人走远了,北牧才敢踏入房内,和大哥交谈道,“大哥,你要去游历四方寻灵兽了。”
“对啊,阿北明年也可以去了。”大哥摸了摸北牧的额头,心里有几分担忧。这次自己出门游历四方,阿爹又长年不在家,又不知道阿娘怎么刁难这个弟弟。
“大哥,回来定要和我说说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到时候我也去看看。”
“好,一定。”
白慎南临行的时候,白族长白夫人,白家上下几百口人在门口送别。
而白北牧只是站在最后,默默祈祷他这位兄长一路平安。
大哥走后,白夫人的脾气越来越怪,动不动拿北牧出气,北牧自然是能躲就躲,就连饭都和下人们一起吃了。
这天和下人一起吃饭的缝隙,听到伺候夫人的婢女说:“听夫人说,沈公子游历四方的时候出了事。”
“当初沈族长那三根寒冰针,直接封了他的修为,怎还敢出去游历。”厨房的阿婆问道。
“可修真界不就是如此,十八岁拿不出像样的名声,以后怎么掌管家族。”婢女说。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北牧饭还没吃完,就回屋收拾了几件衣物,带上一些盘缠独自一人出门了。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沈公子,但他明白,沈公子是被自己害成这个样子,而且一个修为被禁的人,降服灵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踏出城门的时候,望见津沽地界天黑漆漆的一片,不是什么祥瑞之兆,不如先去那里试试能不能碰上沈公子。
津沽地处平原海河五大支流汇流处,东临渤海,北依燕山,驻守的仙门应该是宋家。宋家在仙门百家中声望一般,平平无奇,也未曾听闻过什么长名声的大事。
只是不能明了为什么这津沽地界上怨气如此重,如果不除,引来的恶鬼很难控制住。北牧心里疑虑着。
虽说北牧今年未满十八,但他学得东西一点不比那些出来游历的人少。
“不管什么恶鬼,先吃你北哥哥一剑。”北牧在怨气较重的地方布下法阵。
刚布完阵,就听见不远处听见了一声求救声。
“救命。”
北牧连忙跑过去看望道,只是一个人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坑,被吓坏了。
“哈哈哈哈,这位公子只是踩进了一个地坑,无需如此惶恐。”
那人往身后一看,确实是身后一个人都没有,这下可把脸丢大了,一下子脸竟然红了起来。
“谢谢你。”眼前这个人越看北牧越眼熟,突然记起孤竹白家打那桩丑闻,“你可是孤竹白家二公子?”
“被认出来了吗?”北牧没想过自己一个从不被族人内所知的二公子,竟在小庆宴上被仙门百家认了个遍。“你可别告诉你家族长,不然被白族长发现了我就死定了。”北牧马上推托道,自己此次正是偷偷出来的。
“不会,不会。”眼前这个人连忙摆手道。
“你可曾见过沈泽棠沈公子?”北牧心想仙门百家一起游历,或许会碰上。
“我曾在渤海见过沈公子,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人想了会答道。
“对呀,沈家人通水性,谢了,兄弟,后会有期。”北牧像是想到了什么。
“后会有期。”
渤海就在津沽的东边,一直往东边走便到了。沈家人通水性,捕捉的灵兽多半在水边。
北牧到渤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喊了几句沈公子,并没有人回应。
难不成沈公子早就离开了,只是他灵力被封,一天的时间也走不远。北牧在心里嘀咕着。
北牧还想继续喊几句,刚张嘴就被一人捂住了嘴巴脱进身后的草丛。
本能的保护意识,北牧反身一转反而将抓他的那个人压在了身下,这时北牧才看清身下的人竟是沈公子。
“沈公子。”北牧笑道,“总算找到你了。”连忙扶起身下的沈泽棠。
沈泽棠站起来后点了个头,但示意北牧不要发出声音。
北牧照做。
两个人屏息凝神的望着这片海。
慢慢的北牧才发现这片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升起。
最先漏出海面的竟是一片鸟儿的翅膀,随后一只鱼的身体竟在空中飞了起来。
可鱼的身躯有些庞大,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又掉了下去。
“沈公子,这是个什么东西?”北牧小声问着。
“蠃鱼。”
“山海经里曾记载一种长着鱼的身体却有鸟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像鸳鸯鸟鸣叫,在哪个地方出现哪里就会有水灾。”
“嗯。”
“这蠃鱼也太大了,你没有灵力怎么收复?”北牧惊讶道,这沈公子胃口还真不小,灵力全失,刚刚被自己轻轻一动就没有了力气反抗,现在居然还想着抓这蠃鱼。北牧嘴里嘟囔着。
“通过这几日观察,蠃鱼每天夜里便会出来一两个时辰。”沈泽棠并没有理会北牧的质疑,说道。
“你有想法吗?我能帮上什么忙?”
“等会我上前去用海棠香引诱它过来,你帮我看一下视觉,当他头部快靠近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好。你小心。”
沈泽棠点燃沈家独有的海棠香,这味道果真将那水里的家伙引了出来。飞在沈泽棠的上方,等到头部快靠近的时候,北牧大喊了一声:“沈公子,他来了。”
对准了时机,沈泽棠张开双手,手上那枚银器制成的海棠戒直接射出银针,可刚刚牧北那一声呼喊,让蠃鱼有所察觉,竟转变了方向,沈泽棠这几针也没有射中要害。
那蠃鱼身上受伤,以为是北牧所害,便掉转头朝着北牧冲了过去。
蠃鱼刚刚飞出水面的那种笨重感全然消失,攻击起北牧来游刃有余。
得亏北牧灵力还在,御剑飞行不在话下,躲过这蠃鱼的伤害还是绰绰有余。
蠃鱼见攻击不到人便躲回了水中。
“沈公子,抱歉。”北牧深感歉意道。
“无妨,只是这蠃鱼吃过一次亏,在想让他出来不容易。”
“沈公子,你信我吗?”北牧望着沈泽棠,眼睛往上挑了挑。
“白二公子有何见解?”
“那你先睡一觉,我明天这个时候告诉你。”看见沈泽棠满脸疲惫,这一路上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出来游历,肯定没怎么休息好,北牧才出此对策。
沈泽棠看也实在没什么好的办法,便躺下睡着了,这些天,没人替他看着,他也不敢入睡。
第八章 前尘篇之降服蠃鱼
第二天夜里,海平面上平静如初,没有一点波澜。
北牧伸出头望道,发出了一个声音,和蠃鱼昨晚发出的鸟鸣声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一样。
“这是在做什么?”沈泽棠问道。
“求偶呀。”北牧笑着说,“小时候一个人闲着无聊,经常去后山上掏鸟蛋,捉小鸟,这个时候正是鸟儿求偶的季节。”
果然没过几分钟,海水汹涌,昨天那只蠃鱼冒出了水面。
“沈公子,等会我去引诱他,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这一次机会了。”北牧说。
“嗯,小心。”沈泽棠关心道。
牧北嘴里吹着鸟叫,那蠃鱼便跟着北牧飞在上空。当蠃鱼路过沈泽棠面前的时候,沈泽棠按准时机用手里的海棠戒发出银针,射中了那蠃鱼的要害。
那蠃鱼立即躺在了地上,刚开始挣扎了几分钟后,就没有了动静。
沈泽棠从腰间掏出一个袋子,只见那袋子一下子飞到上空,将躺在地上的蠃鱼收入囊中。
“沈公子,这戒指是什么灵器,居然直接让这百年灵兽直接倒地。”北牧望见这一切,几分惊讶几分好奇。
“沈家门生家传灵器。”
“能送我一个吗?”北牧见这灵器如此厉害,打趣道。
“不可。”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非入沈家族谱之人,佩戴海棠戒,损心性,废修为。”
北牧一听,脸色马上转变,笑着说:“沈公子,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呀?”
“回淮上。”
“沈公子,我送你回淮上吧。你灵力尽失,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恶鬼呢?有我保护你,一定没问题。”北牧拍了拍胸脯说。
“不用,告辞。”沈泽棠行拜别礼,转身离去。
还没走几步路,北牧就冲到沈泽棠面前。
“沈泽棠,我饿了。”
这还是北牧第一次唤他本名,沈泽棠从胸口摸出全身的家当,只有一些碎银两,放在北牧手里,转身换个方向继续前行。
“沈泽棠,你等等我。”北牧跟在身后,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沈泽棠,你走回去不会累吗?”
“……”
“沈泽棠,咱们先休息会吧。”
“……”
“沈泽棠,这里有野果子,你等我会儿。”
“……”
“喂,沈泽棠,你怎么不等等我。”
“……”
这一路上,北牧喊的最多的就是沈泽棠,而沈泽棠从未回过他一句话。
天黑之前,两个人赶到了朝歌城,到了朝歌,再走十里路便到了淮上。
“沈泽棠,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吧,明天一早在继续赶路。”路过朝歌城内一家客栈,北牧拉住了沈泽棠,用小眼神望着沈泽棠。
沈泽棠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前进。
两个人走进客栈,北牧朝店里喊了一句。“有没有人呀?”
这时小二才匆匆忙忙从后厨赶了出来。
“二位这是住店?”
“给我们安排两间厢房。”
“得嘞,一共二两银子。”店小二拨弄了几下算盘说,眼神直盯着北牧。
“你订我干什么?他付钱。”北牧指了指沈泽棠说。
店小二又将眼神转移到了沈泽棠身上。
“我也没有。”沈泽棠说道。
“沈泽棠,你不要这么小气吗?”北牧拉着沈泽棠的衣袖,摆了摆。
“钱在你那里。”沈泽棠看着北牧说。
这个时候北牧才反应过来,刚刚沈泽棠已经把钱给了自己,这一路上话说多了,都忘了这事。
连忙从怀里拿出那些碎银子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打开钱袋,数了数,有些为难道,“哎呦,客官,你这钱少了,最多给你开一间厢房。”
“一间?”北牧惊讶道。“你能不能赊个账。”北牧这话一说出。
沈泽棠马上接道:“不必了。”
店小二连忙应变道:“好嘞,客官两位这边请。”说着跑到前面带路。
“为什么呀?”只剩下呆在原地的北牧,疑问了一句。
“沈家门生不可赊借他物。”沈泽棠听见北牧的疑问回答道。
“我的一口老血,就差吐出来了。”北牧小声嘀咕着。
厢房内,北牧直接躺在床上,喊叫道,“赶了一天的路了,累死我了。”
沈泽棠进来后只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泽棠君,床分你一半,要不要。”北牧望着沈泽棠那块木头打趣道。
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沈公子?”
“……”
“沈泽棠!”
“……”
“我去,你不会睡着了吧,沈家何时还有这种技能。”
北牧走下床,做到沈泽棠的身边,观察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睡着。
从头看到脚,都像睡着的。一个人像一座佛像一般,一动不动。
北牧对着沈泽棠手上佩戴的海棠戒有了兴趣。
便坐在地上,盯着海棠戒出神。
“沈家善用机关巧术,这小小的海棠戒里,也不知是装了什么。”北牧心里想着。
突然间,海棠戒变了颜色,原本银白色的海棠戒变成了红色,颜色微淡,但北牧看的一清二楚。
“这又是什么原理?”北牧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是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问了也没人会告诉你。
看海棠戒也看不出什么机关,北牧站了起来,望着沈泽棠这张脸。
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两道剑眉斜插入鬓,双眼紧闭,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黑亮的长发披散在两肩,也不枉这盛名美誉了。
“我说我该叫你什么呢?沈公子?沈泽棠?泽棠君?”北牧望着这张脸,讨问道,他自知眼前的人不会回他。
一瞬间,沈泽棠睁开了眼睛,眼若星辰,大概就是这样子。
“唤我作甚?”沈泽棠不紧不慢说道,吓的北牧直接做到了地上。
“你没睡着啊?”北牧坐在地上摸着屁股,望着沈泽棠,说道。
“凝神养息。白公子早休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沈泽棠说道。
“泽棠君不打算一起睡?”北牧拍了拍床,自己躺了一半,还留了一半。
“非父母妻儿,不可夜半在侧。”沈泽棠说道。
“就你们沈家规矩多,不睡算了,反正你别走就行。”北牧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
一夜呼呼大睡后,在睁眼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倒过来了。
“怎么回事,咋什么东西都倒过来了?”北牧心里嘀咕着。
这时沈泽棠走了推门走了进来,居然也是倒着的。
“沈公子,你怎么倒着走路呀?”北牧笑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人倒着走路的,“这不会是你们沈家的独有的技能吧?”
眼见着沈泽棠朝自己走了过来,摸着北牧的头,一把扶起了正头朝下睡着的北牧。
“早饭已经备好。起来吧。”沈泽棠说道。
“沈公子,你做的吗?”北牧喝着碗里的粥,问道。
“嗯。”沈泽棠低声应道。
第三章 百年大庆
那一晚上,天光打雷不下雨,温远一个人抱着一二三四在兔窝里凑合了一晚上。
起来出门看见太阳,伸了伸懒腰。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种生活也算是惬意。
辰时出门,去镇上海棠酒庄喝酒,也算是温远的一大乐趣了。
出门步行到镇上,温远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可往身后一看,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难不成被鬼给盯上了,现在自己一点修为都没有,要打起来,一定会死的很惨。”温远嘴里嘟囔着。
嘴里虽嘟囔着,可看见海棠酒庄的时候什么疑虑都消失了。
“小二,来二两海棠酒。”温远走进海棠酒庄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海棠酒庄表面上是个酒庄,可更适合打听消息,在这里能听到五湖四海的故事。
“最近仙门百家要在城阳齐聚,准备百年大庆了。”隔壁桌的一名酒客提起。
“算起时间来,确实是到时间了。”
“不知道沈族长会不会去。”
“当然去了,这可是沈族长第一次以家主的位置出席大庆。”一名酒客有些急眼说道。
“沈族长大病初愈,不见得会去凑这份热闹。”
“是啊,是啊,沈族长到底是个不喜欢凑热闹的人。”
听完这些人聊天,酒也就喝的差不多了。
温远走出海棠酒庄的时候,在天上居然看见了一个身穿苏绣蓝衣的身影。
温远发现了也不去戳穿,在城里闲逛了起来。
看见了好看的女子木梳也上前去翻看一番,陪小孩子在街道里玩游戏,路过青楼的时候从女子手里讨一杯酒喝。
温远心想着:“就不信你能跟一天。”
谁曾想那个蓝衣身影,跟了一天。
温远等到天黑才回了那个没有屋顶的家,前脚刚踏进屋内,后脚沈族长就跟了进来。
“沈族长好心性,能如此耐住性子。”温远坐在床上打趣道。
“无妨。”沈族长简简单单两个字。
“沈族长有何请教吗?”温远说道。
“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城阳。”
“去城阳干什么?”
“同我参加大庆宴。”
“大庆宴。”温远重复了一篇,自己今天刚刚在酒庄里听到了此事。“沈族长,我一个乡野村夫,去参加你们仙门百家的宴会不合适吧,你们沈家不是最讲礼仪的吗,带我这个乡野村夫参加大庆宴岂不是破了礼数。”
“没破。”
“……你带我去干什么?”
“你只需跟着我便好。”
“不去。”温远本就不喜欢被人束缚,坚定的拒绝了。
“由不得你。”沈族长说下这句话,便一把拽住温远,回了沈家。
……
坐在空荡荡的静室里,温远有点怀疑人生。
明明昨天才踏出了静室的门,一天的时间还没到,又被抓了回来。
“沈族长,你是不是一天都离不开我。”温远痛骂道。
“温公子早些休息。”沈泽棠向来这样,不爱说话,关门上出去。
次日天还未亮,云锡就跑来叫温远起床。
“温公子,出发了。”
“啊,出发了。”温远嘴里回答着,身体却还老老实实睡着。
“温公子,这次我们去要步行去,所以要提前出发。”
“步行,你们一个仙家干嘛要步行,直接飞过去不就好了。”温远几分清醒几分睡意。
“可是这是族长说的。”云锡也不能理解族长此意何为,但却又不能反问。
“行,你们跟着你们族长先去吧,我日后就赶上去了。”
“温公子,此行只有你和族长,族长已经在结界等你了,你要快点。”云锡这句话彻底把温远给吓醒了。
“为啥就我一个人?”温远惊醒道。
“族长说的。”云锡不解,可只能传述道。
“小可爱,别什么都听你族长的,容易变蠢。”温远望着云锡这个小可爱,竟有几分惋惜,小小年纪就被族长残害。
“温公子,你不可以这样枉言族长,否则我云锡第一个不同意。”温远没想到,云锡这般信沈泽棠。
温远不在与其争论,云锡遵族长之意,陪同温远一起下山,防止温远半路逃跑。
到结界的时候,沈泽棠早就站在那里。
“沈族长,早啊。”温远有点心虚,手勾上了沈泽棠的脖子,称道。
“为什么不带海棠戒?”沈泽棠并没有责怪温远迟到,只是盯着温远的手说道。
“这不是临时被你拽出来,出门有点急,忘了。”温远笑道,将手从沈泽棠肩上移开。
沈族长眉头紧凑,似乎有几分不悦。自己一个人走出了结界,未曾搭理身后的温远。
“唉,沈族长,你等等我啊,我出不了这结界啊。”温远朝沈泽棠喊着,可任凭他怎么喊,都没有用。
“温公子,为何不佩戴族长赠送的海棠戒。那可是一品灵器。”云锡也提族长不平道。
“我曾有一故友告诉我,非沈家族谱之人,佩海棠戒,损心性,废修为。”温远说道,他虽没有修为,但是海棠戒不是沈氏族谱上的人佩戴,会遭其损害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你也没什么修为可以废吗?”云锡吐槽道。
“嘿呦,你这个小可爱,怎么一提到你族长的事就这么不平呢?”温远说。
云锡也不想在和眼前这位温公子多说一句话,便把他送出了结界。
出了结界,温远连忙追上去,只是跑了一段路后,温远突然在心里疑问道,“我为什么要去追这个沈族长,他不在,自己跑掉不是更好。”
刚掉了要跑的念头,方向还没转,沈泽棠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族长,总算是追上你了。”温远用手搽汗,妄图掩饰自己想跑掉的想法。
“走吧。”
沈泽棠走在前面,温远跟在身后。
一路从淮上走到了城阳。
驻守城阳的仙门百家正是楚家,楚家族长楚元之,早些年里也是令大多数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听闻他未满十八便降服百余只灵兽,驻守城阳,城阳一片祥和,从未出过任何事情。
“这城阳真大。”温远说道,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城阳。
刚进城阳,便有楚家的门生前来迎接,穿着墨绿色的绸缎衣袖,在人前中很是显眼。
“沈族长,有失远迎,还请随我来。”见那门生看见沈族长,抬手作揖道。
在门生的引领下,通过大门进入了楚家院里。
“这是族长给沈族长安排的住处,沈族长休息片刻,明日大庆宴族长会亲自问候。”
等到沈族长点了点头,那门生才退出去。
第四章 故人依旧
“沈族长,这仙门百家集聚也太热闹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温远站在房内窗前,望着院内其他仙家族长集聚闲聊,而沈族长,只是在房内静坐,修身养性。
“你若想去便去,若遇上门生询问,说是我淮上沈家之人便可。”沈泽棠说。
“我一个人多无聊,而且大家想看的是大病初愈的沈族长。”温远说,从沈族长进了这房门,就有不下数十家的仙门来拜望沈族长,竟全被拒之门外。
......
温远见沈泽棠这般没劲,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在楚家溜来溜去,也没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
路过走廊的时候,温远不小心撞到了一名身穿黄衣的女子。
也许是撞疼了这位姑娘,姑娘竟哭了出来。
“姑娘,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温远马上低下身子问道,“你没事吧。”
“起开。”突然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长,出现在温远面前,对着他胸前踢了一脚,连忙将那位姑娘扶了起来。
“幼渔,他可曾伤到你哪里了?”那位道长眼里满是心疼。
只是那名被称作幼渔的女子,有意避开了那位道长的问候,最先离去了。
温远被踹到在地上,手摸着胸口,望着这位道长被女孩子拒绝,竟有几分喜悦。
“道长,人家女孩子不喜欢你。”温远火上浇油道。
那道长看见躺在地上的温远,刚刚踹的那一脚就知道温远身上并无修为,只是一个普通人。想想就算了,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刚准备离开。
突然间,大家的眼神望向了温远,把温远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直到刚刚那踢了自己一脚的道长,抬手作揖问候了一句,“沈族长。”
温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身穿蓝衣的身影。
“沈族长,这道长欺负人。”温远摸着胸口,痛叫道。
“这,并非如此,只是这个人撞上了幼渔,我才出了手。”眼前那位道长解释道。
只是那沈族长,眉头微皱,有一丝不悦。
手指不停的抚摸着手里的海棠戒,下一秒,海棠戒便射出一根小小的银针,刺中了刚刚踢了温远一脚的道长。
只见那道长双脚跪地,一声不响的倒了下来。
“沈族长,就算宋公子做的不对,你也不至于为了一个门生对仙门子弟用海棠戒。”另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先生出来替原先那位道长不平道。
“他并非我沈家门生,而是特邀上卿。宋公子那一脚,恕我不能袖手旁观。”沈族长说起这句话可不想大病初愈的样子,字正腔圆,铿锵有力。仙门百家中,上卿是高于族长的尊贵,若被哪家仙门封为上卿,其他仙门都要敬而尊之。
一片寂静之后,温远站了起来笑到,“这宋公子又死不了,只是一针海棠戒罢了,拔出来不就好了。”温远跑到那位宋公子旁边,从其身上拔出那枚银针,那枚银针刚拔出来,伤口那块竟开始不停的淄血。
“放肆,中了海棠戒的银针只可用其修为将其逼出,万不可借他人之手,否则伤其身体,损其修为。”那位宋老先生说道。
“我就是乡野村夫,我怎么知道你们仙门百家那么多事。”温远吐槽道。
“哼,今日便看在沈族长面子上放过去,若有下次…”那宋老先生说话时望见沈族长的眼睛,刚要脱口的话硬是被逼了回去。
招呼着手下门生说“赶紧把公子抬回卧室。”
一场打闹后,众人散去。
走廊里只剩下温远和沈族长。
“沈族长,谢了。”温远到了一声谢转身便离开,楚家这么大,他还没逛够呢。
“你要去找你刚刚撞伤的那位姑娘?”沈族长问道。
“你说幼渔姑娘呀,嗯,说不定逛着还能碰上,怎样,是不是很漂亮,让你这沈族长也动了心。”温远突然双眼凑到沈泽棠面前,打趣道。
只见那沈族长脸颊有一丝丝泛红,温远笑到,“哈哈哈,原来沈族长喜欢幼渔姑娘,你早说吗?我身为你上卿,替你去向卫族长提亲便行了。”
“你若敢去,我便打断你的腿。”沈族长临走前,只留下了这句话。
“喜欢人家自然是好事,干嘛不说出来。”温远嘴里嘟囔着。
刚刚走廊一闹之后,走在路上都有一些门生向他打招呼。
走了一段路后,温远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可回头一看又一个人都没有。
见没人,温远打算低下头,从裤裆哪里看身后有没有人,居然看见刚刚被自己撞哭的那位姑娘。
自己只是望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眼角开始泛红,眼眶里布满了泪水。
“哎呦喂,幼渔姑娘,我这都还没碰上去,你就开始哭了,碰瓷也不是这样碰瓷的吧。”温远连忙退后道,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怎么惹到这位姑娘了。
那位幼渔姑娘走上前来,望着温远出了神。
“幼渔姑娘,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温远将双手举起解释道。
“你真的好像我一个朋友。”幼渔说道。她从看见温远第一眼,她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极了他一个老朋友,只是不知为何,两张不同的脸竟会有一模一样的举动。
“幼渔姑娘,这世上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还是我这样帅的是吧。”温远说。
“是啊,你怎么会是他,以前我让他唤我一声幼渔,他只会称呼卫姑娘。”那位称作幼渔的姑娘,转身离去,任凭温远怎么叫都没有回声。
第二天大庆宴,仙门百家齐聚城阳楚家,仙门百家携正统妻儿出席,唯有沈泽棠,携一名上卿出席大庆宴。
温远没有想过沈泽棠会带他出席,他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和仙门百家见了面,当温远跟在沈泽棠身后,望着仙门百家的脸,往常的故事就一帧帧一画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这些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仙门百家,十年前正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此刻他总算是回来了。
第九章 前尘篇之卖身葬父
原本辰时就该出门,最后因北牧睡懒觉而拖后了几个时辰。
出门的时候正是太阳最毒烈的时候,晒的人睁不开眼。
北牧前脚刚踏出客栈门,马上就缩了回来。
“这太阳太晒了,要不咱们……”北牧望着沈泽棠说。
沈泽棠并没有搭理北牧,出了客栈,只顾着往前走。
“泽棠君,你等等我。”北牧一路小跑着追上,“灵力都没有了,还跑的这么快!”北牧跟在身后说。
“此地离淮上不远,如果无事的话,咱们就此别过。白二公子。”大概是沈泽棠实在受不了身边这个停不了嘴的鸭子,转过头对着北牧说道。
“你说我都快到你们淮上了,都不邀请我前去做客吗?”北牧嘴角微微上扬道。
“沈家门生,不可私交旁门门生,不可携私友入结界。白二公子真想拜访淮上,可正式登门造访。”沈泽棠说道。
“我终于知道你什么时候话最多了,背你们沈家家训的时候!”北牧说道,“行,我不去了”。
“正式登门造访,你们沈族长脾气那么差,不把我丢出来就是慈悲为怀了。”北牧小声说着。
“啊!”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刺痛,北牧叫到。
沈泽棠正抚摸着海棠戒,海棠戒从银色变成了蓝色,正是发动了什么机关,射出了银针,扎在北牧后背上。
“沈泽棠,你对我做了什么?”北牧问道。
“小以惩戒,不可非议沈家族长。”沈泽棠说。
“你……算你狠。”谁知刚说完这句话,北牧就躺到了地上,晕了过去。
“白二公子…”
“白北牧…”
任凭沈泽棠怎么呼喊,都不见其醒来。
沈泽棠将北牧背起,将其移至墙边,随后独自一人离开。
“这沈泽棠也太不仗义了,就这么丢下我走了?难不成他看出我装的了?”假装晕倒的北牧心里念道。
“可这个时候也不好醒来吧,醒来不就发现被骗了吗?可是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一直躺在这里吗?”
正当北牧还在纠结该不该醒来的时候,身旁传来几步稳重的脚步声,不用想,北牧都知道是沈泽棠回来了。
沈泽棠一只手里拿着一匹草席,一只手里拿着一块木板。
在一位卖菜的妇人身旁铺开了那张草席,将木板放置草席前,随后将靠着墙边的北牧移至了草席上,自己站在街道对面观赏这一场好戏。
“算你还有良心,知道给我找个躺的地方。”北牧未曾睁眼,但身体所感告诉他沈泽棠正在照顾自己。
不知躺了多久,北牧越发觉得有些奇怪,路过的人群总会时不时冒出几声笑声,而且身边的声音越来越杂,似乎围了一群人在身旁窃窃私语。
“小姐,这个人好可怜,卖身葬父。”人群中一个丫头的声音入了北牧的耳朵。
“北公子?”被丫头称作小姐的人似乎认识北牧,看见他正躺在草席上,一下子以为要卖身的人是北牧,连忙冲进去人群。
握住北牧的手把起了脉,一诊断,却发现气象平稳,并没有死去的迹象,在看着街对面身穿苏绣白衣的沈泽棠,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站起来说道,“这位公子我买了。”
“卫姑娘真是大好人呀。”那姑娘刚说完,人群中便传出了几句话。
“人美心善啊。”
看完戏,人群也随之散去。
只剩下北牧,沈泽棠,卫姑娘和她的贴身婢女。
这个时候北牧才睁眼醒来,自己正躺在一张草席上,草席前置有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沈泽棠,你………”北牧气的竟不知道说什么,这也太过分了。
“白二公子既已无事,泽棠告退了。”沈泽棠看着北牧坐起来,还能和自己生气,那就证明自己那一针没造成多大伤害。
“沈泽棠,我记住你了。”北牧望着沈泽棠的背影叫道,自己千里迢迢跑到津沽地界保护他,最后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北公子。”那卫姑娘也是识大体之人,等北牧骂完了沈泽棠才上去打招呼。
“唉,卫姑娘,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北牧笑道。
“不巧,这里是朝歌,还想问北公子是怎么在这里的?”卫姑娘说道。
“被沈泽棠绑来的,我刚刚被他用海棠戒刺了一针,就成这样了。”北牧解释道。
“刚刚我为北公子把脉,发现北公子脉象平稳,并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反而血脉通透,沈公子那一针像是为北公子疏通经络。”卫姑娘说道,停顿了一会儿,“北公子也许误会沈公子了。”
北牧意识到除了那一针刺痛,自己到也没其他不适的地方,看样子自己刚刚装晕,沈泽棠也是知道才会如此。
“没什么事了,卫姑娘今天谢谢你。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再见。”北牧和卫姑娘挥了挥手,朝着沈泽棠走的方向追了去。
北牧御剑飞行从朝歌到淮上结界往返数十次,都没有看见沈泽棠的身影。
“沈泽棠怎么跑的这么快?”北牧心里疑问着。
御剑飞行无果后,北牧打算徒步从朝歌回淮上。
只是步行的话,北牧肯定是追不上沈泽棠了。
“算了,就当是散心罢了。”北牧走在路上,心里想着。
途径一口井时,北牧准备去打水喝。
蹲在井边,刚准备伸手进去取水时,在井边上发现了一枚海棠戒。
“不好,沈泽棠没了灵力,海棠戒又没了,现在怕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北牧手里窝着海棠戒思虑着。
转身望着这口井,有几分恐惧。
他怕黑,井里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一点点光。
“沈泽棠,你说说你刚刚还要卖我,我现在要不要救你。”北牧对着井口嘀咕道。
“不过你们沈家通水性,一口井应该不能把你淹死吧,不如我就在这里等你。”北牧想救沈泽棠却又不能克服自己所恐惧的东西。
“算了,沈泽棠,等把你救回来咱两就抵消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了。”北牧起身,准备往井里跳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拽了下来。
睁开眼睛望去,居然是沈泽棠。
“沈泽棠,你…不是…掉进这井里了。”北牧一会指着井一会指着沈泽棠疑问道。
“沈家门生通水性,遇水如鱼。”沈泽棠解释道。
北牧把注意力转移到沈泽棠手上,发现他手上正佩戴着海棠戒。
北牧连忙掏出海棠戒,递到沈泽棠面前问道。“这是不是你们沈家的海棠戒?”
沈泽棠拿起那枚海棠戒,望了很久,眉头皱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北牧问道。
“此事蹊跷,须向族长报明,你且同我一起去淮上。”沈泽棠说道。
“不去……你们家那沈族长看见我不得杀了我?”北牧可记得小庆宴上沈族长那副嘴脸,太臭了。
“你不用走,我带去你。”说着沈泽棠,一把拽其北牧,往淮上的方向御剑飞行而去。
“沈泽棠,你什么时候恢复的灵力?”北牧被沈泽棠抓在手里,问道。
“降服蠃鱼之时。”
“放了我吧,你打不过我的。”北牧说道。
“试试便知。”
沈泽棠一把放开北牧道,“输了,陪我回沈家。”
“好呀,只是你们沈家可是不准私交旁门门生,不可携私友入结界。”北牧道。
“无妨,只是带你去调查一件事,族长会理解的。”沈泽棠说道。
北牧虽平日里吊儿郎当,但习的修为可不差。
次次避开了沈泽棠手里海棠戒上的银针。
北牧也不出手攻击,防御躲避是他的对策。
只是刚开始还好,可后面时间久了,精力根本不允许。
最后北牧直接收手,坐在空地上,连忙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这样打下去,我就要死了。”
沈泽棠看着坐在地上的北牧,“请,白二公子。”
北牧没有办法,只能跟在沈泽棠身后,去了淮上沈家。
第十章 前尘篇之海棠桦
临近结界时,北牧问道,“沈公子,这身家结界只有你们沈家门生佩戴海棠戒方可入内,我怎么进去?”
“你牵着我便可。”沈泽棠说完,竟拉起了北牧的手,牵着他过了沈家结界。
沈泽棠的手十指纤长,抚若如玉,北牧碰上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姑娘家的手。
结界一过,沈泽棠便放开了手。
“你且随我去拜访族长,将所有事情讲明。”沈泽棠说。
北牧刚开始有几分呆滞,听到话后连忙点头答应。
“泽棠君,你们淮上还真好看,特别是海棠花,又香又好看。”前往海棠厅的路上,栽满了海棠树,当时是春季四月,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候。这一路的风景把北牧看的惊呆了,从小在孤竹长大,他看的最多的便是竹林了,从未见过种满海棠花的景象。
“……”
“泽棠君,海棠戒不送,这海棠花的花种子能送我几颗吗?听说你们淮上的海棠花种子可是这世间最优良的花种。”北牧凑在沈泽棠身旁,问道。
“……”
“泽棠君,你应该不能这么小气吧?”北牧继续说道。
“……”
“泽棠君,你等等我。”
沈泽棠突然加快了脚步,北牧也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泽棠君,你等等我。”好不容易等到沈泽棠停了下来,北牧追上去后说。
只是沈泽棠突然停下弯身作揖道:“族长。”
朝着沈泽棠的方向望去,见那沈族长正现在前方不远处,脸上阴沉沉的,整张脸都写满了对北牧的不喜欢。
这种不满的脸北牧早就见多了,也早就学会了笑脸相迎,同沈泽棠一起作揖道:“孤竹白北牧拜见沈族长。”
“泽棠,此次出门游历,可有什么收获?”沈族长上前来问候道。
“游历所得将日后详述,只是现在眼前有一急事,需同白二公子一同向族长禀明。”
“何事,为何牵扯上了旁门系生。”沈族长问道。
“族长。”沈泽棠欲言又止,沈族长也看出了其难言之隐,说道:“带他去客卿室等我。”
“是,族长。”说罢,沈泽棠拜别沈族长,带着北牧去了一间名叫海棠厅的厅堂里,在侧室换上了一身苏绣白衣。
“为何要换上这身衣服?”北牧问道,自己穿惯了粗衣麻布,突然穿上苏绣丝衣,有几分不习惯,穿在身上总有几分不自在。
“客卿应是如此。”
“泽棠君,客卿是何意?”北牧问道。
“客卿即为沈家客人,沈家门生应当敬之尊之,还有一名曰上卿,沈家独有客卿,仙门百家应当敬之尊之。”
“哦。”
望着海棠厅里,一片海棠花的牌匾挂在厅堂的正中央,上面写着“素风尔雅”四个字。
北牧老老实实坐在厅堂旁侧,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就怕下一秒沈族长进来,把自己轰出这淮上海棠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北牧好几次都快坐着睡过去了,但身边的沈泽棠,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闭目眼神。
突然想起的脚步声,让北牧彻底清醒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
等到脚步声停止,沈族长踏进了海棠厅。
沈泽棠起身,北牧跟着身后,作揖行礼。
“坐下吧。”沈族长做到大堂上,才让两位小辈坐下。
“白二公子,还请你将你来淮上的所见所闻一一讲于我听。”这个时候沈族长比往日里要温雅一些。
北牧有点受宠若惊,呆了一两秒后马上说道:“沈族长,是这样的,我徒步从朝歌来到淮上,途经一口井时,发现了一枚海棠戒,这枚海棠戒和贵族的海棠戒神似,但仔细一看,还是略有差别。”北牧从胸前掏出那枚在井边拾得的海棠戒,呈给了沈族长。
沈族长望着那枚海棠戒,像是看见什么凶神恶煞一般,惊愕失色。
沈族长突然起身对着沈泽棠说道,“泽棠,先带白二公子下去休息。”
“是,族长。”
北牧还正一脚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出了海棠厅的大门,北牧抑制好久的嘴巴马上张开问道,“泽棠君,你父亲为何如此震惊?这枚不一样的海棠戒会给你们族门带来什么不好的吗?”
“族长并非我父亲,是我叔父。”沈泽棠说道。
北牧有几分吃惊,毕竟仙门百家中,都是子承父业,沈族长是沈泽棠叔父,这真的是从未听闻。
“好惨。”学着沈泽棠当初的语气,北牧说道。
谁知沈泽棠竟白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泽棠君,你等等我。”北牧跟在身后叫到。
可是沈泽棠走的太快了,淮上海棠又那么大,北牧走着走着迷了路。
来到了一座花园内,花园内种满了海棠树,比刚刚进来的那条路上的海棠还要多。
“怪不得泽棠君生的好看,要是自己在这海棠花海里长大,肯定会因美貌名扬四海了。”北牧在心里想着。
走了一会儿,在海棠林深处发现了一名小孩子,正在葬花。
“小可爱,你在干什么呀?”北牧走上前去,蹲下去,问着那名小孩子。
“葬花。”
“花儿都死了,埋不埋又有什么区别呢?”北牧疑问道。
“泽棠哥哥说过,世间万物死后应该有其归途。海棠花掉下,我将他葬入这土中,我也便知道了它去了哪里,日后我若想念它们,来这里便还能看见他们。”那名小孩子,奶声奶气说道。
“小可爱,那你叫什么名字呀?这里又是何处。”北牧摸了摸那名小孩子的额头轻声问道。
“云锡,拜见客卿,这里是海棠桦。”那名小孩看见北牧身穿客卿的衣服,连忙作揖行礼道。
“小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北牧让他起身,捏了捏他的脸蛋,自己这般小的时候,殊不知什么叫行仪作礼,还在担忧着自己下一顿该吃什么。
“客卿,你怎么了?”北牧望着云锡出了神,云锡在一旁问候到。
北牧回神过来后,问道:“你可以带我去找你泽棠哥哥吗?我刚来这里,迷路了。”
“好,你跟着我。”云锡牵着北牧的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第十一章 前尘篇之小可爱
云锡虽小,但对淮上海棠的路熟悉的很。
七拐八拐的便来了到了一间静室门前。
云锡指着房门说道:“客卿,这里便是泽棠哥哥的居室。”
“谢谢小可爱,你可以帮我去叫叫你泽棠哥哥吗?”北牧说道,他刚刚可是亲眼看见了沈泽棠那张臭脸,杀自己都不足为过了。
“还请客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那小小一个的云锡,踏着小步子来到了静室门前,敲了敲门。
“泽棠哥哥,你在吗?我是云锡。”喊了几声后,房内并没有回应的声音。
北牧走上前,一把抱起云锡说道:“咱们先不找泽棠哥哥了,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好呀,好呀。可是这淮上海棠并不能四处游走,被族长发现会受惩罚的。”原本拍手开心到的云锡,突然又黯下声来。
“没事,我是客卿,你是不是要听我的?”北牧问道。
“嗯,沈家门生对待客卿应敬之尊之。”小云锡背道。
“好,那你就跟着我走,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吗?”北牧说道。
“好,泽棠哥哥说过要听客卿的话。”小云锡说。
“小可爱,那你可以叫我北牧哥哥吗?不要总是客卿客卿的叫,一般只有那种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称作客卿。”北牧抱着小云锡边走边忽悠着。
“好,北牧哥哥。”
“小可爱真乖。”
北牧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淮上海棠自己也未曾来过,只是从小到大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树木越茂密的地方,好玩的东西也越多。
抱着小云锡往后山的方向去了,淮上海棠依山而建,后山树林更是枝繁茂盛。
“小可爱,你掏过鸟蛋吗?”北牧抱着小云锡来到了后山里,春季万物复苏,百鸟南迁,树林里什么声音都有。北牧站在一个鸟窝下,望着云锡问道。
“鸟蛋是什么东西?”云锡问道,从小在海棠桦长大的他,除了海棠花,他还未见过这些有趣的东西。
“就是鸟妈妈生下的宝宝。在鸟妈妈的照顾下破壳而出,慢慢长大,就像你一样。”北牧解释着。
“可是云锡没有母亲,所以就不像了。”小云锡奶声奶气说道。
这句话,小云锡说的平淡如水,可是却狠狠的往北牧心上扎了一针。
这个孩子在淮上海棠一定被保护的很好,一定没有听过什么流言蜚语,也一定未曾经历过风雨漂泊。真希望他能一直如此,永远美好。
北牧心里祈祷着。
“小可爱,我带你上去看看好不好。”北牧说道。
“好。”小云锡拍手称道。
北牧跃身一跳,抱着小云锡飞上了树枝。
小云锡拍手叫道:“云锡飞起来了,云锡飞起来了。”
小云锡这一两句的声音似乎打扰到了鸟窝里的鸟儿,惹得他们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这还是小云锡第一次看这些有趣的生物,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开心。
“小云锡,以后北牧哥哥每天来带你看一个新鲜的东西,好吗?”
“好,好,好。”
两个人在树枝上,望着鸟儿出了神。
殊不知道,淮上海棠此刻已经乱了套,所有门生都在找他们的小师弟云锡。
海棠后山常年无人踏足,也没有人会想到自己的小师弟会跑来后山。
“白北牧。”突然树下传来一声叫喊声,北牧往下面看去,居然是沈泽棠。
“泽棠君,好巧呀!又见面了。”北牧招手示意着,连忙抱着云锡飞了下去。
“你抱着云锡来后山做什么?”沈泽棠问道。
“小可爱带我去静室找你,你不在,然后我就带他来后山溜达了一圈。”北牧解释道。
“现在淮上海棠已经乱成一团了,速将云锡送回去。”沈泽棠说道,带着几分责怪的意思。
“泽棠君,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小可爱每天就呆在那个海棠桦,其他的东西都没见过,是不是小可爱。”北牧抱着小云锡,问了一句。
“泽棠哥哥,是云锡让北牧哥哥带我出来的,还请泽棠哥哥不要生气,以后云锡不出海棠桦便是了。”小云锡也有几分害怕沈泽棠,连忙抬手作揖请罪道。
“小可爱,不用搭理他,我送你回去。”北牧看着小云锡如此真诚的向沈泽棠道歉,结果沈泽棠像个木头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连忙抱着小云锡离开了。
回到了海棠桦,众师弟看见云锡回来了也就放心了,本想责怪北牧几句,可看见他穿的是客卿的衣物,也不敢责怪,只好带着小云锡离去。
顺着之前云锡带的路,北牧来到了沈泽棠的静室门前,门此刻正开着,想着沈泽棠应该回来了。
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内也没有人回应,北牧自己走了进去。
“泽棠君。”
“……”
“沈公子。”
“……”
房间里一句回应都没有。
看了一眼静室,里面只有一张床榻还有一张坐塌,坐塌边上堆满了书,北牧从小到大就是一看书就犯困,所以对那堆书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所幸直接躺在那静室的床上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屋内海棠的香气安神的缘故,北牧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深夜的时候,沈泽棠才回来,望见躺在床上的北牧,直接抱起来丢到了坐塌上,这一丢彻底把北牧给弄醒了。
“谁?”北牧睡眼朦胧喊道,睁开眼睛,望见是沈泽棠,继续闭眼睡去,一失重,直接从坐塌上摔到了地上。
“啊,痛死了。”北牧叫道。
“白二公子,你的厢房在前院西厅。”沈泽棠说。
“沈泽棠,不就今天说了一句好惨吗?你当时在孤竹不也是如此吗?咱两扯平了。”北牧说道,想想今天这一天天的经历了什么。
“道歉。”冷冰冰的两个字从沈泽棠嘴里说了出来。
“好,对不起!”北牧这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马上接下了话,道歉道。
“接受。”沈泽棠说完,去厨房里拿了点东西,拿来给北牧吃,晚上睡觉错过了晚饭时间,现在正饿着。
“泽棠君,小可爱他是你们沈家的门生吗?”北牧问道。
“是。”
“那为什么他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按照仙门百家家训的话,这个年纪正是长修为的时候,又怎会一点修为都没有?”北牧今天在海棠桦摸云锡额头时就注意到,这孩子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不像是仙门百家的人,像是个普通人,只是为何会养在淮上海棠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第十二章 前尘篇之地牢
“小时候受过伤,族长便不让其练修为了。”沈泽棠说道。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受个伤,又不是废了金丹。”北牧说道,这沈家如此宠溺孩子,好在这孩子心性好,不惹是非,不然……
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北牧手里的碗筷,桌上的菜碟,连同他自己一起被沈泽棠丢出了静室。
“你大爷的?沈泽棠。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北牧在门口叫道,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骂人大爷。
“我不认路啊?大爷!”北牧在门口继续叫道。
谁知叫了几句后,没有等到沈泽棠开门,却等来了一群沈家门生,上来就围着北牧。
“何人夜里喧哗。”一门生问道。
“我,你们沈家的客卿。”北牧不满道,反正沈泽棠都说了不能把客卿怎么样。
“违反族规,客卿也要领罚。”见那名门生,上来就要抓住北牧。
“沈泽棠,我要被抓走了!”北牧朝静室里喊了一句,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气的人,下一秒竟成了自己在这淮上海棠唯一能求救的人。
北牧也不想反抗,主要是他怕事情闹大了,让阿爹知道了,他免不了几个月出不了门,其次才是因为这些都是沈泽棠的师弟们,不好动手。
北牧被拖进了一个地牢里,里面黑漆漆的,墙上布满了蜘蛛网,进去的时候呼吸的空气里都夹杂着灰尘。
几个门生明显感觉到不适,呛了几声。
“你们沈家这地牢多少年没打理过了?”北牧捂着鼻子问道。
“沈家自开门立户以来,从未有人犯错,进入地牢的,古往今来,白公子是第一位。”
门生说道。
“看样子我今天给你们沈家破了戒了。以后你们沈家族谱上会不会记上沈家第一犯人白北牧。”北牧想着自己所能因此上个沈家族谱,还不错。
“你…”那名门生大概是觉得北牧说话有几分不妥,可是自己又要恪守礼仪,被北牧气的说不出话便转身离去了。
最后地牢里就剩下孤零零的白北牧。
四周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北牧开始变的有几分焦虑,脑门上不停的冒出汗珠,这么多年了,他怕黑的毛病从来没改过。
小时候,北牧跟着阿娘一起生活,记得有一天阿娘趁他午睡的时候,将他锁在了屋内,屋内窗户被封,门被锁死,一点阳光也透不进去。
外面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日,外面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任凭北牧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搭理他,好在最后,白族长踢开了门,将北牧带回了白家。
北牧也不明白阿娘为什么会把自己锁在门内,只是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了阿娘的消息。
“放我出去。”北牧朝着门口喊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停下恐惧。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一个小人提着一盏灯走进了地牢,北牧原本焦躁的心才放下,等那小人走进一看,竟是云锡。
“小可爱,你怎么来了。”北牧有几分意外,他没想到这偌大的海棠,能听见他叫喊的只有云锡。
“北牧哥哥,你是犯了什么族规,竟被关到了这里。”小云锡咿呀道。
“哪有?怎么会,就是觉得你们家地牢挺神秘的,所以便下来看看。”北牧为了保住自己在云锡心里的颜面,辩解道。
“北牧哥哥,你明显是被锁起来的。”云锡指着门上锁说道。
“小可爱,你知道不知道有些时候人太聪明就不可爱了。”北牧笑着,忽悠着小云锡。
“北牧哥哥,我能帮你什么嘛?”云锡问道。
“你帮我把泽棠哥哥叫过来好不好?”北牧说。
“好,不过泽棠哥哥就在地牢外面,你喊的他都能听见。”云锡说。
“这个沈泽棠,枉我喊的嗓子都通了都不搭理我。”北牧心里骂道,然后温柔的对着小云锡说:“好,我知道了,小可爱你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去找你玩。”
“是,云锡走了。”小云锡走之前把灯留在了地牢。
北牧望着灯光,心性还算舒缓了点。只是想着沈泽棠在地牢外,听着自己喊都不回应一声,有几分不满。
脑子一激灵,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小声娇声道。
“啊,沈泽棠…”
“好痛!”
“别乱来呀,沈泽棠。”
“沈泽棠,你好坏。”
……北牧去清风楼喝酒的时候,总能听见这样的声音,便学了起来,只不过把歌妓嘴里的公子换成了沈泽棠。
果然这一招真有效果,没喊几声,沈泽棠就进来了。
“泽棠君,好雅兴啊,在地牢外听了这么久。”北牧笑道。
“住嘴。”
北牧注意到沈泽棠眉头皱起,额头上写着不悦。
“那就不说了。”
北牧说完这句话,沈泽棠也不在说话,只是站在关押北牧的那扇门前,站了一晚上。
天亮的时候,云锡提来的那盏灯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熄灭了,沈泽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北牧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下去。
只是刚闭眼,便有沈家门生前来送早饭。
门生临走时,北牧问道:“沈泽棠呢?”
“沈公子在静室。”门生答道。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呀。”北牧问。
“白二公子,其实你本可以今天就可以出去的,只是沈公子向族长禀明你昨天夜里妄行苟且之事,把族长给气到了,现在族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消呢。”那门生也替北牧感到几分同情,按理说白二公子是沈公子带进来的,理应尽快将白二公子放出去,可这位沈公子,逆其道而行,反而让族长关着这位白二公子。
“什么?这个沈泽棠,你最好今天晚上别来,否则,我让你下不了床。”北牧在心里骂道。
睡了一天,还未等天黑,沈泽棠就踏进了地牢。
“沈公子还挺准时的。”北牧躺在地上,望着眼前的身影说道。
“地牢挺好,清静。”沈泽棠双脚跪地而坐,坐在门外。
“不好,我很不开心!”北牧说到。
“何事?”
“你为什么要和族长说我昨夜行苟且之事,我……”北牧气到后面一句话没说出来。
“那你昨夜为何乱叫。”
“怕黑,想找个人陪着。”北牧说着。
夜里,地牢门外坐着沈泽棠,门内的北牧嘴巴一直不停的问着一些稀奇苦怪的问题。
“泽棠君?你多高?”
“……”
“泽棠君,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
“泽棠君,干脆咱两这辈子就锁在这地牢算了。”
“……”
“泽棠君,你怎么都不说话。”
“不想和一只鸭子讲话。”
…………
第十三章 前尘篇之归家
次日睁眼醒来的时候,北牧正躺在沈泽棠的静室里。
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还好衣服都在。
“想什么?”说着沈泽棠推开静室的门,端着早点走了进来,看见正在发呆的北牧。
“我不应该在地牢吗?”北牧问道,也不知是谁能把他悄无声息的送到这里。
“我已向族长禀明之前的误会。”沈泽棠低声说道。
“算你有点良心,馒头给你吃。”北牧将手里咬的只剩一半的馒头递到了沈泽棠面前。
沈泽棠望了一眼问道:“你打算何时回去?”
北牧这时才想起自己偷溜出来已经快一月了,大哥估计已经游历回去了,家里肯定发现自己跑出来的事,想到回到家里免不了白夫人一顿数落。
北牧突然将头转过来,望着沈泽棠,“泽棠君,沈家还收门生吗?”
“听族长决定。”沈泽棠说道。
“那还是算了,你们沈族长对我的偏见已经够大了,我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对付白夫人吧。”北牧吃着馒头说道,他还是先吃饱一顿,不然回了白家还不知道何时能吃饱。
“我正有要事去一趟孤竹,陪你回去,应可免去一些琐事。”沈泽棠说道。
“你去孤竹干什么?见白族长吗?”北牧问道。
“海棠戒的事情,有了一些线索,在孤竹地界有出现了一枚相似的海棠戒。”
“你们沈家虽说常年住在水边,通水性,可巧簧机关也算是仙门百家里出了名的厉害,这海棠戒从你们开门以来,便有了,现在居然有人在大批量的模仿海棠戒里的巧簧机关,意图是什么呢?偷偷溜进你们海棠,打算做什么?”北牧分析着,这越神秘,他就越想知道为什么。
“泽棠君,你们沈家是不是藏了一大批黄金。”北牧想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的眼睛望着沈泽棠,幻想着自己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个拥有金山银山的男人,这个时候不问清楚,何时问清楚。
沈泽棠摇了摇头,“淮上海棠并无金山银山,此人仿造海棠戒的意图还在进一步调查着,还请白二公子不要将此事大势宣扬。”
“不会的,我只是会在几十年后听说书人讲故事错了的时候纠正一下,沈家很穷。”北牧打趣道。
对于北牧的话沈泽棠早已经免疫了,坐在书桌前,翻阅起了古籍。
……
北牧早饭用完过后已经快接近正午了,沈泽棠携北牧一起去向沈族长辞行。
来到海棠厅,沈族长正坐在书桌前翻阅古籍,姿势都和沈泽棠一模一样。
“你们沈家不会按着一个模子养的吧,看书的姿势都一样。”北牧心里嘀咕着。
“泽棠,携白二公子一同来向族长辞行。”沈泽棠抬手作揖道。
北牧连忙跟在身后说道:“沈族长,白北牧前来辞行。”
“泽棠,远去孤竹,定要小心。”沈族长叮嘱道,随后望了一眼北牧说:“白二公子在沈家这几日,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谅解。”
“沈族长客气了,挺好的,泽棠君都按时送饭来了的。”北牧说道。
“这…还请白二公子先退下,我在叮嘱泽棠几句话。”沈族长说道。
“好,白北牧先告退了。”北牧退出了海棠厅。
海棠厅内,沈族长有几分不满。
“泽棠,白二公子还是少接触为好,此人心性摸不透,你以后是要做家主的人。”沈族长劝道。
“族长,不可私下非议他人。”沈泽棠说道,“而且白二公子心性我摸的透。”
“唉,我并非非议他人,罢了,以后你当上族长便知道了,退下吧。”沈族长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内室,沈泽棠出海棠厅的时候没有看见北牧。
在四周寻找一圈后,发现北牧正在海棠桦陪着云锡玩老鹰抓小鸡。
平日里,大家都忙着练修为,哪里有时间来陪他玩这种小游戏。
“云锡。”沈泽棠在远处叫了一声。
云锡听见沈泽棠的身影,跑过去,躲在了沈泽棠身后,北牧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北牧哥哥抓不到我咯,泽棠哥哥是大母鸡,可以保护云锡。”云锡在沈泽棠身后躲着不出来。
“行啊,小可爱,你这靠山,我还真打不过,我输了。”北牧蹲下来,望着云锡说道。
“北牧哥哥,还要玩。”云锡撒娇道。
“小可爱,等北牧哥哥下次来了在陪你玩好不好,北牧哥哥要回家了,不然族长就要打北牧哥哥了。”北牧向云锡解释道。
“那北牧哥哥一定要来海棠桦找云锡,云锡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的。”云锡说道。
“好,一言为定。”北牧伸出掌,拍了拍云锡的小手。
……
将云锡送回了卧室,北牧就跟着沈泽棠一起回了孤竹,御剑飞行,比徒步走要快好些时间。
到孤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大家用晚膳的时候,原本北牧打算自己一个人从后门溜进去也就进去了,只是这次他还带着沈泽棠,自然要走前门正式登门拜访。
孤竹白家,沈泽棠跟在北牧身后,来到了前院,大老远都能听见白夫人的笑声,估计是大哥刚回来,白夫人一定高兴坏了。
北牧踏进前厅,白慎南正坐在前厅里,还有白族长和白夫人,白夫人看见北牧,那付尖酸刻薄的嘴脸又冒了出来。
北牧刚打算上前一步向白族长禀明沈家门生拜访,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白夫人的嘴便开始就没停过。
“你最近一个月死哪去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知道回来。”
“回来干什么,不如死外面得了。”
“西,住嘴。”沈族长放下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怎么,你又要和我吵,我只是替你教训一下私自外出,久不回家的庶子,你就不开心了。”
白夫人并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北牧觉得这些话无妨,只是沈泽棠还在门口站在,让他看这家人的笑话,有点失礼。
只是北牧没想到,沈泽棠自己踏进了前厅,上前来行礼作揖,“沈家门生沈泽棠拜见白族长,白夫人,白公子。”
白夫人看见沈泽棠才停下了那张嘴,恢复了往日里的仪态。
白族长望见沈泽棠,有几分意外,连忙上前来扶起沈泽棠。
“沈公子,有失远迎。刚刚家事让你看笑话了。”白族长照顾着沈泽棠来到了客厅,招呼着。
“谢谢白族长,只是最近来孤竹有一些事情,家主特地叮嘱要前来拜访白族长。”
“哪里哪里……”
沈泽棠和白族长在客厅内寒暄,白夫人也离去了。
前厅里,饭桌上上的菜又是一口没动。
北牧做上桌,随便拿起一副碗筷便吃了起来。
“阿北,这是没有看见大哥吗?”白慎南看着一旁的北牧,一进门也不抓着自己问外面的世界了,有几分醋意。
“被你发现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北牧笑着问道。
“前几日。”
“可有降服什么灵兽,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阿北可要等我慢慢来告诉你了……”
北牧听着白慎南讲了很多,只是白慎南讲的东西他都没心情听了…
沈泽棠从客厅出来的时候,北牧就在门口等他。
“泽棠君?族长和你聊了啥,聊这么久?”北牧问道。
“我明白你为何如此话多了。”沈泽棠说道,从一进客厅,白族长问的问题和北牧问的差不多……
两个人在院里走了一会儿,北牧想着刚刚沈泽棠肯定讲了很多话,便不再去招惹他了。
“你……”最先开口的是沈泽棠。
“我?我怎么了?”北牧笑着问道。
“白夫人的话…”沈泽棠停顿道。
“没事,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北牧摆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
沈泽棠也不在继续问下去了。
第十四章 前尘篇之贺寿
夜里北牧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去找沈泽棠说说话,可敲门也不见里面的人应道,按理说这沈家人都是潜睡,自己这么大声音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北牧直接推开门,走进卧室,发现屋内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泽棠君,走也不说一声。”北牧嘀咕着。
随后一个人,坐在沈泽棠的客居内,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带来的酒,一个人喝了起来。
他并非顽石,旁人刺痛自己心事时,总有几分不开心。
迷糊中,看见了沈泽棠回来了。
“泽棠君,怎么有两个你。”喝醉了的北牧,望什么都重影了。
沈泽棠刚刚出去一趟回来,就看见喝醉的北牧嘴里说着胡话。沈泽棠一把抱起北牧,送到了床边,他并没有把北牧送回去,而是留在了客居室里休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北牧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在自己房内,现在躺的房间有几分眼熟。
“糟了,我昨天晚上又把沈泽棠怎么了?”北牧突然记起这是客居室,而自己又是典型的醉后不记事,屋内沈泽棠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出门外,天已经快正午了。
走小道,溜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屋里出来的白慎南。
“大哥。”北牧笑脸叫道。
“你这是去了哪里?一上午不见人影?”白慎南问道。
“在别的地方睡过头了。”北牧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为何不在自己房间内睡。”
“那不是怕黑吗。”北牧怕黑这件事,白家人都知道,所以他的房内夜里从不熄灯,一盏红烛烧到天亮已是常事。
“好。”白慎南摸了摸他这位弟弟的头笑道,他是真的拿这位弟弟没有办法。“快去洗漱,等会就要吃午饭了。”
“好嘞,大哥等我一分钟。”北牧朝着洗漱的地方跑了过去。l
“不急,阿爹一直教导我们稳重,你一定要警记于心。”望着北牧在一旁洗漱,白慎南都不忘记提醒几句。
“是是是,大哥说的北牧都记住了。”北牧匆忙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就推着白慎南出了门。他要是在和白慎南多呆一会儿,怕是又要开始说教了。
进入前厅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摆满了饭菜。
“大哥,怎么都没有人。”
“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吧,你等等,我去问问。”
白慎南走到一婢女身旁,问了几句话后便回来。
“北牧,吃吧。阿爹有事外出,阿娘出去拜访友人了。”
还没等白慎南把话说完,北牧就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他在白家长大的这几十年里,和白族长白夫人一起吃饭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白族长常年游历在外,而白夫人,两个人看彼此都不顺眼,能不见则不见。
“大哥,你知道泽棠君去了哪里吗?”北牧吃饭时突然问道。
“沈公子一早便拜别了孤竹,不知去了何处。”
“又悄悄走掉了。”北牧小声嘀咕着。
“怎么,阿北不舍得沈公子?”白慎南打趣道。
“怎么会,那个人无聊至极,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我怎么会舍不得他……”北牧连忙解释道。
“那便是舍得了。”白慎南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一样,意会其意,但不多说。
“……”北牧也是生平第一次被白慎南说的回不出话来。
“阿北,听他们说,这次阿爹是去了朝歌,参加卫族长六十大寿,过几日我们也便要启程了。”白慎南提起,随后还在后面加了一句:“沈公子也会去。”
“大哥,我也要去吗?”北牧小心问道,这么多年了,仙门百家有喜事北牧从未跟随白族长出去过,跟着的只有他大哥白慎南。
“阿爹特意叮嘱的。”白慎南着重强调了前面两个字说道。
“真的吗?”北牧喜出望外道。
“当然是真的。”白慎南说道。
几天后,卫族长六十大寿,仙门百家携弟子前往朝歌贺寿。
到朝歌时,卫家门生在家门外接待众仙家。
北牧跟在大哥身后,望着这朝歌城,繁华不比城阳,风景不比淮上海棠,只是一踏入这城内,闻着药香,别有一番风味。
朝歌卫家精通岐黄之术,城内种满了药树,药树闻名于仙门百家。
“大哥,听闻这朝歌的药树能医百病。”北牧跟在白慎南后面说道。
“自然,你来的路上可曾见一人身患病态?”白慎南问道。
“好像真没有看见,在孤竹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咳嗽的妇孺。”北牧看着朝歌城内,每个人都精神抖擞的,竟无一人生病。
“白公子,这边请。”在前面引路的门生指着一间厢房说道。
白慎南走了进去,望了望这厢房,有几分朴素。
“白公子,还请稍作休息。”卫家门生作揖退出了门外。
“大哥,这朝歌卫家还真是和仙家们传的一样,淳朴素净。”北牧望着这房间说道。
“卫族长素来清浦。”白慎南说道。
“大哥,要不要出去逛逛。”北牧望着这个一眼就能望穿的厢房说道。
“这是朝歌,并非孤竹,不可随意走动。”白慎南叮嘱道。
“大哥,我就出去看一眼,这里太无聊了。”北牧央求道。
“那你答应我,日落之前定要回来。”白慎南笑着望着北牧,眼睛里满是宠溺,他确实无法拒绝他这个弟弟。
“好,一定。”白慎南话一出口,北牧前脚就已经踏出了厢房。
卫家林苑深处高坡,围林建院。
北牧从厢房走出来,见到最多的便是药树。
“这卫家不会是在一片药树林里建了家吧。”北牧望着这些树感叹道。
“谁?”北牧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转过头一看,竟望见了沈泽棠。
“哎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泽棠君,上次孤竹辞行的时候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北牧走上前去,拥抱着沈泽棠,拍了拍后背寒暄道。
只是突然觉得胸前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到一米开在的地方。
“白二公子,素来可好?”
“好好好,看见你泽棠君什么都好了。”北牧笑着说道。
第十五章 前尘篇之揍人
“泽棠君,你上次去孤竹查海棠戒的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北牧和沈泽棠在药树林里闲逛着。
“没有。”沈泽棠眼里几分担忧道。
“不会有什么事的,堂堂仙门望族能被这种小妖小怪难倒,岂不是失了你们仙家的身份。”北牧望着沈泽棠那担忧的神情,连忙说道,“对吧,泽棠君。”北牧将手搭在沈泽棠肩上问道。
只见那沈泽棠也不说话,下一秒便到了离北牧几米开外的地方。
“泽棠君,你们沈家还有瞬移这技能?”北牧惊叹道,每次自己和沈泽棠有肢体接触,沈泽棠总能一秒之内离他几米之外。
“为你习的。”沈泽棠站在远处说道。
“泽棠君,你讨厌我?”北牧问道,自己经常与大哥抱肩言谈,也未曾见过大哥如此抗拒。
“未曾。”
“哦,那你就是喜欢我了?”北牧听到沈泽棠并没有讨厌自己的意思,心里有几分雀跃,在一旁打趣道,这个沈泽棠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北牧还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害羞红了脸是什么样子。
“……”沈泽棠一副嫌弃的眼神望着北牧,未曾讲只言片语。
北牧见沈泽棠不说话,继续问道,“泽棠君,喜欢像我这样的女孩子?”
“不喜欢。”三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思考的时间。
“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喜欢,我以后就要娶个像我一样的女子。”北牧义正言辞道,像是为自己不平道。
“无聊。”沈泽棠淡淡说了两个字,便转身离开。
身后北牧连忙追上来,殊不知走在前面的沈泽棠听见他唤自己等等他时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沈泽棠走的太快,北牧还没追上去,人就已经不见了。
“见鬼了…”北牧惊叹道。
“幼渔拜见北公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北牧转身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卫姑娘站在身后。
“卫姑娘,你好呀。”北牧举起手来,笑着招呼道。
“北公子唤我幼渔就好了。”卫姑娘说道。
北牧停顿了一下,连忙应声道:“好。”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卫幼渔刚刚看见北牧在这里望来望去,便问起,想着林苑是自己家,或许能帮上他什么忙。
“找泽棠君。”北牧说着,“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他了。”
“沈公子或许是累了回去休息了,我带你去沈公子的厢房吧。”幼渔说道。
“好嘞,谢谢卫姑娘了。”北牧一张嘴就发现自己叫错了,可话已经说出去,改也改不了口了。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有了交集,北牧跟在卫幼渔身后,来到了沈泽棠的厢房,厢房门是敞开的,北牧朝房内叫了一句:“泽棠君,你在吗?”
“不在。”房内传来一句声音。
“我就知道你在,卫姑娘,谢谢你了。”北牧道谢后直接进了厢房内。
一进去北牧发现屋内除了沈泽棠,还有云锡小可爱。
连忙跑过去一把抱起云锡。
“小可爱,想不想我。”
“当然想北牧哥哥了。”小云锡奶声奶气道。
“泽棠君,云锡为什么也来了?”之前就听闻云锡从小到大从未出过海棠桦一步,这次沈族长破戒把这孩子带出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云锡的身体一直是拜托卫族长调理的,以往都是卫族长亲自去海棠桦,这次族长带云锡亲自来贺寿。”沈泽棠说道。
“这么点伤都要卫族长亲自看。”北牧惊叹道,沈家这么宠这个孩子,莫非,北牧突然望着沈泽棠道:“小可爱不会是你族长的私生子吧。”北牧捂着云锡的耳朵小声问道。
沈泽棠从北牧手里抱回了云锡,随后海棠戒开始转换颜色,从银色变成了黑色,沈泽棠摩擦了几下海棠戒,北牧便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退出了房外,房门也随之被关上。
“你大爷的。”北牧站在门口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骂了一句,“真下手啊。”
拖着受伤的身体,北牧回到了白慎南房内,白慎南看见弟弟嘴角还有一丝丝血,马上意识到出了什么事,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本敢来问道。
“怎么了,阿北,谁敢伤你?”白慎南有几分心急问道。
刚刚沈泽棠那一下,确实伤的北牧说不出话来。
白慎南看北牧一直不说话,直接走出了门外。谁曾想白慎南去找了卫幼渔让她来看看自己这位弟弟怎么了。
“卫姑娘,这次还劳烦你了。”白慎南说道。
卫幼渔看着躺在床上的北牧,面色不太好,几分病态,连忙跑到床前把脉,过了一会儿,卫幼渔那原本担忧的神态才稍许放松。
“白公子,并非大害,只是一些皮肉伤,伤者并非有意,估计只是打闹玩耍之意,还请白公子不要过于担忧,稍后我将开一副药,服下便好了。”卫幼渔对白慎南说道。
“好,卫姑娘说没事,那定是没事,劳烦卫姑娘了。”白慎南送走了卫幼渔,回到北牧床边守着。
……
北牧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走出厢房,院里也是空无一人。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安静?”北牧心里疑问着。
可自己胸前还是疼得厉害,只好回到屋内休息。
门口突然一个小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北牧一眼就注意到了是云锡小可爱。
“我怎么看见有一个人躲在门后面不敢进来呀。”北牧故意放大声音,讲给云锡听。
云锡听到这句话,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云锡拜见白二公子。”云锡走到北牧面前行礼道。
“小可爱,北牧哥哥和你开玩笑呢?”北牧摸了摸云锡的额头,连忙说道。
“北牧哥哥,昨天泽棠哥哥不是有意的。”云锡望着北牧,胸口哪里还有一些浅浅的血印。
“北牧哥哥知道啊。”北牧笑着说道,心里早就把沈泽棠骂了几百遍了。“说他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是个鸭子的智商了。”
“哪来的小孩。”一名卫家门生走了进来,冲着云锡喊到。
“你喊什么?”北牧说道。
“白二公子,林苑可不欢迎一些乡野村夫的野孩子。”只见那卫家门生趾高气扬道。
“他是……”北牧正想解释什么,却见那个门生将云锡一手提起丢了出去。
门外的云锡大概是摔疼了,马上哭了起来。
“哪来的小屁孩,竟敢来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名门生望着身穿素衣的云锡,奚落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淮上海棠沈家门生。”北牧马上跑了出来,抱起坐在地上哭泣的云锡,捂着云锡的耳朵,对着卫家门生说道。
“就他,还敢称淮上海棠门生,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像个废人。”那名门生似乎认定云锡就是个普通人,被北牧偷藏上山一个小孩罢了。“还请白二公子,自重,不要仗着白家二公子的身份,携一些小门小户的乡野村夫来林苑。”
北牧手握成拳,愤怒之余,将云锡小可爱抱回了厢房内,关上房门,在门外把那卫家门生揍了一顿。
那名门生躺在地上,全身是伤。
北牧在厢房内正在哄云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