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前尘篇之妖姬阁
临近天黑,众人才陆陆续续回到林苑。
只是在客居厢房院里看见一名被打伤的卫家门生,惊呼了一声,所有人都围在那里看热闹。
卫幼渔上前为其诊断,好在只是一些皮外淤青,并无大碍,便派人将其送了回去。
人群也随之散了,但人多口杂,不知道谁传出来,大家都传那卫家门生是被白家二公子白北牧伤的。
白慎南听到留言后,回到屋内,并不是询问责怪白北牧,而是走进去关心了一句。
“阿北,可曾有人欺负你?”白慎南自幼看着北牧长大,他知道北牧心性如何,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去伤害一个人。
“大哥。”北牧轻声喊了一句后,说了一句话,“他不曾伤害我,但那门生是我伤的。”
“阿北,糊涂啊!”白慎南听到后几分震惊,连忙说道。“这可是林苑,朝歌卫家的地界,你在他的地盘上伤人,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你对卫家毫无敬意。”白慎南心急道。
“大哥,我会去向卫族长请罪的。”北牧说道。
“请罪,你如何请?”白慎南问道,林苑并非孤竹,出了事他也替他担不了。
“你无需担心。”北牧退出了厢房,一个人独自前往了卫家族长的居室。
“卫族长,晚辈白北牧请来请罪。”北牧在居室外敲门说道。
“去妖姬阁领罚吧。”门未曾打开,只是传来一声雄厚的声音,想必卫族长也有几分不悦。妖姬阁是林苑里专门负责种植药材的一个地方,但听闻在那里工作极其苦,随后便是犯了错的门生才会安排去那里领活干。
“卫族长要罚我,我认,只是我有一些事情,一定要和卫族长说清楚,也让你好好看清楚你手下门生是什么样子的人。”北牧故意将声音放大,陆陆续续也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
“我卫家门生是什么样子不需要旁人来评判,你只需按照我说的领罚就可以了。”门内传来的声音。
“那你们卫家门生,居高自傲,自负盛名也无妨?”北牧问道。
门这个时候才被推开,卫族长从门内走了出来。
“白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卫族长问道。
“被我打伤的那名门生,确实没有伤害我,只是他举高自傲,嘲讽奚落一个几岁的孩子也无妨吗?”北牧说着眼里布满了血丝,想起刚刚那门生所作所为,只是伤了他都便宜他了。
“孩子?这里哪来的孩子?”人群中一门生问道。
“该不会是白二公子为了污蔑这卫家门生的说辞吧。”
“就是啊。”
“这庶子就是庶子,谎话连篇。”
面对人群的质疑,北牧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他在人群中望见了沈泽棠,正对着他摇头。
他从小便察言观色,怎会不知沈泽棠的意思。老老实实闭上了口。
“晚辈领罚便是了,卫族长给你添麻烦了。”北牧退出了人群,朝着妖姬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尽是嘲笑的人,跟上来的也只有卫姑娘一个人。
“北公子,明明有话要说却活生生憋了回去。”幼渔跟在北牧身后,说道。
“谢谢卫姑娘,还请留步。”北牧行礼作揖,让幼渔停在此处,一个人去了妖姬阁。
妖姬阁的阁主看起来像个年过半百的人,须发皆白。北牧走进妖姬阁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他。
“晚辈白北牧前来领罚。”北牧自行跪下领罚。
那阁长似乎没听见,一直不转过身来,也不搭理北牧。
北牧以为是自己声小,而阁长又年长,估计耳朵不好使,便放大了声音说了一句:“晚辈白北牧前来领罚。”
“你这么大声音说话干什么?”那名阁长似乎也是脾气古怪,连忙大声回道。
“阁长,这不是见你年长,怕你耳朵不好吗?”北牧解释道,表明他尊老爱幼的心性。
“谁年长?你知道我才多大吗?”那阁长有几分不满,指着自己问北牧。
“看阁长这相貌,应该不足五十。”北牧望了望阁长笑道,自己还故意把年纪说小了,估计这阁长应该不会不开心了吧。
“你才五十,跪着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妖姬阁阁长不悦道,说完便转身继续关爱起他的花花草草了。
“不是吧,难道是把这妖姬阁阁长说的太年轻了,不符合他的身份?”北牧心里疑问道。
“阁长,你在干什么?要不要晚辈帮忙啊,晚辈一个人跪在这里,浪费人力。如果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呀。”北牧跪了一会儿,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阁长为何生气,连忙转换思路说道。
妖姬阁阁长听见北牧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转身道:“那行,你随我来。”
北牧起身,跟着妖姬阁阁长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药树林里,这地方自己好像之前来逛过。
“你,帮我把所有的药树都砍了。”阁长指着药树林说道。
“啊…全砍了?阁长,这药树全砍了卫族长会杀了我吧?这不是你们卫家的命根子吗?”北牧疑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砍就是了。”阁长大声喊道。
“好好好,砍就砍,斧头呢。”北牧应声问道。
刚问玩,一个斧头就砸到了北牧脚上,疼的北牧单脚跳起,抱着脚连连喊道:“啊…啊…疼…疼…”
“矫情,没砍完之前不准吃饭。”阁长下令道。
“啊…”
“啊什么?你啊就能把这树砍光?”
“行,北牧领罚。”北牧放下手里的脚,捡起斧头,朝着一棵树走了过去。
“这老头,脾气古怪,怎么当上阁长的?”北牧小声嘀咕着。
“小子,你要再偷偷说我一句坏话,你就别想活着出妖姬阁了。”北牧话刚说完,就被阁长听到,痛批了一顿。
“好,我不偷偷说,只是你这耳朵也太机敏了吧,比沈泽棠耳朵还好。”北牧吐槽道。
北牧砍树间隙,妖姬阁阁长也不回妖姬阁,只是坐在药树林里,喝起了小酒。
“这样听起来,你还认识沈家公子沈泽棠了?”阁长饮了一口酒问道。
北牧闻到酒香,放下手里的斧头跑了过去。
“阁长,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北牧问道。
“哎,谁让你停下来的,过去继续砍树。”阁长指着树说道。
“喂,身为前辈也不能这么欺负晚辈吧,我在那里卖苦力,你却在这里偷喝酒。”北牧直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替自己不平道。
“那好我不欺负你,你告诉我你和沈家公子什么关系,我便告诉你是什么酒。”
“我和泽棠君交好,是朋友。”北牧说道。
“朋友?沈家家训门生不可私交旁门门生,你诓我的吧!”阁长似乎对沈家家训十分了解,背出来后连忙问道。
“骗你一个小老头对我有什么好处。”北牧心里默念着,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说认识沈泽棠,毕竟第一次见面就把沈泽棠骗去青楼喝酒也不是什么好宣扬的事。
“说了不要在偷偷说我坏话。”妖姬阁阁长说道。
“你这也能听到,我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的。”北牧连忙解释道。
“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心存歹念。”妖姬阁阁长轻声笑道。
这一笑,听的北牧全身起鸡皮疙瘩。
也不在追问这是什么酒了,老老实实回去砍树。
第十七章 前尘篇之胜遇
临近天黑,这树也没砍完。北牧一偷懒,就被妖姬阁阁长被喊醒,一天下来体力早就消耗尽了。
“不砍了。”天已经漆黑了,北牧终于忍不住,丢掉斧头,躺在地上无赖道。
“怎么就这么没力气了?”阁长问候道,“就砍了78棵,还有894棵呢。”
“小老头,你杀了我吧,我肯定不砍了。”北牧无力摆手道。
“不砍!那咱们换个?”妖姬阁阁长问道。
“换什么?”北牧一想到不用砍树,连忙坐起来问道。
“种树!”见那妖姬阁阁长,指着白天北牧刚刚砍下来的树说道。“把今天砍的在种回去。”
一瞬间,如同晴天霹雳。
“小老头,不用你杀了,我自尽了。”北牧又躺了下去,双手掐着自己脖子,试了试说道:“小老头,不好意思,掐死自己都没力气了。”
“嘿,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寻死呢?”
“不,是被你间接杀死的。”
“你可别诬陷我,死最好出了妖姬阁再死,别毁了我妖姬阁名声。”
“小老头,你怎么不讲人情呢?我砍了一天的树,一口饭不给吃,一口水不给喝,现在你又告诉我种回去?”
“不服气?”妖姬阁阁长问道。
“不服。”北牧说道。
“打赢我,这领罚就过了。”
“打你,岂不是显得我欺负老弱病残。”北牧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几米开外的妖姬阁阁长突然放下手里酒,朝北牧的方向打了过来。
好在北牧习的修为不差,还没等那阁长飞过来,早就已经换了个位置。
“好小子,修为习的不错,反应速度挺快。”阁长见没有伤到北牧,夸了几句,“但是还没有人从我手里跑掉的。”顺势追了上去。
“阁长,我敬你是前辈,你不要逼我呀。”北牧全程都在闪躲,可阁主却一直不曾有一点放手的意思。
招招都出手凶狠,打的像北牧杀了他父母似的。
“小老头,你这般无理的话,那就不要怪小辈动手了。”阁长出手凶狠,刚开始北牧还能撑住,但是原本体力不支,便不想与之纠缠,想早早结束。
北牧开始反击,刚准备使出毕生所学时,妖姬阁阁长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鸟,形状像野鸡却通身是红色,发出的声音如同鹿在鸣叫。
“我去,小老头,还没开始就找帮手了。”北牧以为那是阁主收复的灵兽。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打赢他了。”阁主坐在一旁,喝了口酒,开始观战。
北牧望见这只灵兽,有几分戾气,想搞定这只灵兽,并不容易。
“艹,居然还喷水。”北牧还没动那只鸟,他就开始朝北牧发起攻击。
刚刚看小老头是前辈,不方便下手,这次是只灵兽,动手但也无妨。
北牧唤来剑,自己自幼学在孤竹,剑术依然是最厉害的,虽然一开始摸不清这只鸟的心性,但是拿剑够了。
“鸟啊,你今天碰见谁不行,碰上你北哥哥。”北牧手握着剑,朝着灵兽刺了过去。
这灵兽反应还比较灵敏,居然一下子就躲了过去。
北牧和这只灵兽一路追杀,都已经出了林苑。
灵兽一直强攻北牧,北牧长期处于防御状态,无法进攻。
出现转机是两个人来到了一湖边,那只灵兽居然停下了对北牧的攻击,望着湖水发呆,让北牧一下摸不清习性。
“喂,打到一半不打了什么意思。”北牧说道。
那只灵兽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飞在湖面上,盯着水面发呆。
北牧跑过去,想看看这只灵兽到底想干什么。
水面平静,但也没有什么不同的,除了有几只鱼在哪里游来游去的。
“等等,鱼,游来游去!”北牧心里像是想到什么,盯着灵兽的眼睛,发现这灵兽眼珠子竟然跟着鱼转来转去。
“看样子,这灵兽喜欢吃鱼,却不会抓鱼。”
北牧施用小术法,将鱼汇聚在一块,那只灵兽在飞了过来,盯着一群鱼发呆。
趁着这个时候,北牧一剑刺过去,结果还是被这只灵兽给躲开了。
“嘿,你这个东西,想着吃的还能躲这么快。”北牧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北牧坐在湖边,看着那只灵兽望着湖里的鱼发呆。
期间北牧也试着偷袭几次,结果都失败了。
这条湖环山而流,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个窄窄的洞口,北牧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水里抓了几条鱼,故意显露在那灵兽面前,灵兽被吸引过来,追着北牧,北牧往洞口的方向跑,在快接近的时候,将手里的鱼往洞口里一扔,那只灵兽竟也跟着进去,只是洞口太小,头进去后身体被卡住了。
北牧拍了拍那只灵兽的屁股说道:“让那个小老头派你来,现在知道你北哥哥的厉害了吧。”
北牧将灵兽收了起来,带回了妖姬阁。
回到妖姬阁的时候,阁长正在整理自己的药材,看见北牧完好无损回来的时候,有几分吃惊。
“小老头,我回来了。”北牧喊了一句。
“那灵兽呢?”
“杀了。”
“杀了?”阁长疑问道。
“不然呢?留着带回来烤肉吃吗?”北牧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你没有降服那只灵兽那?”阁长疑问道。
“降服?那只灵兽不是已经臣服于你了。”北牧一直以为那只灵兽臣服于阁长的。
“哪里哪里!那可是只一品灵兽,还未曾有人降服,你下手就不能轻点。”阁长惋惜道。
“那他为啥追我跑啊?那时候明明我们两个人。”北牧疑问道,一般未臣服的灵兽没有意识,也没有教诲他们,所以他们所攻击的对象都是随机读取的,可昨天那只灵兽,就像是被人教唆的一样,从始至终都跟着北牧。
“和你小子有缘了,这种有灵性的一品灵兽不多了,只可惜,你这小子,下手这么重。”阁长惋惜着。
“那是什么灵兽啊?”北牧问道。
“那灵兽唤胜遇,样子像翟鸟,红色,叫声像鹿鸣,喜食鱼。”阁长说道。
“怪不得一直盯着湖里的鱼看。”北牧想起那灵兽见着鱼就走不动道的样子,有几分想笑。
“什么鱼?”阁长问道。
“好了,不逗你,灵兽被我带回来了,我未曾降服它,这便送还给你了。”北牧从腰间掏出收服胜遇的收灵袋。
阁长听到胜遇没有被北牧杀死,马上转忧为喜,打开桌上的收灵袋,看见胜遇一下子飞了出来。
“哎,小老头,我刚收的,你又把它放出来。”北牧惋惜道。
没过几秒钟,胜遇居然自己飞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红绳,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看着这灵兽朝自己走过来,北牧有几分疑问道:“小老头,它怎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红神。”
“好小子,行啊,居然让一品灵兽臣服于你,还不快快手下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红神。”阁长喜悦道。
“什么一品灵兽,一只鱼就能骗走。”北牧吐槽道。
“臭小子,你怎么那么多事,快去收下那根红绳,寄在手腕上。”阁长推了推北牧,让他快接下。
北牧照做,从胜遇嘴里结过红绳,寄在了手腕上。
“现在这灵兽已经认主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它。”阁长像是送出嫁的女儿一般嘱咐着北牧。
北牧倒是有几分不屑,觉得这灵兽有些蠢。
“你可要收好这跟红绳,谁带了这红绳,谁便是这灵兽的主人了。”阁长叮嘱道。
“好好好。”北牧应付道,不就一根破红绳,这阁长这么看重,等他回去了,送你一大筐都行。
“自己去玩吧。”北牧对着胜遇说道,那胜遇竟也听懂了,一声鹿鸣后,便消失了。
第十八章 前尘篇之云锡
送走了胜遇,阁长有几分欢喜,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
“小子,昨天你不是问我这是什么酒吗?”
“劳烦前辈告知。”北牧抬了抬眼角说道。
“淮上有一家名叫海棠的酒庄,在那里打的酒,在加入几片苏叶,放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喝了。”
“淮上的酒哪里有我们孤竹的竹子酒好喝,孤竹的竹子酒远近闻名,小老头,你这么粗陋寡闻。”北牧嫌弃道,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人说世上有比竹子酒还好喝的酒。
“你不懂,有时候喝酒喝的只是那个味道。”阁长笑道。
“看样子,你是孤竹白家的门生了。”过了几分钟阁长问道。
“小老头,上了年纪记性都不好了。”北牧说道,昨天他一进门就自报家门领罚,结果这老头理都不理自己。
“你是犯了何事,来这里领罚?”阁长问道。
“打了卫家一名门生。”
“有意思,在林苑打卫家门生,罕闻罕闻啊。”阁长笑到,他还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来领罚的。
“那名门生就该打!”不提则已,一提到北牧心里就一股火。
“哦?和我说来听听。”阁长似乎对此事很有兴趣,问道。
“那名卫家门生举高自傲,欺辱我朋友。”
“你朋友?沈公子?不会吧,沈公子在你们这批门生中,也算是美负盛名的公子了,谁人欺辱他。”阁长问道,虽然他长居住于妖姬阁,但阁外的事情还有略有听闻。
“不是他……是…”北牧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沈泽棠,摆手道:“算了,罚都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罚是罚了,但一些事情你不说,可能这辈子就真的没人知道了。你心里委屈,受了委屈也不说。”阁长说着。
北牧像是被说中了一般,无言以对,只是沉默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你说的朋友应该是沈家带来的那个小孩子吧。”阁长问道。
北牧眉眼一亮,盯着阁长,眼神里充满着疑问。
“不用这样看着我,那小孩我知道,名唤云锡,只是可惜了,年纪那么小就被毁了金丹。”阁长惋惜道。
阁长的话一说出口,北牧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你说什么,金丹被毁?”北牧问道,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沈泽棠赶出静室,就是因为自己多嘴了一句“又不是金丹被毁”。
仙门百家,谁人不知,金丹被毁,终其一生都只是废人了。
“是啊,错不了,那孩子药都是我抓的。”阁长说道。
北牧听完后一言不发,“啪”的一声,北牧重重打了自己一个巴掌。“你这张嘴说什么不好。”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此事,沈家这孩子命里有劫,好在沈家人从不将其推到众人面前,只是养在海棠桦。”
“金丹被毁,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北牧问道。
“一人一颗,无解。”
“怎么会这样,你知道这个孩子怎么伤的吗?”北牧问了一句。
“怎么伤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负责看病,怎么病的从不过问。”阁长喝了一杯酒说道。
“唉…”北牧一声叹息。
“行了,罚也领了,回去吧。门外有个人等你很久了。”阁长摆手说道。
“门外有人等我?”北牧起身往门口走去,后面还传来了一声阁长的叫喊声:“下次来别忘了带孤竹的竹子酒。”
跑到门口,阁外正站着一个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
“泽棠君,你在等我吗?”北牧看见这个背影就猜出来是沈泽棠,连忙走上前笑道。
“你还好吗?”沈泽棠眼神里有几分担忧问候道。
“没事没事,这妖姬阁也没外人嘴里传的那么恐怖。”北牧连忙摆手道。
“那就好,走吧。”
……路上北牧还是没忍住嘴,想问问沈泽棠,当年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泽棠君,当年你们沈家发生了什么,小可爱……”后面几个字北牧实在不忍心讲出来。
沈泽棠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从胸口掏出了一枚海棠戒。
“海棠戒?”北牧摸了摸后脑,这怎么又和海棠戒扯上了关系。
沈泽棠讲了一个很久之前沈家发生的事情。
三年前,沈泽棠父亲沈墨瀚,曾在不周山发现了一枚仿制的海棠戒,便带着一名沈家门生去了不周山一带调查,那位门生便是云锡的父亲沈丘。
调查了一个月,事情一直没有进展。那一天,是云锡三岁生辰,他母亲带着云锡去找沈丘,准备给他过个生日。
而从那天以后,沈家就再也没收到沈墨瀚的消息,沈泽棠叔父亲自带着门生前往不周山,只是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云锡还活着,只是被毁了金丹。
后来云锡被带回淮上海棠,养在了海棠桦,这件事也从来不允许被人提起。
听完这个故事就像是一块几十斤的石头压在胸口,旁人喘不过气来。
怪不得三年前,沈家族长突然病逝,由其弟代理族长,这件事仙门百家也只觉得是个意外,从未想过这其中还有这样的过由。
“白二公子,这是沈家家事,非本族族人不应听闻,但感恩白二公子护云锡之恩,所以讲了一二。”沈泽棠讲完说道。
“好啦,我知道了,你们沈家一直闭门思过,从不喜欢和其他仙门百家说你们的家事。”北牧说道,他从小到大,听的最少的便是淮上海棠沈家的事情,沈家就像是一块糖果,把自己包了起来,从不允许任何人打开。所以沈家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两个人闲聊到院里,仙门百家都在院里寒暄着,望见北牧的时候,都呆住了,人群中也窃窃私语起来。
“他怎么出来了,听闻妖姬阁卫阁长脾气怪的很,也没人完好无损地从他妖姬阁出来过。”
“是啊,这白二公子看起来毫发无损。”
任凭人群怎么议论,北牧倒也不在乎。望了一眼沈泽棠后,便朝着大哥的厢房走了过去。
“大哥。”还未进厢房,北牧就冲着屋里喊道。
“阿北,你出来了。我刚刚还打算去找阿爹把你带出来呢,听说那妖姬阁卫阁长古里古怪的,他没怎么你吧。”白慎南问道。
“有,你看我的手。”北牧把手伸到大哥面前,撒娇道:“长满了老茧,那个小老头,让我砍了一天的树。”
“小老头,阿北说的是哪位?”白慎南疑问道。
“就那个妖姬阁阁长啊,头发胡须都白了,能不是小老头吗?”北牧说道。
“哈哈,阿北啊,你可知卫阁长今年多大?”白慎南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
“大概六十吧,我还把他说年轻了,说他只有五十岁呢。”北牧说道。
“阿北,那卫阁长,才二十有四。”白慎南解释道。
北牧听到了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大哥你说那个小老头才二十四岁……不是吧,他头发都白了,胡须都白了,都可以当我们爷爷了。”北牧不敢相信道。
“怪大哥没提前告诉你,那卫阁长年轻的时候误食了一草药,才会变得如今的模样。”
“怪不得我说他五十岁那么生气,要我我也得气死。”
“好了,既然安全回来了,咱们等会去门口找阿爹阿娘,在一起去给卫族长拜寿吧。”白慎南说道。
“好。”
在厢房内休息片刻,北牧跟着白慎南来到了卫家门口,候起了白族长白夫人。
第十九章 前尘篇之灵鞭三鞭
“孤竹白竹,携白夫人西,长子白慎南,幼子白北牧,前来拜寿。祝卫族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族长走在前面,身旁站着白夫人,身后跟着白家两位公子,给卫族长贺寿道。
“辛苦白族长从孤竹远道而来,茶水已经备好,请。”卫族长请道。
北牧跟着白族长身后入座,后面开始又有陆陆续续的仙门望族走上前来拜寿贺礼。
“淮上海棠沈墨阳,携沈家未来族长沈泽棠前来贺寿,八月秋高仰仙桂,六旬人健比乔松。”沈泽棠叔父带着沈泽棠前来贺寿,北牧才把注意力放到了贺寿人身上。
沈泽棠入座的位置在大哥的一旁,北牧跑到大哥的位置上,央求大哥换个位置。
大哥只好答应,坐到了北牧那个右下角。
“泽棠君,好巧呀,又见面了。”北牧朝着沈泽棠小声叫道。
沈泽棠听见北牧的声音,只是望了一眼点了一下头,继续一本正经坐着一动不动。
“泽棠君,你说话呀。”
……
“泽棠君,你们沈家送了什么贺寿礼呀?”
……
“泽棠君,你说下一个贺寿的仙家会是谁?”
……
“泽棠君……”
任凭北牧怎么叫沈泽棠,都没有一句回声。倒是沈泽棠那个叔父沈族长,用眼神望了自己一眼后,北牧也就老老实实坐着一动不动了。
“这白族长还真是宠白北牧啊,居然让他坐尊位。”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入了白夫人的耳朵,他往后一看,白慎南正坐在右下角的卑位,而北牧不知道何时坐到了尊位。
白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变了,皱紧眉头,抿着嘴巴,漏出不满之意,只是碍于现在的场面不便发怒,要是在孤竹,早就端起碗筷,朝地上砸去。
北牧一直在身旁和沈泽棠讲一些有的没的,贺寿的人也都来了,正当主持寿宴的门生宣布宴会开始时,一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手里提着酒歪歪扭扭的走了进来。
“等会,我还没拜寿呢。”那个小老头走到卫族长面前。
北牧一看,居然是妖姬阁阁长,“果然是个怪老头,这种场面也这么随意。”北牧嘀咕道。
这句话一出口,妖姬阁阁长的眼神突然望向了北牧,朝着北牧跑了过来。
“臭小子,你也在这里。”卫阁长走到北牧身边,坐下来,搂着北牧的肩膀说道。
北牧将那小老头的搭在肩上的手推了下去,小声说道:“小老头,大家都看着你呢。”
“谁看着我?我怎么就只看见了你。”喝醉酒的卫阁长,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北牧说道。
卫阁长看起来像是醉了,突然将酒水洒了出来,好巧不巧居然撒到了白夫人身上,酒水不多,但淋湿了头发,白夫人整个人像个落汤鸡一样。
众人捧腹大笑,殊不知白夫人此刻眼里充满着怒火,双眼怒睁,嘴里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他孤竹白夫人,一生尊贵,哪里受过这般羞辱。
眼见着白夫人站了起来,手里的竹苓鞭若隐若现,北牧已经好久没见过竹苓鞭了。
竹苓鞭是白夫人出嫁时父亲赠送的一品灵器,终身只护一主。小时候北牧犯了错,白夫人便拿这竹苓鞭抽他,经常抽的满身是血,后来长大了点,经常躲着白夫人,也就很少挨鞭了。
就在下一秒,竹苓鞭就抽在了北牧身上,北牧一下子飞出了几米,
“庶子,早就说了不带你来,你父亲偏要带。”白夫人说完又要抽下一鞭,竹苓鞭是一品灵器,那一下已经把北牧打的起不来,根本躲不开,北牧也不想躲,他明白这次剁掉了,下次一定会抽回来的。
不知等了多久,明明听见了竹苓鞭的抽人的声音,只是北牧身上未曾感受到疼痛,北牧睁开眼,居然发现沈泽棠正跪在身前,将自己护在身下,替他挡了那一鞭。
众人不解,北牧也只是一脸惊慌,毕竟从小到大从未有人给他挡过灵鞭。
“还望沈公子不要管家事。”就算是被酒洒了头,那白夫人依旧保持往日里的尊贵,劝道。
“泽棠,回来。”沈族长在一旁叫道,可任凭他怎么叫,沈泽棠头也不回一下。
白慎南连忙走上前劝道:“阿娘,阿北已经知错了,还请阿娘收起竹苓鞭。”
“阿慎,你给我退下。”白夫人怒斥道,她这一生厌透了的人,却一直被自己亲生儿子护着,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
“家事?白家什么家事要用一品灵器抽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刚刚目睹这一切的卫阁长喝醉酒说道,“再说,刚刚是我洒了白夫人酒,我和你道歉便好了,何必对一个孩子如此凶狠。”
“卫阁长,我敬你是卫家上卿,未曾怪你,只是这庶子不懂尊卑,居其长兄之位,无半分礼节。”白夫人说道。
说着白夫人的第三道鞭就要抽下去,只是这一鞭抽空了,抽到了地上。
正当灵鞭快要靠近时,天空中飞来一只灵兽,双脚抓起北牧和沈泽棠,腾空飞了起来。
“是一品灵兽胜遇!”人群中有一个人声音大叫道。
“一品灵兽,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一般来说,灵兽凶残,从不救人,这是这只灵兽今日为何救人?”
“看样子这两个孩子中有一个人收服了灵兽,灵兽才护主啊。”人群中一位长辈说道。
“厉害呀,肯定是沈公子。”
“是啊,沈家可是仙门望族,除了那沈公子还能有谁。”
人群中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弱,北牧和沈泽棠被胜遇这只灵兽用爪拽住,在空中飞来飞去,胃里的恶心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北牧破骂到:“笨鸟,快放我下去。”
胜遇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离地面还有几米的地方直接把两个人丢了下去。
从几米高的地方掉下来,摔的北牧尾骨都快碎了。
北牧躺在地上,摸着屁股朝胜遇骂道:“你怎么这么笨。”
胜遇被主人骂,故作委屈样,像是在告诉北牧,明明刚刚就是你让我放你下去的。
北牧看着一旁的沈泽棠,连忙跑过去问道。
“泽棠君,你还好吗?”北牧早就习惯了这竹苓鞭的打,可沈泽棠这个细皮嫩肉的,挨一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无妨。”沈泽棠站起来道。
“大可不必为我挡那一鞭,抽不死我的。”北牧说道。
沈泽棠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北牧。
北牧望了一下周围,正好有一条湖,笑着望着胜遇道:“你这只笨鸟,居然还找了个湖边上,你告诉我,是不是冲着这湖里的鱼来的。”
那胜遇像是被猜中了心思,开心地拍着翅膀发出鹿鸣叫。
“好,看着你今天救了我和泽棠君的份上,赏你鱼吃。”
北牧脱去上衣,挽起裤脚,在湖水周边抓起了鱼。
第二十章 前尘篇之小宝贝
抓鱼这种小事北牧从小到大都抓的熟练了,几下便从水里抓上来十几条鱼。
沈泽棠在一旁生火,北牧在哪里喂胜遇吃鱼。
“你说我小时候那么拼命学抓鱼不会就是为了以后给你抓鱼吃吧。”北牧和胜遇斗嘴道。
那胜遇吃的正欢,自然没有时间搭理北牧。
北牧望了一眼沈泽棠,也摆手拒绝道:“算了,和你说话至少还能听见一声鹿鸣,和他说话,我怕是只能听到空气了。”
“你说,只要我答的上便会应你。”北牧刚嘀咕玩刚刚那句话,沈泽棠便接上。
北牧忘记了沈家耳朵好这件事了,上前去安慰道:“泽棠君,这不是怕你嫌我烦吗!”
“从未。”清素雅正的两个字从沈泽棠嘴里说出来。
如果沈泽棠不回北牧,北牧还会继续说,他反而回了一句,让北牧都不知道如何接着说下去了。
北牧看那胜遇吃的正欢,刚刚对这只笨鸟的不满早就消失了,对着胜遇喊了一句:“小宝贝。”
那胜遇还真是一品灵兽,像听得懂人世间所有的话语,拍翅鹿鸣。
北牧见胜遇如此欢脱,回过头望着沈泽棠,想说什么话,但是望见沈泽棠,此刻脸颊正红透,耳垂也泛起微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泽棠君,你这生火生的满脸通红,真像个害羞脸的姑娘呀,哈哈哈。”北牧笑道。
沈泽棠反而有点惊慌,像是被发现了什么,连忙用手摸着脸,确实有些红烫。
只是沈泽棠刚刚生火的手,手上还有一些碳灰,抹在脸上时,惹的北牧更是想笑。
“泽棠君,别动。让我看看平日里白白净净的泽棠君如今又黑又红的样子。”北牧笑到。
沈泽棠这才意识到脸上染上了炭黑,连忙跑到湖边洗脸。
北牧跟了过来,坐在身后,等沈泽棠洗干净,那张又黑又红的脸恢复成往日里温润如玉的脸。
“这才好看点。”北牧望着沈泽棠道。
回到刚刚生火的地方,北牧在一旁烤鱼,沈泽棠只是呆呆地坐在哪里,望着北牧出神。
“你身上这些疤痕……”沈泽棠望着北牧脱去上衣的身体,身前身后布满了疤痕,密密麻麻。
北牧也只是随便回到:“哦,小时候和人打架留下来的。”
“非也,寻常伤口怎会十几年来都留在身上,这应该是白夫人的竹苓鞭留下来的。”沈泽棠满眼温柔问道。
竹苓鞭之所以被奉为一品灵器,并非因为它终身只护一主,而是由他鞭策的人,终身会留下伤痕。
“都是过去的事了。”北牧连忙说道,“这鱼好了,快吃。”北牧将鱼递到沈泽棠面前说道。
沈泽棠接下手里的鱼,不在追问下去。
“泽棠君,你打算去哪里?”饭饱后,北牧穿好衣服躺在地上问道。
“你去哪儿?”
“回孤竹吧。”北牧叹口气道。
“你不怕…”沈泽棠眉头皱起问道。
“怕什么,那可是我家。”北牧笑着回答道,孤竹是他的家,就算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欢迎他,他依旧想回去。
“好,你若有难,来淮上海棠找我。”沈泽棠知道阻止不了他,只好嘱咐道。
“好,如果有一天我被白夫人扫地出门了,我就去找你。”北牧笑道。
北牧告辞,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北牧…”这是沈泽棠第一次唤他本名,而非白二公子。
北牧转身望着沈泽棠,挥手笑道。
“再见!”
……
回到孤竹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像往常一样,北牧从后厨那个门进了白家。
正直中午,厨房里的阿婆正在备家里人的午饭。
北牧和他们招呼道,让他们千万别告诉白夫人他回来了,交代好后,北牧才悄悄溜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搬空了,估计是白夫人又把他的东西丢了。
“也罢,就一床被子,几身衣服。”北牧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白夫人这样。
……
夜里北牧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人坐在自己床前。
北牧连忙做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居然是白族长,北牧连忙起身行礼道:“白族长。”
白族长望着北牧这幅惊慌的样子,说了一句。
“躺下。”依旧是往日里平平无奇的说话口气,这些年他好像也习惯了这样和北牧交流。
北牧见白族长从怀里掏出一拼药膏,连忙拒绝道:“不用了,白族长。”
北牧刚说完那句话,就感觉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看样子是白族长使了术法,北牧拼命破术,可他十几年的修为哪里比的过那几十年修为的白族长。
“白族长,不要!”白族长要脱去他的上衣,北牧喊道,他心里明白衣服一旦脱下来,白族长便能看见他满身的竹苓鞭的鞭痕,这是他最不想发生的。
可是他说的话白族长怎么会听的进。
衣服被脱下,后背上布满了陈旧竹苓鞭的鞭痕,还有一道新的鞭痕,正是上次寿宴上留下来的。
白族长望着这满背的鞭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用手摸着这些鞭痕。
“阿北……”白族长一遍一遍喊着北牧的乳名,北牧不能望见身后的白族长是什么样子,只是后背处偶尔有几滴水滴落下来。
“西打的!”白族长说了一句。
“不是!”北牧连忙辩解道。
“竹苓鞭的鞭痕我认得。”白族长威震道,说完便要出门去。
北牧喊了一句:“白族长。”北牧强行破了术法,冲到门口拦住了要出门的白族长。
白族长震惊的望着北牧。
术法若不得到正解,而是强行破术,对身体伤害极大。
北牧下一秒就倒到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也不记得自己后来怎么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躺的床上铺好了被褥,屋子里摆满了装饰,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做的梦。
“别醒来,别醒来。”北牧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个梦不要醒来。
第二十一章 前尘篇之不周山
“阿北!”北牧正沉浸在梦里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在喊他,听声音应该是大哥。
北牧坐起来,望着刚刚在梦里梦见的床褥都是真的,竟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门外白慎南开心的走了进来,看见北牧更是开心。
“阿爹说你回来了,我就连忙赶回来看看,那只灵兽没伤害你吧。”白慎南连忙问道。
“没事,大哥,你看我不是正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北牧刚说完这句话,胸口感觉到一下阵痛。之前在朝歌被沈泽棠打伤,昨晚又强行破术,身体确实有几分吃不消。
“让你逞强。”北牧摸着胸口,眉头紧皱,白慎南一眼就看出来了,连忙扶着北牧坐下。
“大哥,家里没什么事吧?”北牧试探着问道,他记得自己昨天晕倒了,不知道后面白族长会做什么事。
“没事,阿爹听说你回来了,连忙让人来照顾你,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赶过来的。”白慎南说道。
“白夫人呢?”北牧问了一句。
“阿娘依然是欢迎你回来的,只是一大早就出去拜访友人了。”白慎南为白夫人解释道。
北牧这才松了一口气,家里一如往常,那白族长应该没有把事情说出去。
不过也是啊,自己一个庶子,挨了几条鞭而已,哪里惹得他白族长动怒。
夜里,北牧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了吗?”这声音北牧听的不多,但一听便识别出来了。
北牧起身开门,白族长手里握着药膏站在门外。
“白族长。”北牧行礼道。
“进去躺下。”白族长说道。
北牧乖乖照做,躺在床上。
“这药要每日都敷,不然就没效果了。”先开口的是白族长。
“谢谢白族长。”北牧谢道,这么多年来,白族长和他说的话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更别提像现在一样在他身边给他敷药。
“小时候被打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北牧没想过白族长会问这句话,一时一间也不知怎么回。
“怕她打的更凶?”
北牧摇摇头。
“怕她赶你出去?”
北牧依旧摇摇头。
“怕她不给你吃饭。”
北牧还是摇摇头。
白族长叹了口气,“如果当初不带你回来,是不是会好一点?”白族长自问道,他一直以为他把这个孩子带回来,是保护他,却从未想过害了他。
“不会!”沉默的北牧说出了话,连忙反驳道。“不会好,白族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族长再问了一遍。
“我只是不想你和白夫人在因为我的事吵架。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让白夫人发怒,使出竹苓鞭。”北牧说道。
从小到大,他做什么都会惹怒白夫人,白夫人总会把他抓进小黑屋里,然后用竹苓鞭抽他,明明那么怕黑的一个人,被关进黑屋里用竹苓鞭抽的时候,竟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只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任凭竹苓鞭在身上抽打。等到白夫人没有力气了,或者气消了,他也就解脱了。
也许人害怕的时候,悄无声息才是常态。
白族长摸了摸北牧的头,望着眼前这个孩子,当初六岁时领进白家的时候,还那么小,转眼间,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阿北,已经长这么大了。”白族长说道。
北牧笑着。
“看样子,寿宴上那只灵兽是阿北收服的。”白族长望着北牧手里的红绳问道。
一品灵兽认主之物,白族长一眼就望出来了。
“那只笨鸟啊,蠢死了,一只鱼就骗走了。”北牧笑着说道。
……
北牧回来后,白族长每天夜里都来房间里给他搽药,虽说竹苓鞭的鞭痕不能不掉,但能减轻点疼痛。
那段时间生活也算是北牧来白家过的最好的一段日子了。
一天的夜里,好久没出现的胜遇突然飞到了北牧屋里,用嘴拽着北牧的裤脚,拉着他出去。
“笨鸟,你干什么?”北牧还在满怀期待的等白族长来为他搽药,这是这胜遇提前来了。
胜遇鹿鸣了一声,北牧听的越发刺耳,不像往日里舒心。
怕是有什么急事,便跟着胜遇出了门。
一出门,胜遇就将北牧弄到了自己背上,天空中鹿鸣一声后,便消失在无穷的黑暗中。
夜里太黑,胜遇飞行的速度极快,北牧根本睁不开眼,睁开了眼也望不见什么。
“这笨鸟是碰上什么事了?居然这么焦躁。”北牧心里想着。
一刻钟之后,胜遇带着北牧来到了一座山谷里,谷底四面被山环绕,如不是仙家可以御剑飞行,寻常人家怕是进来了也出不去。
谷里时常发出几声呼喊声,也不知叫的是啥,只知他声音低沉,喊的凄厉,听的北牧后背发凉。
“笨鸟,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北牧望着胜遇不满道,他本来可以躺在屋里睡大觉,结果被这只笨鸟带到了这荒山野岭的。
胜遇不发声音,只是用爪子推了一下北牧,示意北牧继续往前走。
北牧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往前走,越往里面走,嘛声音越清楚,迷迷糊糊中北牧听到了几个字,好像是在喊:“救我…”
像个女人的呼喊声。
北牧听到声音后,连忙加快了脚步,前方的草丛里,望见了一名身穿岐黄素衣的女子。
“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北牧上前去搀扶道。
“北公子,你怎么会来?”卫幼渔望着北牧惊讶道,她想过任何人来救他,可从未想过是北牧。
“这只笨鸟带我来的。”北牧转身想指着身后的胜遇说道,可谁曾想一转身的功夫,胜遇居然不见了。
北牧摸着后脑勺问道:“哎,这笨鸟死哪里去了?”
“北公子说的可是胜遇。”幼渔笑道,明明是一品灵兽,竟被称作笨鸟。
“是的。只是卫姑娘大晚上在这山谷里做什么?”北牧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女孩子夜里来这种地方能做什么。
“这谷叫药谷,围谷而立的山是不周山,是我们朝歌卫家采药的地方。药谷非本族族长是不能进入的,我们只能在不周山周边上采药,我也是不小心踩空了脚,从山上掉了下来,现在脚崴了,根本无法动弹。”幼渔解释着,手握着脚踝处揉着。
“卫姑娘,我背你回去吧。”北牧蹲下,望着幼渔说道。
幼渔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趴在北牧的背上。
“卫姑娘,为什么这药谷除了族长其他人都不能进呀?”北牧问道。
“药谷有成百上千种药材,药虽然能救人,可也会毒人,先辈中曾有一位进入药谷误采了毒药而身亡,故族长下令,非本族族长不可入药谷。”
“居然还有你们卫家都不认得毒药,也是很难得了。”北牧说道。
“……”幼渔听到北牧这句话,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十二章 前尘篇之瞎了
北牧记得进谷底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可回去的时候,竟然多了一条路出来。
走到分叉口的时候,北牧把卫幼渔放了下来。
“卫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前面探探路。”
卫幼渔还想说什么,只是还未说出口就不见北牧的身影。
北牧随意选了一条路,便往里走。两边种满了药树,路上也是杂草丛生,这条路应该荒废很久了。
看着也不像自己刚进来的那条路,北牧便想掉头回去换条路走。
刚转头,竟然发现来时的路不见了,四周药树围绕,杂草横生。
“大爷的,迷路了。”北牧在心里破骂道:“什么破地方,阴森森的,这卫家怎么修了个这么个鬼地方。”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前方走一丝丝微弱的灯光若隐若现,北牧想着也走不出去,倒不如往前面走走,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灯光离的不远,北牧没走几步便到了,这时北牧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洞口,光是从洞里面发散出来的。
“难不成这里面还住了人?”北牧疑问道,刚刚卫幼渔已经告诉他了,这谷除了族长根本不会有人进来。
“卫族长,是你在里面吗?”北牧朝洞口里喊了几句,除了几回回声,根本没有人回复。
屋里有光,外面黑漆漆的,怕黑的毛病又开始作祟,支使着北牧朝洞里走了进去。
进了洞里北牧才发现别有一番光景。
这洞里布满了红布,点燃了无数个红烛,布置的像个婚房。
刚刚望见的灯应该就是这房内燃的红烛。
虽像新婚之房,可洞顶的蜘蛛网和红布上的灰尘,显得房内有几分暗沉。
北牧望着洞内,不知怎么了,嗓子有些不舒服,咳了几声。
洞内还有一室,被素衣给拦开了。
北牧破开素衣,往室内走去,只是一进去,北牧就吓的跳了出来。
他望见室内的床上,有两个人双手放在胸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两位的。只是我刚才喊了几句,没有人回答我还以为没有人。”北牧捂着眼睛连忙道歉道。
过了一会儿,屋内没有人起身,也没走人回话,北牧这才转身,回到室内一看,发现躺在哪里的是两具已经**的尸身,尸身虽看起来**,但闻不出一点腐臭味,反而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躺在床外边的是名男子,身穿岐黄素衣,腰间寄红腰带,而另一个是一名女子,长发已经盘起,身穿一身红衣。
修真界结亲,男子需穿本族服饰,腰间佩戴红色腰带,女子将头发盘起,穿一身红衣出嫁,出嫁后便要换去以前家族的服饰,改穿丈夫家族的服饰。
“这两个人尸身虽腐,可脸面一直完好保存下来。穿岐黄素衣的应该是卫家门生,看他腰间配红色腰带应该是娶妻,但为什么要把婚房放在这里?而另一名女子,第一眼看过去,差点以为是白夫人,那女子眉眼和白夫人有几分相似,但也没听过白夫人有什么姐姐妹妹的。”北牧心里想着。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北牧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来到房内的书桌旁,翻阅起了书桌上的书本,都是一些手抄本,字迹工整,翻了几本似乎都是同一个人写的,但几乎记载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琐事。
只是翻阅到最后一本的时候,里面提到了一件事,是关于被毁金丹者如何恢复金丹。
北牧只是看了几眼,还未看完,就听见外面有声音。
出来一看,屋内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是一时间北牧突然觉得手脚使不上力,而嗓子也越来越干,发不出声音。
好不容易凭着最后一点点力气跑了出来,没跑几十米就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昏沉沉的,四周都黑漆漆的,鼻子能闻到一丝丝药香。
北牧拼命睁开眼睛,可他怎么努力,眼里能看见的只有黑暗。
“什么破地方,黑成这样。”北牧说道。
“现在明明是白天,哪里黑了。”一旁有一个人发出了声音说道。
“小老头,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北牧笑道,害怕的时候还有个熟人能和你说说话,好很多。
“臭小子,你怎么还笑的出来?你这眼睛都要废了。”一旁的妖姬阁卫阁长惋惜道。
“怎么可能,小老头别逗我了,我这种人要是瞎了一定不多活一天。”北牧说道。
他有怕黑的毛病,如果一辈子都在黑暗中度过,还不如杀了他。
“那你现在能看见什么?”卫阁长问道。
北牧把眼睛睁开,睁开了无数次,始终望不见一点光。
“怎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卫阁长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北牧躺在床上,平静的问道。
“你呀你呀,为了救卫小姐,去了药谷,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还好胜遇把你和卫小姐救了出来,不然你这条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下来。”
“卫姑娘!”北牧这才想起被自己放在路口的卫幼渔,“卫姑娘没事吧?”
“卫小姐还好,就是脚崴了,没什么大碍。有大碍的是你。”卫阁长替北牧叹息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别人。
“小老头,你就直说吧,有得救吗?”北牧问道,他觉得卫阁长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事情应该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有的救,怎么没的救,把别人的眼睛挖了给你不就行了。”卫阁长说道。
北牧突然哭了起来,眼角的泪水涌不住的流,看的卫阁长心疼了起来。
“臭小子,你也别太难过,只是被毒药蒙了眼,去了毒就好了。”卫阁长连忙安慰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北牧连忙转悲为喜,拽住卫阁长笑到。
“臭小子,你连我都骗!”卫阁长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心疼算自作多情了。
“唉,这不是没办法嘛?说吧,小老头。”北牧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道。
“你中的是药谷里的夹竹桃的毒,夹竹桃这世上也只有药谷里还有了,好巧不巧被你这小子给碰到了。而且朝歌书房里找不到解夹竹桃的记载,所以你就算知道了中了什么毒你也没办法。”卫阁长说道。
“那你刚刚说的办法?”北牧小声问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平遥顾家一族。”卫阁长突然提到。
北牧摇摇头。
第二十三章 前尘篇之平遥直上
“平遥直上顾家是当年朝歌卫家外姓的一支旁系门生,家族里也是习得岐黄之术。
夹竹桃的毒如何解也只有平遥直上顾家的门生才习得,但是听闻二十年前,家族内斗,两败俱伤,后来全族百来口人,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传闻说是都死了,也有传闻说另投旁门望族了,但是平遥直上顾家也是彻底覆灭了。”
卫阁长喝了一口酒说道。
“平遥直上,顾家…”北牧重复道,二十年前他还没出生,后来长大也从未听仙门百家提过平遥顾家。
“唉,都是些小门小户,哪里会有人注意。”卫阁长说道。
“那解毒的办法你也不知道,平遥直上顾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北牧问道。
“臭小子,是你求我救人,还是我求着救你。”卫阁长一听北牧的语气,有点不悦道。
“我求你。”北牧马上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在说一句话。
“虽说平遥直上的门生都走光了,但是平遥直上的府邸还在哪里,你试着去他们藏书阁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那本解毒的书。”卫阁长说道。
“不是,小老头,你让我一个瞎子去找东西,去搞笑吗?”北牧问道。
“你不知道找个朋友?”卫阁长说道。
“卫阁长,原来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要陪我去平遥直上。”北牧听完卫阁长那句话,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撒娇道。
只是卫阁长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北牧推开道:“你别想多了,我十多年没出过林苑了。”
“切,白高兴一场。”北牧说道。
“也不能白高兴,我已经派门生发出信函,邀请你那位好朋友沈公子来了,估计这个时间也快到了,他陪你去,我也放心。”卫阁长望了望天说道,信函派出去也有三天了。
“泽棠君。”北牧一听沈泽棠,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坐起来欢悦道。
“臭小子,怎么一听到沈公子这么开心。”卫阁长笑到。
“还不是你个小老头太没劲了。”北牧做鬼脸道。
不过北牧一想,沈泽棠和这个小老头一比,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
妖姬阁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卫阁长开门,一名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正在门口,行礼道:“卫阁长。”
“来的还挺快,他刚刚醒了。”卫阁长敞开了门,领着沈泽棠进了北牧休息的厢房。
两个人走路轻盈,未曾发出半点声响,北牧也不知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你们聊,我还有一些药材没收呢,天都黑了。”卫阁长识趣的离开了。
“泽棠君,是你来了吗?”北牧听到卫阁长说的话,知道是有人来了,连忙欢笑道。
“嗯。”一声低沉的应答。
沈泽棠走到北牧床边,将手递给北牧正在空中乱摸的手,握到沈泽棠手时,北牧竟有一点心定的感觉。
“泽棠君,上次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北牧说道,上次一别他自以为应该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沈泽棠了。
“不快。”沈泽棠望着北牧说道,此刻他也看不见他的神情,眉头微皱,眼里满是担忧。
上次一别一月,仿若隔世。
“泽棠君,上次你回去沈族长没有罚你吧?”
“没有。”
“那就好,沈族长脾气对你还是挺好的。”
“……”
“今天天已经黑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明日再出发,这次去平遥直上,还请泽棠君多多关照。”
“好。”
……
次日辰时,沈泽棠带着北牧离开了林苑。
北牧身中夹竹桃的毒,修为全被遏制,无法御剑飞行,只得徒步前行。
好在平遥离朝歌不远,步行也只要三四天便到了。
一路上北牧手握一根拐杖行走,沈泽棠在其身侧,一旦他的拐杖偏离了正路,便会把那拐杖扶正。
“泽棠君,现在是不是街上很多人望着我?”北牧打趣道。
“应该是的。”沈泽棠望了一眼人群,并没有一个人望过来。
“你这个人一点都不会骗人。”北牧叹息道。
“……”
“泽棠君,好香,什么味道?”北牧突然闻到一股香味,沿着味道走了过去,在一家面馆前停了下来。
是一家摆在街边的面摊,沈泽棠跟在北牧身后,怕他磕着碰着。
“老板,两碗面。”北牧喊道。
“好嘞,马上来。”面摊老板也回答着。
似乎北牧早就习惯了这种市井生活,做起来都随心应手,反倒是沈泽棠显的有些格格不入。
“泽棠君,一般要吃好吃的东西还是要来这个地方。”北牧笑着说道,在孤竹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的饭好吃,北牧都一清二楚。
“嗯。”
老板端上面,北牧用手去摸桌上的筷子,半天都摸不到,沈泽棠突然握住他的手,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了他。
“谢谢泽棠君。”北牧笑道。
“听说了吗?卫家上次寿宴出现了一品灵兽。”隔壁桌的一名客人说道。
“听说了,听闻那灵兽叫胜遇,只是有古籍记载,还未有人见过。”
“唉,可是朝歌卫家寿宴对宾客名单要求特别严格,错过这等灵兽,还真是可惜了。”
“切,严格,白家那庶子不还是去了,还在寿宴上闹了场笑话,基本的礼节教养都不懂。”
“还真是有娘生没娘养,枉在白家活了这么多年了。”
北牧早就听到隔壁桌的话了,只是继续闷头吃他的面。沈泽棠耳朵机敏,听的更是清楚,旁人辱北牧,于他而言,不可忍。
沈泽棠摸了摸海棠戒,海棠戒下一秒就射出银针,射中隔壁桌闲谈的几个人。
“哎呦,什么东西,痛死我了。”
“啊,哥,好疼。”
“疼,疼。”
隔壁一桌人在那里苦叫着。
“泽棠君,沈家家训可以背后伤人吗?”北牧笑道。
“不可。”沈泽棠说道。
“那你岂不是犯了家训?”北牧笑问道。
“回去领罚。”
“别,我不告诉你们沈族长,你就别自己去领罚了。”北牧连忙劝道。
沈泽棠没有说话,北牧明白,他就算不说,沈泽棠还是会去领罚。
“老板,结账。”吃完了面,北牧喊道。
“哎,来了。”老板走过来,算了算桌上的面说道:“一共四文钱,你们谁付?”
“他付。”北牧笑着说道,他夜里被胜遇带出来,身上一分钱都带,哪里有钱。
沈泽棠听见话后也不反对,只是乖乖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付了钱。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途经一片荒林时,路上总有些树枝,让北牧走一步崴一步。
突然沈泽棠拉住了北牧。
“我背你吧。荒林里,路上全是干树枝。”沈泽棠说道。
“我又没受伤,一个大男人背一个男人,多难看。”北牧连忙拒绝道。
只是还没等他后退几步,沈泽棠一把抱起北牧。
“背难看就抱着吧。”沈泽棠抱着北牧往前走,任凭怀里北牧怎么动,都不放下来。
北牧刚开始还觉得别扭,可自己修为尽失,力气哪有沈泽棠的大,也就放弃体力挣扎了。
“泽棠君,你累吗?累了就休息会儿吧?”北牧被一个大男人抱着,怎么都不是滋味,体力挣扎不了,只能靠嘴巴来动了。
“……”没人回话。
“泽棠君,我累了,想下来休息会儿。”北牧还真是有脸说,他一个抱着行走的人都没说累,一个躺在怀里的还敢叫累。
“……”
“泽棠君,对不住了。”北牧脑子一激灵,想着沈泽棠也算是翩翩公子,被一个大男人亲一口估计能被气死。
北牧竟然双手抱着沈泽棠的脖子,没给沈泽棠反应的机会,直接亲了上去。
北牧真的只打算亲一下脸颊的,可是他一个瞎子真的不能控制住方向和位置,亲上去时,只觉得触碰的位置比脸部触感要柔软许多,像是沈泽棠的唇。
不过这一招对沈泽棠真的有用,北牧被丢了下来,沈泽棠呆呆的站在一旁。
“白二公子,还请自重。”低沉的声音说道。
“啊,屁股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泽棠那句“还请自重”,北牧心里有些不爽,可心里那一丝丝的不爽连忙被屁股上的疼痛覆盖了。
“泽棠君,不就亲了你一口吗?”北牧骂道。
此刻沈泽棠的脸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害羞才这样的,反正无论怎样北牧也看不见。
他有些生气,也不知气的是北牧的鲁莽,还是气自己说的那句话。
“泽棠君…你还在吗?”北牧见许久没人说话,连忙问道。
依旧是没有人答复。
“你生气了?”北牧小心问道。
周围一切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泽棠君,就是亲了你一口,男孩子不拘小节,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还生起气来。”
“……”
“沈泽棠!”北牧见一直没人说话,有些慌了,从朝歌出来一直有沈泽棠陪着他,他说话沈泽棠也会应答,只是这次他怎么说话,沈泽棠都没回他。
“……”
怕黑的毛病开始作祟,北牧突然蜷缩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了,只是头顶上不停地冒出汗珠,一旁的沈泽棠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走过去,摇了摇北牧。
北牧发觉沈泽棠还未走时,心里有几分开心,可刚刚蜷缩的太用力,手脚有几分舒展不开。
“你怎么了?”沈泽棠刚刚摸着北牧的手时,发现他抖的厉害,连忙问道。
“没事啊,只是你不回我,故意做苦肉计骗你留下来呀。”北牧笑道,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笑的有多难看,嘴唇发白,满头汗珠,身上还抖的厉害。
沈泽棠也不戳穿,也是慢慢将北牧扶了起来。
“你不喜欢我抱着,我便不抱了。我们慢慢走,只是你小心点,走慢一点。”沈泽棠叮嘱道。
“好。”北牧应道。
第二十四章 前尘篇之丹青
沈泽棠扶着北牧这个瞎子,穿过荒林,终于到了平遥。
平遥的府邸称为直上,平遥城内百姓安家乐业,生活未曾因为顾家消亡有任何的影响。
直上在平遥一座山顶处,四周云雾环绕,像一座仙境。
沈泽棠让北牧牵着自己的衣袖,他领着他进去。
推开门,门内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尸骨,看样子传闻当年顾家内斗是真的,死伤惨重也并非妄言。
北牧见沈泽棠不走,问道:“泽棠君,你看见什么了?”
“尸体。”
“很多吗?”
“五具。”
“你还数了呀。”
“跟着我。”
“嗯。”
北牧老老实实跟在沈泽棠身后,他走一步他便跟一步。
来之前卫阁长曾给过他们一份顾家府邸的建筑图,藏书阁的具体位置也特地告知了。
顾家建在顶峰,地广物稀。好在有那份建筑图,不然他们两个摸黑找地方都能找一天。
藏书阁藏在顾家最里面,好在仙人已去,当年设下的结界早就不复存在了。
沈泽棠推开藏书阁,这是顾家难得整齐的一间屋室了。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验证了这里确实好多年没有人来的事实。
沈泽棠把北牧扶到一边坐下,叮嘱道:“不要动,想说话就说,我都会回。”
北牧点了点头。
沈泽棠开始从寻找那本解夹竹桃毒的书籍,只是这藏书阁太大了,寻找起来费时费力。
“泽棠君,这藏书阁大吗?”
“大。”
“你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书就讲给我听听呗。”
“未曾。”
“你说顾家这府邸这么多年,有没有人来偷东西呀?”
“不知。”
“我觉得吧,这也太容易进来了,我一个修为尽失的人都进来了,寻常人家也一定能进来,你说那本书籍会不会被人偷了。”
“不会。”
“怎么不会,你想想顾家好歹也算是一个仙门小族,不至于穷的连小偷都不来偷东西吧。”
“嗯。”
“你嗯什么。”
“找到了。”
沈泽棠运用术法在藏书阁里挑出了那本书,比自己一本一本翻要快多了。
“这么快,怎么解?”北牧连忙问道,自己也总算是要重见天日了。
“需要几枚药材,而且这些药材只在直上顶峰才生长,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你若是害怕,对着海棠戒说话,我便能回你。”沈泽棠将北牧手里佩戴的海棠戒递给了北牧,临走前叮嘱道:“不可佩戴,只可把玩。”
“哎,你给我海棠戒,你怎么办?你们沈家门生不就靠着海棠戒……”北牧话还没说完,沈泽棠早就御剑飞行出去了。
“不可佩戴,你们沈家海棠戒这么厉害。”北牧嘀咕着。
“当年一名旁门门生佩戴海棠戒,毁了金丹。”海棠戒里传来声音。
“额…泽棠君,下次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送人了。特别是姑娘家的,容易害人”北牧说道。
“并非送人。”
“好好好,给我玩的,顶峰好玩吗?”
“冷。”
“冷,现在正是夏季,怎么会冷?”
“……”
后面任凭北牧怎么说话,沈泽棠也不回话。
“沈泽棠!”北牧喊道。
“在。”一声低沉的声音应道,只是气息有几分微弱,像是受伤了。
“你受伤了?”北牧问道。
“无碍。”
没过几分钟,沈泽棠回来了,手里握着几珠长在顶峰的仙灵草药。
“泽棠君,是你吗?”
“嗯。”
“给你海棠戒。”北牧连忙递上,刚刚听沈泽棠的语气就明白应该是受了伤,海棠戒离身,能损一半的修为,北牧还是知道的。
“我在煎药,等会喝下去就好了。”沈泽棠在一旁说道。
……
闻着药香,竟然一点苦味都没有,反而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这药还真是有灵性,竟然这么好闻。”北牧说道。
“来,喝药。”沈泽棠端着碗来到北牧身边说道。
北牧接过碗,一饮而尽,吐了半口。
“大爷的,这药闻着甜,喝起来比寻常药要苦一百倍。”北牧破骂着,苦味在他嘴里散打开来,越来越苦,北牧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苦了。
“给。”沈泽棠走到北牧面前,递了一个野果子。
北牧这一次一下就握住了野果子,连忙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能看见了?”沈泽棠眉头舒展,望着北牧问道。
北牧这才意识到,自己眼睛已经能看见周围的一切,还有眼前的沈泽棠,身上的苏绣白衣有一块红红的血块。
“这是?”北牧望着胸口那一块红色血块问道。
“无妨。”沈泽棠连忙走开道。“调理一下就好了。”
“好。”
北牧将手里的海棠戒给沈泽棠带上,两个人打坐调理身息。
灵力修为也恢复的极快。
北牧先调理好,望了一眼沈泽棠后,一个人便出了门。
北牧这才看见顾家,早已经破败不堪,院子里还躺着几具死尸。
北牧回来的时候沈泽棠已经醒了。
“泽棠君,好了点吗?”北牧问道。
“已无大碍。”
“那就好,我就说这顾家怎么二十多年来小偷都不来,破成这样,还有几具死尸,要我我也不来沾这晦气。”北牧吐槽道。
“……”
“泽棠君,听闻过这平遥顾家吗?”北牧问道。
“未曾。”
“我也没听过,虽说是仙门小族,但整个家族出事了怎么会无人问津。”北牧怎么想也想不通。
北牧走到藏书阁里面,翻阅了几本书,讲的都是一些药材,自然一点兴趣都提不起。
来到书桌前,书桌后有一幅丹青,画里画的是一个人,只是这人看的眼熟,北牧像是在哪里看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
“可有发现?”沈泽棠走上前来问道。
“这画里的女子我好像见过。”北牧说道。
沈泽棠望着丹青,发觉道:“眉眼处和白夫人神像。”
“白夫人…对…”北牧像是被点醒了记忆一般,他曾在药谷里那个新房里见过这名女子,丹青上画的正是那婚房里的新娘。
“我在药谷里见过她。”北牧说道,顺便把自己在药谷里的所见所闻讲给沈泽棠听。
第二十五章 前尘篇之怪事
“这女子和顾家有什么关系?和白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北牧嘴里嘟囔着。
“你可知白夫人仙家之事。”沈泽棠问道,白夫人闻名于世是她嫁给白族长,身穿一身红衣,样貌惊人。只是后人未曾听过她出自哪门仙家。
“我七岁才去的白家,去了白家后就听说白夫人家人都故去了,后面也未曾听过白夫人提及过家事。”北牧说道。
“莫非……”沈泽棠似乎想说什么,可平日里族长教诲他不可非议他人,便也不说了。
“你的意思是白夫人出自平遥顾家?”北牧说道,那就是说白夫人也许是当年平遥顾家内斗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只是平遥顾家当年为何内斗?争夺什么东西能杀害自己的至亲?”北牧想不通。
“这里面的事情并非你我小辈所能知晓的。”沈泽棠说道。
“泽棠君,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北牧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药谷里拿出来的那本手抄本的书籍,从怀里掏出那本书递给沈泽棠。
“这是?”沈泽棠并没有接过,而是望着书籍问道。
“这是我在药谷里发现的一本书,里面记录了关于如何恢复金丹的方法,或许真的有用。”北牧双眼望着沈泽棠,认真地说道。
沈泽棠接下那本书,翻阅起来。
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恢复金丹的方法。
“谢谢。”沈泽棠翻阅完后,说了一句。
“不用谢。”北牧拍了拍北牧的后背。
……
两人在平遥告别,各自回了家。
依旧是途经后院的小门,和厨房里的阿婆打了句招呼,便溜进了房门。
只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撞上了白夫人。
白夫人很少来后院,除非是后院里出了什么大事着手处理一下,所以北牧才会每次都从后门溜进来,可是这次好巧不巧,撞了个正着。
“白夫人。”北牧行礼道。
“还知道回来!”依旧是往日里那副尊贵姿态,望着北牧奚落道。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望着白夫人,北牧并不像以前那般厌烦她。
“谢白夫人关心。”这是北牧从来到白家以来第一次回白夫人的话,往日里,他从来不回白夫人的话。
“还不快滚回去,还等着我拿鞭子抽你吗?”白夫人似乎对北牧那句话有几分吃惊,连忙接道。
“是。”北牧告辞。
回到屋里的时候,还好,床褥和衣服都没有丢掉。
北牧越发想知道一些事情,便去了大哥家里。
他七岁才来白家,不知事还正常,大哥或许知道的比自己多点。
“大哥。”北牧在房门外敲门叫到,只是突然觉得家里都异常奇怪,白夫人来了后院,大哥的房门紧闭,往日里大哥的房门从不关上。
“是阿北吗?”屋内传来白慎南的声音问道。
“是我大哥。”北牧连忙回答。
屋内脚步声才靠近门口,打开门,连忙邀请北牧进屋里坐下,然后带上了门。
“大哥,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北牧疑问道。
“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阿爹阿娘让我闭门修为。”白慎南也不解,最近几天阿爹阿娘也很少露面,只是让自己在自己房内不出门便是。
“那听白族长的,不会错的。”北牧说道,孤竹白家也是仙门望族了,只要还有白族长在,这个家永远都是安全的地方。
“阿北,你近日来又去了哪里?”白慎南问道,他曾去北牧房里找过他,没见到人。
“胜遇把我抓到了一个鬼地方,好在已经平安回来了。”北牧说道,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大哥,你可曾听过白夫人仙家的事?”
“阿娘,你怎么会想起问此事?”白慎南疑问道,从小到大,家里早就不让提白夫人仙家的事,北牧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家里不让提,就是突然好奇想问一下。”北牧连忙解释道。
“阿娘仙家的事我也未曾听过,阿娘也未曾和我讲过,只是我曾听阿娘说,竹苓鞭是他父亲送她出嫁时的一品灵器,也是留下的唯一念想。”白慎南提道。
“竹苓鞭。”北牧重复了一声。
北牧告别大哥,去了家里的竹。
竹是孤竹收藏书的屋室,小时候白慎南经常抓北牧来这里学习,可北牧每次都来这里睡觉。
竹苓鞭是目前唯一能联系上白夫人仙家的事的线索了。
只是北牧这一看书就犯困的毛病是真的改不了,刚看了几本书,北牧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争吵声,声音不大,但听的出来两个人情绪不好,而且声音有几分熟悉。
北牧闻声望去,居然在远处看见了白族长和白夫人。
虽说这两人吵架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可是压低了嗓音,躲在这竹里吵,北牧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该怎么办?”白夫人呵斥道。
“西,她当年已经死了,被人毁了金丹,你又何必担心她会回来?”白族长安慰着白夫人。
“她修的邪门歪道,蛊惑人心的事情做的还少吗?只要她还有一点点灵识,回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白夫人放下往日里的姿态,有些焦躁,不满道。
“你信我,好吗?”白族长走到白夫人面前,铿锵有力的说道。
“我真的好怕!”白夫人趴在白族长怀里哭道,和往日里那个娇惯跋扈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
北牧还是第一次见白夫人这样。
等到白族长带着白夫人走了,北牧才走出了竹,已经夜深了。
回到卧室时,北牧发现房内坐了一个人。
“白族长。”北牧行礼道。
白族长上前来扶起他,“我听西说你回来了,便来看看你,上次走也不辞别。”白族长几分责怪道,但更多的是关心。
“上次被那只笨鸟临时抓走,还没来得及和你辞别。”北牧解释道。
“回来就好,好好休息。明天同我去参加仙门百家的不周山围猎。”白族长说道。
“围猎!”北牧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还听到家里有事,现在白族长来和自己说围猎的事。
“嗯,以前你们年纪尚小,围猎危险,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自然可以参加。”
“好。”北牧答道,他想问白族长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下去,与其如此还不如不问。
“明日可不要睡懒觉了,我会让阿慎来唤你。”白族长笑到,这还是北牧来白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严肃正经的白族长笑。
“好。”北牧抿着嘴角笑着回答着。
家里的事仿佛都和往常一样,又仿佛和往常不一样了。
第二十六章 前尘篇之不周山围猎
次日,仙门百家齐聚不周山,参加围猎。
不周山由几座山峰连绵组成,一方临近朝歌,为卫家种药所用,另一方聚地方灵气,孕育灵兽,仙门百家围猎的地方自然便选在了这里。
这次围猎,由城阳楚家一手操办。楚家也不愧为仙门之首,围猎场准备的无比繁华,不亚于在这不周山建了一个新的府邸。
“大哥,楚家还真是出手阔绰。”北牧望着楚家用钱堆出来的围猎场说道。
“这大手笔也是劳民伤财,只是围猎罢了,何须如此铺张。”白慎南似有几分不满,从上次小庆上,楚家坐了孤竹的主位时,他便对这楚家有几分意见。
“也是,我们就在这里呆个四五天。”北牧说道。
北牧突然望着远处沈泽棠跟在沈族长身后,连忙挥手叫到:“泽棠君,泽棠君……”
喊了几声,沈泽棠也望了过来,只是稍稍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沈族长继续拜访前辈们去了。
“大哥,好无聊啊,白族长把我们两个人丢在这里,让我们等他回来,他何时回来呀?”北牧蹲在地上,发呆道。
“阿北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屋内休息。”白慎南说道。
“不要,阿北要陪着大哥。”北牧笑着望着白慎南说着,在陌生环境里,他还是更喜欢和熟悉的人呆在一起。
白慎南笑着摸了摸北牧的头,虽说北牧就比他小一岁,可他总觉得北牧就像个三岁小孩,也一直以为他活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让开,挡路了。”白慎南扶北牧起来的时候,身后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人没扶起来,反倒是和北牧一起摔了下去,一副狼狈不堪姿态,惹得旁人大笑。
北牧望去,眼前正站着一个身穿墨绿家服的少年,年岁应该不大,丹凤眼,薄唇齿白,笑起来时总是翘起一边嘴角,满眼都是对旁人的不屑。
而推白慎南的正是那个少年的下属,身穿黑色家仆之服,背着弓箭,同他的主人一样,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大哥,你没事吧?”北牧连忙扶起白慎南。
只是等白慎南刚站稳,北牧一转身,使出灵力,将推他大哥的那名家仆伤出几米外,那家仆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了。
“白家养的狗还挺护主。”身穿墨绿家服的少年张口说道。
北牧还想动手,可是被身后的大哥拉住了。
“还请楚公子注意言辞。”白慎南一把抓住北牧的手,走到北牧身前,望着那名少年说道。
“注意言辞,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少年不屑道。
“这里是不周山,仙门围猎圣地,从未听过他归属何门仙家,不知楚公子讲的是哪一家?”白慎南理论到。
“白公子,自身难保还要护着一条一家养的狗,真是主仆情深啊。”那少年轻笑一声,说道,仿若言外还有他意。
“楚公子,阿北是我白家二公子,还请你向我白家二公子白北牧道歉。”白慎南毫无惧怕之意,他自己受伤到无妨,只是旁人说了阿北什么不干净的话,他拼了命也要护回来。
“好感人的兄弟情哦!”那少年拍手称道,却冷笑了一声:“只是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少年一把推开眼前的白慎南,踏着步子走了过去。
白慎南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肩膀,铿锵有力的说道:“道歉!”
“真是自找的。”那少年并无半点道歉的意思,只是突然使用灵力,白慎南的脱离他的肩膀,飞出了几米外。
北牧见大哥被伤,连忙飞过去接住了白慎南。
等到白慎南放稳后,他召唤出自己的剑,朝着那名少年便刺了过去,那少年修为也不差,和北牧对了几招。
“这么护主啊,白家给了你多少好处啊,不如你来我们楚家,我给你双倍。”那少年奚落道。
“你们楚家还真给不了。”北牧答道。
“怎么,这世上还有我们楚家没有的东西?”
“当然,比如礼仪教养。”北牧笑道。
那少年开始有几分不满,“礼仪教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庶子,配和我提教养。”
北牧这一辈子最讨厌有人骂他娘,使出全身的灵力修为,朝着那少年刺了过去,那少年明显灵力不如北牧,被北牧压低了身体,还没撑几分钟,直接摔倒在地。
众人唏嘘,议论纷纷。
“楚公子居然输给了白家的庶子。”
“这是那个白北牧吗?”
“就是他,就是他。”
“这个庶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敢惹楚公子。”
那名少年就是众人口中的楚公子,楚家未来家主楚逸,平日里娇惯跋扈,被楚家惯的无法无天,根本不把仙门百家放在眼里。
“白北牧,我记住你了。”那少年捂着胸口,走到北牧面前,说了一句。
等到楚逸离开,众人也散去了。
白慎南来到北牧身旁,他刚刚被楚逸伤了,他知道楚逸灵力不低,北牧灵力不一定能和他抗衡。
“阿北,你怎么样?”白慎南问道。
“大哥,没事。”北牧答道,他也不知为何,他明明感受到楚逸灵力不低,可自己刚刚那一剑,居然将那个楚逸直接伤倒在地,他明显感觉到,那时间有人给自己输送了灵力。
“阿北,楚家这些年一直位于仙门百家之首,无视仙门,欺凌门生已是常事。”白慎南说道。
“楚逸。”北牧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听一遍便记住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白族长携着白夫人归来。
白夫人看见白慎南身上全是泥土,连忙问到:“阿慎,你这是怎么了?”
“阿娘,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白夫人望见身旁的北牧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不满道:“是不是你惹事了。”
北牧刚想请罚来着,可是被白慎南抢先说了去:“阿娘,你怎么能胡乱冤枉阿北呢。”
“阿慎,赶紧换一身衣服。”白夫人说道,语气里也少了几分怪罪的意思。
……
围猎大会第二天正式开始。
围猎规则很简单,仙家晚辈门生参加,天黑前打到的猎物最多获胜。
围猎开始前,一名身穿楚家家服的人走到为猎场出发的中央说道:“此次围猎,时间为一天,猎物最多者获胜。这里需要告诫各位,不可翻越此山。山后是药谷,生有百毒,若不小心坠落,可无人医救。”
“药谷……”一些初来围猎的门生惊叹道,药谷众人皆知,谷里长满了千百种奇毒。虽然归朝歌卫家掌管,但仙门百家早就把那块地界列为了禁地,告诫门生不可踏入。
“药谷…”北牧也重复道,小时候大哥好像确实和他提过这个地方,只是自己没用心记。不过他记得他前几天刚去过,也没有旁人说的那么恐怖。
“阿北,此次围猎一定要跟在我身后,不可离开半步。”白慎南望着北牧说道。
北牧点头道。
北牧虽然答应的好好的,可刚进猎场的时候,人太多,一下子就望不到了白慎南的身影。
北牧打算一个人先去猎兽,反正时间到了,是清数各家收灵袋里的猎兽。
“白二公子。”北牧在寻找猎兽的时候,身后有个唤道。
第二十七章 前尘篇之打赌
北牧转身望到沈泽棠,双眼都亮了起来,连忙跑上前来。
“泽棠君,又见面了!”北牧跑上前来笑道。
“你…一个人吗?”沈泽棠疑惑了一下,他当初明明看着北牧和白慎南一起入场的,现在只见他只身一人。
“我和大哥被人群冲散了。”北牧抿了抿嘴角,哀怨道。
“一起吧。”沈泽棠说道。
“好啊。”北牧连忙答应着。
北牧跟着沈泽棠身旁,想聊些什么,可是看着沈泽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他直接把话咽了回去。
“你放开我!”远处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喊声,听着有几分熟悉。
北牧走上前去,望见了呼喊的女子正是卫幼渔,此刻一名男子正拽着她的手,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了。
那名拽着卫幼渔的男子,北牧记得他,就是昨天被自己打伤的楚逸,昨天还没教训够,今天还想挨揍。
北牧刚准备上前去给卫幼渔解围,却被身后的沈泽棠拉住了。
“泽棠君…”北牧望着沈泽棠说道,只是沈泽棠放开了手,示意他看前方。
在北牧出手之前,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长,手握拂尘,冲过来推开了楚逸的手。
只见那道长,脸涨的通红,身体有几分站不稳,把脸埋在拂尘下,卑躬屈膝道:“楚公子,卫姑娘身体不舒服,今日还希望楚公子让她回去休息。”
“宋杨,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说话。”楚逸一脚踢在那名道长的身上,那名道长直接坐到了地上。
北牧这才看清他的脸,有几分眼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望了一眼沈泽棠,北牧突然想起,第一次离家去找沈泽棠的时候,曾在布法阵的时候见过这名道长,只是这道长那时候被一个洞绊倒了都哭爹喊娘的人,如今却敢在这里站出来,阻碍楚家公子。
楚逸把那道长踹到后,绕过道长,走到了卫幼渔身前。
“我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说着楚逸便将手缠上卫幼渔腰间,笑道。
谁知那刚刚到地上的道长,突然站了起来,冲着楚逸便撞了过来,可楚逸身后那些手下也不是白带的,直接把那道长拦了下来。
“宋杨,还想英雄救美,我今天就把你打成狗熊。”楚逸望着手下那群人,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
还没等北牧出手,沈泽棠已经一跃而出,海棠戒一转,灵力便将那些手下伤倒在地。
北牧连忙跟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宋杨。“这人抖的也太厉害了,怕成这样还要强出头。”北牧扶着宋杨起来,见他身体抖的厉害,在心里嘀咕了一两句。
“呦,这不是身负盛名的沈家公子沈泽棠吗?”楚逸阴阳怪气说道,沈家的确是仙门望族,可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楚逸望了身旁的北牧,继续奚落道:“沈公子这般声名远扬的人居然和一个庶子一起围猎。”
“你说话就不能正常说话,每次都把话讲的那么臭。”北牧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好歹是世家出生的公子,满嘴里都是一些低贱的词汇。
“你还有资格进这个围猎场?”楚逸不屑道。
“怎么没有资格了,我不仅进了,还想拿个第一呢。”北牧说道。
“第一次来围猎场吧,你不知道这些年围猎榜首者都是楚家。”
“哦,是吗,那不是往年我不在吗,今年哪门仙家拿下榜首谁还不知道呢。”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楚逸完全不把北牧放在眼里,北牧不过是个用手就可以捏死的虫蚁。
“走着瞧。”北牧说道。
“既然要玩,我们就玩点刺激的。”楚逸突然望着卫幼渔笑道:“不如就拿这个女人做赌注,谁赢了,今晚他就归谁了。”
北牧一听,眉眼紧皱。
“不可以,你们之间玩闹,为什么要幼渔来承担结果。”一旁叫宋杨的道长站出来护道。
“臭道长。”楚逸破骂了一声,使出灵力,直接把宋杨打出了几米外,晕了过去。
“换个赌注。”北牧站出来说道。
“哦,那你可要说个让我满意的赌注。”楚逸说道。
“药谷,输了的人去药谷呆一天。”北牧说道。
还未等楚逸评判这个赌注如何,反倒是一旁的沈泽棠叫了一句:“白北牧。”
“白北牧,还挺有种。”楚逸对眼前这个庶子越来越有兴趣了,“好,说定了。”楚逸放开手里的卫幼渔离开道。
“北公子,不可以去药谷。”卫幼渔连忙跑上来劝道。
“卫姑娘,我上次不是和你去了,也没有大家嘴里传的那么恐怖呀。”北牧为了缓解一下氛围,连忙笑道。
“这次不一样,之前药谷里的毒药还未开花,这个时候花已经开了,正是所有毒药性最强的时候。而且…”卫幼渔突然停住,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并非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卫家独有的秘密,不可讲给旁人听,可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上旁不旁人。“而且上次,是因为你背着我,我身上的岐黄素衣挡了一些毒物,你身上没有卫家家服,更是堪忧啊。”卫幼渔在讲北牧背他时有几分脸红,只是那几分脸红马上被那份堪忧给覆盖了。
“卫姑娘,那你们家家服还有吗?”北牧打趣道。
“岐黄素衣并非普通衣物,是一件灵器,卫家每位门生一出生便种植入体内,根本不存在借手他人之举。”卫幼渔担忧道。
“没事的,卫姑娘,这结局还没出来呢,你们就断定我会输?”北牧为了让卫幼渔放下心,安慰道。
“北公子…”卫幼渔还想在说什么。
“泽棠君,还请你送卫姑娘回去。”北牧望着沈泽棠说道,他要去围猎,时间可耽误不得。
“嗯。”沈泽棠应道。
北牧的赌约太过于意气用事,沈泽棠只想着尽快送卫姑娘回去好回围猎场帮北牧。
围猎,猎的是那些吸取灵气,但体内金丹未结,还未成灵兽的猎物,虽未成灵兽,可凶狠起来,一点也不亚于灵兽。
第二十八章 前尘篇之赢了赌约
北牧只身一人,在围猎场周游着。
“奇怪了,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很多的,怎么现在一个都没了。”北牧摸着后脑勺问道,他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望见一只猎兽。
“看样子,这一块的猎场里的猎兽已经被猎完了。”北牧想着,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一块围猎场的猎兽已经没了,那只能换地方了。
朝着药谷的方向望去,摸了摸鼻子说道:“反正现在不去,输了还要去,倒不如去试试,说不定运气好呢。”
北牧打定休息,笑了一声,往药谷的方向走去了。
刚踏进临近药谷的不周山前脚,就有猎兽出来攻击北牧,而且这里的猎兽不知道是被这药谷里的毒药逼的异变了还是怎样,比围猎场的猎兽伤害力要高很多。
不过猎兽比不上灵兽,北牧那几下子应付这些猎兽绰绰有余。
没几分钟,收灵袋里就抓满了三十多只猎兽。
“也没有很难吗?”北牧收起收灵袋,笑道。
已经快临近黄昏了,围猎时间快结束了,北牧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一只猎兽出现在自己面前,体型巨大,像黄色口袋,赤如丹火,六脚四翼,无面目。
这猎兽吓得北牧直接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鬼东西。”北牧破骂道。
只是那猎兽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只是身体摆来摆去,像是…在跳舞…
“哥们,给让个路呗?”北牧前去招呼道。
那猎兽像是被惊扰了一番,冲着北牧跑了过来。
这猎兽虽长的肥壮,跑起步来,一点都不停的。
北牧跑不过正打算御剑飞行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何,灵力好像是突然被封锁了,自己刚刚收服灵兽的时候,灵力还好好的,现在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这猎兽像是有使不完劲,一直追着北牧不放,北牧停下来他的爪子便划了上来,北牧身后的衣服早就被划破了,爪子划进肉里,像是烈火灼身一般,疼的厉害。
消耗下来,北牧身体已经不支了,慢了几步就被那猎兽追上来,一爪子踢过去,把北牧踢出几米外,飞倒在地,身后的爪痕,比白夫人的竹苓鞭抽的还疼。
北牧动也动不了,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只猎兽,朝着北牧走了过来,北牧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猎兽,他想过自己一万种死法,从没想过会被一直还未进化成灵兽的猎兽给打死了。
正当北牧想着自己死了该去哪里的时候,空中一声鹿鸣,胜遇突然出现,对着那只猎兽攻击了起来。
猎兽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换了目标,朝着胜遇追了过去。
胜遇毕竟是天上飞的灵兽,地上的猎兽追他就像是遛鸟一样。
只是被遛的鸟,被惹火了,居然也奇迹般的飞了起来,追着胜遇到处打。
“这只笨鸟,什么一品灵兽,就知道喷水。”北牧躺在地上看着胜遇骂道,可现在也有只有这只会喷水的灵兽在这里救他。
“笨鸟,小心啊。”北牧望见那猎兽露出了爪子,提醒道。
可胜遇还是没能逃掉。猎兽身上的爪子划伤了胜遇,胜遇受伤,从空中跌落,掉到了离北牧不远的地方。
猎兽走了过去,用爪子翻了翻胜遇,胜遇一点动静都没有,猎兽漏出爪子,方向朝着胜遇,像是要吃了它。
北牧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灵力,跃身而起,挡在胜遇身前,猎兽的爪子划在了北牧的背上,身上的布衣被血侵染,北牧也晕了过去。
猎兽望着眼前的食物,有几分雀跃,竟又开始扭着身体,跳起了舞。
只是还没跳几步,中了海棠戒里的银针,便站不稳了。
沈泽棠走到北牧身旁,一把抱起,身后背着胜遇,回了围猎场。
回去的路上,沈泽棠一直在偷偷给北牧输送灵力,可北牧不知道,只是觉得身后的疼痛在慢慢消散,胜遇偷偷吸取一丝灵力,在沈泽棠背上趴了一会儿便也可以自由飞翔了。
北牧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沈泽棠怀里,吓的赶紧跳了下来。
“泽棠君。”北牧惊吓道,刚刚明明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了,现在居然躺在沈泽棠怀里。
“感觉如何?”沈泽棠问道。
“好多了。”北牧摸了摸鼻子说道,后背确实比刚刚好多了,不过现在隐隐约约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丝疼痛。
“已经开始清数猎物了。”沈泽棠见北牧无碍,提醒道。
“咱们快回去吧。”北牧一想到那个赌约,摸着腰间的收灵袋说道。
北牧灵力还没有恢复,只得靠在沈泽棠身上,御剑飞行。
“恭喜城阳楚家……”那宣布结果的楚家门生还没说完,北牧突然冲上前来说道:“等会,孤竹白家还有未清数的猎兽。”
众人望向北牧,只见北牧双手奉上收灵袋上前道。
路过楚逸身旁时,北牧笑了一下。
“哦,请问你是?”那楚家门生北牧记得,就是围猎当天推大哥的那名门生,明知道北牧是白家的人,却还要装作不知道故意问道。
“孤竹白家二公子,白北牧。”这还是北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是白家二公子。
那门生也就是一个仆人,见好便收,他并非楚逸,不能不把孤竹这等仙门望族不放在眼里。
只是示意身旁的清数猎兽的门生上前去清数。
待那门生拿去了收灵袋,北牧走道白慎南面前笑道:“大哥。”
“阿北,你去哪儿了,一进围猎场就和你分散了,这身后的血迹。”旁人都望着北牧带来的收灵袋,唯有他大哥,看见北牧身后的布衣侵染了红色,担忧道。
“没事,大哥就是被一只猎兽抓了几下。”北牧连忙摆手道。
“加上白二公子带来的三十三只灵兽,孤竹白家共猎得六十三只灵兽,夺得桂冠。”那楚家门生宣布道。
人群中议论纷纷,似乎对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有几分满意,又有几分不满。
围猎结束,人群散去。
楚逸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白二公子,真是厉害了。”楚逸假声假意道,语气里全是不满。
“楚公子,刚刚的赌约只是一时玩闹。”北牧说道,他自知楚逸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惹上了,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赌约,输了一定要遵守。”只见那楚逸一副输了还挺开心的样子,望着身后一名穿着楚家墨绿家服的门生,那门生看起来十分瘦弱,身子骨一点都撑不起楚家家服,唯有那张脸长的清秀,从楚逸身后那仆人中脱颖而出。
楚逸没有再多说只言片语,转身离去。
身后那群仆人也跟了上去,只是那名瘦弱的门生身上掉了东西下来,是一枚玉佩,北牧跑过去捡起来,捡起来追了上去。
“你东西掉了。”北牧拉住那名门生,递过去。
那门生似乎有些受惊,转身望着北牧,看着北牧手里的玉佩,连忙拿过去放进了怀里。
那门生柔柔弱弱说道:“谢谢白二公子。”
“这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北牧看他刚刚如此珍惜那枚玉佩,随口问了一句。
“嗯,很重要。”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坚定。
“楚天,赶紧跟上,不然公子又要生气了。”楚逸的另一名家仆走过来,拉着那名叫楚天的门生连忙走了。
“楚天,姓楚,应该是楚家的人吧,只是怎么穿着仆人的衣服。”北牧好奇道,不过人已经走了,问也来不及了。
回到大哥身旁,北牧才慢慢察觉到身后抓痕的刺痛感越来越痛了。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前尘篇之小公子
北牧醒来的时候,周边的陈设很陌生,让人摸不清头脑这是何处。
“阿北,你醒啦,感觉好点了吗?”已经在床边守了好几天的白慎南看见北牧睁开眼睛,连忙问道。
“大哥,我想喝水。”北牧嘴巴干的厉害,说道。
“好。”说着白慎南就去给北牧倒水,只是白慎南刚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茶壶,正好迎上刚来的白夫人。
“你在干什么?”白夫人原本只是路过,望见白慎南给一个庶子倒水,不满道。
“阿娘,阿北醒了,有点渴。”白慎南说道,倒好茶水后,刚准备走向床边,却被白夫人一把夺过手里的茶杯,朝地上摔去。
“他自己喝水不会自己倒,偏要你像个下人一般伺候他,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娇贵了。”白夫人说道。
“阿娘。”白慎南平生最不喜欢就是自己娘亲这幅模样,只是严肃的叫了一声阿娘。
白夫人并不想惹自己的儿子不开心,听见白慎南这口气,也明白了他的心性。
“阿慎,你以后可是要做家主的人,端茶倒水这种事给下人们做便是了。”白夫人教训一顿后便离去了。
北牧忍着后背的刺痛,坐起了身,来到桌边。
“阿北!”白慎南看着北牧,满眼都是心疼。
“大哥,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能自己动手吗。”北牧用尽用力动了动全身,好让白慎南放心,只是背后那抓痕的疼痛不减丝毫。
白慎南看见北牧行动自如,眼里的担忧也就散去了。
“大哥,这是哪里?”北牧喝着水问道。
“围猎场的客房。围猎结束,仙门百家打算不周山小住了几天,你身受重伤,是卫族长亲自给你医治。卫族长说你身后的爪痕有毒,而且毒入骨髓,身体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白慎南将最近几天的事情告诉北牧。
“有毒……”北牧想起那只猎兽,不经打了个冷颤。
“是啊,好在回来的路上,有人不停给你输入灵力,不然你这身体也不知怎么撑的下来。”白慎南说道,卫族长看病时曾提及北牧的身体如若不是受伤时及时有人输送灵力,否则性命堪忧。
“给我输送灵力。”北牧重复了一句,他想了一遍围猎前后发生的事情,自己当时受伤醒来时,正躺在沈泽棠怀里,“看样子,是泽棠君一直给我输送灵力。”北牧心里想着。
“泽棠君呢?”北牧问道,输送灵力本身就是损神害体,北牧有几分担心,而且围猎结束,他也望了一圈围猎场,不曾看见沈泽棠。
“沈公子围猎场上一直未露面,也不知是为何?你怎会提起他?”白慎南问道,他也一直好奇,明明看见沈泽棠来了围猎场,可沈家此次围猎清数为零。
“未曾露面……”北牧越想越觉得沈泽棠会有什么事。
“大哥,我想出去一趟。”
“你这身体都没调养几天,又要去哪里……”白慎南无奈道,他这弟弟他发觉越来越管不到他了。
“大哥……我……”北牧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外,那身影身穿苏绣白衣。
“泽棠君!”北牧望着那个人,眉眼带笑道。
“嗯。”门外人应声道。
“阿北,你还未告诉大哥,为何要出去呢?”白慎南看着北牧,上一秒还是忧心忡忡,下一秒满眼欢喜,真是琢磨不透。
“大哥,不出去了不出去了。”北牧摆手道,他本来就是想去看看沈泽棠有没有事,现在沈泽棠就站在自己面前,哪里还要出门,自己还要养身体。
“那就听大哥的话,好好休养。”白慎南叮嘱道。
“嗯,听大哥的。”北牧虽回着大哥的话,眼神确实望着门外之人。
白慎南虽然一生没怎么看过别人的眼色,但当下,他还是懂得退出房门,让北牧和好朋友叙叙旧。
“沈公子,阿北就拜托你照顾了。”白慎南临走前拜托道。
“泽棠君,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北牧心里有无数个问题,虽然明知道得到的回答不多,但还是想问。
“给你送药。”沈泽棠说道,卫族长给北牧医治,可药材稀缺,只能让人去朝歌取,沈泽棠自行担了此任。
“你为何不参加围猎?”北牧想起刚刚大哥提起沈家这次围猎清数为零时,问道。
沈家围猎这些年来,不爱争抢,往常还能猎十几只猎兽,这次居然一只都没有猎到……
“忙。”
“你忙什么?”北牧问道。
“受人之托,送卫姑娘回去。”
北牧想起自己拜托沈泽棠送卫幼渔回去的事,何着是自己耽误了人家时间,北牧尴尬笑了一下。
“你可还好?”沈泽棠问道。
“好…当然好了…卫族长亲自给我看病,泽棠君亲自给我送药,大哥亲自照看我,好的很。”北牧连忙回应道。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门生喊叫的声音,声音有些急促。
众人纷纷走到门外,沈泽棠也扶着北牧出了门。
见那门生,跑到楚族长面前,跪下说道:“族长,小公子他……他掉进药谷了。”
那门生话一出口,众人疑虑,从来只听说过楚家只有一位公子楚逸,从未听过什么小公子,而且楚族长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担忧。
“他好端端跑去药谷做什么?”楚族长倒不是先担心那位小公子掉进药谷会如何,反而先问罪起来了。
那名门生不知如何接话,像是想故意隐瞒什么,只是低着头,不敢再说一二。
“废物,看个人都看不了。”楚族长手一挥,那名门生便倒了下去。
楚族长先行离去,众人也随之散去。
“泽棠君,那人刚刚讲的小公子是谁啊?”北牧问道,他也从未听过什么楚家小公子。
“不知。”沈泽棠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因为沈家家训,不可非议他人。
“楚族长应该去救那个小公子了吧。”北牧被扶到一旁坐下,心里嘀咕着,想着那门生都叫他小公子了,楚家在怎么目中无人,自己家人还是要救的吧。
北牧还想讲下一句,可话还没从嘴里说出来,沈泽棠先说了。
“好好休息。”
北牧只好乖乖听话,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三十章 前尘篇之面目全非
夜里身体上伤口疼的北牧直痒痒,想用手挠,手刚伸到身后就被坐在一旁的沈泽棠给摁住了。卫族长提醒过,伤口愈合期间,不可用手抓挠,不然伤势会更加严重。
“不可。”沈泽棠摁着北牧的手轻声说道。
“泽棠君,好痒啊。”北牧迷迷糊糊中喊着。
沈泽棠解开北牧的上衣,用灵力给北牧伤口稍稍用力,能减轻一下身后伤口的痛痒。
沈泽棠望着北牧的后背,同样是十几岁的少年,只有他的后背上,全是鞭痕,剑痕,还有爪痕。
连续几晚,都是沈泽棠夜里陪着,北牧才睡的着,伤口也逐渐愈合了起来。
“沈公子,谢谢你这几日里对北牧的照料。”房内白慎南答谢道,平日里白天他守着,夜里便是沈泽棠守着北牧。
“无事。”沈泽棠行礼道别,退了出去。
围猎结束,仙门百家小住几日后纷纷回了各自府邸,白家因为北牧的伤势一拖再拖,至今还未返。
沈泽棠为了照顾北牧,沈家就留了他一人下来,现如今北牧伤口已经愈合,他也要回淮上海棠。
北牧醒来后,房内一个人都没有。
“大哥……”叫了几声大哥后,也没有人回应。
北牧穿好衣服,想出门走走,在这屋内躺了这么多天,闷死了。
外面人已经走完了,不同于前几日仙门百家齐聚那般热闹样,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声。
正打算回屋内时,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过去,看见北牧后喊了一句:“救我!”
北牧连忙跑过去,看见那个人已经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也发黑,像是被烧焦的。
“这人是谁?”北牧心里疑问道,身上的家服已经黑的分不清了,脸部已经被毁,完全看不清样子了。
“你是谁呀!”北牧摇晃着那个人的身体,想让他多说几句话,可是那人似乎是晕过去,任凭北牧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北牧把那个人背回了屋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管了,白族长说过,灵力能修复万物,自己灵力虽然还没恢复,但输送点灵力给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白慎南进屋的时候,看见身体虚弱的北牧正在给那名面目全非的陌生人输送灵力。
“阿北,你在干什么?”白慎南不敢打断,上前来问道,这些日子他照顾北牧,他知道他身体灵力还没恢复,这个时候又输送灵力给旁人。
“大哥,这个人还活着,还有的救。”北牧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嘴唇发白,明显体力快支撑不休了。
没多久,北牧自己晕厥了过去。
白慎南派了几名门生,让他们送那名面目全非的人去卫家,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还要留下来在这里照顾北牧。
北牧休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看见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已经不见了。
身旁只有大哥坐在那里。
“大哥,那个人呢?”北牧问道。
“阿北,你自己还没恢复身体,如此不顾自己身体去救他人,不可。”白慎南说道,语气里有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关心。
“只是那时候见他还有气息,就想也没想。”北牧知道大哥有些生气了,马上笑道。
“你还笑。”白慎南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北牧了。
“大哥!”北牧撒娇叫到。
“我已经派门生加急送去卫家了,伤成那样,我们也束手无策。”白慎南说道。
“大哥,你说那人为什么会伤成那样?”北牧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什么人会这种大面积受伤,还活着回来的。
“不知,我也未曾见过。”白慎南自认为自己博览群书,可看碰见这症状时,也无从得知。
北牧身体恢复好了些,才跟着白慎南回了竹子林。
……
半月后,当初送那位面目全非的门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那名受伤的人。那名面目全非的人脸部已经恢复了一二,只是那些伤口留下的疤痕,在脸上显现无疑。
在门生的带领下,那个人来到了白慎南房门前。
白慎南看见引见的门生,便知晓了此人是谁。
那人看见白慎南后,一下子跪在身前。
“谢谢白公子救命之恩。”那人语气温和,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白慎南连忙扶起那个人道:“无须,我只是送你去了卫家,真正救你的是那卫家族长,理应谢他。”
“白公子,我明白,可我也知道,若不是你给我输送灵力,我可能都撑不到朝歌。”那个人跪在地上,毫无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如此,那或许你答谢错了人,是我那弟弟,发现了,并给你输送了灵力,你或许应该谢谢他。”白慎南这才明白道。
“白公子弟弟,可否带我去见见他。”那个人温和道。
“当然。”
白慎南带着那个人来到了北牧房间,只是到了房间内,北牧早就不知去向,白慎南有几分不满,对着仆人问道:“阿北呢?不是让你们看着他好好休息?”
“公子,二公子你是知道的,我们哪里看的住他!”下人抱怨道,以往北牧野惯了,他们这些下人哪里守得住他。
“这次和往常能一样吗?”白慎南不满道,这也是他少有几次在白家大声说话。
下人也知道白慎南生气了,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北牧只是偷偷溜出去买糖吃,最近药喝多了,嘴里都是苦味,一回来,看见下人们都跪在地上,而大哥正背对着众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气。
“大哥!”北牧笑着走了进来,喊了一句大哥。
“去了哪里?”白慎南严肃道。
“去街上买了糖吃,药太苦了。”北牧走到白慎南面前,递了一带糖到白慎南面前:“还有你的。”笑道。
北牧一笑,白慎南就气不起来了。
看见那一带糖果,白慎南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下不为例。”
白慎南说道。
北牧知道大哥已经不生气了,连忙从身后的下人摆手,示意他们赶紧退下,此时不退,等着继续挨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