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密道
几日后,罗家二女儿携宋阳回了罗家。
罗族长亲自上门接待,只是大殿之上一直不见二夫人的身影。
北牧乘坐着胜遇,在天上飞转着,盯着罗家的一举一动。
只是罗二小姐回了罗家后,却从未出过闺房了,让北牧很是不解。
夜里,北牧坐在胜遇身上有几分困意,睡眼惺忪,一下子没坐稳,直接掉了下去,好在沈泽棠出现的及时,一把接住了北牧,将他从新带回了胜遇的身子上。
“小心。”沈泽棠叮嘱了一句。
“嗯,海棠的事处理完了?”北牧揉了揉眼睛,沈泽棠最近几日都回海棠处理事务,他一个人在罗家盯着。
“嗯,完了。”
“那就好。”
北牧趴在胜遇身上,同沈泽棠抱怨了几句。
“泽棠君,这罗二小姐回了房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了。”
“一直没出门?”
“嗯,我盯了一整天。”
沈泽棠思虑了一会儿。
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幅,在上面画了几笔,那符咒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去吧。”沈泽棠朝着那张符咒说了一声。
刚说完,就见那符咒往下面飘,来到了罗二小姐的门口,随后从屋底飘了进去。
“这什么东西?”北牧看着这东西神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铜陵镜。”
沈泽棠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面铜镜,巴掌大小。
镜子里的画面在动。
“这是那张符咒在屋里所看到的。”北牧问道。
“嗯。”
“沈家还有这么灵的灵器呢。”
“还有很多,以后慢慢告诉你。”
“好。”
铜镜里显示,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符咒逛遍了整个屋子,也没看见一个人。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他们进去了。”
“没有出来过?”
“没有。”
北牧连声回道。
不过沈泽棠几分不信,刚刚要不是他接住北牧,这个睡人怕是要摔在地上了。
“不信你问胜遇,灵兽视觉可比我好。”
胜遇几声鹿鸣,似乎在提他主人不平而鸣。
“那只有一种解释了。”沈泽棠顿了顿,“屋内有密道。”
第八十章 当年的事
北牧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点光。
手握成拳头,眼睛直视上方,他在克制老毛病发作。
“阿北……”一声阿北,让北牧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睁眼的时候,看见大哥正坐在自己床边上,照顾着自己。
“大哥…”北牧看见白慎南,便也安下心来。
“这是哪里?”北牧连声问道。
“罗家密室。”白慎南没有半分隐瞒。
“你怎么会呆在这里?”从更早,北牧就开始怀疑白慎南了。
“你不是一直问大哥,十年来躲在哪里吗?就躲在这里。”白慎南起身,背对着北牧,说话间带着几分隐忍。
只不过在不见光的地方睡一觉,醒来就过了十年。
“大哥,我见过你的尸身,是在东海宋家的墓冢里。”北牧望着白慎南的背影,此刻有几分陌生,似乎这个大哥早就不是小时候护着他的那个大哥了。
白慎南没有回话,停顿了许久才嗯了一声,“当年家族灭亡后,我身体和灵识被人用邪术分离,身体藏在宋家,而灵识则被困在这密室里。”
“怎么会?”北牧从来没听过这邪术,听起来更是不可思议。
“阿北,大哥希望你能记住,你是大哥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白慎南一直没有转过身。
“大哥也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北牧小声回了一句,大概也只有他听见了。
他从那药谷里出来,就是想找出当年杀死白家的凶手,碰见大哥的时候,他开心的要疯掉了,可后面楚家被灭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魔宗,大哥的种种异常,让他有几分无奈……
北牧想起身,和大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可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双手都被铁链栓住了。
北牧扯了扯,估计用灵力也扯不断,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灵力尽失。
“大哥?”北牧喊了一声。
白慎南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带了一幅面具。
那个面具,北牧见过。
杀死白慎南的人带的也是这个,杀死楚天的人也是带着这个。
望着眼前的蒙面人,北牧的手握的越来越紧了。
“你不是大哥。”
“别动,乖乖呆在这里,等血雨腥风过去了,再出去。”没有了那句阿北,只是一个温润的人在劝你乖乖听他话。
“你到底是谁?”北牧整个人靠在墙上,看着那个人,半张脸被挡了,可他能清清楚楚看见那张嘴,大哥嘴角有块伤疤,是小时候他和闹的时候磕破的,因为这事,白夫人饿了他三天。
那个人嘴巴一张一合,疤痕被扯开,看的更加明显。
“白慎南。”
这三个字,明明应该是自己听着最亲近,最舒服的三个字,如今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脏。
“所以当年我们一起回白家的时候,一直同我打斗的人的是你。”北牧不敢相信,他怀疑过白慎南在谋划仙门的事,但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会那全族人的生命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可以告诉你。”白慎南走到了床边上。
“那可是白家四百多人口,其中还有你的亲生父亲母亲。”北牧提到白族长白夫人的时候,眼角的泪不受控的往下流。
“那位待人亲和的白族长以及那位分尊卑贵贱的白夫人吗?”白慎南提起时,语气里满是不屑。
“那位白族长,与人亲近,待人温和,不争不抢,世人歌颂,仙门称赞。可最后换来了什么,众仙门给过白家半分脸色?小庆宴上,明明是白家尽地主之谊,可做主位的为何是那楚家?
还有那位白夫人,倾国倾城,知书达理,可白家几百口人谁不知道,自以为是,待人薄凉,这一点你不应该最清楚吗?从小到大,我自以为你生活的同我一般好,直到那天从卫家生日宴回来后,父亲给你去送药膏,你和他提起母亲拿竹苓鞭抽你的事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从进白家第一天就挨了竹苓鞭的打。
不疼吗?你也从来不告诉我。”白慎南越说眼睛越红,这些事他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也只有他自己藏在自己心里藏了这么多年。
“无论如何那都是生你养你的人。”北牧第一次看见平日里温婉的大哥说话如此嫉恶如仇。
“生我,养我,可他们一个毁了我的前程,一个……”白慎南抬头望着北牧,“差点杀了我喜欢的人。”
北牧望向白慎南,他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懂了。
“喜欢…的人?”北牧轻声问了一句。长这么大,他从未听过大哥的倾心哪家姑娘。
也未曾见过白夫人对哪位姑娘像对他那样嫉恶如仇。
“阿北,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从七岁那年你牵着父亲的手,朝着我走过来的时候,就喜欢了。”
白慎南抓着北牧的手,倾心道。
这些年埋在心里的话,也总算说出来了。
北牧立马把手从白慎南手里抽了出来,把头仰到了另一边。
“我是个男人。”北牧低声回了一句。
“呵……是啊,你是个男人,可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白慎南起身,转过身,背对着北牧,用手擦了擦眼睛。
“你和沈泽棠行过房事了吧?”白慎南声音清冷道。
“嗯,我爱他。”北牧说这句话毫不犹疑。
“乖。”白慎南转过身揉了揉北牧的头,嘘了一声,示意北牧别再说话,他怕他在说下去,他忍不住杀人。
第八十一章 白慎南死了
北牧不知道自己在密室里呆了几天,暗无天日的密室,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不曾知晓。
白慎南时常出去,北牧也不想追问他去哪里,做什么事。
啪的一声,白慎南这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拽着一个人,身穿苏绣篮衣。
是沈泽棠。
北牧想冲过去看看沈泽棠有没有事,可人还没跑几步,手上脚上的铁链,让他根本动弹不了。
“泽棠君。”北牧一遍一遍的喊沈泽棠的名字,可沈泽棠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点意识都没有。
“阿北,沈公子没事。”白慎南看着北牧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心疼,曾几何时,他在曾这样在乎过他的生死。
“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北牧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只不过和你一样,吸食了散灵粉而已,修生失了灵力,不就是废物吗?”白慎南回道。
“你没资格说他。”知道沈泽棠没事后,北牧才放下心来。
“阿北以前不是说大哥是最好的?”白慎南走到北牧身旁问了一句。
“那也是以前。”
“以前怎么了,只要阿北想要,大哥还是以前的大哥,只要你在大哥身边,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敬我如兄长,我也只疼爱你一个人。”
“大哥不会囚禁阿北,大哥不会伤害阿北喜欢的人,大哥不会……”
北牧还像继续说什么,却突然被白慎南用手托住了下巴。
“你最好别再提你喜欢的人,我不确保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例如,我和你行房事之乐。”
白北牧紧闭着嘴唇。
此刻无比厌恶眼前的人以及那个人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在药谷里十年,他亏欠白家,亏欠大哥,所以誓要出来调查清楚白家的当年的事,可历经千辛万苦,到头来却得知都是白慎南设下的圈套。
他心都寒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自己,可以屠杀全族白口人,连亲生父母也可以杀戮。
“你放开他。”沈泽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废了很大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推开了白慎南。
“你没事吧?”沈泽棠看见北牧,问了一句。
“我没事,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上面别下来。”北牧眼睛盯着沈泽棠,总觉得不够看。
“灵力感知不到你了,我担心。”
……
白慎南看见两个人靠在一起,心里莫名的一团火。
走过来一把拉起沈泽棠,用手紧紧抓着他的脖子。
将沈泽棠抵在墙上,一点一点的加力气。
目的只要一个,要他死。
“沈公子,濯世明珠,同辈之楷模,世人钦佩,如今不也是在我的手下,连口气也喘不上来吗?”
“卑鄙。”沈泽棠努力挤出这两个字。
“卑鄙?沈公子骂人都这么含蓄,怪不得我的阿北这么喜欢。不如你去死了吧,这样阿北就是我一个人了。”
白慎南说话的间隙一下子加重了力道。
与此同时,一声“大哥。”从北牧嘴里喊了出来。
“阿北求求大哥,别伤害沈公子。”北牧说道。
这一句话大哥确实喊的白慎南心软了,长这么大,北牧从来没求过他什么。
白慎南慢慢放下沈泽棠,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阿北,在喊一句大哥。”白慎南抚摸着北牧的面庞,这些天没吃什么东西,都瘦了些。
“大哥。”北牧望着白慎南继续喊了一句。
当他准备在喊第二声的时候,白慎南的大拇指突然摁住北牧的下嘴唇,示意他别再叫了。
“阿北,怎么哭了。”白慎南看见了,北牧双眼通红,眼角不停地留着泪。
“别叫大哥了,你一叫大哥,我心就软下来了。”
北牧听见这话,以为白慎南要放过沈泽棠的时候,下一秒,白慎南衣袖间突然有一把刀出窍,朝着沈泽棠的方向刺了过去。
“沈公子,好走不送。”
“泽棠君…”北牧喊道。
刀快要刺中沈泽棠的时候,密室门突然被人推开,那人使用灵力,转了刀把的方向。
刀最后刺进了白慎南的身体里。
“阿北…”白慎南拼尽力气最后也只是小声唤了一声阿北。
最后头重重的倒在了北牧的肩膀上。
北牧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该庆幸沈泽棠活了下来,还是难过这一次,大哥真的死了。
闹剧总该收场了。
第八十三章 抓鱼
回了竹子林之后,北牧便住了下来。
沈泽棠白天回海棠,夜里便会回竹子林。
这么些年,竹子林除了蒙了些灰,还是和往年一样,山清水秀,后山上的竹子,还有小溪。
胜遇这些天嘴越来越叼了,北牧在水里抓的小鱼他都不吃,一定要吃那些大鱼。
“小宝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北牧刚抓起一个巴掌大的鱼丢进胜遇嘴里,最后也被他吐了出来。
胜遇有灵性,听得懂人话,但他偏偏装听不懂,小声哭咽了一句,自己先委屈起来了。
“你委屈什么。”北牧对这只笨鸟撒娇的方式,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是他辛辛苦苦给他抓鱼吃。
“学你的。”胜遇居然能开口说话了…北牧望着这只鸟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笨了。
“笨鸟,你居然会说话了。”北牧只是在古籍上看过有人训化灵兽会说话,没想到还没被自己碰上。
“学你的,学你的。”胜遇没理会北牧的话,继续喊着那句话。
“喂,我哪里像你这般委屈了?”北牧又丢了一条咸鱼给那只笨鸟。
“晚上,沈公子在的时候,你就这个样子。”那胜遇天天陪在北牧身边,之前觉得就是只灵兽,也无伤大雅,如今这灵兽能说人话了,居然是控诉他和沈泽棠撒娇。
“那是我夫君,你有本事也找个男人撒娇啊?”北牧望着胜遇,调戏道。
“过分,诅咒你天天被沈公子欺负的哭。”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被他欺负的哭了?”北牧笑着问道。
“沈公子,把你脱的一丝不挂,压在身下的时候,你就哭。”
那胜遇突然提起的事,让北牧一下子红了脸。
这本是私房事,被一只笨鸟看到了,还复述出来。
“脸红了,脸红了。”胜遇突然鹿鸣了一声。
“别叫。”北牧喊了一句,这胜遇声音大,喊一声能召来不少邪祟。
散灵粉的药效还没散去,北牧可没什么灵力与之对抗。
第八十五章 沈哥哥
胜遇只吃生鱼,喂饱胜遇后,北牧给自己抓了几条鱼,在溪水旁生了一堆火考起了鱼吃。
沈泽棠不在,他吃饭都随意了很多,时常是有了一顿没下顿的。
刚烤熟一条鱼,还没塞嘴里,胜遇在空中突然惊叫了一声,一下子把北牧从地上接了起来,飞到了空中。
“笨鸟,我鱼还没……”北牧手里的鱼掉了,刚想骂几句胜遇,却发现,刚刚他呆的位置有一把剪射到了哪里。
自从白慎南死后,北牧一直躲在竹子林,没出半步,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这里,而且现在还有谁想杀他?
不由得眉头紧蹙在一起,任由着胜遇带着他飞来得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到北牧从那些问题里清醒过来后,胜遇不知道怎么的把他带他淮上海棠了。
这个时候,海棠开的正艳,整个淮上都是红红的一片,喜庆极了。
北牧直接让胜遇带他去了静室,偌大的海棠,只有静室他才敢来去自如。
“泽棠君应该在午睡吧。”沈家作息极为规律,和沈泽棠在一起这些日子,北牧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慢慢推开门,果然,沈泽棠正在床上平躺着。
北牧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沈泽棠,忍不住挑逗了一番。
“谁让你两天没来找我了。”北牧在心里给自己做坏事找了个借口。
沈家的苏绣家服腰间寄有腰带,北牧给沈泽棠穿过,知道这腰带虽复杂,倒是只要扯对了绳子,一瞬间便能散开来。
那根绳子,北牧摩挲了许久才摸到,扯下来后,沈泽棠的衣服突然敞开来了,胸前的肉若隐若现。
和沈泽棠什么样子没见过,北牧这个时候居然有些害臊,脸红的有些喘不上气。
北牧想着,还是算了吧,还是赶紧回竹子林吧,再呆下去,可能要出事…
北牧刚转身要走,沈泽棠的手就抓了下来,一把把北牧拽进了怀里。
“怎么来海棠了?”沈泽棠睡的没那么沉,从北牧进来他就醒了。
“你醒了也不告诉我?”北牧有些做贼心虚,这沈泽棠平日里他翻个身都能醒,刚刚他进来做了那么多事,怎么会不醒,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知道是你,便继续睡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你难道还有第三只眼睛?”北牧直接把手握着沈泽棠那张脸看了起来,怎么翻也翻不出第三只眼睛。
“闻出来的。”沈泽棠突然睁开眼睛答到。躺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味道,他都熟悉的很。
“泽棠君,我可能要在你这里借住几日了。”北牧把头栽进沈泽棠肩窝里。
“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沈泽棠抱着北牧,真怕是自己在做梦。
北牧这个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就是因为沈泽棠每次留夜都要把他搞的全身酸痛,才把他赶回海棠的,现在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小白兔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狼窝…
“沈哥哥,你忍心欺负我一个没有金丹的男人吗?”和沈泽棠自然是不能来硬的。
沈泽棠嘴角忍不住上扬,北牧这声“沈哥哥”,确实叫的他心都软了。
“好,不欺负你。”
本来该午休起来的,北牧一来,沈泽棠抱着他又睡了一个午觉。
第八十六章 因为喜欢
翌日清晨,沈泽棠早早起来去给那些小辈们上早课了,北牧起来后也没人陪他,徒步到院子里,望着海棠盛开的美景,突然想自己种一株海棠。
还记得自己年少时第一次来海棠,也是这个时节,海棠盛开,北牧求沈泽棠给他一些种子,也不给,那时候心里还骂沈泽棠小气死了。
后来,等他回来后,沈泽棠给了他一大袋的海棠种子,还问他够不够。
那袋种子北牧嫌重,就放在静室里的床底了,北牧走进屋里,翻开床底,还在。
打开袋子,北牧掏出一把种子,放到胸前的口袋里,来到院子里,还有一些锄头,北牧把院子里的土都翻了一遍,院子不大,北牧打算翻一半就好了,翻好地后,北牧就要撒种子,等到北牧伸手胸前的袋子里拿种子的时候,却发现种子都没了…
往回一看,刚刚北牧翻地的时候,低着头,种子全部从胸前跑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没有办法,北牧只好一步一步往回走,把种子捡了起来。
所幸他刚刚拿的不多,不然这种子也不知道捡到什么时候。
把种子都捡好后,把种子放进刚刚翻好的土里,忙活到一半的时候,静室的门被推开了。
是沈泽棠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食盒。
北牧的脸上留着擦汗时留下来的泥土,整张脸都脏了吧唧的。
这番场景惹的沈泽棠微微扬起嘴角,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北牧还没看到自己的脸,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
“没什么,你在忙什么?”沈泽棠把食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走到北牧身旁。
“淮上的海棠开的太好了,我也想种几棵。”北牧笑道。
“吃点东西,等会我帮你。”沈泽棠拉起蹲在地上的北牧,牵着手来到了石桌旁。
还未坐下,院子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是云锡云修,还有一名卫家门生蹲在云锡身后,个子比云锡小,北牧也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那身家服。
“怎么了?”沈泽棠刚刚还笑着的面庞在小辈面前,又恢复了往常那张古板的脸。
“族长…”云锡行了个礼,抬头看见了温前辈手上全是泥巴,正伸手在沈泽棠的衣襟上擦拭,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几分沉重。
北牧擦干净手后,抬头望见云锡云修两个人的脸,黑沉沉的。
“你们继续聊。”北牧直接坐到石凳子上,打开刚刚沈泽棠拿来的食盒,往嘴里塞了去。
“无妨,继续说。”沈泽棠说道。
“卫公子有事求见。”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云锡身后的卫洛才慢慢站了出来。
“何事?”沈泽棠古板道。
“沈族长,可否借一步说话。”卫洛这小子,几个月不见,确实沉稳了不少,说话都少了些稚气。
沈泽棠看了一眼北牧,眼神倒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去吧去吧。”北牧一把把沈泽棠推开了去,这沈泽棠,也太把他当回事了。
沈泽棠移步进了室内,卫洛跟了进去。
院子里云锡上前来和北牧行了个礼。
“温前辈,近来可好。”
“有你们族长在,好着呢。”北牧一边吃着食盒里的点心,一边说道。
“哼。”一旁的云修对北牧有些不满,佛了衣袖,自行站到了一旁。
“你这个孩子,怎么对长辈这个样子?”
“云修,不可。”一旁的云锡有些责罚道。
“云锡,你看他,哪里像个上卿了,刚刚,居然还将脏东西拿族长的衣襟擦拭,你忘了族长当年因为有人故意弄脏他的衣袖,差点没把他废了。”
“还有这事?”北牧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连忙追问了一句。
“自然,族长一直喜欢干净,碰不得脏东西,你刚刚把所有的污泥擦在族长的衣襟上,他没动手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云修有些不满道。
北牧这个上卿,一来海棠,就被他打晕偷他衣服的事,他至今还记得,所以云修对北牧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那我还拿你族长的手绢包过泥土,后面还塞进他怀里,他也没有半分不适啊?”北牧想起宋家墓冢,他从沈泽棠怀里抽出来的手绢,包那天南星科的解药时,好像沈泽棠确实脸色有些不对,不过北牧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大哥的事,没怎么顾及那些小事。
“什么?那可是族长母亲的遗物,你居然拿去包泥巴?”云修诧异道。
一旁的云锡也有些吃惊。
两双瞪大着眼睛盯得北牧有些心虚,沈泽棠从来没和他说话那是他母亲的遗物,而且他拿的时候,沈泽棠也没阻止他,他以为他只是一块简单的手帕罢了。
“开玩笑的。”北牧摆了摆手,把脸换了个方向望着远处的海棠,早就没了早上看海棠的心情。
这沈泽棠,快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了。
没过多久,沈泽棠已经回来了,身后的卫洛也跟了过来。
“退下去。”沈泽棠一声令下,小辈们慢慢退下。
北牧拉起沈泽棠的衣袖,一块一块黑乎乎的。
“泽棠君,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衣服吧。”北牧想到刚刚云修说的话,有些愧疚。
“无妨,脏了洗干净就好了。”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北牧抱着沈泽棠,一遍一遍问着沈泽棠,也问着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人对他那么好。
“因为喜欢。”沈泽棠摸着北牧的脑袋,其实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训练场上,风度翩翩,灵力超群,却作假动作,输在了别人的手下。那个时候,沈泽棠就注意到他了。
“我也很喜欢你。”北牧笑道。
北牧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好看极了。
沈泽棠一把抱起北牧,去了静室后面的池子,洗了个澡。
第八十八章 早点退位
“卫家?”北牧有些震惊,送去卫家,猜也猜的到不是什么好事。
“人已经死了,死于天南星科。”
“那人不是有解药?”北牧记得宋家墓冢里,他在地上见过那人持有天南星科的解药。
“可能持解药的并非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你的意思是,他受控于某个人,那个人一直拿天南星科的解药控制他,但是现在这个人用不上了,就只好杀人灭口。”
“嗯。”
北牧听完躺在床上,思虑了一番。大哥死后,表面上一切都很平静,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泽棠君,我一直觉得魔宗另有其人。”北牧这句话也只敢和沈泽棠说,若是和外人说,免不了惹来麻烦。
“为何?”
“我在孤竹的时候,曾经有人要刺杀我?”北牧没想和沈泽棠提这事,怕他担心,可总觉得这是一个线索,不可漏掉的线索。
沈泽棠一听到这件事,眉头紧蹙,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你在孤竹的事,只有我知道。”
“嗯,但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并且还要杀我。”
“我知道了,你以后呆在静室,别乱走。”沈泽棠亲昵道,今日以后,他还要在这静室设下结界。
从再次碰见白北牧后,他就没想过会让他在受一点伤害。
“看样子,要让云锡尽快接手处理族中事物了。”沈泽棠呢喃道。
“为什么?”北牧想了想,这之间好像没什么联系。
“这样我就可以守在你身边了。”
“泽棠君,你这是怕我去找野男人吗?”北牧打趣道,他自然是知道沈泽棠是为了保护他。
“嗯。”沈泽棠并不反驳,反倒承认了下来。
这辈子,疼他,爱他,不让他受一点伤害,是他沈泽棠所要做到的。
第八十九章 怨力
这天卫家门生又派人来报信,说是有那人死后的灵识,共灵时,曾透露出魔宗另有其人,并非白慎南。
一切都被北牧猜中了。
可魔宗不是白慎南,又是谁。
一切重头查的话,麻烦不说,怕最后又要惹来一场血雨腥风。
白家楚家先后被灭,卫家被烧,下一个会是谁?沈家?
魔宗从那件事后,再也没漏过任何踪迹,北牧也没办法查出是谁。
但是一日,夜里,他正给沈泽棠宽衣解带的时候,突然有个蒙面人冲进了静室,手握着剑就朝他刺了过来。
好在沈泽棠灵力不低,护下北牧。
那人偷袭不成,反而受了伤,落荒而逃。
北牧想追却被沈泽棠拦了下来。
“你不是他对手。”沈泽棠刚刚仅和他过了一招,就感觉到此人灵力级大,但所受之力又并非正统。
“那个人,手里拿的是谷城剑。”北牧刚刚看见了。
“魔宗!他所休并非正统,对灵力克制特别重。”
“你没事吧?”沈泽棠没和他说几句话,整个人就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床上。
“无妨,他所休的术法,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何事?”
“你还记得,你年少时从药谷中带出来的一本修复金丹的手抄本?”
“嗯,后面你家族长不是用他修复了无锡的金丹。”
“对,里面曾提到一门邪术,修怨力,完善术法。”
“怨力?”北牧从未听过这东西。
“恶鬼死去,自身哀怨,被有心之人用这怨力,修身养性,若是修的好,便为自己所用,但一旦出了问题,反而会被恶鬼反噬。”
“这无异于赌博。”
“嗯,可能所需的东西,比自身还重要。”
“啊,麻烦啊。”
第九十章 解谜
北牧趴在沈泽棠胸前,总觉得他这一路漏了不少东西。
手无意中碰到沈泽棠的手时,摸到了沈泽棠手上那枚族长戒指。
忽而想起年少时,曾有人大批量仿制海棠戒。
“泽棠君,还记得我第一次来你们海棠时,曾路过一口井,在井旁发现了一枚假的海棠戒,你叔父看见那枚戒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件事,后面你们解决了吗?”
“追踪这么多年,未果,且叔父临终前,再三叮嘱,不可追查,从此这事海棠上在无人提起。”
“为什么不查了?”
“不知。一切缘由,只有叔父知晓。”
“我想去平遥一趟。”
“为何?”
“其实第一个并不是白家,是平遥顾家。”
“什么?”
“魔宗的目的,一开始我们就弄错了,他这么大张旗鼓的灭门众仙家,布局,找人入局,最后发现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布局。一开始,平遥顾家,因嫡庶尊卑而毁其家门,随后,以我为棋子,灭孤竹白家,而后抓楚逸命脉而毁楚家,每个人都踏进了他布置好的里面,每个人入局者未曾发觉自己是局内人。
布局者布局缜密,不漏半分线索,但如果你跳出局,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劣迹斑斑。平遥直上顾家,书阁里那幅丹青是白夫人的妹妹顾青青,我曾在药谷底下一山洞里见过她的尸身,此人死的安详,并无半分不适,所以她料定她那天会去世,才会给自己盛装打扮。
还有躺在他身旁的那位夫君,身穿岐黄布衣,应该是卫家门生,卫家门生有岐黄素衣护体,所以定是他带着那个顾青青去的药谷,原本以为那里是两个人的保命之地,最后却没想想到,死在了那里。
没有第三人的话,那便是那顾青青下的手。
顾青青弑君的理由,可能是因为那位他所谓的夫君并不爱他,我见过顾青青死去时,穿的那身新衣小了一号,所以那衣服定不是为她准备的。那顾青青抢了别人的新郎,信了旁人的什么巫蛊之术,错送了姓名。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躺在那顾青青身旁的人是谁,直到我去到楚家后院的小木屋里,看见楚逸姑姑的屋里挂了一幅少年郎的丹青,便知道了,那人其实是楚逸姑姑的心上人,不知道中间被那顾青青挑拨的如何,最后楚逸姑姑携不明身份的孩子回楚家,落的那般田地。
这也就刚好解释了不知,也就是楚天其实是卫家之后。
现在问题是当年死在药谷的那个人是卫家什么人?”
“卫家近几十年未曾听闻过有谁失踪之事,也未曾听闻有谁去世之事。
“如果是卫族长呢?”这是北牧做的猜想。
“卫族长?”
“其实现在的这个卫族长伪装的特别好,他不善于和众仙家走动,平日里若非琐事,定不会出他那朝歌地界,可你还忘了一个人,也从不踏出他自己的地界半步,就是妖姬阁的卫阁长。
你可曾见过这两人同一时候出现过?”
“未曾。”
“所以当年那个躺在药谷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卫家的族长,但为了稳定族人们,卫阁长才出此下策。”
“看样子,我们要去一趟卫家。”
第九十一章 卫家秘史
沈泽棠带着北牧去朝歌的时候,发现朝歌地界内怨气冲天,而这幅场景,北牧年幼时看见过。
“还记得你十八岁出去游历时,我曾偷偷溜出孤竹去找过你。”北牧朝着沈泽棠说道。
“嗯。”
“我刚出孤竹的时候,就看见了同样的怨气,但那时候太年少,历练不够,也只是以为是一方灵兽。”
“十几年前,就已经有苗头了,看样子,魔宗已经预谋已久了。”沈泽棠准备上前去敲门,被北牧一把拉了下来。
“你去拜访卫族长,我去妖姬阁。”
“如果魔宗真的和卫族长有关系,你不在我身旁,他定能发觉什么。”沈泽棠拉住北牧,现在他不放心北牧只身冒险。
太危险了。
“也是,而且卫阁长知道我是谁。”北牧这才发现自己一回来,就把身份暴露给了卫阁长。
想必魔宗也能发现这件事。
北牧跟在沈泽棠身后,步子还未踏入厅堂,卫族长便前来相迎。
以前北牧也没注意过,这卫族长体型身高和卫阁长差不多,两个人唯一的区别只是一个是乌黑头发束了起来,而另一个也是披着一头白发。
“不知此次沈族长前来,所为何事。”卫族长坐在厅堂上,北牧随沈泽棠入座没多久,便有门生奉茶上来。
北牧故意让门生把茶撤了下去,向卫族长讨了一壶酒。
主随客变,卫族长命人给北牧换了一壶酒。
北牧故意坐到了卫族长面前,一边喝酒一边夸奖这酒。
等到会客结束,北牧和沈泽棠直接去了妖姬阁,看见卫阁长正拿着杯子坐在床榻上饮酒。
“卫阁长,好久不见啊。”北牧直接自己破了结界,没打招呼冲了进去。
躺在床榻上的卫族长有些受惊,微妙的表情只是在脸上停留了几秒后就恢复了往常。
“臭小子,你怎么又回来了。”卫阁长说完话才意识到话不对头。
北牧会心一笑,“卫族长,刚刚在大堂上,馋坏了吧。”
“什么族长,我是这妖姬阁的阁长,族长在正殿,我这偏殿哪来的族长。”
“哦……那你刚刚说我又回来了,你何时还曾见过我?”
“何时?我算算?唉,记不清了。”卫阁长现在脑子乱作一团,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算他和北牧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卫族长,是不是时间有点赶,连鞋子还没换呢。”北牧做到卫阁长一旁,拿起杯子便自己饮酒。
卫阁长一听,连忙把鞋子藏到了衣襟下,这平日里谁有事没事关注你穿什么鞋子啊。
“卫族长,我们并非恶意,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沈泽棠以礼说道。
“看样子,还是被你们发现了,这件事,还请两位误外传,这本是卫家的事,不便告之大众,也是为了稳定卫家。”卫阁长起来,以礼回之。
“知道啦,我们不会外传的。”北牧笑道。“泽棠君,你坐下来吧,你这样拘着,害得卫族长也要同你行礼。”北牧一把拉过沈泽棠,拉到他身旁,坐了这来。
“还请卫族长告知当年卫家发生了什么。”沈泽棠行礼道。
“卫族长是我的哥哥,名卫坷,当时他刚满十岁,刚刚游历归来,就受命于父亲担任族长的位置,不过那次一起游历的人,一共有四个,我,平遥顾家庶女顾青青,城阳楚家大小姐,还有我哥哥卫坷。
当时我哥哥已经取了妻子,生了小洛和幼鱼。但游历途中,却又芳心暗许楚家大小姐,其实两个人所能成的话也是美事一桩,殊不知那平遥的顾青青,也看上了我的哥哥,得知我哥哥的心爱的人不是她之后,不知道从哪里习了什么邪术,竟将我哥哥当着楚家大小姐面前杀死了。
那时候我哥哥上任族长不足数月,为了不让卫家慌乱,才出此下策,从那以后,我便被父亲赐予卫阁长之名,囚禁于此,不见外人。
那次战役中,我也受了邪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没想到,这邪术竟这般厉害,一人可敌你三人修为。”沈泽棠在一旁唏嘘道。
“如果魔宗曾在三十多年前就出现了,那就不可能是我大哥,三十年前,我大哥都还未曾出生。”北牧说道。
“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至于为什么不提出异议是因为不想让大家终日活在恐慌中。”卫阁长说道。
“魔宗一日不除,众人终日须恐慌。”沈泽棠说道。
“如果你们真的打算要找魔宗的话,我有一个线索,是从那个楚家人身上发现的,他身上有了计生灵,想必沈族长最清楚哪里有计生灵吧。”卫阁长给沈泽棠治疗过,胸前那一片的计生灵,他也曾问过如何来的。
“平遥,灵山上。”沈泽棠说道,他和北牧第一次去平遥时,为了给北牧摘上面的草药,曾被那灵山上的灵兽攻击过,才会有这计生灵。
“所以我猜测也许魔宗就在那里。”卫阁长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沈泽棠了。
“泽棠在此谢过卫族长。”沈泽棠做礼说道。
“北牧谢过卫族长。”北牧谢过卫族长,跟着沈泽棠出了院子。
“这院子好多天没人打扫了,这么多落叶。”北牧看了一眼院子。“看样子鹿生已经被这个脾气古怪的卫阁长赶走了。”
第九十二章 完结
北牧同沈泽棠来到平遥的时候,没想到过了十年,这里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地上的枯骨依旧无人处理,横七竖八的躺在庭院里。
啊我写不下去了。
对不住了。
鹿生是魔宗
他喜欢沈泽棠
本来应该还有一段狗血拉扯的。
把笔给你们你们写行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