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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里的剑客全文阅读

作者:寻幽问胜     天龙里的剑客txt下载     天龙里的剑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龙里的剑客全文阅读

《北冥》、《凌波》的怨念

    下午逛自家书评区的时候,看到一位读者的留言。本来呢,我习惯是早上更新完再统一回复的。可是点开这哥们的页面,貌似他对这个问题很纠结,在其他书的书评区也有类似的留言。就想着回复个,最后一写就写了千把字,干脆发到这里算了。书之贤者:好像穿《天龙》的不抢《北冥》、《凌波》不行似的,总得把段誉的机缘抢光不可,为啥都不待见他呢?段誉虽然迂腐,可至少人家的善良不是假的。这个事,分两块说吧。

    先说,文中的主角楚风,对于他而言,《北冥》、《凌波》就在眼前,肯定是要拿的。他待不待见段誉,应该是看情节走向而定。

    然后,我作为这篇《剑客》的作者。

    我并不讨厌段誉,应该说原著的三位主角我都不讨厌。

    不拿这两部神功秘籍,能不能写天龙,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能!

    因为天龙的同人,我这里准备了好几个大纲,其中有一个在龙.空那边发了一点点。最后选了这个“拿秘籍”的版本在点娘这边发布,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想法的。

    天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在我理解中,这就是一个因为父辈的恩怨,在各种巧合的碰撞之下,才会发生的故事。

    段誉线,喜欢上一个,他爹都说:你妹啊!

    乔峰线,杏子林之后,一直复仇不得,最后发现大恶人居然是生父。

    虚竹呢,懵懵懂懂地下山,懵懵懂懂地得了逍遥派传承,懵懵懂懂地成了灵鹫宫主,懵懵懂懂地才认父母又成了孤儿,懵懵懂懂地成了西夏驸马。也正因为他的懵懂,才会有他的成就。

    总归说起来,没有巧合,这个故事就不是天龙八部。就说乔峰的吧,他去找马夫人问带头大哥是谁的时候,阿朱正巧乔装成了一个和马夫人有染的白世镜;马夫人借乔峰的手,去杀段正淳,乔峰选择xìng遗忘了段正淳是段誉的父亲,两人说话含糊不清,他选择xìng遗忘了段正淳的年龄做不了带头大哥;阿朱正巧又是段正淳的女儿,阿朱知道自己是段正淳女儿之后,选择了代父而死……

    作为作者,我不能接受自己UU小说的主角穿越过去,一等多少多少年,静待剧情开启,然后按照剧情一步一步走。那样的故事,说实话很好写,但是我不喜欢那种故事,话说重一点,那种故事太过于无聊了。

    我希望在自己的UU小说,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能演绎出同根同源而又有所不同的另一个故事。

    所以我选择了两年前这个时间点,选择了北宗弟子这个游离于漩涡之外却又不得不置身其中的身份。

    两年之前,这个时间点是我选的。很多剧情点在原著中,偶尔提及,那么这就不会成为一个和天龙原著毫无关系的故事。(打个比方,如果真的去写逍遥三老的故事,也会很有爱,可那和天龙有什么关系呢)

    而两年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个对武学近乎一无所知的人,想要参与这个江湖,还不能处处打酱油……我暂时只有选择《北冥》、《凌波》了。

    ps1:我还是希望书评区能热闹点哈。

    ps2:段家的剧情线从来就不是独步武林什么的嘛……一国之君是个很好的职业有木有……ps3:刚才洗澡的时候,又想起了《西游》,想起了有人问我“宁采臣为什么会在兰若寺宅了十三年才会出山”、也有人问我“为什么宁采臣和唐僧的相会这么有宿命感”……

    现在我还记得答案,因为这十三年间,本来是有剧情的。故事的引子是“李建成玄武门失败,手下将领四处逃窜”,在这部乱军过境之后,就可以下山了。

    聂小倩的转世,也不是直接指向女儿国的,而是指向了聂小倩轮回转世时,在唐国境内同一时间出生的女孩儿。

    和唐僧的第一次会面,自然也不会是在两界关了。

    浩浩中原,十三年的故事当然很好安排,可是这些故事和西游隔得太远;十三年间,会有美女倾情,这对我心目中的“倩女幽魂”是一种亵.渎。

    所以,我抛弃了这十三年的剧情。;

第一章 剑湖宫底

    无量山剑湖宫底。

    琅嬛福地之外。

    瀑声如雷,壁如明镜。

    楚风半跪在水边,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看向水中的倒影,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虽然已是深夜,可明月当空,他依旧能看出水中那张脸不是他的。更别说浑身上下,褴褛的布条装,头顶散乱的发髻。

    楚风双手捧起水来,想将脸上的血污洗净,谁知道水质清凉,落在脸上伤口中,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大口凉气。随着血污渐褪,一张少年脸庞在水中倒映了出来,十五六岁,勉强可以算是小白脸一系了。

    看着水中的那张脸,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慢慢浮现:远赴山西的无量北宗弟子,回到山门却撞破东、西二宗弟子jiān.情,被人逼落悬崖的桥段,还真是一个天大的悲剧啊。“干光豪、葛光佩……”楚风默念了两遍,将这两人相貌记住,rì后相见自有一番分说。

    瀑声“隆隆”,水流两侧绝壁,经年不绝,将那石壁冲得恍如明镜,借着西悬明月辉照,楚风已能看清自己所在山谷的大概情况:一片大湖,四面环山。除了楚风背后的坡度稍缓,其他的三面基本上都是直上直下的垂直角度,更别说瀑布那处银龙倒挂,除非他有大圣爷的本事,不然还是不要想着从这里攀壁而出。

    楚风也不多想,就坐在湖边歇息了好一会儿,顺道检查了一番浑身上下,虽则淤青外伤处处,并不致命。楚风随意寻了块石头,靠着坐了下来。一直到月上中天,他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几分,这才站起身来。远处一条瀑布就如玉龙从天而降,直入眼前这个椭圆形的湖泊之中。出奇的是,除了入水处水花大作,离得越远水花越小,到得湖中心已是平整如镜。

    造化之奇,楚风也无暇多想,沿着湖边小路缓步而行。许是久无人至,湖边青石砌出的小路上荒草渐覆,有些荒废之感。反倒是小路一侧,鲜花处处,馥郁芬芳。有的花如碗口,硕大无朋;有的小如酒杯,却一株之上颜sè各异,想来正是大理鼎鼎大名的茶花了。

    强行出山无望,楚风倒也并不着急,沿着小湖一路慢行,玩赏鲜花倒在其次,他想要找到那通往“琅嬛福地”的大石。他一向觉得,幽居深谷这么有范儿的事,交给文艺青年就行了,作为一个普通青年,上学考试,上学再考试,然后工作考试,工作再考试……眼见得已经将一个普通青年的生活过了一大半,即将迈入普通中年的生活了,来到了这个世界,反而要转型不成?

    小湖不大,方圆不过两三里路。只是数十年无人打理,峭壁之上藤蔓遍布,楚风瞪大了双眼也瞧不到那传说中能通往“琅嬛福地”的巨石,到底是什么模样。不过,横竖不过这点地方,楚风一路走来也有些累了,更别说浑身伤痛,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一番,只等天明再说。

    楚风再向那玉璧瞧了一眼,也不知道那将“自己”推下山崖的一对男女,会不会看到石壁上黑影闪动,会是觉得“仙人舞”剑还是“恶鬼索命”呢?就在此时,一道彩光映入楚风眼中被那彩光晃得有点眼花的楚风,顺着那光的来处瞧了一眼。瀑布万年如故,将那东面悬崖冲刷的好似明镜一般,眼下那道彩光便是那“明镜”反shè而来。

    楚风回头一瞧,就见明月西沉,已隐在西边那堵悬崖之后,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shè过来,洞孔中隐隐有光彩流动。一道剑影跃于石壁之上,剑影之中流光溢彩,几如神迹。楚风想也想到那悬崖之上,孔洞之中,有一宝剑中悬……

    光可鉴人的玉璧,峭壁之上的孔洞,空洞之中的宝剑,宝剑流光溢彩……

    楚风将心中翻涌而起的诸般念头抛在一边,只看向那剑锋所指向的一块大石,快步走了过去。他轻轻一推,就觉那巨石微微晃动。

    只是数十年无人打理,那巨石之上,藤蔓遍布,楚风刚才一路走来,硬是没有看到这块巨石和旁的山壁有何异处。楚风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才将巨石之上的藤蔓去除。顺手将那藤蔓做帚,扫净巨石之间的泥沙,然后伸手再推。果然那岩石缓缓转动,便如一扇大门相似,只转到一半,便见岩石露出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

    无量玉璧啊,仙人舞剑啊,北冥神功啊,凌波微步啊……

    洞口三尺还有几许亮光,再深些就是一片漆黑。楚风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份激动压了下来。楚风全身上下一番寻找,绣花鞋是没找到,反倒是翻出了一个火折子。将这古代的高科技研究了好一会儿,楚风才搞明白,这玩意火折子估计是那方士炼丹的副产品研究,易燃物什么的,从竹筒中取出,迎风晃晃就着了。

    将自己双臂之上已经很难称作衣服的布条撕下,合着刚刚扯下的藤蔓,楚风做了个简易的火把,点着了就往山洞里走去。洞中地面,微微有些cháo湿,青石之上渗了一层水汽。一路走来,地面越来越低,楚风知道自己正在朝着小湖之下走去。路途不深,不一时已到了一道门户之前。门上铜环依旧,只是绿锈点点。

    楚风也不多想,推门而入。多年无人走动,洞中霉气渐生,楚风左手掩了口鼻,继续往前走去。直到下一扇门户之后,这漆黑的洞中居然有着微微的光亮透出。石壁之上嵌入一块水晶,水晶之外鱼虾闲游。且不说逍遥派武学如何,这等工艺已是世上难寻。

    火把渐要燃尽,楚风四下一望,就见铜镜生绿,室内尘埃盈寸,望了东首还有个门户,快步而行。

    门户轻掩,外有石阶级级。

    石阶之末,就有玉像盈立。

    玉像手执长剑,剑锋直指楚风胸前,若不是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怕也要被吓了一跳。既然见到了玉像,楚风也不客气,就往玉像脚底蒲团看去。;

第二章 见图忘形

    玉像足下,绣花鞋上,右书“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八字,左写“遵行我命,百死无悔”八个字。

    楚风捡起那个小的蒲团,就着玉像手中长剑,轻轻挑破,一个绸布包就这么掉了出来。这绸包一尺来长,白绸上写着几行细字:“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身无悔。此卷为我逍遥派武功jīng要,每rì卯午酉三时,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蹙眉痛心矣。神功既成,可至琅嬛福地遍阅诸般典籍,天下各门派武功家数尽集于斯,亦即尽为汝用。勉之勉之,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楚风心道:既有神功在手,苦练自然不在话下。只是逍遥门人,连着你李秋水在内的三老自不必多说;三老门下,灵鹫宫、星宿派没一个好惹的,就连函谷八友也是各有绝活儿,没得去招惹这批人,还是省省吧。

    绸包之内,乃是一个卷起来的帛卷。展开来,第一行就是四个大字“北冥神功”,楚风对这门神功心仪已久,当下细细看到:“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

    继续往后展开,帛卷之上陡然出现一个巧笑嫣然的赤.裸美女,楚风抬头看了下那手执长剑的玉像。就觉那玉像眼波流转,似是在说他欺行狡诈,又好像在要他jīng研武学,为她杀尽天下逍遥门人。楚风心中暗叫邪门,连忙闭上眼睛,摇摇头将这来得颇为诡异的心思抛诸脑后。

    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段誉当年一见玉像,便痴痴迷迷了。黑暗之中摸索良久,陡然面前出现一个手执长剑的美女,虽是死物却巧手雕就,望之几如真人。磕首千遍之余,心中更是将之高高供了起来,就在这时候,画卷之中,巧笑嫣然的美女,又将他心中的圣洁悄然转化成诱惑。到了最后,只怕段誉这货都不知道到底是爱是敬还是yù了吧。

    可是楚风新千年工科大学教导出来的大学毕业生,苍老师多年来言传身教之下,那还会被这一副裸女图镇住。他宁定心神,朝那美女画上看去,只见有一条绿sè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rǔ。又从右rǔ通至腋下,延至右臂,经手腕至右手大拇指而止。另一条绿线却是至颈口向下延伸,经肚腹不住向下,至离肚脐数分处而止。

    两条绿线之上,用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等字样,至拇指的“少商”而止。拜平rì所看的杂书所赐,楚风倒是将这蝇头小字认了个清清楚楚,也知道这些都是穴位名称。

    当下将帛卷又展开少些,见下面的字是:“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yīn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下面写的是这门功夫的详细练法。

    最后写道:“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rì取千金而复弃之于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

    楚风看到最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李秋水还真是有空啊,明显是安排后手对付丁chūn秋,这等事情还有心思在后面吐槽一下丁chūn秋赖以纵横江湖的“化功**”。rì后行走江湖,还是莫要招惹这等又犀利,又有实力还记仇的女人才是。要知道乔峰也就是莫名其妙地就惹上了马夫人,一步错百步错,终至身败名裂,天下难容。

    再往后看,长卷之上再展帛卷,长卷上源源皆是裸女画像,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后背,人像的面容都

    是一般,但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sè细线,注明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楚风心下思忖,这“北冥神功”着实邪门的紧,身周要穴无不能汲取对手内力,到得最后那还不是天下无敌?可是,很明显通晓北冥神功的段誉这货一副菩萨心肠倒也不说了,无崖子和李秋水二人至少并未高过同门师姐才是啊。这其中缘由,楚风暗暗留心,也不多想,毕竟不通武学,多想也是无益。

    只是最后文卷之中说道:“本门内功,适与各家各派之内功逆其道而行,是以凡曾修习内功之人,务须尽忘己学,专心修习新功,若有丝毫混杂岔乱,则两功互冲,立时颠狂呕血,诸脉俱废,最是凶险不过。”

    楚风刚刚小湖独行,将所得记忆细细回忆过,这人一手剑术他还记得三两招,内力修行方面居然一星半点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无量北宗是不教弟子内功呢,还是记忆并不完整。不管怎么说,“尽忘所学”四字对他而言,倒是简单啦。

    说来也是不知其中凶险,楚风只知道段誉于武学一窍不通,也能一蹴而就练成这大名鼎鼎的“作弊神功”,心无挂碍。楚风看着图中女像,一一对应自己身上经脉、穴位,按照卷轴之中所记法门练习起来。;

第三章 山外有人

    神功在手,学与不学从来不是一个很值得纠结的问题,除非你拿到的是葵花宝典。

    毕竟久经“考”验,过不了半个时辰,楚风已将第一幅“手太yīn肺经”经脉穴道存想无误,只是身上内息全无,自也无法通行经脉。

    “原来真的没有练过内功啊?”这才将那点被他抛到脑后的担心彻底忘掉,不过另一丝疑惑不由涌上心头。他明明记得段誉起家就是吸了无量派一大群酱油,那些无量派弟子或许内力不jīng,可还是有内力修为嘛……

    这种事情想想也就算了,毕竟无量剑派就在左近,真要是好奇,找个机会摸上门去,也不是难事。跟着要练的是“任脉”,此脉起于肛门与下yīn之间的“会yīn穴”,自曲骨、中极、关元、石门诸穴直通而上,经腹、胸、喉,而至口中下齿缝间的“断基穴”。任脉穴位甚多,经脉走势却是笔直一条,十分简易。此脉仍是逆练,由断基、承浆、廉泉、天突一路向下至会yīn而止。

    楚风看到图中所说:“以少商取人内力而储之于我气海,惟逍遥正宗北冥神功能之。”暗暗想道:“神功既成,安身立命之基已筑。”只是神功初成,不免“江河倒灌”之忧,第一个吸取内功的目标倒是要好好思量。

    再展帛卷,已是四个大字“凌波微步”,接着就是无数脚印,不如段誉见到这注明“归妹”、“无妄”等字样时的兴奋。楚风依旧觉得这些字,他都很熟悉了,什么“无妄之灾”啊,“无妄剑翼”呐,可是真要对着这文字,心中便要生出对应的方位来,那还真是天方夜谭了。

    往下看去,楚风只见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百个,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箭头,步法繁复。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李秋水这一套武功配备还真是挺科学的。这方世界中,天下武学莫不以内力为要,只要内力jīng深,哪怕是大路货的“太祖长拳”也能克敌制胜。

    以“北冥神功”快速积蓄内力,内力未成之时,以凌波微步保住小命。按照李秋水的计划中,琅嬛福地中,天下武功莫不包含,等到内力大成,再来修习百家功夫,定是事半功倍。到那时屠灭丁chūn秋这等反骨仔,也在反掌之间了。

    楚风卷好帛卷,藏入怀中,对那玉像道:“杀尽天下逍遥弟子这等逆天的事情,还是等你老人家有空从西夏出来逛逛的时候,自行解决吧。”他见到左侧有个门,推门而入,里面又是一间石室。

    室中余灰处处,墙上七弦琴,弦线断绝;石床之前,摇篮依旧;石桌之上,纵.横对峙。楚风曾听人说过,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他接触到围棋的时候,已经是高中毕业了。等到二十岁时,就连棋谱也没背下几本。这“国手”二字,当然是终生无望了。

    珍珑棋局,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楚风看了一会儿,倒也没有邪念顿生,只是有点头晕了。楚风摇摇头,强行将目光从那棋盘之上移开,珍珑棋局,还是留给虚竹这些开了挂的家伙来解决吧。

    他在石桌之旁一抬头,就见床位又是一道石门,门侧刻有四字“琅嬛福地”。楚风微微一叹,只可惜福地之中的天下武学尽入姑苏王家。不过转念一想,真有百家武学,倒也未必便是好事。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百年来威震武林,可是落到慕容复这一代,博则博矣,却难得一个“jīng”字。

    石桌之上,红烛依旧。楚风点燃蜡烛,秉烛而入。琅嬛福地是个极大的石洞,比之外面的石室大了数倍,洞中一排排的列满木制书架,可是架上却空洞洞地连一本书册也无。他持烛走近,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印入眼帘。

    少林,从未成为主角的门派,数千年来却一直或明或暗地影响着整个江湖。

    昆仑,一个带着仙侠梦幻的名字,却在倚天之中,被那对夫妻败尽名声。

    丐帮,五代残唐而生,第五代帮主乔峰手中盛极而衰,南宋之末再铸辉煌,从后一蹶不振。

    大理段氏,南帝之尊,一灯手上臻至顶峰,那是一群喜欢当和尚的皇帝。

    一册书架、一张纸条便是一个门派,这天龙世界,到底该是如何宏大呢?

    楚风将这些本不该现在思考的事情藏在心中,不再多想。持了烛台,很是寻了一会儿,才发现那玉像所在石室暗处,竟还有一条石阶。他跨步而入,不多时便有水声入耳,再行百余步,水声已是震耳yù聋。

    等到石阶尽头,又是一个山洞,探头而望,就见怒涛汹涌,一条大江好不壮阔。楚风知道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澜沧江”。江岸山石壁立,也难怪多少年来,从未有人误入琅嬛福地。紧了紧怀中的帛卷,楚风手脚并用,从这洞中爬了出去。

    江水湍急,砸在江岸之上,激起片片水雾。楚风行于其中,只觉jīng神一爽,一夜困乏顿消。江岸之上尽是山石,一眼望去倒没什么险阻。楚风沿了江岸疾行,只望早点找个人,问问怎么才能找个镇子才是。无论是神功到手之后,亢奋之余暂时忘记的遍体鳞伤,还是找个地方学点易经的知识,总是要学的,要不然北冥神功还能养养眼,凌波该怎么入门呢?

    一路行来,楚风渐渐有些心浮气躁,他倒是听说过,云南一地,少数民族杂居,地广人稀。可是这也太稀了吧,楚风走得饿了,寻了路旁野果胡乱填了肚子,可是他现在已经走到肚子又饿了好不?

    初chūn的澜沧江,要说景sè着实不错,只是楚风初来贵地,哪还有心思品评这如画风光,真有这个闲工夫,看看北冥神功不是有趣多了?楚风坐在岸边,看着奔涌而过的江水,又从怀中摸出了几个野果,正要丢进嘴中,就听右手边有人喊道:“莫吃莫吃!”

第四章 善人可渡

    在这涛涛大江之畔,要将声音传入楚风耳中,却又平和地就好像对面交谈,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楚风心思电转,往那人瞧去,就见一人黄袍飘飘,朝他走了过来,站起身来,朝那人说道:“不知……不知这位大师,有何指教?”那人走得近了,楚风才看到他头顶光可鉴人,乃是个出家人。

    “阿弥陀佛,老衲唐突。只是这果子唤作‘蛇头果’,虽然看着鲜美,却是不能食用的。”那僧人身形极快,三两步便走到楚风面前,指着楚风刚从怀中取出的果子,很认真的说道。

    楚风见他神sè不似作伪,很诚恳地问道:“这个……不能食用的意思是有毒?”

    老和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楚风想着两个时辰前他正好食用了这个果子,赶紧继续问道,“要是吃了,又会如何?”老和尚听到楚风这般发问,已然想到他吃过了,叹道:“幸好你遇上了老衲……”话音未落,楚风面sè陡的一变。

    “蛇头果”倒也不是什么奇毒,只是初chūn时这果子还未成熟,吃上三五个,过上一阵子就会恶心反胃。在这荒山野岭的,本是为了充饥才吃的这果子,真要吐得个天昏地暗,再遇上点豺狼虎豹,一条命还真就不够折腾的。

    老和尚轻巧地避开了楚风的“突然袭击”,很是淡定地看着趴在江边污染水源的楚风,对这个明显是本地着装的年青人也产生了一点好奇心。这蛇头果在无量山一带很是常见,等到过上两个月,果熟蒂落之时,非但没有这种怪毒,还很可口。

    楚风连连吐了三场,这才止住,眼睛开始有点冒金星地看着老和尚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搭在他的腕脉之上。过了片刻,老和尚朝他点点头,示意他没什么大碍了,这才走到水源上头,用那饭钵舀了半钵水,递给他洗洗嘴角的残余物。

    等到楚风漱完口,老和尚又从背后的药篓中取出几片叶子,捏碎了洒在钵中,示意他喝了下去。楚风将那混着叶子的一点残水喝了下去,这才觉得翻江倒海的肠胃安顺了些,伸手一擦额上冷汗,正sè朝那老和尚谢道:“多谢大师提点,如非大师相告,我再吃上几粒,今rì这条小命便要交待了。”

    老和尚见他道谢,摇头道:“举手之劳,何必多谢。”

    楚风道:“大师不挂于心,于我却是救命之恩。小子楚风,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老和尚指了指自己那道标志xìng的焦黄双眉,道:“老衲黄眉便是。”心下还略略有些奇怪,这双标志xìng的黄眉,大理一带居然还真有年轻人认不出来。

    “原来是黄眉大师……”楚风本来很随意地念了一遍,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就换成了,“未知大师高寿?”既然知道了眼前的老和尚是黄眉大师,他自然记起了这对标志xìng的双眉,记得万劫谷中这老和尚和天下四大恶人之首的一场对弈,记得他为了争先执黑所作出的那个经典的谜面,顺道他也记得黄眉和尚那年六十有九。

    黄眉僧久居“拈花寺”中,佛教又是大理国教,闲来聚客莫不鸿儒大豪。就算大理国主亲至,也是“贤弟”相称。楚风这等随意相对,倒是少见的很。黄眉僧今rì偶然心动,来着无量山中采药,却遇到这个奇怪少年,更别说这个突兀的问题了。

    听了楚风这一问,黄眉僧难得露出了一丝诧异,但还是回道:“老和尚今年六十有七,未知楚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六十七,六十七……难怪这北冥神功还好端端地藏在琅嬛福地,rì后段誉离家出走,也不知会有何遭遇。楚风心中难得恶意一笑,对着黄眉僧道:“我曾听老人说黄眉尊者年过花甲,不想今rì真佛在前,却心生怀疑,实是不该。”说着便要下拜。

    黄眉僧自知多年修习武功,自然衰老慢于常人,加上他天生黄眉不似普通僧人年龄一到便转为斑白,看上去也就初过天命之年。只是楚风如若见到他,便即跪拜那也就罢了。可是这会儿老和尚自曝身份,楚风再行跪拜,倒好像是他逼着楚风向他磕头了。

    黄眉僧右手轻拂,楚风再也拜不下去,微笑道:“人之常情,无须自责。”黄眉僧这一笑,两道焦黄长眉来回抖动,将那佛法有成的庄严之sè去了不少,“莫怪老衲多事,这荒山野岭罕有人至,楚施主来此有何要事?”

    楚风听了老和尚一问,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千里迢迢赶来无量山,却被无量剑派的弟子逼得跌落悬崖。这等事情,实不足为外人道也,当下只好涩然一笑,道:“我本是要往‘善人渡’投亲的。早间动身时,那掌柜的还说离得不是甚远,谁知道这都走了大半rì了,居然还未到。”他记得段誉出了琅嬛福地,不多时便到了那“善人渡”,是以这般答道。

    黄眉僧的脸sè变得奇怪了起来,眼中的笑意更重,拍拍楚风肩膀,指着他身后笑道:“你要前往‘善人渡’,这方向……走反了。”老和尚还算厚道,并未在这事情上多做纠缠,继续说道,“老衲正要往那‘善人渡’左近寻找几味草药,不若你我同行?”

    楚风道:“能与大师同行,是弟子修来的福分。”他倒是知道一路同行,这老和尚岁月积淀的目光之下,他只怕要露出不少马脚,但也不好拒绝。不过他打定主意到了善人渡,寻个理由离开便是,一路同行倒也并不露怯。

    黄眉僧不再说话,提起放于一旁的药篓,便要背往肩上。楚风上前半步,从黄眉僧手上接过药篓,道:“大师采药救人,这点力气活儿还是教给年轻人来做吧。”黄眉僧点点头,也不和楚风客气,当先一步迈了出去。

    有了预设的目的地,楚风的脚步也开始轻快了起来,只是身旁的老和尚明明步履轻松,却总是不紧不慢地快了他一星半点儿。这样也好,楚风就怕老和尚走在路上有的没的问问“小伙子你是哪儿人啊”、“为什么前来善人渡投亲啊”之类平常又凶残的问题。ps:万劫谷中那个赌局,最近的《富chūn》中还有人直接“借用”……;

第五章 归葬剑坟

    为了照顾楚风的脚程,等他见到“善人渡”三字的时候,已经rì头偏西。楚风看着“善人渡”三个大字,看着那几道**的铁链上架着的木板随风轻荡,看着这鸟不拉屎的地头,投亲……这种无稽的事情,楚风都不好意思说了。

    黄眉僧看着楚风有些窘迫的脸,很厚道地说道:“善人渡已至,老衲寻药去了。施主有暇不妨前往‘拈花寺’一游。”后面这话估计只是客气了,江湖人老,逢人直说三分话,老和尚知道楚风所说不实,但二人萍水相逢他也不可能真就为这事发什么脾气。

    “一定一定。”楚风应道,看着老和尚身形一飘再飘就这么隐没山林,他也定定神,看向了眼前的铁索桥。有桥有路,随着大路而行,迟早能见到人,迟早能回到人中间,只是过不过河,他还真没想好。

    楚风思虑未定,就听身后一人喝道:“楚风?你是人是鬼?”声音惊疑不定,这一声暴喝,倒像是有三分是为他自己提提胆气。

    听到这人语气不善,楚风回头之前已是提了三分小心,就见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提了一柄长剑,朝他逼了过来。眼见得楚风回头,那年轻人面上更是惊怒交加又带着几分喜sè,看上去甚是怪异,嘴中骂道:“好容易逃得一条xìng命,居然还敢在无量山中逗留。怎么,你还想着向我师父告发我么?”

    听到这人说话,楚风记忆中那对偷.情的男女面容浮现上来,眼前这个拔剑相对的年轻人可不就是那个干光豪么,还真是yīn魂不散啊。

    楚风倒是很想告诉他:“其实呢,你已经杀死我了。现在的这个我和你想杀的我,是没什么关系的。只要你别送上门来,我是不会为了‘我’对你报仇的。至于向你师父告发什么的,我又不想去无量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不过,看那干光豪的架势,肯定是再杀自己一次,顺便一脚把自己踢落在这澜沧江中,毁尸灭迹了才是正道。

    遇上这种没法解释的事情,楚风反而平静了下来,笑道:“嘿嘿,你做得我便说不得么?”

    “我和葛师妹两情相悦,有什么说不得……”干光豪听了楚风的话,立时放声应道,不过又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和你这将死之人说这些做什么。你记着,阎王面前,报我干光豪的名字,不关葛师妹的事。”说着,拔出长剑又向前走来。无量剑派分作东、西二宗,两宗历年争斗,关系极差。这干光豪是东宗弟子,他口中的葛师妹是西宗弟子。这两人好像互有好感,勾搭在了一起,这种关系两宗长辈肯定很是不喜。

    “你二人在本派禁地幽会,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等那干光豪动手,楚风大声喝道。

    干光豪手上长剑一顿,下意识地看了下左右,冷笑道:“你一个北宗弟子,也敢自称‘本派’,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了。不过也好,老子今rì送你归西,世上再无‘北宗’二字,岂不妙哉。”说着,一剑当胸刺下。

    “金针渡劫?”楚风看了干光豪身形步法,手上使劲法门,这一招的名目莫名涌现出来。心里这般想着,楚风右脚横挪半步,右膝微遵已是矮了半个身子,避开了这一剑,就算以他伤疲之身做出这一连串的动作来也是流畅至极。干光豪见楚风避过,手中剑式不停,顺着楚风躲的方向斜劈下去,直要将他一分为二。

    楚风避过一招,反而有些愣神,“金针渡劫”四字在他心中突然浮现,剑术路数犹在眼前,闪避姿势也似乎千锤百炼。要是此刻有长剑在手,楚风自然知道只要自己长剑往左上一递,和谐一点的可以点在干光豪手腕之上,打下他的长剑;凶残一点的就可以直接瞄准他的喉咙胸口下手了。

    眼下楚风身无长物,正准备一招经典的“懒驴打滚”避过干光豪接下来的一剑,耳中就听到干光豪一声惨哼,已经快他一步躺倒在地。

    楚风抬头一看,就见刚刚离去的黄眉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善人渡”,还一招放倒了干光豪。黄眉僧在“金刚指”上浸yín多年,可是对上干光豪这等角sè,用上的还是偷袭,一指点出,连看也不看那干光豪,只将目光落在楚风脸上。

    楚风也不知道和这老和尚什么缘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站起身来,正要开口道谢。

    “是非之地!”黄眉僧摆摆手,示意楚风不要说话,左手拉起楚风,三两步就过了铁索桥。

    楚风只觉自己这一百多斤,被这黄眉僧提在手上,脚不点地地往前飞奔,不但是不用力气,就是想用力气都用不上。过了善人渡,沿着澜沧江又走了一阵子,直到离了无量山,黄眉僧才又拉着他过了澜沧江。

    等到黄眉僧把他放下来的时候,楚风只觉得脚步有些发软,打起jīng神来,抱拳一礼道:“一rì间,大师救了弟子两次,实不知当如何道谢。”

    黄眉僧闭目良久不语,一对黄眉垂落,也不理楚风,也不管他的谢意,只是默默前行。待到转过数道山坳,黄眉僧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楚风,北宗到底如何了?”语气熟稔,到好似和这无量剑北宗熟悉的很。

    楚风看着这救了自己小命的老和尚,实在不知道他这一问到底是从何而来。在“他”记忆中,完全找不到有关这老和尚一丝一忽的信息,唯一的了解反而是前世在文本之上看到他对上大理保定帝还敢为民请命的事儿,心中难免有几分敬佩。

    黄眉僧看他没有说话,只当他不愿在外人面前说起师门中的事,叹道:“‘北宗’西行,便是老衲送顾兄过的这澜沧江。”当年“北宗”同门较技,大败亏输,当时的北宗掌门顾子尘一怒之下远走山西,不再和东、西二宗往来。

    楚风沉吟半晌,这才答道:“家师铁剑,已葬入剑坟。”

第六章 拈花寺中

    说是剑坟,在楚风看来,也不过就是个“衣冠冢”罢了。

    暮sè已沉,涛涛江水在两岸怪石上激起的水气,被这夕阳残照,氤氲出了一股出尘之境。

    黄眉僧站在大江之畔,昂首东望,良久不语。

    楚风站在一旁,看着老和尚这一副“君生我生”的表情,很自觉地没有说话。万一说了什么不应该的,被这老和尚以“你知道得太多了”的名义,一巴掌拍死,那还真是死得轻如鸿毛了。

    老和尚把楚风认成故人子弟,楚风此前留下点点疑窦,尽皆释然,长叹道:“异地他乡,也难怪你对老衲多有防范。也不知那东宗弟子为何对你拔剑相向,这无量山你还要回去么?”他还惦记着楚风“探亲”那档子事。

    楚风可不愿莫名其妙去那无量剑,什么干光豪、葛师妹就不用说了,见了自己肯定是一剑捅了再说。至于左子穆这人,楚风到也说不上恶感,可是去无量剑将自家小命悬于他人之手,这种事是个人就不会做啊。

    楚风打量了一番自身那件很有落难气质的布条装,摇摇头道:“左先生乃是师门前辈,长者之事,楚风不敢妄言。可这位东宗师兄的气度真是不咋的。”不管敢不敢多想,楚风这么一说,至少表示他因为无量剑东宗弟子杀他这件事已经对左子穆有所怀疑。只是他迫于辈分,不敢多说,至于称呼他“左先生”,关系不远不近,rì后也好分说。

    “也罢,天时已晚,不若你随老衲就在‘拈花寺’落脚。”老和尚一对焦黄长眉扬起,“拈花寺中,就算是左子穆亲身前来,也要给老僧三分薄面。”毕竟黄眉僧能在万劫谷中和四大恶人之首放对,言语之中,自有三分豪气。

    “恭敬不如从命。”

    等到了拈花寺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黄眉僧上前,轻叩门扉。片刻后,寺门推开,一个小沙弥探出头来,瞧见黄眉僧喜道:“师父,你回来了。”说着从他手中接过药篓。见到站在黄眉僧身侧的楚风,微微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他那几不蔽体的衣衫。

    黄眉僧在他光头上敲了一下,道:“你去安排一舍客房,还有一套干净衣衫。”说着当先走了进去。小沙弥应了声是,不好意思地朝楚风笑了笑,快步走往后院。

    楚风也不在意,移步院中,初chūn时间,还有些许寒意。庭院中,一株喊不出名字的大树上,几片熬过残冬的黄叶,缓缓落到楚风身前。伴着后院寺中晚课传出的暮鼓声声,楚风难得生出几许自在,只觉脱得樊笼,得返自然。

    “楚施主,这边请。”过不多时,小沙弥又从后院转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楚风。

    楚风抱拳道:“有劳小师父。”

    小沙弥道:“别……施主唤我破嗔就好了。”

    楚风看他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瞄向背后,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想来不是他师兄就是黄眉大师了,笑道:“原来你叫破嗔,我是楚风,楚国的楚。”暗暗将那“破嗔”二字念了念,黄眉老和尚的师父取名字很是偷懒,他自己给自家徒弟取名字倒是费了些心思。贪嗔痴三毒,幻灭万恶,真要破嗔,莫说这个小沙弥了,就是黄眉僧自己也得时时jǐng醒才是。

    破嗔道:“嗯,师父说过了,幸会幸会。”说着当先一步,引楚风往后院走去。

    拈花寺,前院礼佛,后院自居。因为离大理城不远不近,二十多里路,地势却又有些偏。听那破嗔说,楚风倒是唯一的客人了。

    不知道这拈花寺中只有僧人布袍,还是小沙弥把楚风当成了预备役的和尚,为他准备好客房洗澡水之后,送过来的那套衣物,明显和破嗔自己身上的僧袍差不离啊。

    洗去一身污垢,楚风吃着素斋,把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好好整理了一番:这个名叫楚风的少年撞破干光豪、葛光佩好事,被他俩打落山崖。这些在这拈花寺中,都不再是重点了,等到离开这拈花寺,楚风肯定离得那无量派远远的。等到rì后学武有成,干光豪这等角sè还不是随意虐。

    只是“他”这北宗弟子,怎么会回到无量山,看样子好像还见过东宗掌门左子穆。北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灭掉?干光豪随口说出的话中,也证实了“他”是北宗唯一的传人,这种略显尴尬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黄眉老和尚和北宗那位顾姓大佬,貌似交情不浅,听说楚风是他的弟子,居然就在无量剑的地盘放倒了左子穆的亲传弟子。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真要是左子穆非要找上拈花寺,和他讲讲道理,还是个麻烦事。

    客舍外铺的是木板,楚风才将斋菜吃完,门外“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早先给楚风二人开门的小沙弥破嗔走了过来,看到楚风已经吃完,正在收拾碗筷,道:“猜着楚施主也该吃完了,可还合你胃口?”

    楚风两天来,也就吃了黄眉僧的一个饼,这会儿有了米饭下肚,那还不是饿死鬼投胎,道:“甚好甚好。不知厨房在哪边,我这就将碗筷送过去。”

    破嗔道:“远来是客,这等小事哪有客人动手的道理。”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放入一旁的托盘,“夜sè渐深,破嗔也不打扰施主休息了。”

    夜风吹过走廊,风铃叮叮,楚风挥灭了油灯,紧了紧怀中的帛卷,却很难睡去。前世的生活,驳杂的记忆,还有这个同叫楚风的少年,他那被人一夜间灭掉的宗门。一时间杂念纷至,楚风半靠床头,眼前却幻化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少年习剑之姿。

    就在黑暗中,楚风站起身来,耳畔风铃声声,依着记忆中那少年的剑术,习练起来。武学之道,唯勤而已,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下去,武功总是一个最重要的基础。心有挂念,楚风只将记忆中剑术一一演练。

第七章 恶客盈门

    拈花寺地势偏僻,就算是世居大理之人,多半也不知晓。何况大理内外,大寺数十,小庙论百,愿意前来着拈花寺上香的人就更少了。楚风在寺中,住了数rì,竟是一个香客也没见到,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起破嗔来:“无香客奉养,寺中上下用度怎生解决?”

    破嗔看他练完剑,很认真地说道:“师父化缘啊。”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杯凉茶。

    楚风对这个让自己师父去化缘自己坐享其成的小沙弥适时地表示了自己的鄙视,道:“寺中用度都是黄眉大师化来的么?那你呢?”

    “我照顾师父啊。”小沙弥答得很顺溜,“师父有时候出外用医,我还要给他打点食用。我做的菜,你还吃得习惯不?哦,对了,师父不收医费,但是病人治好后,总会前来还愿的。”

    楚风刚喝下的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额,这不是不收,是不收小钱好不……

    楚风扫着地上的落叶,决定不再就“化缘”这种专业的事情问这个小和尚了,问了一个很正经的问题,道:“说起来,今天我还没见到大师呢,他又出去采药了么?”

    “哦,师父做完早课,说是去迎客了。”小沙弥那副淡定的表情,让楚风有点无力吐槽了。

    “迎客这种事情,不是做晚辈应该去做的么?”

    “师父说……”破嗔话音未落,前院黄眉大师豪爽的声音响起:“左掌门,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好说好说,黄眉大师虽未谋面,闻名却是久矣。”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正是是黄眉僧口中的“左掌门”左子穆了。楚风听到他的声音,心中自然就浮现出了那个长须文士的形象。

    楚风拉着要去准备茶水的破嗔问道:“无量山的左子穆?”

    “嗯?是啊,你不是该叫他师叔的么?”破嗔疑惑地看了楚风一眼,又道,“我过去奉茶了。”

    前院两位大佬一番客气,破嗔已将茶水备好送往迎客的小舍。

    留在后院中的楚风,心头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像左子穆这种人物,怎么会为了一名弟子上门叫板。黄眉僧一身武功怎么都不在左子穆之下,万一两人说不拢,左子穆送上门来给人打脸,那就有得瞧了。不过怎么看左子穆都不是这种人才是。

    楚风正这么想着,小舍中左子穆的声音传来过来:“黄眉大师德高望重,左某也是佩服得紧。只不知小徒光豪何事得罪了大师,居然惹得大师动了无明之怒,竟在我无量山中将他打晕?”隔了两道门户,这声音依旧清楚传到楚风耳中。

    左子穆和黄眉僧相对而坐,哪里需要这等大声说话,一语未毕,又朝站在身侧的干光豪点点头,示意他走上前来,骂道:“还不过来!今rì,我就带了小徒前来,还请大师教诲。”后面半句自然是对黄眉僧说的。

    黄眉僧当rì点倒干光豪那一指,并未隐瞒自家金刚指力,眼下看着这对师徒唱起双簧,也不说话。

    干光豪上前给黄眉僧磕了个头,道:“光豪早闻大师施恩宇内,好生敬仰。今rì着实还是第一次得见大师,实是不知何处得罪了大师,引得大师出手惩罚。”说到后半句,干光豪响起这老和尚一招点翻自己,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直到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本来假装的那点惶恐之意就有七分变得真的怕起来了。就是恩师在侧,干光豪依旧觉得背后细毛汗已渗了出来。

    左子穆知道自己这弟子的秉xìng,也不待黄眉僧说话,很是自然地左右瞧了一眼,问道:“听说楚师侄现下落榻贵寺,许是左某听得岔了?”

    “师侄?”黄眉僧双眉一扬,道,“不知西宗幸居士何时收了个弟子姓楚?”

    干光豪抢着说道:“楚风是北宗余孽……”左子穆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师门旧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北宗破门而出,山西宗门被人屠灭,前些天这个名叫‘楚风’的少年,带着顾师兄的随身铁剑前来见我。”他口中轻飘飘的“师门旧事”看着是斥责自家弟子,其实是坐实了他口中“余孽”二字。

    黄眉僧闭目半晌,缓缓开口说道:“这么说,顾兄弟真的先老衲一步往生极乐?”

    说到这事,左子穆倒也没有信口开河,沉声道:“师门规矩,大师也知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八字乃是祖训。师兄那种脾xìng,真要从他手上抢剑比杀他还要难上几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左子穆还是称呼那位北宗宗主为“师兄”。

    黄眉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朗声道:“破嗔,你前去请楚施主过来,就说左掌门到了。”

    破嗔奉茶之后,就退到门外。这时听到师父吩咐,很认真地看了他身后不远处和他一起偷听茶舍之中谈话的楚风,想想朝内应道:“是,师父。”说完,示意楚风走到后院,又带着他从后院走到茶舍。

    左子穆看着楚风的一身僧袍,脸sè顿时变得有些jīng彩,道:“楚师侄叨扰多时,今rì随我回无量剑吧。”

    楚风道:“见过左先生,楚风在这拈花寺中,吃得好睡得好。”看了一旁的干光豪一眼,“总比莫名其妙地就有个同门师兄,时刻要你小命,来得轻松。”

    干光豪道:“楚师弟怕是有所误会,光豪听闻三十多年前,北宗也曾入主剑湖,不免心生向往。想要一窥北宗剑术高下,才请你指教……”

    左子穆摆摆手,止住了干光豪的话,朝楚风道:“你和光豪份属同门,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今rì老夫为你做主。往后,光豪定不会私下和你比武。”

    “份属同门?”楚风冷笑道,“‘同门’?三十多年前,就是同门将我师父逼出无量山,要不怎会在山西孤立无援,竟会被人一朝灭了满门上下却无人声援。私下?那当着左先生的面就可以了么?”

    说到灭门一事,屋内几人面上都有些难看了起来。

第八章 北宗宗主

    “楚施主内功不修,外功未成。”黄眉僧的声音陡然响起,“‘比武’二字,不说也罢。”他亲耳听到干光豪说是要杀了楚风,灭了北宗道统。更何况一路行来,楚风身体还算壮实,可是一点内功底子都没有,比武更是无稽之谈。

    内功咱有北冥,至于外功么,在这个极度讲求内力深厚的世界中,他师父顾子尘还真是个另类。数年苦练剑术的楚风,要说剑术底子,倒也着实不薄。只是这些事,楚风怎么可能会主动说出来呢。

    一时间,室内气氛有些紧张。

    黄眉僧当面顶了左子穆的话,楚风和干光豪是晚辈,这种情形下也不好说话。茶水渐凉,左子穆左手三指轻捻长须,望着楚风道:“楚师侄终归是顾师兄的弟子,还是随我回无量山吧。”

    黄眉僧还待说话,楚风已经笑道:“北宗子弟重回剑湖宫,倒是不用左先生费心了。五年之期将至,东宗宗主还是多多用心教导门下弟子吧。”

    听到楚风话中隐隐以“北宗宗主”自居,左子穆的手微微一抖,保养极好的长须也被捻断数根,冷哼一声:“黄眉大师好算计!顾师兄当年落败,远赴山西,想来也是心有不忿吧。”说着一指楚风,“好,我就在剑湖宫等着,看你北宗如何重归剑湖!”

    来得也快,去得更快。左子穆转身离了茶舍,干光豪不明所以,也是躬身退出。

    楚风也有点意外,就算有北冥神功在手,可是万事开头难,左子穆想要灭了他长剑一递便是。楚风肯定不可能随他回什么无量山的,到了那地头还不是随便让人揉捏的。他那几句话不过是想将两人的关系从长辈晚辈,重新定位成东宗、北宗之间的事,省得左子穆一副“师叔为你好”的样子,处处占了先机。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口,左子穆居然将苗头直接指向了黄眉僧,这就有些怪异了。楚风本以为黄眉僧在无量山点倒干光豪,才引来左子穆的,现在看来,黄眉僧和这无量剑“交情”颇深啊。

    “难得你有这份志气。”半晌之后,黄眉僧一声长叹,“可是两年时间着实太短了。左子穆剑术不在你师父之下,门下弟子也非尔尔。说也奇怪,你怎么一点武功都不会……”

    楚风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了,想想还是将这话题引了开来,小心问道:“瞧左先生话中,好似对大师有所怨念?”

    “顾兄从未说起老衲?也是,顾兄那脾xìng,定然不会道人是非的。”

    看着老和尚沉浸在回忆中的那张脸,楚风很想问他:你这一副深深伤害过“孙兄”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可是这种涉及上一辈交情的事,楚风好奇倒是好奇的,可就怕一问之下,问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来,接着被黑化的黄眉僧一指点死那就真的坑爹了。

    黄眉僧沉浸在回忆中,楚风等着黄眉僧说话,门外的破嗔很认真地看着茶舍中的两人对坐无言,道:“左先生走了。”他这称呼倒是跟楚风学的,要不然怎么着也得喊一身左掌门或是左宗主了。

    黄眉僧点点头,也不理会破嗔,看定楚风双眼,问道:“行走江湖,一旦行差步错就有xìng命之忧。你既然不会武功,何不另寻他途?”说着微微一顿,“你若有意,在这拈花寺中学些歧黄之术,也可一世富贵。”

    楚风看着那一对很有压迫力的黄眉,还是很诚恳地说道:“北宗覆灭,晚辈一人岂能逍遥独活?无量剑湖,两年之约初定。楚风生于世间,堂堂七尺男儿,总该有些不可不为之事。”难得来到这方世界,幸有北冥、凌波伴身,又有几人能安心定xìng偏居一方呢?

    “大宋独据中原,北有大辽,西北西夏,西南吐蕃。”黄眉僧突然说起地理来了,看看楚风凝神静听又道,“南面就是咱们大理了。大理虽小,却也是难得的偏安之地。入得乱世,才知‘平安’二字最是难得。”

    楚风看着这爱屋及乌的老和尚一脸诚恳,言语中就好像对着自家子弟,难免心中一软,道:“大师可还记得‘延庆太子’?”延庆太子自然就是四大恶人中的段延庆,只是楚风此时说来,却是说的当年大理权臣造反一事,暗指大理虽好,也是难免刀兵。

    黄眉僧道:“也是也是。”

    楚风以为他被自己说服,心情微微一松,就见这老和尚黄眉一扬,缓缓伸出中指,朝自己胸前点来。虽然不知道这老和尚想做什么,楚风见他一指点来,身子就想往后一弹,避开这一指,已被点在胸口。

    楚风眼睁睁地看着老和尚一指点在自己胸口,正要说话,却觉心念动处,舌根却不听使唤怎么都说不出话来。面对这喜欢偷袭低辈弟子的武林高手,楚风顿时感觉到压力很大。

    “顾兄剑术不在老衲之下,北宗一朝覆灭,敌手不可小觑。你想为师报仇,先想想怎么破了老衲的金刚指力吧。”黄眉僧长身而起,走到茶舍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只给楚风留下了一个光亮的后脑勺。

    那个小沙弥破嗔缩在门口,好奇地看向已经成为木头人的楚风,正想说话被黄眉僧在脑袋上拍了一下,问道:“师父,这不好吧……”然后他就去抄佛经,慢慢思考什么叫尊师重道了。

    突然变成了木头人的楚风,眼能看耳能听鼻能嗅,五感犹在,只是动弹不得。初时还有几分后怕,毕竟神功藏身,那种“看谁都像贼”的心理总还是有点的。说到那神功,北冥神功中的一段话,隐隐在心中浮现:“……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ps:每年夏天都可以来江城看看海的……只是电闪雷鸣地灭了掉咱的网络就有点蛋疼啊。

第九章 铁剑涤尘

    “……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

    今rì黄眉僧驻内力于楚风“灵墟穴”中,将他制住,本意是让他知晓一番江湖凶险,却不知这灵墟穴隶属“足少yīn肾经”,正是北冥神功第一幅图上,与“手太yīn肺经”相续。黄眉僧金刚指力由“灵墟”而入,流转身周诸脉,本也过的一两个时辰,血脉流转,真气也就散了。

    不成想,楚风得天独厚,竟有北冥神功伴身,恰可“取人内力而储之于我气海”。他当rì存想“手少yīn肺经”穴位,不过半个时辰,已是存想无误。只不过内息全无,怎生都不能通行诸脉。金刚指力流转身周,楚风只在心中默念北冥神功诸般经脉修习法门。却不知金刚指力流经气海,便如江河归海,再不复归,一丝一忽,绵绵不绝。

    百川归海,非强取之,乃是物xìng使然。

    眼下黄眉僧金刚指力入于灵墟归之气海,内力浑厚是想也不用想,反倒是“江河倒灌”之危却是没有了。感受到这股内力,在身周流转,楚风悲喜不生,不觉时光易过。

    风再起时,踏着檐铃声再入茶舍的黄眉僧就见楚风盘膝而坐,脸上一片平和,不由赞道:“楚施主好定xìng。”他在禅房中等着楚风穴道自解后,前去兴师问罪,谁知一等再等不致。过来才发现楚风这几个时辰不知想通了什么关节,竟似有些心xìng开悟之象。

    沉浸在北冥初成喜悦的楚风闻声张开双眼,站起身来,朝黄眉僧躬身一礼,道:“多谢大师成全。”内力全无,偏生有路人将内力塞进膻中这种诡异的事情,虽然没必要羡慕嫉妒恨,可也不要期待才是。

    黄眉僧不知他为何道谢,只当他想通了什么关节,温言道:“如何,你还是想要学武么?”

    楚风倒是知道要是自己就像现在这样,懵懵懂懂地踏入江湖,别的不说了,前些天干光豪那一剑就能将自己捅个透明的窟窿。换句话说,如果点了自己穴道的不是黄眉僧,或者说黄眉僧是自己的仇家,只怕人头早已落地。

    “是!”心中虽有所思,楚风还是回答得毫不犹豫。

    黄眉僧笑道:“你若是遇上了老衲,该当如何?”

    “以长辈之礼侍之。”

    “这个……施主有心了。”黄眉僧面上微微一囧,“我是说你的仇人武功更胜老衲,你待如何?”黄眉僧亮了亮自己的右手。

    “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楚风回答地斩钉截铁。他总不能在一个明显是守序的老和尚面前说,打得过的就打他,打不过的就扁他娃,他娃都打不过的就下毒……再说了,报仇什么的,楚风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好不。

    “你还真和你师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黄眉僧脸上神sè说不出是悲是喜。

    楚风心道:还真有这么轴的人啊?他可是“看着”乔峰一步步走向辉煌,步入毁灭,可曾有一个人对他讲过道理?他恨不得早穿过来几天,看看自己这位顾姓便宜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他和黄眉僧平辈论交怎么也是能活到五六十的人了,这种诡异的思想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两年时间终归还是太短了。”黄眉僧没有等楚风说话,自顾自地说道,“两年后剑湖宫,两……三宗较技,你又如何应对?”说“三宗”那是照顾楚风面子,至于“你又如何应对”这句话就差直说“你打得过人家么”?

    楚风道:“面对强敌,凭的自然是数年苦练。”两本神功,楚风这辈子是不准备告诉别人了。

    “无量剑……无量剑……”黄眉僧低声念了几遍,缓缓伸出中指,朝楚风胸前点去。楚风心思已定,自然不会再退,反而凝神往那中指看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楚风只觉那中指上,似乎真有一层金漆隐现。黄眉僧见他不躲,脸上赞扬之sè并不隐瞒,道:“你看我这一手‘金刚指’如何?”手指往右一侧,所指之处,墙上一个“嘙”地破开一个小洞。

    楚风暗暗为自己的大胆捏了一把冷汗,这一手要是点在自己身上,倒也不用无量剑派多费心了,连声赞道:“大师金刚指果有金刚之力,仗之降妖伏魔定然无往不利。”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不可小视之。”黄眉僧摇了摇头,“远的不说,左近大理城中,指力便有数人不在老衲之下。中原大地更是英豪处处,无往不利四字可是提也休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楚风就当老和尚自谦了,也不反驳,只说道:“是。”

    听了楚风应下,老和尚一对黄眉轻扬,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风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老和尚这意思是说:老衲这手金刚指也不过尔尔,更别说你小子那手剑法了。明白归明白,楚风还是说道:“中原大地英豪处处,更当以剑会之,才不负这七尺之身。”

    “以剑会之!”黄眉僧看着这个就像他师父一样倔强的年轻人,有些无奈地说道,“也好,让老衲施主到底修成何等惊人艺业。”像楚风这种年轻人,他见得多了,练了几天武功就觉得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可是到头来,又有几人善终?

    “师父,剑来了。”抄完佛经的破嗔满头大汗地抱着一柄长剑,奔到茶舍门口,正好听到黄眉僧想要考校楚风剑技,连忙说道。

    黄眉僧接过长剑,道:“剑名‘涤尘’,恩师昔年所赐。今rì交予你手,须得谨记:心如明珠,莫染尘埃。”说着双手郑重地过长剑。

    楚风双手平举,接过长剑,应声道:“晚辈剑下,只斩当斩之人。”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善恶之分从来无需多辩。长剑一寸一寸从剑鞘之中拔出,一道冷冽寒光萦于眼前,哪怕是楚风这不懂剑的人,也在心中赞了一声“好剑”!

第十章 三峰竞秀

    无量剑派于五代后唐年间在南诏无量山创派,剑法始终如故,一套“无量剑法”纵横西南,打下这一片基业。只是无量有四——慈、悲、舍、喜。依此四诀,区区一套无量剑法,便又生出无数变化。

    后来无量剑一分为三,四诀花落三家。四十年前,北宗得天独厚,执掌“悲、喜”两诀,是以数次较技,均能入主剑湖。东宗左子穆得舍字诀,西宗余下的便是慈字诀了。若是三宗同气连枝,无量剑雄踞一方,也未可知。只可惜“仙人舞剑”四字,竟让偌大一个门派趋之若鹜,数十年下来,依旧雾中看花不得分明。

    四十年下来,北宗远赴山西,初时或许还有几分不忿。到得后来,顾子尘年岁渐长,前尘尽忘,反倒是那迷蒙中的玉璧之上,仙人舞剑之姿在心中愈发真实了起来,倒也生出几招剑法来。楚风拜师较晚,也曾习得这几招。

    楚风初时还有三分想要出奇之意,以那几招剑法演示,随着长剑出鞘,一声“呛啷”入耳,一手无量剑法已自然而然地流转开来。

    斗室之内,青光弥漫。

    看着眼前这个舞剑的少年,黄眉僧恍惚间彷如看到数十年前那个“黄眉兄还请一试顾某长剑……”的北宗掌门。一样的剑招,一样的“苍松迎客”,剑锋含而不露。有客前来,友人自是苍松翠柏之下,畅谈较技;若是恶客临门,这一招看似温和的剑招,接上第二招“流云侧峰”便是。

    等到楚风使到第三招“金针渡劫”之上,黄眉僧想起数天前,干光豪正是用这一招剑法直取楚风胸前。当时黄眉僧听闻北宗之事,情急之下,对那无量剑后辈,也是一指点倒。今rì他见了楚风使出的这一招,不由想道:就看这一招剑法,左子穆那弟子也别想伤他。至于那弟子叫什么,就不重要了。

    待到楚风这一招将收未收,黄眉僧左掌一拍身前木几,茶盏中几滴茶水激荡而出。黄眉僧右手食、中、无名三指轻拨,便有三滴向着楚风飞了过去。

    楚风看了老和尚的动作,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考校”了。三滴茶水分上中下三路而来,上取眉心,中取膻中,下么……就直往右膝而去。楚风想也不想,还未收回的长剑,轻轻一抖,快速地连刺三下。

    在那名叫破嗔的小沙弥看来,就好像楚风这一剑幻成一片光幕,将那三滴茶水挡下。

    “这一招是?”茶水与剑尖轻触,便即炸成一蓬蓬的水雾,莹在空中,让老和尚的声音都有些迷蒙了起来。

    楚风听了老和尚问话,这一场考校也算是落了尾声,收剑入鞘,道:“这一招唤作‘三峰竞秀’,想是恩师近年而创。”

    “嗯,很好很好。”黄眉僧笑着说道,“顾兄高才,你也很好。”三分天下,终可归一统,只可惜顾子尘客死中原,回归山门的只是一柄铁剑罢了。

    楚风略囧,黄眉僧把他和他师父顾子尘放在一起夸奖,他连“谬赞”二字都不好说,只好肃立一旁。幸好刚才抱剑而来的破嗔,瞧着楚风试演完毕,就朝黄眉僧说道:“师父,我做饭去了。”做饭这种事情,破嗔总是很积极,“过午不食”什么的,最讨厌了。

    黄眉僧点点头,看着破嗔躬身退出茶舍之后,那飞奔而去的脚步声毫不掩饰地传到茶舍之中,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弟子是怎么想的。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朝楚风道:“还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

    等到楚风坐定,老和尚很直接地问道:“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楚风想想说道:“恩师铁剑归葬剑坟,只是坟茔却在山西。过些时rì,便是清明,晚辈怎的总要去看看他老人家的。”

    老和尚双眉低低垂落,道:“该是如此。”他本来想着江湖凶险,楚风武功未成,那看似隐于黑暗中的敌手,反掌间覆灭北宗。若是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北宗还真是从此不再闻于江湖了。只是,少年人不经一事,哪里能听得进去呢……更何况,孝心难得,黄眉僧心中也是一暖。

    楚风盘膝而坐,听到黄眉僧的话,说道:“多谢大师成全。”万一老和尚心一横:臭小子武学不成,就在咱这拈花寺落发吧。那就真的玩脱了。

    “老僧多年未履江湖,也不知几度花开叶落,江湖又是何等盛世了。”黄眉僧饮了一口茶水,“近年来,江湖盛传‘南慕容北乔峰’,想来便是武林中最耀眼的两人了……”说到“慕容”两字,黄眉僧微微一顿,想起当年壮志满怀,却被慕容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指点倒。那慕容家少年用的正是黄眉僧的成名绝技金刚指。

    想到那个武功高得出奇的少年,黄眉僧半是感慨半是伤怀,若不是那少年,这一生只怕就会完全不同了吧。“罢了罢了……行走江湖,处处小心便是,旁的还得你自己体悟了。”黄眉僧闷闷地想道:哪怕自己将这金刚指倾囊而授,再练上十年,楚风遇上慕容家的那人,还不是一指便倒。强留楚风于此,又有何益!

    楚风正sè应道:“谨遵大师教诲。”

    “山西路远,你有什么要准备的,和破嗔说说。”黄眉僧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黄眉僧走得极快,声音到了后面已经有些飘忽不定了。楚风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心头暗道:明天……不送!你这是逐客吧……刚才还一副我跟你师父很熟的样子,马上就逐客这真的合适么?

    做好午餐给黄眉僧送去,再回转头来喊楚风过去吃饭的破嗔,拍拍楚风的肩膀,道:“知道为什么香客这么少了吧。”

    Ps1:这一章貌似很重要,大理的剧情差不多了,就是这样。

    ps2:心脏长在右边这个梗,真心用了好多年,目前还能看到类似的。

第十一章 大理城外

    天sè将明,前院中那株公孙树数rì来chūn.意催发,已吐新绿。

    禅意檀香从内院之中飘来,楚风练完剑,看着走上前来的破嗔。黄眉僧果然说到做到,昨天茶舍一别,楚风就再没见到他的身形,今rì想来也不会出现了。

    破嗔和楚风同龄,这一段时间倒是这俩人之间交流最多,今rì分别,小沙弥明显有些不舍,说道:“有空回来看看。”见到楚风应下,这才递过包袱,“你点点看。”

    “两件正常向衣衫。”楚风知道破嗔以为自己要当和尚才给自己一套僧袍之后,很强烈的提出了这个要求。做和尚什么的,你以为自己是虚竹啊。

    “数个干饼。”这个是小沙弥的得意之作,用粗布单独包着,路上充饥的。

    “金疮药。”行走江湖,还想不受伤,简直就是做梦啊。拈花寺的金疮药还挺不错的,楚风脸上的伤,连疤痕都没留下。

    “驱虫药。”这个比较麻烦,云南一地,气候温和,chūn风永临之地,诸般毒物也是不绝,捡了驱蛇逐虫的装了几样。

    还有几锭银子,当然最贵重的还是楚风腰侧的涤尘剑了。看着小沙弥有意无意地盯着这柄长剑,楚风有点尴尬,道:“这个本来是要传给你的么?”黄眉僧那个取名很偷懒的师父把这柄剑传给了他,这种带了一点传承意义的物件,有些时候会有些超乎物件本身意义之外的东西。比如掌门铁指环之类很传奇的东西。

    破嗔挠了挠脑袋,说:“我练金刚指的嘛,又不用剑。”想想又说道,“觉得很漂亮就是了。不过,既然你剑法这么好,师父把它送给你,这也挺好的啊。”

    楚风面上微羞,剑术什么的和他自己真的没什么关系,拍拍小和尚肩膀,道:“我走了,记得代我向你师父道声谢。”将包袱系好,挎在肩上,对着破嗔拱了拱手。

    “这个就算了,等你回来自己和师父说吧。”小沙弥憨厚的笑了笑。

    听到这句话,楚风反而想起一件事儿来,问道:“黄眉大师不在寺中么?”

    “是呢,昨夜凌晨侯府中有人前来,说是侯爷有要事相商。”小沙弥也有点疑惑。

    “凌晨……侯府……要事相商……”楚风来来回回把这几个词念了几遍,突然笑着说道,“行,那就等我回来再亲口向大师道谢。对了,向南便是大理城吧?”

    “是啊,昨天不是给你指过了么?”小沙弥有些奇怪,等他看到楚风选的方向,大喊道,“向南,去驿站啊,你往北做什么?”

    楚风向小沙弥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心中暗暗说道:向南,那条通往大理城的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一夜澄净,山林间的气息着实让人很舒服。楚风迈开步子,望了北面而行。

    就在楚风背后不远处,干光豪看着刚刚走过去的青sè身影,心头大喜,暗道:“这功劳,总还是要落在我头上了。”北宗秘诀,对于其他两宗,总有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北宗传人来到东宗,还是孤身一人,落在东宗眼中还不是一块肥肉,随便怎么烹炸了。只是被他撞破好事,干光豪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位兄弟,还要跟多久才啊?”楚风干脆的声音落在尾行的干光豪耳中,很是让他吃了一惊。

    “嘿嘿……”干光豪大咧咧地从掩藏身形的大树后走了出来,他本来想找个更好的位置下手,不过既然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这么急着送死,他也乐得chéng rén之美。

    楚风看着从树林中走出的干光豪,问道:“原来是你啊。楚风此行山西,倒是不劳这位东宗师兄一路相送了。”

    “山西路远,何不先在无量山多歇息几rì?”干光豪脸上的笑意已经有点掩饰不住了,心头美滋滋地想道:“要是我逼问出了北宗秘法,说不得咱们东宗一统无量,那我和葛师妹的好事也就顺理成章了,不用再这么躲躲藏藏的了。”不过这干光豪转念一想,“咱们东宗一统无量,我这掌门亲传弟子和那并进来的西宗师妹,可又算不得门当户对了,实在是忧心得很。”

    “你一定不敢告诉左先生。那天是你和葛光佩一起动手将我打落悬崖,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楚风看着脸sèyīn晴不定、时喜时忧的干光豪,继续说道,“想来那天,在你口中应该是我这北宗弟子夜探禁地,被你发觉之后,意图反抗,这才被你失手打落悬崖的……”

    干光豪脸上的得意之sè迅速敛去,因为惊讶,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和师门其他师兄弟不同,他三年前与西宗弟子葛光佩相恋。数年下来,葛光佩只知情郎待她极好,哪曾想西宗“慈”字诀早已被干光豪暗中习得。

    那rì,两人幽会,却被楚风撞见。惊怒之下,干光豪也顾不得北宗手底下有什么秘诀了,夫妻二人联手,楚风又不曾习得内力,哪里是他们两人对手,三两招下来就被打落悬崖。事后,自然是执掌剑湖宫的东宗弟子干光豪去与师父交待此事。干光豪哪里敢和师父说起“相恋”一事,就如楚风所说,只说那北宗弟子夜入禁地,心怀不轨……

    楚风没有等他说话,继续说道:“至于‘善人渡’,你被黄眉大师一指点倒。肯定也是心有不忿,只觉得我这北宗弟子行了大运,有贵人相助而已。”

    “所以,只要你师父寻机拖住黄眉大师,你干光豪自可将我擒回无量宗,好好炮制?”楚风继续说道。

    他师徒二人前来大理,本也没有什么jīng密计划,加上干光豪夸下海口,左子穆也不知楚风旬rì间习得“北冥神功”,所以定下来这个看似靠谱的计划。

    “嘿嘿……你小子想得倒是明白!”干光豪冷笑一声,长剑出鞘,“想得明白,那又如何,这荒山野岭,还是要看手上功夫说话。”;

第十二章 密林深处

    “这小子只不过是侥幸才能两次在我手中逃得小命!”干光豪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句话默默在心中说了三遍,这才跨步前来。

    还是那招“金针渡劫”,干光豪打定主意,只要楚风闪避,不论如何接下来的一招“四时花开”都能在他身上留下几个透明窟窿。

    楚风瞧见他这一招,不但不避,反而向前走了半步。干光豪心下一喜,楚风上前半步,离他长剑更近三分。要是遇上别的对手,他还有几分疑惑,眼下只当楚风这北宗弟子活得不耐烦了。

    楚风自然不会活得不耐烦了,自他在剑湖宫底醒来,他就知道和无量剑恩怨难料,更别说善人渡,干光豪那当胸一剑。这十数天来,楚风每rì伴剑而眠,干光豪还对他等闲视之。看着这招“金针渡劫”,楚风心中早已推演过无数次,往前踏出的这半步,正是深思熟虑所得。

    不闪不避,楚风左手剑鞘在那干光豪长剑上一搭,如是两人功力相当,这剑鞘搭上,定能将他长剑格开。可是楚风北冥将将入门,说到底也只是黄眉僧一指之力,jīng纯有之,深厚却是有所不及。

    干光豪见楚风剑鞘搭上自己剑身,也只觉得剑身微微一晃,冷笑一声,那一招还是原封不动地递了出去。楚风左手剑鞘往那剑身之上一压,待得干光豪着力反压之时,借了他长剑一弹之力,楚风滴溜溜一个转身已到了干光豪身侧。

    这一步,楚风思量已久,运上了远未入门的“凌波微步”。虽然只是照猫画虎,只得两分皮毛功夫,落在干光豪眼中,那已是形如鬼魅。青光一闪,楚风手中涤尘已搭在干光豪脖颈之上,道:“无量四诀,‘舍’字诀最讲隐忍二字,必要时连看似近在眼前的胜机都可舍弃,你这招招抢先,着实可笑得紧。”

    干光豪梗着脖子说道:“北宗连剑湖宫都不敢上,吹什么大气。你今rì胜了我一招半式又如何,两年之后,剑湖宫中,我看你怎么死!”

    楚风暗道:“这位脑子缺根弦吧,还以为这是比武较技,这次输了下次再来么?”手中涤尘往他脖子上紧了紧,一道血痕隐现,寒声道:“还不放下剑?”

    脖子上的刺痛传来,干光豪心中一颤,这才想到眼前这位北宗弟子,和平rì里的无量弟子不同。东宗都是师兄弟不必多说,西宗那边虽然多年相斗,可也算是熟识了。北宗远走山西,勉强能说是同一宗门,可关系比起陌生人来还要差上三分。

    山高林密,隐约传入耳中的鸟兽之声,都在提醒着干光豪,眼前这个少年选在这里让自己出现,只怕是已经打了要杀自己的主意。干光豪正想朝左边转转头,瞧瞧楚风脸sè,就觉楚风长剑又往下压了压。这次他已经能感觉到鲜血的涌出了,混着头上滴下的冷汗,伤口中一片刺痛。

    “楚师弟,大家伙儿同出无量,何以闹到这副田地?”干光豪半是后悔,半是伪装地说道,扔下手中长剑,“这下,我们能好好说话了么?”

    楚风见他扔了长剑,这才心中一松。干光豪不知他的根底,他自己可是清楚的很。一招制敌,一方面是对无量剑法的了解,他更在这东宗弟子之上。另一方面,就是干光豪根本没将他这“手下败将”放在眼中。可是,内力方面,楚风一穷二白,干光豪真要拼命,还真是说不准会有什么后果。

    等干光豪丢了右手长剑,楚风转到他背后,右手执剑依旧压住他的颈侧,左手将剑鞘插回腰间。楚风左手空闲下来,看那干光豪左手还拿着剑鞘,笑道:“怎么,长剑掷地,反而舍不得这剑鞘了么?”左手便去抢他剑鞘。

    干光豪想想也是,还拿着剑鞘做什么,松开五指就要扔下。就在此时,楚风左手如电,攀上干光豪左掌。两人拇指相接,干光豪心下诧异,想要转头发问。楚风哪里肯给他发问的机会,右手长剑一逼,将他头颈压向身侧。

    脖颈上鲜血的滴落,顺着衣衫绵泊而下,那种虫蚁爬行的蚀骨之感,让干光豪无暇去想到两人拇指相接处,自己的内力已源源不绝地被楚风吸去。过得片刻,脑海中传来阵阵眩晕,干光豪还以为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一边嚷嚷道:“楚师弟……不不不,楚师兄,楚师兄,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往后姓干的见了你,绕着道走,你消消气!”一边瞥向脚边的长剑,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楚风放开他,一定不会再给楚风任何机会。

    楚风对他的喊话充耳不闻,初时楚风只有些许内力,两人拇指相接,还须干光豪每次用力使劲,才会有内力传过来。等到干光豪感到眩晕之时,其实是他从幼所习的内力渐渐被楚风吸走所致。

    等到内力吸取过半,楚风这才放下心来,“江河倒灌”这种事情,遇上一次那就是满盘皆输,再无翻身的机会。干光豪嚷嚷了几声,都得不到楚风回应,心下也开始慌张了起来,就在此时,被楚风紧紧握住的左手终于放开。他等了许久,就是等的这个机会,向前一个跌扑,右手捡起长剑,向后挥出。

    没有划开**的感觉,没有铁剑相交的脆声……

    干光豪左手紧张地捂住颈侧的伤口,诧异地转过头来,就看到楚风已退到三尺之外,安静地看着他。他看着楚风的脸,一种从心底生发出来的羞辱感,放声喊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一句话还未说完,最后化成了一声惨哼。

    “你……真敢……”一截剑尖从干光豪胸前露了出来,剧痛传遍全身,他还不敢相信这北宗弟子,竟敢对自己下毒手。

    “杀人这种事,向来和有种无关。”楚风吸尽干光豪内力,又怎会留他于世。

    看着干光豪委顿在地,楚风从他手中拿下他的随身铁剑,将他身上两处伤口划开了些。无量剑能从黄眉僧金刚指力寻到拈花寺,楚风也吃不准这涤尘弄出的伤口之上会不会留下些什么线索。

第十三章 回首澜沧(第一卷小结)

    “取敌之内力储之于我气海……”

    楚风感受到自己内力近乎从无到有的过程,这个过程与常人一点一滴打磨不同,而是一种直观的增加。他能感受到内力在体内奔行不绝,归于气海,又复流转全身。

    rì出东方,幻出万道光彩。

    楚风辨明了方向,望着北面疾驰而去。若说往rì楚风仅仅听闻内力诸般奇妙,今rì这番狂奔,才算是真个体会到了。直观说来,常人跑到一两里路的时候,体内疲乏渐起,若是不加克制,这份疲乏积累下来就会慢慢击垮人的意志。

    可内力流转之下,楚风只觉身轻体健,那种记忆中的疲乏之感竟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他隐隐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自己愿意,就能一直这么全力的跑下去。错觉毕竟是错觉,张三丰的师父觉远大师坐化少室山这种事情,很明白地告诉楚风,错觉肯定会害死人的。

    过了大半个时辰,“隆隆”水声入耳,楚风算算脚程,知道那澜沧江又近了。一味奔行之时,还不觉得,等到这一放缓脚步,楚风顿觉一阵空虚。丹田之中本来充盈的内力,只余三分不到,楚风很难想象真要内力耗尽,会是何等悲剧。

    左右也是无人,楚风捡了个僻静地方,盘膝而坐,慢慢恢复内力。内力如水,经脉便如江河。现如今,楚风“江河”既窄,水流渐枯。内力修为不jīng也有不jīng的好处,等到阳光穿过树叶落在楚风脸上的时候,他损耗的内力已然恢复。

    暮chūn之阳,温和中蕴着一股燥气。楚风站起身来,往前数步,看着那碧玉般的澜沧江,心中也是波涛起伏。江水青碧,随风而起,击在两岸怪石上,顿如珍珠散碎。武侠武侠,“武”字带给人的冲击,总是来的更为直接。第一次杀人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心理yīn影,更别说心魔之类玄幻的玩意。

    这或许是因为干光豪那货属于上赶着送死的类型吧。只是手中三尺青锋掠过,便是一条人命。快意与否,只有自己知晓了。楚风从来不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话,能力有时而尽,责任二字很多时候也从来不是靠说的。单以“武”字而言,偌大江湖又有几人能胜过乔峰,最后却在雁门关外折箭而亡。此种人生,可叹之,可敬之,楚风却无心为之。

    旬rì前,他在澜沧江上,被那干光豪逼得几要坠江而亡。可是,世事变易,今天那气势汹汹的东宗弟子,就已伏尸荒山。他当rì初至澜沧江,还带着几许对武林的憧憬仰望,今天他北冥神功在身,内力初成。

    楚风从怀中摸出那述有“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帛卷,微微有些出神。今rì其实也算是行险了,若是来的不是那干光豪,而是左子穆亲自出马。说不得,今后江湖上就要多个飘然若仙的“无量老仙”了。

    帛卷之上,北冥神功多是内力搬运之法,强行记住倒也不难。楚风默写过两次,分毫不差。反倒是,凌波微波这在段誉那家伙看来,入门再轻松不过的步法,落入楚风手中,真有点明珠暗投的意思。不过,就算不懂易经之中的道理,楚风只是依着帛卷中所配上的步法,已是大有获益。

    楚风望着手中帛卷,笑笑想道:行走江湖,打怪掉宝没指望过;可真要遇上什么了不得人物,被“打怪掉宝”,那就真是坑了个爹了。一边想着,左手已燃起火折子,将那几可牵动整个武林的瑰宝,付之一炬。

    北上中原,终归是要过澜沧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澜沧江上的桥,多是那种铁索之上铺架木板。看着眼前的铁索桥,楚风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善人渡”,那架铁索桥前若非黄眉僧相救,自己小命没准就这么交代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楚风打定主意,往那铁索桥上走了过去,一步踏出,便是神州万里。

    或许,善人渡前,有幽谷万劫;

    拈花寺中,有老僧黄眉;

    大理皇城,有书生苦读;

    天龙寺中,有古树婆娑……

    只可惜,此地虽好,非是吾乡。南国偏安,就让他偏安吧。他一点都不好奇那个灭掉北宗的隐形人,知道还有一个北宗弟子存留于世后,会是何等反应。几十个人都杀了,还差楚风一个人么?

    万劫谷中的少女,双手捧着父亲刚刚送给自己的小礼物,谁知道小貂鼠朝她脸上一个急窜,吓得她一下蹦了起来。谁知道小貂鼠一个转身,已稳稳当当地落在她的肩上,小尾巴在她耳侧轻扫,逗得小姑娘一边躲闪,一边“咯咯”笑了起来。

    贵为大理王子,皇城之中的段誉一脸诧异地看着父亲:从小你让我亲近佛xìng,先下反要我学些杀人放火的功夫,这怎生使得?

    天龙寺中,枯荣大师接过小沙弥送过来的一钵清水,枯禅数十年,一朝得出,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喜悦。谁知身侧“咚”的一声剧响,回头看时,那小沙弥已被自身面容吓得委顿在地。

    黄眉僧有点纠结地看着眼前这具并不算熟悉的尸体,干光豪这种无量东宗的低辈弟子,就算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他只是有点闷闷地想道:顾兄,你当年要是有你徒弟这份煞气,也不会被人气得远走他乡了吧……

    Ps:第一卷结束了,最后楚风的成就或许不如人意,但是大致的故事情节应该构画出来了。

    Ps2:第二卷会进入剧情的一个小爆发期,理论上会有女主角出场。

    Ps3:北冥、凌波在第二卷会有大放光彩之处,但是肯定不会直接吸小罗喽就吸到天下无敌的。

    Ps4:好像这个不用强调了哈,这是剧情开始的前两年,选这个时间点……很显然也是有用意的。

第一章 千里同行

    一行十余辆马车,轰隆隆驶入河南、山西交界的陕县,随着马车进城的约有三、四十人,个个面带风.尘,显然是长途爬涉时rì已久。但是一个个的脸上喜sè怎么都遮掩不住,齐齐将目光看向马车队伍中唯一一个车厢。

    车厢中,马五德满眼感激地看着那个抱剑而眠的少年,心中满是感慨。茶叶这东西在大理不是稀罕物件,可是一旦运进中原,那就是身价倍增;若能北上草原,那更是十余倍的收益。这些年,他马五德就靠着这门生意,闯下来好大一份家业,云南一带也颇有孟尝之名。

    乡亲父老看着他发家致业,总想着要他提携提携,他也乐得帮帮。只是近些年来,这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一路行来,山贼水匪不知几多,讲道义的还好,布施些钱财也就罢了;不讲道义的,说不得就是人财两空……

    马五德遇着这自称“楚风”的少年,本来是看他在那人生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准备给他指指路。也不知怎么的,三句两句话下来,这少年就和自己同行了。马五德这心软的毛病,那些同行要他帮忙的时候,总是大加夸奖,说什么孟尝之风了;可是像这种莫名其妙地接收一个陌生人进自己的茶队,可就免不得被人埋怨几句了,就连楚风也遭了几个白眼。

    马五德摸摸自己已经发福的肚子,又得意了起来:“嘿嘿,要不是我老马眼界独特,没准这会儿已经人财两空了。”那天说来也是出奇,也不知道那群人是官是匪,凑到茶队前面,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开抢。就是这个看着还有些文弱的少年,提剑杀人可是毫不含糊……

    好在马五德还算地道,那些能用银钱摆平的绿林好汉,他也不劳烦楚风动手,省得他结下什么惹不得仇家;遇上那些不讲理的,大多茶队自己的护卫也能摆平,轮到楚风出手的时机倒也不多。只是在这大茶商看来,楚风的脾xìng有些古怪,遇着没被杀死的盗匪,他总要审问一番,还是背着大家伙儿审问的。

    其实楚风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审问那些小毛贼,只是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心理,质量不够数量来补呗。可是他这一审问就弄死对方的做法,有好有坏,好的是茶队中的那些说怪话的都消停了;坏的么,这些人很热衷于偷偷围观他,反正楚风还没有对自己人审问过,这些人有些疏远,但也说不上怕他。

    德盛楼。

    酒足饭饱。

    马五德有些遗憾地说道:“楚兄弟好身手。”

    这话楚风听过很多遍了,从一开始各种谦虚,到现在耳朵都听得生茧了,只是朝他举了举杯,示意他“我听到了,你继续吧。”

    “一路上,凭了楚兄弟一手硬功夫,这才平安至此。”马五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着座中的数人,接着说了下去,“这点银子,算是老哥几个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商贾之家,只有些铜臭之物,千万不要……”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直愣愣地看着楚风非常自然地接过了钱袋。

    “好说好说。要不是马老哥起意捎我一程,哪来这千里同行的缘分。”楚风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不瞒你说,还真挺缺银子的。各位,谢了!”说着,作了个四方揖。

    马五德看着这个毫不避讳对银子喜爱的少年,反而多出了几分亲切之感,道:“应当的,应当的。”座中其他几位也是齐声附和,虽则楚风手下从不容情,可那是对着盗匪的,他们这些商贾要是落在拿下贼人手中,只怕求个好死都难。

    楚风对这马五德倒也真有几分谢意,这千里同行,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什么“官.匪同行”啊,这种银子,得上赶着送过去。若要使送得慢了,下个关卡可别想有好rì子过,更别说凭着三分血气,就要剿灭盗贼了。楚风自己差点就要去行侠仗义了。

    “老哥你们北上大同府,楚风却要东去晋城。旁的话也不多说了,就祝几位人财两旺。”楚风说着,将手中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座中数人同是一饮而尽。

    辰光尚早,无论是马五德的茶队,还是楚风都不准备在这陕县久留。

    或许还有几分不舍,可是生活显然更重要。茶队的护卫知道楚风离队,很是有些伤感。初时还怪着楚风抢了他们的风头,可是千里同行下来,居然一个护卫都没死去,这在往rì看来,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这点点被抢风头的不甘,肯定比不过活着的喜悦。只是北上草原,还有几人能囫囵归来,谁又知道呢?

    晋城离陕县不远,楚风问了方向,望东而行。

    时近清明,这天晴不了个把时辰,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将那远处的天和地连在一起。楚风从背后取出油纸伞,撑开,一股桐油特有的清香弥漫开来,将他和那个似乎正在悲泣的世界割裂了开来。

    北宗覆灭,顾子尘埋骨中原,总不至于第一个清明节就让他冷冷清清了。

    楚风也不知道那一点信息也无的敌手是谁,报仇倒在其次。这不知名的敌人如果知道北宗还有人存留,以那人的行事风格,斩草除根怕是免不了了。本来这江湖就够乱了,还有个不知名的敌人在背后盯着,楚风觉得还不如先将那人找出来。

    千里跋涉,其实楚风动手也没几次,值得他动用北冥神功的机会就更少了。所谓百川归海,当楚风尝试着去吸取第一个山贼内力时,那人还犹有余力反抗一二,险些出了岔子。往后的三次,倒是轻车熟路,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段誉那种被逼的前往天龙寺调养的情形,楚风一直担心,但是并没有出现过。北冥神功大有进境,凌波微步还是属于可远观那种,难得对上干光豪一招制敌。

    一路上楚风强行按照记忆中的图形,尝试着走上两步,在那一众护卫看来,自然是形如鬼魅,楚风自己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有两次差点莫名其妙将自己送到别人兵刃之下。要不是那些山贼功夫太不像话,楚风说不准还真要被自己坑掉了。

    易经什么的,最麻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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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里的剑客介绍:
那一年,段誉还在大理苦念佛经;
那一年,虚竹还在少林礼佛洒扫;
那一年,乔峰独步天下笑傲江湖;
那一年,楚风初临贵地,共谱一曲浩气长歌。
天龙里的剑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龙里的剑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龙里的剑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