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封书信
匣上还有一抹残土。
匣中安静地躺着一封书信。
封皮上书:“‘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木匣刚才就在梳妆台前,若非康敏将它交到楚风的手上,他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这封足以牵动整个中原武林的书信,会被她这么毫不在意地放在那个很显眼的位置。
楚风左手托着木匣,右手打开了匣子,看着信上所书,左手五指下意识地一收,若非他回过神来,这封书信连着木匣业已在他手中化作飞灰了。
“嫂嫂,这是?”楚风问起康敏“什么事情做得对还是不对”的时候,康敏没有回答,只是将这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康敏摇头道:“这是大元的字。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留下这么一封神神秘秘的书信……今日到信阳,便是想请六老同至信阳,相商此事。”
楚风似是无意地问道:“信里写的什么啊?”
康敏不知楚风这一问已别有他意,道:“我也不知大元他自己心中,能为大宋而死到底算不算是死于非命。留下此信已是诸多考量,拆阅此信自然是看看六大长老的意思了。”
楚风稍稍放下心来,既然还没看过,那便还有转圜余地,实在不行半夜从康敏枕边将这书信摸去。可不算是什么难事,不过这样一来却莫要让她将这书信再藏到了什么鬼地方了,当下说道:“六大长老四人随了乔帮主远赴雁门关,这信阳一晤,不知何日可成。”
康敏“嗯”了一声,也有些发愁,她倒是还不知道这封信的厉害关系,只是觉着鲍千灵的迷药,着实有些渗人。
楚风又说道:“眼下信阳颇不太平,今天有个鲍千灵被我撞上了。说不得明天便有个鲍百灵。后天再来个鲍十灵,那可怎么办!”
“你倒是给他凑出一家子来了。”康敏哑然失笑。
楚风同是一笑,接着说道:“若是信阳难得清静,就到洛阳坐坐呗。百花开时。乔帮主他们一行人总该回来了。”
木婉清低声道:“楚风。你和大师约好送了嫂……嫂过来。就要回去和他会合的。”她学着楚风喊了一声“嫂嫂”,喊得颇不畅快。
“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的做什么?”康敏听得这一声“嫂嫂”更是觉得有些怪异。低低斥了一声,“我去把葛婶唤起来,一起过去吧。”说着,很流畅地将那封信连着木匣子从楚风手中拿了过去。
楚风看着康敏将那封信取出,吹去信封上的土沫,将之拢入袖中,朝木婉清说道:“我去备马。”这封信存在的消息,既然已经传开了去,毁掉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屋外的段正淳还在和那鲍千灵较劲,不过已经有些放弃了的心思了,看着楚风出来,非常有诚意地看着他,就是死不开口。
楚风看了看瘫倒在地的鲍千灵,暗道难怪段誉那货被他老子修理了一番,就坚决的离家出走了,朝这位风流王爷还是招呼了一声,问道:“这位说什么了?”
段正淳看着楚风的双眼更有诚意了,这明显是打脸啊。
楚风指了指段正淳的那匹大马,道:“我们去信阳吧,这位‘没本钱’让徐长老他们头疼去。”天下第一大帮,绝对缺不了让人开口的办法。
“我们?”段正淳的思维重点,明显没有落在鲍千灵的身上。
“嗯,我们。”楚风点头道,“段王爷你老人家,我还有木姑娘……额,嫂夫人也去,看样子那位葛婶也去。”
段正淳的表情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失望,道:“什么时候动身?”
“马上。”
楚风牵过马来的时候,康敏和木婉清还有那位见过两次面的葛婶已经在等着了。葛婶就是本地人,和康敏并骑了三两里地,便自归家了,她只对今夜的睡眠质量稍稍有些好奇,完全没想过迷药之类的事情。
段正淳将那鲍千灵缚好,打横放在身前。
五人四马直往信阳而去。
信阳城中,徐长老看着眼前两位老人,那是十分的不淡定。
康广陵还好,徐长老虽是听过“函谷八友,臭味相投”的名号,除开其中的薛神医人人都想结识,他老徐一个都不认得。刚才听玄苦说这位乃是薛神医的结拜大哥,他才稍稍多看了他一眼。可是康广陵现下的卖相着实不好,额上脸上一道道奇怪的伤痕不说,刀砍的不像,剑削的也不似,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揪着自己的胡须都能痛到他自己喊出声来……
玄苦虽是下山不多,徐长老却是见过几次的,更别说这位大和尚还有丐帮帮主启蒙恩师的名头在呢。可是这位眼下不停的走来走去,一副禅心大动的样子,老徐暗暗在心中将玄字辈高僧的评价朝下挪了挪。
康广陵那是想着有可能埋在山石底下的恩师,满是纠结。玄苦还真想着楚风送康敏回去的时候,说的那句“送到了就回来”,这时辰算起来可是已经过了有一阵子了。他也不知道他们是遇着什么麻烦,还是楚风中的那什么毒药发作了。
老徐来这信阳城却也没有旁的事情,只是年纪大了,信阳城中的一味药酒很是不错,他本来是为了此事而来。没想到,一来就遇着康敏说是翻出一封什么信来了,可要细问她又什么都不肯说。最后干脆请那六个后辈有空来一趟信阳算了,要是没什么大事,聚聚也是好的。
可是没想到,才坐了片刻,擂鼓山那边又出事了。出了这等大事,丐帮恭为地主,居然半点拿得出手的消息都不知道,反而还是楚风他们带过来的消息来得更确切些。偏生楚风他们还是上门来求助的,想到这里徐长老一张老脸就有些发烧了。
就在三位老人都有些坐不住的时候,信阳分舵之外,马蹄声重重地响了起来。
先前迎着楚风几人的那位丐帮弟子,脸上十分惶恐,对着徐长老才一跪下,大声喊道:“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慢慢说。”
“星……宿……老……怪……”那弟子深深吸了两口气,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东风初渐
夏夜,清风。
归途比了去时,更要快了三分。
楚风他们赶到信阳分舵的时候,刚才那位满脸惶恐的丐帮弟子,这会儿脸色更白了些。
星宿老怪来了河南,徐长老却不知情,他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既然老人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自然是小的们做了错事。
楚风很认真地听他们聊了一会儿,才搞清楚:星宿老怪来信阳了,不过这是昨儿个夜里的事情了。
可是这件事怎么都透着一股不科学啊,且不说丁春秋出这趟远门,大老远从星宿海跑出来,怎么都是应该冲着神木王鼎的啊。
修炼化功**,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毒物不继,一旦断了毒物,毕生所聚的剧毒一朝爆发,估摸着那模样比起楚风身上“断筋腐骨丸”的威力也差不了多少。神木王鼎能吸引毒虫自投罗网的功效,简直就是为了化功**而生的。可是偷了神木王鼎的阿紫,这阵子不是应该在少林寺里宅着么?
更何况,丁春秋虽以“化功**”威慑江湖,可自他出场,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他门下那一套“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的口号。照他的性子,不闹得江湖尽知,那还是星宿老仙么?这位怎么可能会这么无声无息地避过丐帮的耳目啊?
楚风心中这么转了两转,那边段正淳已经和玄苦大师、徐长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一路从那马大元的故居直到信阳,除开已沦为阶下囚的鲍千灵不说。木婉清好似直接无视了他这位做父亲的。他也不知道康敏是不是不好意思,除开早先招呼他喝杯茶,之后也没有和他说过话。说起来,那杯茶他还没喝上。
鲍千灵已经交接到了丐帮的手中,想必这位敢在马大元故居中放迷药的家伙,会受到很好的照顾。更别说,徐长老看到自己画的那副“壮士出塞杀敌图”的时候,那份唏嘘,那一声叹息……
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可也没了多余的地方招呼楚风他们。
除开鲍千灵留在了丐帮。楚风和木婉清。康敏还有段正淳,玄苦、康广陵一行六人还是投了客栈。
还是那间客栈,还是那个店小二。
楚风和木婉清还有康敏坐了一桌,段正淳被赶到了玄苦和康广陵那边……
丁春秋来到中原的消息。对康广陵的冲击有点大。前面只是听了玄苦说起丁春秋的弟子。就惊得他非要聚齐函谷八友,相商对策。没想到,对策还未定下。擂鼓山却已经毁了。到了客栈,坐在大堂的板凳上了,这位琴痴还有点迷茫了。
楚风朝着玄苦大师招呼了一声,问道:“康老爷子有什么打算没?”
玄苦先前听到那丐帮弟子说起“星宿老怪”的时候,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还担心楚风未归是不是遇上这位了,不过还好他还没动身,楚风他们已经赶了过来。他听到楚风问起康广陵,摇头道:“广陵兄向来豁达,不意说起丁施主便判若两人。”
段正淳还不知道这康广陵和丁春秋之间纠结的关系,插了一句,道:“听说中原有位神医,人称‘阎王敌’,能否尽去丁老怪的邪毒?”然后他就觉得康广陵望着他的眼神活像在看着一个傻子。
到最后,还是玄苦大师厚道,小声说与他知道“薛神医是康广陵的结义兄弟,勉强说起来还是丁春秋的师侄,不过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楚风看得段正淳面上很有些尴尬,岔了开去,问道:“段王爷此来中原,随行的又是哪几位?”
段正淳想想答道:“该是朱兄弟他们了……”
楚风揉了揉眉心,将这“该是”两字和对这镇南王的信任,一起抛到天边去了,嘱托了一句,道:“尽量和他们联系一趟吧,要是撞上了丁老怪,可就有点麻烦了。”
段正淳轻松应了下来,却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能摸到这信仰来,可是专程过来的。要不然,怎么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朱四他们撞上丁春秋的可能性,他觉得基本不存在啊。
“啊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康广陵突然惊呼一声。
玄苦问道:“广陵兄想起了什么?”
“师父炸了擂鼓山是要对付师叔!”康广陵说了一件大家都觉得是这样的事情,然后接了一句,“那老四和老六会不会撞上他?”这“师叔”两个字是他叫顺了嘴了。
客栈之外,苟读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说道:“大哥,小弟安好。”既然安好,那自然是没有撞上丁春秋了。
康广陵大喜中站起身来,道:“三弟!老六呢?”
冯阿三迈步进了大堂,道:“大哥,真的是那老怪物。”
丁春秋瞒过了丐帮的耳目,却没有瞒过擂鼓山上讨生活的人。那位混不知道自己在奈何桥上踏了半步出去的樵夫,听到苟读略一形容丁春秋的相貌,便兴奋地说道:“是了,是了,就是他,看着就是个活神仙,你也是寻着他来的?”
丁春秋身为逍遥派弟子,虽则品行不端做徒弟做到造反了,可是鹤发童颜宛如神仙中人,仅看样貌那还是一等一的。苟读二人探得这个消息,也不敢怠慢,赶至信阳通知康广陵,这才晓得丐帮已是知晓了这个消息。
众人一番商议,总也说不出一个靠谱的方案来,最后说到底也就是楚风的那句“对上丁春秋,莫要让他近身”有点实质意义。
客栈中的房间还不少,但是一人一间却又不够了。
玄苦大师和康广陵住了一间,苟读和冯阿三另觅一间。
楚风本来习惯性地拉着木婉清,就听见身后那位正值壮年的镇南王一声连着一声的咳嗽……木婉清看着楚风无奈的眼神,抿着嘴唇跑到康敏那边,说道:“嫂嫂,我今夜和你睡吧。”
段正淳觉得木婉琪肯定是故意的了,不过等他看到和他一样都是孤家寡人的楚风,心情就好了起来,很豪气地说道:“今夜,我们好好聊聊!”
“我习惯一个人睡呢。”楚风非常认真地拒绝了大理段二的邀请,心思却已飞到了那封信上面……(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长夜漫漫
今夜无人安眠。
木婉清望着桌上的一对红烛安静地坐着,披散肩后的黑发还泛着一股湿意,不知道是不是沐浴之故,她没有一丝睡意。这半个月来,她和楚风二人朝夕相对,坐在桌边对着已然睡去的康敏,她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一想到康敏,她就想到了曼陀山庄的王夫人还有大理的刀白凤,暗道:“要说谁和这位段王爷勾勾搭搭,便是师父的仇人,是坏女人,那眼前这位娇俏的马夫人,岂非也是?可这么说起来,师叔就也是了……”这笔糊涂账算了半天,她也捋不清楚,就听见窗前传来一声轻咳。
“你怎么过来了?”木婉清起身走到窗前,低声说道。那一声咳嗽先将木婉清从沉思中惊起,也告诉了她站在窗外的就是楚风。
楚风嘿嘿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窗户“呀”地一声轻响,已开了一道小缝。木婉清道:“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啊。”康敏虽然已经睡了,木婉清开窗之前还在她昏睡穴上补了一指,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总觉着康敏似乎正靠在床头,看着他二人半夜偷会。
木婉清脸上微红,在这黑夜中楚风也看不太分明,只觉她声音中多了几许平日里怎么都见不着的羞怯,一时只觉心中有点痒痒,忍不住逗道:“到我房里去吧。”
木婉清“哼”了一声,道:“嫂嫂说了,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去。”这般说着却已推开窗户。笑意盈盈地望向满脸纠结的楚风,又说道:“说正经的,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做什么呢?”
楚风将那一番绮思放下,指了指大床,张张嘴没有发声地问道:“睡下了?”这问的自是康敏。
木婉清点点头,心道:“她要是没睡,我才不敢开窗呢。”
“我要那封信。”楚风来前想了很久,见到木婉清,该怎么和她说起那封信的事情。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见到她的时候。这句话就这么轻松直接地说了出来,那诸多解释,诸多托辞全都用不上,也全都不需要了。
不想屋外过道中一道清晰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至少对于木婉清和楚风两人来说。这个人的脚步声甚至算得上嚣张了。楚风虽然听不出来这人是谁。但也知道自己三更半夜摸到两位美女房中的这种事情,还是低调点比较好,木婉清和他所想一般。两人一齐止住了声音。
来人似乎不是冲着木婉清和康敏来的,来到两人房前时,并未停顿,继续嚣张地走了过去。
木婉清松了口气,小声问道:“那封信很重要么?”
楚风神色一正,道:“相当重要……”
楚风话音未落,那嚣张的脚步声很突兀地停了下来,他照着那人行走的速度算了算,心下未觉不妙。果然那人没有让他“失望”,叩响房门的声音和着那人的话语一起传了过来,道:“楚风,睡下了没有?”
这是段正淳的声音。
楚风爬在木婉清的窗外,心中大是纠结,怎么都没想到这位风流王爷会这么闲,大半夜地跑去找他。所幸,选择房间的时候,楚风已经有意选了个挨着木婉清和康敏的房间,他二人成双成对,这点事情便是段正淳也不好反对。
事情正也坏在了这“不好反对”上面,段正淳时隔十数年才又见得康敏,一颗心滚烫烫地偏是连和她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这一夜哪里睡得着。这一睡不着就想的多了,楚风的房间挨着木婉清的房间,这“夜半无眠,叩窗轻语”的事情,他段正淳可是行家。
这么一想,段王爷便不是睡不着,就连躺都躺不住了。
听到楚风没有回答,段正淳就有点急了,喊人声音立时大了三分……
楚风他决定了,这位风流王爷敢纠缠不休,就直接把他敲晕掉,无奈地朝着木婉清做了个鬼脸,道:“你帮我找找那封信,我迟点再过来……”只是,他那后面半句“再过来看看”说不下去了。
木婉清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问道:“这封?”迎着楚风面上豪不掩饰的意外,木婉清道:“不是么?好像只有这封信呢!”
“爱死你了!”楚风探过身去,在她右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顺手将那封信接了过去,弹身而退,翻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因为那位段王爷第三次喊出“楚风”两个字的时候,已经有点暴走的迹象了。
木婉清在窗前也不知站了多久,等到隔壁楚风和段正淳说起话来的时候,才晓得抬起右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手才一触上便是低低地一声轻呼,似是她脸上的火热烫到了自己,背靠着已经掩上的窗户,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上,定是一片通红了。
楚风将上身的衣物脱下,然后一边再次穿起的时候,一边跑去给段正淳开门,揉红了并无困乏的眼睛,朝着段二王爷招呼道:“段王爷,是你啊?出什么事了?”楚风打招呼的时候,就站在门口,并没有请段正淳进去坐坐的意思。
那封信现在就在楚风怀中倒是不怕被这段王爷看出点什么来,可是一旦这位进去,那冷冰冰的被窝可骗不了人。再说了,他这进去了,什么时候才肯走啊!
段正淳看楚风出来,自也不会问他“怎么这么迟才来,你做什么去了”,极度和蔼地说道:“不请我进去坐下,慢慢聊?”
楚风一边想着一边将衣物整理好,问道:“怎么?”心下想道:“你要是进来了,那肯定就是会被我敲晕的,聊天就不用了。”
段正淳道:“人年纪大了,瞌睡就少了,想找个人聊几句……”他说得挺认真的,说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阿弥陀佛,老衲还以为就只有我自己年纪大了,没想到镇南王也睡不着?”玄苦大师不知道是自己没睡,还是被段正淳的声音吵醒了,站在自己门口,低宣了一声佛号。
段正淳不敢怠慢,拱手道:“段二无状,扰了大师清梦。”
“不妨事,不妨事。”玄苦笑眯眯地说道,“玄生师弟可是随段王爷一同返回山门啊?”
段正淳看着玄苦一副“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咱俩聊聊好了”的架势,回道:“玄生大师前往藏地另寻故友,段某却无缘分和大师同行。”他还是有点担心楚风回了房间就去做点不和谐的事情。
楚风看出机会,很“懂事”的说道:“二位慢聊,我去问问一番星宿老怪的事情。”这自然是要去找苟读和冯阿三了。
段正淳开始觉着楚风很懂事了,很认真地说道:“正该如此,一定要细细地问个明白。”
楚风“嗯”了一声,和玄苦大师道了声别,便朝着苟读和冯阿三的居处快步走了过去。
这封信拿到手上只是第一步,至于怎么用,却还要看这两个人了……(未完待续。。)
ps: 本来想叫“窃玉偷香”的,后来觉得好像标题党了点……
第二十章 一份“厚礼”
“……是那位老神仙啊,看着就像是从画轴上走下来的一样……”
那樵夫无心的话语,又在苟读心中响起,将他从梦中惊醒。
“该死!”苟读低低骂了一声,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伸手一抹,额上的冷汗便汇成了小溪。床那头的冯阿三也没睡着,道:“三哥,你又醒了?”
“哪睡得安稳。”苟读回了一句,问道,“那些山石,多长时间才能挖开?”
冯阿三道:“说不好,要是丐帮真肯帮忙,加上兄弟的手艺,三五天也就成了。”
苟读虽是读书成痴,但也知道轻重,道:“没准山下就压着那只老怪物,谁敢帮忙啊。”丁春秋这种人,活着自然是一方祸害,就算是死在了那山崖之下,毕生所聚的剧毒散发开来,怕也要将山崖之下化成一方死地。
冯阿三试探着说道:“三哥,你说楚少侠,他肯不肯出手对付那老怪物?”
“明儿个直接问问吧。”苟读对楚风的了解并不比冯阿三多,虽然听老五薛慕华说起楚风杀过丁春秋的弟子,算是狠狠削了这丁老怪的颜面。可是对上了这丁老怪本人,楚风还肯不肯出手相助,苟读并没有半分把握。
冯阿三点头道:“要是楚少侠肯帮忙就好了。他和丐帮交情不薄,要是肯帮着说句话,说不定丐帮能多派些人手……”
“咚”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将两位陷入忧郁中的师兄弟惊了个呆。
楚风叩响了这两位的房门。问道:“二位,睡了么?”这是一句很礼貌的废话,表示“我是刚来的”和“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意思。
“是他!”“楚少侠!”遇着“说曹操曹操便到”这种略诡异的事情,屋内的二位师兄弟就在黑暗中对望了一眼,他俩都听出来了楚风的声音,这背后说人虽然说的不是坏话,总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楚风听到了屋中的动静,又敲了一下,等了等低声说道:“唉,已经睡下了啊……”
苟读听出楚风有要走的意思。连忙喊道:“是楚少侠么?请稍等片刻。”
屋内蜡烛亮起的时候。苟读已经拉开了房门,朝屋内一引,道:“请。”
“打扰二位了。”楚风道,非常自觉地走了进去。
壶中的茶水早就凉了。燃起蜡烛的冯阿三惭道:“我去找壶热水来。”
“我又不是来讨茶喝的。”楚风将他拦下。“那丁春秋的底细。二位到底知晓多少?”说着,就将那一杯冷茶抿了一口。
冯阿三见他说起丁春秋,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道:“得罪了丁春秋,说不定楚少侠喝的这杯茶中,就有穿肠破肚的毒药。”苟读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楚风看了看掌中的茶杯,笑了笑,将那一杯茶水尽数饮下,正色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星宿派怕不是早就一统江湖了。”
夏夜的茶聚了点点凉意,一口饮下却只觉一线凉意顺得喉咙直往下冲去,激得楚风精神一振。
苟读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楚少侠和老怪物的弟子动过手?”
“薛神医和你说的么?”楚风反问了一句,没有等他回答,接着说道,“那塌下来的山崖,要几天才能挖开?”这是少数他和这两人都关心的事情。
冯阿三是个老实人,也不矫情,直接地说道:“垮塌的山石,要挪开是个水磨工夫,人手够了三五天可成。我们兄弟八人,除了五哥交游广阔,我们七人都是琢磨自身技艺去了。唉,五哥他们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楚风一听,好像这一番废话中,好像有点意思,是说他们请不到人帮忙么?
苟读在一旁郑重添了一句,道:“不瞒楚少侠,你来前我还和六弟说起,望你能在徐长老面前多多帮上几句,多请几位丐帮兄弟过去帮忙。救人更甚救火,早一日掘开,还有万一之说……要拖得时日久了,那也,那也……”就算山崖没砸死他师父,等挖开的时候便也只剩下几缕亡魂了。
“楚某眼下身中剧毒,解毒之法正应在令师身上。那山崖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与二位,与薛神医,与你兄弟八人都是一般的关心。”楚风说得甚是诚恳,“不过,话说从头,此事关系到了那以毒功名传天下的星宿老怪,我也不能虚言妄语害了丐帮兄弟。”
苟读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
楚风叹道:“山崖之下,若真是剧毒处处,可真有些棘手了。”
冯阿三很专业地说道:“寻常剧毒,入地三尺已难。就算那老怪物有些邪门法子,练出了什么剧毒之物,能透过三五丈的距离,那也算是了不得了。”真要只剩下三丈、五丈的,就用冯阿三自己造的器具去挖,那也不过半日辰光。
“若是这般,那倒是好办了。”楚风笑着说道,“估计等不到那个时候,薛神医也早该到了。”学医用毒本是一家,薛慕华一生精研医术,若要比起用毒手段再加上化功**,薛慕华自然不是丁春秋的对手。可真要是单说解毒用药,薛神医的四五十年的苦功,还是值得相信的。
冯阿三喜道:“我光顾着担心,怎么把五哥给忘了。”
楚风道:“薛神医名传天下,想来不会和你我几人这般,无人相识。说来也只要请丐帮兄弟多加留意,一旦见着薛神医的踪迹,就要他快走几步了。”顿了一顿,楚风老老实实地说道:“说来我与丐帮也算相熟,这番话我定会为二位带到,成与不成却不敢打包票了。”
苟读站起身来,躬身道:“楚少侠大恩大德,苟老三没齿难忘,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就请楚少侠吩咐下来。苟老三要有半个不字,那就让我把这一辈子读的书全给忘了。”这人痴于读书,发的毒誓竟也有些痴了。
楚风听得一笑,说道:“别说日后了,就是今天,还真有件事,要劳烦苟读先生了。”说着,便将那封信从袖中露了出来。
苟读那番话本也不是单单客气而已,听到楚风要他帮忙,喜道:“那真是好极了。”
书信半出,仅在信尾露出“遗体”、“老会”两个不知其意的莫名词语。
苟读一看那四个大字,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迟点,还有一章哈。
第二十一章 人才难得
“人才,真是人才!”苟读看到那四个字,一时间竟有点发狂的架势,“能将柳公正楷写成这般模样,真是平生仅见!”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分不出是褒是贬,可加上苟读脸上那极度不屑的笑容,楚风也看出来了:马大元的这几个字,在苟读这专业人士面前,简直是对那“柳公正楷”的亵渎了。
冯阿三怕楚风尴尬,陪了个笑脸,道:“三哥是这个样子的,看到不顺眼的字就要……咳咳,等会儿就好了。”可他也是个老实人,一说就是实话。
楚风觉得这位的安慰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安慰,却也不去计较,直白地问道:“封信的火漆能完好无损地拆开么?”
“大凡天下火漆,出名的有二十三样,不出名的也有**十样。”冯阿三听到了专业问题,便也忘了方才说出实话的尴尬,“不知楚少侠说的是哪一种?”
“一个小小的火漆,还有着许多讲究?”楚风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冯阿三道:“那是自然。除开最难拿到手的五样,其他的都不在话下!”
“不知是哪五样?”
“镇南王手上的他便拆不了。”回答楚风的却是缓过神来的苟读,“除开五方王室,余下的六弟都拆过了。不过话说回来,楚少侠,莫怪我直言了,这几个字,简直是……简直是臭不可闻!”
楚风运上内力,在脸上逼出一抹胀红。道:“真是这样么?咦,你知道这不是我的字儿么?”
苟读道:“一笔一划净是一生阅历,这写字的人年岁可不小了。”说到这儿,他越发愤怒了起来,“一大把年纪,居然半点出息都没有……”
楚风赶紧拦下这位又纠结了起来的苟读,换上一副比他更纠结的模样,说道:“啊?我还准备向着这位前辈学写字儿呢。”
苟读将楚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说道:“楚少侠一表人才,怎生在此事上却……唉。大哥在函谷关中便有传琴之意。按说我这做兄弟不该背着他说这番话;可是此话不说,便要看着你误入歧途,我这一辈子的圣贤书岂不是白读了么?”
楚风道:“请直言。”
“楚少侠若真有志于书法一道,苟老三虽不成器。做个领路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苟读难得生出一股豪气。
楚风谢道:“多谢抬爱。只是事有始终。我却答应了木……额。我答应了别人,要用这个字儿给她写封信,不学却是不成了。”
苟读眉头皱得死死的。半晌说道:“习字之初,便如扶植幼苗。若植根之始便落下了症结,往后想要改正过来,那便不是事倍功半了,只怕是千倍万倍的努力,还难求得正道。”他看得楚风眉头皱得比他还死,叹了口气说道:“楚少侠,我多问一句,请你莫要见怪。”
楚风道:“直说便是,哪有什么可见怪的。”
“楚少侠这封信,可有私密之事?”
楚风想想说道:“虽是私密之事,却无有一处不可对人言。”
苟读听了楚风的回答,等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这封信,定要亲笔所书么?”
楚风看他一副“以身饲虎”的表情,也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却还是问道:“此言何意?”
“这几个字,哪有什么可学的地方……楚少侠就算天赋异禀,这一学最快也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往后还是得慢慢弃掉。”苟读说着说着,也下定了决心,说道,“若是只求字体,不必楚少侠亲自动笔,苟老三愿为此事!”
苟读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直有几分“我入地狱”的味道,楚风听了,婉拒道:“这怎么成,那不是为难你么?”他那一句“十天半个月”直接打消了楚风自己琢磨这字体的想法。
苟读话一说出,倒是豁出去了,道:“楚少侠这般说,那就是我这法子行得通了啊。来来来,楚少侠要写些什么,快些说与我,我早一时写完,早一时解脱!”
楚风叹道:“难为苟读先生了。”手却半点不慢,从怀中摸出一页纸来,上面用了蝇头小楷,便是楚风从见到这封信开始打好的腹稿。
苟读一看,那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些,道:“这是你写的?嗯,写得不错嘛,就是有些儿少年老成的味道,不错不错。”楚风那字体么,是学的那本才一入手便被人抢去的《参同契》中玄生大师的。
誊信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苟读完全没有将磨墨铺纸的事情交给别人的习惯,自己一个人忙活了起来,就是临动笔前再瞄了一眼马大元那“遗体”两字,又嘟囔了两句。
“自太湖一别,余日夜苦思……”苟读虽不喜八卦,可是一路上也知道楚风和木婉清是在太湖边上遇着的。
“武学一道,岂能尽窥……”苟读觉着这位楚少侠太无情趣,居然在这信中说什么武学不武学的。
“习得百家武学,定能无敌天下……”那字体想着就难受,写着就更难受了,这信的内容更是只有“无趣”二字可言。
苟读运笔如飞,用了最短的时间,就将楚风那几十个大字,一一誊写了下来。他虽是先入为主,以为楚风这封信是述那江南相思之情,可只要他回头通读一遍,定能看出数处不妥。幸得这位一瞧见那让人生厌的字体,便没了再看一眼的意思。
苟读一俟写完,便将自家脑袋伸到窗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夜间的清凉空气,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朝楚风说道:“往后莫再让我看到这等字了……”
“幸苦苟读先生了。”这封托了“马大元之名”的书信既已写成,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楚风朝了冯阿三说道,“再看看六先生的功夫?”说着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完整地放在桌上,只是从苟读那里“借”了一页白纸,将那三行大字遮去。
苟读见了楚风的动作,大声赞道:“遮了,遮了好!”
冯阿三在腰间的鹿皮囊中取了几样东西出来,向着楚风介绍一番,可是楚风除了觉得“你很专业”以外,别的半点也没记下来。
楚风就见他在一片薄刃之上不知滴了点什么药水,轻轻一嗅也无异味,可是等他将那刀刃往那火漆之下一放,过不多时那枚火漆,就那么完完整整地附在刃上,脱了下来……(未完待续。。)
ps: 这封信的故事,总算能告一段落了。
第二十二章 毁“尸”灭迹
“快,将信……”冯阿三才说出三个字来,就看到楚风已将信封中的信取了出来,换上了苟读那封墨迹初干的信。
这换信的动作,楚风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此时做来自然流畅自然。
火漆落下,原原本本地将这那信封封死,冯阿三道:“楚少侠的手很稳。”
楚风按了按怀中的那封信,那是当年带头大哥写给汪剑通的,此时自然不是毁信更不是看信的好时机,道:“练了一辈子剑,手自然要稳。”
冯阿三道:“楚少侠才多大年纪,就一辈子,一辈子的。”
楚风道:“楚某一生心血就在这柄剑上,若能遇上星宿老怪那是最好不过了,正要拿他试剑。”信中藏信,冯阿三关注点不在这个上面,一旁闲下来的苟读却是看到了信中的那个信封,一直没有说话。
说到“星宿老怪”,苟读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来,拱手道:“楚少侠切勿小看这老怪物。”心下将那什么“信中之信”抛到了一边,年轻男女爱玩什么花样让他们玩去,还是师门大仇更惹人挂怀。
“我从未看轻过任何一个对手。”楚风笑了笑,顺手将那封信拿了起来,信封上的火漆已经凝好了,“二位还是早些睡吧,若真有大事发生,更要养精蓄锐才是。”
二人也不留客,将楚风送到门外,便即返屋安歇,只是他二人能否睡得安稳便不知道了。
段二还在和老和尚慢慢聊天。楚风干脆从客栈外边绕到了木婉清的窗前,低声道:“我回来了。”
小窗轻启,木婉清接过楚风递过来的信,将它放回了康敏的衣袖,问道:“忙完了?”
楚风“啊”了一声,道:“嗯,基本搞定了。”
木婉清道:“那就好,明天我们就去找解药吧。”其实她很不明白楚风为什么会身中剧毒,却会对这信阳城中的一封书信这么感兴趣。
楚风很痛快地说道:“好啊。”这封信在那先入为主的苟读看来,是楚风写得一纸情书。可是楚风很相信。丐帮六老看到这封马大元的“亲笔信”。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姑苏慕容”四字。那位一手炮制了“雁门关血战”的慕容博,看他还怎么隐身江湖!
木婉清道:“明天就去?”等到楚风肯定的答复之后,她轻轻说了句,“那就早点睡吧。”
楚风等她关了窗户。返身从窗户中钻回了自己的小屋。点亮了蜡烛。慢慢将怀中的信一齐拿了出来。他给苟读的范本,倒是没有信上的必要了,内力到处已成碎屑。丢进铜制的脸盆中,细细燃了。
信中的那封信,许是年岁已久,纸页已开始泛黄了。楚风看着信封上的那一行大字:“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楚风可以想见乔峰被那万夫所指之时,陡然得知这般境地竟是昔日恩师留下的后手,心中会是何等感受。更别说信封之上落款的“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日”,还是乔峰接任丐帮帮主之日。
如果有这个机会,楚风真的很想问问这位丐帮的前任帮主,问问他:“你到底有没有信任过乔峰?”要说没有,又怎会将丐帮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倾囊而授,更将丐帮交托他手;要说有,他就没想过这封信一旦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对乔峰、对丐帮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灾难么?
他将那信封拆开,内里的信纸更显时光久远,至于那笔歪歪斜斜、瘦骨棱棱的字,估计苟读看了肯定又会暴走的。
楚风将那封信细细看来,带头大哥玄慈的意思,基本上就是:剑髯兄,你传位给乔峰的这事,我还是不太同意。乔峰武功不错,人品更牛叉,朋友又多,如果他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自然好说。可是,以他的武功、才智一旦晓得他的本来身份,丐帮肯定会杯具,估计整个中原武林都会跟着杯具的。你是不是多考虑下?
看到信中“其父其母,死于我二人之手”,楚风稍稍有了一丝犹豫,他把这封信拿到手,自然是想毁了它。可是真让乔峰一门心思地做一个中原人,那便是他的幸福?他那生身父母之仇,便不该报么?
可是等楚风目光再落到“汪剑通亲笔”那封信笺之上,那一点犹豫自也了然无存。看着在那铜盆中化为灰烬的书信,楚风低声说道:“真正让人寒心的,只怕还是这‘汪剑通亲笔’五个大字吧。”
碎成细屑的纸灰,在窗外渐飘渐远,有的渗入了古旧的墙壁,有的随风直上半空……
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也是李秋水所说的半月之期了。
楚风就在窗前,掀开了自己的上衣,已经不需要铜镜了,低头就能看到“膻中”穴上,也已经被那道血线渐渐染红。
“已经到这里了。”楚风按了按那道血线,一如往日,不痛不痒,如果不是这道看着就有点渗人的血线,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中毒了。
解药的事情,薛慕华那边指望不上了,苏星河不知是死是活,连带着那位无崖子也不知道身在何方了;李秋水如果没有忽悠人的话,这段时间应该是在云梦泽畔等着无崖子过去找她;天山童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天山享福了,不过不管是无量山那一大批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属下,还有吴领军中的那两枚牛毛毒针,这位好像也没有闲着……
楚风开始怀念起无量山中的那位蛤蟆兄了,他当时对着李秋水说的“还不如被莽牯朱蛤一口毒气喷死”虽是气话,可真要是逍遥三老手上拿不到解药,莽牯朱蛤那也是一条死中求活之路了。
楚风从窗户跃出,折返客栈之中,到了玄苦大师屋前。段二还在和玄苦说话,看到楚风还挺热情地招呼了一声,道:“问完了?进来坐坐。”
楚风依言走了进去,拣着丁春秋的事情大略说了几句,便问道:“玄苦大师,段王爷,您二位知道云梦泽怎么去么?”
段正淳一听,笑道:“你怎么……你怎么了?”他本想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可是他话才出口,见到楚风身子一歪,就那么倒了下去……(未完待续。。)
ps: 这就是那封信了。
“剑髯吾兄:数夕长谈,吾兄传位之意始终不改。然余连日详思,仍期期以为不可。乔君才艺超卓,立功甚伟,为人肝胆血性,不仅为贵帮中矫矫不群之人物,即遍视神州武林同道,亦鲜有能及以。此才具而继承吾兄之位,他日丐帮声威愈张,自意料中事耳。”
“然当日雁门关外血战,惊心动魄之状,余无日不索于怀。此子非我族类,其父其母,死于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来历则已,否则不但丐帮将灭于其手,中原武林亦将遭逢莫大浩劫。当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实寥寥也。贵帮帮内大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尔我交情非同寻常,此事复牵连过巨,祈三思之。”
第二十三章 大梦一场
“再过半个时辰楚少侠就该醒了。”薛慕华手捻长须,信心十足地说道。
坐在薛慕华对面的正是段正淳,闻言微微颔首,并未说话,心下却有些发愁,原因有二:一是楚风这小子从那天晚上在玄苦大师房中睡着了之后,一直没醒过;二么,自然是现下坐在楚风床边的木婉清了。
段二很明白,一段感情谁投入得多了,便会变得被动起来,眼下他这还没归入宗门的女儿对楚风的情意那是瞎子都能敲得出来。最麻烦的问题是,楚风的武功还真不错,万一他日后对不起自家女儿,想要教训他一顿,难道还得去请天龙寺里的前辈高僧么?
“他应该不敢还手……”段正淳这么碎碎念地想道。
“你醒了!”
不过,当段正淳听到木婉清惊喜的声音时,他还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又很自然地坐了回去,就好像他从没站起过一样。
楚风睁开眼时,就见到了木婉清,他紧了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笑着说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木婉清问了一句,也没等他回答,接着说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楚风心下一惊,换了旁人这么说,他肯定以为那人在骗他或者是在和他开玩笑。他现在不但没有久睡之后的那点酸痛感,精神还是相当的不错,道:“我真的没事了。你来休息一下……”
段正淳在一边等了半天,觉得自家女儿好像完全把他当了透明的,只好又站了起来,重重咳了一声,道:“楚风,醒了啊。”
楚风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来,看到他,忙坐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段王爷。你也在啊。”楚风这一坐起身来。坐在桌旁的薛慕华自也落在了他的眼中,朝他也打了个招呼道:“薛神医,你们来得可够快的。”
“我直来信阳的。”薛慕华将那“半个时辰”忘到了一边,走过来答道。他们是在半路上得了丐帮的传信。这才换了目的地。
楚风道:“擂鼓山那边?”
“吉人自有天相。”薛慕华淡淡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生死之事见得多了。还是真这么淡定,“大哥他们已经过去了。”
楚风道:“吴领军伤势该是已经好了吧?好了啊,恭喜恭喜。说起来。我这怎么会连睡了一天一夜啊?”
“无论从气息、脉搏、肤色、须发……”薛慕华很严肃地说道,“你只是睡着了。”
“睡觉?”
“是,睡得很香。”薛慕华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道,“待我再为楚少侠诊脉。”
“诊脉”这种事情是不用专门说出来的,他现在专门说出来,自然是有事想单独和楚风说了。
等到木婉清和段正淳掩上屋门,薛慕华才将搭在楚风腕脉之上的手指放了下来,问道:“毒发了?”方才那些话只不过是想帮着楚风瞒住木婉清和段正淳二人,不过他好像是想多了。
楚风掀起胸前的衣裳,道:“看来应该是的。”
薛慕华看着楚风身前那从“天突穴”直下“膻中穴”的一道血线,还有那穴位之上的粒粒圆斑,好容易才将涌到嘴边上的“糖葫芦”三个字给咽了下去。薛慕华在他那天突穴上点了点,问道:“可有痛感?”
楚风摇头道:“一如寻常。”这件事,这十来天做过不少次,除开看着觉得有些渗人,其他的还真和没中毒的感觉差不了太多。可话说回来,中毒之前,他还真没自己摸过自己这“天突穴”。
薛慕华自针囊中取出一枚银针,道:“可敢让薛某试针?”
楚风才一点头,薛慕华活像是怕他反悔一般,一针照着天突穴直接扎了下去,闲着的左手已搭在楚风腕脉之上,半晌说道:“脉搏劲而有力,没有半分病相。”又将银针拔出,银色灿然,薛慕华倒也不觉意外,道:“无……没探到毒药。”他本来想说“无毒”的,可是楚风这真功夫,如果不是中毒,怎么可能会安安稳稳地睡上一天一夜,身旁有人来回走动还不被惊醒。
“我这连夜沉睡,到底是何缘故?”楚风问了个比较实在的问题,前天夜里晕……睡得不清不楚的,先前可是没有半点睡意的。
薛慕华颓然道:“本派神功、丹药高深之处,薛某还未窥得门径,不敢信口狂言。”他停了一停,见楚风没有说话的意思,又接着说道:“不过,听段王爷和玄苦大师所言,楚少侠睡过去的时候,却是寅时。”
“有什么解决的法子没有?要是每次都这么突然地睡过去,那可不成!”楚风想到那半月之期,估计是恰好撞上毒药发作的时间点了。现下他虽然没有筋断骨折,可是这么突然的睡过去,有些时候只怕还要更麻烦些。
薛慕华显然早有准备,道:“人身八大痛穴,‘人中穴’便是其中之一,只需用银针刺入,想必定有奇效。”
楚风道:“想必?”
“楚少侠并无大碍,薛某来时,你也快醒了,却是无需再加冒犯。”薛慕华道。
“哦,下次别客气。”楚风很随意地说道,“你不是说‘八大痛穴’么,还有呢?对了,这个你和我说没用啊,稍等稍等。”楚风从床上跳了下来,披了件衣服,到门前和木婉清说道:“婉清,你来听薛神医说说‘八大痛穴’呗。”他如果睡过去了,自然是要木婉清来唤醒他。
木婉清依言进去,楚风就在门口听着段正淳低低说道:“什么八大痛穴,我不会教么?”
楚风也不理他“为人父而不得”的纠结,道:“这一天一夜,有什么大事么?”
段正淳点头道:“有。”
大事真的有,还挺多的。
康敏真的前往洛阳了,陪着她去洛阳的是本来要接玄苦回寺的少林武僧还有数位丐帮好手。听到这个的时候,楚风还有点小意外,本来他觉得段正淳会跟着拍屁股闪人的才是啊。
玄苦没有回寺,他离开信阳的时候,只给楚风留了个“我去请智光大师”的口信。如果楚风清醒的话,肯定会拦下他的。
信阳出了这么多事,徐长老自然不能脱身事外,不过他还算给面子,听说医治楚风的希望可能就在那山崖之下,居然全体动员了。最后还是冯阿三很专业地劝回了三成人马,因为山道陡峭,人多并不一定好使。
不过,人多手快,预期三五天的工程,说不定两天也就能完成了。
换句话说,楚风他们现在动身,赶去擂鼓山的话,估计他们到了的时候,山石也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再至擂鼓
段正淳被无情的抛弃在了信阳,他有点心疼地看着自己那匹白马架上了车辕,拉着自家姑娘还有那个明明对别人很敬重却在自己面前有点没大没小的楚风,驶出了信阳城。
“连声‘爹爹’都不叫!”段正淳有点郁闷。
陪着段正淳送客的是坐镇信阳的徐长老看着马车在他俩面前越行越远,终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道:“段王爷是在信阳小住,还是先往洛阳一步?”这俩地儿都是丐帮的地盘,这么问也算不上逐客了。
然后段正淳就陷入了甜蜜的痛苦中:到底是先去洛阳办正事呢,还是去小镜湖小住几日,或者干脆趁着这月余时光,先到苏州去看看茶花……
马车朝着擂鼓山而去,驾车的是楚风和木婉清,在车厢中补瞌睡的是薛慕华。听着马车中传出来的呼噜声,楚风向木婉清问道:“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事儿了?”
木婉清道:“是么,你说说,我帮着你想想。”
楚风道:“这是那位吴领军的马车,对不?”吴领军来时乘的便是这驾马车,因为怕楚风途中会突然又瞌睡了,他就被暂时剥夺了骑马的资格。
木婉清想了想明白了过来,“哦”了一声,道:“你想问阿碧的下落么?”
楚风道:“对了,就这小姑娘了。”
“阿碧可不小了。”木婉清笑道,“吴领军还没进信阳就已经醒了,他坚决不允阿碧前往擂鼓山。托了丐帮兄弟送她先回姑苏了。”
“哦,原来是这样。”段正淳没有见到阿碧,旁的人也不会在他面前无端说起这丫头,所以他不知道。楚风惦记着擂鼓山的事情,一时也忘了问起阿碧,这时有了余暇,才得空问到她的头上。
这话一说起吴领军,楚风倒想起旁的一桩事情来,道:“那山崖下要是埋着人,八成是那星宿派的弟子。薛神医没跟着过去。万一他那帮兄弟中毒了怎么办啊?”
木婉清闻言抬起头来。道:“你还不知道呢,薛神医非得留在城中要等你醒转,为这个还和人吵了起来。”
楚风更觉诧异,道:“怎么回事。还吵起来了?”
木婉清说出的第一个名字。就让楚风有些目瞪口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和薛慕华吵起来的第一个人会是玄苦大师。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吵起来了?”且不说玄苦大师和康广陵的交情,这信阳城中也没有让他俩吵架的由头啊。
“还不是因为你楚少侠咯。”木婉清笑着将那原委说了出来。“玄苦大师见你昏……见你睡着了,想要找智光大师给你看看。薛神医就说:‘去也白去,本门圣药,岂是旁门能解得了的?’”
楚风道:“玄苦大师怎么说的?”
木婉清摇头道:“大师什么都没说,只给你留了个‘去请智光大师’的口信。智光大师的医术很好么?”后面一句是她问楚风的。
楚风看她眼中满是期待,点头笑道:“是呢,江浙一代,老百姓莫不把他当成活菩萨一般,老和尚手底下肯定是有真功夫的。”
木婉清喜道:“那我们去了擂鼓山看看,不成就直接去天台山?”
“擂鼓山若是不成的话,下一步就去云梦泽吧。”楚风对那智光大师的信任度明显不高,说起云梦泽,他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睡觉之前想要问的问题,纠结地说道,“可是我现下还不知道云梦泽在哪儿呢。”
楚风其实早就知道有云梦泽这么个地方,可是除了“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这等名句之外,世传“八百里云梦”在楚风心中,只是一个飘然世外的桃源之所,那想得到有一天还会真的要到这等地方去啊。
木婉清拉了拉楚风的衣袖,看着他皱到一起了的眉头,道:“前天晚上你问过玄苦大师和……和那人,他们后来就说给我听了……”
“他们都晓得?”
木婉清朝身后的车厢指了指,道:“薛神医还去采过药呢。”慢慢将那道途说来。
可是楚风路痴属性虽不明显,但也只记住了在汉阳之西,归途再赴洛阳的话,倒是会经过一个楚风很熟悉的地方:襄阳。
木婉清一遍说完,问道:“你记下来了么?”
楚风略“羞涩”地摇了摇头。
木婉清“哦”了一声,道:“那我再说一回。”
“有你在就好了。”楚风笑着拦住下她,道,“我们不会分开的,有你记住就可以了。”
木婉清听得稍稍一愣,马车内薛慕华的声音传了出来,道:“楚少侠,擂鼓山到那云梦泽可是至少半个月的行程,你不怕累坏了你媳妇儿啊。”
楚风的脸皮比起木婉清要厚得多了,拉着她的手半点儿没有放开,道:“薛神医歇息好了?”
薛慕华就在车厢内伸了个懒腰,道:“睡了一阵子也就成了,要不你俩进来休息一阵子?”
“不必了。”楚风望了望,擂鼓山虽还看不见,路途却也走了过半,“薛神医很熟悉云梦泽?”
薛慕华道:“那就谢了,这把老骨头,真是经不起折腾。云梦泽啊,去过几趟,木姑娘知道路途的。”
“木姑娘刚说与我听了。”楚风道,“擂鼓山那山崖之下,若是没有令师留下的讯息,薛神医亦可一同前往云梦泽。”讯息只是比较和谐的说法……
薛慕华疑道:“我去做什么?”
“见见秋水前辈。”楚风很直白地说道。
车厢中的薛慕华是什么表情,楚风二人看不到,只是听着他一连串的咳嗽。半晌之后,薛慕华才缓过劲儿来,问道:“师叔祖在云梦泽?”声音中的那丝颤抖也不知是忧是喜。
楚风没有回答他这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也没有追问他到底去不去云梦泽,马车再转过一道山坳,看着那有些熟悉的山体,道:“擂鼓山要到了。”
薛慕华也没有说“去还是不去”,山崖之下的情况没有看在眼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个什么打算,掀开小帘看到那曾经的师门所在,哪怕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眼圈也红了起来。
望山跑死马,这匹白马拉着马车来到山脚的时候,没死也累得差不多了。薛慕华半途中嫌速度慢了,不知道调了点什么东西,从这大白马的鼻孔吹了进去,它就一直兴奋到刚才了。
山下还没有几个人走动,等上得半山,楚风就看到了那个喜欢奏琴的康广陵,须发皆白地拎着两块大石,朝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这位老人家看着薛慕华大喜道:“五弟,快过来,快过来,都等着你呢!”估计要不是两块大石在手,这位老人家早就冲过来了。
楚风看了看两块大石的份量,暗道了一声“老爷子凶残”,将内力运至臂上,这才上前从他手中将石头接了过来,问道:“送到哪里去?”
康广陵道:“拣个砸不到人的地方扔下就好!”然后他就看着楚风很自觉地将两块石头往中间一撞,碎成了粉屑,连连拍手道:“要是楚少侠早些来,肯定已经完全挖开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天外飞石
半壁山崖倾下,函谷八友昔日修习之所,已成一片死地,只有几株倔强的残松直愣愣地刺向空中。
进入山谷的楚风和木婉清也学了薛慕华几人,以黑巾掩住口鼻,黑巾上面撒上了薛慕华调制的药粉,防毒的同时也滤去了大多数的气息。
离那山崖倾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楚风眼前那浅浅的一层土石,根本掩不住那一股淡淡的尸臭。薛慕华就在那片土石之上站着,众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冯阿三有些等不及了,大声喊道:“五哥,开动吧!”楚风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三丈左右的土石,因为怕有毒药害人,暂时兼了薛慕华那医师角色的老七石清露虽也十分心焦,非要等着薛慕华过来了。
等到薛慕华过来,众人齐心又折腾了个多时辰,才将这山谷清理得差不多了,可是又被薛慕华给阻了下来。
薛慕华听了冯阿三的招呼,回头望了望他,脚尖忽地向前一挑,一蓬沙石飞出,地上已是现出一个小坑。
坑中一角玄黄衣衫露了出来,函谷八友见了皆是又惊又怒,八人中性子最急的冯阿三叫道:“真是星宿老怪的弟子?”丁春秋的弟子既然已经摸到这擂鼓山了,那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八友中“死的好”、“老怪物死了就好了”、“最好多死几个”的叫声纷乱不绝……
楚风看他们心情激荡,也不附和更不反对。当然也不会煞风景地去说“没准你师父就躺在薛神医脚底下”,只在木婉清耳边说道:“死得这个应该是丁春秋的弟子。”
木婉清对旁人的事情本就不太关心,听了楚风所说也只“哦”了声,没有说旁的。
冯阿三吼了几声,心中郁气出了几分,又请道:“五哥,快过来,我们早些挖开……弄个明白!”
薛慕华默不作声,也未在那估计连“血肉模糊”都算不上的尸身再踹上几脚,转身就想退过来。便在此时。一道瑟瑟簌簌的异声从他脚底之下传了出来。
本来薛慕华离得最近。按说是他最先听到,也不知道这位“阎王敌”在想些什么,居然半点也未发觉。那冯阿三本是对薛慕华身周诸事最为关注的,等他听到那阵异响时。恍惚之间已经看到薛慕华脚底土坑中竟似有什么活物。将那地面都顶得松动了起来。
“五哥。快跑!”冯阿三一面冲上去,一面大声叫道。
薛慕华被他一喊,也缓过神来。听到那声响,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声音来处,就见得一对真可算得上是硕大的虫钳破土而出。
“怪物!”薛慕华一生精研医道,诸般毒虫毒花也见过不少,可是从未见过这般大的虫钳,再想着自己脚底下还有几分可能是那星宿老怪的葬身之所,连那“大事不妙”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就要向前急冲。
不想那毒物在地下闷了两日,一时见得光亮,拼命钻了出来。薛慕华定睛看去,却是一条大蜈蚣,那蜈蚣全身闪光,头上凸起一个小瘤,与寻常蜈蚣大不相同。
薛慕华心中更慌,其实大凡武功最怕公鸡,早知这里有这般毒物,他肯定早就备下应对之策。其实就是他肩上药囊中,也有三味药物,足以驱逐这条奇怪的蜈蚣,只是心中一慌,什么法子都是白搭了。
函谷八友之中余下六人这片刻时间也见到了这条硕大的蜈蚣,那对着星宿老怪的畏惧感似乎在他们见到这条狰狞的蜈蚣时,又悄然复生了……
“趴下!”
薛慕华陡然间听得一声暴喝,想也不想朝前猛得趴了下去。等他趴下之后,才想到那条蜈蚣近在咫尺,这一趴下岂不正是送羊入虎口了么,心下只想道:这条蜈蚣莫要太毒,那便还有活命的机会……
薛慕华心念未绝,便听到一道风声从他的头顶飞过,接着便是清脆的“吧唧”一声。
“老五,快过来。”康广陵大声喊道。
薛慕华一个激灵,弹身而起地速度比他趴下时竟还快了半分,冲到众人这边,道:“蜈蚣!蜈蚣!快避开……”他这般喊着,却发现兄弟们居然没有一个理会他的,将信将疑地回转头看了看,就见刚才那条张牙舞爪的蜈蚣,居然已被一块不明来路的石头砸了个正着。
看那溅了一地的绿液,薛慕华也知道他毒性甚烈,真要是被它咬上一口绝对不是件小事。
“只听五弟说过楚少侠剑术非凡,不想这暗器之道,也是高手啊。”苟读见得薛慕华无恙,朝楚风大声谢道,至于这手“飞石之术”到底算不算暗器,那就不重要了。
楚风抱抱拳,道:“要不是薛神医见机得紧,我这一块石头也砸不下去啊。”
薛慕华道:“楚少侠,你又救了我一命。”
“好说好说。”楚风回了一句,心中却想道:怎么说得好像我救过你很多次一样啊?
遇着了这条蜈蚣,后面清理的工作便要小心了许多,不过大家伙儿这一番小心,除开翻出的尸体可能完整了一点半点,却没再遇上什么危险。那条蜈蚣能在这山石之下活命,估计是拜了它家主人所赐,给它挡了九成九的伤害的同时也给了它两天的血食。
可即使就是这样小心翼翼,众人挖出来的尸体也没有一具还能看出来是人形的。残缺不全的尸首躺成了一排,前面几具都是一色的星宿派弟子的衣衫,往后的两具薛慕华没有说是什么身份。不过照楚风的估计,很有可能是留下来启动机关的聋哑门弟子。
山壁下的三间木屋已经碎成了渣渣,莫说无崖子了,连只乌鸦都找不到了;反倒是那摆放珍珑棋局的大青石很坚挺,不是说棋盘还在,是那黑白两色的棋子居然还有十几枚散在了青石周围,这些棋子已经成了楚风的收藏。
薛慕华对这那群尸体研究了很久,得出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的是,苏星河没死在这;坏的是,丁春秋也没死在这。
至于无崖子,薛慕华好像对这位祖师爷的存在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殊途同归
一场迅疾而暴烈的雷雨过后,楚风再一次睡了过去。
马车沿着薛慕华的记忆,在泥泞的山道中,坚定地朝着楚风所说的云梦泽前进着。
驾车的薛慕华才睡过一场大觉,无论心情、精神都还不错,既然在擂鼓山中没见到苏星河的尸首那就还有希望,那位丁春秋死没死他薛慕华失望肯定是有一点的,但是他也管不了啊。
这是离开擂鼓山的第四天,车厢中的楚风的瞌睡又来得毫无半分征兆,刚才就是驾着车,驾着驾着就靠在木婉清身上睡着了。
楚风不肯说,薛慕华问了两回就也不再去问他为什么会被李秋水下了这等毒手。话说到底,就算楚风真和他说了,他薛慕华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木姑娘,过了这片树林,我们就出了河南了。”薛慕华扬了一个鞭花却没有落在那匹白马身上,只在空中抽出了一声脆响。若非白马神骏,这泥泞的山道只怕他老人家还得下车去推车呢。
他听到车厢中木婉清回了一声“薛神医要是累了,就打过招呼”,赶紧“嗯”了一声,然后很坚决地忘记了这件事。他还是觉得等楚风醒了,让楚风和木婉清一起驾车比较好。
薛神医回想过很多次了,上次见到李秋水那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拜师之后给祖师磕头时见到的那个挽着师祖的清丽女子。这许多年过去了,李秋水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早忘记了。或者当年他根本就没看清楚过。
他一直以为师祖为丁春秋所害恩师又非这恶人对手,早就将心思动到了师叔师伯头上。可是这两位就好似在这个江湖上消失了一般,楚风所中的“断筋腐骨丸”还是他薛慕华这些年听到的第一个可以相信的消息。
“……可是,见到师叔祖之后,从哪里说起呢?”薛慕华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下变成了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就要找到了家长一样。可是,光觉得委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自己的委屈了。
“先得说丁春秋欺师灭祖,害了师祖性命。这个必须第一个说;师父失踪了。这个也得说说,不过不知道师叔祖还记不记得他师叔了;是了,还有楚少侠中的毒,也得帮着求求情呢……”薛慕华胡乱想着。座下马车不停。眼见得就要带着他驶出山林了。连忙一拉缰绳停住马车,有点尴尬地朝车厢内说道:“人有三急,我争取快点回来。”
木婉清自也不好答他这句话。低头看向靠在她大腿上睡得正香的楚风,将那散到脸上额上的头发朝后顺了下去,心中有些发愁:也不知道这次到那云梦泽求取解药到底能不能成。先前在大理时,她听楚风说得也是十分轻松,就好似找到薛慕华就一定能拿到解药一般。可是,眼下非但薛慕华解不了,就连薛慕华的师父都是一尊泥菩萨了。
“啊哟!”
这是薛慕华的一声惊呼,木婉清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并未答声,只是凑近车厢的小窗,朝外看了看。窗户毕竟不大,她从那缝隙瞧出去,所见更是有限,根本瞧不出到底有什么变故,只将楚风惯用的铁剑放在手边。
“快走,快走!”薛慕华武功本也不差,声音才到不久,他也窜回了车上,扯动马缰,那匹大白马顺了他的意思,竟要掉转头,朝来路退回去。
木婉清在车厢中过的片刻才看明白,喝道:“薛神医,这是做什么?”
“快逃快逃!”薛慕华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了,“是丁……丁春秋。”
木婉清本也没有见过丁春秋,更别说楚风说起丁春秋时一向大大咧咧的,半点恐惧也无,不免影响到了她,皱了皱眉头,道:“你遇着星宿老怪了?”
薛慕华道:“不是,不是他,是他杀人了。”说着还是想要掉头走人。
木婉清道:“毒已经发作,楚风不能再等了。停车,要走你走!”涤尘无声半出,只要这位薛神医再不停车,她就只能出剑逼停他了。
“你……”薛慕华虽不知道木婉清的性格,也没看到她的动作,可是听到楚风的毒,他也有些犹豫了,将掉转头的马车真个停了下来,“楚少侠武功盖世,能不能敌得过丁春秋还在两可之间。可是你我两人遇上丁春秋,怕是连他一根头发都换不来。”
木婉清道:“丁春秋杀人了?”
薛慕华还以为说动她了,道:“林中死的那个,定是星宿派的人下的毒手。”因为车中有姑娘,他才特意避远了些,可是那两个死人差点没把他那泡尿吓回去。
“那人死了多久?”
“两天,不……不止两天。三天,三天也不对,不到三天。”薛慕华看出那两人死因,却也没有特意去看两人死了多久了,这时听了木婉清一问,只凭着记忆回答,确切的时间就说不上来了。
木婉清将他的话头拦了下来,冷冷说道:“总是两天到三天之间。那就没有错了。”
薛慕华还没想明白,问道:“怎么了?”
“我们从哪里来的?”
薛慕华道:“我们自然是从信阳来的。”可是他说完这句话并没有马上等到木婉清的下一句,又说了确切的地方,道:“擂鼓山。”
木婉清道:“他们也是从擂鼓山来的。”
“姓薛的老糊涂了,多谢姑娘指教。”薛慕华也是一时惊惶,忘了这其中关节,当下又将马头扭转过来,朝了云梦泽疾驰而去。
星宿派怎么都是个西域门派,在中原又能有多少人马,擂鼓山中已经死了六个,再加上当日死在楚风手下的两个,自囚少林的两个,剩下的便更少了。这林中两人死在了星宿派的手法之下,不管下手的是那位星宿老仙丁春秋还是他的弟子,照这两人死去的时间看,下手的人还真很有可能是早了他们两天从擂鼓山过来的。
马蹄翻飞,雷雨之后带着土腥味儿的空气不断撞入这位人称“阎王敌”的半百老人口鼻之中,却也冲不掉他心中的惶惑:“丁春秋为什么会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是来追师父的么?那师父为什么超这条路过来了呢?难不成丁春秋和我们三人一样,是冲着师叔祖而去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春秋大梦
絮状的黑云掩去了今夜本该不错的月sè,薛慕华的心中仍是一片冰凉。
这一天他见到了太多的死人,星宿派的弟子还是被星宿派弟子杀死的,无不在向他无声地说着:“星宿老怪就在不远处。”星宿老怪真的不远了,最后一个死人,薛慕华遇见的时候,就连尸体都还没有僵硬。
那“八大痛穴”到底能不能唤醒楚风,薛慕华并没有多少把握,万一遇上了丁chūn秋,楚风却未醒来……
“木姑娘,向西再行七八里路,到了澴河,顺流之下就能到云梦了。”一到惊雷炸醒了自己吓自己的薛慕华。
“向北走。”不知何时醒来的楚风,轻轻说了一句。rì间薛慕华不过是客气一句,哪晓得楚风居然一觉睡了一整天,到了下午木婉清也驾了四五个时辰的车了,现在正在楚风怀中靠着,睡了过去。
“楚少侠,你醒了!”薛慕华叫道,“这回怕是真要撞上丁chūn秋这老怪物了。”他对路途绝对熟过楚风,却未听他所言,转而向北。
楚风就在车厢中说道:“你要是在不转头,那就撞不上了。”然后他又说了一遍:“向北。”
马车暂停,再次启动的时候,已是朝了北方动了起来。
阵阵惊雷声中,过不多时,便有几近遥不可闻的“星宿”二字飘入薛慕华的耳中,他强忍下掉转马头远离那声音来处的想法,苦笑道:“楚少侠,原来你早就听到了。”
楚风道:“要是真对上了星宿老怪,薛神医有什么要提醒的?”
“若非恩师可能也在那边,薛某定会和你说一声‘离得越远越好’!”薛慕华毫不掩饰自己对丁chūn秋的恐惧,手上却是朝那白马猛挥了一鞭,车速又快了三分。
再过片刻,楚风已能听到星宿弟子那十分没有技术含量的“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人声杂而不乱,倒是训练有素。不过功力不深,除开星宿派防不胜防的毒物之外,单说功力只怕连那个都快被楚风忘掉的“小霸王”孙三霸都比不上。
和星宿派那一群人对阵的不知是不是薛慕华rì思夜盼的苏星河,他们倒是很沉得住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随着薛慕华的一声怒骂“好无耻的妖人”,楚风已能从车帘的缝隙中看到林中透出的火光,道:“直接过去。”
薛慕华更不多想,驱车便上。
本来林中星宿弟子阿谀之音声传数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陡然之间一下停了下来,这暗夜之中的车轮之声便也清晰的传了过去。
“去两个人看看!”一道苍老但不失温和的声音吩咐了一句,这声音并不停歇,接着说道,“师父,你我师徒已是三十年没见过了。小徒此来,只请您老人家去星宿海小住,一尽孝心,还望恩师成全。”声音中满是孺慕之情,若非楚风知道这位老怪将自家师父打落悬崖,怕不觉得要赞他一声才好。
那边声音才起,已有两人朝了这边奔过来,这两人可不是看看算了,一人左手一扬就想发出手中的淬毒钢钉,他旁边那人显然和他合作过许多次了,就待听到车中的痛呼,就将火把扔过去,毁尸灭迹只在举手之间。
丁chūn秋看着眼前一立一坐的老“少”两位,心中大是得意,更别说自己一番言语,这两位居然连反驳都没有,又添满意。他一抚胸前长须,笑了笑正想说话,却听得林外传来两声闷哼,稍稍一愣,道:“师父,你看我这两个弟子,下手还算利落么?”转过头去,就等着林外火起。
谁知他等了半天,非但未见火起,那本该停下来的车轮声,居然又响了起来。
丁chūn秋眉头微皱,不过他也沉得住气,三十年都等下来了,也不急在这片刻,至于那两个弟子,若是办事不力,更没有让他分心的价值。他身后弟子,除开星宿海嫡传,其他倒是这几rì慕他“威名”投入星宿派的,更不会关心那两人。
马车“隆隆”驶入,拉车的白马倒是神骏至极,可是驾车那人也是愚蠢不堪,居然直往圈子中间闯了过去。
“师父,弟子薛慕华救驾来迟,还请师父赎罪。”薛慕华看了场中站立着的瘦小老头,慌得从马车上跃了下来,跪地拜倒。
苏星河当年将八名弟子逐出门下,实是出于对他们喜爱,今rì身陷死地,爱徒还愿和他同生共死,有喜有怒之余便只剩无奈的一声长叹,道:“痴儿,这般险境,你还过来做什么?来来来……”就想让这徒儿见过师祖。
薛慕华也急道:“师父……”他目光尽在师父身上,却是无视了无崖子他老人家,急着想要给师父说起楚风。
这师徒二人的话,都被丁chūn秋的一声冷笑打断,道:“原来是我的好师侄啊,怎么不过来拜见师叔?”
薛慕华回首呸了一声,道:“你这老怪物,欺师灭祖还想我叫你一声‘师叔’,发你的chūn秋大门去吧。哈哈,你这名号,还真是chūn秋大梦!”
丁chūn秋今rì心情大好,被这薛慕华调侃自家xìng命,也不生气,不再理他,朝苏星河说道:“你总算不再装那劳什子‘聋哑先生’了,怎么你就想靠着这‘阎王敌’救你?”
苏星河道:“我今rì身死于此,却有弟子与我共死。你丁chūn秋倒行逆施,总有报应的一天,我在黄泉路上等着看你孤苦伶仃,无人终老……”
丁chūn秋身后弟子一时聒噪起来,乱哄哄的“星宿老仙,寿比南山。”;也有人喊道:“就是,那黄泉枯了,你也等不到我师父,还是乖乖投胎去吧。”;更有人说道:“你这把年纪,想要拜在我师父门下那是没指望了,早些投胎洗心革面,老仙一时心软,说不得还能收你入门……”
声音一起,架势倒是十足,将那苏星河的声音立时压了下去,丁chūn秋虽然听得弟子中没有一人说起“同生共死”,可是这一通马屁下来,心情也自好了不少,笑道:“多养一个也是养,薛师侄一起去我星宿海看看风光就是了。”心中却在盘算,怎么折腾这不识抬举的师徒三人,怎么逼问师门秘籍。
便在此时,那马车忽又动了。
丁chūn秋定睛一瞧,那驾车的位子上居然坐上了一个少年,只是这人何时坐上去了,他居然半点都没有发觉。
白马缓步前行,一直到了苏星河的跟前,楚风才跳下马来,拱手道:“师父。”他盯着的却是薛慕华身后坐在轮椅之上的那个“中年人”。
丁chūn秋只当楚风说出的“师父”二字指的是薛慕华,大笑道:“聪辩先生,原来你已经做了师祖啦。”
“老三,无须多礼。”那坐在轮椅之上的“中年人”无崖子已开口说道。
“什么!”丁chūn秋一声惊呼,那薛慕华反应不及同是惊呼出声。
苏星河人称“聪辩先生”,心思最是灵便,虽知此事绝无可能,却已装出十足的“你终于来了”的喜意。(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初绽峥嵘
“师弟,你初会这师门叛徒,切不可意气用事,着了他的道儿。”苏星河在那擂鼓山宅了三十年,虽然顺着恩师无崖子喊了楚风一声师弟,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楚风下得马车已有意使出了“凌波微步”上的功夫,苏星河和丁chūn秋听说了这门神功,毕竟不如无崖子亲身修习过,才能一眼认出了楚风的步法。
楚风看了看场中形势,星宿派人多势众自不必说了,不过不出意外的话,真正算得上高手的除开丁chūn秋旁的一个都没有了。而他这边,苏星河耽于杂艺,一身武学荒废,难与丁chūn秋匹敌。坐在轮椅上那位面如冠玉的老前辈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直很淡定地坐着,楚风也看不出他的深浅来。
两伙人中间隔着一个火堆,腾腾数尺火焰倒是将这林中空地映得通明。
楚风将这空地诸般地形记下,这才朝着苏星河回道:“难得遇上,总得表表心意。”再说了,今天这架势不打一场这位星宿老怪肯走么?
苏星河急道:“记住师父平rì教诲,定要小心这畜生的毒……”他心中虽急,说话时还是滴水不漏。
有这几句话的功夫,丁chūn秋也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笑道:“原来师父闭关多年又收了个小徒弟。三师弟,怎么不过来和二师兄亲近亲近。”他此时仍是将信将疑,可是转念一想:就算真是无崖子亲传又能如何,师父师哥都不怕,难道他还怕什么师弟么?
“二师兄?你以为你是八戒啊。”楚风嘀咕了一声,道,“丁chūn秋,你这师门叛徒,今rì再见恩师,还不快快谢罪?”
丁chūn秋一抚长须,大笑道:“年轻人,你不知道本派掌门凭着武功高下来争的么?”
楚风道:“你立了个星宿派,窝在那星宿海过过掌门的瘾,师父心软也懒得和你计较。可听你这意思,还想争本派的掌门么?”“本派”二字自然说的便是逍遥派。
丁chūn秋满脸自得,大声说道:“此间谁人是我的对手!”此话一出,他身后数十人齐声赞颂,果然衬得这位星宿老仙真如威临天下,举世无双。
这声声赞颂中,便有一人声音最大,叫道:“星宿老仙,天下无敌。那小子不乖乖送上脑袋,还等老仙动手来取么?”这人马屁拍得忘了形,这句话顺口而出。
楚风自也不可能将自家脑袋奉上,笑嘻嘻地也不说话。
那人这一声大叫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平rì里人缘不好还是怎的,居然有三两人学了他这话又重新喊了出来,只是他们不知楚风的姓名,有的说“小子”,有的称“少年”;或者也有人加上“rǔ臭未干”……
这一声一声的大叫,楚风似是过耳不闻,只是望着最开始说话的那人。
丁chūn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掌中羽扇朝了那人一点,淡淡说道:“他不肯送上,你就去拿来吧。做的好了,重重有赏。”言语间颇有几分调兵遣将的意味,只是话语间煞气腾腾,谁都听出来:他那弟子若是取不来楚风的脑袋,后果看来也是不用说了。
丁chūn秋一声令下,那弟子半点犹豫也不敢有,快步从众弟子中走了出来,大声叫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楚风道:“等你赢了再问不迟。”
那一众弟子大笑起来,可是不拍马屁他们的话语也统一不起来,乱哄哄的楚风也只听了个大概,出战的那人更是大喜,道:“你要输在我的手下,那就说不出姓名来了。”剧毒之下,哪还有说话的机会。
楚风道:“不急不急,你问不了我,问问我这师侄也是一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回头看了看薛慕华。
“小心!”“不要脸!”一是苏星河所说,一是薛慕华狂吼,接着便是丁chūn秋弟子的震天般的叫好声!
原是丁chūn秋那弟子趁了楚风回头,双手一扬,数点寒星映着火光,拢向了楚风全身。星宿派僻处西域,地势又怪野兽怪虫群生,向来外敌少见,反倒是内斗更多。那些从星宿海跟过来的弟子,大多识得这人的一手“碧麟针”,碧麟触物而燃,不想也能知对面那对这场比试掉以轻心的无名小子将会死得有多惨了。
“早晓得我就上了……”眼见得这人就要得胜,丁chūn秋弟子中却是阵阵哀鸣,听得他心头火起,回望了众弟子一眼。那群弟子见机得紧,连忙改口大赞道:“星宿老仙,德配天地,选材识人,当世无双!”
丁chūn秋微微颔首,满意地转过头来,就见到对面那还不知道姓名的少年,左手提剑,剑未出鞘,只是凭空一震。也只是这一震,他那弟子发出的“碧麟针”已是倒撞而回,在那一片的“选材识人”的夸耀声中,shè入那弟子体内!
夸耀声,声声不断;惨哼声,声声入耳……
楚风凭了一身深厚内力,强行将那碧麟针激得倒shè而回,虽是准头全无,也有五六枚最近那人体内。那碧麟针上碧油油也不知涂上了什么毒药,楚风就见那人身上几点碧火闪耀,过得瞬间便熄了。这碧火一熄,那人的惨哼声又大了些,显然是针上毒药并不只是那一点磷火了。
“救……救我……师父……救……”那人惨哼声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痛得糊涂了,居然朝了自家师父伸出收来,低低呼救。他那一帮师兄弟这一记马屁其准无比地排在了马腿上,各求自保,无暇更无心理会他。
丁chūn秋的目光越过火堆,落在那边四人脸上,薛慕华惶恐地朝着自家师祖谢罪,他刚才无视了这位逍遥派掌门来着;苏星河在满脸喜sè地折腾自己下巴本已稀疏的胡须;无崖子双目微合,抬了抬手让薛慕华站起身来,似乎并未关注到这边。
丁chūn秋看着微笑望向自己的楚风,突然觉得自己那弟子的惨哼声很是刺耳,道:“好本事,好本事……”手中羽扇轻摇,那边的惨呼声戛然而止,碧火激荡而起,那名楚风还不知道姓名的弟子,已化成一具焦炭。
楚风更不答话,涤尘在手,凝神望向空中那道蜿蜒而来的火蛇!(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一剑破空
丁春秋大嘴一张,一道绿气在那火堆之上一撞,就化成了眼前这一道蜿蜒不定的火蛇。火焰特有的红色中有着一抹诡异的碧绿,似是活物一般在那火蛇之内蠕动着。
楚风并不知道这道火蛇到底有什么威力,不过他早将这场中诸般物事记在心中,足下一动,自“坤”位而动,折向“晋”位。他和丁春秋正好隔了火堆相对而立,这一动已是折到丁春秋左手边上。
至于那道火蛇显然只是丁春秋的老手段了,薛慕华从怀中取了一把药粉出来,往空中一洒,苏星河接着一掌破空劈出,将那火蛇湮灭在了空中。他能和丁春秋周旋这么多年,光靠嘴是肯定不行的。
楚风初至“晋”位,丁春秋还未认出他足下所踏正是凌波微步上的功夫,左手中指一曲一弹,指甲中所藏的“逍遥散”化作一道流光直往身形初定的楚风面门而去。苏星河见得惊呼一声“快躲”,这一时情急,便顾不得加上“师弟”二字了。
那道毒粉来势极快,换了旁人身形初定,定是再难闪避。谁知楚风才一踏上“晋”位,身形再变,竟将那道毒粉视作无物,只是轻轻松松地向左一折,右足踏前,已至“同人”位上。
楚风立足“天火同人”之位,和那在他心中站在“乾”位之上的丁春秋便再无阻拦了……
薛慕华瞧不出楚风这身形变幻之中的法门还自罢了,苏星河却是瞪大了眼睛。死死望着楚风双足,似是看到了绝不可能出现的怪事。他虽然喊了楚风一声师弟,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三十年下来,师父哪曾见过一个外人。可是楚风身形挪动轻松如意,正合师门秘传“逍遥”之意。
丁春秋也未练过凌波微步,可他多年夙愿,正是在这数门神功之上,早在当年便细心琢磨过无崖子身法,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更是大吃一惊。他初见楚风,见到他和无崖子相认。也未将他放在心上。只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什么本事。
即使楚风不闪不避将丁春秋那弟子所发的“碧麟针”弹射而回,也没有引起这星宿老怪多少警惕之意。这点事不说别人了,他丁春秋还有对面那个被他逼得装了三十年聋哑之人的苏星河都能轻松做到。
可是见到这凌波微步。丁春秋却又三分心寒了。这不是怕。而是不甘,身形急退间右手羽扇一挥,两支鹤羽脱下。分了上下一袭楚风眉心,一取楚风丹田。两支鹤羽似箭而出,终将楚风身形逼得微微一顿,丁春秋挪开数尺,朝了无崖子大声问道:“当年你死都不肯传给我,为什么又要传给他?”
无崖子见得楚风身形动时,目光便未离开过他,此时听了丁春秋的喝问,只是微微摇头,暗道:“这步子说对也对,可是怎么看着这么……这么奇怪?”三十年无法忘怀忤逆之徒,却也不会像个娃娃一样天天喊着“我要杀了你”。
丁春秋喝道:“好,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毁了他,看你有没有三十年再去教一个徒弟出来!”那边楚风剑光一分为二,已将两支鹤羽击落,丁春秋见他剑起剑落轻松自如,口中叫得虽凶,已是抓起身后一个门人,朝了楚风掷了过去。
“腐尸毒!”苏星河依旧很实在地提醒了一声,不过他比起刚才要淡定得多了,声音平和了不少。
楚风记得这门坑爹的功夫,“当年”游坦之化名庄聚贤从阿紫处学得这门功夫,在少室山下以之和丁春秋较技,两个不将自家兄弟门人当人看的家伙,可是杀了不少人。楚风不会这门“腐尸毒”,也找不到人来一下抓死掷过去拦下那已经成为死尸的星宿门人,但是他身怀“凌波微步”,乃是天下第一闪躲法门。
丁春秋见得楚风就那么左一闪右一闪就将那具尸体避过,剑锋再起,他却看不清楚风到底要攻他何处,只好将那羽扇朝了涤尘之上一架。“嗤”的一声轻响,涤尘横过,已将羽扇分作两截,下一半还握在丁春秋的手中,上一半却已在半空纷飞。
“是个狠角色!”丁春秋心中低呼一声,他手中羽扇和那铁剑之一相交,他便觉得右臂被震得微微发麻,想也不想只剩半截的羽扇只朝楚风面门射了过去。他这羽扇每根鹤羽都是他精心挑选,再在其中灌入不同毒药,现下被楚风一分为二,已是毁了。可是鹤羽中空,还有余下的点点毒药,漫空洒出却似避无可避。
空中飞洒的毒粉就像一堵墙一样朝着楚风压了过去,楚风不是没见过用毒的,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奢侈的。他也无暇多想,左手剑鞘掷入土中,双手将涤尘高高举起,真气到处只是一剑直劈!
这一剑纯是楚风无心所得,毕生所得的内力已是尽数附于涤尘之上;这一剑落下,就有龙吟声起。那漫天飞舞的毒粉还未与铁剑相接,已被斩得四散而开,只余那半截羽扇和铁剑似无实有地轻轻一触,倒飞而回。
轮椅之上的无崖子听得这一声龙吟,也是稍觉意外,看着楚风的目光中,又多了点点赞许,这一剑虽无名目,可是比起楚风刚才变幻无方的剑招,更近剑道真意。
丁春秋听得这一声龙吟心下大骇,连腿数步,双臂一展,两个闪躲不及的门人就被他抓在手中,拦到身前。先前一人挡住了倒飞而回的半截羽扇,那羽扇在他胸前破开了一个血洞,再砸在第二人的胸前才不甘地坠下。丁春秋双臂朝前一推,两具尸体朝了楚风一起砸了过去。他这一下分明没有想着伤人,只是为了离得楚风远点。
楚风看着血雨纷飞,眉头微皱,脏不脏的他倒不怎么在乎,可这两人是星宿老怪的弟子,谁知道血液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身形一动朝着一旁避了开去。
丁春秋得了一口喘息的功夫,右手习惯性地挥了一挥,可是半点凉风也无,这才想起就是刚才那柄羽扇已经毁在楚风剑下,讪讪将双手背到身后,这才说道:“年轻人,武功不坏,不坏……”神态之轻松,就似他那一柄羽扇犹在手中,地上躺着的都不是他的弟子一样。
楚风一看也乐了,道:“那又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星宿三宝
篝火熊熊。
丁春秋双手负于身后,大笑道:“还未请教少侠名讳?”
楚风道:“待我将你斩于剑下,再告诉你也不迟。”
“你我今日初会,哪有这许多恩怨?”丁春秋听得楚风那般说,面上笑意微敛,右手移至胸前,轻抚长须,一声叹息,倒似是楚风对他有什么误会一般。
楚风道:“是你今日才知道我罢了,我却早闻阁下弑师之举了。”
丁春秋朝着楚风摆了摆右手,又叹道:“看来少侠对我误会已深,不会听我细说啦……”五指舒张间,一道几不可察的细丝已朝着楚风飞了过去。这一道细丝倒是和毒功无关,乃是星宿三宝之一的“柔丝索”。
这一道柔丝索乃是星宿海雪蚕吐出的蚕丝绞成,细微透明,在这暗夜之中使来,正可应得上“神不知鬼不觉”六字真言。
楚风对这位星宿老怪向无误会,更不会将他那一番鬼话听进心中,见他右手轻摇,心下警惕早生,只是那“柔丝索”在这夜里又哪里是肉眼可辨。他虽看不见倒也不慌,脚尖朝了身前泥土中一插,再往身前踢出。
丁春秋闲在身后的左手一挥,一股劲风将那一蓬沙石扫落在地,才又说道:“你这般向我出手,又是为何?”右手五指不停,神色更是和蔼,真如看着一个不讲理的小师弟一般。
楚风心中警惕更甚,但是不知丁春秋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只得先往身后退去,想要远远避开,再寻战机。
他这般想,丁春秋也将他心思猜得七八分出来,见得时机成熟,喝道:“着!”游于空中的柔丝索早在空中结成一张巨网,随了丁春秋内力催动,就在空中舞动。
丁春秋借了说话的功夫,布出这么一张“天网”出来,心下大是得意。先前羽扇被毁的一点颓然之气一扫而空。柔丝索布成的罗网就如一只大手。罩住丈许方圆,丁春秋很清楚,任谁武功盖世,只要被这柔丝索缠住。那就什么功夫都派不上用场了。
只是旁人见不到柔丝索。单单看到这位星宿老怪手舞足蹈。神色却颇为自得,都觉甚是奇怪。星宿派中弟子知道丁春秋“柔丝索”底细的不过数人,旁的不知缘故。只听他那一声“着”信心十足,锣鼓声中阿谀之音大作,又将这位祖师爷夸到天上去了。
苏星河和薛慕华看了丁春秋的动作,也不知端的,只得苦苦思索这丁春秋到底是用了什么功夫,竟会有这等自信,先前他连使“腐尸毒”和“逍遥散”两门邪功,明明将他掌中羽扇都赔进去了。
无崖子对楚风的信心没有薛慕华那么足,楚风仗之与那丁春秋相斗的不过是凌波微步还有那一门凌波微步罢了。要是落在旁人眼中,楚风的身法当然无话可说,当世少有抗手,可落在这位逍遥派掌门眼中,楚风最出彩的反而是刚才那无心一剑了。
单论凌波微步,楚风决计比不过他这位根正苗红的逍遥掌门了,可即使是无崖子也曾被这丁春秋暗算,跌落山崖。“这逆徒到底是如何击中我的?”这是一个让无崖子纠结了三十年的问题了。
今天,他见到丁春秋这有些莫名其妙的动作,隐隐觉着自己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可是不管旁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楚风眼中的丁春秋此刻空门大露。一个对手摆出了这么个“请你杀了我”的架势,就算有那么几分引君入瓮的意思,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出剑了。
涤尘嗡的一声轻鸣,楚风身随剑动,化作一道流光直往丁春秋胸口刺去。这一剑毫无花巧,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丁春秋:“我来杀你了!”
丁春秋见得楚风来势凶猛,心下虽然不惧可是右手动作还是稍稍一缓,左手小指一弹,半截指甲直往楚风射去,只是这一招才出,他就在心中大呼一声“失策失策”。要是楚风被他这半片指甲逼停,岂不是让那空中无形无相的柔丝索落空了么?
丁春秋这份纠结也只是一瞬,楚风并未让他失望。哪怕剑出如风,这半片指甲也难对他造成半点困扰,身形稍变,将之避过,铁剑锋芒已逼近丁春秋身前三尺。
“找死!”丁春秋一声冷笑,待客已久的柔丝索布成的罗网从天而降。这柔丝索单是一根自然是肉眼难辨,丁春秋这下毫不掩饰地将之催动,却将这宝物直接显于人前了,一阵呜呜怪啸随了柔丝索直往楚风身前压下。
楚风不知其中厉害,但是他相信任他丁春秋有何神功绝技,只要在他胸口开了一个大洞,那也是死定了的。
听到这阵怪啸,一直淡定着的无崖子却是面色一沉,道:“归妹趋无妄!”当年丁春秋重招临身,他也曾听过这一声怪啸,今日再次听到,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却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楚风落入险境了,不由出声指点。
无崖子这一句已运上他七十年精修的“北冥真气”,以楚风的内力,犹是被这道声音直直传入耳鼓,震得嗡嗡作响。与此同时,楚风只觉涤尘一重,这数月以来,涤尘从未离他身侧,这柄铁剑份量自是明了于心。
“有古怪!”楚风心中泛起这个念头的同时,足下已如无崖子所说,脚踏“归妹”直赴“无妄”。丁春秋此刻站定“乾”位,楚风如此一动,已是从他正面奔向左侧。
“迟了!”丁春秋狂笑道,右手一轮,一道道的圆圈顺着他的动作,传到柔丝索之上。这出自星宿海的奇物,就如结茧一般,朝了涤尘之上缠去。
“意动神随,再赴‘否’位。”无崖子道。
楚风再退,涤尘之上的已有一股力道传至,将他身形死死拖住,不让他归赴“否”位。不过这么一来,那道柔丝索已在楚风和那丁春秋之间紧紧绷直。楚风身形再动,那柔丝索便如一道琴弦,颤声不绝。
柔丝索再不难辨,在那火光之下,楚风看着那道细线自也记起了少室山上,丁春秋曾仗了此物镇住了一众英豪,隔了十丈将那阿紫擒了过去,笑笑说道:“好手段!”
无崖子却是想起了那桩陈年旧事,也是赞了一声,道:“好手段!”
丁春秋洋洋得意地用缺了半截指甲的左手小指一弹长须,道:“好说好说……”身后众弟子见得师父好像又占得了上风,铺天盖地地赞誉之声只将九天十地的圣人英豪尽皆压下。
被那小指弹起的长须落下时,似是偶然的搭在了那道柔丝索之上,一道秽败之气就沿着柔丝索朝着楚风传了过去。
“弃剑吧!”丁春秋在那阵阵马屁声中,更显志气昂扬,大声说道。
楚风只是一声冷笑,道:“是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老仙失威
听了楚风一声冷笑,丁春秋却半点都不在意,心中似已看到楚风忙不迭地扔掉在他奇毒之下腐蚀变形的铁剑。当然,要是楚风死都不肯放落铁剑那就更好办了,待得绝毒临身,这年轻人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要是楚风空手对敌,丁春秋便不怕了,他那一身真气早和毕生所聚的剧毒融为一体,就算楚风真有那福气学了他丁春秋遍寻不得的“北冥神功”,只怕一时之间也会将他内力和着剧毒一体吸入经脉。
“要是这样,那可有的瞧了。”丁春秋看着柔丝索上那一缕秽败之气,一时想得有点出神。丁春秋觉得自己有必要用他“威震”江湖的化功**告诉楚风什么叫做“人的名树的影”了。
“这是什么毒啊?”楚风大声朝那边淡定看戏的祖孙三人问道。
“对不住了,师叔……”这个是和楚风比较熟,刚刚改口的薛慕华说的,至于他后面的话楚风就直接无视了。
苏星河没有说话,他也不认识丁春秋使出的是什么毒药,就干脆闭嘴了。
反倒是坐在轮椅上的无崖子叮嘱了一句,道:“化功**内蕴剧毒,勿要取他内力。”
丁春秋听得三人都没认出他所使出的剧毒,更是开心了起来,在众弟子的吹拍声中,朝授业之师说道:“看来你这三十年没有白活……”
“小人得志!”楚风斥了一声,左手剑指朝涤尘剑身一按。自他踏入江湖而来吸纳的数十年功力,沿了铁剑剑身直往柔丝索之上的那道气息涌去。真气到处,那道毒气前行之势,明显地缓了下来。
楚风趁得那阵毒气缓了这么一缓,朝后稍退半步,丁春秋自是不许,右手猛然朝回一收,一股大力借了柔丝索传至涤尘,再落在楚风身上。楚风身形再动,已是朝着这位星宿老怪直接攻了过去。
丁春秋“咦”了一声。他行走江湖多年。这是第一回见到有人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不免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急,右手一振两人之间已经松了下来的柔丝索便如一道软鞭“唰”的一声直往楚风胸腹袭来。他有信心,这一“鞭”若能撞中楚风。就算没有那一道剧毒。但凭柔丝索上的内力。已能让楚风的骨头断上几根。
可是就在丁春秋的注视之下,涤尘剑锋收回身前,再行刺出之时。便已刺在柔丝索之上。
丁春秋见了楚风挡下恶招,不但不怒,反而大大地赞了一声,道:“好!”
涤尘微颤,将那柔丝索搅成一团乱麻,可也正是这样,那道毒气顺了柔丝索居然更快地传到了涤尘之上,离得楚风反而更近了。
只是就算看到毒气近前,丁春秋也没能看到楚风面上的惊惶之色,有点不甘心地说道:“我被来不是非要杀你的。只要你能将这凌波微步的秘籍复述于我,老夫留你一条性命也未尝不可。”
楚风道:“星宿老怪说了的话,向来转身就忘,还是莫要空口白话的好。”话才出口,他的右手已将涤尘轻轻抛起。
丁春秋从未觉得楚风会将涤尘看得很重,将他将铁剑抛开也无多少喜意,只在心中想道:“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不知道这小子会用哪门功夫来对付我!”这两门武功也是他觊觎多年,却从未能一窥全貌的绝技。
“这是什么武功?”丁春秋看着楚风双手就在胸前一合,只如佛门弟子行礼合十之态,不由大是意外,再看着楚风平平推出的右掌,更是不明觉厉,两掌立时护回身前。
这星宿老怪双掌一动,和他右手连在一起的柔丝索便将那还未落下的铁剑牵着一起飞了起来。楚风看了丁春秋双掌收回,左手毫无征兆地向了身侧虚空一抓,恰恰将那在半空飞舞的铁剑抓在手中,一式干净利落的直刺,直取丁春秋胸前大穴。
丁春秋双掌一封,只觉楚风右掌之上居然并无丝毫内劲,心头大呼“不妙”,涤尘已是破空袭至。亏得他作恶多年,江湖之上仇家不知凡几,几十年下来大阵势见得多了,这会儿看得涤尘当胸刺至居然一发狠先将那道毒气催动,只朝剑柄涌去。
楚风面上现出一丝笑意,左掌变抓为拍,就在剑柄之上猛击一掌。
一击之下,涤尘去势再快三分,可是那已经蔓延到了剑柄之上的毒气,却和楚风无碍了。
百忙之中,丁春秋硬生生一个铁板桥朝后跌去,这一招用得十分标准。只不过用的力道稍稍大了点,朝后仰倒之时,一头萧萧白发不免沾上几抹尘土。再者便是涤尘去势太急,将他右手中指之上缚着柔丝索的那枚指环带着一齐飞了出去。
“早就叫你弃剑了……”输人不属架,丁春秋腰腹一用力,就那么硬挺挺地又站了起来,站起之时,潜运内功将发梢之上沾着的那点尘土树叶尽数震落。这样一来,等他站起身时,便又是那个气度非凡的星宿老仙了。
楚风暗道一声“可惜”,要不是惧他招招带毒,刚才便不用撒手了,铁剑在手尽可灵动变幻。要是涤尘在手,丁春秋敢这样避过剑锋,就只能说他活得不耐烦了。
“你没了羽扇,我弃了长剑……”楚风没了铁剑在手,他很清楚单说掌法,他还真不是这星宿老怪的对手。可是生死相较之时,就算星宿老怪内力带毒,楚风也照样吸给他看,只要能将丁春秋内力吸干,这位绝对死得会比他惨。
楚风话未说完,对面那位鹤发童颜的丁春秋陡然间转过身去,大声说道:“今日取你长剑,廖做教训,大好头颅只待……啊哟……”说到一半,连着“啊哟”两声,只将话语中的那分肃杀之气冲得一干二净。
望着“啊哟”声中没入树林的丁春秋,场中众人都有点呆着了,最后还是节操基本为负的星宿弟子先缓了过来,将那铜锣铁钹弃之于地,“哐当”之声大作,跟着他们那师父一起逃了开去。
楚风望了望那边隔得较远根本没看清楚状况的无崖子三人,从火堆中找了一根燃得正欢的棍子,走到涤尘之前,瞄了瞄:丁春秋那枚用了缚着柔丝索的戒指上,血淋淋地显是从他手指上硬生生扯下来的;涤尘之上一抹血痕宛然……
涤尘剑身之上依旧青光莹莹,可是松木剑柄已朽,好似在这片刻间就已历了百年时光。
“他受伤了。”楚风走到车厢前,朝无崖子说了一句。
苏星河意外问道:“除恶务尽,师弟何以……”无崖子摆摆手,将他拦了下来。
楚风倒是毫不在意,笑着说道:“楚风一身功夫尽在铁剑之上。”旁的倒也不用多说了。
无崖子点了点头,问道:“你是秋水的弟子?”
楚风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道:“秋水前辈也曾说我是你老人家的弟子。”说着,楚风很认真地看了看无崖子,嘀咕了一声,“这老人家看着可一点都不老。”
无崖子将楚风这一句话当成了恭维,笑着说道:“还有这等事?那你倒有几分急智。”这自然说楚风见到他就认了他这师父,如此一来那丁春秋对敌之时,不免多了几分忌讳,他那一身毒功大多是师门所传,仗之对敌总要问一个“这招楚风会不会”。
楚风道:“还是师父好眼力。”
“你还叫我‘师父’?”无崖子看着楚风的双眼问了一句,便也明白了过来,接着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无需这般客套。”
“断筋腐骨丸的解药啊,师父有没?”楚风非常直接地问道。(未完待续。。)
ps: 看样子,明天或者后天就能结束这一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