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艰难的求职之路
十月，正是秋意渐浓，红叶烂漫的季节，清晨的微风已带着丝丝凉意。可天海市中心体育馆此时却是另一番火热的场景，只见无数黑压压的人头拥在大门外，嘈杂的声音一浪一浪地四周播开，犹如沸腾的黑色海洋。人群焦急地等待着，议论着，抱怨着，原本存在的队伍变得混乱不堪。一些带着胸牌标示的工作人员正努力地维持秩序，动作简单而粗暴，引起呵斥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铁栅栏大门上方悬挂着一米多高的红色条幅，上面用醒目的黄颜料书写着“天海市第十二界大型人才交流会”一排大字，这也解释了如此热闹场景的产生缘由。
“请大家排好队！保持秩序！”“请大家排好队！保持秩序！”
几只手持喇叭不间断尖声地向人群传达着命令，却是意料之中的徒劳无功。
李悠然，本文的主角，这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此时正混在乱糟糟的求职人群当中，他单薄的身子随着人浪前后涌动，就像海中的一片浮木。他面无表情，这种场面已经经历过多次，早就习惯，或者说麻木了，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李悠然，名字叫悠然，日子过得可一点也不悠然。两年前毕业于三流杂牌大学的他，至今也没有找到一份正式工作，毕业后他才知道，自己所学的经济管理专业，就是一个万金油，哪儿都可以用，哪儿也不是特别需要。家教、打杂、销售、市场调查之类的零工，他在校期间和毕业后都干过，却无法维持下去。
稍微正式一点的单位，求职信投了无数，最终都是泥牛入海，连点水花都没激起。
之前的最后一份工作，是保险推销员，据说这是市场上门槛最低，难度却是最大的职业。两个月下来，面对惨淡的业绩和经理那张冷漠而鄙夷的面孔，李悠然在自尊心的作用下，主动辞职了，连最后半个月的基础工资也没要。
李悠然并没有抱怨，他知道，如果不是国家对高校实行了扩招的政策，凭自己的学习成绩根本无法考上大学，出路只能是在家务农，或加入外出打工的民工队伍。
李家沟……二叔……二婶，一想到这个，李悠然心中一阵酸楚，那个穷山沟，二叔为了自己上大学欠下了巨额外债，至今无法还清，自己却……
“铃铃铃……”急促的电铃声响起，打断了李悠然的思绪。交流会终于开门了，无数只手舞动着门票，急不可耐地向会场检票口涌去。
“砰！”“哗啦！”“哎呀！”前方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尖叫伴随着女人的哭声。现场工作人员急忙双手一阵乱划，向事发处冲去。但更多的人却无心关注这种事，他们的目标只能是场馆内的招聘摊位。
人流迅速填满了场馆内所有空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震得通体玻璃幕墙嗡嗡作响。
李悠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一家招聘单位台前，形象很是狼狈，那件省吃俭用购置的行头――灰色西装，被蹂躏得皱皱巴巴，领带歪斜到一边，早上出门时精心擦拭过的皮鞋也印上了无数脚印。
“您好，我叫李悠然，我的专业是……”李悠然努力向招聘人员介绍自己。
“好了，放下简历吧，合适的话公司会通知你面试。”招聘人员不客气地打断了话头。
李悠然只好讪讪停住口，取出一份简历，小心翼翼放在那摞子小山般的纸堆上，然后还用手压了压，才退出人堆。
会场外一块空地上，打扮时尚的电视台漂亮女记者正做采访节目，镜头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是市委宣传部的领导。
“你好，王主任，这次人才交流会盛况空前啊，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嗯，是啊，本届交流会作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盛会，得到了市委市政府各级领导的关心和大力支持，以及多方面的配合，获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大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用人单位和广大人才提供双向选择的机会，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促进了本市的经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王主任微笑着，侃侃而谈。
“啊，我在这里都已经感受到了现场热烈的气氛”，女记者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接着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您对社会上流传的大学生就业难如何看待？”
“这个问题，需要正确看待。”王主任顿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其实，社会上的工作岗位并不缺少，主要是因为部分大学毕业生没有端正自己的心态，好高骛远，找工作挑三拣四，这个嫌脏那个嫌累，要不就嫌工资低，这怎么行？学校和社会应该加强对广大学生的教育，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从最基层的工作做起，老想一步登天，怎么能够成长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呢？所以，总而言之，放下身段，到基层岗位上去锻炼，去发光发热，才是当前大学生就业问题的根本解决办法。”
“想当年，我们这批老大学生毕业，那时提倡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响应党的号召，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愿做一块砖，东西南北任党搬。有人说这种精神过时了，我说不，这种精神永远不会过时，还要在新时代继续发扬光大！”王主任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激动，不由提高了嗓门。
据知情者爆料，王主任自己的儿子也是今年大学毕业，早就响应党的号召，安排到了市税务局一个非常有“锻炼价值”的岗位上。
“您说的太好了，看来大学生就业思想教育才是关键所在。”女记者满面笑容地附和道。
周围几个面目泛青的求职者路过，看到这番表演，脸色更为难看。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还‘东西南北任党搬’？都什么年头了，如今想让党搬党也不要啊！”旁观者暗暗骂道。
中午时分，李悠然满头大汗地从会场走出来，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在街边寻了个青石长凳，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上去。
一上午时间，简历倒是投出了二十几份，得到的都是公式般的回应，看来希望依然渺茫。
“烤红薯，烤红薯，香得冒油啊”旁边传来小贩的吆喝声，随之一股诱人的香气也随风飘来。
李悠然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腹中不由开始咕咕作响。掏出零钱，买了个中等个头的红薯，剥开皮大口啃起来。
红薯下肚，嘴是享了福，胃却难受起来，一阵痉挛，酸水直往上顶。
李悠然用右手按住小腹，胃病又犯了，可能是这些年在伙食上的缩水和作息时间不规律造成的后果。
良久，闹腾的胃终于平静下来。李悠然站起身，整了整衣着，拎起提包，向公交车站走去。
车站的广告牌上居然也贴着几张醒目的招聘启事，几个等车的乘客正饶有兴趣地观看，还互相笑骂着什么。
李悠然有些好奇，进前一观。
“xx夜总会，诚聘男女公关，日薪一千至五千元，日结。欢迎品位高雅，相貌端庄的有识之士加盟。成功之路，为您打开。”
“靠，真敢开价。”李悠然苦笑着摇摇头，这年头儿，公关是个什么玩意儿，恐怕连小孩都知道。居然把广告都贴到了人才交流会外面，还印得这么大张。
“喔喔喔……”独特的公鸡打鸣铃声响起，引得路过的两个女孩纷纷抿嘴笑起来。
李悠然赶紧掏出那个花了一百元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黑白屏手机，却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胖子，是你啊。”
“怎么？听你的声音很失望啊。你在等哪个MM的电话？重色轻友的家伙。”听筒里传来不满的声音。
“去你的，我在等薇薇的电话。”李悠然马上反击道。罗胖子是他在大学中唯一的死党，那个薇薇是胖子的女朋友。
“得了吧，薇薇对我是‘蒲苇纫如丝’、情比金坚，绝不会动摇的。”
“酸，酸，牙倒了。”
听筒中一阵蛤蟆般的大笑。
“得了，说点正经的，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罗胖子问道。
“还不知道，都说等通知，等通知。会场里找工作的人比TMD蚂蚁还多。”李悠然不由爆了一句粗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我说然子，工作慢慢找，别着急，手头要是不宽裕，说一声，别绷着。你小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罗胖子的声音也平静下来。
“行了行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惨，前些日子还攒了点钱，以后不够用了在找你借。”李悠然看了一下马路，车来了。
“好了，我要上车了，回头给你打电话。”李悠然按下结束键，转身登上公交车。
电话另一边，罗胖子摇了摇脑袋。
“这小子……”
第二章 李悠然的家和他的邻居
李悠然的家位于天海市南部边缘的安华大街，那是一栋五层砖混板楼，建造于七十年代，斑驳陈旧的外墙，杂乱无序的各种线缆，四周坑洼不平的水泥路面，无不昭示着岁月的痕迹。
因为处于城乡结合部的缘故，这里的居民成分复杂，除了少部分原住民，大多房间已被用于出租，成为农民工、小商贩、刚毕业大学生的栖息之地。
李悠然走进楼房的入口，顺着楼梯下到地下一层，长长的楼道里只有两盏低瓦数白炽灯还亮着，昏暗的光芒映照着天花及墙面剥落的灰皮，大片的水渍和黑绿相间的霉斑。
楼道两侧堆放着各种杂物，炉子、纸箱、锅、空酒瓶，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坛坛罐罐，中间只留下了不到一米宽的通道。
地下室的空气自然不会那么新鲜，常年散发着一股子霉味。但只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很容易就习惯了。
李悠然掏出钥匙，打开了B－105号房门，这就是他在这座城市的家，每月租金400元，他能所承受的上限。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半，也就是网上所说的鼠族。
房间不大，只有12平米，没有任何的装修，白灰墙，水泥压光地面，一个裸露的灯泡从屋顶中央垂下。
家具也很简单，进门左手是一张双层铁架床，下面睡人，上层堆放着两个行李箱和脸盘等杂物，床对面是一个简易的布制衣柜，中间有道拉链的那种，把一个可爱的卡通猪头分成了两半。
靠窗摆放了一张掉漆的老式写字台和木椅，桌上陈列着暖瓶、水杯、笔筒和几本书。
写字台上方的窗户很高，上沿伸出地平面1米左右，用防水瓦楞铁和铁栅栏封闭，多亏这点高度，才让房间每天大约有两个小时能透进点阳光。
这些内容就构成了李悠然的全部个人空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和有条理。
他把提包扔在桌上，脱下外衣和鞋倒在床上，真舒服啊，今天还真有些累了。
没一会儿，李悠然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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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的嘈杂声把李悠然吵醒，他揉揉眼睛，拿过手机一看，都已经晚上9点钟了，这觉睡得还真死。住户们下班的下班，收摊的收摊，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李悠然感到腹中有些饥饿，全天只吃了一个烤红薯，早就消化殆尽。他拍拍脑袋，今天忘了买菜，饭是做不成了，去外面街上随便买点吃的吧。换上一件旧夹克，用手理理头发，出门。
楼道里热闹非凡，各家各户的灯都亮了，笑声、吵闹声、流行歌曲响成一片。
李悠然刚刚走出楼梯口，就看到路灯下，一辆三轮车缓缓驶来。
蹬车的是一位干瘦的老头儿，花白头发，穿一身灰色工作服，正弓着腰费力地踩着踏板。车后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正在帮着推车。
那老头儿看到李悠然，昏花的眼睛闪过一丝喜色。
“然子，过来帮个忙。”老头儿喊道。
“哎，来啦！”李悠然答应一声，快步跑过去。
这俩人正是李悠然的对门邻居，老孙头儿和他的孙女孙晓莹，也是从农村来的，祖孙俩平日在安华街摆摊，靠卖包子、豆浆为生。
老孙头儿和李悠然很谈得来，算得上是忘年交，做邻居一年多，相处很是融洽。也是李悠然在这座城市中不多的朋友之一。
李悠然来到三轮车后，对女孩说到：
“晓莹妹子，让我来。”
孙晓莹轻轻看了李悠然一眼，那是一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睛。她没有说话，身体轻盈地移开，把位置让给李悠然。
李悠然双手用力，三轮车飞快地驶向楼梯口。
“呵呵，还是小伙子有劲儿，丫头就是不行。”老孙头儿笑道。
李悠然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孙晓莹白了他一眼，从车上拎起一袋东西，转身向楼梯口奔去。这一转身，甩起两条粗麻花辫，辫梢上一对火红的蝴蝶结，像精灵一样在空中飞舞。
李悠然心中不由一荡，随即赶紧收敛心神。
“老孙头儿，车上装了什么东西？这么沉。”李悠然问道。
“刚买了几袋面粉，还有新换的煤气罐。”老孙头儿一边说一边迈腿下了车。伸双手抓起一袋面粉，就要往肩上扛。
李悠然见状赶紧阻止。
“得了，你老人家还干这种活儿，也不怕闪了腰。”
李悠然背起一袋面粉，快步走下楼梯。
“你这小子，自己瘦得像根玉米秆儿，还敢瞧不起我老人家！”老孙头吹胡子瞪眼睛道。
李悠然来回走几趟，把几件有份量的东西搬进了老孙头的房间。
这是一间稍大些的屋子，靠里用布幔隔了一个小小的单间，那应该是孙晓莹的闺房。外间靠墙摆放着一张铁架单人床，床边一个多层置物架，塞满了各种布袋和杂物。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台子，硕大的案板板置于其上。案板上的东西很多，面盆、菜刀、擀面杖、筛子、纱布，应有尽有。
窗边还有一个旧雪花冰柜，正发出哼哼的运行声。
空气中弥漫着干面粉和发酵面团混合的味道，有点呛人，不过还算容易适应。
“然子，还没吃饭吧，在这儿吃点再回去。”老孙头儿招呼道。
“不了，我刚刚已经吃过了。”李悠然知道祖孙俩过的也不容易，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
“哼！净骗人，我都听见你肚子叫呢。”一个风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李悠然一回头，只见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孙晓莹微蹙秀眉，小嘴不满地轻轻撅起。
“喏，擦擦汗吧。”女孩递过一条湿毛巾。
李悠然讪讪地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脸颊的汗水，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还是丫头机灵，你小子就是不老实。”老孙头儿呵呵笑道。
“我这还有半瓶子二锅头，陪我老头子喝两盅。丫头，去把剩下的包子热一下，再拌两个凉菜。哦，对了，酒也热一下。”
孙晓莹应了一声，转身忙活去了。李悠然要去帮忙，被老孙头儿按住，只好作罢。
不多时，铺了半边桌布的案板摆上了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和两盘精致的凉菜。老孙头儿又把酒瓶酒盅分好，三人挨着台子坐下。
“来，喝一盅。”老孙头儿举起杯子，一仰而尽。
李悠然平时很少喝酒，但还是会喝，一杯下肚，热流顺着小腹流遍全身，暖洋洋的。胃这次还真给面子，居然没有犯劲儿。
老孙头儿连干了两盅，眼睛顿时眯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堆叠在一起。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老孙头儿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安华街上卖小吃的很多，不光是外地人，本地的下岗人员也在做，竞争激烈，每天包子都卖不完。想要往城里走走，又担心被城管逮到。说着连连叹气。
“就是苦了丫头，跟着老头我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过过好日子，哎，对不起她早死的娘。”
孙晓莹眼圈顿时红了，努力使自己眼泪不落下来。
“爷爷，你说这些干什么？没来由的。”女孩嗔道，阻止老孙头儿继续说下去。
“对对，今天高兴，不谈这个。老孙头儿，你们老家还有地吗？”李悠然赶紧转移话题，开始谈起了农村老家的生活和趣事儿。这也引起了祖孙俩的共鸣，三个人兴味盎然地聊起来，一时间其乐融融。
酒喝得差不多了，晓莹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然子，你小子人不错，有女朋友了没？”老孙头儿酒意熏然地问到。
李悠然摇了摇头。
“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心情想这些事儿。”
“别着急，我当年跟一个算命先生学过点东西，看你小子五官长得倒也端正，虽然谈不上多俊，但还算耐看，主要是天庭饱满，耳厚有珠，将来一定会发达起来。”老孙头儿做出一副神秘的笑容。
“那好啊，我要是发达了，一定会让老孙头儿你和晓莹妹子过上好日子。”李悠然拍拍胸脯说到。
“哎，对了，反正你小子岁数也不大，也别急着找媳妇，城里的女人可不好伺候啊。不如等我们家丫头几年，丫头今年16了，再过几年，老头子我招你做孙女婿可好？”老孙头儿兴奋地说道。
“爷爷！你说什么呢？真是喝多了！”孙晓莹灵秀的脸蛋布满红云，跺脚嗔道。又狠狠瞪了李悠然一眼。
李悠然也是面红耳赤，既不敢答应，也不敢反对，心中连呼冤枉，不敢看孙晓莹，借着酒劲儿赶紧施展土遁**，逃之夭夭。
身后传来老孙头儿爽朗的大笑声。
第三章 车祸
接下来的几日，李悠然继续为工作的事情奔波，他去网吧浏览各类人才网站，发送简历邮件，买报纸查阅招聘信息。期间也参加了几场面试，但工作机会似乎依然渺茫。终于，一位以前的同事打来电话，邀他去做一份短期的市场问卷调研工作，李悠然也顾不上许多，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下来。
虽然是短期工作，收入也不高，但有希望总是好的。李悠然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这天傍晚，李悠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却从邻居张婶那里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对门老孙头儿出车祸了！现正在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
李悠然立即赶往医院，却发现一切都晚了，等待他的是一张蒙着白被单的床。
孙晓莹呆呆坐在床边椅子上，双手托腮，蜷着身体一动不动，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原本灵动明澈的双眼，也变得空洞无神，似木偶一般。两个护士正在对她劝说着什么，女孩却充耳不闻，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悠然站在床头，手脚冰凉，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甚至没有勇气揭开被单看一眼。
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几天前还在一起喝酒的老孙头儿就这么走了，生命居然如此脆弱，犹如风中的一片枯叶。
“你是叫然子吗？”一位中年护士的声音惊醒了李悠然。
“啊……是，我叫李悠然。”李悠然擦了把眼泪，把头转向问话的护士。
“老人家送到这里就不行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中年护士上下打量了李悠然一阵，接着说：
“老人家临走时就留下一句话，让一个叫然子的照顾一下他孙女。”
“啊，晓莹！”李悠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是他哥哥吧，好好劝劝她吧，小姑娘真是可怜，下午跑来医院，就成了这个样子，谁劝都不听，都好几个小时了。”虽然医院里这种事见得多了，中年护士脸上满是测隐之色。
中年护士冲另一位护士打了个招呼，一起退出了房间，还善解人意地关上房门。
房间的灯光很暗，孙晓莹还是那么呆呆坐着，李悠然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拖拽，疼。
李悠然走近女孩，后者似乎有了一点反应。李悠然蹲下身子，拉住女孩的小手，手是那么冷，女孩哆嗦了一下。
“看着我，晓莹妹子。”李悠然直视着女孩的眼睛。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的妹子，哥有什么，你就有什么。相信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似乎感到手上传来的力量大了些，孙晓莹皱了皱眉头，眼睛中的神采仿佛恢复了一些，一丝凄然流露。
“坚强些，晓莹妹子，爷爷会在上面看着你的，看到一个幸福、快乐的晓莹，爷爷会是多么欣慰啊。”李悠然眼中噙着泪水，目光却是那么坚定，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的双眸。
良久，孙晓莹全身颤悸起来，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一头扎进李悠然的怀中。
“呜……”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响起，女孩尽情的宣泄着。
李悠然用手轻轻拍打女孩起伏的后背，感到自己的生命变得沉重起来。
窗外，夜色似一张大网压下来，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黑得像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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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悠然通过交通队了解了事发经过，老孙头儿外出采购，行至一个岔路口，被突
然穿出的卡车刮倒，肇事司机随之驾车逃逸。后来有路人经过，见状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由于地处偏僻，没有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所以寻找肇事者的事情非常棘手。
李悠然握紧了双拳，暗暗发誓，如果有朝一日找到这个人渣，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四章 生活仍将继续
就像一位哲人说的那样，无论如何，生活仍将继续。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天了，李悠然给老孙头儿料理了后事。加上医院的费用，老孙头儿留下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这更加重了李悠然的危机感。
孙晓莹的情绪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这些天她一直跟着李悠然跑前跑后忙活，只是脸色依然苍白，脸蛋似乎也瘦了一圈，眼睛显得更大了，让人看了心痛。与往日不同，辫子上的红蝴蝶结也不见了踪影。
这天，李悠然半夜醒来，发现对门房间的灯还亮着，并不时有咚咚的声音传出。
李悠然披上外衣，来到走廊里，轻轻敲了敲，然后推门而入。看到孙晓莹身穿白色工作服，腰间系了一件浅黄围裙，挽起袖子，正在案板上吃力的揉着一个大面团，额头汗津津的，脸颊、鼻头上都蹭了些面粉，看上去有些滑稽。
“悠然哥，是你啊，怎么还没睡？”孙晓莹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冲李悠然勉强笑笑。
“晓莹，你……”李悠然不知说什么好。
“都好多天没出摊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准备做一些包子，早上拿出去卖。”孙晓莹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而执着。
“我要让爷爷看到，我会过得很好的。”
“让我来吧。”李悠然也不说什么了，挽起袖子，上前夺过面团，象模象样的揉起来。
孙晓莹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悠然娴熟的动作，有些吃惊。
“悠然哥，你也会干这个？”
“呵呵，别忘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在老家蒸馒头、摊煎饼、扯面条，什么都得干啊。”李悠然笑了笑说道。
面团揉好，然后放入铝盆中醒发，晓莹拿过一张湿纱布覆盖其上。
李悠然开始制作第二个面团，从面袋中舀出面粉倒在案板上，加入酵母水、泡打粉、糖,拌合均匀，扒成火山坑状，动作有条不紊。孙晓莹往坑内加入温水,李悠然随即开始和面。
第二个面团制作好，依然放入铝盆中静置。等了一会儿，第一个面团也醒得差不多了。取出，搓成长条，用刀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擀皮，皮是标准的圆形，而且中间厚四周薄。
“悠然哥，你做得不比爷爷差呢。”
孙晓莹很是高兴，取过一旁调好的馅料，开始包包子。只见她纤纤玉手轻拈起一张包子皮儿，填上馅儿，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将皮儿对折封口，捏起褶花，就像变魔术似的，几秒钟，一个漂亮饱满的包子就出现在高粱杆蓖子上。
“真漂亮，晓莹妹子，你可真能干。”李悠然由衷赞叹道。
孙晓莹苍白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色，同时得意地皱了皱鼻子。
李悠然知道自己可做不出这么漂亮的包子，于是两人继续分工合作，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白胖秀气的小家伙纷纷诞生。
李悠然看着这些成果，心中若有所思，良久，他咬了咬牙，做出一个决定。
“晓莹，明天起由我来出摊。”
“啊。”孙晓莹的眼睛瞪得溜圆。
“悠然哥，你说什么？你可是大学生啊，怎么能上街卖包子？”
“大学生？”李苦笑地反问道，“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大学生数量超过路边的野草。我已经决定了，自己创业，就从这个开始！”
李悠然像要表达什么，狠狠在面团上砸了两拳。
孙晓莹看着被揍瘪的面团，没有再说话，心中涌起一股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复杂思绪。
第五章 首次出摊
五点半，天刚蒙蒙亮，李悠然从楼外车棚推出了老孙头儿留下的那辆三轮车，把轮胎打好气，装上煤气罐、气灶、铝锅、摆好包子的蒸笼、折叠凳以及一些杂件，上车，脚蹬住踏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凉凉的，还带着露水的潮意。
“出发！”李悠然蹬动踏板，车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向安华大街缓缓驶去。
孙晓莹把一条白色丝巾围在脖子上，双手套上套袖，默默跟在车后面，她紧抿双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安华大街东面是个自发的小市场，这时已经有不少摊贩正在为一天的生计忙碌，马路两边热闹起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李悠然把三轮车驶到一棵老杨树旁，这里是个无人的位置。
李悠然前后看了看，觉得地方还可以。
“就这里吧。”
孙晓莹点点头，开始卸车上的东西。
“呦，这不是晓莹姑娘吗？”旁边一个粗粗的女声传过来。
孙晓莹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妈正在向她打招呼，脚下是摆着油菜、黄瓜、西红柿的菜摊。
“齐婶，你好。”孙晓莹冲齐婶点了点头。
“老孙头儿的事情我听说了，哎，好人不长命啊。晓莹你可要想开点儿。”齐婶满脸的怜悯着色。
“晓莹，有什么难处要你齐婶帮忙的，尽管说啊。可怜的孩子。”齐婶叹了口气。
孙晓莹摇了摇头。
“谢谢齐婶，我现在挺好的。”
齐婶转眼看向了身穿旧夹克，正在卸车的李悠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阵。
“这位是……”
“这是我哥哥。”孙晓莹坦然地说到。
李悠然转过身，冲齐婶笑笑，算打了个招呼。
齐婶眼神有些古怪，但也没有问更多，又和晓莹拉了几句家常，然后收拾自己的摊位去了。
李悠然支好煤气灶，架上铝锅，倒入凉水，然后把蒸笼一层层码到铝锅上。点火，蓝色的火苗在微风中颤动。
没多久，街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小贩们打起精神，扯着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煎饼果子，正宗的煎饼果子。”
“鸡蛋灌饼，不香不要钱啊。”
“来来来，看看咱的黄金火烧，宫廷秘方啊。”
“肉夹馍，肉夹馍，吃一口想两口啊，吃两口想一天啊。”
南腔北调，此起彼伏，大街上喧嚣一片。
李悠然估计包子也蒸的差不多了，揭开蒸笼，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显露出来。
包子卖相不错，给李悠然增加了一点信心。
等了一会，见没人关注这里。李悠然咬了咬牙，眼睛一闭。
“肉包子……肉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啊！”声音有点沙哑，还带着生疏和古怪。
孙晓莹不由莞尔，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李悠然不以为然地笑笑。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吆喝起来，这回自然了许多。
叫卖声产生了效果，很快一个打工仔摸样的年轻人来到包子摊前。
“包子啥子馅的？”还是南方口音。
“猪肉白菜的，薄皮大馅，来几个？”李悠然期盼地望着这第一个客户。
“好多钱一个？”
“一块五，保证货真价实。”
“啷个贵啊，便宜点。”小伙子有些不满。
“没得法啊，面粉猪肉都涨价了噻。”李悠然学着小伙子的口音说道。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要了两个包子。孙晓莹用塑料袋装好递给对方。
三张皱皱的小票子到手，开张了，李悠然心里很是有些激动。他看向孙晓莹，发现孙晓莹也正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街上的摊贩确实多了点，分散了客流，李悠然俩人一直守到上午十点，才卖出去三十几个包子。
“悠然哥，已经很不错了，我和爷爷有时还卖不到这么多呢。”
孙晓莹一边说一边递给李悠然一条毛巾。
李悠然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里卖小吃的人太多，客流也很一般，不如到安泰路去试试。”李悠然分析市场情况，安泰路在安华路西边，靠近城区，商业比较繁华，还有两所大学。
“不行啊，悠然哥。”孙晓莹脸上现出一线惊恐之色。
“安泰路生意很好做，但管得严，城管经常来抄，以前爷爷就被抓过一次，东西全给没收了，那个月差点没钱交房租。”
李悠然想了想，说道：
“那再说吧，我们先回家，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说罢，两人收拾好摊子，和旁边齐婶告了别，开始往回返。
回到家中，李悠然和女孩吃了几个剩下的包子当午饭。也许今天有些累了，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李悠然忍住，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两片药干咽下肚。然后蜷在床上开始补觉。
晚上继续出摊，成绩要比早晨的那趟好一些，卖出了40多个包子。李悠然算算帐，一个包子成本大约7毛，毛利8毛，今天全部毛利一共64元，扣掉剩下包子冻起来和自己吃掉的，纯利大约也就50几元。
“还是不行啊，照这样下去咱们交房租都有些困难。”李悠然叹了口气。
“悠然哥，才刚刚开始，以后会好起来的。”孙晓莹相比要乐观许多，安慰道。
李悠然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然后说道：
“先睡觉吧，四点起床，这次多做一些包子。”
“多做？为什么？”孙晓莹有些奇怪，然后突然间明白了。
“悠然哥，你要去安泰路？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孙晓莹有些急了。
“晓莹，你放心，那里我很熟，不会有事的。来，帮我准备点东西。”李悠然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消瘦的肩。
第六章 安泰路历险记
第二天一早，李悠然蹬着三轮，依然来到昨天的市场，还是那棵老杨树下的位置。不同的是，孙晓莹推着一辆旧自行车跟在后面。两人很快收拾好家什，包子上锅开蒸。
过了一会儿，头几屉包子出锅。李悠然从三轮车上取下一个泡沫保温箱，箱底铺好纱布，然后把热气腾腾的包子按顺序码放在保温箱中，再覆上一层棉被，最后封好盖子。
“悠然哥，你小心点。”孙晓莹用牙齿咬着下唇，眼中充满担忧。
“别担心，这里就交给你了。”李悠然温和地笑了笑，把保温箱绑在自行车后架上。又背上一个挎包，轻松地飞身上车，向北方驶去。
安泰路地处繁华地带，西街是写字楼、百货商场、精品店聚集区，东部有两所相邻的大学，其中一所是天海市的重点大学——天海大学，另一所则是师范学院。这条街上小白领、商人、学生占了人流的大部分。虽然时间还早，但已经比其他地方热闹多了。
李悠然骑车来到这里，找到这次的目的地，位于安泰路偏东方向的过街天桥。桥下两边人行道上已经有不少小贩摆开了摊子，卖小吃的、卖小百货的什么都有。
李悠然推着自行车，顺着过街天桥的楼梯斜坡，来到天桥的上部。这里摊贩很少，估计是因为相比较而言，人流量没有下面的人行道多。但李悠然还是很满意，把自行车支好，解开后车架上的绳子。
行人开始多起来，李悠然抓紧时间，开始叫卖。这里的市场消费能力果然不一般，保温箱里的包子很受欢迎，迅速的减少着。
李悠然一边取货收钱，一边仔细观察着两边的马路。
大约九点多钟，情况出现了，马路从东向西驶来一辆外观普通的面包车，后面还跟随着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老款捷达。
李悠然敏感地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就像那个什么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果然，那两辆车缓缓驶到摊贩集中处。突然，车门猛地拉开，十来个身穿制服的人冲了出来。
街边的小贩们这才反应过来，犹如被马蜂蛰了一般，顿时炸窝。哭喊声、嚎叫声响成一片。各种水果、蔬菜、小吃、小百货滚得到处都是，狼藉不堪。
几乎同时，马路东边也快速驶来一辆面包车，增援部队到了，形成夹击之势。
我英勇的城管战士，身负祖国和人民的重托，以大无畏的精神，奋不顾身，与武装到牙齿的邪恶小贩展开殊死的斗争，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英雄赞歌。
一个相貌猥琐的老年小贩，企图逃脱正义的制裁，被训练有素的城管战士一个利索的大擒拿手，丢翻在地，顿时动弹不得，背篓里用于作案的苹果滚落，被踩得稀烂。
另一个蹬三轮企图硬闯的小贩，在铁拳下也乖乖伏法。
更多的小贩们瑟瑟发抖，抱头蹲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其中不少是学生。目睹城管战士的英姿，个个赞叹不已。某个戴眼镜的学生顿时诗兴大发，高声吟诵：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城管兮守四方！壮哉！”
“好诗，好诗！”引来一片叫好。
“犯城管者，虽远必诛！威武！”另一个人不甘眼镜诗人专美于前，也献出自己的杰作。
人们纷纷喝彩，“呕……呕……”的欢呼声和赞美的口哨声不绝于耳。
奇怪的是，面对人民群众的欢呼和鼓励，城管战士们似乎并不领情，其中高个子的城管队长还冲热情的群众狠狠瞪了几眼。待欢呼声稍小，队长潇洒地一挥手，指挥部队继续乘胜追击。
李悠然由于居高临下，第一时间发现了危险，迅速作出反应。他只用几秒钟就收拾好保温箱，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几条纸质标语，覆盖到保温箱上。
待城管战士冲上天桥，拿住两个惊慌失措的小贩。马路另一边的人行道上，离天桥不远处，却看到一个中等个头、学生模样的瘦削年轻人，慢条斯理地推着一辆旧自行车，向大学方向行去，自行车后架上是一个看不清模样的方形箱子，上面放着一摞垂下的墨水书写标语，字迹依稀可见。
“爱护教室卫生”“图书馆请肃静”“爱护校园绿化，人人有责”等等。
警惕观察四周的城管队员，看了推车的学生几眼，便不感兴趣地转开眼神。
李悠然头也不回地走出安泰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好险。”
李悠然骑上车，回到安华路市场，那棵老杨树下，身着白衣黄围裙的孙晓莹正在忙碌。也许是出汗的缘故，原本娇巧苍白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像初熟的苹果。
孙晓莹一抬头看到李悠然，脸上显出一付如释重负的表情。
“悠然哥，你回来啦，没出什么事吧？”
李悠然故作轻松地摇摇头。
“没事，没事，听说那边的城管因为吃得太胖，所以都变得懒了，十天半个月难得查一次。那边的生意好做啊，我的包子差不多都卖光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这里也比昨天多卖了十个包子呢。”晓莹非常高兴，嘴角上弯成弧形。
晚上收摊算帐，今天一共赚了一百零几元钱。这让俩人心情大好，一天的劳累仿佛烟消云散。
第七章 翡翠貔貅
时间到了十二月初，严冬悄然来临，寒风凛冽，席卷了整个天海市的大街小巷。往日繁茂的树木，都被扒成了光秃秃的枝干，毫无生机地在寒风中晃动。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风雪似乎随时到来。
李悠然和孙晓莹依旧每天都在为生活奔波。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战锻炼以及经验积累，李悠然的战术水平直线上升，并根据安泰路战场的实际情况，总结出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袭我变、敌变我识、敌堵我遁”的二十字方针，以及“居高临下，料敌先机”的作战原则，手、眼、身、法、步日趋成熟，俨然一位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的老游击队员。
这天傍晚，身穿灰色棉袄的李悠然顺利卖光整箱包子，吹着口哨，骑车轻松地行驶在返程路上。
走到一条命为晨光路的南北小巷时，看到路边有几个卖小百货的地摊，摊主把人行道栅栏也当成货架，帽子、手套、围巾、提包挂于其上，琳琅满目。
李悠然停下车，来到摊边，他想起应该给晓莹买条围巾。
经过挑选和讨价还价，一条厚厚的红色羊毛围巾装进挎包。
买完东西，李悠然正打算走，忽地又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小旧货摊，摆着手镯、项链、铜钱、银元、鼻烟壶等小玩意儿，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在好奇心驱使下，李悠然走近旧货摊，蹲下身子，打量这些物件。
“我这儿可都是好东西，老物件儿，您随便挑、随便选，保证给您一个公道价儿。”戴狗皮帽，小眼睛尖下巴的摊主热情地招揽生意。
匆匆扫视了一遍，李悠然的眼光落到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狮子模样的玉石雕件上，小狮子造型很是生动，让李悠然产生了点兴趣。把小狮子放在手心，仔细查看，这是一个翡翠手把件，雕工一般，材料质地也显得很浑浊，显然不是什么精巧物品。
李悠然有点失望，正要把小狮子放回去，突然，他感到手掌传来一股奇怪的波动。
李悠然吓了一跳，缩回手，又仔细看看，这次没什么动静。
“难道今天太累了，居然产生了幻觉？”
“老板，这个狮子多少钱？”李悠然随便问问。
尖下巴摊主笑着看向李悠然。
“一看您就是个外行，这哪是狮子，这叫貔貅，是上古灵兽，龙头、马身、麟脚，主镇宅和旺财，对主人忠心不二。这可是我摊上最吉利的物件，还是翡翠A货。看来跟您缘分不浅啊，带上它，保您财源滚滚。只要五百块，怎么样，这可是实在价。”
李悠然并没有因为露怯而不好意思，因为这时他感到脑海中也传来一阵波动，和刚才手心那股波动频率竟然一般无二。同时，心里竟然产生强烈的**，让他非常想买下这个翡翠貔貅。
李悠然有些恐惧，他闭上眼睛，企图和这股欲念相抗。
摊主看到这位顾客手攥翡翠貔貅，紧闭双眼，不知在干什么。担心生意泡汤，连忙又说道：
“看您是真心喜欢这个物件，这样吧，我再让一步，四百，不能再让了，我收上来时可不便宜啊。”
李悠然倏地站起，吓了摊主一跳。
李悠然掏出四张红色老头票甩在摊上，生怕摊主反悔似的，快速转身离去。
“真是个怪家伙。”摊主一面麻利地收起钞票，一边嘟囔道。
随即，他又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傻小子，连还价都不会，一看就是个败家子。”
这个物件是摊主用80元从乡下收来的，质地很是低劣，原本想卖个150元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碰上冤大头，赚了。
李悠然快速蹬着自行车，一口气骑到了安华路的家中。推开门，李悠然躺在床上，胸口不断起伏。
“难道中魔了？”脑海里全是这个念头。
过了好一阵子，李悠然终于平静下来。从挎包中掏出翡翠貔貅，这时各种异状全部消失，小东西看上去和一般小工艺品并无二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真是脑子进水了，我居然花四百块买了这么个不顶吃不顶喝的石头疙瘩。”李悠然又是心疼又是懊恼，随手把貔貅扔在了桌子上。
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很晚了，李悠然顾不得再想许多，转身出门，他还要去接晓莹收摊回家。
孙晓莹对晚到的李悠然一阵抱怨，绷着脸像个赌气的娃娃。直到后者拿出那条红色围巾，孙晓莹才转嗔为喜。围上围巾，又掏出小镜子在路灯下仔细打量，还连换了几种围系的方法。
李悠然站在一旁不敢抱怨，只能耐心等待，直到孙晓莹完成最后的方案，才登上三轮，两人一起返回家中。
一起吃过晚饭，李悠然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后脱衣上床，早睡已经养成了习惯，明天四点钟还要照旧起床忙碌。
半夜，天空的乌云散去，一轮弯月露出面孔。月光顺着外窗流淌进来，映在桌面那个粗陋的翡翠貔貅上。
随即，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貔貅全身上下泛起莹莹的光晕，光晕越来越大，渐渐照亮了整个房间。
李悠然正在熟睡中，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晓。
又过了一会儿，貔貅身上起了剧烈变化，表面裂纹显现，越来越多，随即像墙皮一样开始脱落，但悄无声息。
一刻钟后，表皮脱尽，貔貅脱胎换骨，恍如重生。原本粗糙的雕工变得精细传神，浑浊的质地仿佛被水清洗过，变得晶莹剔透，翠绿欲滴。
光芒慢慢暗淡下来，一阵灵力波动从翡翠貔貅身上传出，进入李悠然的身体，后者体内也出现一股波动，两者仿佛在进行某种交流，慢慢融为一体。
李悠然开始做梦了，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是浓浓的雾，能看清的只有脚下不大的一块土地，土地呈黑色，但寸草不生。一个通体翠绿的貔貅从雾中跑来，正向他摇头摆尾，就像小狗对主人撒娇似的。
好奇怪的梦。
4点钟，手机闹铃响起，李悠然按时起床，然后像往常一样匆匆忙活去了，也没有注意到随意放置在桌子一角的翡翠貔貅发生的变化。
一天、两天、三天……，连续几个夜晚，李悠然都做了相同的梦，那个翡翠貔貅总是成为梦中的主角和他亲昵嬉戏。
第四天晚上，李悠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休息，终于想起桌上那个半巴掌大的小家伙。
“咝……”当看到手掌中那个晶莹的小物件，李悠然倒吸一口凉气。
“好漂亮啊！这是怎么回事儿？”李悠然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李悠然抚着貔貅的双角，然后是耳朵，又顺头摸到了背，真是爱不释手。
突然，貔貅身上传来一阵剧烈波动，李悠然感到身体一轻，迅速堕入黑暗中。
第八章 空间
李悠然刚要大叫，眼前很快又明亮起来，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浓浓的雾，脚下是一块黑色的土地。看着眼熟，正是这几天梦中的那个世界。
“难道又做梦了？”李悠然一边想一边伸手在脸上用力捏了一把。
清晰的疼痛传来，李悠然直咧嘴。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世界！
李悠然的心脏怦怦剧烈跳动，他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异空间玄幻小说。
“靠，难道这就是异空间？让我碰上了？”李悠然的情绪变得无比激动。
他连续大喊了几声，以发泄心情。空间中并没有回声。
既来之，则安之，李悠然迈步向前走去，好好看看这个奇异的世界。
空间世界的光线还算明亮，抬头往上看，离地几十米高就是厚厚的云层，几道阳光从云层的空隙间泄进来，把空隙附近的区域映成一片片金黄色。
虽然外面已经是严冬，但空间中的温度仿若春日，暖融融的，空气也十分清新，深吸几口，润润的，让人浑身透着舒坦。
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地形呈缓坡状，慢慢向上延伸。
李悠然顺着坡往上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尽头，面前是白色的浓雾，把手伸过去，触摸到一层有如实质的阻隔，无法再进一步。
“这就到边界了？真是有点小啊。”根据李悠然的目测，空间中裸露出的土地大约只有六分地左右。
李悠然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泥土，先用鼻子闻闻，然后用力攥了一把。
“好肥的土！”看着手中隐隐的油渍，不禁赞叹道。
轻轻一捏，土块随之散开，从指缝中滑下。
“真是上好的肥地啊！比老家村里任何一块地都好，种出庄稼一定超级棒。只可惜面积实在太小了。”
李悠然惋惜地自言自语。
奇怪的是，这么肥的土地，居然寸草不生。
李悠然转念一想，随即恍然。
这一定是个和外界隔离的空间，没有鸟和风，自然不会把任何植物种子带进来。
他站起身，向坡地另一边走去，快到边界时，听到了一阵潺潺的流水声，这里竟然有水！
李悠然惊喜地奔过去，印入眼帘的是一条晶亮清澈的小溪，顺着浓雾边界蜿蜒淌过。
李悠然蹲在溪水边，把双手伸进清凉的水中洗了洗，然后掬起一捧，放到嘴边。
溪水甘甜清冽，通透纯净，一捧下喉，似乎驱淡了心中原本浓郁的阴霾，愉悦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好水！”李悠然闭上眼睛，享受溪水的滋润。
“昂！昂！”两声低沉的吼叫传来，吓了李悠然一跳。
定睛一看，一头体型犹如大型犬、通体翠绿的狮子样怪物正向他跑来，正是梦中的那只翡翠貔貅。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貔貅跑到李悠然身边，亲热地用那圆滚滚的大龙头拱他的大腿，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和世间的宠物狗狗并无二致。
李悠然伸手捏住貔貅的双角，这对东西顶得他有点疼。貔貅被拿住双角，停止了动作，眨巴着那对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望着李悠然，目光却是那么天真无邪。
看来还是头幼兽啊。李悠然想起，以前古代的传说，凡是秘境，必有灵兽守护，这头小貔貅应该就是那尊翡翠雕件的精魄，守护这个小小的天地。
“是你带我进来的吗？”李悠然试着和小貔貅交流。
小貔貅点点头，似乎听懂了李悠然的问话。
“那我以后就是这个空间的主人了？”
小貔貅眨眨眼，昂昂叫了两声。
“你既然喜欢这样叫，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叫昂昂吧。”这是李悠然第一次给别的生命取名字。
小貔貅显得十分高兴，挣脱李悠然的手，围着他跑了几圈，一边撒欢一边扬起头。
“昂昂！”“昂昂！”
看来小家伙很喜欢这个名字，李悠然也由衷的笑起来。
这时，李悠然想起一个很麻烦的问题，他怎么出去？空间再好，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啊。再说要想开发这个空间，还需要从外面运进许多东西。
“昂昂，你既然能带我进来，也能把我送出去吧？”
昂昂点点头，往李悠然最初进来的那个方向走去，并回头轻叫了两声，示意后者跟上它。
李悠然跟着昂昂来到空间边缘，发现这个地方的浓雾比其他地方薄，颜色也呈黄色。
昂昂抬起头，闭上铜铃眼。李悠然也学它的样子，闭目养神。
心念一动，只一秒钟，睁眼，李悠然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里。那个翡翠貔貅雕件仍然攥在手中，一切恍如梦境。
貔貅、空间、昂昂，李悠然心里不断念叨着这几个词，他预感到自己的生活要从此改变了。
第九章 种菜
清晨，李悠然收拾家什出门，今天的他显得和往常大不一样，精神头儿十足，一边蹬车，一边哼着流行歌曲。
孙晓莹奇怪地望着这个显然兴奋过头的家伙。
“悠然哥，你今天不一样啊，有什么好事吗？”孙晓莹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呵呵，昨晚做了一个好梦，呵呵，好梦。”
“哼！不说拉到。谁稀罕。”孙晓莹撅起小嘴，双手一撑，一屁股坐到了三轮车的后帮上。
车头猛地往上一翘，李悠然吓了一跳，连忙稳住车把。
“这小丫头，可不能招惹。”李悠然不敢再笑了，闭上嘴，带着孙晓莹驶向市场方向。
白天，李悠然抽空去了一趟位于安华路东面尽头拐弯处的小农贸市场，买了二两大白菜种子和一把铁锹。
夜晚回到房间后，李悠然根据昨天的经验，握住翡翠貔貅，闭目，静心，很快进入空间，白菜种子和铁锹也顺利地带了进去。
昂昂正在山坡最高处睡觉，听到动静，连忙摇头摆尾上来迎接。
李悠然好好安抚了昂昂一番，然后脱掉鞋子、挽起裤腿，开始工作。
他仔细勘察了一遍土地，发现土质松软易碎，手感潮湿，肥份、水分锁定良好，也没有石块等杂物。干脆省了耙地的麻烦，只是用铁锹把土翻开，敲碎、平整、起田埂，大约开了3分地左右，然后划出数道浅沟，点下白菜种子，再覆土。
劳动过程中，李悠然发现在这里干活不怎么累人，铁锹的重量似乎比外面都要轻得多。
难道是地心引力不同？李悠然猜测道。
昂昂趴在田边，眨巴着眼睛看李悠然干活，似乎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昂昂，去弄点水来。”李悠然故意给昂昂出难题，想看看它如何应对。
没想到昂昂立刻站起身，跑到小溪边，张开龙口，猛地一吸，溪水瞬间出现断流。
没等李悠然有所反应，昂昂返身回来，嘴一张，一道水箭向天空喷出，水箭冲到十几米高度，散开，呈雨点状落下来，顷刻间覆盖了新开垦的菜地，当然，也包括田中的农夫。
李悠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恼怒地望向那个冒充布雨龙王的家伙。小家伙似乎并不了解农夫的心情，还在那里高兴地“昂昂”的叫着，似乎邀功一般。
算了，终究还是个孩子。李悠然决定不和小家伙计较，他脱下上衣，拧了拧水，顺手搭在肩上，走到边缘处，也不和昂昂打招呼，直接退出了空间。
白天加夜晚的劳累，使李悠然也顾不得擦干身上的水，倒在床上很快呼呼睡去。
凌晨四点，手机闹铃像往常一样响起，但睡得死死的李悠然并没有被叫醒。
又过了一阵，房门被当当敲响，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悠然哥，你个大懒虫，还不起床。”
李悠然终于醒了，他伸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好……好，就起来了。”
“快点呀，再晚就来不及了！”孙晓莹不满地说。
李悠然只好加紧穿衣速度和洗漱。
＊＊＊＊＊＊＊＊＊＊＊＊＊＊＊＊＊＊＊
李悠然心不在焉地站在包子摊前，怀中揣着貔貅雕件。
经过不断的探索，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接触貔貅，可以随时观察里面的动静。而且很简单，只要静心感受一下，空间中的场景就变成清晰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下午的时候，李悠然惊喜地发现空间新开垦的菜地里长出了上百个绿莹莹的嫩芽。白菜发芽了！这也太快点了吧？空间的催生功能实在是超级变态啊。
原本死气沉沉的空间有了生机，这也引起昂昂的极大兴趣，它趴在菜地边，伸长脖子嗅来嗅去，乐此不疲。而且这个灵性十足的小家伙看来很爱惜这些嫩芽，很小心地不使自己触碰。
孙晓莹很是有些担心，往日还算机灵的悠然哥突然变得呆头呆脑起来，站在那里不时傻笑，又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白菜、昂昂之类的怪话。
悠然哥也许是太累了，孙晓莹有些后悔早上把他叫醒。在孙晓莹的坚持下，早早收摊，也不让李悠然去安泰路了。
空间里的白菜苗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
第一天：发芽。
第二、三天：真叶显露，展开，形成第一个叶环。
第四、五天：形成莲座。
第六、七天：从心叶开始抱合到形成叶球，结球期完成。
第八天：抽苔期到来。
第九天：开花了，黄颜色的小花一片，煞是喜人。
李悠然站在白菜地田埂上，望着这上百个似乎是由上品阳绿翡翠和白玉组合制成的艺
术品，心中一片收获的喜悦。
开始还有些担心生产周期过快会影响品质，但尝试过后，他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第十章 新馅料包子诞生
李悠然思前想后，决定严格保守翡翠貔貅的秘密，空间的事情只能自己知道，因为万一被传出去，无尽的麻烦甚至危险将会接踵而来，不光伤害自己，还会伤害身边的人。
李悠然停止了原料白菜的采购，他要开始制作新的馅料。
这天没有出摊，李悠然要求休息一天。下午的时候，他对孙晓莹说，晚上要给她一个惊喜。弄得孙晓莹好奇心大起，猜了又猜，却始终不得要领。
直到晚饭时间，李悠然在女孩的再三催促下，亲自下厨，很快一盘清炒白菜端上桌子。
“这就是惊喜？我们天天都吃的大白菜？”孙晓莹失望地问道。平时他们俩每天吃的几乎都是卖剩的白菜馅包子，早就腻了，只是为了省钱不得已而已。
李悠然笑眯眯地点点头。
“别小看这盘大白菜，你尝尝有什么不同？”
孙晓莹嘟着小嘴不情愿地接过盘子，她打算一会儿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以戏弄自己可怜妹妹为乐的坏哥哥。
可是，可是，咦，这是什么气味？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纯净温暖，宛如春日的风。
夹起一块送入口中，轻咬一下，鲜香脆爽，清甜丰富的汁液顺舌尖散开，在口中轻盈舞动，回旋起来。
“真是好好吃啊！”孙晓莹眼睛眯起来，脸上焕发出莹润的光彩，从小到大，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李悠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女孩的反应早有预料。他盛了一碗粥，放到女孩面前。
“喝点粥，慢慢吃，别噎着了。”
李悠然愉悦地看着女孩。
孙晓莹顾不上矜持，大口地吃着菜，就像饿了几天似的。一直到菜盘见底，她才拍拍肚皮，长舒了一口气。
缓过神来，看见李悠然正目不转睛望着她，马上醒悟到自己的失态，脸上红晕片片。
“悠然哥，你……你还没吃吧？”孙晓莹不好意思的问道。
“呵呵，我早就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李悠然笑道。
“这是白菜吗？真的很好吃啊。”孙晓莹意犹未尽。
“当然是白菜，不过呢，是我一个老乡带来的新品种，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蔬菜，目前只是小批量试种。我们关系不错，优先给我提供了一批，价格还优惠。”李悠然早想好了理由。
他站起身，从墙边拉过一个竹筐，打开盖子，绿莹莹白如玉的大白菜显露出来。
“好可爱啊！”孙晓莹瞪大了眼睛，她走近竹筐，伸双手抱起一颗，沉甸甸的，她左看右看，摸这里闻那里的，就像一般小女孩抱个大布娃娃一样。
“今后我们的包子就用这种白菜做馅，味道一定超级棒。”
李悠然一边说一边又从筐中拿起一棵白菜，放到案板上，拿过菜刀，准备剁馅。
“你……这么可爱的大白菜，你要杀它？”孙晓莹瞪大眼睛，满脸不忍之色。
李悠然脑门冒出黑线，得，自己成刽子手了。
“傻丫头，再好看的白菜也是拿来吃的，难道还要供起来观赏不成。不吃它你悠然哥就要喝西北风了。”
孙晓莹自己也想明白了，扑哧一笑，但还是要求李悠然给她留下一棵。
＊＊＊＊＊＊＊＊＊＊＊＊＊＊＊＊＊＊＊＊＊＊
清晨的安华路自发市场，和往常一样热闹，尽管天气寒冷，但行人、车辆仍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路边人行道上，各色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光秃秃的老杨树下，李悠然的包子摊照常开张，白色的蒸汽从一层层笼屉中散发出来，发出滋滋的声音。
李悠然坐在折叠凳子上，静静地望着热气腾腾的笼屉，心中期待着新馅料包子的诞生。
身穿暗红花格棉衣，腰间系围裙的孙晓莹挨着李悠然身边坐下，一对辫子被紧紧裹在红色围巾中。围巾上环绕一条挂绳，两只大棉手套顺着挂绳垂在胸前。
女孩把小手插在手套中，脸蛋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兴奋。她和李悠然一样，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蒸笼，仿佛那是个魔术箱，能变出五彩缤纷的好玩意儿。
时间差不多了，李悠然站起身，伸手取下最上一层的蒸笼，打开盖子，一团浓浓的蒸汽随即散去，露出一群可爱的白胖胖的小家伙。
李悠然呼了口气，拈出一个散发滚烫热气的包子，放在盘子上，先搓了搓手，然后按住包子轻轻一掰，蓬松柔软的面皮向两边滑开，露出浅棕色、滋滋冒油的包子馅。
顿时，汁香四溢，白菜的清香和肉汁的浓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似乎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酿成一股鲜香醇美的气味。
气味迅速向四周扩散，几位行人停下脚步。
“好香啊！”行人抽动着鼻子，寻找香气的来源。
很快，他们找上了老杨树下的包子摊。
“老板，来三个包子。”“我要四个。”
李悠然冲大家笑笑，并示意孙晓莹先不要动。
“各位，包子两块五一个。”
“什么？你们的包子不是一直卖一块五吗？怎么涨这么快？”一个长脸男人不满地说。
“就是，就是，前天我还在这里买过，就是一块五。”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李悠然面对质疑并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各位，各位，别着急，听我说。我们的包子改馅料了，现在用的是真正的绿色蔬菜，使用农家肥，无农药，纯天然，无污染。要不然哪有这么好的滋味啊？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成本高了，售价自然也要涨。但是，我能保证，包子的味道绝对值这个价格。”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李悠然的推销功夫明显见涨。
几位顾客一时无语，互相看看。两块五一个包子对他们这些收入不高的打工者来说确实有些贵，犹豫是自然的。
但那浓郁的香气直楞楞地往鼻孔里钻，让人直咽口水。终于，在香气的强大攻势下，心理防线稍做抵抗便告崩溃。
“给我拿三个。”
“我要五个。”
李悠然冲孙晓莹点点头，后者刚从吃惊中清醒，拿出塑料袋，给顾客装包子。
“好香，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哎呀！疼！”
顾客们并没走远，他们等不及了，就地开吃。顿时，鲜香四溢的滋味令他们赞不绝口，有人因为吃得太快，还咬到了舌头。
香气和赞叹声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包子摊，气氛开始沸腾。一条条挥舞钞票的手臂伸向李悠然。
“我要六个包子。”
“先给我拿。”
“哎，我先来的！”“你踩了我的脚！”
李悠然忙得满头大汗，他一面收钱找钱，一面努力维持秩序。
“各位！各位！大家排好队，不要挤！别着急，人人有份。”
孙晓莹神色兴奋，额头、脸上冒汗，仿佛身处夏天。她手脚利索的给包子装袋，为了不让顾客久等，发挥到最佳状态。
秩序终于好了些，顾客们开始排队，队伍从老杨树下开始，顺着马路牙子延长，随着时间推移，竟然达到了二十多米。这是这条街上罕见的奇异景象。
远一些的店铺老板和摊贩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互相打听，不时向这边望来。
在顾客们热情攻势下，没多久，李悠然准备的120个包子告罄。
“各位，对不住，今天准备的货少了点，请晚上和明天继续光顾。”李悠然冲队伍喊道。
“没搞错吧，这么点货也开包子摊。你们也太懒了喔。”
“怎么不早说？害我们排这么半天队。”
“下回再这样，我们就集体抵制。”
“是啊……是啊……”
没有买到包子的顾客们纷纷抱怨。
李悠然没办法，双手抱拳，打躬作揖向人群道歉。
人群终于散去，李悠然坐在凳子上，拿着条毛巾不住擦汗。
“乖乖，真是低估了。差点引起民愤。”李悠然自言自语。
孙晓莹用手拍拍胸口，心怦怦直跳。
“累死我了，两块五还这么受欢迎，平时连一半都卖不出去呢。”
“所以说，东西不怕贵，就怕不好。改天我到安泰路那边去卖，对，那边得卖三块一个。”李悠然准备哄抬物价。
孙晓莹冲李悠然皱皱鼻子，没想到这个哥哥竟然很有奸商潜质。
俩人收拾家什回家。不远处，胖胖的齐婶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十一章 扩大生产
晚上的包子摊生意依旧是那么红火，早上尝过滋味的回头客也纷纷再次光顾。150个包子不到一个小时便销售一空，然后依旧落下一片埋怨声。
李悠然和孙晓莹回到家中，坐在B－105房间的书桌边，开始算帐，新馅料包子的诞生，带来了丰厚的收益，今天一共卖出了270个包子，成本依旧按7毛算，一共净赚480多元钱。
李悠然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决定召开公司发展前景规划董事会议。
“鉴于市场的需求，我们如今首要的工作就是扩大生产规模。”李董事长用手指敲敲桌面，先给会议定了调子。
董事孙晓莹连连点头，两眼直冒小星星。
“而扩大生产，就需要引进人才，尤其是长期从事包子制作生产的高端专业人才。”李董进行深入分析。
孙董事依然点头表示赞同。
“另外，我们不能满足于现阶段散兵游勇的营销方式，一定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创建品牌，培育自己的市场，这样才能尽快做大做强，在餐饮市场占据一席之地。”李董事长高瞻远瞩地勾勒出未来的蓝图。
孙董事非常配合地拍了拍巴掌。
“董事长说得实在太好了，请问董事长，集团公司什么时候正式成立呀？”
“这个嘛，不能着急，饭要一口口吃，革命也不是一天就能成功的，我们要脚踏实地，稳步发展。首先要积累资金，开设我们餐饮集团的第一家店铺，迈出历史性、关键性的第一步！”
李董事长大手一挥，两眼放光，正等待孙董事欢欣鼓舞的掌声。忽然，“砰砰砰”，有人敲门，董事会议被迫中断。
李董事长瞬间又变回李悠然，他拉长声音不满地问道：
“是……谁……啊？”
“是我……齐婶。”门外传来一个粗粗的女人声音。
“来啦。”孙晓莹站起身，快步跑过去拉开房门。
胖胖的齐婶站在门外，手脚有些局促。地上摆着一兜黄瓜。
“没打扰你们吧？真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齐婶进来坐吧，悠然哥正在练习演讲呢。”
齐婶拎起地上的黄瓜，走进屋，把网兜放到书桌上。
“这是今天卖剩下的，我们家也吃不了，晓莹姑娘，我专门带来给你们尝尝。”
三个人客套一番，又扯了几句家常，齐婶才说明了真正来意。
原来，齐婶家里最近遇到了困难，齐婶老公在建筑队当技工，本来收入还可以，但却碰到了包工头儿携款潜逃的倒霉事，半年的辛劳打了水漂。安华路上摊贩太多，竞争激烈，齐婶的菜摊生意日渐清淡，家里还有个小儿子在学校借读，要交高额赞助费。齐婶家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两口子为这事儿愁得不行。
今天突然看到李悠然的包子摊早晚两场的火爆生意，让齐婶动了心思。她估计李悠然一定是受到什么高人指点，得到了独门秘方，才能做出那么香的包子。那香气连站在菜摊边的她都闻了个饱，弄得口水直冒。
有了这个秘方，李家小子将来一定会把生意做大。齐婶打定主意，放弃自己的菜摊，想加入李悠然的包子生意。
听到齐婶说出自己的想法，孙晓莹非常高兴，刚刚悠然哥说缺人手，这不就有人上门了。而且齐婶这段时间对她很照顾，她单独守摊时，有时来个把不三不四的小流氓骚扰，还是齐婶拿个扫帚疙瘩给轰跑的。
李悠然沉吟了一下，尽管需要人手，但他不想表现得太过热切。
“齐婶，我们也是小生意，朝不保夕的，弄不好会耽误你的事情。”李悠然慢腾腾说道。
孙晓莹不满地瞪了李悠然一眼。
“哎呀，李家大侄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齐婶我看好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再说，齐婶我可不白给，烙饼、馒头、包子、擀面条，打小就样样精通，在老家，我可是村里公认的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晓莹姑娘，你们做包子的案板在哪里？看齐婶我露一手儿。”
齐婶是个自来熟，大大咧咧地说了一通。
正好，看看齐婶的手艺如何。李悠然想到，然后示意晓莹带路。
孙晓莹回了个白眼，带着齐婶走进对面房间。李悠然也随后跟了出来。
要说齐婶还真没吹牛，只见他拿出剩下的发面和馅料，挽起袖子，手脚麻利地搓条、切剂子、擀皮、包馅，三分钟后，几个包子便出现在案板上，虽然模样不如孙晓莹包的漂亮，但比起李某人的作品可是强多了。
面试合格，李悠然拍板定案，他和齐婶商议，每天齐婶和孙晓莹一起出摊，生意好时，就多准备面和馅料现场制作，延长营业时间，增加营业额。并从当天销售额中抽取百分之十作为报酬支付给齐婶。
齐婶达成目的，满心欢喜，她坚持要做一顿擀面条给李、孙二人当晚饭。
正好今天因为生意太好，包子一个都没剩下，李悠然便同意大家一起动手做饭。
李悠然也没闲着，把齐婶带来的黄瓜取两根洗净，剥了几瓣大蒜，做了个拍黄瓜当小菜。三个人一起吃了顿乐融融的晚餐。
有了齐婶加盟，帮着晓莹，李悠然也放心了，他可以腾出时间做更多事情。
夜里，李悠然进入空间，把另外三分地也开垦出来，撒下白菜种子，然后让昂昂牌自动洒水机开始工作。
干完活之后，李悠然到溪边洗涤、饮水，甘甜清冽的溪水顿时洗去了身体的疲劳，从头到脚都透着舒坦。真是好水啊，李悠然赞道。
跳出空间，李悠然取过一个水桶，把右手掌摊开对准桶口，闭上眼睛，集中意识，尝试从空间取水。经过几次失败后，终于，一股钢笔杆粗的细流奔泻而下。成了，李悠然喜悦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意念对空间的操控能力又升级了。
第十二章 天海大学的巧遇
天海大学位于天海市安泰大街东部，是一所重点综合高等院校。南门口，高大气派的大理石门柱，满刷金箔漆的铁艺镂空铸花大门，宽阔的车道，大门两侧弧形多层的大型花台，独具匠心的叠水小品。都彰显出学校的卓尔不凡。
时值上午八点半，正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校门口热闹起来，夹着书本的学生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穿过大门，向教学楼匆匆赶去。
大门东边停放一辆旧自行车，后车架绑着个长方泡沫保温箱，一个身穿灰色棉袄，头戴黑绒线帽的瘦削男子站在旁边，正在整理东西。
虽然这与校园气氛并不协调，但学生们匆匆赶路，并没有心思理会。
只见那男子仔细向四周望了望，从保温箱里取出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咬了一口，然后掰成两半。
“热包子！薄皮大馅，不香不要钱啊！”
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一股浓郁的混合香气四散开来，顿时引起周围学生的注意。
“真香啊，我敢说比城北喜来顺的包子还香。”一个眼镜男抽动鼻子说道。
“王二头，你请客。”
“为什么是我？”一个寸头男生不满地说到。
“谁叫你昨晚打牌出老千的。哥儿几个没吃早饭呢，请了包子就饶了你。”
“对，对，对。要不然让你大出血，请我们吃必胜客披萨。”包括眼镜男在内的几个男生一致同意。
被逼无奈，寸头男生只好走向包子摊，向摊主问道：
“包子多少钱一个？”
“三块。”
“什么？你想钱想疯了吧？全城也没有这么贵的包子！”寸头男大惊失色，钱包要遭殃。
“同学，我这包子可是绿色农家食品，纯天然无污染，这么纯正的香气你要找到第二家，我整箱包子免费送给你。如今遍地都是瘦肉精、地沟油、生长激素，那些便宜，就是长期食用准保你身上长多余的东东。”李悠然笑眯眯地说道。
“你！”寸头男语塞。他转头对其他几个男生说到：
“要不我们去吃食堂老蔡那儿的包子吧，牛肉大葱的。”
几个男生围上来，早就被香气馋得口水直流，哪能轻易放过他。
“去去！老蔡那儿的包子是人吃的吗？他能把蟑螂改成馅。”
“快掏钱！一人三个。要不然晚上把你从宿舍赶出去，冻成人棍一条。”
寸头男哭丧着脸，只好要了十五个包子。
众狼一声欢呼，伸爪便抢。
“哇，好吃。”“靠，太香了。”“太给力了！”
“王二头，好兄弟，今晚打牌继续带你玩。”
男生们的吃像和四溢的香气吸引了更多的学生，李悠然的包子箱被围个水泄不通。
要说如今学生们的消费能力真不是盖的，只要东西好吃，可舍得花钱。不光男生，连一些女生都不顾矜持，一边咬着包子一边走向课堂。
包子以惊人的速度减少，训练有素的摊主收钱、找钱、取货、装袋，动作麻利，有条不紊。
也许是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包子摊前的学生才渐渐减少。
这时，一辆红色马自达3驶向校门，路过包子摊的时候，放慢车速，随即又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伴随着一双线条优美着黑色筒靴的小腿落地，一位身形窈窕、穿浅咖啡色呢子大衣的少女起身下车，她看向包子摊，白皙明艳的脸上现出吃惊的神色。
少女转过身，弯腰对驾驶座的另一个女孩笑了笑，说道：
“瑶瑶，稍等我一下。”
李悠然正好也望向少女，是她！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是那熟悉的风姿和笑容。
靠，怎么会在这里碰上？糟糕。李悠然暗暗叫苦，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少女走近包子摊，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随意地披在肩上，两只晶亮的眸子顾盼生辉。顿时引起不少过路学生的注目。
“李……悠然，是你吗？”少女的声音像冰糖一样清甜，却带着一丝疑虑。
看来躲不过去了，李悠然只好转过身，然后做出很惊讶的样子。
“凌宛如，是你啊，呵呵，真是太巧了。”李悠然干笑了几声。
“你在做这生意？”少女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
“是啊，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只能干这个了，想不到吧，呵呵。”李悠然见反正躲不开，心下一横，索性豁出去了。
“包子！热腾腾的大肉包子！”李悠然脖子一梗，故意大声吆喝起来。
少女却扑哧一声笑出来，用手轻捂嘴角。
“果然是李悠然，一点也没变，卖个包子都能卖得这么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我给你带来这么大压力吗？”
李悠然噎了一下，嗓子顿时好像泄了气，再也吆喝不出来了。
“好了，我还有事，不影响你做生意了。”少女莞尔一笑，那笑容似阳光般灿烂，足以融化冰川。晃得李某人直发愣。
“给我来三个包子吧，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李悠然条件反射般地从保温箱中取出三个包子，放入塑料袋，交到少女纤纤手中。
“多少钱？”少女打开钱包。
“不……不要钱，请你吧。”李悠然懊恼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变得笨嘴笨舌起来。
“真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下回我请你。”少女接过包子袋，又转手取出一张纸片。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事联系，对了，把你手机号告诉我。”
李悠然报出一串阿拉伯数字，然后目送少女转身翩然离开，似一片云。
小车飞快驶进校园。
李悠然拿着那张余香萦绕的名片，心中一片茫然。
“喂！卖包子的，发什么呆啊，给我拿五个包子。”一个女声响起，李悠然醒过神，眼前是一位雀斑星星点点的胖女生，正睁大眼睛不耐烦地瞅着自己。
李悠然赶紧取货，收钱。忙完后才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
“天海大学中文系助教凌宛如”
看来她留校任教了，李悠然想到。随即摇摇头，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李悠然拍拍脑袋，驱走杂乱的思绪，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
当天夜里，李悠然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远去的高中时代，学校、操场、嬉闹的
学生、整天扳着臭脸的班主任，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循环，还有，那略显青涩的少女，是那么优秀；逼自己交作业的日子，甜蜜而迷茫。
朦胧中，毕业会后躲在树林中的自己，那远去的倩影
第十三章 罗胖子来访
由于齐婶的加盟，包子生意迎来了大发展时期，每天，齐婶和孙晓莹固守安华路市场，李悠然则外出打游击以及采购材料，为弥补人手不足，齐婶还叫他儿子课余时间帮着干干换煤气罐、清洗之类的杂活儿。
包子摊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甚至引来不少其他街区的居民专程光顾。回头客大量增加，提前准备的包子根本不够卖，大多数需要现场制作，蒸锅也增加到了两口。营业额成倍往上翻，现在每天销售的包子数量已经达到了五、六百个。
时间来到了年底，李悠然的银行帐户中已经存下了两万五千多元钱。
但喜中有忧，每当李悠然看到齐婶和孙晓莹在寒风中的身影，以及冻得通红的手，就心疼不已。
看来需要一间店铺了，李悠然开始在街上留意合适的目标。
这天晚上，b－105房间迎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胖胖的身材，圆脸大耳，眯缝眼，双层下巴，就像弥勒佛一样富态。正是李悠然大学的死党罗胖子。
罗胖子本名罗庞辉，但这个本名除了老师点名外，从小就没人理会。他老爹是市规划局的一个小科员，本事不大，也不善搞关系，多年来职位止步不前。
“然子，你还住这儿啊。”罗胖子眯着眼四下打量着房间。
“咱哪有你那福气，有个好爹，什么事情都摆平了。”李悠然摇摇头说道。
“靠，你小子这是损我呢？”胖子不满地说道。
“我老爹那点针鼻子大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这个破工作，还是我娘逼着老爹送了礼，才让那个什么鸟头头儿施舍的。”胖子目前在一个后勤保障单位干打杂的活儿。
“那也比我强多了，别不知足。起码也算体制内的人不是。”李悠然不以为然的说。
“对了，上次你小子告诉我，说你在弄包子摊，自己创业。我还真佩服你啊，怎么样，不少挣吧？”
“小本生意，也就糊个口而已。算了，别提这些了，我去弄几个菜，咱们喝两杯。”
李悠然起身忙活去了，不多时两个小菜摆上书桌，还有一盘今天特意留下的包子。
胖子抓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脸色顿时变了，原先眯缝的小眼睁得有玻璃弹珠那么大。
“我靠，你小子祖上是开包子铺的吧？没错，一定是祖传的手艺。”
“别瞎说。”李悠然哭笑不得。
“好吃，嗯，够味儿！”胖子三两口吃掉一个包子，伸手又抓起两个。
正在这时，孙晓莹端着一盘炒白菜走进来。
胖子顿觉眼前一亮。
“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孙晓莹，这是罗胖子。”李悠然介绍道。
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孙晓莹，两眼冒光。
“哇，小萝莉啊！实在是太卡哇伊了！然子，看你一副老实人摸样，原来深藏不露啊，这么小，亏你也下得去手。”
孙晓莹恼怒地狠狠瞪了胖子一眼。
“然子，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胖子仍在那里满嘴跑火车。
李悠然见势不妙，连忙阻止。孙晓莹转身离开房间，但又很快返回，手上端着两杯啤酒，脸色却恢复了平静。
“胖哥哥，喝酒。”孙晓莹把其中一杯酒递给胖子。
“哇，真是太可爱了。”胖子接过冒着白沫的啤酒就往嘴里送。
李悠然顿觉不妙。
果然，“噗！”胖子一口酒喷了出来。
“哇！这是什么味儿？呸呸，我舌头全麻了！”胖子大叫。
孙晓莹奸计得逞，像小兔子一样飞快逃回对面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门后传来格格格的笑声。
“这是哪儿来的野丫头？呸呸，居然敢拿花椒末害你胖哥，实在太没教养了！看我饶得了你！”胖子咆哮道。
李悠然坐在床上没有动，笑眯眯地说到：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让你胡说八道。不过也好，难得我妹妹这么高兴，你就稍微牺牲一点吧。”
“你！……”罗胖子气结，用手指着李悠然。
“重色轻友！早就说你小子重色轻友，你还不承认！”
李悠然从床上站起身，用手拍拍胖子滚圆的肩膀，安慰道：
“好啦，好啦，别和小丫头一般见识了，来来来，吃包子，我这包子可是绿色纯天然的，你别处可吃不着。”
“我舌头全麻了，什么味儿也吃不出来。”胖子苦着脸说道。
“那我给你倒杯清水，洗洗舌头。”李悠然忍俊不禁。
要说李悠然倒的这杯清水可不一般，正是空间里的溪水。近一段时间，李悠然喝了不少，味道甘冽不说，奇怪的是连胃病也没有再犯了，连身体都清爽了许多。
胖子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先漱漱嘴，然后咽下喉咙。这下好受多了。
“然子，要说你这里好东西还不少，包子顶级棒，连白水都这么好喝。看来你日子过的不错啊，当然，除了那个野丫头。”
“好好，回头我对她进行批评教育，一定严肃处理。这样，先尝尝我的清炒白菜”。李悠然把一盘炒白菜推到胖子面前。
“白菜有什么好吃的？拿这个糊弄我。”胖子嘟囔着，但还是夹起一块送入嘴中。
顿时，清香脆爽的味道席卷了胖子的味觉，饱满的汁液沿齿间、舌面荡漾，充盈了口腔，并顺喉咙滑下，让人仿佛身处森林的清泉中。
胖子眯上眼睛，一脸的满足感。
“好清爽的滋味！真是好东西啊。”胖子赞叹不已。随即又疑惑地问到：
“然子，这是你从哪里搞来？我怎么从来没吃过？不会是高级领导特供品吧？”
李悠然心里说，虽然没吃过，但领导特供品肯定比不上空间出产的大白菜。
“咱哪有那本事。这菜是我一个老乡试种的绿色有机新品种，批量很少，刚才你吃的包子也是用它做的馅。”
“原来如此，我说滋味怎么有相似之处呢。然子，你可要和那个老乡搞好关系，有这么好的材料，你小子很快就会发展起来，对了，你完全可以开一家包子铺了啊。唔，好吃。”胖子说道，一边连连夹菜往嘴里送。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在找合适的店面。”
“看来以后我要常来啊，帮助你消化消化库存积压产品，还能给你提供宝贵的口味改进意见，先打好招呼啊。”胖子笑眯眯说到。
“去，想蹭吃蹭喝就明说，我的包子3块一个都不够卖，哪来的积压品？再说就凭你的胃口，用不了一个月，我和晓莹就得上街乞讨了。”李悠然不客气地揭开胖子的不良居心。
“你小子不光重色轻友，现在还掉进钱眼里，嗜财如命了。没治了，没治了，一个好青年就这么毁了。”胖子一边大嚼一边连连摇头。
第十五章 店铺
新年在李悠然的忙碌中不经意地度过，等回过神，已经是来年一月份了，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气温最低达到了摄氏零下八、九度。行人把自己包裹在着厚厚的棉衣里，在街上匆匆而过，没有心思做任何停留。
可凡事总有例外，安华大街东边自发市场，那颗腰间围着草绳，光秃秃的老杨树下，包子摊前依然排着长龙，人们缩着脖子，把双手笼进袖口，不住地跺着脚。寒风刺骨，却没人愿意离开，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摊上那冒着白腾腾蒸汽的笼屉，不住咽着口水。
接近中午十一点，那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放下笼屉，扯着大粗嗓门喊到：
“各位！各位！对不住，今天的包子卖完了。大家请回吧！”
人群哄的一声，队伍顿时乱了。
“又卖完了？我昨天就没买到！小孙子还跟我闹呢。”一个拎着菜篮的老太婆不满地嚷道。
“就是，每天都只有那么点货，我说你们怎么搞的？有钱都不知道赚。”一个老头也指责道。
“齐婶啊，你们再多做点吧，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对啊，对啊，再包点吧，我们都等着呢。”许多人纷纷附和。
齐婶心里美滋滋的，却故意做出一副苦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各位街坊，我们也想多做点啊，唉，一来人手不够，这二来嘛，主要是材料供不上啊，供货商那边货紧得很哪。各位，对不住了，你们去照顾照顾别家的生意吧。”
“还说呢，别的摊上的东西，我现在吃着就像嚼碎木渣一样。算了，回家自己下面条吧。”
“唉，看来明天还要早点来，走了走了。”
顾客们纷纷摇着头，不情愿地散去。
孙晓莹喘着气，坐在凳子上，红围巾包裹下露出的半边小脸蛋冻得红红的，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累死了。”孙晓莹甩着发酸的手腕。
齐婶麻利的收拾东西，脸上洋溢着喜悦，似乎一点不觉得劳累。
自从加盟包子摊以来，虽然比以前辛苦，但收获颇丰，不到一个月，齐婶的分红已经到达了三千多元，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自家的饭桌上也多了红烧肉、糖醋鱼和小酒，让家中那位口中连说惭愧惭愧，却厚着脸皮大快朵颐。给儿子买了件新羽绒服，小家伙眼睛都放光了。还有那个总是拉着脸的房东，面对主动提前上门交租的齐婶，破天荒地绽开了难看的笑容。
一想到这些，齐婶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心里热乎乎的，寒风吹到脸上也不觉得有什么感觉。
“晓莹啊，你哥哥今天怎么还没回来？”齐婶转头问道。
“不知道啊，悠然哥一大早就出去了，什么也没说。哼，肯定是偷懒去了。”孙晓莹嘟起小嘴，不满地说道。
齐婶凑近孙晓莹。
“呵呵，晓莹啊，你哥哥八成是又进货去了。对了，你知道那种大白菜是在哪里买的吗？那可真是好品种啊，我卖了这么多年菜头一次见到。”齐婶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我不知道，悠然哥说是他一个老乡试种的新品种，货很少。别人买不到的。”孙晓莹漫不经心地说道。
“呵呵，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齐婶笑了笑，停住了口。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二人一齐抬头，只见头戴绒线帽，身穿灰棉衣的李悠然骑车赶过来。
“齐婶，晓莹，收摊了啊。辛苦辛苦。”李悠然停下车子，单腿着地，笑着打个招呼。
“悠然哥，你去哪了？也不说一声。”孙晓莹不满地问道。
“晓莹，上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你乐得晚上睡不着觉。”李悠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小声说到。
“什么嘛，这么神秘？”孙晓莹嘟囔着站起身。
“齐婶，麻烦你收一下摊，我和晓莹出去一趟。”李悠然对齐婶说。
“好好，你们放心去吧，我儿子一会儿放学就该来帮忙了。”齐婶笑着点点头。
孙晓莹侧过身，坐到自行车后架上，双手抓住李悠然的腰。
“走喽！”李悠然脚一蹬地，自行车轻快地向前方驶去。
“悠然哥，我们去哪儿？”
“安泰路。”
“到哪儿干什么？”孙晓莹有些迷惑。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现在不说。呵呵。”李悠然依然卖着关子。
“坏哥哥。”孙晓莹在李悠然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隔着厚厚的棉衣，李悠然只觉一阵痒痒，手把一歪，车子在路上画起龙来。
“呵呵，别闹别闹。一会咱们都摔成大饼子了啊。”
车子恢复了状态，在孙晓莹格格的笑声中，拐弯向安泰路行进。
大约过了半小时，俩人来到了安泰路，转向向东，一直到快出主路的时候，李悠然一转车把，拐进一条岔路，这是一条名为石鼓巷的小街，街两边都是两层楼高的各色小店铺。
李悠然在路东一个挂着“冯记小吃城”招牌的店前停下车，店铺没开，门面被铝合金卷帘门遮得严严实实。这里的位置虽然稍有些偏，但距离主路也很近，只有十几步之遥。
“就是这里了，晓莹，下车。”李悠然招呼道。
孙晓莹跳下后车架，疑惑地看着店铺。
“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李悠然没有答话，他支好自行车，走到卷帘门前，从兜里掏出串钥匙，弯腰在底部的钥匙孔里一插一转，然后用力往上一拉。
“哗啦！”卷帘门迅速向上升起，露出玻璃门的店面。
“啊！”孙晓莹惊叫了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左右看看，仿佛担心有人前来干涉。
李悠然推开玻璃门，转过头，冲孙晓莹说道：
“看什么呢？过来啊。”
孙晓莹忐忑不安地走过去，焦急地说道：
“悠然哥，你怎么随便打开别人的店门？一会来人就糟了。”
李悠然呵呵地笑起来，他拉过晓莹的手，走进店里。
“傻丫头，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店铺了。”
“什么？”孙晓莹张大了小嘴，不敢置信地望着李悠然，后者微笑着点点头。并向她解释了事情的由来。
这段时间，由于包子摊生意的火爆，让李悠然攒了一笔钱，这让实在过够了游击队生活的他，开店的愿望越发强烈。于是骑着车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店铺。
可是店铺并不是那么好找，要么价格贵，要么位置偏，或者面积又不合适。终于有一天，李悠然找到了这里，发现一家小吃店由于经营不善，无法维持，准备盘出去。这家店位置虽然不在繁华地带，但离安泰路主路很近，离天海大学和师范学院也不算太远，李悠然盘算，只要生意做的好，客户群可以囊括学生和附近几个小区的居民，甚至安泰路西边的商业区客户也不是不可能。
李悠然找到小吃店老板，进店看房。这家店不算小，光是一层大厅就有三十六平米，大厅后面是厨房，厨房也还可以，有四眼煤气灶，设备还比较新。二楼有三间房，一大两小。店铺的总面积达到了一百平米，还带一个四十平米的后院。
李悠然很满意，让小吃店老板带着找到房东，经过讨价还价，最后用每月三千元的价格租下了这家店。在交了三个月租金后，李悠然和房东签订了一年租赁合同。
原小吃店里还有一批成色尚可的餐桌椅、柜台、货架、厨房设备、锅碗瓢盆等，老板打算回老家不干了，就把这些家当折价五千元让给李悠然。
前前后后，李悠然的储备资金一下子就花了一半，花钱真像流水一样啊，李悠然感叹道。他想起罗胖子，这家伙不能光白吃白喝，得干点活儿，好歹也算公家人，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的手续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着落到他身上了。
李悠然马上给罗胖子打电话，把事情说明。罗胖子爽快地答应托人去办理，但说他以后要经常去店里进行美食鉴赏活动，还要求李管住野丫头，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李悠然笑骂着答应了。
我终于要脱离游击队，成为正规军了！李悠然内心激动地喊着。
第十四章 天海大学bbs上的激辩
天海大学教师公寓，是一栋白色的五层楼建筑。三楼靠西的一个装饰素雅的房间里，墙上石英钟正指向20点，身着鹅黄色毛衣的凌宛如像往常一样，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天海大学网站bbs专区。
论坛上一个加了“热”字图标的新主题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个名为《神秘包子男，何许人也？》的新帖，作者署名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报道，近期学校大门口有一身穿灰色棉袄，身形削瘦的不明来历男子，骑一辆旧28自行车，向学生兜售包子食品。无卫生许可证，并且食品价格高昂。和其他普通小贩不同，据一些食用过的同学反映，该男子销售的包子食品中有一股诡异的香味，疑似有致瘾性，导致许多同学不能控制，频频光顾。男子生意火爆。
火眼金睛接着说，同学们要提高警惕，据报纸上披露，现在无照小贩使用变质肉食、添加剂、地沟油、工业香精甚至违禁药物制作食品，为了赚黑心钱，不惜危害大众健康。
呼吁大家不要上当受骗，到正规食品销售场所消费，比如学校食堂早点部。
主贴引起火热的讨论。
沙发花样美男子说道，楼主是托儿，目的是为了给食堂早点部拉生意。早点部做的花卷、包子太难吃，面都没发起来，硬得像砖头，可以做防身武器。
网友没钱买法拉利说，包子男的生意他光顾过几次，包子真的很好吃，弄得他在食堂的中餐晚餐都没了胃口，就像吃锯末的感觉。看了楼主的主贴，心里很惶然，希望有人落实真相。另外，求药物脱瘾的方法。
没钱买法拉利的跟贴引起许多网友附和，纷纷同求脱瘾疗法。
网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道，包子男自称所售食品为农家绿色有机材料制成，所以味道鲜美，成本高，自然价格不菲。另外请享用过致瘾药物的同学，勇敢站出来，比对两者的感觉。
网友五毛死全家接道，楼上脑残，如果有瘾君子，早被学校开除了，怎么会出来秀？
火眼金睛回帖，花样美男子可能就是包子男本人，至少也是同伙，对自己进行人参公鸡，因为自己揭了包子男的老底，导致恼羞成怒。而且根据心理学最新研究成果，现实中越是委琐的人，越喜欢给自己取个漂亮网名。
自称mm的网友最爱香奈儿说道，自己外出时只光顾名店披萨、回转寿司、星巴克咖啡、台湾珍珠奶茶，哈根达斯冰激淋什么的，最差也只能到麦当劳一级。看到网上讨论什么包子、馒头的老土食品，觉得天海大学名不副实，众多学生品味太低。
最爱香奈儿的发言触发众怒，网友们纷纷抨击，言道洋奴小资，可惜自己出身国产，应该立即回炉重炼。
网友海城美食家的帖子最有深度，他说自己从小跟老爹光顾各家餐饮名店，练就了一条擅长鉴赏美食的超级舌头，根据舌头反馈的信息，他确定包子男使用的包子馅料是用上等纯天然绿色材料制成，香气纯净自然，回味绵长，绝不是人工香精那种生硬发涩的感觉，违禁药物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以火眼金睛为首的稽查队立即对海城美食家提出质疑，既然自称美食家，吃遍名店，怎会去尝试街边无照小贩的食品？编造可能性巨大。
海城美食家回答，自己本来是不会随便食用街边小吃的，奈何那天是女友相赠，不品尝岂不辜负美人心意。
网友花心大萝卜称海城美食家为腐二代，因为只有**官员才能长期被吃请各家名店，呼吁反腐斗争任重而道远。
还有网友称自己支持包子男，希望包子男能扩大生产规模，每天早上一箱包子根本不能满足市场需求，为此自己还要专门早起和同好们竞争。还说楼主应该改名字，叫白内障睛或青光眼睛比较名副其实。
帖子里网友们分成两派，吵成一片，贴子以惊人的速度盖到了上千楼。水军们借机纷纷灌水，“顶、支持、呵呵、路过”等水贴大批出炉，惹得斑竹勃然大怒，祭起尚方宝剑，将水军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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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宛如手捂小腹，伏于桌面，肩头在秀发的掩盖下不停耸动。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
了，真是有些受不了呢。
李悠然，那个气质独特的男生，混的凄惨，却做出了那么美味的包子，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