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拍卖会上
四月十五日下午一点，金德昌拍卖公司举办的春季中型拍卖会正式拉开帷幕。
拍卖厅内座无虚席，热闹非凡。金德昌拍卖公司的老字号招牌还是吸引了众多买主的捧场。
拍卖公司负责人先登台致辞，祝拍卖会获得圆满成功，然后讲述了一番公司在新的一年里的发展方向，为广大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云云。然后一位看上去很精干的中年男拍卖师登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会场内气氛开始升温，众多竞买人对率先出场的一对翡翠镯子和一件钻石胸针进行了还算激烈的竞拍，最后两样拍品都拍出了不错的价格。
首战告捷，拍卖师有些兴奋，脸上堆满笑容。
可接下去就出了点麻烦，一条白金红宝石的项链和一枚裸钻出现了流拍，现在气氛骤降。好在拍卖师经验丰富，插科打诨说了两个笑话，才没有出现冷场。
穿一件棕色皮夹克的李悠然此时正坐在拍卖厅的观众席里，面带微笑观察着场内的情况。他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让冯大牛送拍的那一打桃花养颜蜜究竟能卖到什么价格，以及现场的反应情况。
这段时间，他已经压缩了桃花养颜蜜的出货，每次只出十瓶左右，既然名声已经打响，实行饥饿销售才是正路。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桃花养颜蜜出场了。
李悠然坐直了身体，开始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拍卖台。
“下面一件拍品，是爱美的女士们最喜爱的，”拍卖师故意顿了一下，然后提高嗓音继续说道：
“护肤美容圣品——桃花养颜蜜！”
现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不管是使用过，还是仅仅听说过这间拍品来历的女士们纷纷两眼冒光，望向那几个粉红色的玻璃瓶子，热切之心溢于言表。
“这几件拍品目前在市面上很难找到，极为稀有，我们公司也是花了很大精力，才说服它们的原主人忍疼割爱，奉献给今天到场的朋友们。不光是女士，在场的各位男士，这也是你们对女友、对爱人表达真情的最好机会，可不要轻易错过喔。”拍卖师开始煽动。
“下面开始，桃花养颜蜜，第一组，底价四千元，每次加价最低两百元，开拍！”
“四千四百元。”一位身穿黑色休闲西装，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率先举牌，牌子上显示096号码。
“四千八百元。”另一位年轻时尚的男子接着举牌。
“五千元。”一位年轻女士紧随其后。
“五千八百元。”
“六千元。”……
“一万元。”
“一万五千元。”
“两万元。”
现场温度急剧升温，拍卖师也没有想到这么受欢迎，因为桃花蜜属于新拍品，事先他也没有报太高期望，实在是出乎意料。
价格还在持续上涨，最先举牌的096号中年男人脸色变得苍白。
“三万元。”现场一片哗然，美容护肤用品抬到这个价格，实在闻所未闻。
拍卖师兴奋得脸上发光，他大声喊道：
“三万元，还有没有，这位女士出到了三万元，三万元一次，三万元两次……”
“三万二千元！”现场更是热闹起来。
“好！这位先生出到了三万二千元，还有没有，三万二千元一次，三万二千元两次，成交！”
随着落棰声响起，第一组桃花养颜蜜顺利拍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李悠然也很吃惊，卖出这个价格真是始料未及啊。
随后的第二组产品也拍出了三万三千元的高价。
第三组产品继续拍卖，仅两个回合，价格就冲到了一万两千元。就在这是，现场出现了意外情况。
只见那个持096号牌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冲到了台上。保安人员大惊，连忙上前阻止。
“让我说几句话，只要一分钟，让我说几句话！”中年男子喊道。
会场上口哨声，喧哗声响成一片。拍卖会被迫临时中断。
拍卖师和会场负责人协商，终于同意096号中年男子说几句，时间不能超过一分钟。
“各位，我女儿脸烧伤了，非常需要这件东西，我请求大家不要再竞价了。”中年男子拿过话筒，急急地说道。
“切，我以为什么呢，到这里来博同情了。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是啊，这年头什么样的骗子没有啊，搞不好就是想便宜把东西买走而已。”
“这里是拍卖会，又不是慈善机构，有没有搞错。”
台下议论纷纷，还带着嘘声。
中年男子急了，他继续请求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女儿只有十八岁，请大家让我把东西买下。求求你们了。”说完，他向台下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让他下去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还有事情呢。”
“是啊，是啊，你们拍卖公司是怎么搞的？神经。”
现场保安人员得到指令，走到中年男子身边，请他下去。
“这位先生，我们已经让你发言了。现在请下台去，不要影响现场的秩序。”
中年男子无奈，只好走下台，并在嘘声中离开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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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振海坐在拍卖场外的一侧的阶梯上，感到浑身无力，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老兄，你没事吧？”
他抬头一看，是位健壮精神的小伙子，穿一件棕色皮夹克。不认识。
“没事儿，累了，坐下歇会儿。”他淡淡地说道。
“刚才你在里面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年轻人继续问道，声音柔和，让人感到很舒服。
“这，没什么。你帮不了我的。”何振海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再多说。
“嗯，我忘了告诉你，我是一名整容医师，也许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年轻人挨着他坐下。
“你？”何振海有些疑惑，对方年纪轻轻，虽然看上去很有气质，但怎么也不像什么医师啊。
“怎么，想以貌取人啊。跟我说说吧，有什么事情，我不会收你咨询费的。”
何振海见对方并不象故意捉弄自己，反正说说也没什么损失，便把家中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
“带我到你家里去看看吧，也许会有办法。”
第七十七章 李大夫出诊
何振海困惑不已，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走吧，坐我的车，你指路。”年轻人说完，向路边停放的一辆奥迪Q5走去。
看到汽车，何振海心思放宽了些，人家开这种档次的汽车，大概不会打自己什么主意吧，话说回来，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算计呢？
反正桃花养颜蜜也买不上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何振海把陌生的年轻人带回了家。
房门打开，前来迎接的何青青发现除了父亲外，身后还跟着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不由吃了一惊，用手捂住右脸转身就走。
“青青，别走，这是李大夫，专程来给你看病的。”何振海连忙招呼女儿。
何青青犹豫了一下，慢慢转回身。
“李大夫好。”她低头小声说道，声音很好听。
“你好。”李大夫换上拖鞋，把外衣挂到衣架上。
何青青要去给李大夫沏茶，但后者摆手阻止。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一会儿就得走。你让我看看伤就行。”
“对对，青青，你坐到沙发上，让李大夫看看。”何振海连忙对女儿说道。
三人一起坐到沙发上，何青青转过脸，让李大夫看她的伤势。
李大夫的目光落到何青青脸上，微微凝了一下。
何振海也把出事的经过和第一人民医院检查治疗的结果告知李大夫，但当着女儿的面没有提桃花养颜蜜和拍卖会的事情。
“何先生，深二度烧伤恢复到目前这个程度，还算可以的了，不用太担心，平时要注意饮食，多吃水果蔬菜，多喝水，保持充足的睡眠，尽量回避油腻的东西。天暖和了，不要总在家里呆着，早上可以陪她到公园走走，但要注意防晒。”李大夫对何振海讲解道。
何振海连连点头。
“我在XX诊所里，有一份专门治疗烧伤、烫伤的中医经方，效果很好。我得回去找一下，然后再跟你联系吧。”李大夫一边说，一边起身告辞。
何振海抱着无可不可的态度，反正也这样了，让李大夫找来中医方子试试也可以。他对李大夫表示谢意，同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父女二人一起送李大夫出门。
转身回屋后，何青青看到沙发的角落里有个纸盒。
“爸爸，李大夫落下东西了。”
“啊，那赶紧叫住李大夫。你去窗口喊。”何振海连忙拉开房门，跑到楼梯间。
“李大夫，李大夫。”
没人回应，年轻的李大夫已经不知去向。
何青青打开窗子，向楼下望去，也没有看到李大夫的身影，她又连喊了几声。
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何振海又下楼去找，发现那辆车也不在了，只得失望而归。
“爸爸，李大夫没有给你留电话吗？”何青青问道。
何振海一拍脑袋，忘了这事情了。
“没关系，李大夫回去后要找方子，还会跟我们联系的，到时候再还给他吧。青青，你去把东西收起来，别弄丢了。”何振海想起李大夫还会再来，也就释然了。
何青青答应一声，走去沙发那边，拿起纸盒子。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好几个粉红色瓶子呢，真漂亮。咦，这里还有张纸条。”何青青好奇地说道。
“什么？粉红色瓶子，拿来我看看。”何振海突然联想到什么，连忙上前从何青青手中夺过纸盒。
纸盒的盖子已经掀开，里面赫然是四个粉红色圆口玻璃瓶，瓶身刻着桃花图案。
“桃花养颜蜜！”何振海惊呼。苦苦寻找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这里，仿佛梦境一般。
还有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的字：送给女孩，快乐起来吧。
“爸，这是什么东西？”何青青奇怪地问道。却突然发现何振海死死攥着纸盒，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爸，你怎么了？”何青青惊慌起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流过泪。
何振海回过神来，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没什么，眼睛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他努力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那这个盒子还要收起来吗？回头还要还给李大夫呢。”何青青继续问。
“不用了，李大夫可能不会回来了。”何振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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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充大夫的李悠然这会儿正驾着车行驶在路上，心情却是异常的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感
觉。
他晃晃脑袋，把这件事情暂时忘掉。
车子不知不觉驶到了郊外，李悠然把车停到路边，下车，伸个懒腰。已经下过两场春雨，郊外的空气清新湿润，让人感觉很舒适。虽然比不上空间里的环境，但比起城里面汽车尾气四处宣泄的世界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这时，他看到马路边的水沟两侧的杂草已经长出不少，仔细看看，还发现了一些荠菜的幼苗，叶子呈锯齿状，匍匐在地上，这也是个小小的惊喜。
在老家的时候，每逢春雨过后，村里人都喜欢到田间地头儿，挖荠菜，荠菜味道清香鲜美，那种香，只能用“纯朴”形容。嫩荠菜作饺子馅、炒肉丝、炒鸡蛋、烧汤均可，对环境要求也不高，很受人们喜爱。
这个东西不错，李悠然想到空间里面的田埂两侧还是空荡荡的呢，可以把这些荠菜移栽进去，好主意，说干就干。
他从后备箱里取了把不锈钢刀和两个塑料袋，下到水沟侧面开始挖小荠菜。一边挖一边寻找，大约用了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挖了一大把。
随后他又发现这里还有马齿笕的幼苗，这也是野菜中的好东西，马齿苋的吃法很多，可以直接炒着吃，凉拌吃，还可以做汤、饺子馅、和在面里烙饼吃。
最常见的凉拌吃法，就是除去其根部并洗净后，切成小段，将它投入沸水中，焯两分钟，捞出冷却后加上香油、蒜末、盐、辣椒、糖、醋等调料，就是一盘脆嫩爽口、清香怡人的小菜了。
等到他把两个塑料袋都装满，已经不知不觉走出很远，回头看看，汽车在视野中变成了一个小点。
李悠然活动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胳膊，呼了口气，领着袋子往回走。
今天还是挺有收获的，空间作物又将多两个品种，不过回去后不能马上移栽，先要用消毒液泡一泡，防止将病菌带进去。
第七十八章 准盗版包子
天色渐晚，李悠然驾车往回赶，路过晨光路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路边一家新开的店铺，招牌有点眼熟，仔细一看。
靠，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只见招牌上赫然写着《悠悠农庄包子铺》，招牌的形式和字体都和自己的一样。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玩擦边盗版的出来了。
这家店面规模不算大，收拾得倒还齐整。门口一位穿白色工作服的圆脸秃顶中年男子，正在吆喝着招揽生意，旁边摞着几个笼屉。
李悠然把车靠路边停下，放下车窗，熄火，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悠悠农庄，正宗的农庄包子，薄皮大馅，价格便宜量又足啊，让您吃一口想两口，吃两口想一天啊。”
有行人好奇，驻足观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一块五一个啊，一块五，一块五，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啊，最多香掉牙不管赔啊。”
秃顶男子的吆喝引起不少人的好奇与笑声。
“哎，老板，我只知道石鼓巷的悠然农庄包子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这个什么悠悠农庄啊？”一位矮个年轻人提出疑问。
“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悠悠农庄啊，和那个悠然农庄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葫芦，祖上是一家的。”秃顶男子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台词，张口就来。
李悠然皱皱眉头，自己的包子铺什么时候有个孪生兄弟了，简直是乱来嘛。
“一家的，你别乱说话喔。”另一位拎着提兜的中年妇女不客气的嚷道。
“这位大姐，你别着急嘛，听我把话讲完。我们这个农庄包子，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包子流派。”秃顶男子拿出说评书的架势。
“包子还有流派？”一位学生模样的人好奇地问道。
别说，让秃顶男子这么一吆喝，店门口还真聚了不少人。
“当然有啦，我们卖包子的，就和八大菜系一样，都是有流派的。我们祖上可是大有来头，曾经在京城开农庄包子铺，包子皮和馅料都是选用最上等的材料制作，成为达官贵人的桌上佳肴，还曾经被袁世凯作为贡品送进宫，让慈禧老佛爷吃得是凤颜大悦啊，亲自题写了牌匾，另外打赏的金银和绫罗绸缎更是不计其数啊。”秃顶男子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亲见一般。
“我怎么听着像加强版的天津狗不理包子故事啊？”学生模样的少年看样子读过不少书，马上提出疑问。
“谁规定慈禧老佛爷只能吃天津狗不理包子啊？老佛爷最喜欢吃包子，全国各种流派的包子都吃过，御膳房里光是专门做包子的大师傅就有十几个，你知道不？”秃顶男子久经战阵，这点小问题显然难不住他。
男学生对这种事情研究也不深，一时答不上来，只好不吭气了。
“来来来，这包子是刚出锅的，味道最香的时候，大家买几个尝尝啊。”让他一通煽忽，还真有不少人掏腰包了。一位伙计把包子装入塑料袋分给顾客。
“我接着说啊，我们祖上的农庄包子名声大振，后来把手艺传给了两个儿子，小名一个叫悠悠，一个叫悠然，其中悠悠是老大，悠然是老二。后来兄弟俩不和，分家后各自开店，慢慢分成了两个分支流派，我们这一支就是悠悠流派。”秃顶男子终于把故事讲完，喘了口粗气。
这位老兄卖包子实在是屈才了，应该去说评书或者相声。李悠然看得有趣，暗暗想道。
“老板，你们这个包子的味道比石鼓巷那家差远了啊。”有食客尝过味道后，对老板提出质疑。
“价钱还差远了呢，石鼓巷的悠然包子和当年用来供奉老佛爷的是一样的，用的是最好的材料，好是好，但价钱贵啊，一般老百姓天天吃能吃得起吗？我们悠悠包子就不一样，用的也是绿色天然材料，但档次上要低一级，为的就是服务大众，让更多的人吃得轻松愉快。用报纸上的话来说，就是经济适用包子。”秃顶男子仍然面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
不少顾客们一听，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啊，现在是市场经济，哪有味道又好价格又低的东西呢。
李悠然见状，摇了摇头，发动汽车，驶离了这家包子铺。
自己的悠然农庄看来名气不小啊，连打擦边球的铺子都出来了。像这种情况最是无奈，人家没有直接盗用你的名字，你找工商局投诉也没用。以前有过类似的官司，双方诉至公堂，官司打了大半年，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算了，也就是借用自己的名气混口饭吃的主儿，犯不着太计较了，回去出张告示与顾客们说清楚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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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海大学论坛上也为了这个事情吵翻天。
网友火眼金睛发表了名为《包子男大开连锁店，为挣昧心钱不择手段》的主题。正文写
道，最近很多人反映，包子男开了好几家分店，用劣质食材制作包子骗取善良群众的钱财。足见其奸商本质丝毫未变。
几个喽啰在旁站脚助威，说自己也是亲眼目睹。
粉丝团自然立即反击，网友书中自有颜如玉展示了几张手机照片，照片上是几家店铺的招牌，上面分别写着《悠悠农庄包子铺》、《悠扬农庄包子铺》、《悠远农庄包子铺》、《悠久农庄包子铺》字样，如果李悠然这时上网看看，一定会惊讶自己的孪生兄弟真是超级多啊。
网友花样美男子也发言说道，无耻的李鬼们出现了，大家注意看清字样，不要上当。据粉丝团得到的第一手资料，悠然农庄包子铺目前没有开设一家分店，除了石鼓巷以外，其他地方的全是赝品。
另外也有几个网友出面证明，那几家李鬼店做的包子与石鼓巷的正品味道相差甚远，基本就是想借用农庄包子的名气浑水摸鱼。
两个阵营的成员们为到底是分店还是李鬼的问题战成一团。
第七十九章 准备回乡探亲
第二天，悠然农庄包子铺新店老店门口都贴上了新告示，上面内容很简单，就是告知广大顾客，本包子铺目前没有在其他任何地方开设分店，请大家注意识别。
李悠然看着议论纷纷的顾客，心想自己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他现在打算要去办另一件事情，就是回李家沟探亲，自己大学毕业两年多了，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有回去过一次。这段时间店铺也走上了正轨，管理人员各司其职，自己也有了抽身的机会，回去看看吧，近来思乡之情愈发强烈。上个月又给二叔寄了两万块钱，估计家里的欠债应该还清了吧，二叔二婶也该轻松一点了。
李悠然开始着手探亲前的准备工作，他驾车来到位于安泰大街西边的诺夫特百货大楼，采购礼物。
保健品之类东西他是不想买的，现在这些个玩意儿太虚，前段时间电视广告打得火热的XX养生鳖精，后来被报纸披露实际上就是红糖兑水加香精等制成，考察整个工厂只有食堂的池子里趴着一只老鳖。
还有什么XX健能口服液，大街小巷广告铺天盖地，由国家田径队某明星运动员做代言，大幅图片中，明星运动员仰脖子豪爽地大口猛灌，主教练在一旁笑容可掬。后来也被知情者报料，拍照时瓶中装的是白开水。话说又回来，国家田径队的饮食控制很严格，哪能随便让主力运动员乱喝东西。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在目前这个连原料都成问题的年月，更别提深加工成品了。据统计，商家保健品的研发生产推广过程中，研发费用只占一成，两成生产成本，其他七成都是广告推广费用。
现在的商家们都学精了，酒好不怕巷子深的老话早就进了博物馆，提倡的是“广告，只有广告，才是商家生存发展的原动力”。为此，不怕挨骂，不怕被揭露，只要名气起来，什么都无所顾忌。于是，广告媒体成了当代最热门的香饽饽，成为各路商家追逐的对象，大名鼎鼎的国家电视台，黄金时间的广告费用以亿计算，那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奶粉之类就更不行了，三聚氰胺、大头娃娃、小孩子提前发育的报道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某知名牛奶厂为此被众多消费者告上法庭，官司不断，据牛奶厂的老总说，很多做法是行业内约定俗成，大家其实心照不宣，只是自己运气不太好，惹上了麻烦，其实其他同行奶厂也是一样的。
李悠然知道，一件产品，生产环节越多就越容易搞手段。奶粉从奶农养牛挤奶、生乳采购、过滤杂质、脱脂、加热杀菌、成分调整（根据配方，加入香料、食用色素）、浓缩、喷雾干燥直至包装，过程多达十几道，随便哪个环节出问题，就象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一样。
据路边社传闻，有些地方的母奶牛甚至没有生产牛犊，进入哺乳期，是人工用药物激素使之产奶的。当然这只是传闻，当不得真。
这些事件频发，搞得内地很多消费者陷入信任危机，纷纷跑去香江特别行政区的超市抢购奶粉，为此还被当地人戴上了“蝗虫”的光荣帽子。
李悠然从来不喝牛奶，也不在包子铺内卖牛奶制品，在这个世道下，他只能选择简单的东西。比如豆浆，黄豆、黑豆、红豆、绿豆，买来原料，浸泡一晚上，第二天用豆浆机打磨即成。简单又方便。
至于说到媒体关于转基因豆类的争辩，李悠然觉得在这个剧毒农药残留、工业色素香精添加剂泛滥、注水肉地沟油层出不穷的时代背景下，扯这个似乎还还早了点。转基因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吧？
既然吃的不考虑了，那还是买些实用的东西吧，二叔二婶一辈子节俭，可不喜欢那些虚头八脑、华而不实的玩意儿。他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泊好，做客梯来到三楼的服装市场。
这里的服装鞋帽多为国产货中的优秀品牌，质量不错，价格处于中档水平，也是李悠然目前买衣服的主要场所，国外品牌精品专卖店他没什么兴趣，因为其中很多都是在国内代工贴牌的，说白了就是卖个牌子钱，在时尚潮流的外衣下牟取暴利。当然，装叉加成功能还没有计算在内。
他给二叔二婶各买了一件呢子大衣，休闲裤，还有几件衬衫。给弟弟李方成买了一件夹克衫，一条牛仔裤，一双旅游鞋。
手里有些拿不下了，于是他坐客梯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空手又去到四楼床上用品市场，买了两条毛毯，两套被罩床单六件套组合。
二叔家里还没有装电话座机，现在每次和家里联系都要打到李家沟村头小卖部那里，请六大爷去叫人，很是麻烦。但听说在村子西边的二龙山山顶安装了移动的信号中转站，如果是真的，那手机信号应该没问题吧。
李悠然又找到二楼的移动通讯市场，根据导购的推荐，买了两部手机，一部是中老年人专用机型，屏幕大，字大，声音响亮，功能很简单，屏幕发色素也低，基本上就是打电话和发短信功能，非常适合对电子产品不熟悉的中老年人使用。价格也不贵，七百多元。
另一部手机要贵一些，外观时尚，带安卓智能系统，三点七吋真彩屏幕，价格一千六百多元，这是给弟弟李方成买的，年轻人嘛。
村里的其他人也得考虑考虑，自己多年没有回乡，难得去一趟，不意思一下说不过去，难怪现在每到春节前夕，网上很多人都在感叹回趟老家比上班还累，尤其是考虑买什么礼物非常伤脑筋。
给钱最省事，但总觉得不太好，老年人倒还好说，敬老传统嘛，那年轻点的算怎么回事儿？对了，还是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吧，孩子有了礼物，大人也就有了面子了。
主意打定，李悠然找到五楼的文具用品市场，购买了一堆文具盒、书包、水笔、水彩颜料、日记本等学生用品。
手里的东西又满了，再往地下停车场跑一趟。最后还买了三十瓶天海大曲，本地酒，价格一百多，味道还可以，在村里人眼中已经是非常高级的酒了，送人还拿得出手。至于香烟，他是反对的，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直到后备箱几乎塞满，李悠然才结束了购物旅程，尽管目前身体条件已经非同一般，但还是弄得额上见汗，双腿发木。
满载礼物的奥迪Q5驶向了归程。
第八十章 踏上回乡之路
接下来的两天，李悠然着手离开前的准备工作，首先把鱼池的水补足，由于装备了很好的水循环系统，维持一段时间没有问题。
然后为了掩人耳目，他开着后勤部的金杯大海狮出门购货，到郊区转上一圈，找个人少点地方停下，把空间各种蔬菜和水取出来，堆在车厢里。随后满载而归的车驶进包子铺后院，他通知后勤部的人卸车，运进北库房，并让齐婶清点记帐。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包子铺的库房里存储了足够半个月使用的水和菜蔬。空间作物还有个很好的特性，就是在一般环境下保存的时间也很长，是普通菜蔬的好几倍，几乎不用担心变质问题。白菜萝卜之类不用管，韭菜等叶子菜稍微撒点空间溪水，保鲜效果就极好了。
解决了原料问题，李悠然召集全体管理人员会议，会上把自己要回乡探亲的事情说了一下，并交代各级管理人员要担负起自己的职责，包子铺和私房菜馆按平时的步骤正常运营就可以了。随后又让大家讨论了一些具体事宜，他再协调解决一下。
办完这些事情，李悠然收拾好行装，在次日早晨向大家辞行。
后院里，孙晓莹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
“悠然哥，你早点回来啊。”
也难怪，这么长时间了，兄妹俩一直都在一起，平时还不觉得什么，这一下骤然分开，确实有点不太适应。
李悠然轻轻地抚了抚孙晓莹的麻花辫和那鲜艳的红蝴蝶结，安慰道：
“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晓莹妹妹是大姑娘了，是店里的顶梁柱呢。”
“嗯。”孙晓莹用手背擦了一把眼角。
“然子，你早去早回吧，我会照顾好晓莹妹妹的。”顾薇薇一只手搂过孙晓莹，向李悠然说道。
“是啊，店里有我们管着呢，你就放心吧。”齐婶也向李悠然作出保证。
“好，那就全拜托大家了。再见了。”李悠然向大伙儿挥挥手，钻进了车内。
冯大牛赶上两步把后院门拉开。
“再见！”
汽车在院内众人的挥手告别声中缓缓驶出院门。
李悠然开着车先去加油站把油箱灌满，然后驶进了环路。
这时他突然想起忘了给罗胖子打声招呼了，还得给这家伙说一声，要不然回头儿又要哇哇叫。
于是他掏出手机，拨打了罗胖子的号码，并接通蓝牙。
“然子，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啊？”车厢内响起罗胖子嗡声嗡气的声音，好像还没睡醒一样。
“几点了，还没起床，主人都在为每天的生计忙活，你们公仆倒是睡得舒坦啊。”李悠然注视着前方，轻松地说道。
“你不要信口污蔑，我昨天晚上加班加到了十一点钟，为了革命工作差点累趴下。”胖子不满地哼哼道。
“是差点喝趴下吧，呵呵。”
“算了，跟你这种落后刁民扯不清楚。有什么事儿说吧。”胖子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我要回老家一趟，正在路上，跟你说一声，包子铺那边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帮着照看一下。”李悠然转到正题。
“什么，你小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开溜了。那车呢？”罗胖子似乎精神了一些。
“当然开走了，我老家那么偏，你总不能让我坐驴车回去吧。”
“靠！真是的，你说你回趟老家开什么车啊，不就是回去装X的吗，完了，我本来还周末还想去郊游呢，都和人约好了，这下糗了。”罗胖子不满地嚷嚷道。
“喔，只允许你装X，我就不能装。好啦，你要是实在需要车，找冯大牛，把金杯大海狮借你使，那个车大，也够酷，你可以带上一堆MM出去玩，爽翻了，要是还装不下，后院还有一辆脚踏三轮呢。呵呵呵。”李悠然笑道。
“你这厮，就TM会拿我开心。我们都在辛辛苦苦上班，你倒出门旅游躲清净去了，不行，我心里不平衡，得好好补偿。我要到你后院鱼池捞鱼去，捞一筐。”罗胖子愤怒了，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只管去，看齐叔、冯大牛让不让你捞。”李悠然才不在乎他的威胁。
胖子闻言立刻软了，非要李悠然跟齐叔说一声，并声明不是自己想吃鱼，而是上次拿鱼回家后，爹妈觉得味道很不错，想再尝尝。
说起这个，李悠然只得无奈地答应了，和胖子又闲扯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又拨通了齐叔的手机，和他交代一下，给胖子留几条鱼。
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李悠然轻吁了一口气，开始专心开车，车子在环路上行驶了一段后，进入高速公路，一路东行。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时速达到了一百二十公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上高速。
发动机发出均匀的轰鸣声，充满了动感。和在平时开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虽说还远不及风驰电掣的程度，但比起市中心经常堵车、走一步停一步的状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李悠然这时也有点激动，开阔的视野，良好的路况，心中不由升起一种狂飙的渴望，速度感真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啊，怪不得世界各地飙车爱好者一大堆。
但是，出事的似乎也是一大堆。李悠然摇摇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遏制住右脚继续踩油门的**。就保持这个速度吧，测速雷达可不是摆设，还要早点回家，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下了高速公路，汽车驶入省道，速度降下来了，于是他落下车窗，让温润清新的春风涌进来，还别说，这自然风就是比空调风舒适。道路两旁是高耸的白杨树，吐露片片新绿。再望过去，就是广阔的田野，嫩绿的水稻秧苗，一派勃勃生机。
李家沟在天海市的东南方向，尽管早已提前做好功课，但为了以防万一，李悠然放慢车速，打开了GPS卫星导航系统，调整好方位，毕竟自己以前来回都是坐长途汽车，打张票就上车睡觉，不用动脑子记路，现在可不一样了，要想成为老司机那样的活地图恐怕还要等上好几年。
再次确认方向无误，他深吸一口气，踩住油门，汽车又欢快地继续前行。
李家沟，我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 回到李家沟
下午一点左右，车子开始进山，这里是二龙山的余脉，坡度不算陡，但由于是属于乡级公路，路况明显比省道差多了，水泥路面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坑洼。
但李悠然没有计较这些，茂密的山林，带着松树清香味道的山风，一切都让人感到熟悉和亲切。车继续前行，前面就是小青河了，顺着小青河往上游走，估计再过大半个小时就应该到家了。
离家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开始想像二叔、二婶和方成，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正在家里做什么呢？
车拐过一道弯，进入岔路，这是一段碎石路，车身开始颠簸起来，好在是四驱越野车，减震性能优良，还能吃得消。
就在这时，一股难闻的臭味涌进车厢，熏得人头脑发闷。
李悠然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味道？从哪里来的？
接着往前开了一段，记忆中的小青河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可是——
“靠！”李悠然把车停靠在河边，开门下车。
这还是小青河吗？这还是那条清澈见底，芦苇丛生，鱼虾在五彩的鹅卵石上嬉戏的小青河吗？
只见眼前的这条小河，流动着棕褐色水流，河边泛起白色泡沫，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气。
“玛勒戈壁的！”他不由爆了句粗口。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河中扔去。
“扑通！”河面溅起一股棕色水花，又迅速消失。
在河边多站了一会儿，鼻子已经受不了了。李悠然拉开车门，回到驾驶座，把车窗升起，同时拧开空调开关。
过滤后的空气经送风口吹入，他这才感到好受了些。
不知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儿，算了，先回去再说吧。
李悠然驾车顺小青河往上游走，本来一路上愉悦的心情受到了影响。
下午两点钟，车子进入一块开阔地，李家沟村就在前面了。
这个时节，田里已经插满早稻秧苗，还有茁壮的玉米苗，到处绿茵茵一片，十分养眼。田埂上不时有人牵牛走过，多么熟悉而令人怀念的乡村景色。
汽车在碎石路上颠簸着，终于，村口的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印入眼帘，一串串洁白的槐花正在盛放。这是一棵传说上百年树龄的老树，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用“独木成林”这个词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这里从来都是李家沟村民夏日乘凉和孩童玩耍嬉戏的好去处。
李悠然把车开到树旁，踩下刹车，熄火。开门走下来，仰头望着这颗老槐树，满树的槐花清香扑鼻而来，呵，这可是制作槐花糕的上好材料，记忆中的美食啊。
这里也是他儿时的游乐园，不知道爬过多少次，老槐树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头儿，让一群野小子在它身上折腾来折腾去，甚至拔它的头发胡须，但却从不生气。
自己已经成年，但老槐树还是那个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还要成为新一代的野小子们的乐园，就这样一代接一代地延续下去。李悠然走上前，用手拍拍老槐树粗糙的树皮。
“咦，这不是然子哥吗？”一个声音从身旁传来。
李悠然一转头，眼前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虎头虎脑的，两只大眼睛直盯着他看。身穿一件旧迷彩服，脚蹬一双胶鞋，裤腿挽起。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
“这是虎子啊，都长这么高了，呵呵。”李悠然笑着说道。
“然子哥，你回来看看啊。哇，那是你的车吗？好棒啊，然子哥，你发财啦？”虎子望着奥迪Q5，眼睛发亮。
“别瞎说，我能发什么财啊，这是从公司借的车。”李悠然解释，还是保持低调好一些。
虎子推着自行车围绕Q5转了半圈，口中啧啧赞叹。
“对了，你怎么还改不了口，叫然子叔。”李悠然突然想起，虎子的按辈分排比自己低一辈，可这家伙从小就不愿意叫自己叔叔。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凭什么叫你然子叔，就不。”虎子犟起脖子说道。
“你个臭小子，打小就不懂得长幼尊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李悠然作势要把他拿下。
虎子敏捷地向后退了一步，飞身上了自行车，叫道：
“然子哥，你刚回来就欺负人，我告你二叔去。”
说罢，蹬车向村外的方向窜去，这时李悠然才发现他的自行车后架上绑着一只柳条筐，一只模样奇怪的公鸡正探出脑袋。
“呵呵，这个臭小子，往外面跑，还说告我二叔，撒个谎都不利索。”
李悠然笑着摇摇头，返身上了驾驶座，启动，汽车向村内驶去。村子变化不大，只有个别几家村民盖了新房，大多数人家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
村里道路上人并不多，这个时间干活的干活，上学的上学，出来闲逛的很少。
李家沟村一共有一百多户，四五百人口，虽然在二龙乡几十个自然村中不算最穷的，但也不富裕。主要还是因为农作物品种单一以及交通问题。
进村后没多远迎来一个岔路口，李悠然把方向盘左转，汽车驶进一条土路，由于路面不平，车身颠簸得更厉害了。
目的地终于到了，就在前面，那个土墙围成的小院，带树皮的松木板钉成的院门，一切都是老样子。
他把车子停靠在院门边，慢慢走下车，一双脚踩在了门前几块青条石铺就的路面上，心中百味杂陈，终于回来了。
他轻轻推了一下院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向内滑去。踏过门槛，他站在了院子中央，院内的布置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三间瓦房似乎显得更陈旧了些，院角那棵石榴树倒是长大了，石碾旁边还有几只母鸡觅食。
“谁呀？”正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响起。一位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虽然只有四十几岁的年纪，但头发已经有些泛白，眼角鱼尾纹显露，颧骨微凸。
“然子，真的是你吗？”中年妇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上下打量着院中央这位穿一件皮夹克，健壮英气的小伙子。
“二婶，是我。”李悠然双眼湿润，又往前走了一步，让二婶看个清楚。
“真的是你，你个死孩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二婶快步走过来，在李悠然的胳膊上狠狠拍了两下。
然后又背过脸去，用手背在眼角抹了一把。
第八十二章 团聚
李悠然的二叔和堂弟李方成闻讯从地里赶回家，亲人相见，自是一番唏嘘。
也许是因为常年的劳作，二叔看起来老了不少，背有点驼，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般。
李方成倒是比原先长高了一些，是个黑瘦小子，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显得很机灵。今年刚满十八岁，因为没考上高中，一直在家跟着二叔务农。
二叔吩咐方成去肉铺割几斤猪肉，再打上一斤烧刀子。晚上吃顿好的。
“二叔，我车里带了天海大曲，不要买烧刀子了。”李悠然连忙阻止。
“啊，外面那辆车是你的？我刚才回来还纳闷儿呢，谁把这么漂亮的车开过来了。”二叔很是惊讶，他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么高级的汽车，这里方圆几百里，连乡长的座驾也就是一辆捷达而已。
得益于电视传媒的发达，如今别的不说，那四个圆圈的标志农村人也是认识的。
“在城里做生意，有时还是需要一些门面的。呵呵。”李悠然解释道，他担心二叔说他乱花钱。
“这个我当然知道，做生意嘛还是要讲究一些。唉，看来你真的是出息了，原先我还以为你是糊弄我的呢。”二叔感慨地说道。前些时候李悠然往家里寄的钱除了拿出一部分还债以外，剩余的他都不敢花，以为是这孩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还要留着给他将来娶媳妇用呢。
李方成听说汽车是然子哥买的，兴奋得脸蛋发红，他跑到院门外，围着汽车转来转去，又伸手摸摸车把手、反光镜什么的，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方成，赶紧去肉铺。别在那儿瞎转悠。”二叔冲李方成呵斥了一声。
李方成冲这边做了个鬼脸，乐颠颠的跑了。
“不错，身子骨儿比原先壮实多了，看来你经常锻炼啊？”二叔拍拍李悠然的肩膀，对他的身体状况很满意。
“是啊，我经常跑步，玩哑铃。现在年轻，得把身体锻炼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李悠然说道。
他又问起二叔二婶的健康情况。
“庄户人，天天干活儿，吃得香睡得好，没那么容易得病的。”二叔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家人开始准备晚饭，二叔又去大棚里摘了一些蔬菜。李悠然也没闲着，不顾二婶的阻止，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这里的农村还是以烧柴烧煤为主，当然远没有城里燃气灶一拧开关自动打火来得方便。
李悠然拿起大蒲扇扇火，也许很长时间没干过这活儿，手头儿还有些生疏，接连被灶膛子里崩出的几颗火星溅到脸上。
二婶抿嘴笑着，递过一块湿毛巾。
李悠然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感慨农村生活的不易。同样做顿饭，工作量都是城里人的几倍。
院子中央摆上一张小方桌，四人围坐。晚饭很丰盛，李方成买的猪肉，是正宗农家自养的，滋滋冒油的红烧肉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还有那些蔬菜、腊肉什么的都是庄户人自留食用的，味道和城里市场上的普通货色不可同日而语。也许这也是农村人不多的优越感之一吧。
虽然这些饭食还比不上空间出品，但胜在浓浓的亲切感。
李悠然打开一瓶天海大曲，给在座每人都倒上一小杯，二婶平时很少喝酒，今天高兴，也破例了。
二叔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脖子一扬，一盅小酒下肚，口中啧啧出声。
“啧，好酒，比那烧刀子可强多了。”
李悠然又拿起酒瓶给他满上。
“爸，这天海大曲听说一百多块呢，能不好喝吗。”李方成一边说，一边举杯一饮而尽。
“唉，那我这一杯下去就得好几块钱啊。”二叔看着酒杯，脸上现出心疼之色。
“当家的，瞧你那点儿小家子气，要不说怎么一辈子就是种田的命呢。就会算计这几块钱，这是然子孝敬你的，你尽管喝就是了。”二婶瞪了二叔一眼，不满地说道。
“是啊，二婶说的对，二叔，你尽管喝，我买了一箱呢。”李悠然也连忙劝解。
“对了，然子啊，你现在城里做什么生意？”二叔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问道。
“二叔，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城里卖包子。”李悠然回应道。
“卖包子有这么好赚吗？上次我听说旁边冉各庄村有一对儿小两口，早些时候也去了天海城里卖早点，说是扣除了房租水电，每月赚的钱也就够糊个口的。”二叔有些疑惑。
二婶和李方成也注视着李悠然，对这件事情也很好奇。
“二叔，我卖的包子和其他人的不一样，是高档货，价钱高，自然赚得就多。那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我遇到一位老师傅，那是个高人啊，有一手做包子的绝活儿，他很喜欢我，把配馅的技术倾囊相授，我才有了今天。”李悠然给自己编了个传奇故事。
“然子哥，那老头子是不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身的绝世武功啊？”李方成眼睛发亮，连忙问道。
“你个混小子，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然子啊，你不知道，你去城里以后，我又管不住这小子，他不好好念书，和村里的虎子那几个家伙混在一起，整天就知道胡玩儿，还去乡里租武侠小说看。要不怎么连高中都考不上啊，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二叔瞪起眼睛训斥方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后者连忙缩脖子吃饭，不敢言语了。
二婶见状搡了二叔一把。
“今天孩子刚回来，一家人吃得乐乐呵呵的，你扯这些干嘛。”
“二叔，方成已经长大了，会慢慢懂事的。你别着急，我会好好跟他说说的。”李悠然赶忙打圆场。
“你好好跟你然子哥学学，”二叔又瞪了李方成一眼，转头对李悠然说道：
“然子，还有一档子事，我得跟你说说。老话讲，树大招风，你在城里生意做得好，出息了，这事儿家里人明白就行，不要传得全村都知道。省得麻烦。”
二婶也点头表示赞同。
李悠然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儿。
“二叔，我知道，回头儿别人问起，就说我在城里上班，车子是从公司借的就行了。我还买了不少礼物，村里老老少少的都有份儿。”
“嗯，这就够了。”二叔说完，又是一盅酒下肚。
第八十三章 乡邻来串门
吃过晚饭，天色渐渐黑下来，二婶和方成开始收拾桌子碗筷。
李悠然出了院门，把汽车后备箱里的东西卸下来。往东厢房里搬，这也是他原先住的地方，二婶刚才早已经给收拾了房间，铺好了床。
二叔也上来帮忙。
李悠然把行李放好，然后取出给家里买的衣服、床上用品等东西，拿到了正屋的桌子上。
“二叔、二婶，还有方成，我回来走得匆忙，随便在商场买了点东西。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身？”他一边说，一边把属于各自的东西分别交出去。
“哎哟，这料子可真好，摸着就舒坦。”二婶拿着呢子大衣赞叹不已。
“我一个庄户人，穿这么好的衣裳，还怎么下地干活啊。”齐叔试穿上大衣，左顾右看，故意拉着脸说道。
“当家的，谁让你下地干活穿了？亏你说得出口，这是过年串亲戚用的，让你也像个人样儿。别说，还挺合身的。”二婶帮忙把衣服抻一抻。
李方成也试穿了自己的新衣，乐得合不拢嘴。
等他们把这些东西收拾利落，李悠然又拿出了那两部手机。
“二叔，咱们家没个电话，联系起来太不方便，我带了两部手机回来，你和方成一人一个。”
“然子哥万岁！”李方成喜出望外，抱起手机盒子和衣服鞋子，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然子，虽说你赚了点钱，但也不能这么花啊，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富日子也要当穷日子过啊。我和你二婶都老么喀嗤眼了，小屏幕看也看不清楚，你买这玩意儿干啥啊？还有方成那小子，也没个正经事做，弄个手机也是让他糟蹋。”二叔开始教育李悠然，提醒他不要在败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好好，就这一回，下次不买了。我以后一定遵从二叔的教导，节俭过日子，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饭粒儿掉地上捡起来接着吃。”李悠然赶紧保证。
“贫嘴。”二婶拍了他一下，呵呵笑起来。
光买了手机还不能用，李悠然合计着回头儿和方成一起，去乡里的移动营业厅办个卡。
就在这个时候，附近乡邻得知他回家的消息，纷纷过来串门子。
这里面老的小的都有，二婶把屋里的各种凳子、椅子全都拿出来，摆在院子里让大家坐，又用簸箩盛了些花生瓜子红枣之类小吃食招待客人。另外把院内的一盏小瓦数灯泡点亮。
小院里顿时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笑声、喧哗声响成一片。还有几个小孩儿往外面的汽车上爬，被大人喝止。
“然子，听说你在城里发财啦，还买了奥迪车，好厉害啊。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隔壁的三柱子高声嚷嚷道。
“是啊，然子可真出息了，打小时候我就看好他。”斜对面住的桂花嫂那熟悉的尖嗓门儿也响起来。
“然子，你当了大老板，可别忘了我们这帮打小儿一块玩的兄弟们啊。”这是铁娃子，小时候的玩伴，如今也长大成人了。
李悠然站起身，抱拳做了个罗圈揖，先来了一段开场白，感谢乡亲们过来看他，说自己身在他乡，非常怀念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城里面虽然繁华，但也不是什么都好，至少比不上村里的山青水秀，空气清新。吃的蔬菜也没有这里的新鲜。
“大学生说话就是有水平，然子要是去当官，一定差不了。”老乡们连连赞道。
“我看然子说话比乡长水平都高。”
“那个乡长就别提了，把他拿出来说话是在糟践咱们然子。”另一个人马上反驳。
结果居然是一片赞同声。
李悠然虽然不知道什么乡长的事情，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我目前在城里的一家公司里上班，老板对我还不错，外面那辆车就是老板专门借给我回家用的。”李悠然解释汽车的来历。
“公司上班啊，那也不错，然子，你一月挣多少钱啊？”农村人就是朴实，张口就问别人收入也没什么忌讳。
“五千块吧，不算奖金。”李悠然很坦然地回答，心想我现在在包子铺每月确实领五千元工资，一点都不假。
“五千块啊，那一年不就得六万块。乖乖。”顿时引起赞叹声一片，李家沟比不得一些富裕地方，几万块钱在村里人眼里可是了不得的大数目。
这时，李悠然让二婶帮忙，把带来的礼物分给乡邻们，家里有孩子的，送上文具盒、书包、水笔、水彩颜料、日记本等学生用品。
其他的，一家送上一瓶天海大曲。
这些东西很合乡亲们的口味，一个个都笑逐颜开，连声道谢。
“然子，你娶媳妇没有？城里的姑娘们可都是水灵灵的。”大婶们开始关心李悠然的个人问题。
这个话题明显引起了众人的兴趣，都催促他赶紧交代。
“呵呵，城里的姑娘要求高得很啊，我现在连房子都没买，哪能娶上老婆。”李悠然摇摇头做出一幅无奈的神情，这也引起一片笑声。
“是啊，我听人说天海城里的房子可贵了，稍微好点的地方要上万块一平米呢，一套房子没有个一百来万都下不来。”铁娃子插了一句嘴。
这个数字不出意料地引起众人的惊叹，纷纷议论这么多钱要是堆起来那还不得像一座小山一样。
“然子，城里的女人也不好伺候，听说很多连家务都不会干。回头儿让你二婶给你说一房乡下的俊俏媳妇，打扮一下一点不比城里的姑娘差。”一位大娘给李悠然出主意。
“对啊，你以后在城里挣钱挣够了就回来，乡下盖房子也便宜，批块宅基地，盖个二层小楼也就几万块钱，和城里的别墅一个样子。”还有人建议他回乡盖房子。
“好吧，我让我二婶给我留意着。”李悠然也笑着表示同意。
“然子，可惜你回来得有点晚了，以前你最喜欢的那个冉各庄村的王二丫，前年嫁人了。”
李悠然有点哭笑不得，这是谁乱传的？
“石头儿，你别瞎说，然子一表人才，那个胖丫头怎么配得上？”还好，马上有人替李悠然洗清谣言。
院子里哄笑声更大了，真是个热闹的夜晚。
第八十四章 乡村生活
夜深了，乡邻们渐渐散去，一家人把院子收拾了一下，然后用大锅烧水，开始准备洗漱。李悠然洗了个木桶热水澡，回屋里躺在床上。
褥子下面垫了一层厚厚的稻草，熟悉的稻草香味儿闻着很舒服，他很快就昏昏欲睡了。正在这时，吱呀，房门被推开，一个黑影钻了进来。
“然子哥，然子哥，睡了没？”李方成的声音。
“你这小子，夜猫子啊，不去睡觉。”李悠然强打精神，拉亮了床头的小灯。
“没睡啊，那就好。呵呵。”李方成嘻嘻笑着坐到床上，手里拿着那部新买的手机。
“然子哥，你教教我怎么玩啊。”
这小子，二叔说得一点没错儿，玩儿性可真够大的，自己以后要找机会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你那么会玩儿，怎么连手机都不会使啊？”李悠然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呵呵，然子哥，我哪玩过这东西啊，村里只有几个人买了手机，还是那种最简单的，哪有这个高级啊。然子哥，你教教我吧。”李方成央求道。
李悠然无奈坐起来，拿过手机，给弟弟大致讲解了一下安卓系统，并示范了基本的触控操作。
李方成这小子还是很机灵的，很快就学得似模似样，还点开了《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玩得眉开眼笑。
“方成，你跑到然子屋里干什么，还让不让然子睡觉了？”外面传来二叔的喊声。
“然子哥，我出去了，你好好睡觉吧。呵呵。”李方成攥着手机，匆忙跑出门去。
“这小子，看来还是要想办法给他找个事情做啊，省得二叔老担心。”李悠然一边想着，一边关掉床头灯，倒在枕头上。
荞麦皮芯的枕头发出轻微悦耳的摩擦声，瞌睡随即席卷而来，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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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李悠然睁开眼睛，看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农村人这个时候早就在地里干活了，否则就会被人耻笑为懒汉。看来城市的生活已经彻
底改变了自己，他感慨的想道。
穿衣起床，洗漱完毕。李悠然从从厨房的水缸边取过铁桶和扁担，不顾二婶的阻拦，
来到房子东边老柳树旁的老井挑水。
井边这时已经站着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取水的家伙。看到李悠然过来，纷纷打招呼。
李悠然也微笑着一一回应。
“哟，这不是然子吗？早上刚听说你回来了。”一位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红脸膛的健壮青年对他说道。
李悠然一看，认识，这是住村南头的李拴柱，小时候还经常带自己去小青河捉鱼。
两人趁等挑水的功夫聊了几句，李悠然问起拴柱的近况，拴柱告诉他，现在村里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自己走不开，因为家里有个生病的老娘。
李悠然安慰了他几句，又问道：
“拴柱哥，你住在村南头，怎么跑到这边来挑水？”
“还说呢，这不是让现在的小青河闹的，那边的井水都没法儿喝了，一股子怪味儿。”提起这事儿，李拴柱一脸怒气。
李悠然很吃惊，连忙追问事情缘由。
李拴柱告诉他，二龙乡建了个乡办造纸厂，就在小青河的上游。自打这厂子建好，小青河就完了，清河变成了臭河，不仅如此，时间长了，连靠河近的井水也变味儿了。
“这是多久前的事情，没人管吗？”李悠然想起自己来时看到的景象，不由也沉下了脸。
“大概有一年半了吧。谁管啊，当官的又不在咱村子里住。算了，别提这闹心的事儿了。轮到咱了，打水。”
李拴柱摇摇脑袋，结束了话题。他走到井边，摇起了辘轳，很快一桶水被提出井口。
“然子，你先接。”李拴柱招呼道。
李悠然暂时也把小青河的事情放下，他也不和拴柱客气，把两个铁皮桶放到井边，让后者把水倒入。
“然子，你已经是城里人了，还干得动这活儿吗？”李拴柱打趣道。
“拴柱哥，你可别小瞧我，我现在天天锻炼身体，不信我们掰一把手腕试试，我让你一只手。”李悠然笑着说道。
“你小子，还学会吹牛了呢。”李拴柱明显不信，不过当前似乎也没心思验证。
李悠然担着水回家，很是轻松，这点份量现在对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等他把水倒入缸中，二叔和方成从地里干活回来了，二婶也准备好了早饭。
桌上摆着小米粥，腊肉片，泡萝卜干，最勾人食欲的是两盘槐花糕。
槐花糕是二婶最拿手的吃食，做法是把槐花轻轻从枝条上摘下，浸泡在清水中一夜捞出沥干，用石钵它捣成酱状，放上白糖和蜂蜜就变成了香甜的槐花酱。
把糯米浸泡一夜，大米浸泡半小时后混合在盆里蒸，蒸到米稍固定后放入去籽的大枣，再蒸到七成熟后，在上面铺满槐花酱继续蒸几分钟。清香甜美的槐花糕就新鲜出炉了。
李悠然的馋虫也爬出来了，伸手就要抓。
“洗手去。”二婶用筷子在他的爪子上拍了一记。
李悠然无奈，只得依言行事。
四人围坐一起，享受丰盛的早餐，李悠然一连吃了几块槐花糕，口中连呼好吃。二婶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吃完早餐，李悠然想起小青河的事情，向二叔问个究竟。
二叔叹了口气，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李方成也在一旁补充。
自从小青河上游的造纸厂建成后，就不断向河里排放污水，下游的村子就遭了殃。河里的水别说饮用，连给庄稼浇水都不行。李家沟村目前只能靠村北边的小水库和井水维持了。
“既然建厂，为什么不安装污水处理设备？”李悠然脸上挂了一层怒气。
“污水处理设备？那玩意儿不要钱啊，那些王八犊子怎么舍得花？”二叔也愤愤地说道。
“没人去上面反应吗？”李悠然继续问。
“有啊，怎么没有，县里还来过人检查。人家造纸厂有办法啊，来了检查组就把阀门关上，然后请客送红包，把人打发走了以后，又接着招呼。”
“是啊，听说造纸厂的关系不浅呢，是乡长的小舅子开的，乡长还有不少股份呢。”李方成也插了一句。
“方成，别乱说话。”二婶不满地瞪了李方成一眼。
“然子，方成，听说村里已经有几个后生不安分了，你们可别跟着去惹事，我们小家小户的，可折腾不起。”二婶警告道，脸上现出忧色。
第八十五章 虎子求助
接下来的一天，李悠然在方成的陪同下，在村里村外四处逛逛，又要来二叔的身份证，开车去了趟乡里，找到移动营业厅，办了两个号码，并往每个号里面冲了五百元话费。
从乡里回来后，二叔又叫上李悠然，去村长和几个老辈人家里拜访，并把天海大曲送了几瓶出去，算是尽了应有的礼数。
吃完晚饭，李悠然和二叔正在院子里闲聊，顺便干点零活儿，喂喂鸡。这时只见虎子从外面进来，和二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后，就钻到李方成屋里去了。
“败家子啊。”二叔对虎子似乎并不欢迎，连连摇头。
“二叔，虎子怎么了？”李悠然有些奇怪。
“这小子，他娘本来在县里的皮鞋厂给他找了个活计，不愿意干，嫌味道大。直到现在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干点零工，没个正经。这也算了，这两年西边合台镇一代兴起了斗鸡，这小子跟着别人玩上了瘾，陷进去了，听说输了不少钱呢。唉，败家啊。”二叔叹口气说道。
“哦，是这样。”李悠然想起刚进村时，看到虎子自行车后架柳条筐里那只与众不同的公鸡，原来那就是斗鸡啊。
他对斗鸡这档子事多少也有所了解，以前看过相关的影视作品。
斗鸡是我国古老的玩赏型鸡种，有着数千年的历史。斗鸡体型高大，性情凶猛，天生好斗。两鸡相搏，酷似拳击，腾闪击打，嘴腿并用，场面激烈紧张，扣人心弦，极富刺激性和观赏性。当然，在世人天生的赌性驱使下，这项古老的运动终究避免不了和扑克麻将蟋蟀一样的命运，成为不少人赌博的工具。
李悠然也不好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虚掩上房门。
过了一会儿，砰砰砰，有人敲门。
“进来。”李悠然回应。
门开了，李方成拉着畏畏缩缩的虎子走了进来。
“是虎子啊，过来玩啊，坐坐。”李悠然招呼道。
“你说啊，然子哥又不是外人。”李方成推了一把虎子。
“然子哥，这个，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虎子支支吾吾地说明了来意。
李方成不耐地推了他一把，坐到床边，向李悠然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虎子前两年去镇上看了几场斗鸡比赛，觉得非常刺激过瘾，从此迷上了这玩意儿，于是找人拜师学习养斗鸡和训练斗鸡的技术，虎子的脑袋瓜子也够聪明，别看念书不行，学这些东西还很是很灵光的，甚至可以举一反三，总结出自己的一套。
后来用省吃俭用攒的钱，买了几只中原斗鸡的崽子，精心养大，并训练成凶猛的斗鸡，加入了斗鸡比赛的圈子。
一开始，镇上的斗鸡比赛还算规矩，虎子凭借自己精心的照料和独特的战术，居然赢多输少，还挣了一些钱。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风象开始变了，一些鸡主为了赢取胜利不择手段，给比赛斗鸡喂兴奋剂、强心剂一类的东西，斗鸡场老板对这类事情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不耽误他抽头挣钱，何必得罪人，甚至有时还可以操纵比赛，牟取暴利。
虎子不知道这事儿，从此开始走背字，连连输掉比赛，不光把以前赢的钱输了回去，还把老本儿都赔光了。直到后来有人偷偷告诉他，这才明白自己被人给黑了。
“悠然哥，你借我点钱，我已经找人学了兴奋剂的用法，我要报仇。”虎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个臭小子，赌钱输了还来找我借，这不是让我鼓励你赌博吗？不借。”李悠然一口回绝。
李方成见状连忙帮着求情，说虎子的爹妈现在都快把他赶出家门了，以前虎子赢钱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说，现在输了就翻脸，还扬言要把虎子的斗鸡宰了炖肉吃。
虎子站起一旁默不作声，眼圈通红。
李悠然抱着胳膊，皱起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李方成和虎子也不吭声了。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
“虎子，就算用了兴奋剂，你就有赢的把握吗？”过了一会儿，李悠然开口问道。
虎子想了想，觉得不好回答。
“看吧，你自己心里也没谱不是。我问你一句话，如果帮你教训一把那些黑心家伙，你以后不能再去赌了，自己养鸡玩玩就行，你能不能办到？”李悠然盯着虎子的眼睛。
“能，悠然哥，那场子太黑了，只要能收回本钱，我再也不想去了。”虎子马上表态。
李悠然摇摇头，他知道这表态容易，要真正做到其实很难。
只是面对儿时的伙伴，自己也只能尽尽心而已了。
“我不会直接借你钱，但我有一套特别的技术，要试试才知道管不管用。”李悠然刚才想起了店里欢蹦乱跳的鱼和好斗的青虾，也许在斗鸡身上也能起到效果。
“然子哥，你也懂斗鸡吗？”虎子看事情有转机，开始兴奋起来。
“学了一点儿，不一定行。这样吧，我先去你家里看看鸡。”李悠然说完，向外面走去。
虎子和方成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虎子家离得并不远，三人没几分钟就走到了。
进了院子，李悠然先和迎上前来的虎子妈客套了一番，听听她的抱怨，又随口安慰了几句，这才和虎子来到院角的鸡舍前。
长方形的鸡舍，中间用隔板隔开，里面有三四只斗鸡，呈半棱形，头小，体型却强壮高大，冠呈瘤状，是中原斗鸡的典型特征。看来虎子的精心照料并没有白费。
李悠然仔细观察了一番，看上了其中那只红羽公鸡,全身呈枣红色，镰羽全黑。
“就这只吧，把他带到我家里去。”他用手指着目标说道。
虎子没有犹豫，打开舍门，把红羽斗鸡抱出窝，用手抚着它的头和翅膀，口中喃喃低语。斗鸡的情绪也随之平静下来。然后把它装进一个铁丝笼子里。
“然子哥，它叫赤将军，可厉害了。”
李悠然点点头，示意虎子提着笼子跟他走，三人又一起回到了二叔家。
“然子，你把斗鸡弄回来干什么？”二叔正在院子里，看到红羽斗鸡，奇怪地问道。
“爸，虎子妈要把斗鸡宰了吃肉，他没办法，非要弄过来养两天。”李方成赶紧编了个瞎话。
二叔摇摇头，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走开了。
第八十六章 斗鸡场
夜里，李悠然从床上爬起来，拉开行李箱取出手电，照向床边的鸡笼。
红羽斗鸡被惊醒，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警觉地盯着眼前的人。
李悠然伸出右手食指，对准笼中的的水碗，片刻，一道细细的水线射入水碗中。
红羽斗鸡先是有些吃惊，然后把头凑近水碗，啄了一口水，仰脖喝下，似乎觉得味道很好，马上连续啄起来。
李悠然满意地点点头，空间钟乳水，只要是个动物，就没有不喜欢喝的。
他又取了点白菜叶子，扔进笼子里，看着红羽斗鸡欢快地享受这顿美味夜宵。
直到它吃完，李悠然关掉手电，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中晚，李悠然又连续喂了几次，还用空间钟乳水给它洗头和眼睛，红羽斗鸡似乎非常享受对方的招待，乖乖接受摆布。
第三天下午，李悠然提着鸡笼子去虎子家。
虎子早就等得心痒难耐了，他接过笼子，仔细观察红羽斗鸡。
“然子哥，好像没什么变化啊。”虎子看笼子中迷着眼睛休息的斗鸡，疑惑地问道。
“放出来看看。”李悠然轻松地说道。
虎子取过水瓢，用嘴含了一口凉水，往红羽斗鸡脑袋上喷去。并打开笼门。
斗鸡一下子清醒了，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出笼子，扇了扇翅膀，在院子里坦然地散起步来。
虎子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他从鸡舍中放出另外一只白色斗鸡，把两只鸡拢到一起，用手法挑逗了一下。
白斗鸡炸起毛，主动向红羽斗鸡发起进攻。
红羽斗鸡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轻轻往旁边一闪，躲过白斗鸡的啄咬，迅速腾起，啪，一记重重的打腿准确击在白斗鸡的脑袋上，白斗鸡翻个跟头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好快的速度！好准头！”虎子的眼睛顿时亮了。
白斗鸡从地上爬起来，晃晃脑袋，有些发蒙。这家伙脾气也上来了，平伸着脖子向红羽斗鸡冲去。
红羽斗鸡转身躲过攻势，伸脖、张嘴，一下衔住对方脖子，撕扯下一撮白色羽毛，并用嘴猛啄对方头部。
虎子赶紧冲上去，把白斗鸡抱在怀里。红羽斗鸡似乎不屑痛打落水狗，昂首走开，接着又是一声鸣叫。
“然子哥，你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虎子一边说一边安抚怀里的白斗鸡。
“独家秘技，你学不来的。呵呵。”李悠然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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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傍晚，李悠然驾车驶向位于李家沟西边的合台镇，车厢里还坐着虎子和方成。
虎子向李悠然介绍道，合台镇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斗鸡运动的胜地，每到周末节假日，方
圆百里内的斗鸡爱好者们都纷拥而至，分布全镇的几个主要斗鸡场往往是人满为患，盛况空前。不仅斗鸡相关产业，连带着把当地的餐饮、旅馆等行业都拉动起来。这也是当地头头儿至今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要原因。
李悠然他们到达的时候，合台镇街上已经热闹非凡了，各地牌照的汽车拥挤在不宽的路上，甚至还有当地佩戴标志的工作人员负责引导疏散。
李悠然在虎子的指挥下，把车开到镇北边一座有点规模的砖混结构建筑面前，虎子说，这儿原先是一座废弃工厂，后来被当地一个老板承包，改造成了全镇最有名的斗鸡场之一。
建筑外的停车场已经停放了不少外地车辆，其中不乏好车。这也从侧面展示了斗鸡场的实力。
虎子下车，去门口一个瘦男人那里买了门票，十元一位。
虎子折返，打开Q5的后备箱，提出两个蒙着布的鸡笼。三人一起向斗鸡场走去。
从入口拐了个弯，就进入大厅，里面灯火通明，周围修砌了四圈水泥台阶供人观战，最里面的赛场中央有一个大概直径十米的圆形空地，空地边上一圈还有二十多个人坐在凳子上，虎子向李悠然介绍那些都是参战斗鸡的主人和裁判人员，再外围摆了一圈软椅，作为贵宾座位。
李悠然大致看了一下，斗鸡场里大约有两百多人，还真有点古罗马斗兽场的感觉。通道上还有小贩在兜售香烟饮料零食。
这时两只斗鸡上场了，很快激战在一起，在斗鸡的嘶鸣和翻腾中，观众们情绪激动，目不转睛地观察战况。还有不少人在临时加注，一名穿夹克的工作人员跑前跑后的登记收钱。
虎子挤到前面去，和一个可能是场主的中年人说了几句话，中年人往这边看了看，点点头。虎子返回来，提起鸡笼，对李悠然说道：
“然子哥，我们坐前面去。”
三人一起来到贵宾席的位置，工作人员拿过三张椅子，请他们坐下。
虎子把两只鸡笼交给赛场工作人员，让他给斗鸡称体重，做记录。
“哟，这不是虎子吗，又来送钱啦。呵呵。”一个公鸭般的声音传过来。
李悠然转头一看，旁边走来一位四十几岁，长一双水泡眼的中年男人。正在用讥笑的口气对虎子讲话。
“桂老三，你别太得意。今天我连本带利都要收回来，你等着吧。”虎子沉着脸回应道。
“呵呵，虎子，今天够嚣张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本金呢？要不要我先借你点哦。”桂老三眯着眼说道。
“我有的是本儿，就怕你接不住。”虎子对他没个好脸。
“喔，我说呢，原来找了个帮手，看起来好像有点底子啊。”桂老三把眼光投向了虎子身边的李悠然。
“第一次玩这个，新手，请多关照啊。”李悠然和善地冲桂老三笑笑。
“进了场，就没有关照一说。不过这位老板看样子也不缺这几个钱，买个乐子也无所谓了。呵呵。虎子，有胆量的话我马上让裁判安排，怎么样？”桂老三转头又对虎子挑战道。
“好。”虎子毫不犹豫地答应。
趁桂老三去找裁判，虎子告诉李悠然，桂老三是这一带有名的斗鸡专业户，靠这个发了财。不过这人心很黑，经常在比赛中做些手脚，又和场主有勾搭，自己以前不知道，输了很多钱给他。
李悠然点点头，让虎子稍安勿躁，见机行事。
就在这时，场内的两只斗鸡也分出了胜负，鸡主和观众们发出兴奋的喊叫或者沮丧的骂声。
第八十七章 赛场较量
桂老三和场主的关系还真是不错，下一场就安排上了虎子和自己的斗鸡比赛。
虎子方出场的是一只黑色中原斗鸡，外号黑李逵，浑身毛色乌黑发亮。桂老三方出场的是一只紫色的泰国斗鸡，外号锤子，毛色鲜亮，腿足强健，体躯坚实。工作人员把两只斗鸡向观众展示，让大家下外围注。
“虎子，下多少？”桂老三冲虎子咧嘴一笑。
“五千，怎么样？”虎子看了李悠然一眼，然后回答。
“五千块啊，这么点钱不过瘾啊。”桂老三拿眼睛又瞟向李悠然。
李悠然脸现犹豫之色，思考片刻，咬牙说道：
“那就一万。”
“呵呵，还是这位老板爽快。”桂老三满意地点点头。
双方把下的注都交给裁判，赢得一方在扣除百分之十的抽头后将得到对方百分之九十的赌资。
由于场上的观众多数看好桂老三的“锤子”，赔率定为十赔八。由场主做庄。
虎子和桂老三都做到了场边的凳子上，给即将上场的斗鸡喂水，按摩翅膀和大腿。
裁判分别检查了两只斗鸡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安装金属部件。这里的斗鸡比赛还算文明，不像国外有些地方，在斗鸡的鸡距等部位安装刀片，以此加快比赛的节奏和血腥度。
“下一场，由黑李逵对战锤子。开始！”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两只放入场中的斗鸡开始厮杀起来。
要说桂老三的“锤子”还真不是盖的，反应快，力量大，那一对仿如铁锤的鸡距一连几次砸在黑李逵身上，黑李逵凭借顽强的斗志和对手周旋，短粗有力的喙也从对手的脖子上扯下几根毛下来。
但是终究碍于实力的差别，半个小时左右，黑李逵就败下阵来。
观众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叫嚷声响成一片。
“然子哥，这怎么办？”李方成有些沉不住气了。
李悠然给他使了个眼色，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方成点点头，离开贵宾席到后面去了。
“呵呵呵，过瘾，过瘾。虎子小兄弟，谢谢了啊。”桂老三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赢得的钱，对虎子连胜道谢。
斗鸡场的观众们都在拿着条子找工作人员结算赌资，到处乱轰轰的。
虎子回到李悠然身边，脸色凝重。
“没关系，照我们说好的办。”李悠然淡淡地说道。
这时桂老三又凑了过来，脸含讥笑。
“虎子啊，你不是还有一只鸡吗，要不要再来一盘？给你个翻本的机会。”
“虎子，你的鸡这么不中用，先前还和我吹牛。”李悠然做出一幅肉疼的脸色，训斥虎子。
虎子低头，默不作声。
“这位老板，比赛就有输有赢，很正常嘛。看你这气派，也不是缺这几个钱的人，要不要再来一盘，赢回去就是了嘛。”桂老三鼓动道，他感觉李悠然应该是个肥羊，得抓住机会。
“好，就再玩一盘，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玩一盘大点的就走。”李悠然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好，老板，你要玩多大？”桂老三兴奋地问道。
“十万，一把定输赢。你跟不跟？”李悠然撇了撇嘴，望向桂老三。
咝，桂老三倒吸一口凉气。他斗鸡多年，直接一把下这么大注的还真是很少见。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是个二世祖啊。
桂老三望了望那只在鸡笼中半眯着眼睛的红羽斗鸡，心里不断盘算。
“桂老三，怕了吧。这可是块大肥肉啊。”旁边有熟客开始取笑，今天有好戏看了。
桂老三心下一横，贪念顿起，自己的鸡本身都是优良的纯种泰国斗鸡，训练、饮食也是用最高的规格，为了保证胜利，赛前的饮用水里还加了少许兴奋剂。对上毛头小伙子，完全没有输的理由。
这个二世祖，今天老子就给你个教训。
“好，我桂老三今天就奉陪到底。”桂老三豪气地说道。
四周的贵宾和观众纷纷鼓起掌来。
接着是裁判判定双方出场选手的阶段，这时却出了点麻烦。
虎子的红羽斗鸡体重是三公斤，而桂老三剩下的三只斗鸡却都是3.3至3.5公斤不等。按比赛规则，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不能同场竞技。
在观众一片失望的嘘声中，李悠然却站起身，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决定。
“桂老三，你就用你3.5公斤的那只斗鸡出场，不过为了公平，下注可不能一样，我十万对你十五万，敢不敢？”李悠然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却很强，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晰。
哗，全场观众都惊叹地叫出声。从来还没有过这样的比赛，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同时纷纷猜测这个年轻人是哪里来的愣头青。
真是找死，就让你五万的注又如何，斗鸡比赛，别说体重差半公斤，就是差一两，都是高下立分，撞都能把你撞飞。
桂老三暗暗想道，他举手示意裁判接受对方的挑战。
观众刚才担心没热闹看了，如今看到比赛将继续，场子内顿时沸腾，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叫唤起来。
裁判走到场边，接受双方的注金。李悠然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用手机拨通查询号码，交给裁判听。
裁判接过手机，听了一下余额。点点头，收走了银行卡。
那边桂老三也如法炮制。
裁判宣布下一场比赛是由赤将军对阵青麒麟。
接下来就是观众下外围注，也许大家都认为比赛将一边倒，纷纷下注青麒麟，结果赔率达到了十赔三的惊人比率。当然，按规矩，无论赔率多少，庄家都要负责全包。
下注完毕，虎子给红羽斗鸡赤将军喂了水，按摩了一番。双方把斗鸡放入圆形斗场。比赛正式开始。
赤将军仍然半眯着眼，似乎没有睡醒。这也引起观众的嘲笑声。
对面的青麒麟，一身乌黑色的毛羽，正面带有青绿色的亮闪，底绒为白沙尾。胸肌发达，鸡冠鲜红呈平瘤状，大腿粗，明腿细，爪距壮实。一看就是上品的斗鸡，威风凛凛。
在桂老三的呼唤声中，青麒麟率先发动进攻，双翅展开，向赤将军猛冲，速度惊人，短粗厚实的喙向赤将军脖子上叨过来。
赤将军终于动了，睁圆的眼睛冒出一道精光。
第八十八章 得胜而归
赤将军一个轻松的转身躲过青麒麟的直线进攻，顺势弹起，连续两记的重重的打腿击在青麒麟的后脑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青麒麟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身子。
哇，全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位赤将军竟然如此犀利啊。
桂老三沉下脸，发声催促青麒麟继续进攻。
青麒麟这时也显示出强大的抗击打能力，它晃晃脑袋，努力使头脑清醒一些。找准对手的方位，忽扇翅膀，腾空而起两只利爪向青麒麟抓去。
现场观众发出一声喝彩，青麒麟招式多变，不愧为全能选手。
这一下速度够快，赤将军堪堪避过，还是被抓下了几片红色羽毛。
桂老三神色恢复了正常，脸带笑意望向虎子。
虎子并不理他，全神贯注战况，并对赤将军发出一系列指令。
赤将军不再和青麒麟硬拼，开始围着对手跑圈。
它的速度明显超过了青麒麟，对手连续几次进攻落空，体能开始出现下降。赤将军趁势偷袭两次，在青麒麟的脖子上留下几道血印。
桂老三见状要求裁判暂停。裁判吹哨，双方鸡主进入场中抱回各自的斗鸡。
虎子爱怜地抚着赤将军，往它的头上和翅底洒水，以便降低体温。又抓紧时间按摩它的腿和翅膀。
桂老三的助手在他的示意下拿过一碗水，桂老三知道，水中放了强心剂，能使斗鸡在短时间内提升体力。又在青麒麟的伤口处上了药。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到了，比赛继续。
服用过强心剂的青麒麟精神抖擞，眼露凶光，腾闪击打，嘴腿并用，一连串的组合招式向对方攻去。
赤将军一时只能四处躲闪。
现场的叫喊声几乎把屋顶穿破。
终于，赤将军在付出了两处小伤的代价，躲过对手的全部攻击后。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声，开始了反击。
青麒麟这时由于体能消耗过大、反应出现明显的迟钝。
啪啪啪，赤将军连续出重腿，无一失误地砸在对手的头上、脖子上、背上，一时间羽毛横飞，鲜血直流。
青麒麟终于抗不住了，在眼部挨了最后重重一腿后，一个空中翻滚，摔倒在地。
裁判赶紧过去，判断青麒麟的状况。后者耷拉着脑袋，不住喘着粗气，眼部血肉模糊，再也起不来了。
全场静默，人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桂老三张大了嘴，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现在宣布，本场比赛，赤将军获胜。”裁判大声作出裁决。
“耶！”虎子一蹦三尺高，右手握拳在空中狠狠挥了一记。
赤将军配合默契，昂首发出胜利的长鸣。
李悠然抱着胳膊，微笑着注视着场中。
“哗，桂老三，你个王八蛋！”观众们清醒过来，把怒气洒向桂老三，甚至有人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投掷过去。刚才这场比赛，他们可下了不轻的注。
少数压了赤将军的观众，这会儿个个是欣喜若狂。
场主连忙叫上保安人员维持秩序，好说歹说才把观众情绪稳定下来。
接下来照例办理交割手续，为了维护斗鸡场的声誉，耍赖反悔等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桂老三像死了爹娘一样，一副水泡眼往外凸出，似乎要掉出来。在裁判的督促声中，用颤抖的手进行了电话转帐。
李悠然叫上虎子，提起两只鸡笼，面含微笑向场外走去。身后是一片愤怒的眼光。
二人来到停车场，找到Q5，虎子打开后备箱把鸡笼放进去。
“然子哥，太够劲了，你看桂老三那张脸。哈哈。”虎子激动地嚷嚷道。
“行了，低调一点。上车。”李悠然喝止道。
虎子左右一望，才想起李方成还没过来。
“然子哥，方成呢？”
“等他一会儿，马上就过来。”李悠然一边说一边登上驾驶座。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一头热汗的李方成拎着个黑色布兜从斗鸡场跑出来。
“上车，走了。”李悠然招呼方成上车，启动发动机，汽车掉了个头，向来的路上驶去。
虎子摇下车窗，用手背擦擦额上的汗。由于兴奋，直到现在身上还燥热不已。
“方成，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虎子对后者的行踪有点疑惑。
“你问我哥。”方成脸色通红，卖起了关子。
“呵呵，当然是下注收钱去了，这么好的盘口，不要可惜了。”李悠然笑着说道。
原来，比赛前，李悠然就让李方成带着八万现金去下注，由于下注比例是十赔三，这样，扣除场主抽头，净赚二十四万多。再加上从桂老三那里赢来的钱，这一晚上共计有三十七万多元的进帐。
虎子闻言，惊得合不拢嘴，一次有这么大笔的进帐，简直像在梦中。他此时对李悠然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
“然子哥，你把这手斗鸡绝活教给我吧。”虎子央求道。
李悠然拉下了脸。
“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玩意儿终究不是个正当营生，在里面陷的时间长了，没个好下场的。”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虎子一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虎子，其实不赌斗鸡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你有手艺，比如孵化斗鸡苗，训练、买卖斗鸡都可以做啊。这个我支持你，参赌绝对不行！”李悠然断然说道。
虎子见他的态度坚决，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由于天色已黑，农村的道路又不好走，汽车比来的时候多花了些时间，到家后都十点钟了。
下午走的时候曾经告诉二叔，他们去镇上玩，看看热闹。二叔警告他们不要参与赌博之后，也就不大管了，毕竟都是这么大的人了。
李悠然开车进村后，先把虎子送到家，卸下鸡笼，并再次警告他不要再参与斗鸡，并说明红羽斗鸡的状态也就能维持几天而已，过后就将恢复正常，让他不要存侥幸心理。
在虎子表态保证后，李悠然分了七万元钱给他，让他作为以后发展的资本。虎子捧着厚厚的一堆钱，手都有些发抖。
李悠然兄弟俩回到家里，和二叔随便解释了几句，说镇上斗鸡很好玩儿，自己买门票看了好几场热闹。二叔又罗嗦告诫了一番，便回自己屋中去了。
第八十九章 李拴柱带头儿闹事儿
接下来的几天，李悠然过着闲适的乡村生活，四处转转，帮二叔干点活儿，和二婶聊聊天。日子在悠闲中飞快度过。
可生活注定不会平静，这天中午，李悠然正在睡午觉，忽听外面乱哄哄的，不少人在大声嚷嚷着什么。
李悠然骂了两句，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出去看看吧。
来到外面，赫然看见李拴柱正在和老村长大声说着什么，李拴柱身后还跟了将近二十个人，小伙子和中年男人都有。许多村民围在四周，也在议论纷纷。
李悠然感到奇怪，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老德叔，我们不能再忍了！他们老骑在我们头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大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李拴柱高声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找乡长评理去！”他身后的人一齐嚷道。
“拴柱，你个混球，这个事儿我已经往上反映了，凡事儿都有个章程，过段时候会有说法的。”老村长面色激动，拦在这群人前面。
“反映？县里已经来过两拨人查过了，什么狗P也没查出来。能指望他们？”李拴柱脸色涨得通红，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势。
李悠然赶紧问旁边的村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李拴柱的家和地离小青河最近，河水污染后，连带着靠河近的井水都受到了牵连。李拴柱家不光饮用水，连浇地用水也要从村北边去挑。
而且不仅如此，李拴柱家中的老娘有哮喘病，河上的臭味儿飘过来，病情更是加重。老村长也为这事儿向乡里、县里反映了几次，至今也没有回应。
李拴柱实在忍受不了了，召集一帮人，要去乡里讨说法。老村长正在劝他们不要冲动，按组织程序办事。
这时，前面李拴柱一群人情绪激动，不再理会老村长的极力劝阻，绕过他，向村口走去。
老村长在后面连声叫骂，也无济于事。
李悠然也想起自己来时的见闻，不由怒火中烧，整整衣服，也快步跟了上去。
“然子哥，你来干什么？”虎子也在队伍当中，他第一个看到李悠然。
“然子，我们找乡里评理，你就不要去了，省得惹麻烦。”李拴柱听到虎子的话，回头对李悠然说道。
“拴柱哥，我好歹也是李家沟的人，你这么说有点太见外了吧。再说了，你们是去讨说法，又不是去打架的，能有什么麻烦。我可是念过书的，最能讨说法了。”李悠然神态自若地说道。
李拴柱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读书人去讲讲道理，比自己这些人肯定强得多。
得到李拴柱的首肯，李悠然也加入队伍中，一行人向小青河上游的二龙乡走去。
大约走了四十分钟，队伍来到了二龙乡。李拴柱为首，先带着人去了趟乡政府，被告知乡长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文书讲讲。
李拴柱没有理他，招呼一声，一群人来到了位于二龙乡南边的乡办造纸厂。
这座造纸厂规模还不小，厂门大开，拉货的卡车进进出出，一派繁忙景象。
门卫老远见到李拴柱一群人，看来头儿似乎是来闹事儿的，忙不迭地关上铁栅厂门。
李拴柱当先走到厂门前，大声叫道：
“让你们厂长出来，我们有事儿找他。我们是李家沟的。”
“对对，让你们厂长出来！”其他人也大声嚷嚷。
门卫不敢擅做主张，连忙进传达室打电话。
李家沟的村民也不继续叫嚷，等待厂里出来人。
过了大约十分钟，二层小楼的厂办公室里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多岁、鹰钩鼻子的男人，看这架势应该是厂里负责的。
这几个人走到厂门边，鹰钩鼻子隔着铁栅栏打量了一番来人，眼光最后落到李拴柱脸上。
“我是厂里负责人，你们有什么事情？”语气中带着不屑。
“我们是李家沟的村民，你们厂子整天排废水，把我们村边上的小青河都给污染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李拴柱质问道。
“就是啊，拿河水浇了地，连庄稼都得烧死。你们太造孽了！”另一位村民叫了起来。
“哎，你们别乱喷啊，谁告诉你们是我们厂排的废水，我们厂的污水处理是经过专业检测的，没有任何问题。”鹰钩鼻子大声说道。
李悠然闻言也踏前一步。
“你说你们厂的污水处理是经过检测的，那让我们看看检测报告，另外，带我们看看你们厂的污水处理设备还有排污口。我们检查过了，自然会证明你们厂的清白。”
村民们一片附和赞同声。
鹰钩鼻子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怒气显露。
“你们算什么东西，我有什么义务要伺候你们？你们想查就查啊，口气真tm大。别在这儿闹事儿，影响了我们生产，有你们好果子吃！”
李家沟村民们见他口出狂言，也愤怒起来，涌上去要把厂门推开。李悠然赶紧对李拴柱喊话，让他控制村民情绪，不要轻易和厂方发生冲突。
李拴柱也觉得是这个理儿，连忙阻止众人冲门。
“好，如果你们厂不让我们检查，我们今天就在这儿不走了。”李拴柱喊道。
“对，就不走了！”村民们也表示赞同。
见村民执意堵门，鹰钩鼻子怒气更盛，他用手指着门外的村民说道：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等着吧。”说完，他领着几个随从返回厂办公室。
这时，进厂出厂的车辆被赌在门口，无法行动，司机不耐烦，不停地摁响喇叭。厂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又过了二十分钟，厂子里突然窜出一队穿制服的保安人员，向厂门口冲来。为首是个光头彪形大汉，没戴帽子，滚圆的脑袋，粗脖子，一脸横肉。袖口挽得高高，小臂上露出一个豹子脑袋图案的刺青。
“拴柱哥，是豹子头。”有村民惊叫了起来。
豹子头？这个名字听说过。李悠然突然想起来了，传闻此人是乡里有名的恶霸，无人敢惹，没想到如今居然被招了安，看那样子应该担任了保安队长之类的职务。
门卫拉开厂门，让豹子头一行人冲了出来。
“谁在捣乱啊？找死哪！”豹子头瞪着眼睛叫道。
部分村民见他气势汹汹，不由得倒退两步。
第九十章 冲突
“我们不是来捣乱的，你们厂排的废水把我们村的小青河污染了，我们是来要说法的。”李拴柱向前一步，正对着豹子头说道。
豹子头上下打量了李拴柱一眼，眯了一下眼睛。
“你小子就是挑头闹事儿的吧，老子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你们不能在呆着。赶紧给老子滚，听见没有？”豹子头用手指着李拴柱，大声说道。
“今天事情解决不了，我们是不会走的！”李拴柱挺胸说道。
“对对，我们不会走的！”村民们见李拴柱无所畏惧，胆气也壮了起来。
豹子头身后的保安们上前轰人，双方开始推搡起来。
“MD，不给你们点教训，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豹子头眼露凶光，从后腰上抽出一根鸡蛋粗的钢管，猛地朝李拴柱脑袋上抽去。
“哎哟！”李拴柱头一偏没完全闪开，钢管在额头划了一下，又重重击在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李拴柱疼得直呲牙，用手摸了一下额头，见了血，顿时火往上撞，一拳向豹子头的脖子部位砸去。
豹子头明显训练有素，上身往后一仰躲过拳头。随即又是一棍，敲在李拴柱的手臂上。
保安队员们见头头儿动了手，纷纷抽出各种棍子，向村民们砸来。
李家沟的村民来时都是空手，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豹子头正在乘胜追击，只要把这个带头儿的收拾了，其他村民不足为惧。
他挥动钢管，劈头盖脸砸向用双臂护住脑袋的李拴柱。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在他的小臂上，小臂一麻，钢管“日”的一下飞了出去。
豹子头吃了一惊，定目一看，面前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站在哪里，怒目瞪着自己，右手还在活动着手腕。
难道这儿还有个练家子，刚才没注意到？豹子头仔细打量，见对面这人门户大开，毫不设防，下盘也站得不稳，完全没有练家子的架势啊。
可能刚才只是凑巧？这么一想，豹子头又把疑虑抛向脑后。
反正也干起来了，一个也是揍，两个也是打。豹子头跨前一步，一记直拳向对面小伙子脸上砸去。
李悠然见豹子头向自己攻来，吓了一跳，他从小很少打架，经验不足，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似乎对面这家伙的动作不够快啊，李悠然想道，往旁边一闪，居然轻易躲过。
豹子头一击落空，心中更是惊讶，自己这一拳的速度已经是相当快了，居然连根毛都没捞到。很难缠啊。
豹子头心下一横，拿出看家本事组合拳加膝顶、肘击，连下狠手，向对方展开暴风雨般的进攻。
李悠然手忙脚乱地躲避，有几下差点挨上。一时怒火上涌，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抓住豹子头的右手腕，反手用力一拧，只听“咯嚓”一声，豹子头连声惨叫。
甩开手腕，李悠然身子向右一移，起左脚，一记鞭腿准确地抽在豹子头肋下，“蓬！”，后者身子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厂门的水泥柱上，又顺势落地，口中喷出一口血，不动弹了。柱子上的水泥块纷纷剥落。
李悠然呆住了，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大到如此程度，刚才情急之下也没有控制，这下可麻烦了。
保安人员见头头儿被放倒，气焰顿消，被村民们抢过棍子反击，搂头盖脸打得抱头鼠窜。
“呜呜呜。”警笛响起，两辆警车迅速向冲突地赶来。
车门打开，七八个警察和联防队员冲下来，跑到冲突双方身边。
“不许动！”“双手抱头！”警察喝令道。
有门卫向警察中一个头头儿模样的人指了指李悠然。
那人掏出手枪，对准李悠然喝道：
“你，不许动，抱住头！”显然把他当成了危险分子。
李悠然无奈，枪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好照做。
那人使了个眼色，另一名警察绕后，抽出电警棍一下敲在李悠然的后颈上。
李悠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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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半躺在水泥地上，头枕着一个人的大腿。
“然子，你醒了。”这是李拴柱的声音。
“这是哪儿？”李悠然问道。
“还能是哪儿，派出所呗。”李拴柱回答。
李悠然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后颈还有些疼痛。他抬手想摸一下，却发现腕子上戴着一
副亮锃锃的手铐。
靠，以前只在电视电影上见过这玩意儿，想不到自己也有享用的一天。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胸口一摸，空的，什么都没有。顿时如遭雷击。
“然子，你找什么？进来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搜走了，每个人都一样。”另一位村民的声音。
李悠然闭眼缓了一阵，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看来翡翠貔貅和身上其他物品都一起被收走了，但愿这个地方管理正规一些，所有物品都能登记造册，那自己还有拿回的希望。否则……
另外不管怎么样，那翡翠貔貅无论谁见到都知道是好东西，至少不会被丢弃或损坏，即便被贪墨，也会妥善收藏。等自己出去后怎么都有找到的希望。李悠然只能自己给自己宽心了。
“来，然子，喝口水。”李拴柱把李悠然扶起来，拿过一个搪瓷碗。
李悠然这时才看到周围的情况，除了李拴柱，还有七八个村民，在屋里的地面上或蹲或坐。多数都带着伤。
“都是咱们村的人吗？”他问道。
“当然，你以为造纸厂的人能进来吗？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一个村民怒气冲冲地说道。
“然子，别想那么多了，等等看吧。要说你今天可够猛的，豹子头那么大块头都让你给踢飞了，还吐了血。要不是你，我可就惨了。以前看不出啊，跟哪儿学的？”李拴柱问起这事儿，语气居然还兴奋起来。身上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觉得疼痛了。
其他村民也谈津津乐道谈起这事儿，似乎一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困境。
李悠然苦笑不已，但愿那豹子头皮糙肉厚，伤得不重，否则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李拴柱接着拍拍胸脯表示，这次事件是他挑的头儿，有什么事情大伙儿都尽量往他身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