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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异象录全文阅读

作者:白露丹阳     诡案异象录txt下载     诡案异象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诡案异象录全文阅读

敬告读者

    敬告读者:

    本文中的灵异故事,多数出自民间传说,一部分是凭空虚构,还有一部分,则是试图解释今古谜团。www.uu234.net

    本文每一卷都会是一个完整的灵异故事,但整篇下来,又会是一部前后呼应的大长篇。不管你是喜欢小故事还是大长篇,都请随着男主一同,来经历一场诡异而神奇的灵异之旅吧!

    不过这里要提醒各位,以下会透露部分故事情节,如果您更喜欢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去阅读,就请略过这个章节,直接进入正文阅读吧!

    分卷故事梗概:

    《谜案玄踪》:一个稚龄幼子,屡次设计谋害亲生父亲。男主高力介入调查,经过一层层抽丝剥茧,最终破解了数十年前的一桩悬案。

    《索魂噩梦》:一个诡异的噩梦,引发出一连串自杀凶杀案。男主高力,联手一个女警员,出生入死破解了此案。此故事异常恐怖,胆小者请谨慎涉入。

    《鬼影幢幢》:在我国援建l国的一所现代化医院里,接连发生好几幢鬼影事件,并导致病人死亡,经过高力细致调查,所有嫌疑都指向了一个全身瘫痪完全无法自理的男人。

    《沉睡山镇》:《索魂噩梦》的姊妹篇,大山中的一个村庄,数百人陷入沉睡,男主高力经过深入调查,最终解开了谜题。

    《木魅凶灵》:古老的风俗,夭折的婴儿必须丢弃在离家遥远的地方,否则就会有灾祸降临。可是一个年轻的父亲,将三个月大的孩儿埋在了一株老柳树下,从而引发出一连串的诡异事件。

    《见光死》:一个大学女生,从高中时期就结交了一个男网友,经过好几年网络交流,该女生想要与网友见面确定关系,但结果发现,该网友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去世。更离奇的是,该女生随后结交的所有男友,全都莫名其妙遭遇不测。高力作为该女生的蓝颜知己,经过一连串惊险意外之后,最终帮助女生摆脱了困境。

    《天黑莫出门》:一座偏远的山村,不断有人遭遇“鬼打墙”事件,经高力介入调查,发现是由一桩盗墓活动引发。而该墓主人,死亡千年,居然鲜活如生。

    《扎草人》:一个很古老的村镇,接连发生离奇的病危事件,经过调查,在其中一个病危者的床底,发现了一个扎满钢针的草人。

    《影子杀人》:国外某城市发生好几幢离奇凶杀案,高力协助该国警方进行调查,惊奇的发现,有一个人拥有着很奇怪的身影。这个身影,能够杀人。

    《海神》:近海渔村,有人离奇失踪,多日之后,又突然出现。高力携手其他调查人员,直达大海深处,最终在一个大海沟内,发现了一个难以想像的海底世界。

    《失踪新娘》:欧洲某国数百年来不断有新娘失踪的案子发生,因高力在亚洲区表现出色,被“超自然调查联盟”调派到欧洲协助调查,最终高力以身犯险,解开了迷题。

    《天降横祸》:全球各地连续发生灵异事件,引起全球民众大范围恐慌。“超自然调查联盟”力挽狂澜,最终在地球最古老神秘的两个种族协助之下,击败了来自天外的威胁。

    另外已经构思好的故事有:水鬼、天外飞仙、狐精传说、绿孩子、巨石之谜、法老诅咒、远古核爆等。

第001章 夜惊魂

    “我不知道是我哪辈子造下的冤孽,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一个女人坐在我对面,满眼含泪,哽咽难止。www.uu234.net

    她叫黄莉莉,是一桩绑架案的关键人物之一。

    而我身为“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成员,正在找她调查这桩异常离奇的绑架案。

    是真的非常离奇!

    首先,绑架者只有十二岁,而被绑架者,是一个六岁小女孩儿。

    其次,绑架者跟被绑架者,都是黄莉莉亲生。

    更离奇的是,小男孩儿绑架亲妹妹的原因,是想逼着警方追查一桩年代久远的凶杀案。

    他坚称他的亲生父亲,就是杀人凶手。

    黄莉莉一开口就提到“冤孽”二字,那就让我更加确定整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以我一再追问,黄莉莉总算是泪水涟涟从头讲起。

    而以下,便是黄莉莉所讲述内容中最重要的一个片段。

    ******

    那是一个夏日的深夜,天很黑。

    事实上山村的夜晚,永远都是漆黑一团。

    尤其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那晚就没有月亮。

    黄莉莉劳累一天,吃过晚饭便跟她男人李耕一同上床睡下。

    正迷迷糊糊,一声尖利的叫声,将黄莉莉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爸爸,救命!爸爸,救命!啊”

    尖叫声仍然在耳边回响,听起来像是黄莉莉未满五岁的儿子。

    李耕也被惊醒过来,猛一下子翻身坐起,伸手拉亮了床头灯,几乎是赤身**一跳下床,打着赤脚就往外跑。

    “娃儿,娃儿,你怎么啦?”一边跑,李耕还在一边叫。

    黄莉莉同样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从床头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也跟在男人后边跑出去。

    当黄莉莉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忍不住插口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确定你儿子喊的是‘爸爸救命’?”

    之所以我会这样问,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即便是成年人,在遇到性命攸关的突发状况时,首先喊的都会是“妈”,而不是“爸”。

    何况那只是一个未满五周岁的孩子,在孩子的意识中,百分之百更依赖母亲,而不是父亲。

    更何况,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命”的含义,他又怎么可能喊出“救命”二字?

    他顶多就是哭着喊着要“妈妈”而已。

    但是黄莉莉言辞凿凿,说这件事留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她绝对不会有半点记错。

    黄莉莉家的住房,是山村人家最典型的住房样式。

    统共三大间,左右是睡房,中间是客堂。

    李耕夫妻的房间是在左边,四岁多的儿子在跟夫妻俩分床之后,就搬去了右边。

    儿子的尖叫声一直在持续,但却不是在右边的睡房里,而是从房子后边传进来。

    那就让李耕略有发愣,黄莉莉随后跟出来,顺手拉亮了客堂里的电灯。

    在讲述到这儿的时候,黄莉莉一边哭,一边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到现在仍旧令她十分恐惧。

    “我儿子的尖叫声明明是在房子后边,可是我跟我男人都清楚看见,我们家前门后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并且从里边插着门闩!”

    黄莉莉的话也令我暗暗吃惊,赶忙问她:“那你跟你男人有没有进你儿子的房间看看?”

    “哪顾得上啊?我儿子叫得那么可怜,一边叫还一边哭,我们也顾不得考虑他是怎么出去的,就慌着打开后门,跑到后边去找他!”黄莉莉回答。

    黄莉莉跟她男人开了一间锯木厂,就是将刚从山里拉出来的原木,按照客户的需要,锯断成统一的长度,又或者直接改成一定厚度的木板。

    那间锯木厂就在黄莉莉家后边十多米的山坡上,在黄莉莉跟她男人冲出后门之后,听见儿子的尖叫声,是从锯木厂里传出来。

    所以黄莉莉跟着她男人,跌跌绊绊往锯木厂跑。

    锯木厂的门敞开着,那孩儿大概是听见爸妈来了,停止了尖叫,改成了哭叫:“爸爸,你快进来,你快进来!”

    “娃儿,你别怕,爸这就进来!”

    李耕一边大声安慰着儿子,一边伸手摸到电灯线拉了一下。

    电灯没亮。

    李耕又拉几下,还是没亮。

    那晚真的很黑,连房间外边尚且漆黑一团,更别说锯木厂里边,完全看不见任何景物。

    “爸爸,你快进来,我怕!”

    孩儿依旧在里边哭,偏偏李耕夫妻慌着跑出来,根本没想到带手电筒。

    不过锯木厂并不太大,只是简简单单搭起来的一个棚屋而已,夫妻俩只要循着声音摸进去,并不会很难找到儿子。

    所以李耕吩咐黄莉莉:“你从左,我从右,分头摸进去,小心点,别碰到钢锯!”

    黄莉莉也吓得哭了起来,可是为了儿子,黄莉莉还是壮着胆子答应一声。

    但那孩子紧随着连哭带叫的一句话,却令夫妻俩已经迈进锯木厂的脚,不由自主又退了出来。

    “爸爸,这里有个人,这里有个人!”

    黄莉莉一把攥住了男人的胳膊,一边哭,也跟着一边叫:“有个人?有谁呀?娃儿,你别吓唬妈!”

    那孩儿忽然呜呜两声,好像被人蒙住了嘴巴。

    黄莉莉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李耕禁不住怒喝一声:“是谁在里边,你要把我儿子怎么样?”

    但是里边没人作答。

    李耕咬咬牙,再次吩咐黄莉莉:“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拿手电筒!”

    “你能行吗?”黄莉莉哭着问。

    “不行也得行,儿子还在里边呢!记住,带把刀过来!”

    黄莉莉跌跌绊绊赶忙往家跑。因为手脚发软,半路还摔一跤。

    可就在黄莉莉好不容易回进房间找到手电筒,正要进厨房找把菜刀的时候,她听见“嗡”的一声响,好像锯木厂的钢锯突然启动了。

    与此同时,她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是她儿子,是她男人!

    黄莉莉吓得厨房也不进了,跌跌绊绊又往锯木厂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叫:“李耕,李耕你怎么啦?”

    她手上拿着手电筒,但是她连连拨动开关,手电筒也没亮。

    但是她已经顾不得再回去找电池更换,因为她听见李耕的叫声,夹杂着一种怪异的笑声。

    那笑声很像是她儿子的声音,但她儿子仅仅只有四岁多,不可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黄莉莉头脑中混乱一团,一边叫着“娃儿”,一边又叫着“李耕”。

    十来米的路,黄莉莉好像跑了十几公里,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了,总算是支撑到了锯木厂门口。

    而锯木厂内的情形,几乎将黄莉莉当场吓疯!

    她看见锯木厂内有一簇绿色鬼火,幽暗闪烁的光亮,映照得锯木厂内阴森发绿。

    而李耕就倒在并不宽阔的锯台旁边,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钢锯仍在飞速旋转。

    黄莉莉当时并不知道李耕有没有被突然启动的钢锯伤到,她那会儿根本就顾不得考虑这个。

    因为最让她发疯的是,她看见幽暗的绿光,映照着她儿子小小的身影。

    她儿子手上拿着一把菜刀,双手紧握刀柄,正一刀一刀砍向李耕。

    一边砍,一边笑,那种笑如此可怕,那根本不可能会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笑。

    “娃儿,娃儿,你干什么?”

    李耕尖叫着,用手抵挡着儿子一刀接一刀的劈砍。

    “娃儿,你在干什么?”

    黄莉莉也尖叫起来。

    那孩儿抬起脸来,瞅了黄莉莉一眼。

    就那一眼,用黄莉莉的话说,那是来自恶魔的眼光。

    以至于早就支撑不住的黄莉莉,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恍惚之中,她看见她男人伸手将儿子重重一推,她儿子“嗵”的一声,向后撞在一堆废木之上。

    黄莉莉听见儿子惨叫一声,她也跟着尖叫一声,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

    黄莉莉的这段讲述,几可说是惊心动魄,虽然她讲得不是那么条理清晰,我仍然听得浑身发寒。

    而黄莉莉好不容易讲完这一段,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时刻,她浑身颤抖着,用手蒙住脸恸哭不止。

    我默默地坐在她对面,等到她情绪平稳下来,我又问她:“你儿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之类?”

    “没有!”黄莉莉摇头,“那毕竟是他亲爸,虽然推了他一下,也不过让他后脑勺摔了个大包而已。”

    “那你男人呢?他怎么样了?”我又问。

    “他就惨了,他右手被突然启动的钢锯锯掉了半只,五根手指只剩了半截大拇指。而且他身上也被那小鬼砍了几刀,幸好那小鬼力气小,砍得都不重!”

    我稍微考虑一下,又问:“你儿子不是说,锯木厂里有个人吗?那个人呢?”

    “我没看见有人,李耕也没看见!”黄莉莉很肯定的回答。

    “那李耕为什么会进到锯木厂里去?如果里边没人,电锯又是谁启动的?”

    “不知道!”黄莉莉摇头,再次抹起了眼泪,“李耕会进去,是因为儿子……那个小鬼哭着说有人把他绑在锯台上了。李耕整天都在锯木厂,对场子里边非常熟悉,所以他就摸到锯台跟前,想看看儿子是不是在锯台上。结果……不知道他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扑在了锯台上。紧接着钢锯就突然启动,李耕幸亏躲得快,只锯掉了半只手,要不然,整条命都没了。”

    我想象着当时的情形,感觉眼前迷雾一团。

    (请看第002章《幼儿惹鬼》)

第002章 幼儿惹鬼

    我叫高力,在经历过几次极其恐怖而怪异的事件之后,就被一个国际组织“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吸收,成为该组织正式成员。顶 点 X 23 U S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并非官方组织,涉及到“超自然”的所有调查,都只能由该组织调查人员私下进行。

    就连薪酬,也是由“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募捐所得。

    这份薪酬并不微薄,首先在全世界范围内对超自然事件有着狂热痴迷的人,不在少数;

    其次这种调查对调查人员的生理跟心理,都有着极其严峻的考验,薪酬太低,无论对“超自然”有多大兴趣,都不可能坚持长久。

    我经历过很多或恐怖、或诡异、或离奇、或神秘的事件。

    大部分事件都是我介入调查,一少部分则是我亲身参与、又或者从旁参与。

    而我之所以会将这个案子放在第一位讲述,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的时间跨度最久远。

    另外这个案子虽不是最恐怖,也不是最诡异,但其离奇曲折,却首屈一指。

    事实上在我了解到这桩绑架案的时候,全案已经了结,被绑架的小女孩儿也已经被安全救出。

    但我很敏感的意识到,这个案子很不寻常。

    所以我很快来到案发地点,对相关人员进行私人性质的调查问询。

    而我找的第一个人,就是黄莉莉。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绑架案的发生地点,是在一个叫陵县的山区县城。

    黄莉莉跟她女儿是陵县人,但绑架小女孩儿的小男孩儿,远在八年以前,就被黄莉莉送给了外省的一个远亲收养。

    所以在绑架案了结之后,小男孩儿已经被送回了相距较远的他养父母家。

    而我直觉的认为,小男孩儿之所以会小小年纪做出绑架亲妹妹的可怕事情,很可能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所以我才会首先找到黄莉莉,详细询问小男孩儿自幼的生长状况。

    我出示了“超自然调查联盟”的证件,黄莉莉看见上边有好几个国家的文字,也不知道我是有多大的来头,所以基本上有问必答。

    可是当黄莉莉讲述完那一晚发生在锯木厂的惊魂事件之后,我的心久久久久不能平静。

    这件绑架案本身,就已经令我十分费解,没想到绑架案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惊人的“真相”。

    “你确定当时看见了鬼火?并且看见你四岁多的儿子,拿着菜刀砍你男人?”我开口发问。

    不能说我生性多疑,实在这件事就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会感觉不可思议。

    黄莉莉抬起眼皮瞥我一眼,好像很不高兴我对她的不信任。

    “我当然确定!我男人身上被他砍了好几个伤口,若不是那小鬼年纪小力气弱,我男人当场就没命了!”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自言自语添了一句话。

    “我们村里人都说他是鬼上身了,我也相信,他就是被鬼上身了!”

    后边这话并没有让我感觉荒诞,毕竟我来此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件案子非同寻常。

    如果黄莉莉所言属实,我甚至跟她一样,倾向于认为那孩子是被鬼上身了。

    而“鬼上身”三字,也能够顺理成章的解释,那小小的四岁孩儿,为什么能够喊出“爸爸救命”。

    但,“鬼上身”却解释不了更大的一个疑问

    倘若房子的前门后门,当真如黄莉莉所言,是从里边紧闩着的,深更半夜,那孩子是怎么从房子里边出去的?

    即便是“鬼上身”,也不可能让一个孩子穿墙而出!

    我没有办法即刻进行现场勘查。因为黄莉莉在她男人李耕半只手被钢锯锯掉之后,就跟着李耕离开了山村,在县城附近买了一栋老房子,平时靠做一些小买卖维持生计。

    而我对黄莉莉的问询地点,就是在县城附近的这栋老房子里。

    所以我只能提出三个假设:

    第一,会不会在黄莉莉夫妻上床睡觉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在门外;

    第二,他们家的睡房有没有窗户,会不会是孩子自己从窗户里边爬出去的;

    第三,既然那孩子提到锯木厂里有个人,会不会是这个人从窗户爬进孩子的房间,将孩子抱了出去。

    只可惜我的三个假设,全都被黄莉莉一口否定。

    第一,孩子还小,每晚黄莉莉都要先给孩子洗完澡,哄孩子睡了觉之后自己才洗澡睡觉,那个时候前后房门早已闩上;

    第二,睡房虽有窗户,但窗户离地很高,孩子要想爬出去,还需要垫一只凳子才行;

    第三,山村房子都是土砖墙,窗户不能开得太大,成年人根本就不可能从窗户爬进爬出。

    黄莉莉说得非常肯定,但我还是从中寻找到了万一的可能。

    “既然孩子可以从窗户爬出,那在事后你们有没有检查一下孩子的房间,看看窗户下边是不是有凳子?有没有问过孩子,他是怎么出去的?”

    而黄莉莉的回答是:

    “我男人半只手都没啦,我哪还顾得上这些?为这事我们全家人都恨死那小鬼了,包括我!所以没等我男人出院,我婆婆就联系了外省的一个远亲,把那小鬼远远地送了人了!我就算有话想问他,也问不成了!”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

    但我不死心地又问一句:“你孩子既然提到锯木厂里有个人,或许当真有人呢?这个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你们总不会连这些都没有问问孩子吧?”

    “我没问过,我一直在医院照看我男人!我婆婆问过,还是打着问的,但那小鬼根本就说不清楚!所以我跟家里人都认为……是我们全村子的人都认为,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完全就是……那小鬼被鬼缠住了,故意设计较想害死他爸!”

    黄莉莉说到这儿的时候,忽而抬眼瞅一瞅我,喃喃地多加几句。

    “我知道你们这些同志不信鬼神,但我们山里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看见过鬼!有些人被鬼缠住,疯疯癫癫换了个人一样,只要请神婆来做场法事,烧一些纸钱,马上就好了!在我们山里这些事情多得很,都见惯不怪了!”

    山里人信鬼信神这一点我很清楚,但多数都是以讹传讹,要想确定这件事当真跟鬼神有关,看来我只能去一趟黄莉莉跟她男人的老屋才行。

    “还有一个问题,那晚你们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没听见?”

    “他们不可能听见!”黄莉莉摇头,“李耕在跟我结婚之前,已经在靠近公路的地方开了那个锯木厂。后来我跟他结婚,他就用锯木厂赚的钱,在锯木厂旁边盖了三间房子。那个地方离村子虽然不是特别远,但也要走上好一阵子。”

    她的连番否定,令我的疑问没有减少,只有扩大。

    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问出另外一个在当时看来并不重要的问题。

    “你们那个儿子,平时会不会很淘气很调皮?你们当父母的,跟他的关系怎么样,会不会经常打他?”

    这个问题几乎就是公事公办最平常的一个问题,却没想到黄莉莉立刻抬头,很防备地两眼瞪着我。

    “同志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以为,那小鬼故意害他爸,是因为我们平时对他不好吧?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们怎么可能对他不好?如果我们对他不好,我跟我男人三更半夜听见他一叫,会立刻起身往外跑?更何况……”

    她忽然住嘴,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立刻紧追一句:“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他连五岁都没有,才四岁多一点,不管我们对他好不好,他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呀!”

    她这话绝非无理,但我却有一种感觉,她言有未尽。

    又或者干脆说,她是有什么事情,在故意隐瞒。

    (请看第003章《一团迷雾》)

第003章 一团迷雾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虽然不是官方组织,但在全球范围进行活动,不可能不引起国际刑警的注意。www.uu234.net

    幸好在经过一系列调查审核之后,国际刑警组织认为“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并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反而对一些疑难案件的侦破会有一定帮助。

    最终国际刑警组织给“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开了绿灯,并为该组织调查人员配发了一张国际通行证。

    该证件一来可以保证该组织调查人员在办理出国签证的时候更加快捷;二来也能方便该组织调查人员跟各国警方接触交流。

    而据我跟陵城警方了解的情况,小男孩儿、亦即是黄莉莉的亲生子,之所以会偷偷离开养父母家,千里迢迢重新找到黄莉莉一家人,并且将黄莉莉的女儿绑架,是因为他一口咬定,他的亲生父亲李耕,曾经杀害过一个人。

    他甚至提供了一个埋尸点,以小女孩儿的性命为筹码,要求警方为被杀害的那个人申冤报仇。

    警方确实去了他提供的那个埋尸点,但却没有找到任何尸首。

    而且小男孩儿口口声声说他亲眼看见李耕杀人,却说不清楚被杀害的那个人姓甚名谁,更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亲眼看到。

    所以警方只能推断小男孩儿是因为从小被送人,对亲生父母心存报复,这才导演了这场闹剧。

    负责此案的陵县刑侦支队王队长告诉我说:“一开始接到报警,我们都不当真,因为很明显是个孩子的声音,而且那孩子说,他本人就是绑架者!直到电话里传出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叫声,我们才感觉到事态严重,这才紧急出警,赶去那孩子提供的地点!”

    王队长止不住地连连摇头,好像到现在都对当时发生的事情难以理解。

    “那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瘦瘦的,可是他脸上的神情真的很可怕,完全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王队长说完这句话,居然不由自主缩了一下脖子。

    我感觉他还是有些情况没有跟我说透,比如小男孩是如何绑架小女孩儿的?他手上有没有拿刀具之类?小女孩儿有没有被捆绑起来?

    只不过这些情况比较敏感,而我毕竟不是正式警员,王队长不可能随随便便说给我听。

    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十二岁就敢实施绑架的小男孩儿,仅仅四岁多的时候,就曾经拿刀砍过他爸。

    如果黄莉莉所言是真,如果当时才四岁多的小男孩儿当真是被鬼上身,那么,八年后的今天,已经十二岁的小男孩儿,为什么会再次发横?

    难道这一次,也是被鬼上身?

    满怀的疑问,让我紧盯着黄莉莉的表情,突然抛出一个比较具有震撼性的问题:“你儿子说你男人杀过人,而且说他亲眼看见,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他根本是胡说道,完全是胡说八道!”

    黄莉莉脱口回答,不过我看得出来,她颇显慌乱。

    “你们警察不是说了吗,是因为我们把他送了人,所以他怀恨我们,这才闹了这么一出!这都已经结案了,你这个同志又来问这问那,这不是存心让我们难过吗?”

    她一边说,又开始擦抹眼泪。

    我明知她是不想跟我继续交谈下去,只好去找她男人李耕聊聊。

    那是一个身材结实、五官也挺端正的男人。

    但或许是右手被废,对李耕的打击非常大,在面对我的时候,李耕只是低着头抽烟,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不肯开口回答。

    我只好起身告辞,就在李家附近简单买了些吃的用的,之后坐上一辆出租车,赶往黄莉莉跟李耕原来居住的小山村。

    那个小山村取名就叫李家村。

    我在下了车之后,顺着一条山路进去,每遇到人就跟人打听一下怎么走。

    花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看见一个大山坳。

    山坳里约莫二三十户人家,想必李家村的大部分人,都是住在这里了。

    李耕有两个弟弟,大弟弟叫李田,小弟弟叫李山。

    李耕老爸早已去世,李耕老妈跟着最小的弟弟李山过。

    李耕因为很早就开了锯木厂,在村子里本来算是比较富裕。

    但后来李耕半只手被锯掉,不能再干力气活,只能带着黄莉莉进城做一些小买卖。

    剩下李田李山两兄弟,一来没有李耕那么活络,二来出了这件大事,村里人都说锯木厂里闹了鬼,李田李山都不敢接手锯木厂,只能将锯木厂就此关掉。

    这些都是很基本的情况,我在进山之前,已经打听清楚。

    山里小孩儿见的世面少,只要有外人进村,他们都会前呼后拥跟着跑。

    我就在一群小孩子的引领下,直接走到了李家门前。

    大多数山里人的房屋,都是土墙红瓦统共三间。

    但李家的房子,却有四间。

    只不过最右侧的那一间,很明显是就着从前的老屋新盖起来的。无论是墙壁,还是顶上的红瓦,都比较鲜亮。

    靠左第二间、也就是从前的客堂,两扇房门紧锁着,明显主人没有在家。

    不过在最右侧新盖的那一间房屋正当面,也开了一扇房门。

    房门虚掩,里边有人。

    没等我上前敲门,有一个小孩儿先冲进门内,高声叫着:“李奶奶,李奶奶,你们家来客人了!”

    很快的,有一个老女人出现在房门口。

    约莫六七十岁年纪,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不用说,老女人肯定是李耕老妈。而小男孩儿,则是李田夫妻的儿子。

    李老妈眯着眼睛瞅着我,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出示了一下我的证件,说明我要来调查一些跟绑架案有关的情况。

    李老妈根本没看清我拿着的是什么证件,可能以为我也是警察,所以她嘀嘀咕咕说道:“不是已经调查完了嘛,怎么又来调查,这还有完没完了?”

    她嘀咕的声音很小,我只当没有听见。

    我向着他们家房子上上下下一打量,问道:“李耕搬出去之后,不是有三间房子空出来了吗?为什么你不让其中一个儿子搬过去住,要另外盖一间起来?”

    李老妈不太想搭理我,老半天才冒出一句:“他们搬过去住过,住不习惯,又搬回来了!”

    “为什么会住不习惯?”我追问。

    “我怎么知道啊,你等他们从地里回来,直接问他们吧!”李老妈没好气地说。

    有个小孩儿忽然叫起来:“我知道我知道!那边的房子闹鬼,不能住人!”

    我一听此言,立刻转脸看向那小孩儿。

    但李老妈却凶巴巴地吼出来。

    “胡说什么?在警察面前敢说鬼呀神的,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几个小孩儿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我见这老太太对我这么不待见,恐怕从她嘴里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很礼貌地跟她借张椅子坐坐,以便等她儿子回来。

    老太太还好没拒绝,丢开小孙子的手,很快进屋去搬椅子。

    我看着那小男孩儿一双大眼纯真清澈的看着我,忽然想到黄莉莉跟我讲的那件发生在锯木厂的惊魂事件。

    那孩子当时就跟眼前的孩子差不多年纪,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黄莉莉所言,能不能当真?

    我无法肯定。所有谜团,只能等我慢慢解开。

    (请看第004章《鬼传闻》)

第004章 鬼传闻

    李老妈因为不待见我,在将椅子搬出来给我之后,就拉着她小孙子进屋里去了,甚至很不礼貌地将房门关上。www.uu234.net

    我坐在椅子上,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

    刚刚那几个跟着我跑的小孩子,在李老妈进屋之后,又向我慢慢围拢过来。

    我索性拿出一包饼干分给孩子们,然后我问他们,为什么说李耕以前住的房子闹鬼?

    这些孩子本来就喜欢逞能,又得了我的好处,顿时叽叽喳喳抢着回答。

    我让其他孩子安静下来,指定其中年龄较大口齿清晰的一个来说。

    那孩子说道:“他们家那栋房子,一到晚上就能听见女鬼哭!之前我二叔想买他们那栋房子,可是我二叔在里边住了一晚,也听见里边有女鬼哭,所以又把那栋房子退给他们了。为这他们还跟我二叔吵了一架,赖掉了我二叔好几百块钱!”

    这孩子说得很是明白,想必他二叔有心买房,但又怕当真闹鬼,所以先交了订金,进去住一晚试试。

    结果真听见有女鬼哭,自然不肯再买那栋房子。

    李家人不肯退定金,所以才会大吵一架。

    我将眼光投向其他孩子,另有一个鼓足勇气,说道:“不止听见女鬼哭,有一回我三姑从那栋房子跟前过,还从窗户看见过一个女鬼!把我三姑吓得回来就躺在床上了,我妈说她差点就活不成!”

    我相信这些孩子个个说的都是真话,以他们这样天真的年纪,也不可能会说假话。

    而且我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在特定的环境下,鬼魂是可以真实存在的。

    所以我暗下决定,今晚我就要在那栋房子住上一晚。

    那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所以我没等多久,李田夫妻跟李山就回来了。

    李田跟他哥李耕的身材差不多,长相虽不如李耕那么俊朗,但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但李山却五官不正,看起来似乎有些弱智。

    据说李山小时候害过一场大病,不仅人变傻了,五官长相也有些走形。

    以至于快三十岁的人了,连对象都找不到。

    不过他身强体壮很能干活,李老妈几十岁的人了,就靠他养活着。

    所以我主要是找李田夫妻谈。

    李田夫妻同样显得不太友好,就好像我调查太多,真会查出他哥杀过人一样。

    不过他夫妻也跟李老妈一样,把我当成了是警察,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直接撵我走。

    李田老婆嘴风不紧,明明我没有问她,她却从旁边插了一句:“不管你们警察信不信,我大哥那个房子里边真的有鬼,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是鬼闹的,跟我大哥大嫂没关系!”

    她这话反而让我更生疑心,因为她话中意思,好像在他大哥的房子里边,还真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所以我立刻追问:“什么事情跟你大哥大嫂无关?凶杀案么?你大哥那个房子里,有死过人么?”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就算你们警察查出来了什么事,也跟我大哥大嫂没关系!”

    她几乎是越描越黑。

    我看见李田狠狠瞪了他老婆一眼,那女人也就不再多说,直接转身进屋里去了。

    我明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眼瞅天色将暗,就请李田带我去他哥的房子住一晚。

    李田明显有些不乐意,张口叫了一声“李山”。

    李山倒是很听话,一声不吭立刻带我爬上一道山梁,往公路的方向走。

    我就是从公路的方向过来的,只不过我走的那条路平坦宽阔,摩托车都能骑进来。

    而李山带我走的路,却上上下下曲曲弯弯,只能靠徒步行走。

    李山走惯了山路,而且他头脑简单,四肢却发达,一路走得好像脚不沾地一样。

    我虽然练过武功,手脚比一般人利索很多,但跟在李山身后,仍旧追得有些吃力。

    幸好并没有走太远,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就攀上了一道很平整的山梁。

    一座年久失修非常破败的简易厂房,就建在山梁之上。

    厂房旁边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堆放着一些时间太久放烂了的木头。

    不消说,这厂房就是李耕的锯木厂了。

    站在锯木厂门口,能够看到下边的大公路。

    山梁尽头跟公路之间形成一个坡度,就像是一条修整过的大路一样。

    路面上铺满了碎石子,隐隐约约还留有车轮的痕迹。

    我估计这条路面是李家三兄弟合力修整。因为要想富,先修路,锯木厂要想做生意,能通车是首要条件。

    而在山梁右侧十多米处的山坡上,有一栋还算整齐的房屋,自然那就是李耕夫妻从前居住的房子了。

    李山不吭声地向着那栋房子一指,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回村的方向走。

    我喊了一声,他也没理我。

    我先不忙去那间房子,趁着天未全黑,先进锯木厂勘察一下。

    锯木厂的门没有上锁,只是用麻绳捆了两道。

    我解开已经腐朽的麻绳,推开木门进去查看,发现里边空空如也。

    钢锯之类的金属工具大概已经被李家人卖掉,只剩一张锯台孤零零地安放在厂房中央。

    锯台并不宽阔,大概只有一米不到的宽度。

    顺着锯台往里,靠右侧有一根木柱,木柱上除了几根铁钉,就没有其他东西。

    但是我根据木柱上留下的痕迹判断,钢锯的开关,应该就是在这根木柱上。

    只不过后来李家人将锯木厂里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都拆走,其中也包括这个钢锯开关。

    黄莉莉说因为钢锯突然启动,致使脚下打绊扑倒在锯台上的李耕躲闪不及,锯掉了半只手掌。

    可我按照木柱上的痕迹判断,开关至少安装在我肩膀的位子,那绝不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能够够得着的。

    莫非当时在锯木厂里,果真还有一个大人?

    又或者,那四岁多的小孩儿,因为鬼上身专门要害李耕,所以在脚下垫了一张木凳之类?

    我心里阵阵发寒,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影,仍在锯木厂里躲着一样。

    以至于我竟然不敢待得太久,赶忙从锯木厂里退了出来。

    之前拴着木门的绳子已经腐朽,我从我自个儿的背包里,找出尼龙绳剪了一小截下来,将木门重新系上。

    之后我下了山梁,到了李耕夫妻从前住的那栋房子的后门处。

    后门从里边闩着,我推了一推没动静,只能绕到前方,看见前方大门上,有一把半新的铁锁。

    我并没有跟李家人要钥匙,不过我曾经跟一个好兄弟高凌凯学过一手开锁的本事,今天正好能够用上。

    所以我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从里边找出最薄最窄的小刀具,插进锁眼扭动了几下。

    只听“吧嗒”一声轻响,那把铁锁被我顺利打开。

    我推开房门,向着房间里边瞅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居然把我吓得“啊”的一声,紧急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见房间正当面,紧贴着墙壁坐着一人,一双炯炯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请看第005章《鬼哭》)

第005章 鬼哭

    我早就经历过诸般诡异之事,所以那一刻虽有惊吓,但还不至于被吓到魂飞魄散。m.www.uu234.net

    反而我鼓足勇气,向着那端坐在房间内的人影仔细观看。

    我禁不住哑然失笑,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那只是一幅画像而已。

    只不过天色已晚,屋子里光线暗淡,乍然一看,就像个活人端坐在那儿。

    我吸口气壮壮胆,走进房门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

    事实上房间内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任何摆设。

    就连正对大门的这面墙壁处,按照农村人的习惯,本应该摆放一张高脚供桌,但此刻供桌已经搬走,只有一副半新的肖像画,挂在墙上。

    那是一幅跟成年人大小差不多的肖像画,画上一个道士盘膝而坐,白面微须,两眼直视前方。

    他一手拿着拂尘,一手竖在胸前,右肩上还露出一截带有剑穗的剑柄。

    画的一角有文字,注明这个道人,是降妖伏魔的张天师。

    很明显,因为这间房子闹鬼,所以李家人将房子里的家具摆设全都搬走,却挂上了这幅天师画像,希望藉着天师神威,赶走妖孽,镇压鬼魅。

    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伴着这张活灵活现的天师画像,让人感觉??的。

    所以我先找到电灯拉线扯了一下,还好,电灯亮了,这栋房子的电灯电线,没有被拆走。

    可是当我走过去准备关上两扇大门的时候,却再次感觉浑身发毛。

    我看见在大门外边十数米处,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正低着下巴,翻着眼睛,很凶狠地盯着我看。

    那当然不会是画像,那是一个活人。

    那是李山。

    暮色苍茫之中,他那张略显扭曲的脸,愈发显得丑陋吓人。

    可是他已经回村去了,突然跑回来盯着我看干什么?

    而且他那种眼神,充满暴戾与凶悍,就好像一只嗜血的野兽,随时准备扑过来吃了我一样。

    可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

    我没有被李山阴森的眼光吓到,反而很快定下神来,冲着李山招一招手,问他要不要进屋里来。

    李山没出声,忽然朝我扔了一样东西。

    我一把接住,是一把钥匙。

    原来他转回头来,是给我送钥匙来了。

    或许这就是他目露凶光的原因:我居然未经他李家人允许,就直接拧坏锁头进了门。

    所以我赶紧大声解释一句:“不好意思,我直接进门来了!不过锁没有拧坏,还好好的能用!”

    我一边说,正想将钥匙插进锁孔试给李山看,李山却再一次转过身去,一声不出迅速走远。

    我松口气,将两扇房门关严闩上,回转头来,又将房间各处检查一遍。

    像大多数农村人家一样,三间房子都是一般大小,只不过左边是一通间很宽敞的大睡房。右边则从中隔断,改成了两间小睡房。

    其中前边这间小睡房宽敞一些,但里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而后边这间小睡房也不知道是灯坏了,还是根本就没装灯,反正我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灯绳。

    我从背包里拿出小电筒照了一下,奇怪的发现,这间特别狭窄、并且没有开窗户的房间内,乱七八糟堆放着满屋子的烂木头。

    而像这种烂木头,后边锯木厂外还有很多,不知道李家人搬进来这一部分是干什么用的。

    屋子里有一股扑鼻的臊臭味,感觉就像有死老鼠烂在了里边。

    靠左侧那间大睡房里,同样什么家具都没有,不过在地上却摆着一块平整的木板。

    木板上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还有一条破旧而肮脏的床单。

    我估计这些都是李山的东西。

    李田已经有妻有子,只有李山有可能在心情郁闷的时候,跑到这里住上一晚两晚。

    大睡房跟前边那间小睡房都有窗户,但正如黄莉莉所言,窗户不大,只能供小孩子爬进爬出。

    若大人想要顺着窗户爬进来,会非常困难。

    另外窗户的高度在一米以上,小孩子要想爬上窗户,必须找凳子垫脚。

    那就令我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会有如此复杂的思维、如此清晰的思路吗?

    黄莉莉说那小孩儿是鬼上身,本来我也认为是鬼上身,但如今想想,我又感觉不太可能。

    因为首先,那孩子不仅要找个凳子爬上窗户,还得事先在窗户外边悄悄放上另一张凳子,否则他小小孩儿娇嫩的身体,直接从窗户跌下去,就算不摔成重伤,磕破头崴个脚肯定是免不了;

    其次,他必须准备第三张凳子,老早安置在钢锯开关下方,并且在诱骗李耕扑跌在锯台上的时候,抓准时机启动开关;

    其三,他要先准备好绊脚的东西,并且要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东西一定会将进来的李耕绊上一跤。

    除了以上三点,还有几个小细节需要考虑周到。

    比如他需要确定手电筒亮不了,这一点虽然很容易,只要将电池倒装一个就行,但问题是,他必须懂得、并且考虑到这一点。

    还有那个鬼火,是真的鬼火?还是那小孩儿的又一个花招?

    之前我不止一次遇到过“鬼上身”,但起码我所见到的“鬼上身”,都是疯疯癫癫神神叨叨。

    别说如此复杂而周密的设计,就算是想让鬼上身的人听明白你说的话,都不太容易。

    可如果不是鬼上身,莫非那天晚上,当真如那小孩儿所言,是有一个成年人在场?

    好像也不对!

    因为黄莉莉亲眼看到,那小孩儿拿着菜刀不停地劈砍他爸。

    黄莉莉甚至说,当时小孩儿的眼光,就像恶魔一样。

    从这一点来看,又很像是鬼上身了!

    我越想越是自相矛盾不得要领,只好在大睡房的那张木板上坐下来,打开我的背包,从里边拿出食物和饮料。

    我曾经独身一人经历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在我的这个背包里,总是会准备好各种各样必需的用品。

    包括照明设备,防身设备,急救设备,攀爬设备,再加上两块高能蓄电池。

    因为山里蚊子多,所以我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先找出盘蚊香点上,这才将木板上的那条脏床单踢到一旁,自己和衣躺在上边。

    此时正值中秋,白天的气温还稍微有点高,但夜晚和衣躺着,却不冷不热正好。

    一个人躺着难免寂寞,我在微信上跟未婚妻聊了一会儿,便早早地闭目睡觉。

    一时间又睡不着,我耳中听见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很像是山风呼啸,却更像是有一个女人细细长长的在哭泣。

    我有些身上发毛,仔细再听,甚至感觉那声音不是从房子外边传进来,而是就在房子里边。

    莫非那几个孩子有关女鬼的说法是真的?

    这个房子里,果然是有女鬼哭泣?

    (请看第006章《孽债》)

第006章 孽债

    倘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想我肯定会吓得紧闭房门缩成一团。m.www.uu234.net

    但我毕竟已经经历过更加恐怖的事件,所以我很快起身,重新拉亮电灯,出去查看那声音究竟是从何处发出。

    可一旦站起身来了,那个声音便听不太清楚,我几间房子挨个去找,都没能找到。

    我甚至打开后门,到房子后边观察了一下。

    后门就开在挂着天师画像的那面墙壁左侧、也就是大睡房的那一侧。

    后门以左,紧靠着房间外墙,加盖了半间房子充当厨房。

    厨房门上同样挂有铁锁,我没有打开铁锁进去查看,但我可以确定,厨房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另外在房间右侧远在墙角的位子,用木板搭了一间厕所。

    我去厕所方便了一下,之后回进房门,将门闩闩好,重新进入大睡房,关上电灯在木板上躺下。

    可是刚一躺下,那种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再次传进我的耳朵。

    真的很像是一个女人,细细低低的在哭泣。

    我想起黄莉莉的那个儿子,坚称他老爸李耕杀过一个人,甚至因此绑架了他的亲妹妹。

    莫非李耕杀的,是个女人?

    因为那女人冤魂不散,所以才会在晚上,发出这细细低低的哭泣声?

    这样的想法,倘若换了其他人,肯定会即刻起身,那怕是连夜赶回县城去,也不敢继续在这荒僻老旧的房子里睡。

    但我之前曾经遇到过一个含冤屈死的女鬼,那女鬼不仅没有害过我,反而一而再地救过我命,甚至与我发展过一段至今仍令我无法忘怀的人鬼恋情。

    所以我虽有惊栗,却并不十分恐惧。

    反而,我在心里暗暗祝祷:如果这间屋子里,当真是有冤死的鬼魂,那就在今天夜里,入我梦来诉说冤情。

    抱着这种想法,我心思安定,很快就沉入睡梦。

    只可惜我一夜睡到大天亮,并没有女鬼入我梦来,也没有再发生任何惊悚之事。

    到第二天一早,我用自带的漱口水漱了口,又用湿巾简单擦了一下脸,便出门去锯木厂细致勘察。

    锯木厂只是一个简单的棚屋,基本上四面通透,所以到了白天,锯木厂内的所有景物,都清晰入眼。

    但黄莉莉讲述的那件夜半惊魂的事情,是发生在八年之前。

    别说锯木厂内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已被拆走,即便这八年之间所有物品保持不动,山风的侵蚀、以及岁月的灰尘,也会将当年的蛛丝马迹,全部消除。

    所以老实说,我对于能够寻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并不抱太大希望。

    不过我还是很仔细地将锯木厂内角角落落,全都搜索了一遍。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在一个角落处,一堆废旧木头的缝隙之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那玻璃瓶一看就是装药丸的那种小瓶子。

    只不过贴在瓷瓶外边的说明书已经被清洗干净,透过微微泛绿的透明瓶体,可以看到瓷瓶之内,装着一些黑色的、好像破碎线头样的东西。

    而我心中,忽然就涌出了一个念头:这个玻璃瓶,很可能是证明八年前的晚上,确实发生过“夜半惊魂”的重要物证。

    可我不敢打开瓶盖以证明我的推论正确,因为八年的时间过去,一旦我打开瓶盖,不管里边的东西是什么,都会即刻化为粉尘。

    所以我小心翼翼将那个玻璃瓶收进我的背包,之后我便下了山梁,循着记忆去往李家村。

    昨天从李家人嘴里没能问出任何事情,所以今天我一进村子,不再去找李家人,而是跟其他人打听李耕夫妻、以及他们家小孩儿的事情。

    村里人人都说李耕跟他老婆的感情很好。可是当我提到李耕的儿子,年纪轻的不太清楚,年纪长的就三缄其口不愿多说。

    那就愈发让我感觉到,李耕夫妻跟他们儿子之间,确确实实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后来我看见有两个女人坐在山坡上,正一边说话一边照看两个小孩儿。

    我走过去拿了包饼干分给俩小孩儿,那两个女人总算是打开话匣子,我问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你要问李耕的那个儿子呀,还真是没人敢跟你说!”其中姓聂的女人开口就这样说。

    “为什么?”我含笑追问,尽量温和。

    姓聂的女人撇一撇嘴,两眼瞅着另外一个也是姓李的女人,似乎在询问她该不该说。

    姓李的女人叹一口气,说道:“李耕算是我的堂哥,他那个儿子叫小强。平时很乖的,从来不哭不闹,而且见人就笑!那么小的年纪,叔叔阿姨叫得可亲热了!可是……有时候他会突然发疯,比如用牙咬他爸,用手挠他爸!我就亲眼见过,有一回他爸正坐着跟人说话,他突然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滚烫的开水,一下子泼到了他爸身上!那时候将要过夏天,身上衣服穿得少,他爸的皮都快烫掉了!气得他爸回头打了他一巴掌,那小孩儿居然也不哭,而且还在笑!”

    姓李的女人忽然瑟缩了一下,好像回想起那孩子的笑,有点发憷一样。

    姓聂的女人忍不住插口,说道:“还有呢!我听说他曾经趁着他爸睡觉的时候,拿了把剪刀差点把他爸的眼睛都扎瞎了!到如今李耕眼角还有一块疤,那就是他扎的!若不是他平素实在是乖巧可爱,他家里人早就把他送人了,所以我们村里人都说……”

    姓聂的女人说到这儿,再次住口看着姓李的。

    姓李的苦笑接口,说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村里人都知道!因为他突然发疯的时候会很吓人,害了他爸他不哭,还会嘿嘿笑!所以村里人都说他是……鬼上身了,李家为这个还请了好几回神婆来驱邪,都不管用!”

    姓李的摇头不止。

    姓聂的意犹未尽,紧接着又道:“连神婆都说,是李耕上辈子欠了孽债,所以才会有一个冤魂缠着他们家孩子不放,并且想方设法谋害李耕!村里人早就劝李耕把孩子送人算了,李耕跟黄莉莉偏偏舍不得,结果,终于把李耕半只手都搭进去了!”

    我听着心里有些糊涂,虽然这个叫小强的孩子“发疯”的时候的确很像是鬼上身,但,真的会像神婆说的那样,是李耕上辈子欠下孽债,所以有冤魂找到他这辈子来讨债了吗?

    人生真的会有上辈子吗?

    如果有,为什么李耕转世投胎,这个冤魂却没有?

    难道这个冤魂阴魂不散,就等着要找李耕的这辈子报仇?

    “如果李耕当真上辈子欠了孽债,为什么这个冤魂不直接上李耕的身,让李耕自残自虐岂不更痛快?”我忍不住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两个女人相互一望,姓聂的女人说道:“你们城里人不信鬼神,所以有些道理不明白!有些人从小到大阳气盛,鬼魂之类躲都躲不及,比如李耕,你应该见过他本人吧,雄赳赳气昂昂的,鬼魂哪敢上他的身啊?只有那些出生时辰不好、阴气过盛的人,才容易招鬼!”

    她这种解释倒也能够说得过去。

    所以我很快转移话题,问出最具有冲击力的那个问题。

    “李耕的那个儿子说李耕杀过人,你们觉得呢?”

    两个女人稍稍一愣,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姓聂的女人主动闭嘴,姓李的女人说道:“我堂哥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本人又能干,对人又热心,不管谁请他帮忙都不会推辞!而且他老早开了个锯木厂,比我们村里的其他男人都能挣钱!他老婆黄莉莉又漂亮,你说他杀人图什么?”

    “是啊是啊,而且这远远近近没听说有人不见了啊!他要杀了人,总得有人不见了吧?”姓聂的女人也跟着帮腔。

    我自己心里琢磨一下,感觉所有的症结,还是在那个孩子身上。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鬼上身,只能在见到孩子之后,再做判断。

    (请看第007章《女鞋》)

第007章 女鞋

    跟两个女人分手之后,我又在村子里走访了一下其他人,结果并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所以我先将钥匙还给了李耕老妈。www.uu234.net

    之后我仍从昨日李山带我走的那条路出山。

    一来这条路更加接近大公路,二来我还想在路过的时候,顺便到锯木厂前后觑上两眼。

    我没想过还能有什么重要发现,那只是顺带的一个举动而已。

    可是当我走近李耕的那栋房子,隔着窗户玻璃往里边觑一眼的时候,我隐约看见,里边有个影子闪了一下。

    只可惜玻璃反光,而且屋子里边肯定要比外边昏暗,所以我没能看得很清晰。

    但是我立刻想到,之前有一个小孩子说,他三姑路过这里,从窗户看到了里边有个女鬼。

    事实上我会走过来觑上这一眼,跟那孩子提到的这件事不无关系。

    所以我毫不迟疑,立刻找出瑞士军刀,再次用开锁技术将房门上的铁锁打开,之后推开房门进去。

    房子里空空如也。

    但,就在客堂正中央的地面上,歪倒着一只残破的女式中跟鞋。

    我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在我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客堂地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只女鞋,是谁放在这儿的?

    我走上前去,捡起那只女鞋。

    那是一只红色鞋子,因为受潮的缘故,整只鞋已经发霉腐烂,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并且鞋面、鞋底、以及鞋子里边,都沾着很多泥土,就好像刚从土里刨出来一样。

    纵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恐怖诡异之事,我仍然感觉浑身发毛,好像这双鞋子的主人,正在某个地方盯着我看一样。

    我下意识地四面瞅瞅,再到大睡房跟前边那个小睡房看看,确定这两间房子里边空荡而干净。

    之后我再走向那间堆满烂木头的小睡房,拉开房门,向着里边打量。

    因为这间睡房特别狭窄,为节省里边的空间,房门不是往里推,而是往外拉。

    但是这间房既没有开窗户,也没有装电灯又或者电灯已经坏掉了,反正大白天的,里边仍旧非常昏暗。

    更有满屋子的烂木头,堆放得乱七八糟,我想进去查探查探,都找不到一个下脚的地方。

    只有那种腐朽霉烂的味道扑鼻而来,令我突然就涌出一个念头:如果李耕当真杀过人,会不会就将尸首埋在这个房子里?

    他在这间房子里堆满木头,会不会就是故意阻挠其他人进房查探?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我自己推翻。

    首先这些木头,百分之百是后来搬进来,不可能李耕还在这儿住的时候,就将这间房堆满烂木头。

    就算李耕肯,黄莉莉也不会答应。

    其次山沟里有的是地方抛尸灭迹,李耕很没必要自己杀了人,还埋进自己家里。

    至于说会不会是李耕搬走之后杀了人,再将尸首埋在房间里,可能性就更小了。

    因为李耕半只手掌都没了,就算能杀人,也很难挖地埋尸,而且搬进这么多的烂木头。

    更何况这些烂木头,基本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家村人个个都说李耕聪明能干,绝不至于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

    不过既然涌出了这个念头,我还是决定,等去见过李耕的那个儿子以后,倘若能够确认李耕的的确确杀过人,那么这间房子,将是我首先应该检查的地方。

    我将那只已经腐烂的女式鞋子找一个朔料袋装好,也塞进背包里边。

    之后又打开后门,施展开锁技术,进厨房看了一看。

    厨房里同样空空荡荡,除了灶台还在,连案板都被拆走了。

    换句话说,整栋房屋唯一让人有疑问的,就是那间堆满烂木头的阴暗小房间。

    我将厨房门重新锁好,将后门闩上。

    又在几个房间瞅了一眼,这才出门,仍用铁锁锁好前门。

    之后我到大公路上等到了路过的客车,先坐车去了陵县县城。

    趁着天还没黑,我找到快递公司,将那个小玻璃瓶跟那双腐烂的女鞋,一并寄给临南市一个高端实验室。

    这里要解释一下,我本身是土生土长的临南市人,而陵县则隶属于临南市。

    正好我有一个哥们儿,从临南科技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入该大学附属实验室做了研究员。所以我要检测化验什么东西,都会直接交给我这个哥们儿帮忙。

    当然不可能完全免费,但打个折扣肯定是免不了。

    这个哥们儿姓杨,叫杨爽。

    而当我拨通电话,告诉杨爽有东西寄给他的时候,杨爽在那边哈哈笑着问我:“这次又寄过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呀?不会又牵扯到什么鬼呀神的吧?”

    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有时候还很羡慕我,有这么一个既刺激还很高薪的工作。

    我将小玻璃瓶跟腐烂女鞋的事情一说,杨爽满口答应,说道:“近两天实验室也没有其他业务,明天一收到这两样东西,我会第一时间进行鉴定!”

    我谢了他一声,之后便从手机上买了一张火车票,当晚便坐上火车,赶去那个绑架亲妹妹的小男孩儿居住的一个小县城。

    那个小县城名叫繁县,跟陵县之间只有一趟普客。

    不过因为是卧铺,在第二天一早抵达的时候,我并没感觉很困倦,所以我直接找到那孩子养父母家。

    那孩子现在的名字叫范要强。孩子的养父叫范树伟。

    范家的房门锁着,据左右邻居说,范树伟跟他老婆开了一家小超市,就在小区旁边的十字路口。

    我没有马上赶去小超市,而是跟左右邻居打听一下范要强的情况。

    只可惜在城市里边,两家对门住相互间不认识的大有人在,所以也没能问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我只好去十字路口找小超市。

    半上午的,超市没什么客人,一男一女正在清点货架,想来就是范树伟夫妇。

    我问了一声:“哪一位是范师傅?”

    男的立刻回脸,一边回答“我是”,一边上下打量着我。

    我出示了一下证件,表示想询问一下他们儿子的情况。

    范树伟比较细心,把我的证件拿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下。

    那份证件上并没有注明“超自然”三字,几个中文字乃是“疑难案件调查员”。

    另外还有英文、法文、阿拉伯文等数国文字,并且盖有一枚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

    范树伟虽然认不出那枚公章是有多大的分量,但这份证件的精致与高端,还是令他满怀忐忑,说道:“这怎么还有好几种外文啊!我们儿子那点事,不会还惊动了外国人吧?”

    我哑然失笑。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立刻说明:“你看我像外国人吗?放心吧,我是中国人,而且是从陵县来的。你儿子的事情有些蹊跷,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倘若由正式警员深入调查,怕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学习,所以才由我接手了这个案子。”

    我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一句谎话都没有。

    但范树伟还是立刻警觉起来,问我:“你的意思,你不是正式警员?”

    “我不是!”我摇头,“但如果你们希望由正式警员继续调查,那我可以重新把此案交回给陵城警方!”

    范树伟被我唬住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旁边的女人赶忙接口,说道:“同志既然来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只不过……有什么蹊跷啊?要强并没有将李家那女孩儿怎么样,还有什么好查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来只是想跟范要强见上一面,核实一两件事情而已!”我说,尽量显出轻松而自然。

    “他这会儿正在学校上课呢,连中午都不会回来!”那女的说,略显恳求看着我,“同志我求求你,这件事我们这儿没人知道,你可千万不能传到他们学校里去,要不然他在学校都待不下去了!”

    “我明白!我刚刚已经说了,孩子年纪还小,之所以由我接手调查,就是为了避免影响到孩子的生活跟学习!”我说,显得十分的诚恳与关爱。

    那女的很是感激,忙开了一罐饮料递给我。

    我没有推辞,接过饮料喝了一口,这才跟他们很随意地聊起范要强平时的性格脾气。

    (请看第008章《杀我》)

第008章 杀我

    那女的正是范要强的养母,名叫李萍。m.www.uu234.net

    一听我问范要强的情况,李萍立刻显出满脸光彩。

    “这我可不是吹牛!我们家要强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好,又肯帮助同学,对我们夫妻俩也很孝敬!你出去打听打听,只要认识我们家要强的,没有不夸他的!”

    李萍说到这儿,左右瞅一瞅,将嗓门压得低一些。

    “我跟同志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我们家要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既然你们当警察的都说他做了,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们说他是因为亲生父母把他送了人所以才心存报复,我觉得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追问。

    “他真要是为这个报复,那肯定是在养父母家过得不好对吧?可是八年了,我们当他是亲生儿子,他也当我们是亲生爸妈,平时有好吃好喝的,我们留给他;他要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是出了这件事,说真话我们根本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他是我们收养的!所以我觉得,他倘若当真心存报复,也不是因为李耕夫妻把他送了人,而是因为其他原因!”

    “那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原因?”我再问。

    李萍再次向着四面瞅瞅,明明超市里没有其他人,她还是将声音压得更低。

    “同志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收养要强的吗?那可不是我们求着李家,而是李家从我们一个亲戚那儿知道我们一直没孩子,托这个亲戚给我们带了口信,说愿意送个孩子给我们。我当时就想,怎么能有这样的好事?八成孩子是有什么缺陷之类!所以我不放心,那天是我跟我男人一块儿去的李家。结果一看见孩子,我就喜欢,真的是又漂亮,又健康,真不明白李家怎么舍得把他送人!所以我悄悄跟周围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这孩子闯了个大祸,好像把他爸都给弄残废了!我想着孩子嘛,哪有不闯祸的?所以我一点犹豫都没有,还是高高兴兴跟我男人一起把孩子领了回来,但结果……”

    她突然住口,不住看我身后。

    我回过脸去,正看见范树伟不断给李萍使眼色,好像是叫李萍不要说太多。

    所以我索性吓唬他们夫妻一下。

    “你们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来吗?就是因为之前你们有话没说透,有很多事情越琢磨疑点越多!这次你们要还这样,那我就只好把范要强带回去跟李耕夫妻当面对质了!”

    “千万别!”

    李萍吓得赶忙开口,先瞪了她男人一眼,似乎叫她男人别再打岔,这才压低着声音,愈发显出神神秘秘。

    “我们抱走孩子的时候,按说一般的孩子被陌生人抱走,肯定会哭着叫着不肯走对吧?但要强根本连一声都没哭,就那么乖乖让我们抱走了。当时李耕夫妻在医院,是要强他奶奶把孩子给我们的。你知道临走要强说了句什么话吗?那句话到现在我想想,都会感觉有点害怕!”

    “他说什么?”我忙追问。

    “当时我抱着他,他忽然从我怀里扭过头去瞪着他奶奶,很大声地喊了一句:你儿子是杀人凶手,他杀了我,他杀了我!”

    李萍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略显艰涩,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到现在仍然感觉浑身发毛。

    就连我,想象一个四岁多的小幼儿,居然会喊出这样的一句话,都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所以我赶忙清清喉咙,问李萍:“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喊出这么可怕的一句话来?而且,你确定他喊的是‘他杀了我’,而不是‘他杀了人’?”

    “我当然确定!当时我们家树伟也听见了,他肯定喊的是‘他杀了我’,不是‘他杀了人’!……是不是树伟?”

    她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回过头来冲着她男人在喊。

    我也看着范树伟。

    范树伟抓抓头皮,半天才慢慢吞吞说了一句:“小孩子,哪能说得那么清楚?听着好像是‘他杀了我’,但也可能是我们夫妻听错了!”

    “我才没有听错!后来我们还讨论过这件事,你可没说有听错!”李萍立刻接口,并且狠狠瞪了范树伟一眼。

    我心里暗暗琢磨,一边又道:“一个四岁多的孩子,不太可能明白什么叫作‘杀人凶手’,尤其这句‘他杀了我’,更是让人难以理解,难道你们就没有感觉很奇怪?”

    “怎么可能不奇怪呀?”李萍立刻回答,“不止是奇怪,我当时是真的很害怕!再加上……他们那儿的人信鬼信神,我有一个表姑,就悄悄跟我说过,他们山里经常闹鬼,那孩子就是被鬼上身了,所以才会害他爸!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突然听孩子喊出那么可怕的两句话来,若不是我……肚子不争气,而且我太喜欢那孩子了,当时我就把孩子放下了!”

    “那你们之后有没有问过孩子,他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我本来想问,但是树伟不让我问,我自己想着既然到了我们家里,从前的事情最好再也不要提起。所以我心里虽然放着个疙瘩,但却从来没有问过孩子。”

    李萍说到这里,向她男人瞟了一眼,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话。

    “不过我自己琢磨着,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觉得吧,李耕夫妻肯定是自小对这个孩子不好,说不定还虐待过他,要不然……就像同志你刚才说的,四岁多的孩子,哪能懂得什么是‘杀人’?他会喊出那样的话来,肯定是李耕平时打他打狠了,他把这种毒打,当成了杀人!”

    李萍的解释十分牵强,更何况,那无法解释最近发生的这件事情。

    所以我紧接着她话往下问。

    “可是他现在十二岁了,能够懂得什么是杀人了吧?为什么这一次他一个人偷偷跑回陵县,仍旧一口咬定李耕杀了人?”

    “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反正他回来之后,我们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他完全不记得了!所以我始终认为……”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前边那句话实在令我太过意外,所以我脱口问她:“他说他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一点儿都不记得?”

    “是啊!所有事情都是送他回来的警察告诉我们的,要不然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偷偷跑回过陵县,还发生过那样可怕的一件事!”

    “那他离家好几天,你们当父母的都不担心?”我再问。

    “他跟我们说,他要跟几个同学出门旅游一趟!他那么懂事,平时只顾着埋头学习,好不容易放了暑假想出去玩几天,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仔细考虑一下,感觉其中另有疑点。

    王队长曾经告诉我说,那孩子的眼神非常可怕,完全不像是孩子的眼神。

    但他却提也没有提到,在平静下来之后,范要强会完全记不得这件事情。

    是王队长没有注意?还是他有注意,但是感觉此事敏感,所以没有告诉我?

    又或者李萍在说谎?

    亦或是范要强在说谎?

    “反正我认为,如果我们家要强当真做过你们警察说的那些事,那肯定是因为……就像你们警察说的,他是心里恨李耕,所以才会故意陷害!只不过他恨的不是李耕夫妻把他送给我们养,而是从小李耕打他打狠了,他到现在都还记着仇!”

    李萍自顾自地将她之前没说完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说完。

    但我觉得,她的推论毫无根据。

    首先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否清楚记得四岁以前的仇恨,已经是个疑问。

    其次那孩子害得父亲成了残疾,但他却没有受到任何体罚,仅凭这一点,已可知李耕夫妻、也包括李家其他人待他不薄,绝不可能有过毒打虐待之类的事情发生。

    不过我该问的已经问完,暂时想不到其他问题。

    所以我跟范树伟夫妻道了别,赶去范要强就读的初中。

    我为了了解更多,还是进入学校,谎称是范要强的舅舅,想了解一下范要强在学校里的情况。

    范要强才刚上初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他的班主任老师,一听说我是范要强的舅舅,立刻显出满脸热情。

    “你问范要强啊,那真是很少见的一个既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不仅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而且跟所有同学相处得都很好,对我们老师也非常尊重,现在他是我们班的班长,还兼了学习委员!刚刚我还在跟老师们说,不知道人家家长,怎么就能教出这样好的孩子来呢!”

    之前在我的想象中,范要强应该是一个性情孤僻、还有点古怪阴沉的孩子,但从他养母李萍提起他时的满脸骄傲,再到班主任老师对他的赞不绝口,已可知我大错特错。

    班主任甚至拿出范要强的作业本给我看。

    果然字体工整,文句流畅。单凭这本作业,已可知班主任的夸赞,并不夸张。

    我谢过老师,到学校外边等了一阵。

    (请看第009章《托梦》)

第009章 托梦

    不久下课铃声响起,那是上午最后一节课。www.uu234.net

    因为学生们中午就在学校吃饭,所以我正想找个学生帮我叫范要强出来,没想到有一个学生,先向我走了过来。

    身材偏瘦,但就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个头不高也不矮。

    而他那张清秀的脸蛋,很容易看出李耕跟黄莉莉夫妻的影子。

    所以我含着笑容首先发问:“你是范要强吧?”

    “是我!”那孩子回答。

    像他这样的孩子,面对着一个陌生人,眼中本应该充满好奇与不安,但是他没有。

    他看着我的眼光,居然让我想到冷静与沉稳。

    “你是警察?”他问。

    我微微一怔,不过我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因为你不是我舅舅!”他回答。

    如此简短,连我这个大人,都要稍微考虑一下,才能明白过来。

    想必他班主任已经告诉他有他舅舅来找他,可是他出来看见我不是他舅舅,立刻就意识到,是警方仍在调查之前的事情。

    我不能不佩服他的机警。

    而像这种机警,别说与他同龄的其他孩子,就连很多大人,恐怕都自愧不如。

    “你很聪明,难怪你班主任老师对你赞不绝口!”我说,发自内心。

    他笑一笑,问我:“上次送我回来的那个警察,为什么没来?”

    我感觉他已经对我起了防备之心,所以我尽量显出温和亲切。

    “因为我是市局的,我从下边递上来的案卷中发现了一些疑点,所以要重新调查一下!”

    不要说我欺骗小孩子,事实上很多时候被人误认为是警察,我都不会加以否认。

    因为这种误会,能够令我的调查,更容易进行下去。

    范要强转过眼光看向远方,好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我的这句话。

    不过很快他又转回头来,仍旧平平静静看着我。

    “你问吧!”他说。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吧!”

    他也考虑一下,点一点头。

    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西餐厅坐下。

    之所以找西餐厅,是因为西餐厅比较安静,更加方便彼此交流。

    范要强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在我点完餐之后,他居然主动开口,加了一杯鸡尾酒。

    “你才十二岁,下午还要上学,确定能喝酒?”我问,两眼看着他。

    “这个酒酒精度数很低的!从前有一个同学过生日,我们来这儿吃饭的时候,每人都点过一杯同样的鸡尾酒,不信你问服务员!”范要强说。

    服务员没等我问,抢先回答:“度数确实很低,就跟红酒差不多!”

    我就没再反对,索性我自己也要了一杯。

    在等上菜的时候,我就琢磨着如何开口。

    没想到范要强两眼看着我,先开口说道:“警察叔叔你这么年轻,我直接叫你大哥行不?”

    “行啊!我姓高,你可以直接叫我高大哥!”我点头一笑,两眼审慎地看着他,“我听你爸妈说,你不记得上次回陵县发生的事情,真的?”

    范要强抓抓头,终于显出一点小孩子该有的局促与不安来。

    “也不是……完全不记得,只不过……”

    他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我鼓励地看着他,他吸口气,忽然转移了话题。

    “你们警察都说李耕……就是我以前的老爸没有杀人,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这么说你其实是记得那件事了?”我立刻反问,并且紧追一句,“那你为什么要跟你爸妈说,你完全不记得陵县发生的事情?”

    “我不这样说能行吗?他们对我跟亲生的一样,而且他们胆子小,我要是实话实说,会把他们吓死!”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扭着手指头,好像是因为对父母撒谎,而满怀愧疚。

    我稍微等了一等,才又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背着你父母跑到陵县做出那件事情?为什么你要说李耕杀了人?”

    范要强再次抓头,很久,才冒出来一句:“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又何必要问!”

    “你说说看!老实说这次来,我已经准备好相信你说的所有事情!”我回答,尽量显得诚恳一点。

    范要强左右瞅瞅,忽然凑近我一点,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

    “高大哥,我经常做梦都会梦见……李耕杀人,真的!尤其是……我回陵县之前,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李耕拿着一把砍柴刀,恶狠狠地一刀一刀往一个人身上砍!我觉得……如果我不赶紧证明李耕杀过人,我自己肯定会死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微微发颤,显出很害怕的样子。

    我问他:“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肯定会死?”

    “因为……”他再次左右瞅瞅,忽而身上打了个寒颤,“高大哥,我觉得世上真的有鬼,我做的这个梦,就是……被李耕害死的那个鬼,想让我替他报仇!”

    他面色发白,嘴唇发颤,以至于令我也感觉到微微发毛。

    所以我赶忙拍拍他手,以示安慰。

    “你不信我说的话对吗?不信世上……真的有鬼?”他立刻问我,显出满脸的失望之色。

    “不,我信!”

    我点头,正想着要不要跟他多做解释,正好服务员送上饭菜。

    我趁机闭嘴,端起那杯鸡尾酒喝了一口,感觉酒精度数并不太低。

    抬头去看范要强,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想着他既然这么懂事,应该不会将自己灌醉,所以我就没有拦阻。

    之后一边吃着饭,一边继续交谈。

    “那你还记不记得四岁以前的事情?比如……那天晚上在锯木厂里,你亲生老爸李耕半只手被钢锯锯掉,到底那晚发生了什么,你记得吗?”我问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这个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范要强茫然摇头,“只记得我妈哄着我睡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我奶奶在我跟前!那个老女人,恶狠狠地打我,说我把李耕……就是我爸害死了!再后来,他们就把我送给了我现在的父母!”

    四岁多的孩子能够记得这么多事并不稀奇,可他却完全不记得锯木厂里发生的事,难道那天晚上,当真他是被鬼上身了?

    而且那个鬼,正是现在给他托梦的这一个?

    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好像人人说的都是真话,但每个人的话,都有很多漏洞和疑点。

    包括这个十二岁的孩子。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本不该是会耍心机的年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当然那只是我的感觉,而感觉,肯定会有出错的时候。

    所以我努力让自己相信这孩子说的话,又问他:“既然你经常会梦见你亲生老爸李耕杀人,可你为什么会说不清楚被李耕杀的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哪儿的人?还有,你提供的那个埋尸点,并没有找到任何尸体,如果你说的……鬼魂真的存在,那这个鬼魂,有没有再次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尸体究竟在哪儿?”

    说真话,面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恐怕也只有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才会一本正经跟他讨论鬼魂的话题。

    之前与范要强接触的警员,百分百会当他“鬼魂托梦”之说,是一派胡言。

    以至于范要强居然低着头愣在那儿了好一会儿,才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当真相信我说的话?”他问。不是兴奋,而是惊诧。

    “你不希望我相信吗?”我反问。

    “我当然希望你相信!”他眨眨眼,显出很感动的样子,“之前的警察,问我从哪儿知道李耕杀人,我说我是做梦梦见的,他们立刻一脸嫌弃,好像当我是疯子一样!”

    “那你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再做这种梦?梦中有没有弄清楚,李耕杀的人到底叫什么,正确的埋尸地点在哪儿?”

    “没有!”他摇头,但是很快地,又点头,“我的意思是说,我有继续做那个梦,但我还是不知道,李耕杀的人是谁!因为……我只看见李耕杀人,而且看见他杀人的地方,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外边长了一颗大槐树!他们杀了人之后,就把尸体埋在了大槐树下边!”

    “他们?”我立刻抓住了他话中的语病,“你是说,你梦见李耕杀人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啊!”他点头,“还有一个女人,但是……我看不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就只知道,杀人的肯定是李耕!”

    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件不知是否存在的凶杀案,居然还牵扯到了一个女人。

    但,正因为牵扯到了一个女人,我居然开始相信,这个孩子说的都是实话。

    (请看第010章《鬼上身》)

第010章 鬼上身

    之前在李耕夫妻的那栋老房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只女人的鞋子。www.uu234.net

    并且在先一天晚上,我确确实实听到极像是女人低低细细的哭泣声。

    而我是确信鬼魂真实存在的,既然范要强说他在梦中看见李耕杀人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人,那么会不会,在李耕杀人之后,为避免罪行暴露,又将这个女人杀了灭口?

    又或者,旁边的那个女人就是黄莉莉,而被杀的,也是一个女人?

    换句话说,给范要强托梦的鬼魂,跟李耕夫妻那栋老房子里的哭泣女鬼,实际上就是一个鬼?

    这种想法很荒诞,我想这个世上除了我,恐怕没几个人会考虑这么多的“鬼”事情。

    “你觉得,你梦中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可能是你亲生母亲黄莉莉?”我又问。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

    范要强脸上现出迷惘之色,好像在竭力回想梦中的情形,但是最终,他摇一摇头。

    “应该不是黄莉莉,我虽然看不清楚她脸,但是……感觉不会是黄莉莉!”

    他说的是“黄莉莉”,而不是“我妈”,或许时间太久,他对亲生母亲的那点亲情,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我叹口长气,因为范要强的否定,同时也推翻了我自认为最接近真相的一种假设。

    但问题是,鬼魂的存在,是需要特定环境的,不可能偏偏李耕杀的两个人,全都化为冤魂流连不去!

    所以我宁愿相信,如果李耕当真杀过人,那他杀的本来就是个女人。

    另外跟李耕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虽然不是黄莉莉,但却并没有被李耕灭口。

    当然这些“鬼”推论,我都只能在心里进行,绝不可能跟眼前这个小孩子进行讨论。

    之后我又问了一问范要强对四岁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他就只记得一些小孩子该记得的幼年趣事,比如他妈帮他做的最好吃的一餐饭,他爸帮他雕的木手枪等等。

    至于说他拿开水泼他爸,拿剪刀戳他爸,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或者说,因为当时“鬼上身”,他本来就不可能有印象。

    吃过饭,买了单,范要强嫩嫩的小脸略泛晕红。

    看来那杯鸡尾酒,对他这个小孩子来说,的确不是该喝的饮料。

    幸好他看起来还很清醒,当我们走出餐厅,要分手的时候,他很礼貌地跟我道了一声:“高大哥再见!”

    我点一点头,正要叫他小心过马路,很突然的,他扭了扭脖子,紧接着,他身上现出一阵剧烈抖动。

    “怎么啦范要强?”

    我看见他一双眼睛微微上翻,吓得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还好,他的眼睛很快恢复正常,但是他,就那么一瞬之间,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他两只手揪住了我的衣襟,一双眼睛放射出凌厉的光芒,同时他牙齿咬得咯吱直响,额头之上甚至有青筋暴出。

    “李耕杀了我,李耕杀了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以至于他小小的孩子脸蛋,此刻却变得异常扭曲。

    而他眼中的那种光亮,更是让我陡然想起黄莉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是来自恶魔的眼光!

    一个大人,倘若流露出如此凶狠邪恶的表情,一定会非常吓人。

    但,在一个孩子脸上,表现出比大人更加的凶狠与邪恶,那真的会把人吓死。

    连我都被吓得不轻!

    明明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恐怖之事,但此刻却遍体生寒,甚至想要将这孩子猛力推开,赶紧转身逃走。

    我当然没有转身逃走,而是伸出冰冷的双手,反抓住了范要强的肩膀,一边连连摇晃,一边连声叫喊。

    “范要强?你怎么啦?快醒醒!”

    范要强被我摇得左右乱晃,但也就在那一瞬之间,他忽然抽了一口气,再次像变身一样,扭曲的肌肉瞬间舒展,眼中那恶魔般的光亮也陡然消退。

    他迷惘地左右瞅瞅,再迷惘地看一看我,问我:“警察大哥,你干吗突然抓住我?”

    我舒口气,放开他肩膀。左右瞅瞅,幸好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俩。

    “你方才……有什么感觉?”我问他,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什么感觉?”他脸上显出莫名其妙,“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放心,我刚刚只是稍微有点头晕,可能是突然走出来被太阳晒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我确定他的确不知道方才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我也不提,只是含笑叫他路上小心。

    看着那孩子的身影渐走渐远,我心中越来越确信,的的确确有过一桩命案发生,而李耕,就是凶手!

    但问题是,警方在范要强提供的埋尸点,为什么没有找到尸首?

    莫非李耕已经将尸首转移了地方?

    可如果李耕当真将尸首转移了地方,身为鬼魂,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怎么可能不赶紧托梦给范要强,告诉他新的埋尸点?

    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立刻产生。看来我还得再去李家村,看能不能找到命案的蛛丝马迹。

    从繁县到陵县来回都只有晚上一趟车,我只好到处走走转转,晚上十点上车,六个小时之后抵达陵县。

    自然要先找宾馆洗个澡睡上一觉,半上午的时候起床,先跟王队长联络了一下,打听范要强所说槐树洞的方向与路线。

    王队长告诉我说:“那还在大山里边,因为洞口有棵大槐树,所以取名就叫槐树洞!你自己去很难找到,不如找李家村村民帮你带路进去!”

    我跟王队长道了谢,又打电话给杨爽。

    杨爽告诉我,那个瓷瓶里所装物事的初步鉴定结果已经出来,只是需要进一步核实。

    那个结果未出我所料,而女鞋的鉴定尚需时间。

    我请杨爽有了结果即刻打电话给我,之后就在县城吃了中午饭,再次坐车赶往李家村方向。

    这一次我直接在李耕夫妻那栋老房子附近下了车,又到锯木厂跟老房子转悠了一圈。

    可惜这一次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之后我顺着山路走到李家村,找到村委会,请村支书帮忙安排个人,带我去一趟槐树洞。

    上次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找村委会帮忙,毕竟涉及到神神怪怪的事情,有村干部介入,恐怕更没有哪个村民肯说实话。

    村支书还算热情,忙叫了一个年轻人来,说他经常进山采药打猎,让他带我去找槐树洞。

    却不料那人开口就说道:“就你一个人,我可不敢带你去!”

    “为什么不敢带我去?”我立刻追问。

    那人小心地看了村支书一眼,才神神秘秘说道:“那个地方,有一个爱抢东西的野人!”

    (请看第011章《偷窥》)

第011章 偷窥

    我之前曾经遇到过野人,那是在一处取名野人谷的原始森林里。www.uu234.net

    没想到此地远离野人谷,居然又听到了“野人”之说。

    “你确定有野人?怎么上一次你带警察进山,没有跟他们提起野人的事?”我问。

    我并不确定此人有没有跟警察提起野人之事,只是感觉他应该没有。

    果然那人说道:“上一次来了五六个警察,我明知野人不敢出现,自然不会提这事!可这野人千真万确存在,我们村子里很多人都见到过!有一回我还被那野人躲在暗处打了一棒子,等到清醒的时候,身上吃的用的全都被那野人拿走了。幸亏那野人不吃人,要不然我命都没了!”

    我听着总觉得这不像是野人会有的行径,因为之前我遇到的野人,它们看着很凶悍,其实性情纯良,只要人类不威胁到它们,它们就绝对不会对人类下手。

    而且野人行动敏捷,翻山越岭如走平地,所以它们能采到足够的山果野实,很没必要抢走人类吃的用的。

    所以我干脆使出金钱诱惑,说道:“这样吧,你送我去槐树洞,我给你两百块钱怎么样?”

    那人采几天药草也挣不到两百块钱,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嘿嘿一笑,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今天时间太晚,要去还是明天再去比较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点头答应,当即掏出两百块钱递给那人。

    那人欢天喜地,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多钟在村委会汇合。

    之后那人先走,我又跟村支书简单询问了一下李家的情况。

    而据村支书所言,李家一家人基本上算是母慈子孝,兄弟和睦。

    包括那个弱智的李山,虽然对外人防备心很重,但只要旁人不惹他,他也不会主动行凶。

    而且李山对他妈非常孝顺,几乎就是千依百从,从不违拗。

    “你别看他傻,脑袋瓜子不会转圈,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村支书这样评价李山,“跟同志说个笑话,这傻子最爱干的事就是偷看女人洗澡,这也算是他们家唯一丢人的事情!不过这个也能理解,毕竟二十几岁精壮壮的大小伙,哪能不想女人呢?只可惜他又丑又傻,没有那个女人肯嫁给他!”

    村支书笑呵呵地说到这里,忽而话题一转,长声叹息。

    “只可惜了李耕,多好的一个人啊!又精明,又能干,不仅对两个弟弟很关照,对全村其他人也很热心!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全村不管是谁找到他面前,他都会全力相帮!可偏偏……怎么就会出现这种意外呢?好好的一个能人,居然就成了一个残疾!”

    村支书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我忽然间想到,李耕之所以会从村子里搬走,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无法再干力气活,更因为他从村里人仰望的对象,突然变成一个需要人帮助的残疾,他根本很难面对这种心理落差。

    而从村里人、包括村支书对他的交口称赞来看,他真的会是杀人凶手吗?

    “那你们村里最近一二十年有没有失踪人口,又或者邻近的村子,有没有听说有失踪人口?”

    “没听说过!”村支书摇头,“前几十年咱们山里人时不时有人走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那时候山里还有很多野兽,再说进山采药打猎不慎失足也是常有。可现在大一点的野兽几乎绝迹了,而且政策规定不准再随便打猎了。再加上生活本来就比从前好了太多,现在也就是那么几个身手特别好、能够采到松露石斛之类珍稀药材的人才会进山。所以近几十年,真没听说过有人口失踪。”

    村支书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又问我:“高同志这次来,不会还是在调查李耕有没有杀人吧?其实那都是小孩子的胡说八道,像李耕这样好的人,我敢打包票,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希望李耕没有做出什么违法犯罪之事,但范要强异乎寻常的表现,却令我不能不追查下去。

    我明知李家人不待见我,所以在告别村支书之后,我没去跟李家人要钥匙,直接来到锯木厂那儿。

    首先查看了一下锯木厂,仍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之后我便打开下边那栋房子的门锁进去。

    几个房间都维持原样,没再有好像“女鞋”之类的物品出现。

    但我看着那个黑暗的小房间内堆满的烂木头,想着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将这些烂木头搬出去,看看下边是否藏有什么秘密。

    我当然不会将这些烂木头搬到梁子上边的锯木厂去,而是直接堆放在房子后边。

    但那间房子里堆的烂木头实在是太多,我忙到天色渐暗,才搬了一半都不到。

    所以我暂时歇工,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到大睡房仍旧躺在那块木板上歇息。

    照常跟未婚妻聊了会儿天,正想起身拉灭电灯,却在瞥眼之间,看见窗玻璃之上,映着一张丑陋的人脸。

    纵然我从前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形,我仍然被吓得叫出声来。

    幸好我一叫,那个紧贴着窗玻璃的人脸,立刻向后退开,隐入外边沉沉的黑暗。

    我毫不迟疑,立刻拉开睡房门冲进客堂,再打开大门往外看。

    我看见一个黑影正迅速向着右前方移动,很快消失在树丛之内。

    那是李山。

    虽然刚刚只是瞥了一眼,我已经可以确定,那张丑陋的人脸,正是李山。

    我心里有些歉疚,想着李家人倘若跑过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擅自住进他们李家的房子,我真是无话可说。

    幸好李家人没再出现,我关了电灯躺在木板上,一时间心潮起伏,又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在心中梳理一遍。

    然后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小玻璃瓶!

    玻璃瓶里装的东西,已经初步确定是萤火虫,那跟我之前的揣测相吻合。

    黄莉莉说她看见的鬼火,实际上就是萤火虫在玻璃瓶里发光而已。

    可问题是,我昨天亲眼见到过范要强“鬼上身”的情形,那是很标准的“鬼上身”症状。

    而鬼上身的人是不太可能有很清晰的思路的,因为一旦鬼上身,人类原有的灵魂,会对鬼魂形成干扰。

    所以鬼上身的人,绝大多数都会跟昨天范要强发作时候那样,翻来覆去念叨一两句最令它冤魂不灭的简单词汇。

    而那小小的四岁孩儿,不仅利用萤火虫营造“鬼火”帮助照明,并且设计出一连串复杂而细致的谋略,诱使李耕走进锯木厂,并且扑倒在锯台上。

    那绝不可能是一个鬼上身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如果不是鬼上身,那小小的四岁孩儿,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怎么可能处心积虑,谋害他的亲生父亲?

    完全说不通!

    不管是不是鬼上身,都说不通。

    除非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而这可能,几乎就是大胆至极!

    以至于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禁不住连抽冷气。

    (请看第012章《地洞》)

第012章 地洞

    我躺在木板之上,因为那个大胆到忘乎所以的设想,更是连半点睡意也没有。www.uu234.net

    而那呜呜咽咽宛如女鬼低哭的声响,再次若有若无,钻进耳朵。

    我拒绝去想这个,因为如果范要强不是鬼上身,那么极有可能,这呜呜咽咽的声音,也不是什么女鬼在哭,而是瓦缝窗缝被风灌入的响声而已。

    但那只女鞋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女鬼,谁将那只女鞋,丢在了客堂里?

    明明不愿想,偏偏一想起来就搁不下。

    我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因为手表是夜光的,我可以看到现在十点都不到。

    正想掏出手机跟未婚妻打个电话,一来诉说相思之情,二来也让脑袋瓜子轻松轻松,忽而“吱呀”一响,传入我的耳朵。

    那不是老鼠的叫声,而像是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

    我浑身毛发直竖,一手悄悄伸出,摸到临睡前特意放在枕边的小电筒跟电击器。

    那是一只特制的电击器,跟警员们配置的电棒不太一样。

    小巧玲珑,却能够朝着两米以内的目标,瞬间放射出极强的高压电流。

    但这个电击器主要不是用来对付人类,而是为了对付鬼魂。

    鬼魂之类是不怕刀枪的,但鬼魂的本质,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凝聚不散的脑电波而已,一旦碰到高压电流,鬼魂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立刻就会消散无影。

    我一手捏着小电筒,一手握着电击器,屏气凝息,侧耳倾听。

    确确实实,外边有很细微的响动传来,就好像有人赤着脚在客堂里来回踱步一样。

    我慢慢坐起身来,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丁点响动。

    之后我慢慢走到睡房门口,慢慢抽掉门闩,猛一下子拉开房门,口中大喝一声:“谁在外边?”

    同一时刻,我打亮了小电筒,一缕光柱投向客堂。

    我看见影子一闪,有什么东西蹿进了后边那间堆满烂木头的小房间。

    那间房的门我记得在睡觉之前已经关好,不过那间房因为太过狭窄,开门方式是向外拉而不是向里推的。

    再加上农村的房门并没有安装碰锁之类,如果那间房里边有什么东西想出来,是可以从里边推开房门的。

    我拉亮客堂电灯,走过去将房门完全拉开,之后用小电筒往房间里边来回照射。

    当然已经不可能看到那个影子,只有乱七八糟的烂木头,仍堆在房间里。

    但是我,可以确定之前那个影子并非人影、或者干脆说鬼影,那应该是一只黄鼠狼之类的小野兽。

    据我猜想,这栋房子好多年不住人,肯定有野兽之类从地下打洞进来,而那只女鞋,应该就是这只野兽顺着地洞拖上来的。

    这也是那只女鞋会沾满泥土的原因。

    所以女鬼应该是不存在的,李家村有人隔着窗户看到的鬼影,不过是从地洞里钻出来的野兽而已。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感觉十分沮丧,虽然我是冲着“超自然”来的,但这世上“超自然”的事情少之又少,十次调查有九次扑空,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况还有范要强,我仍然相信,发生在范要强身上的事情,绝非自然。

    我再次躺到木板上去睡觉,一旦确定女鬼并不存在,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就更加像是山风挤入瓦缝的声响。

    当晚没再有任何事情发生,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到李家村汇合了昨天那个村民,一同去往槐树洞。

    那个村民叫李元银,是个很健谈的男人,只可惜从他嘴里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山中行了两三个小时,终于赶到了槐树洞。

    在离槐树洞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元银就显出十分紧张,用他的话说,那一片地盘,就是野人经常出没的地方。

    不过我们一直抵达槐树洞,也没发现野人的任何踪迹。

    槐树洞是一座大山脚下的一个并太深的山洞,只因山洞门口长着一棵大槐树,所以被人称作槐树洞。

    据李元银所言,这个槐树洞以前本来是进山采药的山民,在夏天躲避暴雨的好所在。

    但是从十几年前,这一带开始有野人出没。

    而且这个野人经常攻击落单的山民,抢走他们的食物跟衣服,所以渐渐地,也就没人敢往槐树洞跟前走了。

    我听着李元银的话,愈发感觉那不是野人会有的行为。

    因为野人就算会抢夺山民的食品,它抢山民的衣服干什么?

    野人身上本来遍布毛发,难道这个野人已经懂得了羞耻?

    所以在抵达槐树洞之后,李元银连声地催我离开,我反而在洞里洞外仔细查看。

    首先当然是要查看槐树根部,那是范要强所言的埋尸地点。

    但之前陵县警方曾经来过此地,已经将槐树根部全都刨开过,现在仍可以看出,槐树周围的泥土比其他地方要松软一些。

    换句话说,既然陵县警方一无所获,我自然不用白费力气。

    所以我走进槐树洞去查看。

    洞内约莫有十多平方的面积,越往里走越是狭窄。

    最顶头有一根粗大的钟乳石,向上直达山洞顶部。

    我在山洞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任何值得我注意的东西。

    正准备走出去到山洞周围转转,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令我猛然回过头去。

    在我身后,只有山洞顶头那根粗大的钟乳石。

    但我耳中,却听到“扑嗵”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在了地上。

    而这个声音,是从钟乳石后边传出来。

    所以我仔细打量着那根钟乳石。

    钟乳石越往上越细,至两米五六的地方,跟山洞顶部垂挂而下的一小截倒挂的钟乳石衔接,再往上又迅速变粗,直到跟山洞顶部融为一体。

    所以钟乳石下端,跟山洞两壁完全融合。但在上下两根钟乳石相互衔接的一小段,却形成左右两个黑乎乎的豁口。

    而且那两个豁口并不狭小,如果钟乳石后边另有空间,像我这样的成年人,完全可以顺着这两个豁口爬进爬出。

    因为电击器本来就在我裤兜里装着,我只从背包里找出手电筒,将背包放在脚下,之后尽力跳跃,攀爬住左边较大的那个豁口。

    一眼望进去,果然豁口后边另有洞天。

    只不过这根钟乳石刚好把山洞最狭窄处堵住,以至于给人感觉,那根钟乳石,就是山洞的尽头。

    但我根本来不及仔细查看里边的景物,突然从我的脸部下方、亦即是钟乳石的背面跃起一个黑影,两只黑乎乎的爪子分别抓住了我扒着钟乳石的两条胳膊,试图将我拖进里边。

    (请看第013章《匿藏》)

第013章 匿藏

    那两只爪子力气极大,但我大半个身子仍然挂在钟乳石外边,这一拖并未能将我拖进去,只是将我两条胳膊抓得生疼。

    我立刻展开反击。

    但电击器仍在我裤兜里装着,而我两条胳膊又被那黑影死命抓住,我只能转动手腕,将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到那黑影脸上。

    那是一张黑乎乎的脸,脸上两只浑浊的眼睛。

    因为被光柱猛然照射,那张脸本能地立刻撇开,同时松开了我的双臂。

    我一下子从钟乳石上边掉落下来。

    一直站在外边的李元银听见我的惊呼声,慌得赶忙跑进来,连连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我吸口气,这才回答:“这根钟乳石后边另有空间,我想你说的那个野人,就藏在里边!”

    李元银吓得“啊”的一声。

    我回脸瞥他一眼,很肯定地告诉他:“不用这么紧张,那根本不是野人,就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可能啊?这野人在这一带出没十几年了,普通人能在山里生存这么久?况且现在太平盛世,他为什么要藏在这里不出去呀?”

    李元银提出质疑,我当然无法回答。

    不过我可以肯定,刚刚那张黑乎乎的脸,百分之百是人类,而不是野人。

    至于这太平盛世,为什么他要藏进深山十几年不出去,我至少能够想到两个理由。

    第一个,他曾经遭受过某种沉重打击,以至于对人类世界充满绝望与恐惧;

    第二个,他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躲进深山避免被抓到。

    而我更倾向于第二个理由。

    原因是重大嫌犯逃进深山的案情通报,并不少见。

    我先站在外边的山洞,大声喊话叫里边所谓的野人自己爬出来,否则我就要动用武力强攻进去。

    但里边老半天毫无动静。

    我想再次爬上钟乳石,李元银担心地说道:“高同志你要小心一点!这个……野人,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普通人,都已经在这儿藏了十几年,肯定会有一些打野兽的武器之类!”

    我知道他所言不错,但此人倘若当真已经在此藏身十几年,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所以我做足准备,再次爬上钟乳石。

    我听见耳中“嗤”的一声响,本能地偏头一躲。

    “啪”的一声,一颗石子擦着我脸颊飞过,打在上半截倒挂的钟乳石上。

    那石子的力量如此之大,竟打得钟乳石碎屑粉落,明显不是用手扔出,而是自制的弹弓之类发射过来。

    我心头火起,可是我整条身体吊挂在并不宽敞的豁口下方,根本难以灵活转动,别说出招反击,倘若他再一棒子照头打过来,我连躲闪都很难。

    不过我心中瞬间划过一个念头,将手中的小电筒丢手扔了进去。

    小电筒旋转落地,光柱也随之扫射数圈。

    那个过程不过是瞬眼之间,我已经看清下边有一个并不高大的黑影,站在距离我三米多的位子,手上果然拿着一架弹弓,正准备向我发射第二颗石子。

    我左手用力扒住钟乳石,右手扬起,将手上特制的电击器向着那黑影扔了过去。

    黑暗中电光一闪,那黑影哀叫一声,旋即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我这才双臂用力,从钟乳石与洞壁之间的豁口爬入。

    但那个豁口不足以调转身躯,我只能将身体倒挂进去,直到头下脚上跌落在地上。

    不过我两只手先撑到地面,并且顺势一个翻滚,所以我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电击器已经掉在地上自动关闭。

    小电筒也是特制,所以扔这么一下,并没摔坏,仍旧躺在地上放射着光芒。

    我先捡起电击器收好,再捡起小电筒四面照射一下。

    洞里的面积跟外边那个山洞差不多,也有十几个平方。

    地面上铺着些干草烂衣服之类,洞角扔着一柄大砍刀,加一把带柄的镰刀,另外还靠着一根粗木棒。

    那个黑影就躺在我的脚下,此时已经停止抽搐,不过听他呼呼喘息声,便可知他并没有晕死过去。

    我说过电击器主要是为了对付鬼魂之类,虽然对人类也具有一定的攻击力,但却不会对人类身体造成太大损伤,只不过会令被电击者短时间内酸软无力。

    我发现有那两个豁口透进光亮,洞里其实并不十分黑暗。

    再加上地面颇显干燥,的的确确是一个藏身的好所在。

    洞中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我只想赶紧出到外边去,所以我伸脚踢了一下那个黑影,说道:“你能爬起来了吧?放心我不伤害你,我只是有话想问你!”

    我的口气并不凶狠,因为我考虑到这黑影明明有大砍刀长镰刀,却没有用这些利器攻击我。

    而且李元银也说过,这“野人”只会将他遇到的山民打晕,并抢走山民的衣服跟食品,却从来不会伤害山民性命。由此可见,他绝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那黑影被我一踢,在地上呻吟了一声。

    李元银忽然在外边叫了起来:“高同志,你在里边怎么样了!”

    “没事,我已经抓住他了,你等一会儿!”我喊一声,停一停又喊,“你从我背包里拿瓶水跟一包烤鸡腿丢进来!”

    李元银答应一声,很快地,水和鸡腿就从钟乳石上方那个豁口扔了进来。

    我撕开烤鸡腿的包装,将水和烤鸡腿一并放到那黑影脸跟前。

    那黑影吸了吸鼻子,被烤鸡腿的香味吸引,忽然伸手抓住了烤鸡腿,就蜷缩在地上狼吞虎咽的起来。

    烤鸡腿自然不会很大,他几口就吃得干净,畏畏缩缩偏过脸来看着我。

    “你先坐起来,我有话问你!你好好回答,我一会儿还会留更多好吃的东西给你!”

    那黑影稍微犹豫了一阵,终于慢慢坐起来,就在地上挪了一挪,紧靠在山洞石壁上。

    此时看得清楚,他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褂,因为太脏看不出本来颜色。

    头发乱蓬蓬的一堆,也看不出年纪多大。

    不过凭他敏捷的身手,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

    “我看你不像坏人,为什么要躲进深山不出去?”我问,尽量温和。

    那人低着头,一直也不吭声。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不得不提高声音吓唬他一下:“快点回答?要不然我就要把你直接抓起来,带到山外边去了!”

    那人身上一个哆嗦,终于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来。

    “老婆……恨我!”

    他可能是长久的不跟人说话,所以就这四个字,他不仅结巴,而且含混不清。

    而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老婆,不得不反问一句:“你是说……老婆恨你?只是因为你老婆恨你,你就干脆躲进深山不出去了?”

    那人低着脸点一点头,一眼也不敢看我。

    我估计未必只是他老婆恨他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一些其他事情。

    但我并非为其他事情而来,而且我的身份不是警察,既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抓捕逃犯。

    只能等出去以后,确实查到此人有重大罪行,再向警方报案。

    所以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迟疑很久,才吐出两个含混不清的字眼:“张新!”

    “张新?新旧的新?”我追问。

    他点一点头。

    我又问:“那你是哪儿的人?”

    这一次他却不肯作答,我再问一遍,他还是不答。

    (请看第014章《萤火》)

第014章 萤火

    我看张新胆小老实的模样,感觉他实在不像是能干出杀人放火之类重大罪行的人。

    猜想他之所以不肯告诉我他是哪里人,不过是怕我出山之后跟他家里人一说,他家里人会进山来找他。

    所以我不再勉强,又问他:“你藏到这儿有多少年了?”

    他愣怔一会儿,开始搬弄手指头,似乎是在计数一样。

    我静静地等着他,但最终他却摇一摇头:“不记得了!”

    我自己想想李元银曾经说过这地方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有野人出没,那张新在此藏身至少也有十年以上。

    所以我又问:“那从你藏进这个山洞之后,有没有看见什么很吓人的场景,比方说……有人在外边的山洞里杀了一个人?”

    他猛然抬头看着我,两眼睁得大大的,两只手不住乱摇。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藏在这儿,只是……怕我老婆!”

    我见他满脸恐慌,赶忙说道:“我没说你杀人,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在这个洞里杀人?”

    张新一双眼睛惊吓地看着我,毫不考虑立刻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他喃喃地不住念叨。

    我心中暗暗一叹,又问他:“那你有没有看到过,曾经有人从外边那棵大槐树下,挖走过什么东西?”

    之所以我会这样问,是因为我总觉得范要强说李耕杀过人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而陵县警方既然没能在大槐树下找到被害人尸体,有一个可能,就是杀人者事先将尸体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只可惜张新迟迟疑疑说的一句话,跟我所希望的差得很远。

    “有好多人来,挖过那棵槐树根,里边……还有几个警察!”

    他说的自然是陵县警方来这儿的那一次了,所以我又问:“之前呢?在警察来之前,有没有人在槐树地下挖过东西?”

    他楞楞地想了一会儿,才摇头。

    “没有,从我来这儿,不记得……有人挖过东西!”

    我心中暗暗琢磨。这个叫张新的,白天还要出洞找食物,就算有人来这儿将尸体挖走,他也不一定就能看到。

    山洞里的气味实在是不好闻,我没耐心告诉张新外边的世界发展有多快,劝他赶紧回家跟他老婆正经过日子。

    我自管走到钟乳石下方,跳起身来攀住那个豁口往外爬。

    我心里有一种很忐忑的感觉,生怕张新捡起砍刀,从我背后砍我一下。

    还好张新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虽然我没有回头看他,但感觉他一直坐在地上动也没动。

    李元银看见我出来,赶忙伸手拉了我一把。

    等到我双脚落地,心里有些怜悯的感觉,所以我将背包里能吃的东西全都从那个豁口扔了进去,终于还是高叫了一声:“张新,回家去吧!你老婆再恨你,都比你躲在深山里要强!”

    张新没有出声,可是在我跟李元银将要走出山洞的时候,隐隐听见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这野人还真是个普通人啊?”李元银问我。

    “你说呢?”我瞥他一眼。

    “那我估计这个人,就是山那边的人!”李元银随口说。

    “山那边的人?什么意思?”

    “这片山区,正好将陵县跟邓县隔开了呀!所以我们有时候在山里挖草药,如果走得太深,偶尔还会遇到邓县的人!”

    这个线索对调查张新的情况十分有用,但对范要强的事情却毫无帮助。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我坚持到山洞周围转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李元银又一直催促不停,我只好跟他一同踏上归途。

    到李家村天尚未黑,我琢磨着一来背包里吃的东西全都给了张新,二来在李家村多留一天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还是坐晚上的火车赶去找范要强,看看他怎么解释瓶装萤火虫的事。

    所以我立刻赶到公路边,等了一阵没见客车来,却等到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我坐上出租车抵达县城,去药店随便买了一瓶药丸,先将药丸倒掉,瓶子外边的说明也撕干净,再往里边装一些黑色粉末。

    之后买了一张火车票,因为火车是后半夜的,所以我先找宾馆休息一下,起床后赶去车站,坐上火车。

    第二天一早抵达繁县,照例在中午的时候,去到范要强的学校,叫他出来一同吃饭。

    范要强一看见我,就露出满脸笑容,似乎看见我十分开心。

    我也没跟他多说废话,等到了之前那家西餐厅坐下,点了饭菜,我就问他:“你确定李耕杀人的事,是你做梦梦到的?”

    “是啊!”范要强立刻点头,流露出上次来的时候不曾流露过的天真表情看着我,“警察大哥,你是不是找到李耕杀人的什么线索了?”

    “没有!”我摇头,“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求证!”

    “什么事你说!”

    我拿出我自己伪造的那个小瓷瓶,往范要强面前一放:“你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看见范要强很明显地愣怔了一下,不过他没有伸手去拿小瓷瓶,而是立刻抬脸看着我。

    “这是什么啊?”他问我,很懵懂的样子。

    “这是我在李耕锯木厂的角落处找到的!”我拿起那个瓶子,晃一晃里边的黑色粉末,“虽然时隔太久,里边装的东西已经化为粉尘,但是经过技术部门鉴定,这些粉尘是萤火虫!”

    “萤火虫?那是……什么意思?”范要强又问。极力想要表现出天真模样,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我冷笑一声,两眼紧紧盯着他,不再当他是个孩子,“你说李耕杀人的事情,是你做梦梦见的,可是在你四岁多不到五岁的时候,就设计出一连串复杂的诡计,诱使李耕扑倒在钢锯台上,并且抓准时机开动钢锯,锯掉了李耕半只手掌!这可不是做梦能够解释的,也不是……你那天所表现出的‘鬼上身’症状解释得通!”

    “鬼上身?谁鬼上身啊?警察大哥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范要强拉长脸蛋,终于不再强做天真,“我说过四岁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而且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警察大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可以说你不知道,说真话最开始听黄莉莉讲述,我本来满腹疑惑不太相信!但是这个装着萤火虫的小瓷瓶,却能够证明黄莉莉说的不是假话!换句话说,黄莉莉没说假话,那就是你在说假话了!”

    我始终盯着范要强,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但是好一阵,范要强脸上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抿着嘴唇,撇开眼光不与我对视。

    我索性叹一口气,说道:“说真话,你告诉李耕杀过人的话,我并不完全认为是胡说八道,但你既然不肯信任我,不愿意跟我实话实说,那就对不起,这件事我不再管了!你想找李耕报仇,就自己去报吧!”

    我站起身来作势要走,范要强明显有点急了,脱口叫道:“等等!”

    我停下来,看着他。

    范要强也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问出一句:“我说的话,你都相信?”

    “你说你做梦梦见李耕杀人,我并没有说不相信对吧?”我反问。

    他咬咬牙,低下头。

    “可是这件事,你绝对不可能会相信!”

    “说说看吧!”我重新坐下来,两眼看着范要强,心中隐隐有所期待。

    (请看第015章《前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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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异象录介绍:
鬼魅妖孽纷纷出笼,乡村野话一一成真。且看超自然调查人员高力,如何出生入死,破解一个又一个诡案谜题。 情节烧脑,过程惊悚,期待您同赴险境,共揭谜底。诡案异象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案异象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案异象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