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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露丹阳     诡案异象录txt下载     诡案异象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0章 老太

    孟响曾经去一线岭做过调查,据她所言至少要在哪儿住上一晚。www.uu234.net

    所以我在附近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加一件换洗内衣。

    又吃了一个早餐,之后坐上孟响的警车,开往南川县方向。

    “昨天跟你分手之后,我去移动公司调出了你跟袁望的手机通讯记录。”车子出了市区之后,孟响说。

    “怎么样?能不能查出是谁给我发的信息?”我立刻问。

    “很奇怪,袁望的手机号固然没有那几条信息发送记录,你的手机号同样没有那几条信息接收的记录。”

    “这怎么可能?”我立刻掏出手机,“这几条信息还在这儿呢!就算有人用了高科技的特殊设备,盗用袁望的手机号发送信息,怎么可能我的手机号没有接收记录?”

    我翻出那几条信息,直接递到孟响面前。

    孟响瞟了一眼,便摇一摇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移动公司的通讯记录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人篡改,这件事……是越来越诡异了!”

    她用了一个“越”字,那就让我谨慎一问:“之前还有什么事情很诡异吗?”

    孟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知道楚菲菲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真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既然要跟你一同去做调查,跟你说也无妨。”她轻声一叹,“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那个地方很荒凉,窗户又是从里边闩上的,有作案嫌疑的,只能是袁望跟房东。可是房东已经很大年纪了,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肥胖的楚菲菲活活掐死。何况楚菲菲身边还睡着袁望,而且袁望身上没有任何伤势。换句话说,在楚菲菲死的时候,袁望只是睡着了而已,并没有被人打晕。不管是谁想掐死楚菲菲,却不惊醒袁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袁望不是到现在仍然昏睡着的吗?既然没有被人打晕,那会不会有人事先用了迷香之类?”我试着分析。

    “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呢?”孟响好笑地瞥我一眼,“法医早就化验过袁望的血液,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残留。所以,袁望到如今仍旧昏睡不醒,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我也觉得很诡异,所以我沉默着一时无话。

    孟响自嘲地笑笑,接着又说:“本来,我设想过会不会袁望跟楚菲菲有什么感情纠葛,袁望为了摆脱楚菲菲,这才下手杀人?毕竟他们的外形相差太远……”

    “应该不可能吧?”我插口截断她话,“我见过他们俩在一起的情形,看得出来袁望是真的非常喜欢楚菲菲!”

    “是,我调查的结果也是如此!袁望的几个好友都说袁望天生就喜欢胖女人,而且是他在追楚菲菲,并不是楚菲菲缠着他不放。”

    袁望喜欢胖女人的事情,那天驴友聚会的时候,我已经听人说起过,所以我没有感觉惊奇。

    孟响斜目觑着我,忽而转口问我:“对了,你是不是可以将你知道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我听了?”

    我稍微想想,感觉现在还是不能告诉她。

    所以我展脸一笑:“你别急,反正咱们都走到这儿来了,等到了一线岭住一晚,明天一早我肯定告诉你!”

    “瞧你搞得神神秘秘的,还怕我听完以后转头回去呀?”她不乐意地撅起嘴巴。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赶忙解释,“只是……老实说我听到的这件事到底有几分真实性,要到了一线岭住上一晚,我才能够完全确定!”

    “好吧!”她居然很爽快地不再追问,“只不过……你可别像袁望一样,一觉睡熟,就醒不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起来。

    明明是个玩笑,却令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南川县是临南市下属的一个山区县,而一线岭,就位于南川县西南部的大山之中。

    临南虽然只是一个地级市,但因为辖区内多为山地丘陵,所以其管辖地域之广,抵得过半个小型省区。

    从临南市区到南川县城,有将近两百公里,我跟孟响换着开车,到近中午的时间,才赶到南川县城。

    因随后的路无法通车,孟响将车子寄放到南川县警局,跟局里借了一辆很不错的山地摩托车。

    之后找地方吃了中午饭,因为我不认识路,只能由孟响骑着摩托车,先顺公路出了南川县城区,很快拐上一条往南的山路,进入大山之中。

    我两手向前搂抱着孟响的腰,难免心中有些荡漾。

    但一路全是崎岖不平的山间土路,有时候甚至是沿着山崖边缘在走,想必孟响根本没有闲心来体味我这个男性的双臂力量。

    忽然“吱呀”一声响,孟响一个急刹车,致使我的身体向前一撞,愈加紧密地挤压在孟响的后背上。

    当时正走在一条环绕大山蜿蜒向前的小路上,路面宽度不过三尺。

    虽然地势并非十分险峻,但若非孟响及时岔脚稳稳站住,我们俩肯定会歪倒地上,并且咕咕噜噜滚下山坡。

    我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也放下脚站稳。

    正想问孟响怎么了,却从孟响的肩膀处,瞥眼望见前方颤巍巍地走着一个老太婆。

    一身宽松的黑衣,罩着她枯瘦的身体,风一吹,便晃晃悠悠。

    一头花白的头发,也在风中凌乱飞扬,看来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五。

    孟响按了两声喇叭,可是那老太婆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慢慢悠悠走在路中。

    孟响只好启动摩托车,紧跟在老太婆身后。

    一直走了一百多米,好容易路面稍微宽阔一点,孟响赶紧加快速度,从老太婆身旁挤了过去。

    我转头看,那老太婆忽而抬脸,我清楚看见她一脸皱纹。

    而她浑浊的眼光,竟令我有些莫名其妙胆寒之意,赶忙回头,不敢与她对视。

    山路崎岖而坎坷,自然不可能行驶太快。

    更加上周围山峰林立,幸亏孟响记性好,若是我,只怕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吱呀”一声,孟响又一次紧急刹车,我赶忙叉腿站在地面上。

    自然而然的,我从孟响肩膀处看向前方。

    只一眼,我差点吓得惊呼出来。

    因为就在我们前方不远,颤颤巍巍走着一个老太婆。

    花白的头发,宽大的黑衣,分明就是刚刚看见过的那一个。

    可是她走得如此之慢,怎么可能会跑到我们前边来?

    “这这这……不会是……之前那个老太婆吧?”

    孟响回过头来,虽然戴着头盔,可是我听得出来,她声音中颇显惊栗。

    “可能是……她抄了近路吧!”我回答,不止是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

    “可我怎么没觉得,我们有绕远路?”孟响仍然难以安心。

    “这山里地形复杂,可能绕路的时候,我们没觉得而已!”我再找一个理由。

    虽然这个理由我自己都不是十分信服,但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理由。

    孟响没有再说,回过头去看着前方。

    “要不我来骑吧!”我说。

    “山路难走,你骑着还得听我指路,更加危险!”孟响说。吸口气,启动车子。

    (请看第061章《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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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黑狗

    半下午的阳光依旧灿烂,可是我浑身上下,却感觉凉飕飕的。

    孟响肯定跟我有着同样的感受,以至于没敢再次鸣响喇叭,而是老老实实跟在老太婆身后。

    摩托车“突突突”地缓缓行驶了好一段路,孟响终于找到机会,从老太婆身旁挤了过去。

    我鼓足勇气回头一望。

    浑浊的眼神,满脸的皱纹,确确实实就是之前的那个老太婆。

    我慌忙回脸。

    虽然我依旧坚信,这个世上绝不会有鬼神精怪,但心中的惊悚感,却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退。

    偏偏行未多远,刚刚攀上一道山梁,很突兀的,只听见“嗷”的一声低叫,从一块巨石上方蹿出一道黑影,由高向低自摩托车正前方横跃而过,“嗖”的一声钻入一片树丛之中。

    因为之前那一再出现的老太婆,孟响的神经肯定跟我一样绷得很紧,再被这突然出现的黑影一个惊吓,孟响再也撑持不住。

    我听见她惊呼一声,摩托车猛地一歪,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摔跌在地上。

    偏偏那一带地势陡峭,我根本不由自主,顺着山坡咕咕噜噜滚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叫出声来,我只听见孟响的尖叫声。

    想着她终究是个女孩子,我猛一下子撑住身体,自小练就的敏捷身手到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我从地上腾身而起,向着孟响的身影猛然一扑。

    正赶上那一段坡度较缓,我搂抱着孟响顺势转了个角度,终于由横向翻滚,变成头上脚下竖直停顿在了山坡上。

    孟响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在我身下隔着头盔结结巴巴问出来:“是……是什么?”

    “可能是一条大黑狗吧!”我说,其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孟响吸了一口气,一手隔着头盔蒙在脸上。

    我忽而意识到我还趴伏在她身上,赶忙翻身坐起来,回头向上一望,不由得暗暗庆幸。

    庆幸摩托车没有一同滚落,要不然毁了摩托车是小事,万一砸在我俩身上,我们可就性命难保。

    “怎么样,没受伤吧?”我低脸问孟响。

    孟响坐起身来,先取下头盔,拨了一拨散乱的头发,这才摇一摇头。

    “没想到……你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样,遇到紧急状况,还挺敏捷的!”她说,好像带着有些鼻音。

    终究她是个女孩子,纵然身为警官,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难免显出惊怕与软弱。

    所以我笑一笑,说道:“毕竟我是个男人啊!再弱,也不至于百无一用。”

    她“卟哧”一声笑出来,向我瞟了一眼,终于流露出一点女孩子该有的娇嗔之色。

    我背上本来背着一个背包,不过在我顺着山坡滚落的时候,背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我后背摔落,挂在了坡上一丛灌木上。

    我走去捡起背包,跟孟响一同爬到坡上。而据孟响所言,离目的地已不甚远。

    所以我们一同用力扶起摩托车,仍由孟响骑着,继续往前赶路。

    幸好在太阳偏西之时,摩托车停在了一户山民的房屋跟前。

    那就是一户典型的山民房屋,背靠着一座大山,面向着一小片平坦的山坡。

    墙壁是很厚实的土砖垒起,房顶则是树皮夹杂着茅草铺就。

    房前用竹篱笆围成了一个小院子。

    一眼望进去,在房子两扇木门的顶头屋檐下方,挂着一个简陋的木牌子。

    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五个黑字:一线岭旅馆。

    字体拙劣,很像是小学生的笔迹。

    “这里就是一线岭?”我悄声问孟响。

    起码在我眼里,这一路并没有看见过什么奇特风景。

    “不是!听说去一线岭,还要往山里走十多里路。里边只能步行,连摩托车也去不了。”孟响回答,紧随着张开喉咙叫了两声,“张大爷!张大爷!”

    没有人应声,房子里好像没人。

    “这房子的主人姓张,七十多岁的人了,可能出山置办日常用品去了,咱们自己先进去吧!”孟响说。

    我赶忙抢到前边,拉开竹篱笆上开出的一个小院门。

    孟响推着摩托车进去,靠墙根放在屋檐下。上了锁,拔出钥匙。

    我先走到那两扇房屋大门口观察。

    是农村人家常用的对开式老旧木门,门上挂着一把铁锁。

    但锁并没有当真锁上,只是挂在锁扣上而已。

    所以我扭下铁锁,并拉开锁扣,一边笑问孟响:“这位张大爷,出门都不上锁的么?”

    “山里人淳朴善良,估计他是怕出门之后来了客人,很难找到其他地方住宿。”孟响回答,也走了过来,“这附近人烟稀少,除非是来住宿的游客,否则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偷走他的东西。”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伸手轻轻推开了两扇木门。

    刹那之间,我寒毛直竖,一动也不敢动。

    屋里有一条硕大的黑狗,两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凶悍的眼神牢牢盯着我。

    它浑身黑毛根根竖起,好像随时准备向我这不速之客发起攻击。

    孟响惊呼一声,又赶忙闭紧嘴巴,跟我一样屏息凝神紧盯着大黑狗。

    就听“嗷”的一声叫,我感觉眼前黑影一晃,慌忙间侧身一让,顺势伸手将孟响护在身后。

    那黑狗从我眼前一掠而过,幸好它并没有转回身来继续攻击,而是直接跃出竹篱笆,转眼间没了影踪。

    我松口气,转脸看着孟响,问她:“你还好吧?”

    孟响同样长长地舒一口气,一双美目却向我上上下下不住打量,好像要重新认识我一样。

    “看啥呢?”我不自在地抓一抓头。

    “没想到,你还是位深藏不露的大侠!”

    我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他:“看来这位张大爷,并不真的愿意陌生人随便进出他的房子!”

    “这狗不是张大爷的!”孟响接口,很肯定,“我来做过调查,没听张大爷说他家里养的有狗!而且我在这儿住了两晚,也没看见有这条黑狗出现!”

    我心中微微一动,忽然问她:“这房子有后门吧?”

    “当然有!”她回答。

    然后她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这样问,立刻跨步进门,几乎是用跑的,冲向了屋子里边。

    我正想跟着进去,她已经转身回来 ,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你觉得……这条黑狗,就是刚害我们摔了一跤的那一条?”她开口问我。

    “看它的个头儿,颜色,还有叫声,确实很像!”我回答。

    “可是,后门是紧闩着的,如果真是它,它是怎么进到屋里来的?”孟响说,甚至有一点微微的颤音。

    (请看第062章《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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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观音

    我看着孟响的神情,自己也感觉紧张起来。顶 点 X 23 U S

    “或许是这房子里边哪扇窗户没有关紧。”我试图寻找合理的解释。

    孟响很明显不太信服,竟不敢马上进去屋子里边查看窗户,只是下意识地向着两边瞅瞅,便冲我勉强笑笑。

    “算了,只是一条狗而已,谁知道它是从哪个洞口钻进来的!”她说。

    我知道她不过是自壮自胆,却也只能还她一笑,转目打量着屋子的结构布局。

    同样是典型的山村人家房屋样式,居中这一间是客厅农村人俗称“堂屋”。

    堂屋的宽度至少有五米,进深则超过六米。

    两边墙脚摆着五六张制作粗糙的竹木靠背椅,在城市里绝对看不到这种样式的靠背椅,想来是山里人家自造自用。

    堂屋两边的房间,若是普通人家,会按照合家人口数量,分成几间卧房。一般会是一间大卧房,两间小卧房。

    但张大爷既然将房间改造成了旅馆,自然房间数量越多越好。

    所以我看见在堂屋两边的墙壁上,分别安装着两扇自制的简易木门,换句话说,总共是有四间卧房。

    我顺手推了一推我左手边的这扇木门。

    因为木门上并没有安装弹簧锁,所以关得虽严,仍被我一推就开。

    瞥眼之间,我见房里有十五六个平方,正好是堂屋的一半面积。

    房中摆设甚是简单,一张带蚊帐的木架子床,紧贴着里边这面墙壁安放。另有一把四四方方小木凳,随意摆在床头位置。

    外墙上果然开有一扇窗户,但窗户不仅关得严严实实,而且窗户玻璃完好无损。

    我随手又将房门关上,一眼看见木门顶端,用墨水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1”字。

    转脸看对面两间房,正对着我的那扇房门上,写了一个“3”字,但对面靠里的那间房门上,却什么字也没有。

    “没标房号的这间房,是张大爷自己住的。”孟响大概是看到了我目光所聚,很及时地跟我解释。

    “袁望他们,是在这间房出事的吧?”我向着3号房门一指。

    “是啊,你猜得真够准的!”孟响瞟了我一眼。

    实际上不是我猜的,而是包罗跟李子曾经告诉过我,他们来一线岭,住的正是3号房。

    也正是在3号房里,他们做了同样的怪梦。

    我往前走进几步,看见我这一侧靠里边的这间房门上,写了一个“2”。

    堂屋正当面紧挨墙壁摆放着一张高脚长木几,农村人家好像是叫它“供桌”。

    供桌正中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尊木制观音

    我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凑近细看,本来绷紧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禁不住哑然失笑。

    因为我明白了,包罗跟李子为什么会做同样的怪梦,原因恐怕正是出在这尊观音像上。

    这尊观音像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都有,唯独没有雕刻眼睛。

    甚至在该长眼睛的地方,连点凹陷都没有。

    “怎么啦?”孟响看出我神情有异,向我跟前走过来。

    “你看看这尊观音像!”

    我把观音像拿起来,直接递到孟响手上。

    “这个啊,我早就看过了!”孟响也跟着我笑起来,“我问过张大爷,为什么这尊观音没有雕刻眼睛?张大爷说,这是他自个儿雕刻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雕刻眼睛,所以干脆空在那儿了。”

    事实上我已经看出,观音像制作粗糙,不像是从外边花钱买回来的工艺品。

    听孟响这么一解释,我只是感觉好笑,又将观音像放回原位。

    在供桌的下方,还摆放着一张八仙桌。

    除此之外,堂屋里就不再有其他家具。以至诺大的一间堂屋,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我发现张大爷自己住的那间房门上装着一只锁扣,锁扣上挂着一把铁锁。

    虽然同样只是虚挂着,并没有当真锁上,但那已经是在提醒住客,不要往这间房里进。

    而在紧挨张大爷的房门一侧、亦即是正当面摆放供桌的这面墙壁最右边,另外开着一扇后门。

    后门上同样装着一扇木门。只不过这扇木门,比两边睡房的那四扇木门,要紧密厚实很多。

    门上按着铁质插销,此刻插杆,正牢牢插在插孔里。

    也难怪孟响心生惊栗,起码在我眼中看来,这间房子确实只能从前门后门出入。

    虽然在堂屋两边的房间里开有窗户,但此刻所有木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就算有哪扇窗户没关好,让黑狗蹿了进来,它又怎么可能拉开木门进入堂屋,并且再将木门严严实实关好?

    我心中不安,却没有流露在脸上,而是转脸去问孟响:“张大爷为什么会想起来开这样一间旅馆?”

    我是真的很奇怪,毕竟这房子深藏在大山里,一年到头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跑来这儿住。

    “听说从一线岭的名气传出去之后,时常会有背包客进山探险,正好他这儿是必经之地。他又孤苦伶仃一个人,这几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一年到头哪怕只有三五个客人来,也能给他增加几百块钱的额外收入。”

    孟响的解释不无道理。几百块钱在城里不算什么,但在这大山区里,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拔出后门上的插杆,拉开后门走出去。

    仍然是农村人家最标准的房屋样式,左边紧靠三间正房,盖起了半间房屋。

    房门上装着一把外置插销,以免房门被山风吹开。

    不消问我也知道,这是一间厨房。

    我往后边走了一走,发现在房屋右侧的墙根处,有一间厕所。

    厕所居然分男分女,而且看起来还挺干净。想必是后来开起旅馆之后,为方便客人新建的。

    房屋后边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种着几样蔬菜。

    再往后十数米,便是一座大山,山势平缓,山上长满林木。

    也幸亏山里人胆子大,若是让我一个人住在这儿,半夜风吹林动,肯定会感觉十分可怖。

    在我观察周围环境之时,孟响已经打开了厨房门,开始准备着动手做晚饭。

    我跟着进去,看见孟响居然翻出了一小块腊肉,加几样晒干的野菜。

    “我们随便用了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好?”我问。

    “等走的时候,给他放两百块钱在这儿就是。”孟响回答,一边指挥我,“你挑着水桶出去,往右边走下一道山坡,那儿有一处山泉,你挑两桶水回来。”

    孟响曾经来此做过调查,所以对周遭的环境颇为熟悉。

    我虽然从未挑过水,但见厨房墙根摆着一条扁担,两只木桶,我还是老老实实用扁担挑起木桶,从房屋后边绕到前边,再走向右边的山坡。

    可不知道为什么,方一走下山坡,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看一样。

    回脸一瞅,只望见一片浓密的树林。

    (请看第063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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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人脸

    我很担心是不是那条大黑狗隐藏在四周围的树林里,随时准备向我攻击。

    所以我几乎是慌慌张张找到那处山泉,再慌慌张张灌了两半桶水,之后挑在肩上,回去张大爷的旅馆。

    俗话说“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我虽然不至于压断脊,但是两个肩膀真的很痛。

    更加上心慌胆怯,我一路跌跌撞撞。

    幸好那条大恶狗并没有出现,孟响见我神情紧张,忍不住笑我:“刚说你是位大侠,怎么慌慌张张的,怕什么呀?”

    “我怕那条黑狗突然从哪儿冒出来!”我尴尬解释,“我总觉得它正埋伏在哪儿盯着我看!”

    “说的怪?人的!幸好缸里还有半缸水,只是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只能晚上烧热了洗澡用。”孟响说,稍微停顿一下,才又问我,“你说……那条大黑狗,到底会是谁养的?”

    “如果不是张大爷养的,那或许就是附近哪一家山民养的吧!”我说。

    “可是在凶案发生以后,我来这里做过调查,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山民,也要走上两个小时。这黑狗如此凶猛,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关在屋子里?”

    我想一想,很难有一个清晰推理。

    所以我摇一摇头,转口发问。

    “我倒是很好奇,从南川县城进到这儿来,连摩托车都走得很艰难,你们是怎么将楚菲菲跟袁望运出去的?”

    “调用了直升机呀!”孟响把脸一扬,“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几年前,只有省级大城市才有直升机配置?”

    “十几年前,恐怕连省级大城市都很难有直升机供警方调用吧?”我含笑回应。

    “是啊!这几年确实发展得太快了,真可说是日新月异!”孟响俏皮地冲我一笑, “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赶紧洗菜做饭吧,我都快饿昏了!”

    在我出去挑水的时候,孟响已经去后边菜园摘了两把蔬菜,我帮她一同清洗干净,之后生火做饭。

    那还是烧柴火的土灶台,我们费了半天劲,才算是生着了火。

    幸好上次来的时候,孟响看过张大爷用铁锅蒸米饭的情形,所以她也试着放了水米,我在灶下添火蒸饭,她开始切菜切肉。

    好不容易一餐饭做好,我跟她都禁不住“哈哈”直笑。

    几个菜炒得还行,但是米饭却结了一层发黑的锅巴,整锅饭都被染上了一股焦糊味。

    我想起那条黑狗,先盛了半碗饭,倒了些菜汤在里边,又放上几片腊肉。

    之后端出去,放到前边的屋檐下。

    “你还挺细心的嘛!”孟响笑我。

    “狗最通人性,我对它好点儿,说不定它就不咬我了!”我回答。

    孟响便没再多说。

    此时天色已暗,孟响拉亮了堂屋里的电灯,我们就坐在那张八仙桌前吃饭。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问孟响:“这房子如此偏僻,而且就这么一户人家,怎么居然还有通电?”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更往南去,也就是一线岭附近,还有一个几百号人的村子。大概是在给那个村子通电的时候,顺便也给张大爷这儿通了电。”孟响回答。

    米饭本来蒸得不多,一层锅巴浪费一小半,再给狗端出去半碗,剩下我跟孟响都只吃了个半饱。

    之后孟响烧了一锅热水,先拿了木盆进1号房间去洗澡。

    我则进到2号房查看查看。

    房里摆设跟1号房一样,就是简简单单一张带蚊帐的木架子床,加一张制作简单的四方小木凳。

    外墙上同样开了窗户,只不过1号房的窗户面向正东,而2号房的窗户则面向正西。

    窗户上玻璃完好,而且从里边上了插销。

    之后我又壮着胆子去了3号房亦即是包罗跟李子做怪梦、袁望跟楚菲菲出命案的那间房。

    房子里同样有一张木床,木床上撑着蚊帐。在床头靠墙角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木凳。

    另外朝着正东的那面墙上,同样开着一扇窗户。

    我发现这位张大爷很爱干净,虽然并不时常有客人来住,但房间里却收拾得整整齐齐。

    就连窗玻璃,都抹拭得明光透亮。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3号房的这张木床,好像跟1号2号房里的不太一样。

    1号房跟2号房的木床就是四四方方一个木架子,没有其他的附件与装饰。

    而3号房的这张床,却显得气派很多,床头不仅加了一块平整的靠板,靠板上甚至有一块精美浮雕。

    我想凑近一些去看那块浮雕,不想手机却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那声音嘶哑而难听,并不是我设置的短信提示音。

    我站直身体,想掏出手机查看。

    那种难听的“吱吱”声响,却于此时消失无影。

    不过我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看,并没发现有任何异样。

    所以我重新将手机装进上衣口袋,再次弯腰凑近床头。

    那种“吱吱吱”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直腰,声音消失。一弯腰,声音立刻响起。

    我感觉有些奇怪,索性远离床头,再弯腰试试。

    没有声音,手机安安静静在我兜里。

    我回到床前,这一次我不再弯腰凑近床头,而是直接往床沿上一坐。

    “吱吱”声音立刻响起。

    站起身,那声音再次消失。

    我干脆取出手机,直接放到床上。

    手机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动静,显示屏也没有发亮,但是那种“吱吱吱”的声响,却连续不停从手机里边传出来。

    而且这一次,比装在我衣兜里边的时候,声音还要响亮些。

    我拿起手机远离床铺,声音也随之消失。

    我心中涌出怪异的感觉,索性从3号房里走出去,重新到2号房里去看看。

    我走近同样挂着蚊帐的木架子床,我的手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将手机放到床上,手机依旧安安静静。

    我不由得心中暗暗琢磨:难道3号房的那张木床有些古怪?包罗跟李子会做同样的恶梦,难道跟供桌上那个没眼睛的观音像没有关系,而是因为3号房的那张木床?

    我转过身来,想要走回3号房,却在瞥眼之间,禁不住“啊”的一声。

    我看见透明的窗户玻璃上,好像紧紧贴着一张人脸。

    只是在我转过头来的一瞬间,那张人脸倏然后退。

    我立刻凑近窗户,只见外边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景物。

    我心中发毛,却硬着头皮从2号房门走出去,再打开房屋后门,冲到房屋后边仔细查看。

    明亮的光线从2号房的窗户投射在地面上,起码在我视线之内,没看见任何人影。

    我向着远处黑乎乎的山林眺望一眼,无论如何不敢走近山林去查看。

    我甚至不敢转身进屋,而是一边观察周围动静,一边慢慢退向后门。

    我心中本来已经十分紧张,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啊”的一声尖叫。

    那是孟响的叫声。

    我立刻忘了自己的恐惧,转身冲进房屋后门。

    只一眼,我也差点叫出声来。

    堂屋里光线明亮,我看见孟响端着木盆站在1号房门口。

    而在她的旁侧,那两扇前门左右敞开,一条巨大的黑狗,就站在孟响跟前,虎视眈眈瞪着孟响。

    (请看第064章《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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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噪音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我端了半碗饭出去放在房前屋檐下之后,转回头已经将前门关好,并且上了门闩。顶 点 X 23 U S

    孟响在进屋洗澡之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

    可现在,那两扇前门很放肆地敞开着。

    看孟响端着木盆的样子,已可知她是刚刚洗完澡出来,盆里边的水还没有倒掉。

    那这两扇门是谁打开的?

    刚刚我看见的那张人脸,并非是我眼花看错?

    我遍体生寒,此时却只能强作镇定,对着那条黑狗吼了一声。

    那狗本来两眼瞪着孟响,好像随时准备扑咬上去。

    但被我一吼,那狗转头向我一瞅,忽而夹着尾巴,从敞开着的前门蹿了出去。

    我赶忙奔前,先将前门关好,再将门闩牢牢闩上。

    之后我伸手接过吓呆了的孟响手中木盆,一边连声安慰:“别怕别怕,没事儿了!”

    “是你把门打开的?你干吗要把前门后门全都打开呀?”孟响哭丧着脸责备我,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不敢告诉她前门不是我打开的,我怕那会引起她更大的恐惧。

    所以我唯唯诺诺两声,赶忙端着木盆出去后门,先将盆里的水倒掉,之后进门,将后门插销插上。

    “你不用洗了?”孟响问我,一边抹了抹润湿的眼睛。

    “我等会儿再洗!”我回答,放下木盆,走过去推开虚掩着的3号房门,“这屋里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孟响已成了惊弓之鸟,“古怪”二字,竟令她微微抖颤了一下。

    “别紧张,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噪音!”我安慰她,迈步走进房里。

    孟响跟着进来。

    我掏出我的手机,伸长手臂虚放在床铺上方。

    手机立刻又响起“吱吱吱”的那种噪音。

    我一缩手,噪音便随之消失。

    孟响满脸好奇,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你那边床铺上,会不会使手机产生这种怪声音?”我问。

    “应该不会吧?起码我的手机,现在就在床上放着。”

    “那把你的手机拿到这边来试试!”我说。

    孟响立刻转身出门。

    很快回来,手上拿着她自个儿的手机,也伸长手臂虚放在床铺上方。

    她的手机里,同样响起“吱吱”噪音。

    “好奇怪,怎么回事?”她满脸惊诧看着我。

    或许是从进入大山遇到那个诡异的老太婆开始,有太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她惊诧之中,带着些惶恐之意。

    事实上我也惶恐,但我身为男子汉,只能将惶恐藏在心里。

    我强作镇定想了一想,问她:“你有没有带什么探案工具?比如……小型收录机之类?”

    “当然有带!只是……要收录机干吗?”

    “把这噪音录下来,回去仔细分析一下,看看有什么奇怪没有。”

    孟响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她没有争辩,而是再次出门,很快拿了一个四四方方比手机还小的收录机过来。

    另外还有一样,她说是一个小型辐射探测仪。

    她先将辐射探测仪放到床铺上,小心摆弄了半天,最终摇一摇头。

    “探测不到任何辐射,这噪音起码对身体无害。”

    这话倒令我一阵放松。

    因为我到这儿来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在这间房里歇宿一晚,倘若有对人体有害的辐射之类,那我就要另做打算了。

    所以我不出声地将手机掏出来,直接放在床铺上。

    手机立刻发出“吱吱吱吱”颇为响亮的声音。

    孟响打开小型收录机,紧贴在我的手机跟前,录了有五六分钟时间,这才将收录机关掉。

    “应该可以了!”她一手拿着收录机,一手拿着探测仪,转身要出门,又问我,“我睡1号房,你睡哪间房?”

    “我想……”我略做考虑,最终还是痛下决心,“就在这间房睡吧!”

    “啊?”她惊吓得一下子瞪大眼睛,“你就……一点不害怕吗?毕竟……这奇怪的噪音!还有,这间房里出过人命!”

    “一点不怕是假的!”我实话实说,“但首先,你也说了这噪音对人体无害;其次……”

    我琢磨着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将所有事情全都说给孟响听,孟响先忍不住催问一句:“其次什么,怎么不说了?”

    我展脸一笑,先反问她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找袁望的那些驴友调查过?”

    “当然有!”孟响对于我这么快转移话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她还是作了回答,“跟袁望关系比较好的几个驴友我都问过了,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

    “那你有没有询问过一个叫包罗的?”我再问。

    “肯定有啊!你大概忘了我跟包罗也认识,所以我第一个问的就是他。只不过……你在袁望电话本上的名字是叫小高,而且通讯记录显示你从没跟他通过话,要不然我首先查问的,肯定是你。”

    这话颇令我受宠若惊,但现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

    “我跟袁望认识,其实是因为包罗!”我说,再问她一句,“包罗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他也去过一线岭,而且在一线岭,遇到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孟响两眼瞅着我,慢慢说出口来,“这件很奇怪的事,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件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很重要的事?”

    “是!”我肯定答复。

    “怪不得!”孟响仿似恍然大悟一样,“在我跟包罗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后来被我追问紧了,包罗告诉我说,是他自己的一点私人事情,说出来会引人笑话,所以求我别再追问。我看他当时的精神很不好,只能起身告辞。本来想着改天再去拜访他,但后来就在医院遇到你了。”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李玉刚的人?”我追问。

    “李玉刚?我记得这个人!”孟响立刻回答,“因为他的这个名字,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我只是打过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里有气没力的,他自己也说他病了,所以我只是在电话里问了几个问题,没有跟他见过面。”

    “原来是这样!”我点一点头,向着那张木床一指,“包罗跟李玉刚,都在这张床上睡过一晚。”

    “哦?”孟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那又怎样?”

    “他们两个,都做过一模一样的一个怪梦,一模一样!”

    我特意加重语气说出“一模一样”四个字。

    孟响终于睁大眼睛,老半天才冒出一句:“不会吧?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很不可能,所以今天晚上,我要在这张床上睡一晚!”我很肯定地回答。

    (请看第065章《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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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浮雕

    我没有告诉孟响到底是怎样的怪梦,只是承诺明天一早醒来,不管我有没有做相同的怪梦,都会将怪梦的内容告诉给她知道。m.www.uu234.net

    孟响可能是怕怪梦的内容太吓人,这一天接二连三莫名之事,本来就令她颇有心虚,所以她居然没有追着让我现在就告诉她。

    之后孟响进了1号房歇息。

    她本来烧了满锅开水,她自己用了半锅,还剩半锅。

    但山上夜来寒凉,有这半天耽搁,锅里的水已经不热。

    不过我可没耐心重新生火,就将那半锅水舀了出来,又兑一点冷水进去。

    之后关了厨房门,端着木盆进屋,很仔细地先将后门关好,再检查一遍前门门闩。

    本来想进2号房再看一眼,可是方才那张紧贴窗玻璃的人脸吓到我了,不管是不是我眼花看错,这会儿我都不敢再进2号房。

    所以我只是将2号房的房门关严,之后便走进3号房。

    这几间房的房门外边并没有安装锁扣,但门里却装有插销。所以我上了插销,之后脱掉衣服。

    因为手机一靠近床铺就有噪音响起,我将手机放在床前的那张木凳上,开始用毛巾擦洗身体。

    我是背对床铺,面向窗户站着的,以至于抬头之间,我感觉窗外人影晃动,好像有人在偷看我洗澡一样。

    我立刻冲到窗口,向外一望。

    我恍惚看见,有一个白乎乎的人影,就好像是个穿裙子的女人,晃了一晃,便消失不见。

    我听见“咯吱”作响,那是我的上下牙齿在打颤。

    我并非胆大包天之人,纵然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情此景,依旧令我不由自主,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但我只能不住地安慰我自己,不住地寻找一个一个合理的解释。

    或许这附近还有其他山民居住,我刚刚看见的人影、以及之前在2号房看到的那张人脸,都不过是某一个山民而已。

    只不过这一带地形复杂,孟响来做调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户山民。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令我内心的寒意减轻,因为3号房不像2号房,2号房后边就是山坡密林,之前在2号房看见的那张人脸,完全可以在被我发现之后迅速遁入山林。

    可3号房正对着房屋前边,而房前是围着一圈篱笆墙的,如果当真是人,怎么可能静悄悄地靠近窗户,在被我发现之后,却能毫无阻碍越过篱笆墙消失不见?

    那圈篱笆墙有一米多高,即便我这练过武功的大男人,都不可能轻而易举纵越过去。

    而我刚刚看到的人影,依稀仿佛,穿着一身白裙子。

    我不敢多做设想,也没有心思继续擦洗身体,慌手慌脚拧干毛巾,迅速将身体擦干。

    之后我穿上衣服,看着那半盆脏水,竟没有勇气再端出去倒掉。

    所以我干脆就将那盆水放到墙角,上床想睡,又想起孟响就在对面1号房休息,万一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我这边出了什么事,我闩着房门既不方便我出去,更不方便她进来。

    所以我将插销拔开,试了一试房门依然关得很严实,我这才上床休息。

    可就在我准备躺倒之际,再次瞥见床头靠板上的那块浮雕。

    因为床上装有蚊帐,我先将蚊帐掀起,再仔细查看那块浮雕。

    那是一块约莫一尺长短的浮雕。

    奇怪的是,这块浮雕并非是在靠板上直接雕刻,倒很像是镶嵌进去的。

    只不过镶嵌得很紧,我用手指抠了一下,根本纹丝不动。

    而这块浮雕,是一个身披轻纱的女人,牵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孩儿。

    小孩儿睡眼惺忪,好像还没睡醒。

    女人身材曼妙,诱人犯罪。却偏偏,她没有头发,光秃的头顶,就像是尼姑一样。

    更离奇的是,她没有眼睛。

    就跟外边那尊观音像一样,这女人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都有,单单少了一双眼睛。

    而且在该长眼睛的部位,连一点凹陷也没有。

    只不过外边那尊观音制作粗糙,一看就是没什么雕刻功底的人所制。

    这尊浮雕,却异常精美。

    除了没长眼睛,女人身体的其他各部位,都跟小孩儿一样,雕刻得栩栩如生。

    就连她身上披的那层薄纱,都好像伸手一扯,就能从她身上剥落下来。

    我本来以为,包罗跟李子之所以会做同样的怪梦,是因为外边那尊观音像的缘故。

    此刻真相大白,他两人梦中所见,必定是浮雕上的这个女人跟小孩儿。

    而我今晚,又会怎样?

    我吸口气,壮壮胆,先掖好蚊帐,再伸长手臂将电灯关掉。

    床上本来有一张挺干净的薄棉被,不过现在根本用不着。

    所以我将薄棉被踢到床里,尽量收心凝神,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大山中的夜晚,安静到有一种死沉感。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野兽嚎叫,更是显得异常?人。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我毛森骨立,满怀惊怕,却在不知不觉间,我便进入沉沉梦乡。

    ※※※

    漆黑的夜晚。

    我站在一盏路灯下方,昏黄的光线,不仅未能让我感觉到心理安慰,反而,我瞅着周围暗影幢幢,浑身控制不住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我完全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在我的脚下,是一条破损的马路。马路两边,稀稀疏疏种着些快要干死的矮树。

    马路很窄,只能供两辆小轿车并排通行。倘若来一辆大卡车,就成了错不开车的单行道。

    事实上这条马路应该就是一条单行道,因为在马路的尽头,矗立着一栋两层小楼房。

    是那种现代农村常见的楼房样式。

    左半边有两层,右半边只有一层。

    而且高低两边的楼顶都是平的,方便农村人家晾晒谷物。

    倘若缩小来看,就好像是四四方方的三块积木,堆叠成了两摞一样。

    而像这种楼房样式,在中国出现的年代并不久远。

    可是看那楼房外墙上干枯而斑驳的黑藓,却像是已经存在了数百上千年一样。

    楼房大门开在只有一层的右半边,但却不是现代农村蛮气派的左右双开式大门,而是如同城市高层民居所用的单扇门。

    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儿,背对着马路,站在那扇房门前。

    门框上方装着一盏小灯泡,同样昏暗的光线,洒落在女人跟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顶多只有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丝绸的睡衣,柔软的黑发,顺服地贴在他圆圆的小脑瓜上。

    那女人头上却光秃秃的,连一根头发也没有。

    之所以能够一眼判定她是女人,是因为她身上只披着一片蝉翼般的白纱,隐约透露出她凸凹有致的曼妙身段。

    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当然主要是看着那个女人。

    我是男人,那女人薄纱掩映下挺直的双腿,和丰腴的躯体,衬着那光秃的头顶,居然形成一种异样的性感。

    那本该令我热血沸腾,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潜意思里,偏偏对这曼妙的背影十分惧怕。

    就好像我眼中所见并非性感尤物,而是洪水猛兽一个样。

    可是我又转不开我的眼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人伸出手来,推开了小楼大门。

    既然是单扇门,门洞自然不会很宽阔。

    可是那女人却没让小孩儿跟她前后错开,而是依旧牵着小孩儿的手,两人并肩,挤进了门洞。

    而我,看着这两人奇怪的进门方式,更是控制不住,浑身上下颤抖不停。

    那女人在跟小孩儿一同进门之后,转过身来伸手关门。

    以她如此曼妙的身姿,其容貌本该是想象中的美若天仙!

    然而在回脸之间,昏暗的灯光投射在她脸上,我却被吓得张开口来,叫不出声音。

    这个女人,没长眼睛!

    眉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有,只是少了一双眼睛。

    偏偏她没有头发,光秃的头顶,更加凸显出她两条漆黑的长眉下方,连个眼窝都没有。

    (请看066章《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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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迷踪

    倘若做一下调查,问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会令你感觉不寒而栗?

    恐怕最多的答案,除了飘忽不定的鬼魂,一定是极其怪异而丑陋的异形生物。www.uu234.net

    我的答案原本也是如此,直到我亲眼看见这个女人!

    我是在做梦,但我不知道我是在做梦,我以为我是亲眼看见了这个女人。

    她没长眼睛!

    该长眼睛的地方,完完全全是平的。

    如果说看见鬼魂会令你遍体生寒,看见异形会令你浑身发憷,那么我现在,根本被吓得肢体僵硬,没有了感觉。

    就好像我自己,变成了路边枯死的矮树一样,连一动,也动弹不了。

    可是我并非真的动弹不了,起码我的牙齿在打战,我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直到那女人关上房门,我明明怕得要死,可是我却不由自主,走向那座二层小楼房。

    一直走到楼房门口,我看着那扇单扇木门。

    很老旧的木门,门上连把手都没有,也没看见有锁眼。

    但却有微微凸起的一块,好像是供人出来的时候关门的抓手。

    我伸出手,想要推开木门

    不!准确点说,不是我想,我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只要我推开这扇木门走进去,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所以我不想推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想,我的手却抬了起来,按在了那凸起的一小块之上。

    我挣扎着,想缩手,却缩不回来。

    我拼命地想喊出声来,可是我嘴张开了,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我好怕!

    真的好怕!

    可是我动不了。

    我的手一直按在木门上,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诱惑着、甚至是强迫我推开那扇木门。

    我跟那股抓摸不到的力量抗争着,竭尽全力!

    我不知道我到底抗争了有多久,我感觉自己渐渐筋疲力尽。

    而随着筋疲力尽,我心中的恐惧感也愈加强烈,强烈到好像从身到心全部都要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幸好,在我还没有完全放弃抗争之前,有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令我一下子翻身坐起。

    我是在床上坐着,在我身边,孟响满脸惊吓。

    我看见她一手高高举起,好像正准备狠狠狠狠扇我巴掌。

    事实上她肯定已经扇了我不知道有几个大巴掌,因为我可以清楚感觉到,脸皮肿胀,火辣辣的痛。

    “发生……什么事了?”我茫然一问。

    “你还问我,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吓人吗?”孟响回答,忽然用手蒙住脸,她居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我伸手摸一摸脸,脸上湿漉漉的,身上也湿漉漉的。

    只不过脸上是眼泪,身上是冷汗。

    我抓起床里的薄棉被,直接将脸上擦了一擦。

    孟响略一发泄,便平静下来,用手抹一抹脸,吸了吸鼻子。

    “你也做了那个怪梦?”她问。

    “是!”我机械点头。

    “真的……有那么可怕?你刚才的样子,简直……”

    她住口不往下说。我回想梦中情形,依旧感觉微微颤抖。

    然后我忽然想起,那块浮雕。

    所以我立刻侧身,并且撩开蚊帐,想指给孟响观看。

    然而在转眼之间,我发现那块浮雕,已经不是昨晚的那块浮雕。

    虽然同样是一个身披轻纱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但这女人不仅有头发,更有眼睛。

    头发齐肩,眼睛秀美。

    难道是我昨晚眼花看错了?

    “怎么啦?”孟响问我。

    “这块浮雕,我昨晚明明看见,是没长眼睛的,就跟外边那尊观音像是一样的。”我回答。

    孟响动了一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我估计她是想说我是不是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

    而且她之前曾经来此做过现场勘查,如此精美、并且与这山里人家很不合拍的一块浮雕,不可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换句话说,她曾经看到过的,一定是有眼睛的。

    所以我只能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块浮雕抠下来带走。

    最终我觉得没必要。

    因为如果昨晚是我眼花,那么抠掉这块浮雕,不过是破坏人家的家具而已。

    而如果昨晚我没有眼花,那就是有人趁着我在梦中苏醒不了的时候,换掉了没长眼睛的那块浮雕。

    换句话说,没长眼睛的那块浮雕确实有问题。而剩下的这块浮雕,我现在抠下来带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我昨晚曾一再检查,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得来。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我昨晚眼花看错了。

    “你起床的时候,前后门都是关好的吧?”我先确定一下。

    “是啊,怎么啦?”孟响反问。

    我摇一摇头,起床穿衣。

    我喜欢光着身子睡觉,不过昨晚生怕有事发生,我不仅穿着内裤,还穿了一件背心。

    但就这样,孟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先站起身避了出去。

    我穿好衣裤走出去,发现前门依旧闩着。对面孟响住的1号房,则敞开着房门。

    我走到1号房门前瞅一眼,孟响并没有在屋里。

    我又从虚掩着的后门走出去,也不见孟响的身影。

    估计一大早,她是上厕所去了。

    因为厕所是分男女的,所以我也去厕所小解了一下。

    想起昨晚洗澡水还在屋里,我进屋端了木盆,仍从后门出去倒掉,却忽然意识到,我的手机没在身上。

    因为手机一靠近那张木床就会“吱吱”响,所以昨晚临睡之时,我将手机放在了伸手可以够到的小木凳上。

    可我刚刚起床穿衣的时候,没注意到小木凳上有手机,要不然我肯定会顺手将手机收进兜里。

    所以我立刻进屋,穿过堂屋,走进3号房里。

    明明一眼就能看清小木凳上什么都没有,我仍忍不住将小木凳拿了起来上下翻转。

    之后我放下木凳,再爬到床上去找。

    抖开了被子,掀开了枕头,始终没看见手机的影踪。

    正好孟响走进来,问我:“你在找什么?”

    “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我回答,仍在床上翻找。

    孟响立刻掏出她自个儿的手机,拨通了我的手机号。

    “你别动,我好像听见了声音!”她说。

    我也安静下来仔细一听。

    确实有声音隐隐传出,正像是我手机的铃声。

    我顾不得考虑手机为什么会跑到外边去,赶忙下床,跟着孟响一起,循着声音走进堂屋。

    站在堂屋里,那铃声听起来更加清晰。

    然而循声一望,我却不由得浑身绷紧,就好像再次陷入了噩梦中一般。

    (请看第067章《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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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旧照

    手机铃声是从张大爷住的那间房子里传出。www.uu234.net

    但此刻,张大爷的房门依旧关闭着。

    并且门上扣着锁扣,锁扣里,虚挂着一把铁锁。

    “不会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好一会儿,我才苦笑着问孟响。

    “我有那么无聊吗?”孟响脸色发白,看来比我更紧张,“一早睡醒,我就听见你这边屋子里很响亮的喘息声,吓得我赶紧穿好衣服过来!看见你在床上睁着眼,摔着头,咬牙切齿,满眼流泪。我叫了你几声,你也不答应,急得我没办法,只好狠狠打了你几个耳光。”

    她的意思她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跟我开玩笑。

    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张大爷的房门口。

    但手机铃声响了太久,已经自然停止。

    我示意孟响再次拨打,骤然而起的铃声,千真万确是从张大爷的房间里边传出来。

    我定定心,鼓鼓劲,抬起手来,想将虚挂着的铁锁从锁扣里取下来。

    孟响居然伸手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

    “别!”她说,脸上带有明显恐惧之意。

    “总不能连我的手机都不要了吧?”我强作镇定冲她笑笑。

    然后我一咬牙,扭下铁锁,拉开锁扣,再推开房门。

    我首先看到两点幽幽的暗光,很凶狠地注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这才看清,那条大黑狗正对着房门站在屋里。

    而那两点幽光,正是它的眼睛。

    我听见它嘴里呜呜低鸣,生怕它扑咬上来,不得不再次后退。

    孟响也看见了黑狗,一手紧抓住我的胳膊,一边颤声问我:“它它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哪能知道?

    别说黑狗不可能学会扣锁扣挂铁锁,就算它会,它也不可能在进屋之后,再从外边将自己锁在屋里。

    这狗真的很大,足足有半人多高,若在平时,我一定避之唯恐不及。

    可我的手机还在屋里,我只能弯下腰来,试图将黑狗从门里哄出来。

    但没等我发出声音,那狗“呜”的一叫,突然从门里蹿出,直接从半开着的后门蹿到了外边。

    我松一口气,再次靠近张大爷住的那间房门。

    我看见屋里其实也有窗户,只不过窗户正好对着后边的厨房,所以屋里黑乎乎的。

    我壮着胆子走进屋里,借着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找到电灯开关线,先将电灯拉亮,这才仔细查看屋里的摆设。

    同样有一张木架子床,只是在床尾多了一只宽约一米的老式穿衣柜。

    因为是对开式的柜门,所以柜门上本来该有两块玻璃镜,但现在一边玻璃镜完全没影,换了一张薄木板,按在该装玻璃镜的位置。

    剩下的那块玻璃镜,也有好几道裂纹。

    再看那扇窗户,也只剩半边窗户装有玻璃。另外半边,同样换上了薄木板。

    我用手晃了一晃窗户,窗户关得很紧,下方同样被插销插得紧紧地。

    换句话说,那条黑狗,并不是从这扇窗户进来的。

    没看见我手机的影子,我只好让孟响再次拨打我的手机号。

    然后我发现,铃声居然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我向着孟响一望,发现孟响紧抿着嘴唇,脸皮显得愈发绷紧。

    事实上我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要悄悄吸上几口气,这才伸出手去,拉住柜门把手向外一扯。

    还好,柜子里边并没有藏着什么会活动的东西。

    柜子分上下两层,下边一层乱七八糟塞满了衣服,隐隐有那么一点霉味,显然都是一些老旧的衣服。

    柜子上一层,却只放了些零碎物品。

    有一面镜子,一把梳子,还有几样廉价的搽脸油。

    再加上一把钳子,一支起子,一把剪刀,和一些针线之类。

    另外我还发现两本薄薄的画册,画册上平方着一个镜框,而我的手机,就在镜框上边。

    我先拿起手机,打开看看,确定是我的手机。

    之后我才伸手将镜框跟画册一同拿了起来。

    两本画册居然是小孩儿用的看图识字。

    以书皮破损的程度看,若非有人时常翻看,那就是这两本画册,本来就是张大爷捡回来的。

    而以我的推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镜框里镶嵌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是彩色的,但颜色已经颇显暗淡,至少存在了十几二十年。

    照片**有两男两女四个人,身上衣着,正便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农村打扮。

    前边两个坐着的,明显是父母。

    后边两个站着的,不是儿女,就是儿子跟媳妇。

    而从那男人一手搭在女人肩头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儿子跟媳妇。

    可是我却猜错了!

    当我走到门口,将照片递给不肯进屋的孟响看时,孟响开口就说:“这是张大爷夫妻,跟他的女儿和女婿!”

    “你见过这张照片?”我开口问。

    “当然啊!上次来做现场勘查,这间房子我也进来检查过。”孟响回答。

    “那他女儿女婿、还有他老伴,怎么都不在了?”

    “张大爷只说都死了,问得更多,他就不理我了,我也不能真拿他当犯人审讯。”

    “那你就没有跟附近的山民打听打听?”

    “当然有打听啊!不过,像这种深山老林,本来住户就很少,最近的一家离这儿也要走两个小时。加上张大爷从不跟人来往,所以他家里的事情别人也不清楚。只听一个老人说,张大爷有过一个女儿,还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但后来好像出了一点什么事情,女儿女婿都死了,张大娘也死了,就只剩张大爷一个人。”

    “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我追问。

    “那人不肯说!不过那人已经老大年纪了,又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估计他也记不清楚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咱们别谈这个了行不行?就算要谈,也等出了山再谈。”

    我见孟响满脸恳求,终于点一点头,不再多问。

    低下头来再看那张照片,突然心中猛然一跳,仔细再看,坐在张大爷身边的那个老女人,起码在我看来,竟然有几分像是昨天下午一连两次诡异出现的那个老太婆。

    只不过照片上的这一位,明显比老太婆年轻很多,不像老太婆那样眼神浑浊,满脸皱纹。

    或许老年人,都会有几分相似吧!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请看第068章《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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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跳楼

    我不敢多看那张照片,赶忙将相框照原样放回柜子。顶 点 X 23 U S

    之后先关上柜门,又将电灯拉灭,这才退出张大爷住的这间屋子。

    仍像之前一样,将房门上的锁扣扣好,挂上铁锁。

    “要不我们今天就回去吧?”孟响说。

    事实上我也想回去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不过我还是故作轻松多问一句:“你不想查案了?”

    “想查呀,但是……”她停一停,才说出来,“我本来不信邪的,可这地方……确实太邪门了!所以,要查,我也要先回去多找几个同事一起来。”

    我颇有同感点一点头。

    正想进3号房将我昨晚换下的脏内裤收拾起来,手中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竟把我跟孟响同时吓了一大跳。

    我几乎是神经质地望了孟响一眼,孟响同样神经质地一跳起身,脱口否认:“不是我打的!”

    我定定神,拿起手机看,不由得哑然失笑,那是我爸打来的。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耳边,尽量轻松唤了一声:“爸,有事吗?”

    “你在哪儿?你快回家来!”我爸在那边叫,看来又紧张,又焦急。

    “爸,到底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啊?”我也跟着我爸紧张起来。

    “包罗跳楼死啦!他留下一封遗书,叫你千万别去一线岭!你现在在哪儿?不会真去了什么一线岭吧?”

    我呆了。

    直到我爸在那边催问几声,我才慌忙回应:“爸我没在一线岭,我现在就回去,不过要到后半晌才能到家。”

    我挂上电话,回头看着孟响。

    “怎么啦?”孟响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

    “包罗死了,跳楼死的,而且……”

    我浑身发麻,竟不敢说出他遗书上的话。

    千万别去一线岭!

    上次去看包罗,他就跟我说过同样一句话,可我没听。

    如今他的遗书,仍然是这句话。

    可是我已经来了,并且住进他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做过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如今包罗已经死了,我的命运,又将如何?

    孟响本来已是惊弓之鸟,居然没有追着问我“而且”后边是什么话,赶忙转身去将她的东西收拾齐备。

    一早起来脸都没洗,我是男人无所谓,可是连孟响居然也没有提起这茬,只是紧紧跟着我,将张大爷家的厨房门、以及后门前门一一关好。

    仍然将铁锁虚挂在前门锁扣上,之后骑了摩托车出山回家。

    来的时候一直是孟响驮着我,但我见孟响远没有昨天那样精神抖擞,所以返程由我驮着她。

    一路上还好没出任何意外。

    既没有大黑狗蹿出捣乱,更没见那个诡异的老太婆一再出现。

    虽然山路崎岖,不过我的记性还算不错,居然没用孟响指点,就顺顺当当出了大山,进入南川县城。

    一直到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我跟孟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南川县城找地方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去县警局换回孟响的警车。

    依旧像来的时候一样,我跟孟响轮换着开车,到两点左右,赶回了临南市区。

    孟响先将我送回家里,约定晚上互通消息。

    我到家先换了一身衣服,就赶去了包罗家里。

    包罗的遗体已经运去了殡仪馆。只是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父母尚在,若儿女先逝,丧礼需一切从简,而且父母不能参加丧葬仪式。

    所以包罗的爸妈没有跟去殡仪馆。

    加上包罗尚未娶亲,殡仪馆那边,只能由本家的兄弟姊妹、以及子侄晚辈守着。

    出了这样的惨事,包家三亲六戚,自然都赶了过来,陪在包罗父母身边。

    我看见包罗老爸呆坐着,包罗老妈在亲戚的劝解下,一直忍不住泪水涟涟。

    我与包罗自小一起长大,所以一看见我进来,包罗妈妈更是放声痛哭。

    包罗老爸强忍悲伤,将一张纸条递到了我手里。

    那是包罗的遗书,上边只写了三行字。

    第一行:爸爸妈妈,我走了,对不起!

    第二行:那些东西如影随形,走到哪儿都看得见,我实在是承受不了了!

    第三行:告诉小力,千万千万,别去一线岭。

    我泪如泉涌!

    我之所以会去一线岭,有一半的原因,本来是想拯救包罗。

    但结果,我没能拯救到他,反而,在他临死之际,却在为我担心。

    那些东西如影随形,走到哪儿都看得见……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包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哽咽着,将遗书递到包罗老爸眼前,指着“如影随形”那句话。

    “我怎么能知道啊!”包罗老爸再一次老泪横流,“这些天,他老是疑神疑鬼,看见个人影,他都能吓得浑身发抖。”

    疑神疑鬼?

    我忽然有一点明白过来。

    或许是我昨晚同样经历过的那个噩梦,对包罗的刺激太大,致使他东想西想念念不忘,结果造成神经衰弱。

    而一旦神经衰弱,难免疑神疑鬼。

    也难怪那天我来看他,老大的太阳,他却坐在阳台上。

    因为太阳底下藏不住阴影,他就能够少一点惊吓。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纵然这一次去张大爷的小旅馆,经历了一些诡异之事,我仍然认为,所有事情,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我自己没弄明白而已。

    直到我赶去殡仪馆,跟包罗的侄儿侄女、以及包罗的几个堂兄弟堂姊妹,一同为包罗守灵的时候,我也开始疑神疑鬼

    我并非包家至亲,按照规矩我只要在灵前叩头烧纸表达完哀思即可离开。

    可我却是包罗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自愿留下,送包罗走完最后一程。

    而当天色完全黑定,外边的风吹进门里,莫名其妙地,我就感觉毛骨悚然。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风飘了进来,并且站在我的旁边,一直向着我直直盯视。

    被人盯视的感觉,我想每个人都曾有过。

    虽然眼光本身,并不具备推压之力,但是每个人,都能感应得到。

    我就感应到了,可是我左瞅右瞅,并没有人在盯着我看。

    再等到午夜时分转棺开始,我近乎失控的举动,更是将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我看见包罗坐起身来。

    但事实上他没有。

    (请看第069章《悲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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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悲号

    转棺的仪式,其一是为了向死者做最后的道别;

    其二,则是借此将死者灵魂送入轮回。www.uu234.net

    所以转棺的时间,起码在我们这里,是在午夜零点。

    在转棺之前,棺盖是没有完全合上的。

    直到转棺之后,亲友们看完死者最后一眼,才合拢棺盖,并且用长钉钉死。

    不过现在都是火葬,殡仪馆提供的棺木,只是方便死者亲属举行仪式所用,虽然也有棺盖,却不能钉死。只是在转棺之后,完全合拢。

    等到焚化之时,连棺木一起送入焚化室,再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死者骨灰了。

    所以在午夜时分,守灵的侄儿侄女、以及几个兄弟姊妹,由最亲最长的侄儿领头,围着包罗的棺木转动,一边转,一边哀哀泣哭。

    我也流着眼泪,跟在众人之后。

    等转到棺头,我跟其他人一样,也向棺内包罗的遗体看最后一眼。

    包罗脸上覆着一张火纸,这个时候亲友们是可以伸手入棺,掀开火纸看包罗最后一眼的。

    可我不敢掀火纸,包罗是从十几楼跳下来的,可以想见,该是怎样的一种惨相。

    但我没去掀火纸,那张火纸却从包罗脸上飘了起来。

    我方吃一惊,就见包罗从棺木里边坐起身来,因为从高楼摔下的缘故,他五官扭曲,脸骨破碎。

    而他鲜红凸出的两颗眼珠,居然直直瞪着我。

    歪斜的嘴角,一边淌着污浊的黑血,一边剧烈颤动,好像是在冲我尖叫:“别去一线岭!千万别去一线岭!”

    我肝胆俱裂,跟着他一同尖叫。

    他的尖叫,没有人能听得见。

    可是我的尖叫声,却划破了殡仪馆的肃穆与静寂。

    守灵的几个人全都被我吓得呆愣良久,这才一拥而上。

    有的叫着我的名字,有的抓住我使劲摇晃。

    我骤然清醒,只觉满脸泪水。

    但那已经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恐惧。

    泪眼中我向着棺内瞥了一眼,包罗依旧好好躺在棺木之内,那张覆脸的火纸,依旧严严实实遮着他脸。

    “高力你怎么啦?”包罗的堂兄问我。

    我茫然回眼,看看包罗堂兄,再看看四周的其他人。

    “先把小高扶到一边坐下吧,咱们先把仪式完成!”年纪最大的一个堂姐说。

    于是有人扶着我在一旁坐下,其他人继续转棺。

    连转三转,这才将棺盖合拢。

    我一直呆坐在一边,身上仍有一些微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么骇人的幻象。

    是因为我去了一线岭的缘故?

    还是因为包罗的突然离去,令我太过伤感?

    我当然希望是后者,可我知道,那很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幸好之后的几个小时,一切还算正常。

    虽然我仍然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盯着我看,但在经历刚刚那般骇人的幻象之后,其他的都不足以再令我心胆俱寒。

    第二天一早,包罗的遗体被火化。

    因为他死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购置墓地,只能将他的骨灰存放在殡仪馆一处专门寄放骨灰的灵堂里,简单举行了一个送葬仪式。

    之后我回到自己家里,倒在床上大睡一场。

    还好没做噩梦,这一觉睡得甚是酣畅。

    可是在睡醒的时候,我却被吓了一跳。

    我看见有个人站在我的床头,不出声地注视着我。

    我差点要再一次尖叫出声,幸好一定神间,我已经看清,那不过是靠近床头的墙角位置,竖放着的一个衣帽架而已。

    我深深吸一口气,用手抹一抹脸。

    正好手机响了起来,是孟响打来的。

    她告诉我说,她已经将录下来的那段噪音,送去了技术部检验。

    但是她提交的报告,却被刑侦科周科长骂了一顿。

    原因是她让非警务人员参与到案件中来,并且将一些“奇谈怪论”写入了报告之中。

    而所谓“奇谈怪论”,自然是指我跟包罗、以及李子都做过的那个怪梦了。

    所以我没有告诉孟响我居然产生了幻象。更不能告诉她,包罗之死,很可能是承受不了幻象折磨。

    因为这些同样是“奇谈怪论”,找不到任何科学依据。

    我只是泛泛地安慰了孟响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因为白天睡了太久,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猛一睁眼,我再次看见有一个又瘦又高的人影,站在我的床头注视着我。

    我“啊”的一声叫,赶忙伸手按亮电灯。

    依旧是靠着床头的墙角位置,衣帽架静静竖立在那儿。

    我起身下床,干脆将衣帽架从床头挪到床尾,才又躺下继续睡觉。

    可是很快地,那种被人盯看的感觉,由床头方向,挪到了床尾。

    我再次起身,干脆将衣帽架挪到外边客厅里去。

    之后躺回床上,我缩成一团,用毛巾被从头到脚整个捂住。

    到了第二天,孟响打电话过来,确定我在家之后,她带着一个u盘,来到了我家里。

    我爸妈开了一个还算赚钱的商铺,白天一般都不会在家。

    我领着孟响进入书房,打开电脑,插上u盘。

    u盘里存放着的,正是孟响用小型收录机录下来的那段噪音,只不过已经被警局技术科加以过滤。

    听起来依旧是噪音,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嘈杂刺耳,而是“吱吱吱吱”好像缝纫机针脚走线的很规律的声音。

    整整两分钟,一直都是那种声音。

    我抬头看着孟响,孟响做个手势,叫我耐心一点。

    所以我继续盯着电脑显示屏,仔细听着那“吱吱吱”的声音。

    然后我渐渐感觉在那“吱吱”声中,好像有一些其他声响。

    正侧耳细听,突然之间,一个响亮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地。

    “救命!”

    那声音如此尖利,以至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而且紧随着杂音纷乱,就好像无数人在惨叫悲鸣。

    偶尔一两声听得清楚,不是“救命”,便是:“放我出去!”

    之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我看看时间,只有不到四分钟。

    而那天在张大爷家,明明录了超过五分钟。

    “还有呢?”我问。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而我的身上,早就已经冷汗淋淋。

    “没有了,那天我录了五分多钟,可是……收录机上,就只有这四分钟。”孟响说,两眼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惶惑与惊恐,“高力,到底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上,当真有……”

    她抽了一口气,竟不敢说出最后一个字。

    但是她不说,我也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字。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现在,我跟孟响一般无二,同样感觉到无比的恐惧与惶惑。

    那声音,分明像是来自地狱的惨叫与呼喊。

    我甚至可以想象,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双双干枯的人手,向着天空乱抓乱挠。

    而一声声绝望的悲鸣,更是伴着血雨腥风回荡盘旋。

    救命!

    放我出去!

    难道世上,当真有鬼?

    (请看第070章《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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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幻象

    我无法回答孟响的问题,只能转而问她:“你们科长……怎么看待这段录音?”

    “他居然认定是我们俩利用电脑合成!”

    孟响脸上露出气愤之色,倒将之前弥漫在书房里的惊栗气氛,冲淡不少。www.uu234.net

    “你没问他,我们图什么?”我也皱起眉头。

    “我问了啊!可是他说如果不是我们捣鬼,那就是世上真的有……,所以他让我去抓一个回来,作为证据!”

    我心中不由得暗骂这位武断的科长。

    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能怪他,因为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我也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人故弄玄虚。

    包括之前包罗跟李子分别讲出同样的怪梦,我都曾经想过,是不是他们两人串通好的。

    我想跟我抱有同样心思之人,肯定不在少数。

    “那包罗的自杀,你们科长怎么看?”我问孟响。

    “能有什么看法?包罗的爸妈自己都承认包罗这段时间神经衰弱疑神疑鬼,加上确定是自杀无疑,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到我们刑侦科这里。”

    “可包罗也去过张大爷的旅馆,住过袁望楚菲菲住的那间房!”

    “我跟科长提过呀,可是科长说那纯是巧合!况且袁望一直到现在仍旧昏睡不醒,包罗却只是做了个怪梦,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科长问我,我也说不清楚。”

    是啊!为什么袁望跟楚菲菲一死一睡,而包罗、李子、再加上我只是做了个怪梦而已?

    我心中一动,有个很狂妄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你觉得……会不会楚菲菲就是被袁望掐死的?”我沉思着一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孟响被我大胆的推测吓了一跳。

    “因为,你也看见我被那个怪梦吓成什么样子了,或许是在睡梦之中,袁望被极度的恐惧笼罩,无意识地掐住了在他身边睡着的楚菲菲的脖子!”

    孟响瞪大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儿,终于愣愣地点一点头。

    “你推测得……很有道理!只是怪梦之说,难以成为呈堂证据,倘若真如你所言,袁望是在梦中无意识杀了楚菲菲,等他醒来,恐怕还是要承担杀人的罪名!”

    我不由得叹一口气,很为袁望的命运担心。

    幸好我跟他只是一面之缘,我有担心,却无揪心。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问孟响。

    “什么准备怎么办?”孟响反问。

    “我是说……既然你提供的报告你们科长完全不信,那袁望跟楚菲菲的案子,你准备从何入手?”

    “用不着我入手了,科长已经把我从这件案子抽调出来了!”孟响苦笑摇头,不过很快又振作精神,“或许对我是件好事,毕竟……这件案子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让我想想,都觉得害怕!”

    她嘴里这么说,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其实还是有些沮丧之意。

    当然了,她作为一名警官,被从一个重大案子中调离,本身就说明,若非她犯了错误,就是她能力不行。

    而她身为女警,一定很想证明自己,但如此一来,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只怕更要多添几分轻视。

    可她说得不错,这件案子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早点抽身,对她或许是件好事。

    只不过她能抽身,我能吗?

    我恐怕已经泥足深陷,想抽身也抽身不了了。

    “对了!”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那间病房,有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走廊里有,病房里没有。为了保护病人**,一般医院,都不会在病房里安装摄像头。”

    “那我觉得你们警方应该加装一个摄像头。”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我感觉还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跟我们科长提一提吧,但我估计,他不会听我的!”

    孟响脸上现出落寞之态,起身告辞。

    随后的两三天,并没有意外发生,但是我的“疑神疑鬼”,却越来越严重。

    那个衣帽架被我移去了书房,可是每晚躺在床上,我仍然会感觉有人站在床前注视着我。

    打亮电灯观看,不过是衣柜上的花纹,又或者是窗帘上的褶皱。

    而且渐渐地,大白天我也开始产生幻象。

    屋子里的每一样家具,都会在我猛然抬头之间,当成是个人影静静站在那儿。

    而当出门的时候,一道太阳照射下的阴影,又或者直立着的一支路标、一根树桩,都会将我吓一大跳。

    爸妈很快看出我精神不对,问我是不是病了,我否认,只说没睡好的缘故。

    爸妈一向给我绝对自由。况且包罗刚死,爸妈很清楚我跟包罗交情有多好,所以只是安慰我几句,并没有细加追问。

    而我,明知发展下去,很可能会走上包罗的老路,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首先想到了李子。

    既然李子跟我有同样的境遇,我应该跟他一同商量着来应对。

    两个人的力量,总比我一个人要大一些。

    所以我打了电话给李子。

    李子有气没力的声音,让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恐怕也时日无多。

    而当我告诉李子,我也去过一线岭,做过那个怪梦之后,李子“啊”的一声叫出来。

    “你你你……有没有看见那些东西?”他开口就问,声音凄厉得令我身上汗毛竖起。

    “是,我也开始产生幻象,总觉得,每天都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我谨慎回答。

    “不不不,那不是幻象,那不是幻象!”他喃喃着,嘀嘀咕咕仿佛并不是说给我听,“你现在以为……是幻象,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那不是幻象,绝对不是!那都是真实的,绝对是真实的!”

    这话更令我浑身发寒,忙开口打断他的嘀咕。

    “包罗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啊?”他在那边微显惊诧,看来他是不知道。

    不过他们这些驴友,也只有在结伴出游的时候才联络。

    更加上近段时间包罗几乎将自己封闭起来我估计李子也同样,所以李子不知道包罗跳楼的消息,并不奇怪。

    “死了也好,或许只有死,才能解脱!”李子在那边苦苦发笑。

    “不不不,你千万不能这么想!”我赶忙接口,“你听我说,咱们见个面,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够挽救我们自己!”

    “还能怎么挽救?那些东西,你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抗争!”他的嗓音透着呜咽,不过很快的,他就强作镇定,“你要来我这儿,那就来吧!正好,拜托你帮我报一下警!”

    “报警?报什么警?”

    “你来了就知道了!”他很镇定地回答,并且报上他家详细地址。

    (请看第071章《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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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惨烈

    李子的家住在郊外一个农村里。

    李子的父母前两年相继去世,他又没有兄弟姊妹,如今就是他一个人住了一栋两层小楼房。

    我下了出租车,站在路口看着李子家的小二楼,竟有些不敢往大门跟前走。

    因为李子家的楼房,居然跟梦中所见的那栋老旧楼房,是完全相同的样式。

    同样是左边两层,右边一层。楼顶平整,就好像是三块四方积木,垒成了两摞一样。

    只不过李子家的楼房大门,是很气派的左右双开,而不是像梦中那样的单扇独门。

    我壮壮胆定定心,走上前去敲响房门。

    没人应声。

    不过那房门很是松动,明显没有从里边上闩。

    所以我一边叫着李子,一边推开房门。

    刚一推开,我就吓一跳。

    因为我看见李子直挺挺地站在墙角,脸上身上鲜血淋淋。

    而眼珠,居然挂在他的脸颊上,眼眶成了两个血洞。

    我吓得尖叫一声,但很快就明白,我又看到了幻象。

    所以我立刻闭嘴,并且鼓足勇气很坚定地看向李子。

    果然,李子的形象消失,那不过是墙角处的一片阴影而已。

    我定一定心,一边走进房门,一边大声喊着“李子”。

    仍然没有应声。

    我看见左手有扇房门,伸手推开,首先看见贴墙站着一男一女,两人脸色都阴冷灰败,就好像死人一样。

    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明知随时都会看到幻象,所以这次我没有尖叫,而是注目细看。

    那不过是并列挂在墙上的两个大相框而已。相框中的照片并非彩照,而是黑白。

    一男一女,很显然是李子父母的遗像。

    而这间房,自然是李子父母的卧室。

    所以我关上房门,隐约听见楼上好像有些响声,所以我顾不得打量客厅中的摆设,一边继续叫着“李子”,一边找到楼梯,上去二楼。

    推开二楼的房门,我看见一间跟下边李子父母的卧室同样大的卧室。

    靠着左墙摆放着一张大床。而靠右墙,是一张别致的电视柜,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大彩电。

    电视开着,我在下边听见的,便是电视的声音。

    我再叫一声“李子”,仍旧无人答应。所以我干脆走进屋里,推开浴室的玻璃门。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幻象,仍旧令我再一次尖叫出口。

    我看见李子躺卧在浴缸里,一手拿了把刀子。他的颈部鲜血涌流,在地上形成一大滩鲜红。

    而他的两颗眼珠,就像我刚才看到的那样,挂在他的脸颊上,眼眶只剩下两个血洞。

    “李子!”我叫了一声。

    不过我很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不过是幻象而已。

    同时我瞪大眼睛,直直盯视着那脸上身上鲜血淋淋的李子。

    之前每一次出现幻象,只要我定下神来,幻象就会立刻消失。

    但是这一次,无论我的眼睛瞪得有多大,眼前的恐怖景象,依然存在。

    那就让我明白,我看到的是实景,不是幻象。

    很明显,李子用刀子割断了他自个儿颈项中的大动脉,很可能在片刻之间,他便丢掉了性命。

    至于挂在他脸颊上的眼珠,很可能是在临死之际,再次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所以他一狠心,用手指抠掉了自己的眼珠。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我还跟他通过电话,为什么他要赶在我到来之前,做出如此可怕之事?

    我既茫然又恐惧,慢慢从李子身上转开眼光。

    很快的,我被对面镜子上写的两行字吸引。

    红艳艳的,很可能是用鲜血写成。

    第一行:高力,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我不等你来了。

    第二行:请帮我报警,免使我的尸体腐烂在屋里。

    我突然感觉想吐,所以我立刻出门,推开阳台玻璃门,就在阳台上一阵干呕。

    他很可能早就想死!

    只是他一人独居,他怕在他死后,很长时间不会有人登门,以至于他的尸体,腐烂在屋里。

    正好我打来电话要求见面,并且提到包罗的死讯。

    包罗的死讯,令他更加相信,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而我的拜访,同时解决了他“独居”的难题。

    所以他赶在我到达之前,结束了生命。

    并且故意开着电视,将我引到楼上。

    他好残忍!

    他明知我已经跟他一样,受到诡异的幻象困扰,他居然让我看到如此恐怖的情形。

    可我能够怎么样?

    我既不能骂他,更不能打他,只能如他所愿,掏出手机,拨通了110电话。

    警察很快就到了。

    我作为报案人,向警员简单讲述了发现尸体的过程,就坐出租车回去家里。

    一到家,我就蒙着脑袋倒在床上。

    当晚自然满脑子都是李子死亡的惨景,每一次从梦中惊醒,我都能看到李子血淋淋地站在我的房间里。

    那种情形真的是很煎熬,我觉得再要如此下去,我很快也会步上包罗跟李子的后尘。

    偏偏到了第二天,刚刚吃过中午饭,我又接到市警局刑侦大队的电话。

    无非是我作为第一个赶到命案现场的人,警方希望我接受问询,协助调查。

    所以我赶到刑侦大队,见到了那位专司负责袁望楚菲菲案的周科长。

    周科长态度不善,直接将我请进问询室,摆出一副审问我的架势。

    “听说这个李玉刚,也曾到过一线岭,做过一个怪梦,对吧?”一开口他就问。

    而他所谓的“听说”,自然是从孟响的报告中看到。

    “是!”我坦然点头,“不仅李玉刚,前两天才跳楼的包罗,再加上我,都做过相同的怪梦。”

    “而且是在楚菲菲命案发生的那间房里做的,对吧?”他再问一句。

    我见他脸含讥笑,心中很不舒坦,所以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你可以不信,但事实如此!”

    他冷笑点头:“怎么牵扯到一线岭的几件案子,都跟你有关呢?”

    “那是因为……”我稍一思忖,便实话实说,“我从包罗跟李玉刚那儿,听说他们做过同样的怪梦,自然心里产生了好奇,所以……”

    “所以你就开始搜集素材,想要写一部很精彩的小说出来,对吧?”他抢着替我把话说完。

    “是!”我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起码是有作案动机的,对吧?”

    我“啊”的一声,跳起身来。

    (请看第072章《凶嫌》)

第072章 凶嫌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周科长,万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m.www.uu234.net

    “周科长是什么意思?莫非周科长怀疑,楚菲菲是我杀的?”良久,我问。

    “在找到真凶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只不过你的嫌疑大些而已!”他慢条斯理。

    我脑瓜急转,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言辞反驳。

    周科长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要求看看我的手机。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却知道若不配合,只能加重我的嫌疑。

    所以我重新坐下,老老实实掏出手机递过去。

    周科长打开我的手机翻看一下,再递回到我的面前。

    “说说看吧!这几条信息,你是怎么弄到手机上的?”他问。

    我低头看着他刚刚翻出来的几条信息。

    那正是那天在袁望的病房、显示由袁望的手机号发给我的几条莫名其妙、却又触目惊心的信息。

    每一条都只有相同的两字:救命!

    我看着那几条信息,本来因震惊而混乱的脑瓜,反而找到了一条反驳的理由。

    “既然周科长认为我有嫌疑,那么,只要查出我是以什么方法,将这几条信息以袁望的手机号发送给我自己,那案子就破了一大半了,根本用不着审问我了!”

    我同样语带嘲讽,周科长猛一下子眯起眼睛盯住了我。

    我迎着他的眼光,毫不退缩。

    良久,他点一点头。

    “行,那你告诉我,八月二十六那天,你在干什么?”

    我立刻明白,八月二十六,应该是楚菲菲被害的日子。

    所以我细想一想,只能摇头。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不过这段时间我没出过远门,八月二十六,我肯定是在家里。这一点,我爸妈可以作证。”

    “你爸妈的证词,恐怕可信度不会很高。不过我会调查清楚,在此之前,你得先在警局呆两天。”

    我差点又要跳起身来。

    “周科长是要拘留我么?可是凭什么?”

    “就凭你妨碍警方查案!”周科长提高音量,压住我的声音,“何况我有权对重大嫌犯,实行四十八小时禁锢。”

    “重大嫌犯?”我禁不住冷笑一声,“楚菲菲是在一线岭出的事,那个地方并非一两个小时就能来回,你只要调出我家附近的路况监视,自然知道八月二十四号我有没有离开过临南,怎么我就成了重大嫌犯?”

    “我说的不是楚菲菲的案子,你的重大嫌疑,是指李玉刚之死!”周科长回答。

    相较于我的激动,可能是因为夺回主动,周科长重新显出慢条斯理。

    我愣了一愣,忍无可忍叫出来。

    “他是自杀!李玉刚是自杀!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可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人作证?”周科长冷笑追问。

    我脑瓜急转,很快找出两个理由。

    第一,李玉刚在镜子上留有遗言,那并不是我的字迹;

    第二,载我过去的出租车司机可以证明我到达李家的时间,而我在进入李家十分钟之内就打了报警电话,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施谋杀,并且将我自己身上清理干净。

    周科长听着我的辩解,居然冲着我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收起笑容,也给我讲了以下几点:

    第一,李玉刚留在镜子上的字迹需要进一步核对,是不是我伪造难下定论,况且我完全可以先诱骗李玉刚写下那些字,然后再将他杀害;

    第二,假设我所言属实,在我进入李家的十分钟之内就打了报警电话,但警方赶到现场,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我将谋杀现场布置成自杀模样;

    第三,就算李玉刚要自杀,为什么他要抠出自己的眼珠?这个世上很多人有勇气自杀,但到目前为止,全世界都没有听说有人狠得下心在自杀之前,先将自己的眼珠抠出来;

    第四,即便李玉刚是自杀,而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他在跟我通完电话之后立刻选择自杀,并且留下让我报警的遗言,本身已经表明,他的自杀跟我脱不了干系,很可能是我拿到了李玉刚的什么把柄,教唆、甚至是胁迫他选择自杀。

    我感觉身上阵阵发凉。

    即便我知道我是完全清白的,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推翻周科长的假设。

    尤其那第四点,我甚至觉得,李子会在昨天自杀,确确实实跟我打的那个电话有关系。

    虽然李子早就存了必死之心,但如果找不到人替他报警,他很可能还会坚持几天。

    因为他怕尸体腐烂在屋里,所以他需要有人帮他报警。

    何况我在电话里提到包罗之死,虽然那绝不会是李子选择自杀的根本原因,但肯定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所以面对周科长的逐条分析,我哑口无言难再申辩。

    周科长满脸都是胜利的表情,转头叫进来两名警官,吩咐他们:“请这位高先生去拘留室住两天,他是小孟的同学,别太难为他!”

    两个警察答应一声,便来“请”我。

    眼瞅我仍想反抗,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说道:“我看你就老实点吧,周科长已经对你格外宽待了!真要把事情闹大,逼得科长不得不申请一张正式的拘捕令下来,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况且咱这儿的拘留室不仅干净,而且伙食也不算太差,你就当是住几天旅馆吧!”

    我见周科长已经走出去了,想想这个警察说得其实有理,真要我在警局大闹一场,吃亏的终究还是我自己。

    所以我只能问警察:“小孟呢?叫她来见我!”

    “小孟已经被周科长放假了,不过你放心,周科长也说了你是小孟的同学,不会让你太吃亏的。”

    “那我得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免得几天见不到我,我爸妈再跑到警局来报警,也是你们的麻烦。”我说。

    两个警察相互一望,终于点一点头。

    手机被周科长拿走,我只能用警局的座机电话打给我妈,说我要出门几天,叫他们别担心。

    我妈正忙着,也没多问。

    之后我便被两个警察带进刑侦科后院最偏僻的一个屋子,屋子上装了一扇铁门。

    警察打开铁门,等我进去。

    我向着门里一望,首先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蹲在地上阴恻恻地冲着我笑。

    (请看第073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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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意外

    那男子的笑容极其诡异而阴沉,更加上死灰般的脸色,任谁见了,都会惊叫出来。顶 点 X 23 U S

    我也差点儿要惊叫出来,但在动念之间,我很快就明白,那不过是幻象而已。

    所以我盯紧那个白衣人不肯转眼。

    幻象随即消失,只是墙角的一个白色坐式马桶。

    坐式马桶在中国并不流行,不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用坐式马桶,可以避免屋子里太过难闻。

    “能不能帮我拿几本书来打发时间?”我问警察,略显恳求。

    两个警察瞅着我,其中一个苦笑着摇一摇头。

    “你的事还真多!不过,谁让你是小孟的同学呢,我去给你找找就是!”

    他等我进了拘留室,将铁门从外边锁上。

    我转脸打量屋子里的摆设。

    正对面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窗户上安装了铁栅栏。

    窗户右下方就是那坐式马桶,马桶旁边,搁着一卷手纸。

    靠着左侧墙壁,有一张分上下两层的铁床,铁床上的被褥黑乎乎的。

    我一向爱干净,但今天无可奈何,只能在下层床铺坐下。

    更加上马桶就在旁边,屋子里的味道依旧不太好闻。

    但我只能尽量不去注意,呆呆地看着那扇小窗户,想着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警察很快拿了几本书回来,从铁门上开的一个小窗户递进来给我。

    我隔门谢了一声,拿在手里看看,是几本封面挺旧的杂志。

    有《知音》、《读者》、《故事汇》等。

    稍晚一点,有人打开铁门,端了一碗饭给我。

    就是一碗白米饭,加几根白菜心,和两三片肥肉。

    我虽不饿,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而随着天色渐暗,我开始感觉恐惧,只怕在这陌生的地方,会有更多的幻象产生。

    幸好正在惶恐之时,铁门再次打开,另有一个年轻人被推搡进来。

    一个警察探头说了一声:“今晚你们俩做个伴儿吧!别闹事啊,否则明天就把你们关到下边的拘留所去!”

    年轻人嘻嘻笑着连声答应。

    紧接着“哐当”一声,铁门重新从外边锁上。

    我打量着那人,看来跟我年纪差不多。

    他头发剃得极短,五官也还端正,下身穿一条很贴身的运动裤,勾勒出他强壮的大腿曲线。

    上身一件宽松的运动背心,裸露出两条结实的臂膀。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我,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叫高凌凯,凌云的凌,凯旋的凯,不知您贵姓……?”

    好嘛,居然是个本家!

    我忙起身,跟他伸出的手紧紧一握。

    “真巧,我也姓高,叫高力!”

    “当真这么巧?看来咱们兄弟俩有缘啊!”

    他“呵呵呵”地笑起来,居然立刻开始跟我称兄道弟。

    “你犯了什么事啊被关到这里来?不过能被关到这里的,若非什么杀人凶嫌,那就是有些情面的,我看你这文绉绉的样子,不会是杀人凶嫌吧?”

    “你又是犯了什么事?”我含笑反问。

    “我犯的那就不叫事!就是在市区玩跑酷,偏偏撞上这儿的一辆车子,把他们的车子蹭掉了一块漆。我好说歹说,愿意承担修理费用,可是我身上既没带证件,也没带现金,又赶上天晚了,他们就干脆把我拉到这儿来关一两天,算是小作惩戒吧!”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看起来这么强壮,原来是个跑酷玩家。

    “我也不是什么杀人凶嫌!”我苦笑解释,“只因一时好奇,跟警局里的一个朋友调查了一件案子,结果他们科长说我妨碍警方查案,硬要把我关上两天。”

    “那你那个警官朋友,就任凭他们科长把你关起来?”高凌凯立刻露出不平之色。

    “她也做不了他们科长的主啊!况且她已经被停职,根本不知道他们科长为难我!”

    “原来是这样!那到底是什么案子,会让你如此好奇?”

    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如此好奇,随即想到,这恐怕也是他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既然两个人被关在一起,相互找些话题,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所以我考虑一下,决定跟他实话实说。

    当然不会提到怪梦的事情,我只说袁望跟楚菲菲去一线岭探险,结果楚菲菲被人活活掐死,而袁望到如今昏睡不醒。

    而最关键的是,命案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等我说完了,他对“命案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未作表态,只是两眼看着我,很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是说……一线岭?这案子,是在一线岭发生的?”

    “是啊!”我被他的表情一下子勾起兴致,“你不会也去过一线岭吧?”

    “我本来想去的,不过还没来得及!”他抓一抓头,“我表哥去过,他说那个地方风景非常奇特。”

    “啊?”我又惊又喜,这可是个意外收获,“那你表哥……有没有什么异样?”

    “什么异样?没有啊!”他随口回答,又反问一句,“你说的……异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一想,干脆全都跟他说出来,“这样说吧,我知道的四个去过一线岭的人,一个被人掐死,一个昏睡不醒,还有两个,就在这几天相继自杀!”

    他一下子张大了嘴巴,老半天才“啊”地一声叫出来。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放松地立刻追问。

    “你表哥什么时候去的一线岭?到现在有没有出现精神很差的症状?”

    “没有!”他立刻摇头,“他们一同去了好几个,到现在全都好好的。”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作伪,略一转念,又问他:“他们什么时间去的?有没有在一家姓张的老年人开的旅馆住过?”

    “他们是五月份去的,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打电话问问。”

    他向我扬眉一笑,好像变魔术一样,从裤兜里摸出一只小巧的老式按键手机。

    “他们只收走了我常用的一部手机,这部手机我平时关机,就是留着特殊时候用的。”

    他得意地嘿嘿一笑,拨了几个号码,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请看第074章《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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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弑父

    很快地,电话通了。

    我听见高凌凯问了他表哥几句话,而他表哥确实是在张大爷的旅馆住过。

    所以我立刻加一个问题:“问问你表哥,他们一行几人,有没有住过3号房?”

    高凌凯张口又问,然后回头告诉我:“我表哥说,正好他就住在3号房!”

    我心思急转,索性冲高凌凯做个手势,将手机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您好,我是高凌凯的朋友!我能不能问问你,在张大爷的旅馆里,你确定是住在3号房的吗?”

    “当然确定!不就是靠右边的那间房嘛,有问题?”他很干脆地反问我。

    “那……那一晚,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噩梦之类?”

    “噩梦?我就很少做梦!你这问题好奇怪,你究竟想干吗?”

    “不好意思,因为我也去张大爷的那间旅馆住过,见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比如……”我停一停,才慢慢说出来,“张大爷自己雕的一个没长眼睛的观音像,还有3号房床头靠板上,一个没长眼睛的女人浮雕,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这些?”

    “什么没长眼睛的女人浮雕?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而且我也没看见有什么观音像!”

    电话那头的口气有些不耐烦起来,话一说完,直接从那边挂上了。

    我愣了片刻,才苦笑着将手机递还给高凌凯。

    “我表哥的脾气不是很好!”高凌凯抱歉地冲我一笑,“不过你说的话,我也没怎么听明白。”

    我没法跟他解释,因为涉及到怪梦之说,他很可能会以为我是神经病。

    况且他表哥已经去过都没事,他更不可能相信我说的是事实。

    不过这通电话并不是全无收获,起码我知道了,在五月份、亦即是高凌凯表哥入住那间3号房之前的时间,还没有任何怪异之事发生。

    直到包罗跟李子分别于八月份再去一线岭的时候,噩梦开始降临。

    至于这噩梦是不是当真跟那块浮雕有关,现在还没有定论。

    毕竟高凌凯的表哥很有可能上床就睡,起床就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高凌凯甚是健谈,跟我东扯西拉直到十点自动熄了灯,他才爬到上层床铺去睡。

    我躺在下层床铺上,闻着被褥上一股异味,尽量忽略掉时刻都会有的被人盯视的感觉,闭上眼睛竭力安睡。

    很难免地半夜醒来,还是会看到马桶的方向,有一个古古怪怪的白衣人蹲在那里冲着我笑。

    明明知道那是马桶,还是会令我心中发怵,身上发冷。

    而最可怕的是,听着上层床铺高凌凯微微的鼾声,我有那么一阵儿时间,心中居然涌出一个强烈的冲动,想要爬到上铺,用我的双手,将高凌凯活活掐死。

    之前我虽然会时刻受到幻象侵扰,但像这种残忍而邪恶的念头,从未有过。

    幸好在我的潜意识里,仍然有着根深蒂固的善恶观念,我竭力对抗着那种冲动,直到恍恍惚惚,再次入睡。

    到了第二天将近中午,周科长阴沉沉地再次找我问话,我才隐约有一点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产生那种邪恶到可怕的念头。

    “袁望的老爸,昨天晚上死在了病房里。”周科长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我吓了一跳。

    “哪个病房?不会是袁望的病房吧?”我脱口而出。

    “就是袁望的病房!”周科长说,紧紧盯视着我的反应,“自袁望昏睡以来,白天他妈妈在病房照看,到了晚上,会换他爸爸在那儿。”

    “那他……袁望的老爸,是怎么死的?”我又问。

    “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跟楚菲菲是同样的死法!”

    我一下子跳起身来,感觉好像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有一种出不来气的窒息感。

    难怪昨天夜里我会有一种想要伸手掐死高凌凯的冲动,莫非在我与昏睡着的袁望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那那那……袁望呢?他怎么样?”我结结巴巴问出来。

    “他仍然昏睡着,而据医生检查,他并没有任何苏醒过的迹象。”

    “那警察呢?门口不是有警察守着的吗?难道就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没有!凶手出手很重,几乎掐断了袁望老爸的喉管。我估计袁望老爸一瞬之间就死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脑瓜中一团混乱,好一会儿,终于理出一点头绪来。

    “摄像头呢?医院走廊,不是装有摄像头吗?难道看不到有谁进过病房?”

    “医院走廊的确是安装有摄像头,但病房里没有。而从走廊摄像来看,除了袁望爸妈,没有其他人进过病房。”

    我再仔细想一想:“你的意思……凶手是从后边窗户进去的?我记得那间病房,后边有一个大窗户!”

    “不可能!窗户是从里边紧闩着的,更何况,你别忘了那是十三楼!”

    我看着周科长冷冷冰冰盯着我的眼睛,禁不住气往上冲。

    “周科长的意思,还是怀疑我了?别忘了,昨晚我是被关在拘留室里的!所以真要说嫌疑,我倒觉得,门口那位警察的嫌疑最大。”

    “你说的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周科长冷冷接口,“但根据法医初步断定,袁望老爸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点左右。而从十点以后,走廊监控显示,警员小张就没再进去过病房。一直到三点半左右,小张上完厕所回来,推开病房门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袁望老爸倒在了地上。”

    我感觉一阵阴冷蚀骨,就好像从地狱里边,吹上来了一阵阴风。

    这件事情从那个怪梦开始,就好像一个无底深洞,越往里走越凶险,但却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

    事实上我曾经跟孟响讨论过,楚菲菲很可能是被袁望掐死。

    并不是袁望故意杀人,而是在极度恐怖的梦境之中,袁望不知不觉掐住了躺在他身边楚菲菲的脖子。

    但,假设楚菲菲真是袁望无意中掐死,袁老爸的死又作何解释?

    首先病房是在十三楼,而走廊监控显示,从十点以后,就没有人进过病房。

    换句话说,在凶案发生的那个时间段,病房里只有袁望跟袁望老爸两个人。

    唯一的凶嫌,只能是袁望。

    但据医生检查,袁望一直在昏睡之中,并没有任何苏醒过的迹象。

    难道袁望仍在噩梦中苦苦挣扎,以至不知不觉间掐住了他老爸的脖子?

    可问题是,袁望已经昏睡多日,体力有限,他又怎么可能有力气在一瞬之间,悄无声息掐死一个大男人?

    (请看第075章《赌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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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异象录介绍:
鬼魅妖孽纷纷出笼,乡村野话一一成真。且看超自然调查人员高力,如何出生入死,破解一个又一个诡案谜题。 情节烧脑,过程惊悚,期待您同赴险境,共揭谜底。诡案异象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案异象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案异象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