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赌命
“周科长今日找我问话的原因是什么?”良久,我问。www.uu234.net
到目前为止,基本上都是我在问,周科长在答。
而从周科长冰冷的态度可以看出,即便我不可能在凶案发生的时间点出现在现场,他对我依旧怀疑不减。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你对这件凶案的发生,好像早有预感!”他盯着我,突然一问。
“啊?”我愣一下,“我什么时候有预感了?”
“你曾经向孟响建议,说你预感到还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应该在病房里加装一个摄像头,这不假吧?”
我想一想,只能点头:“是,我是这样说过!”
“那你从何来的这种预感?”
我吸口气,直视着他的眼光。
“我说了你能相信吗?”
“你说说看!”
“我曾经跟你说过,包罗跟李玉刚做过同样的一个怪梦,那之后他们两人的精神都非常不好。而包罗是我最好的朋友,更加上……我想搜集素材写一部小说,所以我对这个案子产生了浓厚兴趣。但结果,在跟孟响一起去了那家旅馆之后,我也做了相同的怪梦。”
说到这里,我看见周科长依旧满脸不屑,禁不住扬起下巴,也用嘲讽的眼光挑战地看着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在这儿审问我根本无用,最起码昨晚的凶杀案千真万确不是我做的!所以,我倒觉得,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一线岭做怪梦的那间3号房住上一晚呢?那样你就能够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因为,那很可怕!说不定,你也会走上自杀的道路!”
我的话当然很不客气,周科长两眼看着我,再次显出恼怒之色。
“你是在激我么?”他冷笑。
“我用不着激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唯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之后,才有资格下结论!”
这是我的实话,我确实没有“激”他的意思,只不过他纠缠着我不放,也让我有些恼羞成怒而已。
他持续盯紧我,很久,终于点一点头。
“行,我就到一线岭去一趟!如果我不曾做那个怪梦,回来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拘捕你!”
他站起身来,我也跟着起身。
“你真的要去吗?我说过,那很可怕!而且,包罗跟李子已经死了,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我说得十分诚恳。
我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说出让他去一线岭的话,因为那很可能,将他推入险恶之境。
而如果他当真出了事,我就成了间接的凶手。
可惜我的诚恳,在他眼中,成了心虚的表现。
所以他冷笑一声:“别吓唬我,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所以,一线岭,我还去定了!”
我暗暗叹气,转口问他:“那么,可不可以带上我一块儿去?”
“你去干吗?是收集素材,还是想继续制造神鬼假象?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家里待着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带上孟响,我要让你们自打嘴巴!”
他满脸嘲笑。我哑口无言。
其实我想跟着他,首先是因为不断地幻象,已经令我不堪其扰,我想回到原地,找出原因,拯救我自己。
其次,我还想看看,3号房床头的那个浮雕,有没有变化。
毕竟当时在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浮雕上的女人,是没有眼睛的。
可是在我醒来时,那女人却有了眼睛。
换句话说,很可能在我陷入噩梦中的时候,有人悄悄换掉了浮雕。
而在周科长去的时候,假若浮雕是有眼睛的,那就很可能周科长安睡一夜,不会做任何怪梦。
但是这些话我不能跟周科长说,他只会认为我巧言舌辩。
他本来说要关我四十八小时,没想到今日谈话并不愉快,他不仅没有变本加厉,反而提前放我,让我“乖乖回家里等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发善心,不过我聪明地闭紧了嘴巴。
走出刑侦大队院门,我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猛一回头,旁边一棵矮树拉长的阴影,又把我吓了一跳。
现在我真的能够体会包罗为什么老大的太阳,他却要坐在阳台上。
我现在也很希望满天阳光,那样我就可以少一点惊吓。
“吱”的一声响,一辆摩托车停在我身边,倒将我刚刚恢复平静的一颗心,再次吓得扑嗵一跳。
“上车来,我送你回去!”
摩托车手向我招一招手,听那声音,原来是孟响。
“我身上好臭的,别把你身上沾上了!”我满脸含笑,说的是实话。
“周科长这次太过分了,如果他今天不肯放你,我真会闹到局长面前去!”孟响说,虽然隔着头盔,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愤。
那就令我颇有感激。
难怪周科长会这么容易放了我,原来不是他突发善心,而是孟响跟他大闹了一场。
他最后那句“让你们自打嘴巴”的话,看来更多的并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孟响。
我坐上孟响的摩托车,心中有一种温柔之情,令我向前紧搂着孟响的纤腰。
孟响不知道能否感受到我的温情,总之在到达我家住的小区门口时,她取下头盔,我看见她漂亮的脸蛋,颇显红晕。
“对了,你们科长说要带你去一线岭张大爷家的旅馆,你千万记住,绝对不能够住3号房!”分手之时,我忍不住叮嘱。
“他要带我去一线岭?为什么?”孟响惊问。
“因为他要证明我说的是假话,不可能所有人会做同样的怪梦!”我苦笑回答。
孟响沉默片刻,忽然冒出一句:“我其实很担心你!”
“啊?”我愣愣地看她。
她脸一红,低下脸。
“你也说了,包罗跟李玉刚都做过……你也做过的那个怪梦,可现在,他们俩都死了,而且死得那么惨!”
我心中感动,向她展脸一笑。
“放心吧,我不是包罗,更不是李玉刚,我比他们坚强多了,绝不会干自杀这种傻事情!”
她被我的自信满满逗得“卟哧”一笑,重新戴上头盔。
“记住,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能住3号房!”我再次叮嘱,又加一句,“你最好能够确定一下,在你住的房间里,没有没长眼睛的雕像花纹之类。”
“我知道啦!就算周科长让我住,我也不会住。那天你醒来时的样子那么可怕,我可不想经历!”
她向我扬一扬手,启动摩托车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想着刚刚跟她说的话。
我真的比包罗李玉刚坚强,不会走上自杀之路吗?
老实说,我没有信心。
毕竟以我对包罗的了解,他也并非脆弱之人。
(请看第076章《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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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有鬼
随后的两天,我依旧在不断地幻象折磨中度过。m.www.uu234.net
爸妈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异常,这天我妈不去商铺,而是逼着我跟她一同到医院检查。
自然查不到任何生理上的明显病症,医生只说我神经衰弱,是晚上没睡好引起的。
所以拿了点药,就跟我妈一同回家。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孟响打来的电话,将我从恶梦中惊醒。
“高力,有鬼,真的有鬼!”一开口她就说,带着哭腔。
我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周科长叫不醒啦!小王也死啦!高力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我自然明白,“小王”肯定是跟着他们一同去的另一个警员。
所以我赶紧问她:“张大爷呢?张大爷在不在?”
“不在,他好像从来没有回来过!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办,高力我该怎么办?”
我回想那天一早醒来,我跟她两人在那儿,尚且毛骨悚然赶紧离开。
如今剩了她一个,而且守着一个死人、和一个叫不醒的活人,她肯定快要被吓疯了。
只可恨我不能生出翅膀飞过去,只能不断安慰她,帮她拿主意。
“你现在别慌,赶紧打电话到警局,要求警局抽调直升机过去!给警局打完电话之后,马上再打给我,我就在电话里边陪着你。”
她在那边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但明知我说得有理,她还是挂了电话。
稍微过了一会儿,她又打电话过来,比之前已经安静了很多。
但我不敢详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只会增添她的恐惧与紧张。
我跟她聊起那天在小拘留室里遇到高凌凯的事,告诉她高凌凯的表哥曾经去过一线岭,但是现在安安全全什么事情也没有。
而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孟响的注意力终于从那恐怖的氛围当中略有移转。
因为还要等警方那边的电话,而且怕手机电量不足,所以她主动挂了电话。
为了不让她感觉孤独,我不停地给她发信息,跟她说一些高中同学的趣事。
一直到将近中午,孟响终于发信息告诉我,警方抽调的直升机赶过去了,我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后半晌孟响打来电话,我赶到医院跟她见面。
周科长自然已经被安置在了医院里,而且他的病房,就在袁望的病房对面。
袁望的病房之前已经安装了摄像头,如今在周科长的病房里,同样加装了监控装置。
而在袁望老爸莫名其妙被杀之后,袁望的妈妈已经不被允许留在病房。
如今周科长的病房,同样不允许家属长时间停留。
只有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同时看护着两间病房。
我跟孟响去周科长的病房看了一眼。
周科长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脸色也红润。
然后再去对面看袁望,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袁望愈发显得苍白而虚弱。
之后就坐在医院长椅上,孟响哽哽咽咽,跟我诉说这一次去一线岭的可怕经历。
******
那天孟响听说周科长将我禁锢起来,当时就气得跟周科长大吵一架。
周科长不愿意闹到局长那儿去,只好再次审问我之后,便放我回家。
但周科长心里本来窝着有火,加上我恼怒之下说出让他去一线岭查证的话,周科长当时就打定主意,要亲自去一趟一线岭,用亲身经历揭穿我的谎话。
当天准备了一下,到第二天一早,周科长就带上孟响跟另外一个警员小王,一同出发赶去一线岭。
照例是在南川县县警局换了摩托车,只不过这次三个人,所以需要两辆摩托车。
小王带着周科长,孟响自己骑了一辆。
在路上他们居然又遇到了那个干枯消瘦的黑衣老太婆。
仗着有两个大男人跟着,孟响上前喝问那个老太婆是谁,为什么老在路上转悠。
可是老太婆完全像聋子一样,根本对孟响的话不理不睬。
反而周科长见孟响对一个老人家如此严厉,开口将孟响教训了两句。
孟响难以分辨,只希望老太婆再次出现的时候,能让周科长哑口无言。
偏偏这一次老太婆没再连续出现,不过那对孟响来说,反而从心理上安定了很多,因为那很可能表明,老太婆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到达张大爷的旅馆时,天色还早。
而张大爷的大门上,依旧虚挂着一把铁锁,就好像张大爷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因为周科长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楚菲菲被杀之时他并没有亲到现场查勘,所以他将屋子里里外外检查得非常仔细。
孟响则拉着小王,首先去检查了3号房间。
“我记得你跟我说,在你躺下休息的时候,看见床头那块浮雕上的女人是没长眼睛的,所以我特意仔细检查过那块浮雕,但是浮雕上的女人跟小孩儿,确确实实长有眼睛。”孟响这样跟我说。
那就令我倍感疑惑。
因为我已经基本认定,之所以会有这一连串的怪事发生,很可能跟那块与现场环境格格不入的浮雕有关系。
但如果浮雕上的女人确实有眼睛换句话说,当时只是我眼花了而已,那么我的猜测,很可能并不准确。
“那你们有没有再次录到那种噪音?”我问。
“没有!”孟响立刻回答,“最让我窝火的就是这个,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都没有噪音出现,就算放到床上也没有!你不知道周科长当时的脸色有多气人,摆明了看我们俩怎么跟他交代的那种表情!”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想着既然浮雕上的女人是有眼睛的,而且没有那种诡异的噪音出现,似乎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那又为什么,终究还是发生了恐怖之事?
“一直到……晚上休息,我仍然在1号房,正要上床躺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放在门外的摩托车,突然响了起来!”
孟响说到这里,本来红润的脸色突然发白,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然后呢?”我问。
“摩托车一边叫,一边闪着亮光,我向窗外瞥了一眼,一下子吓得尖叫起来!”
她本来压低了声音,但说到这儿的时候,却稍稍有些嗓音尖利。仿佛当时的恐怖情形,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
我想插一句口,但心中发毛,居然没敢出声,只是听她战战兢兢续往下说。
“我清楚看见,在我的窗玻璃上,紧贴着一张人脸!真的,很苍白的一张人脸!”
孟响颤抖着,用手蒙住了脸。
那张人脸,我也见过!
不过我没敢说出这句话,只是伸出手去,安抚地拍拍孟响的手臂。
(请看第077章《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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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绿眼
“那条黑狗呢?有没有再出现?”我问孟响。m.www.uu234.net
“有,小王还被它咬了一口!”孟响回答。
原来在孟响尖叫出来之后,住在她对面3号房的小王立刻冲了过来。
因为孟响闩着房门,小王只能不停敲打她的房门。
孟响赶忙扑到门前,打开房门,看见周科长跟小王都在门外站着。
“有人!窗户外边有人!”孟响满脸惊恐用手指着窗户。
周科长立刻奔向窗户。
小王则抢到门口,打开房门。
“嗷”的一声叫,没等小王反应过来,一条黑影已经扑到了小王身上。
孟响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幸好小王身强力壮,一边仓皇后退,一边双手用力扑打黑影。
那黑影一扭身,重新蹿出房门,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什么?是狼吗?”小王惊问,同样被惊得满脸发白。
“不是,是一条狗,上次我来的时候看见过。”孟响赶忙回答。
“你不是说这附近没有人住吗?”周科长一边从孟响房间里走出来,一边问。
“是没有啊!凶案发生的时候,小王是跟我一起来做的勘查,不信你问小王!”孟响说。
“的确没有人住!最近的一家,我跟孟响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小王说。
周科长胆子却大,居然走出房门,小王忙也跟上。
孟响站在门口,看着他两人来来回回察看一遍,又走回来。
“这就奇怪了,孟响说刚看见人了,外边摩托车也确实有报警,如果这附近没人住,难道是见鬼了?”
周科长这话自然是有嘲讽之意。
孟响很想告诉他,这屋子确实有很多古怪,明知说出来只会令周科长更添讥笑,只能闭口不言。
之后闩上房门,各自进房歇息。
孟响依旧住1号房。小王则住2号房。
事实上楚菲菲命案发生之时,孟响跟小王来做现场勘查,因为3号房是凶案现场,所以两人当时就空出了3号房,分别住了1号房跟2号房。
但今天多了一个周科长,他原本就是专门来戳破“怪梦”谎言的,自然他选择了住进3号房。
因为刚刚看见的那张人脸,孟响心中更加害怕,干脆拿了件衣服挂在窗户上,挡住往外看的视线。
又将房门插销牢牢插上,甚至将床铺稍微挪了一下,用床尾顶住了房门开合处。
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但也只能求个心理安慰。
不想好不容易有些昏睡之意,一惊清醒,她就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力推动她的房门。
她最开始以为是她自个儿疑神疑鬼,直到她听见房门真的在“吱吱”作响,整个木床都在晃动,感觉如果不是她用床尾顶住了房门,插销早就不顶用了。
孟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再次发出颤栗之音,我赶忙伸出手去,握住她手,给她一点胆量与安抚。
孟响稍微镇定了一下,才又接着往下讲述。
“我吓得再次尖叫,然后我听见小王问了一声:‘周科长,你在干吗?’我心想原来是周科长在外边,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将床铺挪开,悄悄拔掉插销,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孟响停住口,又一次用手蒙在了脸上。
我知道接下来肯定另有恐怖事情发生,所以我干脆大着胆子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我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所以我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因为周科长之前推门的力气太大,孟响心怀恐惧,没敢马上打开房门,只是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探头出去偷偷观看。
她看见正对面的3号房门敞开着,屋子里没有开灯。
而周科长此刻,正站在同样敞开着的2号房门口。
2号房的灯亮着,但因为2号房跟1号房同在一侧,孟响看不见小王,只能见小王的身影,投射在周科长身上。
“周科长你怎么啦?”孟响听见小王这样问。
孟响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完全镇定下来,正准备将房门全部拉开,偏偏周科长转过脸来,冲着孟响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看见周科长……明明那是周科长,可是……我清楚看见,他两只眼睛……根本不像人的眼睛,而是……发着绿光,很吓人的绿光!”
孟响已经有些坐不住,半靠在我怀里,微微地抽泣起来。
我自然不敢催她,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
孟响被周科长眼中的绿光惊吓,赶忙又关上了房门,并且仍旧用床尾,抵住了门口。
之后躺在床上,孟响很难免注意着隔壁小王房间里的动静。
她隐约听见小王好像“啊”地叫了一声。
声音很小,更加上小王高大强壮,比较起来,周科长在小王面前是个弱者。
所以孟响也没多想,她听见脚步沉重,好像是周科长回他自己的3号房间去了。
所以孟响继续安睡。
很难睡着,却不能不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孟响起身穿好衣服。
她先把挡在窗户上的衣服取下来,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至少也有七八点钟。
所以孟响将床铺移回原位,大着胆子打开房门。
3号房间的门关闭着,看来周科长尚未起床。
再看看前门后门都还闩着,不过有光线从敞开着的2号房门投射出来,看来小王是已经醒了。
所以孟响叫着“小王”,走去后边的2号房。
她向着敞开着的2号房门内只看了一眼,便被吓得尖声大叫。
“我看见小王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舌头伸出,脸色发紫,就跟……就跟楚菲菲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孟响按捺不住呜咽出声,赶忙用手将嘴蒙住。
我可以体会,她当时惊吓到何等程度。
楚菲菲被杀的时候,她曾经作为办案警员到现场勘查。
当时她以为只是一桩普通的杀人案,而且现场并不只有她一个办案警员,自然不会有太多惊怕。
可如今,在经历过这么多怪异离奇的事情之后,一大清早猛然看到同事小王横尸就地,只怕用“肝胆俱裂”来形容她,也不过分。
(请看第078章《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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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自救
强烈的恐惧,使孟响根本没敢进去房间,查探一下小王还有没有气息。www.uu234.net
而她的尖叫,居然没有将3号房的周科长吵醒。
事实上周科长昨晚的怪异,已经令孟响产生惧怕,但此时除了周科长,她根本没有其他依靠。
所以孟响还是一边叫着“周科长”,一边流着眼泪跑去了3号房。
还好周科长的房门并未从里边闩上,孟响一推就开。
她看见周科长仍在床上躺着,微微的鼾声显示,他仍在熟睡。
“周科长!周科长!”孟响使劲喊,使劲叫,一边用力推搡周科长的身体。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怎么推,周科长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甚至连他低微的鼾声,都没有因为孟响的推搡,有半点停顿与杂乱。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知道,这屋子真的有鬼,肯定有鬼!我想赶紧逃跑,却又不敢打开大门,况且我也不能将小王跟周科长扔下。所以……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给你打电话!”
孟响哭倒在我的怀里,以至于根本顾不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
她一向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但如今,在遭受一次又一次诡异又恐怖的事情之后,她也不过是一个胆小软弱的女孩子。
我轻轻搂抱着她,心里却在急速转动,竭力想要从她的讲述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直到她情绪稳定,含羞从我怀里坐正身体,我才问她:“你觉得……小王会不会是周科长杀的?”
“我真的不知道!”孟响茫然摇头,“前门后门都关得好好的,不可能有其他人进来。何况在半夜,我亲眼看见,周科长曾经到过小王的房间。但小王又高大又强壮,周科长根本就不是小王的对手!况且那房门并不隔音,我不可能听不见小王跟周科长打斗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就算小王……真是周科长杀的,杀小王的人,也不会是周科长本人!”
最后这句话很是矛盾,不过我却能够明白孟响的意思。
她是说就算确实是周科长杀的小王,但很可能,周科长的意识已经被什么东西操控,甚至于,他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被什么东西上的了身”的话,连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轻易讲出口来,更何况身为警员、更身为女孩儿的孟响。
“你确定,你看到的那块浮雕上的女人,是有眼睛的?”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我当然确定!我本来想拍两张照片带回来给你看,但屋里的光线不够明亮,拍出来总是模模糊糊。”孟响说,一边翻看她的手机。
很快的,她将手机递到我手里。
我仔细观看那两张照片,确确实实非常模糊。
只能大概看出浮雕的轮廓,却连女人小孩儿的体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有没有长眼睛。
我顺手用手机对着自己的双腿拍了一下,之后拿起来查看。
很清楚!连我裤子上的布料纹理,都清晰可辨。
而在我的印象中,张大爷旅馆的各个房间都有一个并不太小的玻璃窗,房间里的光线,不会比我跟孟响现在坐的这个角落更昏暗。
那就令我再次确信,所有这些诡异的事情,很可能都跟这块浮雕有关系。
孟响看着我的举动,尚未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跟她解释,只是笑了一笑,将手机递还给她。
但在我心里,却涌出一个念头:我要再去一趟一线岭。
不是为了揭开真相,而是为了拯救我自己。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幻象产生得越来越频繁,几乎就是如影随形。
我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走上包罗跟李子的老路。
“你说……为什么包罗、李玉刚、再加上你,你们三个在那间房里休息,都只是做了怪梦,为什么……周科长跟袁望,不仅昏睡不醒,而且,都伴随着凶案发生?”孟响问我,小心翼翼,好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
事实上这个问题,我同样感觉十分困扰。
不过我心中,却有一种猜测:或许是周科长跟袁望,推开了梦中那扇我跟包罗李子都不敢推开的木门。
因为推开了木门,走进了那无眼女人牵着小孩儿走进去的屋子,于是周科长跟袁望的灵魂,也被禁锢在了梦里。
当然所谓“灵魂禁锢在梦里”的想法,连我自己都感觉十分虚妄,自然不能说给孟响知道。
而要找到最终答案,只能是再去一趟一线岭。
但是这个念头,我同样不能告诉孟响,不止是怕她为我担心,更怕她要跟着我去。
在那个无比诡异的地方,倘若能够有一个人陪着我去,对我来说当然是好事。
尤其我现在被幻象缠身,更加需要有个人为我壮胆。
但,楚菲菲被杀的最大凶嫌,是袁望。
而小王被杀的最大凶嫌,是周科长。
我不怕我再次做噩梦,我却怕万一我跟袁望、或者周科长一样沉睡不醒,在那同一时间,孟响、或者其他跟我去的人,很可能要面临死亡。
所以,无论我要面对怎样的恐惧,都只能孤身前往。
我跟孟响一同找地方吃了晚餐,之后先将她送回家,我才坐出租车回去自己家里。
或许是我心怀决绝破釜沉舟,那一晚,我居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晚数次被恶梦惊醒。
只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依旧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站在房中,静悄悄地盯着我看。
我跟爸妈说想出门散散心。
这段时间我精神不好,我爸妈巴不得我走出门去。
所以两个人都没阻拦我,我妈只是一再嘱咐我要多加小心。
之后我骑了自己的一辆还算不错的摩托车,直接赶去南川县。
因怕突然产生的幻象,令自己车毁人亡,所以我骑得很慢,到中午才赶到南冲镇。
南冲镇是临南市跟南川县之间的一个小镇,但因为地处要冲,所以发展得就跟一个小县城差不多。
在南冲镇吃过中饭,继续往南川县行进,四点多钟才赶到南川县城。
我没敢即刻进山,而是在南川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抖擞精神,出发赶去一线岭。
沿着曲曲弯弯的山路,行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我忽然看见前边有一个老太婆,走得晃晃悠悠慢慢吞吞。
我心中怦的一跳,立刻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老太婆明明走得十分缓慢,而且离我并不甚远,可是我追了良久,她仍然在我前方百米之处。
等到我豁然醒觉又是幻象之时,抬头看着四周陌生的景物,我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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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白骨
我立刻调转摩托车头往回走。www.uu234.net
我明明没有跟着那幻象中的老太婆走出太远,可是当眼前出现一条岔路,而我拐上岔路继续前行,却发现那仍不是我来时的道路。
当然也不像是通往一线岭的那条路。
我停下摩托车,不敢再往前走,只怕越走越远,等摩托车没了汽油,我可就要迷失在这大山里了。
我索性把摩托车停在一棵大树下,自己就近爬上一座山头,想要往四周找一找,看有没有人家可以问路。
或许我真的很有运气,当我气喘吁吁爬上山头,站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上向下?望,居然当真在绿树掩映之中,发现了一角房屋。
我先认准摩托车停放的位子,并且一再确定方向方位,这才下山寻找那角房屋。
在山上看那房屋好像很近,但真的下山寻找,却很不容易。
更加上我必须时刻对照方向,以免找不到摩托车停放的位子,结果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找到那间房屋。
可惜一眼瞟过,我就大失所望。
从房屋虚掩着的破门、以及破败不堪的房顶来看,这间房屋,恐怕已经很久不曾住人。
可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间房屋,自然很不死心,还是一边叫着:“有人吗?”一边推开那扇破门走进去。
一抬头,我看见屋子一角站着一对中年男女。
男人扶着女人,两个人均身穿黑衣,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我心中猛吓一跳,张口想叫,随即明白那只是幻象。
所以我如素常一样,硬着头皮直直盯着那两人,果然只是一片阴影。
然而在那阴影投射下的地面上,却有两根白骨。
纵然已经屡受惊吓,我一颗心仍旧扑嗵乱跳,只能安慰自己说,那或许只是野兽的尸骨。
但地上不止只有这两根白骨。
这座房子跟张大爷家的房屋一样,中间这一间是堂屋,两边则是几间卧室。
而我很快发现,就在靠左手的这一间卧室的房门下边,也有一根白骨,正好卡在门缝里。
我更是浑身发寒,僵硬不动!
但我这次来,本来就准备好了迎接恐惧、甚至是面对死亡。
如果仅仅因为几根白骨,我就吓得落荒而逃,等到了张大爷的旅馆,一件又一件诡异之事,岂不是更要将我当场吓疯?
所以我只当这是事前演练,很快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仅没有逃出房屋,反而伸手,推开了卡着白骨的那扇房门。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紧靠里墙摆放着的一张木床上,静静躺着一对男女。
其中睡在床外边的男人正好歪脸向着我,我看见他眼珠突出,脸色发紫,舌头还伸出一截。
那模样,就像是早已被人活活掐死。
但也就是一瞬之间,幻象消失。屋子里的地面上,居然散满白骨。
而刚刚我看见幻象的那张木床上,亦有半副残缺的人类骨骸。
我并非学医之人,但我还是能够看出来,无论地上、还是床上散落的,都是人类骨骸。
而且,不止是一个人的骨头。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满地都是人类骨骸,我甚至不敢去设想和猜测,因为那肯定会促使我立刻转身逃出房门。
但是我不能马上逃走,我必须淬炼我的胆量,提升我的勇气,否则到了晚上,我根本无处可逃。
所以我竭力镇定关上房门,强撑着走向对面另一间卧室的房门。
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仿佛有人在对着我后颈吹气。
但我强作镇定拒绝逃跑,人说鬼怕恶人,倘若这个世上当真有鬼,那么我,就只能做个恶人。
我几乎是半麻木地推开了对面那扇房门。
房门关得很紧,我要稍稍用力,才能推开。
毫无意外的,我再次看到幻象。
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少年男子,眼睛闭着,仿佛在酣睡。
仔细看,幻象消失,床上躺着的,又是一具骸骨。
只不过这具骸骨,保持得非常完整,甚至在骸骨上面,还盖着一床已经腐朽的薄被。
只有头骨和肩骨,裸露在被子外边。
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走进屋里去查看,只能重新用力将门关严,之后向着堂屋里扫视一圈。
我看见里边还有一间卧房,不过我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两只脚根本没办法再往前走,反而不由自主,退出了房屋大门。
我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看,猛一回头,当然没有任何人,那不过是这段时间一直有的幻觉而已。
我看看天上的太阳,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再看看那依旧虚掩的房门,我甚至怀疑,我刚刚是不是当真走进过房屋,是不是当真看到过那些骇人的白骨。
然后我想起李子自杀之前跟我说过的一段话:“你现在以为是幻象,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那不是幻象,绝对不是!那都是真实的,绝对是真实的!”
是啊!随着时间推移,我看到的幻象越来越鲜活,越来越真实。
而且每次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面孔,不同的人物与场景。
就比如今天,虽然我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一家几口,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但是我却开始相信,我看到的那两个中年一个少年,或许就是那几具骸骨活着时候的真实模样。
就好像李子死的时候,我还没有上楼,就已经看见他眼珠垂挂的死亡惨景。
而这屋子既然有这么多的死人骸骨,我当然应该报警,顺便我也可以请警方根据我的手机信号,确定一下我的方位。
所以我掏出手机。
可是手机没信号,一丁点都没有。
那就令我有些奇怪,因为张大爷的房子还在更深的山中,为什么他那儿的手机信号会那么强?
或许是因为张大爷的房子前边比较空旷,没有大山阻挡的缘故吧!
我只能这么解释。
我看看四周的群山,记住这间屋子的方位。
既然无法报警,我就只能继续瞎闯,等有了手机信号的时候再报警。
我循着来时的路径,绕过一座大山,很顺利地找到了我的摩托车。
首先查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看看太阳已经开始偏西,而腹中的饥饿,提醒我早就已经过了午时。
所以我从摩托车储物箱里,拿出早就备好的干粮饮料,简单吃了几口。
之后我骑上摩托车,顺着山路续往前行。
我本来抱定了有死无生决绝之念,但人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半个小时以后,当曲曲弯弯攀上一座山梁,我却惊喜地发现,那正是我跟孟响曾经被大黑狗惊吓跌倒的地方。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信号很弱,但起码已经有了信号。
所以我加快速度,赶往张大爷的那间房子。
(请看第080章《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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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劈头
张大爷房屋四周的手机信号依旧很强,但我却没有马上拨打报警电话。
首先时间已晚。其次,我还是想先将张大爷房子里的秘密查清楚再说。
反正那些骸骨看起来死亡时间至少有十几二十年,并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而在张大爷的这栋房子里,由于连续发生了两起凶杀案,警方已经用警示隔离带,将整座房子圈了起来。
不过在此深山之中,不可能有警员常来查勘,所以我放心大胆解开了隔离带,推着摩托车进入篱笆围成的小院。
孟响曾经告诉我说,在她跟小王周科长来的时候,张大爷并不在家。如今我却看见,门上的铁锁,仍旧没有当真锁死。
不知道是张大爷曾经回来过,还是孟响等人在临走之前,按照原样将铁锁虚挂在了锁扣里。
我打开铁锁,将房门推开。
我首先看见一个**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男人,站在堂屋左侧靠墙的位子。
他两只眼睛狠瞪着我,眼中居然冒出绿幽幽的光芒。
而更可怕的是,他头上居然劈着一把利斧,斧头深深切入他头骨之内。
鲜血顺着伤处流出,将他半边脸颊全部染红。
虽然早就料到在张大爷屋里肯定会有更加可怖的幻象产生,但这番情景,仍旧令我骇然惊呼。
幸好一呼过后,幻象消失。
屋子里光线阴暗,两边的四扇房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
后门也跟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被插销牢牢闩紧。
我站在大门外,盘算着我刚刚看到的幻象。
如果我看到的当真如李子所言,并不完全是幻象,那么,或许在张大爷的这间屋子里,早就有过凶案发生。
或许这才是那个怪梦、以及楚菲菲小王被人掐死、袁望周科长沉睡不醒等等一连串诡异现象发生的真正原因!
我之前以为的罪魁祸首,或许就是一块很普通的木制浮雕。
但,这个男子是谁?为什么他会被人用利斧劈死?
孟响曾经在附近的山民那儿打听到,张大爷家里在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是否那件很不好的事情,就是指的这件凶杀案?
我吸口气,定定神,比之前反而胆子大了一些。
因为如果我当真找到了所有事情的症结所在,那么,我就有了更大的几率,来解开这个症结,来挽救我自己的生命。
我将摩托车储物箱里的东西全都搬进屋里。
因为我已经准备好要在此地多住几天,而我又不太会烧饭烧菜,所以我准备得十分充分。
各种罐头蔬菜、以及包装好的肉类,再加上几斤水果、和十来包快餐面,足够我吃个两三天了。
另外还有一罐狗粮,是为那只神出鬼没的大黑狗准备的。
我将这些物品存放在1号房间。
还好在1号房间,我没有看到任何幻象。
但是当我大着胆子,推开3号房门之时,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有一双大手,正死死掐着那女人的脖子。
我看不见那双大手的主人,但是那女人挣扎扭曲,我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并不像是楚菲菲的模样。
而当幻象消失,我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所以我立刻转身走出3号房,去到张大爷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房门上同样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虚挂着一只铁锁,我取下铁锁,推开房门。
屋里很暗,一个老太婆靠坐在床头,正在向我呆呆凝望。
我一愣之后,老太婆便消失无影,那仍旧是我的幻象。
如果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连续看到这么多骇人幻象,肯定会被活活吓死。
但如今我意志坚定,纵然汗毛直竖,我还是走进屋子,拉亮电灯。
之后我打开那扇柜门,寻找之前曾经看到过的那个相框。
因为我怀疑,我刚刚看到的那个被一双大手活活掐死的女人、和那个头上劈着一把斧头的男子,正便是张大爷的女儿跟女婿。
至于刚刚坐在屋子里的这位老太婆,八成就是张大爷死去的老伴。
可是我踮起脚来仔细搜看,我甚至把衣柜隔板上的零碎物品全都拿了下来,也没能找到那个镶嵌着张大爷一家几口合照的相框。
或许张大爷曾经回来过,已经将相框拿走,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也就没有了根据。
我重新回到3号房,仔细打量床头板上的那块浮雕。
而这一次,在我靠近床头的时候,我的手机并未像上一次那样,响起“吱吱”噪音。
浮雕是真的很精美,虽然床头板也被打磨得光洁平整,可这块浮雕镶嵌其上,仍旧不是十分和谐。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很普通的铁质物品上,镶嵌了一块美玉。
而浮雕上的女人和男孩儿,女人依旧是身披轻纱,体态曼妙;
男孩儿依旧是穿着睡衣,纤细娇弱。
但是女人有头发,也有眼睛。
正因为有了头发和眼睛,女人看起来娇美异常,跟她那曼妙的体态,正好相配。
难道那天晚上临睡之时,我看到的没长眼睛的女人,当真是我看错了?
想起孟响拍的那两张模糊照片,我也拿出手机拍了两下。
打开察看,就跟孟响拍的那两张照片一样,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我看一看明亮的窗户,侧过身拍了一下床尾部分。
很清楚!就连床尾阴影下的地面灰尘,都清晰可辨。
我再次回身向着那块浮雕拍了一下,打开看,依旧模模糊糊。
换句话说,这块浮雕确实有些问题,我之前的猜测,并非全无道理。
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个念头,一时却又抓摸不住。
眼瞅天色不早,我起身出门,先打开厨房大门,看看水缸里已经没剩下多少存水,所以我挑起担子,出门去右边山坡下挑水。
上一次出来挑水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树林之中向我窥看。
而这一次,因为我本来就被幻象缠身,更是后颈发凉,身上发毛。
跌跌撞撞挑了两半桶水回去,估摸着一两天肯定够用了。
反正这两天我只是烧些水泡快餐面用,既不用洗菜做饭,也不准备睡前洗澡。
不是因为我邋遢,事实上我很爱干净。
但是,当你一个人孤身独处,而周围的环境又令你心惊胆颤的时候,你一定会缩手缩脚不愿动弹。
这一点,我相信所有人,都有体会。
(请看第081章《驯服》)
第081章 驯服
我烧好开水,泡上一碗方便面。顶 点 X 23 U S
另外拿一只碗倒上大半碗狗粮,加一点水,再放几片酱肉片,之后端出去,仍旧放到前边的屋檐下。
今天到目前为止,一直也没有看见那只大黑狗,不过我相信,它肯定就在这房子附近。
闩好房门进屋,我将堂屋跟3号房里的电灯打开,就在3号房里吃了面,再加一袋酱肉和一个苹果。
之后将泡面的纸碗以及苹果核等垃圾就放在3号房门外,等明天天亮了再扔出去。
那时候天已黑定,我在3号房床头坐下,准备看看书然后睡觉。
可是我的手机再次“吱吱吱”的响起来,响得我毛骨悚然,赶忙站起身来。
我心中涌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所以我先将手机放在木凳上,避免它继续发出噪音,之后凑到床头,去看床头上的那块浮雕。
清清楚楚,我看见床头靠板上那块精美浮雕上的女人,没了头发,更没了眼睛。
真的有鬼!
我想起孟响曾经说过的这四个字,纵然已经破釜沉舟,仍禁不住浑身上下冷汗淋淋。
仔细再看,确确实实,那个身披轻纱体态曼妙的女人,头顶光秃,没长眼睛。
在该长眼睛的地方,是平的。
我定定心,前前后后仔细想想。
之前我曾经离开房屋到山坡下挑水,但回来之后的这段时间,我再次对这块浮雕进行过观察研究。
我甚至试图将浮雕从床头靠板上抠下来。
只是浮雕跟靠板之间结合紧密,我怕太过用力万一掰破了,说不定还会有更难理解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能作罢。
而在那个时候,浮雕上的女人,还是有眼睛的。
后来我到厨房烧水,前门是闩着的,后门就在我眼前,不可能有人偷偷进屋我却看不见。
换句话说,要么当真有鬼,是鬼魂之类悄悄换掉了浮雕。
要么,就是这块浮雕确确实实有问题。
我想到的答案是:这块浮雕很可能会发出某种信号,足以干扰到人类的脑电波,使人类白天看它,跟晚上看它,是不一样的。
而且晚上的信号会更加强烈,所以到了晚上,手机会发出“吱吱吱”的噪音,但白天却不会。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用手机拍它,总是模糊不清。
甚至于我跟包罗李子会做同样的怪梦,以及袁望周科长沉睡不信,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事实如何,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不过这种猜测,却令我心中略觉安慰。
即便我无法解释何以一块浮雕,竟能够影响到人类的脑部活动,最起码,摆脱了“鬼魂”之说。
而鬼魂之说,是比怪物异形更可怕的一种存在。
毕竟怪物异形看得见摸得着,而鬼魂,想害你的时候,你根本无法防备。
只可惜,那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很快地,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隔着窗户盯着我看。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强烈到让我相信,那绝不可能是我大脑之中又一次产生的幻象幻觉。
强烈的恐惧,令我几乎不敢抬脸向窗户玻璃看上一眼。
然而畏惧不看,那种感觉就会一直存在。
所以最终,我还是鼓足勇气,向着窗户,很迅速地抬眼一瞟
窗户玻璃上,很清楚地贴着一张苍白的人脸。
或许是贴得太紧,以至于我看到的那张脸,是略显扭曲的。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过这张脸。
但是那一次,在我方一抬眼,那张脸立刻后退消失,以至于我差点以为是我眼花看错。
可今天,或许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抬脸,那张脸居然在窗户玻璃上停留片刻。
直到我终于控制不住叫了出来,那张脸才后退消失。
我用手按压住狂跳的胸口,陡然间勃发的怒火,令我跳起身来,一步蹿到窗户跟前,拔下插销,推开窗户,冲着无尽黑暗,大喊大叫。
“你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为什么要这般吓人?如果是鬼,那你告诉我,究竟你受过什么冤屈?你告诉我,我替你伸冤报仇!”
黑夜茫茫,在我眼中,看不见任何人影。
然而我的叫声,却打破了暗夜的静寂,被山风一吹,更显得空旷而凄厉。
我不敢跳出窗户,只是在稍等片刻,并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便重新关好窗户,插上插销。
谁知道窗户才刚关好,“呜呜”的低叫声,又把我吓了一跳。
仔细听,那叫声是从房门外边传进来的。
所以我壮起胆子,拉开了3号房门。
这一下听得更加清楚,那声音是从张大爷住的那间房里传出。
我浑身僵硬,根本动弹不了。
张大爷房门紧闭,门上还挂着铁锁,而我之前进张大爷房里找寻那张旧照片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活物。
无论那门里现在关着的是什么,它是怎么进去的?
良久良久,我呆立不动。
直到“嗷嗷”两声叫,我听得清清楚楚,那是狗的叫声。
我这才鼓足勇气,摘下张大爷房门上的铁锁,再往里推开房门。
我是侧着身体推开的房门,因为我怕那条黑狗向我袭击。
我看见黑影一闪,有东西从屋里钻了出来。
因为堂屋里的电灯我一直没关,所以我一眼看清,那确确实实是从前一再见过的那条黑狗。
很大的一条黑狗,竖起的耳尖,几乎达到我的腰部。
幸好,它没有向我攻击,虽然它两眼盯着我,但是它的尾巴,在向我摇动。
那是犬类示好的一种表现。
所以我尝试地弯下腰,向黑狗伸出手去。
黑狗没有龇牙,反而伸出舌头,在我手心舔舐了一下。
那更是令我喜出望外!
我虽然抱定一种有死无生的心态来到此地,但心中的恐惧,其实并未消减,只不过我一直硬着头皮强迫自己面对而已。
如今多了一条大狗陪伴,我甚至觉得,比起人类,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中,狗的作用可能更大。
因为狗对人忠诚,在遇到危险之时,狗往往会冲在前边,替主人消灾挡祸。
而像这么大的一只狗,就算狼来了,怕也不是它的对手。
我心中勇气倍增,先拿出一袋酱肉撕开,亲手拿着喂给黑狗吃。
之后我借狗壮胆,先抽调房子前门门闩,再带着黑狗,从后门出去,绕到前边查看。
自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不过我看见,前边屋檐下我装满狗粮的那只碗里,已经干干净净。
这大概就是这条黑狗会对我如此温顺的原因吧!
天底下的狗全都一样,你对它好,它就会跟着你,对你好。
我领着黑狗进屋,先闩好前门后门,之后想领着黑狗进3号房。
但是黑狗走到门口,就“呜呜”低鸣着,不肯再往里走。
那就令我愈发确定,这间屋子百分之百有问题。
因为狗的感应能力,远远超过人类,黑狗正是察觉到了问题,所以不肯进屋。
但我不能不进屋,否则这一趟我就白来了。
所以我让黑狗就卧在门口,将房门拉开,自己进屋躺在床上。
临睡之前,我隔着蚊帐瞥了一眼那块浮雕,那个身披薄纱的女人,仍然没有眼睛。
开着灯很难入睡,但或许那块浮雕本身,还具有一种催眠的功能,我仍旧是在不知不觉中,便沉沉睡熟。
(请看第082章《迷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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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迷陷
我站在一条破损的马路边,昏黄的路灯映照在我的身上。
我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在我的前方,亦即是马路的尽头,有一栋农村常见的两层小楼房。
楼房看起来很古老,外墙上斑斑驳驳全是干枯的苔藓。
一个光头女人,牵着一个看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儿,背对着我,站在楼房大门前。
大门上方装着一盏小灯泡,同样昏暗的光线,洒落在那女人跟那小孩儿身上。
那小孩身上,穿着丝绸睡衣。可那女人身上,却只披着一块薄纱。
半透明的纱料,隐隐约约透露出女子凸凹有致的曼妙身段。
我的眼光,自然而然,被那女子无比性感而诱人的背影,紧紧吸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着一种强烈的恐惧,恐惧到让我想转身逃走。
只是我的脚下,却挪动不了。
直到那女人推开楼房大门,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牵着小孩儿并肩挤进了门洞里。
之后她回过身来准备关门,我才突然明白,我怕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女人,没长眼睛!
昏暗的灯光,投射在那女人转过来的脸蛋上,确确实实,她没长眼睛。
在该长眼睛的地方,连个眼窝都没有。
我张开嘴,却叫不出声,只能感觉浑身颤抖,同时我的牙齿,也在上下打战。
我看着那女人关上房门,不由自主,也跟着走到了那扇房门跟前。
那是一扇木门,看起来非常老旧。
我伸出手,想推开房门,可是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使我浑身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在我的潜意识里,好像知道一旦推开了这扇房门,我就再也走不出来。
然而,另外还有一种意识,却在催促着我推开房门。
并不是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强逼着我,虽然那种力量确实存在,我之所以会走近房门,并且抬起我的手,就是被那种力量所牵引。
但,在我自己的潜意识里,跟强烈的恐惧同时存在的,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念头。
那个念头一直在提醒我,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推开房门进去看看。
所以我挣扎了很久,最终,必须进去的念头占了上风,我的手开始发力,慢慢慢慢,那扇房门被我推开。
门里黑乎乎的,没有开灯。
我看着眼前一条狭长的通道,有一种想要重新关上房门,赶紧转身逃跑的冲动。
可是我已经无法逃跑,那种难以抗拒的无形力量,推着我迈步向前,走进了通道。
房门在我身后无声无息悄然合拢,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我摸摸索索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忽然感觉眼前一亮
不!不能说眼前一亮,我只能说眼前的黑暗,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白茫茫的一片,很像浓稠的大雾。
然而再浓的大雾,起码可以看到自己身周数尺,但如今,那白茫茫的颜色,一直抵近到我的眼睫。
甚至于我抬起手来,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一点影子。
回头看,同样是白乎乎的一片,之前那个黑乎乎的通道,早已经没了影踪。
我心里好慌,也好怕,情不自禁,我叫了出来。
“有人吗?我在哪儿?”
没有人回应我,周围死寂得令人发毛。
我更慌了,更怕了,只能在那白茫茫之中,摸摸索索往前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反正四顾都是白茫茫的。
我想哭,随即告诉我自己,我是男人,不该哭。
可我根本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走,只能蹲下身来,用手抱住头,并且闭上了眼睛。
眼泪终于还是悄悄悄悄,溢出了我的眼眶。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自己躺在了床上,并且坐起身来,掀被下床。
房间里的灯本来就没关,我一眼看见黑狗蜷卧在门口,好像也已睡着。
我走向黑狗,脚下悄无生息。
但是黑狗还是被惊醒过来,一跳起身,忽然冲着我,开始“汪汪汪汪”使劲叫唤。
很没来由的,我心中生出一股邪恶之念,我想伸手掐死这条黑狗。
我当真伸出手去,扑向那条黑狗。
我甚至龇牙咧嘴,只要黑狗敢扑上来咬我,我一定会先咬死它。
黑狗好像被我吓到了,一边“汪汪”叫,一边左躲右闪。
堂屋里的灯也没关,我感觉冷风拂面,一转头,看见后门莫名其妙从外向里被人推开。
黑狗“呜”地一叫,向着后门蹿了出去。
我怒气勃发,也从后门追出。
我心中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将打开房门的这个人活活掐死。
然而眼前一片黑暗,黑狗早就没了影踪。
我返身进屋,“腾腾腾”地穿过堂屋,走到2号房门口。
我用手很大力地推开房门,直扑到床铺跟前,双手成虎爪之形,随时准备掐断人的脖子。
可惜床上没人。
所以我返身出门,沿着墙根走到1号房门口,推门进去,同样伸着手扑到床铺跟前。
床上同样没人。
我又转身冲向对面张大爷自己住的那间房门,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掐断一个人的脖子。
张大爷的房门上虚挂着铁锁,我烦躁地伸手一拉。
我感觉自己好大的力气,这一拉,居然将锁扣都拉得有些扭曲变形。
我将拉下来的铁锁随手往地上一丢,推开房门闯进去。
同样的,床上没人。
我在张大爷的房间站了一会儿,静静等着满腹的怒火消散。
之后我从张大爷房间里退出来,重新关上房门,并且找到铁锁挂上。
再走过去将2号房门跟1号房门关好,之后回到3号房,上床躺下,盖上被子,并且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几乎在那同一时间,我从地上跳起身来。
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依旧被困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方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然后我听见有一种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中隐隐传出,好像是在诱惑我,赶紧去到某一个地方。
可是我不敢去。
我好像很明白,一旦我去了那个地方,那就当真身堕地狱,万劫不复了。
我挣扎着,对抗着那种诱惑。
强烈的恐惧,令我声嘶力竭叫出口来:“救命!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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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冤魂
我不知道我叫了有几声,叫了有多久。m.www.uu234.net
我感觉自己嗓门嘶哑,眼泪也在不自不觉间,挂了满脸。
直到终于,我听见有一声很清晰、也很清脆的声音:“高力,高力,快过来!”
我猛然回头,第一眼,我以为我看见了仙女。
在我的身后,开了一道缝隙。
真的是一道缝隙。
没有墙,也没看见有门,只是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很突兀地开了那么一道一人多高的缝隙。
一个女孩儿从那缝隙里探头进来,正满脸焦急,冲着我喊:“高力,高力,快过来!”
她两眼不断左看右看,好像是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白茫茫之中蹿出来,将她从缝隙里拉出,也困在这白茫茫之中一样。
而她的那张脸,起码在身陷绝境的我眼中看来,当真就是美若天仙。
所以我毫不犹豫,立刻向她奔了过去。
眼瞅着靠近缝隙,我却感觉有一种无形力量从我身后拖住了我。
以至于我明明在拼命地迈动脚步,却始终离那个缝隙有一尺之遥。
那女孩儿脸上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怕。
我看见她猛一咬牙,就好像豁出去了一样,她一只纤纤玉手伸进缝隙,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力气好大,我感觉自己被她猛力一拖!
我的身体终于摆脱了身后那股无形力量的牵引,被她硬生生从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拖了出去。
隐隐约约,我听见她清脆的嗓音叫了一声:“高力,你说要为我伸冤报仇!如果你言而无信,天涯海角,我也会重新找到你!”
我猛一下子坐起身来
我醒了!
这一次是真醒了!
窗外晨照熹微,尚未大亮。
我感觉自己浑身虚脱,脸上也是**的。
那当然是在噩梦之中滚落的泪水。
我摸到手机,想要看看几点了,可是手机居然打不开,好像完全没电了。
我有点奇怪,因为我在南川县住的那一晚,明明将电完全充满。
加上一整天没有打过电话,所以到晚上睡觉之前,我看到四格电池,还剩有三格,管到明天晚上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我没有充电。
可是仅仅一晚上的时间,看看外边的天色,顶多就是七八个小时而已,为什么电池就会完全耗尽?
我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在张大爷的这间旅馆里,接了一个多插孔移动插座,想来是专门为来住店的客人准备的。
不过那个插座是在堂屋里,而堂屋里的电灯我昨晚也没关。
所以我起身找到充电器,大着胆子走进堂屋,找到插座,连接上手机。
一回头,我看见房间后门敞开着,而我昨晚明明将后门闩得很牢。
另外那条黑狗,在我睡觉之前,是在我的房门口守着的。
但是现在黑狗无影无踪,自然是从后门蹿出去了。
我开始感觉毛骨悚然!
难道昨晚的一切,不完全是噩梦,我是真的曾经爬起身来,恶狠狠地想要掐断人的脖子?
我慌忙将后门关上闩牢,并且鼓足勇气,去查看张大爷的房门。
张大爷房门上依旧虚挂着一把铁锁,然而锁扣,的的确确有些扭曲变形。
我颤抖着手,抓住铁锁扭了一扭。
没有任何动静,那锁扣如此坚固,单凭我手指上的力气,不可能将其扭曲。
然而昨晚,如果我当真曾经爬起身来,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这锁扣扭曲?
那个人,真的还是我吗?
我不敢多想,赶忙走回3号房。
既然黑狗已经跑走,我自然不敢再敞开房门,而是将房门紧紧闩上。
一回头,我看见窗户玻璃上好像影子一晃。
我吓得张口欲呼,随即看清,那不过是一片树叶从窗外飘飘落下。
此时天色渐明,隐约可以看到窗外的景物。
我发现窗玻璃上好像有些异样,壮着胆子靠近一些,定神细看。
果然在那光洁透明的窗玻璃上,隐隐约约显出一个大大的字体
冤!
那是用水汽写成。
就好像是在窗玻璃上哈一口气,然后写下了这个字一样。
所以很快地,当水汽蒸发,那个“冤”字也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再次感觉浑身虚脱,没有力气。
世上有鬼,真的!
而且是个女鬼,很漂亮的女鬼,几乎就是貌若天仙。
幸好她没有害我,反而将我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救了出来。
我相信如果不是她,我很可能会跟袁望与周科长一样,从此昏睡在床,再难苏醒。
因为我的灵魂,会迷失在那白茫茫的一片当中,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喊着“放我出去”。
但不会有人听见我呼救,更不会有人放我出去。
除了那个女鬼!
当然她救我,不是没有条件,她要让我为她伸冤报仇。
刚刚窗玻璃上那一个大大的“冤”字,必定是在提醒我,别忘记承诺。
可是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冤屈?
我又该如何才能找到她的仇人,替她伸冤报仇?
我脑瓜里边一团混乱,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回过头,去看床头靠板上的那块浮雕。
昨晚睡觉前,我明明看到这块浮雕上的女人没有头发跟眼睛。
但是现在,浮雕上的女人,起码在我眼中看来,不仅有了眼睛,而且秀发飘逸,美貌非凡。
美貌非凡,却并不是进入我梦中救我的那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要比浮雕上的女人年轻很多,这一点我能够分辨得很清楚。
之前我以为,所有问题的产生,都是因为这块浮雕。
我甚至以为,这块浮雕会放射出某种讯号,干扰到人类脑电波。
以至于袁望周科长沉睡不醒,而我跟李子和包罗,做了同样的一个怪梦。
但是现在我发现,问题的根源,或许不是这块浮雕,而应该归结于“冤魂作祟”。
冤魂作祟!
那是恐怖小说里最常有的桥段,换着以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根本不容我再有怀疑。
(请看第084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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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清醒
我不敢重新躺下睡觉,而是呆呆地一直坐在床沿上。m.www.uu234.net
脑袋里边纷纷乱乱,始终抓不到半点头绪。
直到天色大亮,我才起身走出3号房门。
始终感觉浑身绵软无力,就好像不吃不喝刚刚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
我先去查看手机,发现电池已经充满。
那代表着,我整整呆坐了两三个小时。
所以我打开手机。
一连串的信息提示,令我不得不挨个翻看。
首先我发现,有我爸妈打给我的两个未接电话。
另外还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孟响打给我的。
孟响甚至发了一条信息给我:高力,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有些疑惑。
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我爸妈跟孟响那么晚急着找我干什么?
我先不管我爸妈,而是拨通了孟响的手机。
“高力,你这几天搞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孟响的怒吼声,令我不得不将手机离得耳朵远一点。
“什么这几天啊?你要打电话白天打,晚上打过来我已经睡觉了,根本就没听见电话响!”
“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孟响听起来愈发火大,“我昨天前天都是白天打的,可是你不接,我才在昨晚九点多钟又打了一次,结果你的手机居然关机了!我好像没得罪你吧?你就算不想跟我做朋友,也没必要这样吧?”
这话让我莫名其妙。
“我没有不接你的电话呀,除非……”
我嘴里分辨,脑瓜中好像突然想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所以我下意识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到眼前看看。
但是正在通话,从手机上看不到日期显示。
而我刚才打开手机的时候,也没太注意今天是几月几号。
所以我突然一问。
“孟响,今天是几号?”
“啊?”孟响微微一愕,“你什么意思呀?不会是……你的生日,我没有祝贺,所以你生我气了?可是我记得,你的生日明明是二月份啊!”
她前边一句话还十分响亮,但是后边声音却越来越轻,大概是在琢磨着,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我笑起来,是真的蛮开心,
但是我感觉自己好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细声慢气跟她说话。
“孟响,我的生日的确是在二月份,但是,我感觉自己……是不是昏睡了几天?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不接你的电话?”
“昏睡了几天?什么意思?”孟响追问。
“我昨天……准确点说,我是在九月十七号那天,来了一线岭,重新住进了张大爷的这家旅馆……”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孟响再次叫了出来。
“你又去了一线岭?你不要命啦?”
“我正是想要保住我的命,所以我才来!”我实在是有气无力,只能一带而过,“孟响,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今天是几号!”
“二十号啊!你不会是告诉我说,你从十七号的晚上,一直昏睡到现在才醒吧?”
“我的天!”我苦笑轻叹,“我居然昏睡了两天三夜,难怪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孟响,我得先去弄点水喝,弄点饭吃,要不然,我真的快晕了!”
“那那那……你快去吧!我听你说话的声音,确实像要晕了一样,等你吃饱喝足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孟响识趣地很快挂了电话。
或许是早就已经饿过了,我并没有感觉很饥饿。
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知道那是饥渴导致的脱水现象。
所以我开了后门,再打开厨房。
十七号刚来的时候挑的那两半桶水还在那儿放着,我顾不得喝生水会不会拉肚子,赶忙用碗舀了一碗,咕咕嘟嘟灌进肚子。
人类第一需要的,当然是空气。
而第二需要的,绝对不是食物,而是水。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发现,水是如此好喝,当真甘甜清冽,难以形容。
而随着一碗水下肚,我身上力气渐渐恢复,但肚子里,却开始感觉饥饿起来。
我顾不得烧水泡面,而是先进1号房,找到我的背包,从里边拿出牛奶,饼干,酱肉,罐头。
当真是如风卷残云。
本来准备要吃三天的食物,被我一下子消灭了一半。
之后我赶忙给我爸妈打个电话,以免他们为我挂心。
我妈难免唠叨我几句,说我出了门不知道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竟然打电话给我我也不接。
我只能连赔不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我妈这才挂了电话。
趁着孟响还没打电话过来,我起身出门,去房屋右侧上了一下厕所。
想起那条黑狗,我又装了半碗狗粮,并且照例加上几片酱肉,仍旧将碗端到前边屋檐下边放着。
黑狗尚未出现,我却突然意识到,从昨晚睡醒一直到现在,我没再看到任何幻像。
甚至于那种时刻都有的、好像有人隐身暗处盯着我看的感觉,也消失无影。
是因为那个含冤受屈的女鬼,需要我替她伸冤报仇,所以暂时放过我了么?
我想应该是这样。
一条蹿跃而出的黑影,拉回了我的思绪。
定神看,那条黑狗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就站在离我一米开外,充满警惕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昨晚、或者说前晚大前晚吓到它了,所以我赶忙蹲下身体,温和的“呜呜”唤着它。
好一会儿,黑狗终于放松下来,先冲我摇了摇尾巴,便走到一边去吃我为它准备好的狗粮。
我走到它跟前,尝试着轻抚它身上的黑毛。
黑狗一边继续吃食,一边歪过头来,蹭了一蹭我的手臂。
我松了一口气。
想着幻象消失,这条黑狗也对我如此亲昵,我感觉心里很是愉快。
但是这种愉快没能维持太久,很快我的心,就再次变得沉甸甸的。
如果你言而无信,天涯海角,我也会重新找到你!
这是那个女孩儿在梦中对我发出的警告,我相信她必定能够说到做到。
我抬起头来,看看远方连绵不断地山峰、和幽深阴暗的树林,很难想象自己身上,究竟是担负了怎样的一副重担。
而最要命的是,这副重担,我根本不能推卸。
(请看第085章《杀妻》)
【今天有事出门去了,所以更新晚了点,见谅!】
第085章 杀妻
手机铃声响起,我打开看,是孟响打来的。
“吃过东西了吧?”她开口就问,“你刚才说话的声音,确实感觉有气没力挺吓人的!”
我谢过她的关心,告诉她我已经恢复了体力。
她在那边松了一口气,又问我:“你刚说……你去一线岭,正是想要保住性命,什么意思啊?”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稍微考虑了一下,这才跟她实话实说。
“孟响你有没有想过,包罗跟李玉刚为什么会自杀?”我问。
“我当然想过呀!因为这个,我还挺担心你!”她说,停一停,才接出下一句,“那个梦当真有那么可怕吗?需要……以自杀来解脱?”
“并不止是那个梦很可怕,而是……从做了那个怪梦开始,会时常看到一些很恐怖的幻象。比如说……晚上从梦中突然惊醒,会看到床前有个黑影看着我;再比如说,包罗死的那天,我看到他血淋淋地从棺材里边坐了起来,我被吓得尖声大叫,把其他人全都吓到了……”
不止是把其他人全都吓到了,我听见孟响一声惊呼,很明显仅仅从电话交谈中,她已经被吓得不轻。
“所以,如果我不赶紧查明原委,我怕我也会步上包罗跟李子的后尘。”我直接说出最后一句话。
孟响在那边缓了一下,才结巴一问:“那那那……你查清原委了吗?”
“还没有,但我好像找到了一些线索。而且,从今天早上一觉睡醒,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感觉自己好像重生了一样!”
我笑了起来,是真正舒心的欢笑。
那一刻,我忽然就对那个救我的女孩儿,充满感激。
不管她是人是鬼,也不管她救我的目的如何,能让我摆脱那些恐怖的幻象困扰,已经是恩同再造。
“你这话说得……好?人!”孟响老半天才回了我一句话。
“我知道,但我说的是实话!对了,昨天我来的时候,因为一时迷路,闯进了一间很久很久没人住的屋子。那屋子里边好吓人,地上散满了人的骨头,好像一家子都被人谋害了一样,你要不要来调查一下?”
“真的?”孟响惊诧一问,随即叹一口气,“怎么那大山里边还有这么多案子发生?不过那儿是南川县地界,死的又是南川县人,不像袁望周科长都是临南人,所以要先跟南川县警局报案。……这样吧,你在山里等着,我来替你报案。我想我还是跟着南川县警员一起进山,看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吧!”
我稍稍一想,便答应她:“那你快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先去附近山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山民打听打听!”
“你小心些!”孟响说,挂上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背上我带过来的一个背包,在背包里装了些水和干粮,之后将前后门关好,带着黑狗,往山里去寻找其他山民。
我不知道救我的那女孩儿我还是愿意称呼她女孩儿,而不想称呼、或者说不敢称呼她女鬼究竟是有怎样的遭遇,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出生于那个年代。
但是有一点,既然她的冤魂在这附近萦绕不去,那么,即便她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也肯定是在这个地方含冤受屈。
而我,也只能由此入手,去做调查。
我在家里的时候,曾经翻查过地图,知道南川县城以西、亦即是我此刻身处的地方,跟野人谷原始森林接壤。
之所以会叫野人谷,是因为自古便传说,这片原始森林里,有野人出没。
但因为交通极不方便,附近的住户本来就不多,更加上近些年国内经济迅猛发展,从前靠山吃山的山民,很多都已经搬迁出去,落户在靠近公路的地方。
好像张大爷这样始终扎根在深山里的,已经非常稀少。
我知道这山里还有野狼野猪存在,幸好我一直也没碰到。
而有黑狗傍身,一般的小野兽,也不敢跑出来侵扰。
沿着山梁走了一个多时辰,又爬上一座大山四处?望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樵户,已经是将近午时。
那家樵户儿子儿媳出门劳作去了,只剩一个老爷子、跟两个小孙子在家。
我见俩小孩儿衣着破旧,身上还打着几个大补丁,心里起了恻隐之心,忙拿出些饼干分给俩小孩儿。
山里人本来就淳朴,看见我这衣着时髦的山外贵客降临,把那老爷子恭敬得什么似的,再见我对他俩孙子好,老爷子更是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
我趁机坐到老爷子跟前,跟他打听起张大爷家里的事情,老爷子立刻摇头。
“他们家的事情,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我忙问。
老爷子只是摇头。
我不得不再问一句:“听说他们家很久以前出过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老爷子能告诉我吗?”
“不能说,不吉利!”老爷子依旧摇头。
我无可奈何,突然想起十一号晚上刚来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的几副幻象。
其中有一副,是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被一双大手,紧紧掐住了脖子。
而那个女人,此时回想,会不会就是梦中救我的那个女孩儿?
虽然救我的那个女孩儿感觉实在是太过年轻,基本上还不能称之为“女人”,但她纵然不是“羽化为仙”,起码已经脱掉人形,自然会显得年轻美貌些。
所以我斟酌着,慢慢问出一句:“是不是……张大爷的女儿,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啊?”老爷子脸色大变,脱口一问,“你怎么知道?”
我忽然就感觉好开心,因为老爷子的反应,足以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漫无头绪,我根本不知道从何入手。
没想到这么容易,我就了解到了“冤情”所在。
换句话说,梦中救我的那个女孩儿,应该就是张大爷的女儿。
我只要找到掐死她的那个凶手,自然能够为她伸冤报仇。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只是那人说得不太清楚,好像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我说,当然是在想办法套出老爷子的真话。
老爷子依旧不住摇头,忽而四下瞅瞅,忍不住凑到我跟前,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别人掐死的,是她男人掐死的!”
我“啊”的一声,被惊得跳起身来。
(请看第086章《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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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惧祸
我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这位老爷子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张大爷的女儿,居然是被她自己的男人,活活掐死。
难怪她怨气冲天,冤魂不灭!
更难怪楚菲菲跟小王的死因,全是被人活活掐死。
那当然是张大爷女儿的冤魂在泄愤。在伸冤报仇之前,她要让其他无辜之人,尝一尝她所经历过的痛苦折磨。
她曾经救过我一命或许准确一点说,应该是她曾经放过我一命!
我本来对她颇有感激,但是现在,我不能不偷偷认定,她实在是太过偏激。
“为什么……她男人要掐死她?”老半天,我又问一句。
“不能说,真的不吉利!”老爷子再次摇头,不住叹气,“那个女婿本来就来得不明不白,一手好木匠手艺,怎么会入赘到深山里呢?所以……唉,这都是命!张老哥也可怜,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可谁让他招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婿上门呢?这都是命!”
老爷子唠唠叨叨。
不过从他的唠叨之中,我隐约听出,他对这个女婿,就算不是很讨厌,也是非常的不认同。
“那张大爷的这个女婿,后来怎么样了?是逃跑了,还是被警局抓起来了?”我又问。
照我的猜测,应该是逃跑了,要不然张大爷的女儿,不会满含怨愤。
怨愤到先是害了几个无辜之人,现在又要让我替她“伸冤报仇”。
在我的心目中,基本上已经确定,我梦中的女孩儿,就是张大爷的女儿。
可是那老爷子偏过头来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一样。
我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老爷子依旧摇头。
“不能说,真的不能说!我可不想……害得我们家,落到他们家的下场!”
我有一些明白过来。
那个女婿肯定是逃跑了,虽然已经逃了十几二十年,但这些山里人胆子小,生怕说得太多,会引得那个女婿回头报复。
所以我只好又问起另外一家人的状况。
我不知道那家人姓甚名谁,只能向着大致的方向指了一指。
“老爷子知道那个方向住的一户人家么?”我这样问。
“那个方向?有人住吗?”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想了又想,摇一摇头。
“应该是有十几二十年前吧?那个方向,是不是有户人家?”我再问。
老爷子依旧摇头,但忽然之间,好像想了起来。
“你问的,不会是……姓郑的那家人吧?”
“是是是!”我赶忙点头。
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那天看见的那户只剩白骨的人家,是否就是“姓郑的”。
还好老爷子再次压低了声音,悄声跟我说道:“那家人,早就已经死绝了!”
我当然知道早就已经死绝了,所以我没有吃惊,而是紧跟一问:“怎么死的?”
“这个怎么能知道?”老爷子摇一摇头,“我最后一次从他们家门前过,还是十几年前吧?我本来想到他家里要口水喝,谁知推开门,才发现一家三口,郑家夫妻俩,跟他们家的独生子,全都死了。我本来想在他们家里找些能用的东西拿回来,谁知我去得晚,他们家有用的东西,早就被其他人拿走了。”
这话令我心中暗暗发寒!
我以为这些山民性情淳朴,却没想到做出事来如此凉薄。
“既然看到他们全家都死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报警?”我忍不住问,略有责备。
但老爷子却不以为然。
“这山里边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真要报了警,说不定惹祸上身!再说了,从我们这儿走出去,至少得花一整天的工夫,谁有那个时间?再要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更不得了!”
又是惹祸上身!
之前他不肯多说张大爷女婿的情况,我已经猜到他是怕惹祸上身,现在终于从他自己嘴里,承认了这一点。
不过也难怪,这些大山里的人,一辈子没跟警察、或者其他公职人员打过交道,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这大山深处连摩托车都行走困难,以他们的经济条件,恐怕也买不起山地摩托,倘若用步走的,出趟山确实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所以就算明知道该报警,也没有人肯跋山涉水去担这个责任。
“你们这山里边,就没有村长吗?就算你们不报警,为什么不找村长说说?”我又问。
“村长早二十年前就搬到山外边去了!在这大山里边,就只剩下这么几户人家,就连我们家,我儿子媳妇也在考虑要搬出去呢,谁管那个闲事干嘛!”
我终于无话可说,感觉也问不出更多东西,所以我起身告辞。
因怕孟响打电话给我,而除了张大爷家附近,这山里就算有信号,也非常微弱。
所以我带着黑狗循原路回到张大爷的屋子,恰好接到孟响的电话,说她一个小时之内可以赶到。
我烧些开水泡了碗面吃,当然少不了要喂饱黑狗。
至三点半钟,听见摩托车响,走出去看,孟响正走进篱笆围成的院子。
两个男警跟在她身后,各自推着一辆摩托车。
据孟响介绍,这两人都是南川县警局的。
看见我身边的黑狗,孟响又惊又喜,忙问我:“你怎么把这只凶狗驯服了的?”
“记不记得上一次我们一同来的时候,我盛了半碗饭放到门外给这只狗吃?”我得意反问,“这一次我还专门带了狗粮进山,狗是最记得好处的,我对它好,它自然也就对我好了。”
孟响瞥我一眼,也试着去逗黑狗。
黑狗对她还算温和,但是对另外那两个警员,就很不客气。
两个警员稍微离它近一点,它就立刻竖起毛发,充满威胁地“呜呜”低鸣。
因为时间还早,我先带着孟响跟两个警员赶往那间满地白骨的房子。
黑狗好像不太愿意跟着两个警员走,我只好抱住它亲热了一会儿。
不管它懂不懂得人类语言,我还是正正经经告诉它,我晚上会回来,叫它不要跑得太远。
之后我骑上摩托车,驮着孟响。
另外两个警员各自一辆摩托车,跟在我跟孟响后边。
(请看第087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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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消失
因为昨天我就准备好了要报警,所以将沿路景物记得十分清楚。www.uu234.net
约莫半个多小时,我们就赶到了那间房屋。
一推开房门,孟响等人就被地上的白骨吓了一跳。
而我看到的,也是白骨,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幻象。
事实上快一整天了,我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幻象。
那就令我很欣慰的确信,我是真的摆脱魔咒准确点说,是暂时摆脱魔咒,我没有忘记那女孩儿“天涯海角也会重新找到你”的警告。
但我相信,既然我已经明白冤情所在,替那女孩儿“伸冤报仇”,只是时间问题。
我看着孟响跟两个警员仔细检查白骨,勘察现场。
两个警员十分专业,很快就确定,那散落地上的白骨,应该是一男一女。
之所以会散落满地,是在他们死后,有野兽蹿进房屋,啃食他们的尸身所致。
这种说法令人不安。
想象一下野兽啃食尸身的情景,我想没有人会感觉舒服。
至于另外一间房里保留整齐的那副骨架,想来是因为房门关得比较紧,这才避免了死后被野兽啃食。
我看天色不早,提议先赶回张大爷家,等明天再来继续勘察。
两个警员无甚异议,于是一行四人,沿原路返回。
到的时候天已黑定,那两个警员主动结伴到山坡下去挑了两担水。
我跟孟响,则留在厨房做饭。
黑狗一直没有出现,直到饭做好了,我盛了一碗端出去,“呜呜呜”地唤了几声。
黑狗才突然从房屋一侧的黑暗之中跳了出来,对我摇头摆尾十分亲热。
孟响可能是被吓怕了,一直没敢问我为什么会昏睡了好几天。
等到黑狗出现,她更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黑狗身上,逗得黑狗很快也对她亲热起来。
吃完饭分房居住,孟响仍睡1号房,两个警员合住2号房,我则仍住3号房。
孟响忍不住担心,悄悄跟我说:“那间房那么邪门,我看你还不如在外间打地铺!”
事实上我也有些心虚胆怯,只是屋子里并没有木板之类,我就算要打地铺,也得将3号房里的床板搬出来。
所以孟响就大着胆子,跟我一同进入3号房,帮我去搬床板跟被褥。
黑狗紧跟在我俩身后。
十七号的那天晚上,黑狗也曾跟着我,但是到了3号房门口,它就再也不肯进门。
可今天,黑狗却没有半点迟疑,不断进了3号房门,并且在屋里嗅来嗅去。
我开始并没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我撩起蚊帐,准备去看床板能否拆卸的时候,瞥眼之间,我一下子张大了眼睛。
浮雕没有了!
在曾经镶嵌浮雕的那块床头靠板上,只剩下一个凹槽。
我生怕是我眼花,忙伸手摸摸,确确实实,那里有一个凹槽。
“怎么啦?”孟响发现了我的呆愣,有点惊怕地问了一声。
“你看!”我指指床头靠板。
孟响一眼瞟过,也“咦”了一声。
“那块浮雕,不见了?”她转眼瞅着我,不是很确信地问我一句,“是不见了,对吗?”
我点一点头,忽然想起某一部恐怖电影上说,有些东西人眼看不见,但是拍照的时候可以看到。
所以我立刻摸出手机,对着那个凹槽拍了两下。
之前拍那个浮雕,总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但现在,那个凹槽却被我的手机,拍得纤毫毕现。
换句话说,并非是有什么因素影响到我跟孟响,使我们俩看不见浮雕,而是那块浮雕确确实实没有了。
为什么?
是谁取走了那块浮雕?
难道是因为,我已经承诺“伸冤报仇”,所以张大爷的女儿不准备继续害人或者准确点说,她是不准备再害我,所以拿走了那块浮雕?
又或者更准确点说,那浮雕就是她的冤魂凝聚,我既然答应帮她“伸冤报仇”,所以她的冤魂、亦即是那块浮雕,也就跟着消失不见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之前猜想的那块浮雕是所有诡异事件的起源,并非完完全全没有道理?
那块浮雕,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心中涌出无数念头,眼瞅黑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我一下子放松下来。
犬类的感应能力远超人类,既然黑狗肯进屋,就说明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看我不用到堂屋里打地铺了,这间屋子里,已经不会发生恐怖事情了!”我说,很笃定。
孟响没问“为什么”,只是两眼看着我,等着我进一步的解释。
我稍一考虑,便将从十七号晚上抵达此地,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跟她简略一说。
包括我曾经推开窗户,冲着黑夜说的那番话;
也包括我陷入白茫茫的梦境,有个女孩儿将我从一道缝隙中拉了出来。
不过我没敢说在梦境之中,我曾经感觉自己恶狠狠地想要掐断人的脖子,我怕那会令孟响对我产生畏惧。
但尽管我有所省略,孟响还是有些瑟缩之意。
直到我讲完了,她才鼓足勇气开口发问。
“你也觉得……真的有鬼?你看到的、跟我看到的……那张脸,还有你梦中的……那个女孩儿,都是同一个……”
最后一个“鬼”字,她实在没勇气说出口来,而是下意识地向着窗户一望。
我也向着窗户一望。
窗户外边只有黑暗,并没有我曾经看到的那张略显扭曲的白惨惨的脸。
“我不敢确定这世上一定有鬼!”我很坦然地说出口来,“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确确实实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而且我确确实实,看到过窗户上写的那个‘冤’字。所以,我想,我必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如果其中确有冤屈,那我就该伸张正义!否则,不仅我很可能再次陷入危险境地,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遭受牵连!”
孟响稍微沉思一下,终于点一点头。
“你说得对,虽然……”她忽然脸现苦笑,“跟你说句老实话,我已经被完完全全吓怕了,本来已经……想辞职不干警察这一行了。不过,自小王被杀,周科长也陷入沉睡,居然惊动到市局雷局长亲自过问。我已经把我搜集到的所有材料交上去了,现在就等着看雷局长的态度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那些材料,雷局长很有兴趣,而不像你们周科长一样,说你纯是胡说八道?”我问。
“是!”孟响点一点头,“当时雷局长找我问话,我豁出去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雷局长,包括你做的那个怪梦,也包括你收到的那条信息、和我们录下来的那段噪音。我本来等着雷局长发火骂我,没想到雷局长……”
她忽然住嘴,笑了一笑。
引得我赶忙问她:“局长怎样?”
“他让我将所有材料全都交给他,他要自己好好研究一下。而且他有意将这个案子全权交给我负责,不过我说我要考虑一下。”
我没想到这位雷局长居然有如此肚量。
不像周科长,没有亲自做一下调查,只根据“正常”情理,就全盘否定别人的所见所闻。
“那你现在考虑得怎样了?”我笑问孟响。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要我接手这个案子也不是不行,除非……”她忽而俏皮地一笑,冲着我做个鬼脸,“你跟我一起查!”
“啊?”我愣一下。
(请看第088章《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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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媒介
孟响一向有男儿之风,没想到她做起鬼脸来会这般可爱。www.uu234.net
不过我这一愣,固然有情心大动的缘故,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可是平民百姓,你让我插手你的案子,不怕再被上司责骂?”我问。
之前就因为我跟她一同来了一次一线岭,结果周科长不仅将她调离了这个案子,还找借口关了我一天。
“以前有周科长压着我,但现在局长说了,想将这个案子全权交给我处理,自然我要怎么查,都是我的事情了!何况你已经答应……要替人家伸冤报仇,咱们俩联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孟响说得绝非无理。
可我明白,既然这件案子涉及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后的调查,恐怕更是危机重重。
而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像这样惊悚可怕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经历。
所以我一时间沉吟无语。
孟响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抢先开口做了决断。
“就这么决定了!你别想撇下我私自调查,否则我会跟周科长一样,以妨碍警方查案的理由拘捕你!”
她再次俏皮地笑起来。
我不由得轻声一叹,正正经经看着她。
“你该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越往后查,涉及到的诡异恐怖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我之所以硬着头皮也要查明,纯是因为……我已经答应要帮人伸冤报仇,如果我言而无信,我怕我会……遭受报复!”
“遭受报复”四个字一出口,我自己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果你言而无信,天涯海角,我也会重新找到你!
这句话好像再一次,在我耳边森然回旋。
“你别说得这么?人!”孟响脸上微微变色,却冲我勉强一笑,“是,这件案子的确很诡异也很可怕,但我毕竟是警察,不可能任由你这平民百姓去冒险,我只等着坐享其成。所以,就算你不肯跟我联手,我自己也会深入调查,就当是锻炼我自己的胆量吧!我想过了,一旦这个案子办成了,以后不管遇到任何案子,都不可能再吓到我难到我了!”
这话说的也不错。我两眼看着她的坚定,终于点一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咱们就联手吧!其实如果我一个人私下做调查,会遭遇很多条条款款的限制,别人也未必就肯配合我。但是有警方出面,那就容易多了!”说到这里,我也冲她扬眉一笑,“不过呢,你知道我是无业游民,既然要配合警方查案,警方是不是要给我一些补助呢?”
我当然是跟孟响开玩笑,没想到孟响想都没想,立刻点头。
“我会跟雷局长争取一下!我想,从我递交的资料上,雷局长应该会明白,你是此案破解的关键人物!”
“怎么我就成了关键人物?”我反问。
“你当然是关键人物!别忘了,你曾经做过那个怪梦,也是你收到了那条奇怪的短信。到如今,同样是你,跟那……不知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发生了联系,而这点联系,很可能是破案的唯一突破口!”
原来如此!
我忍不住笑笑地看着孟响。
“原来你早就已经算清楚了我的利用价值,之前我还美滋滋地以为你想跟我联手,纯是因为关心我,不想让我单独冒险呢!”
“我是算清楚了你的利用价值,但是,不想让你单独冒险,也并非没有。”
孟响把脸一撇,白嫩的面颊,现出一抹红晕。
我心中一跳,不敢继续逗趣,只向她伸出手去。
“那好,那咱们就……歃血为盟吧!”
孟响“卟哧”一笑,迟疑了一下,才伸手跟我一握。
柔若无骨!
这并不是我跟她第一次握手,却是第一次有这种触动。
真没想到她看起来英姿飒爽,一双小手却如此柔软而嫩滑。
“对了,你这几天,还查到了些什么东西?”
孟响好像有些不自在,所以很快转移话题。
我想了一想,随即压低了声音。
“我确实打听到了一些情况,据说……张大爷的女儿,是被张大爷的女婿活活掐死的!”
“啊”的一声,孟响跳起老高。
“当真?可是为什么?”
“是不是当真,我也不敢确定,毕竟那只是一面之词!不过,如果这个案子当真是有……冤魂作祟,那么,查清楚张大爷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张大爷的女婿现在何处,是我们首先该做的事情!”
“冤魂作祟”四个字,我说得十分谨慎。
但孟响听在耳中,脸上还是略有发白,禁不住小心问我:“你的意思,那个……让你伸冤报仇的女孩儿,就是……张大爷的女儿?”
“很有可能!”我回答。
“那我们……要先找到张大爷?”
“是!”我点一点头,“我们要从张大爷口中,确认他女儿是否真是他女婿所杀,之后还要加紧搜捕他女婿。”
孟响偏头想想,忽而眉梢一蹙,低叫出来。
“不对呀!张大爷的女儿已经死了十几二十年了,如果真是有……你说的冤魂存在,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发作?为什么当时……她不找杀她的……那个男人直接报仇?”
这个问题很尖锐,不过在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一,并非所有鬼魂都能跟人类发生接触,否则这世上早就已经鬼满为患了,所以我的想法是,这个冤魂直到最近几个月,才找到跟人类发生联系的方法,比如通过那块浮雕;第二,或许这个冤魂被什么东西封禁了十几二十年,直到最近被哪位冒失的住客解开了封印,将冤魂放了出来。”
这番话若是从前,别说我自己说出口,就算听见别人说,也会令我感觉滑稽。
但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那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
而且我更加倾向于第一个揣测。
毕竟那块浮雕确确实实挺邪门,并且在我答应“伸冤报仇”之后,那块浮雕莫名其妙失去了踪影。
孟响两眼看着我,良久才一翘嘴唇:“我看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吧?”
“我知道!”我点一点头,“我的解释确实很像是从恐怖片里看来的,但是,你能找到其他解释吗?而且,你能否定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诡异之事吗?”
她不语,愣愣地好一阵,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她再次问我。
而我,仍难以作答。
(请看第089章《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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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恶魔
为了让孟响睡得安心,我让黑狗跟去了她的房间。www.uu234.net
我自个儿在临睡之前,不放心地再一次检查了我的床头。
床头那块靠板上,确确实实多了一个凹坑,少了那块浮雕。
之后我躺在床上,踏踏实实一整夜,既没有梦见那个没长眼睛的女人,更没再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倒是恍恍惚惚,好像梦见了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儿。
但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是日有所思引起的反应罢了。
到了第二天,两个警员先去了昨天去过的那间房子继续做现场勘查。
我跟孟响正准备出发再到周围转上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山民,多打听一些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孟响的手机响了起来。
居然是临南市警察总局雷局长亲自打来的。
说有一个小护士,在一早进病房给周科长挂吊瓶的时候,被杀死在了周科长的病房里。
因为警方也才刚刚接到报案,死因暂时还不确定,雷局长让孟响赶紧回去,接手调查。
周科长的案子,跟我现在要调查的事情分割不开。更加上今天一早,两个警员把他们昨天骑来的两辆摩托车都骑走了,孟响要出山,必须骑我的摩托车。
所以我只能先跟孟响一同回去。
我本来想将黑狗带出去,黑狗好像也愿意跟在我们摩托车后边跑。
可是仅仅跑了不到千米,孟响突然叫了一声:“停住!”
我赶忙刹车,并且伸脚站在地上。
回过头来,我透过头盔,看见孟响脸上现出惊疑不定之色。
“怎么啦?”我问。
“黑狗,黑狗跑回去了!”孟响说。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以后我们肯定还要来。”我不怎么在意。
“可是……刚刚有个声音唤了一声,黑狗是听见那个声音才回去的,你难道……没有听见?”
我确实没有听见。
因为我在骑摩托车,所以我头上戴的,是那种罩住整颗脑袋的摩托车专用头盔。
而孟响头上,则是露着耳朵的简易头盔。
“是什么样的声音?”我问。
事实上我是想确定孟响没有听错。
“我也说不上来,细细的,有点儿像……女人的声音!”
这话让人浑身发毛。
我现在已经很相信“冤魂”的存在,而且那个“冤魂”,是个女人。
但现在大天白日,那个“冤魂”也敢现身?
“要不要回去看看?”我又问。
“还是……不要了吧?”孟响略显迟疑,“局长一再让我快点回去!再说了,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东西,要出现早该出现了,我们现在回去找,只怕未必找得到!”
这话说得有理,但我知道孟响其实还是有些畏惧。
所以我冲她一笑。
“那就别多想了!”我说,启动摩托车驶了出去。
已经来了几趟了,所以对沿路地形颇为熟悉,我一路加快速度,不到十一点,就到了南川县城。
我跟孟响还是找地方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将我的摩托车寄存到南川县警局,开了孟响的警车,赶回临南市。
两点半赶回临南,正好是下午刚上班的时间,孟响带我直接去了临南市警局雷局长的办公室。
我自然不会跟着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等候。
约莫半个小时,孟响走了出来,说她已经跟雷局长说好,聘我为特别顾问协助查案。
并且雷局长已经升她做了刑侦科长,由她全权处理楚菲菲小王被杀、袁望周科长沉睡不醒的案子。
之后孟响带我去到市局刑侦大队,立刻召集相关警员,询问周科长病房内护士被杀一案。
我见她言辞果决,雷厉风行,恢复了“不让须眉”的那种气度。与之前在一线岭受惊时的惶恐脆弱,判若两人。
众警员本该对她这样一位年轻姑娘,突然被提拔成为科长感觉到不适应才对。但奇怪的是,众警员一个个面色惶惑,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一般。
有一个姓李的副科长,已经将近四十岁的人了,突然孟响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最难以接受的,应该就是他了。
但他居然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抵触,反而首先开口,说道:“孟科长还是先看一看周科长病房里的监控视频吧!”
他一说,立刻有人将窗帘拉上,房间里顿时显得十分昏暗。
另有人打亮投影仪,将视频投射到对面的一张白屏之上。
画面显示出一间病房。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被面。
周科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皮合拢,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一个护士走进来,将手中拿着的吊瓶挂在床尾的吊瓶挂杆上。
另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跟随而入,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走出去。
剩下护士抬起周科长的手腕,将针头刺进周科长的静脉。
很突兀地,周科长无声无息坐起身来。
小护士猛一回头,周科长陡然伸手,紧紧掐住了小护士的脖子。
他掐得异常猛烈,以至于小护士张开嘴来,舌头伸出,浑身稍微一扭,便没了动静。
连她手边的药盘,都没有因她的挣扎而打翻。
周科长一只手依旧抓着小护士的脖子,向着床脚丢下。
然后他忽然转过眼光,向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重新躺倒,并且用手将被子盖好在身上。
病房内一切归于平静,周科长双目合拢,就好像从来没有苏醒过一样。
唯有床下躺着的护士尸体,证明病房里曾经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视频依旧再持续播放,但是画面再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完全凝固了一样。
其他警员想必在我跟孟响赶回临南之前,已经看到过这段视频。可此时再看,众警员依旧面带惶惑,沉寂无声。
就连我,纵然屋子里坐满了警员,依旧感觉身上寒毛直竖。
孟响曾经告诉我说,那次她跟小王周科长一同去张大爷的旅馆,睡到半夜周科长曾企图推开她的房门,力气大得异乎寻常。
她没有夸张,就凭周科长刚刚一只手卡住小护士的脖子,小护士不过略一挣扎便不再动弹,已可知周科长那只手使出的力气,必定像铁钳一般。
那就跟我之前曾经在梦中,轻易将锁扣扭曲变形一个样。我会感觉毛发直竖,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因为我在想,如果那晚还有其他人住在1号房2号房,我必然像视频上的周科长一样,伸手掐断别人的脖子,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孟响曾说她半夜看到的那个周科长,好像已经不再是周科长。
她说得没错!
以我的感觉,刚刚视频中的这位周科长,何止是不像周科长,他简直就不再像是一个人类。
回想那一晚我充满邪恶,只想杀人,又何尝像是一个人类?
我甚至清楚看见,周科长在重新躺下的时候,嘴角带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他看向镜头的眼光中,更是有一抹绿幽幽的光芒闪动。
不像人类,像恶魔。
(请看第090章《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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