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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露丹阳     诡案异象录txt下载     诡案异象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5章 前世

    范要强也坐了下来,两眼没有看我,而是撇过脸看向窗外的大马路,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我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地等着他。

    很久很久,范要强终于吁一口气,转头看着我,忽然问我:“高大哥相不相信转世之说?”

    我心中猛然一跳,纵然之前我已经有预想,可是当真听到这两个字,我仍就不由自主抽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我试探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稚嫩的孩子脸上,此刻却露出苦涩之意。

    “我想……李耕杀掉的那个人,是我的上一辈子!”

    我差点儿要跳起身来。

    不过我尽量克制住一瞬间的狂乱思绪,琢磨着该如何接话。

    范要强盯着我的表情,又问我:“你不相信是吗?是不是觉得……很滑稽,很可笑?”

    “不,我没有觉得滑稽可笑!”我摇一摇头,“老实说我之前就遇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否则上一次来你告诉我说梦见李耕杀人,我就不会再来找你第二次了!”

    范要强点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说道:“我会告诉你实话,也正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听我说梦见李耕杀人,却没有哈哈笑的警察!”

    我点头一笑,问他:“既然你说到上一辈子,那么,除了记得李耕杀人,你还记得其他事情吗?”

    “老实说我不记得!”范要强脸上露出悲哀之色,“我真希望我能够记得更多事,这样我说我是转世投胎,人家或许会相信!可是我不记得,就只记得李耕拿着一把大砍刀,恶狠狠地往我身上砍!”

    我稍微考虑一下,又问他:“你怎么能确定,李耕杀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上辈子?或许……就像你之前说的,只是做噩梦呢?会不会同样的噩梦做得太多,让你从心理层面,误以为李耕杀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上一辈子?”

    范要强苦笑摇头,伸过手来,拿起那只一直放在桌子上的小玻璃瓶。

    “你刚也说了,因为这个小玻璃瓶,你就能够确定我撒谎对吗?同样的道理,如果像高同志所言,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只不过做多了噩梦而已,那我又怎么可能在仅仅四岁的时候,就设下诡计谋害李耕?”

    “你终于承认,那是你故意为之了?”我说。

    “当然!”他点头,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不管同志你相不相信,从我生下来能看得见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也能够懂得什么是饭碗,什么是茶杯!等到第一眼看见李耕的时候,我立刻就知道他是我的仇人,因为他拿着大刀砍我的情形,清清楚楚就装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尽我一切力量,向李耕实施报复!我咬过他,挠过他,用开水泼过他,还用刀子剪子扎过他!但我知道我的力量太薄弱,李耕随时都能再杀我一次,所以每次咬过他扎过他之后,我就假装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李耕老妈说我是鬼上身,我就故意假装是鬼上身,而且越装越像,越装越熟练!”

    他渐渐说得激动起来,不得不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借以调整纷乱的情绪。

    而这样的表情,实话实说,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稚嫩的脸蛋上表现出来,真的感觉非常诡异。

    正好服务员送上饭菜,我等服务员离开,才又问范要强:“你记不记得你上辈子姓什么叫什么?父母叫什么,在什么地方住?”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范要强小小的脸蛋上,再次流露出苦涩与悲哀,“我多希望我能够记得哪怕多一点事情,这样警方就能够多相信我一点!可是,除了李耕杀我时候的那种表情、那个地方,其他所有事情,我都不记得!”

    我考虑一下,又问一个疑点:“那你又怎么能确定,杀你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李耕?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又或者,你根本就记不清楚杀你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不,我记得非常清楚!在李耕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他弟弟……好像叫李田的也在场,可我没当李田是凶手,第一眼看见李耕,我立刻认出他是凶手!我甚至清楚记得,他杀我时候的凶狠表情!”

    “但问题是,既然你跟李耕是……杀身仇人,你又为什么会那么巧,偏偏就转世做了他的儿子?”

    这个问题同样是很难解释的一个疑点,可我没想到的是,范要强居然很快作了回答。

    “我认为这不是巧合,而恰恰是理所当然!因为……我想我死了都还记着他的仇,为了报仇,才故意投胎做了他的儿子!”

    这种解释不能说没有道理,只不过越听越让人浑身发毛,越想越让人内心发憷。

    一个人,连死了之后仍然牢记生前的仇恨,并且转世投胎也要报仇,这样的人,任是谁恐怕都要敬而远之,不敢得罪。

    可我不能敬而远之,毕竟我本来就是“超自然”调查人员,像这样从所未遇的“转世”奇迹,我当然要彻查到底。

    所以我稍稍一叹,说道:“可我昨天去过你说的李耕埋尸的槐树洞,看到警方确确实实将槐树周围全都刨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那就是李耕提前把尸体转移了!”范要强立刻说。

    “我也这样想过!”我点一点头,“但如果你不能提供更多线索,这个案子真的很难查下去!……对了,你不是说当时还有一个女人吗?你记不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我只知道有个女人,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我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他苦恼地用手连连捶头,“有时候我真的很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记得上辈子的事,如果不记得,我开开心心过这辈子多好!可我偏偏又记得杀过我的人,如果我不能报仇,这辈子都难以释怀!”

    我试着理解他的感受,老实说对他颇有同情。

    我想很多人都肯定希望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那样等于是获得了永久的生命。

    但,如果你这辈子,只记得上辈子最痛苦的一件事,并且被那件事情捆住手脚,连这一辈子都活不开心,那真不如不要上辈子。

    我琢磨着正想说句宽慰的话,范要强忽然抬起头来,双眼微眯,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

    我闭紧嘴巴,等着他灵窍开通。

    很久,范要强终于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立刻问。

    “一块玉佩!我记得当时……就是李耕杀我的时候,我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我之所以记得上辈子的事,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块玉佩!”

    我“啊”的一声,立刻追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因为,”他琢磨着,慢慢慢慢说出来,“这块玉佩上面有几个字,其中顶头的两字……”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好像在确认他没有记错。

    “是什么?”我被他吊足胃口,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转世!”他回答。

    (请看第016章《灵符》)

第016章 灵符

    我曾经经历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或恐怖,或诡异,但,对于转世之说,我本来是不相信的。顶 点 X 23 U S

    因为人一旦死去,**很快会化为尘土,而灵魂,除非受特定环境的影响,否则同样会消逝于空气之中。

    因为灵魂不过就是脑电波而已,本身就是很虚幻的存在,它又如何转世?如何重新投胎,再世为人?

    但,发生在范要强身上的事情,其他任何假设都有矛盾之处,唯独“转世”一说,能解释得通。

    可范要强说他之所以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是因为他死的时候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而且这块玉佩上,还刻有“转世”二字,那就让人感觉玄之又玄了。

    不过我没敢说他“胡说八道”,一边示意他先吃饭,一边考虑着,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范要强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禁不住苦笑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吗?可我说的是真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那块玉佩,也不记得那块玉佩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真的记得,玉佩上面有几个字……”

    他再次停住,又是良久,忽然兴奋地低声叫出来。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我立刻追问,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记得那块玉佩分正反两面,正面是一副太极图案,背面通共有四个字,是……转世灵符!对,就是转世灵符!而且是篆体字,很不好认!”

    他特意加重“转世灵符”的语气,而且满脸兴奋又惊又喜。

    我本应该相信他话,但鉴于这种说法比“转世”一说更加虚幻,而且他之前曾经骗过了所有人,所以我仍然对这所谓的“转世灵符”,心存怀疑。

    不过我没有将这种怀疑说出口来,以免范要强对我产生更强的戒心。

    之后我一再确定范要强除了这块玉佩,的的确确再也想不起来其他事情,只能将电话号码留给范要强,嘱咐他如果想起其他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到分手的时候,范要强抓住我手连连摇晃,一边感谢我对他的理解与信任,一边恳求我一定要找出李耕杀人的确凿证据,帮助他的上一辈子报仇雪恨。

    说真话,就算我之前没有做过诸般调查,单凭范要强此刻所表现出的世故与成熟,我都相信他上一辈子的言论,绝非虚假。

    因为十二岁的孩子,可以成熟,但不可能世故。

    世故,只能是一个阅历丰富、并且通晓人情的成年人才会有的特质。

    而这种世故,表现在一个十二岁孩子鲜嫩的小脸上,不会让人感觉舒服,只会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当晚我仍旧坐火车赶回陵县。

    到第二天上午,我还在宾馆睡觉,杨爽打了个电话给我,开口就问我:“哥们儿你那只鞋从哪儿得来的?”

    “有什么蹊跷吗?”我反问。

    “这只鞋上沾染的泥土,初步确定是两米以下的深层土壤。另外土壤里边,含有腐烂的人体组织,我们甚至在鞋子最里边,发现了两片女性脚指甲!换句话说,这只鞋子,应该是穿在一个女性脚上的,而且是深埋在地下的女性尸体!”

    我心中暗暗吃惊。

    原本一只破烂的女鞋,我以为是被什么人随手抛在山沟里,再被哪一只野兽顺地洞拖进了李耕夫妻的那栋房子里。

    却不料这居然是一只穿在死者脚上的鞋子,而且这个死者,深埋地下。

    虽然现在仍有土葬,但所有土葬,都会有棺木,除非经过几十年腐烂变质,否则野兽不可能钻进棺木,将死人脚上的鞋子叼走。

    换句话说,这个深埋地下的女性死者,没有棺木。

    尤其这只鞋子并非寿鞋,而是女性平时所穿,其颜色更是丧事中最忌讳的红色,那几乎百分之百可以判定,这只鞋子的主人,绝非正常死亡。

    最起码她死亡之后,没有举行正常的丧礼,而是直接被深埋地下。

    这个女性死者,会不会就是被李耕杀害的哪一个?亦即是范要强所谓的上一辈子?

    范要强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他的上一辈子,却不一定也是男人!

    “高力,这只鞋子是不是牵扯到了什么命案之类呀?”杨爽见我老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在那边问我一句。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回答。

    杨爽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既然我不愿多说,他也就没再追问。

    我找地方吃了中午饭,又去买了一把铁锹,便再次赶去李耕夫妻从前的那栋老房子。

    在老房子附近下了车,我直接走到老房子前边,用瑞士军刀拨开门锁进去,将前后门全都打开透亮,之后拉开那间堆着烂木头的小房间的门。

    门一开,我就一愣。

    因为我大前天下午明明已经将房间里的烂木头搬出来了一部分,可是现在,整个房间又堆得满满当当。

    这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假设在这堆烂木头的下方,当真埋有一具女性尸体,那么在埋尸者发现里边的木头被人搬出去一部分的时候,应该很紧张地将剩余木头也搬走,再将女尸挖出来搬迁到其他地方。

    难道埋尸者在将女尸迁走之后,又将木头堆进来了?

    可是他有必要将我搬出去的木头也搬进来吗?那不是故意告诉我,这堆木头他动过了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铁锹都买了,今天豁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搬走这满屋子的烂木头,挖地三米看看下边是不是当真埋有非正常死亡的女性尸体。

    我说干就干。

    当时连两点都不到,可是我搬一阵歇一阵,等到将满屋子木头全都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钟。

    我用手电筒仔细察看那块地面,发现地面颇显潮湿,应该是长期堆放烂木头的缘故。

    而在靠右侧两面墙壁夹角位子,有一个碗口粗细的地洞,那只女鞋,自然就是从这个地洞中被拖进客堂。

    另外那股骚臭腐烂的味道,也是从地洞中散发出来。此时烂木头全都被搬出去,那股味道反而更加明显。

    我拿来铁锹,试了一试房间地面的硬度。

    农村人家的地面,虽然是土质,但因为长年累月的踩踏行走,表皮一层会非常坚硬。

    但在这间房子里,除墙角位置比较坚硬,其他地方一锹下去,却颇显松软。

    那就令我愈发认定,在这间房间地下,确确实实埋着一具女性尸体。

    甚至有可能正是因为女尸腐烂的味道,才吸引野兽打通了地洞。

    我有一股按捺不下的兴奋感,因为我以为我已经破解了一桩凶杀案。

    以至于我只顾着埋头挖地,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前门后门都还敞开着。

    等到我猛然听见身后响动,回头之间,一根大木棒已经向我头上抡了上来。

    我猝不及防!

    再加上搬了一下午的烂木头,紧接着又开始挖地,我浑身已经酸软乏力。

    所以我来不及招架躲避,就听“砰”的一声响,我感觉脑壳如裂,一瞬间流过一个念头:我被李耕偷袭了!

    之后我便无可奈何,倒在了地上。

    (请看第017章《陷坑》)

第017章 陷坑

    当我清醒的时候,脑袋瓜子依旧剧痛。

    我试着动了一动,但却动弹不得。

    我的双手被反绑在了背后,连我的双腿,都被捆得跟粽子一样。

    我听见嗤嗤沙沙的声响,勉强转头去看,只见一个黑影,正拿着我买过来的那把新铁锹,在与我近在咫尺的地方用力挖地。

    那黑影神色阴森,面相丑陋,不是李耕,居然是李耕的弟弟李山。

    这间屋子没有电灯,但从敞开的门洞中透进的光亮,能让我大致看清眼前的情形。

    我被捆绑着丢在墙角,而房间并不宽敞,所以李山几乎就在我的脸跟前,不住地挥动铁锹,将一锹锹泥土挖起来,扔到另一边的墙角。

    他为什么也在挖地?是为了研判我挖地的目的?还是想挖个大坑将我活埋?

    后一种想法令我不寒而栗。

    虽然我身上有一样很特殊的本领,能够令我死里求活绝处逢生,但这项本领不太灵光,比如方才我被打晕在地,这项本领便未能被激活。

    所以我只能趁着我的嘴巴没被堵上,轻轻呻吟了一声,装着刚刚苏醒的模样。

    只可惜李山根本没有转头看我一眼,只是专心致志用力挖地。

    我不得不咳嗽一声,说道:“李山,你这是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警察,袭警的罪名有多大你知道吗?”

    我不是警察,但在这个时候,我只能以此来恐吓他。

    只可惜李山还是不理我,仍旧一锹一锹狠劲挖地。

    “李山,我私自打开你们家房门是我不对,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你只要放了我,我不会追究你袭警的罪行,并且会给你们李家一定补偿!现在我背包里就有几百块钱,你可以马上去拿!”

    李山终于说话了,但声音冷漠,语意吓人。

    “埋了你,你的背包就是我的了!”

    他直截了当,而且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我受惊非小!

    但我知道像他这样有点弱智的人,只要认准了一件事,他就会一干到底。

    无论我是开口求饶,还是虚言恐吓,都不足以令他改变主意。

    唯一能让他放过我的,或许是诱哄。

    我脑瓜急转,忽然想到了村支书跟我说的一件事:李山傻是傻,却什么都懂,尤其爱偷看女人洗澡。

    所以我立刻开口说道:“李山,你放了我,我可以带你去看女人洗澡!”

    果然,李山马上就停下了铁锹,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不骗你,你现在放了我,我马上带你去看女人洗澡!”我再加一句。

    李山不出声地始终看着我,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

    “我妈说了,村子里的人都爱骗我,村子外边的人更爱骗我,所以你要是女人,我就不埋你!”

    他话一说完,马上又转过头去继续挖地。

    我看他油盐不进,心里琢磨着还能怎样哄骗,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却突然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前天本来已经将满屋子的烂木头搬出去了一部分,可是今天再来,被我搬到屋子后边去的烂木头,又被人全部搬了进来。

    这肯定是李山干的,因为他脑瓜不转圈,所以看见烂木头被人搬出去,他简单粗暴立刻又搬回来。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先搬进烂木头的人又是谁?

    若以我所想,应该还是李山。

    这间房子下边倘若当真埋着一具女尸,李山搬进一屋子的烂木头,就是为了阻挠其他人进屋挖地。

    像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除了李山,稍微正常的人都做不出来。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这具女尸,从何而来?又或者说,杀人凶手是谁?

    照我推测还是李山!

    因为满山沟可以埋尸的地方太多了,也只有李山这样的人,会感觉屋子里边会比外边更安全。

    可范要强口口声声说李耕杀了他的上一辈子,而李耕长相俊朗,李山却五官扭曲,倘若范要强当真记得他的上一辈子,那他就绝不应该认错人。

    更何况,范要强坚称李耕杀了他的上辈子之后,将他上辈子的尸体埋在了槐树洞。

    而槐树洞距离此地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任何人都不可能巴巴地那么远把一具尸体背回来,埋进自己的家里。

    即便是思维不正常的李山,都不可能。

    由此推断,倘若这间房子下边当真埋着一具女尸,那这具女尸,并非范要强的上一辈子。

    而是在李耕夫妻搬走之后,李山就在这栋房子里杀了一个女人,并且将这个女人,埋在了这间屋子里。

    之后他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就搬进了一屋子的烂木头,阻挠其他人走进这间屋子。

    这也是李山在发现我一而再地搬走屋子里的烂木头之后,立刻对我狠下毒手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会杀害这屋子下边埋着的女人,原因更是明显。

    他渴望女人,可是没有女人看得上他,而这栋房子靠近大公路,或许某一个晚上,李山发现有女人独自走在公路上,一时起了歹意,将女人拖进了这栋房子。

    女人免不了要挣扎呼救,李山慌乱之下,失手将女人打死。

    我浑身上下动弹不了,但我的脑瓜在那一刻却非常灵光。

    以至于所有事情,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我推测得合情合理明明白白。

    当然有一个前提:在这间屋子下边,千真万确埋着一具女尸!

    所以我躺在地上,斜看着一直在挖地的李山,试探着问了几句话出来。

    “李山,你要埋我,不是因为我私自进门,而是在这间屋子里,埋着一个女人对不对?这个女人是谁杀的?是你大哥李耕,还是你自己?”

    我看见李山浑身一震,转过脸来向我一瞅,眼神之中分明透着一股惊慌之意。

    我正想由此入手,恐吓李山替我解开绑缚,只可惜李山已经抬起铁锹,向着我头上拍了过来。

    我大惊之下竭力转头,虽然勉强避开了脸部,左侧脑壳却遭重重一击,就跟之前一样,我脑中“嗡”的一响,便又一次失去知觉。

    我说过我有一项特殊本领,之前这项特殊本领曾经一而再的将我从死神手中抢夺回来。

    但这项特殊本领不太灵光,比如这一次,我连连遭受两次重击,那项该死的本领,都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我感觉浑身一震,好像被人从高空抛下来了一样,我才终于清醒过来。

    而当我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的情形,纵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又一次恐怖事件,我仍然不可避免地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

    (请看第018章《极恐》)

第018章 极恐

    我发现我是躺在一个土坑里,很明显,李山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已经挖好了土坑,并且将我推了下来。m.www.uu234.net

    而一旦被李山活埋,我那项特殊本领就算被激活,恐怕也已经回天乏力。

    偏偏我又是私人性质的调查,而且这种调查已经有过很多次,所以两三天没有消息,就连我未婚妻都不会很担心。

    等到警方开始寻找我的时候,我的尸体恐怕已经开始腐烂,而且很可能这又是一桩解不了的悬案。

    “李山,你不能这样做,你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不得不大声叫喊,我甚至差点就要喊出“救命”来。

    但李山根本理都不理我,反而随着“呼啦”一声,一大锹泥土从空倾落,砸在我的脸上。

    喊“救命”很丢人,事实上在我之前经历的那些或恐怖或诡异的事件中,我还从来没有喊过救命。

    今天我仍然不想喊救命。

    而且李耕的这栋房子,距离李家村走路需要十几分钟,我就算喊救命,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听得到。

    我只能闭上眼睛憋足力气,想要将我那项该死的特殊本领逼出来。

    可那项本领在如此紧急时刻,却偏偏藏着就是不肯出来。

    就在我憋得自己已经感觉晕头涨脑的时候,还好,有一个天籁之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李山,李山,你在屋里干什么?你快开门,你赶紧给我开门!”

    那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

    我能够想到那是谁的声音,我本来对那个老女人颇有厌恶,但是此刻,我觉得她无疑就是救苦救难的上仙大神。

    我再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立刻扯开喉咙大喊大叫。

    “救命!救命!”

    我看见李山明显有些慌乱。

    但他没有即刻停下铁锹,反而再一锹泥土扔在我脸上,好像是要阻止我的喊声。

    我尽力摇头,将嘴上的泥土晃落,用尽力气继续大喊,

    我听见外边有人猛烈的推门撞门,那个苍老的女人声音更是在不停叫喊:“李山,李山,你再不开门,我要一头碰死在门上了!”

    李山是个孝子,村支书曾经说他对他老妈千依百顺。

    所以李山终于停下了铁锹,我听见他恨恨不已咒骂了一声,忽然将铁锹向着坑里扔了下来。

    还好,铁锹没有砸到我头。

    我在下边看不见李山的举动,只听见似乎有房门开合的声响。

    紧随着一个老女人边哭边骂:“我就知道你大晚上的不回家,肯定是没干好事!你这个小鬼,到底是在做什么?”

    李山一直没出声。

    我又喊一声“救命”,终于听见脚步声向着这边很快靠近。

    紧随着“啊呀”一声惊呼,老女人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来。

    “李山,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是会被枪毙的?你快点把人拉上来!……李山,李山你给我回来!”

    老女人忽然扯起喉咙大叫了两声。

    我听见脚步声好像追向了门口,生怕她一走,李山转回头来还要继续活埋我,忙又竭尽全力大叫几声:“救命!阿姨救命!”

    我听见那女人哭了起来,不过她没有跟着出去追她儿子,而是回转头来,随着她叫了一声:“同志,同志你怎么样?”

    我看着她探头瞅着土坑下方,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此时在我眼中看来,无异于观音降世,仙女临凡!

    那是李老妈,李山的亲生母亲。

    而我,在看到李老妈的那一瞬间,很丢人的,居然喜泪交零。

    李老妈是个好人,她没有站在上方先逼我答应放过她儿子,而是不顾老胳膊老腿,直接跳下土坑,哆哆嗦嗦替我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只不过一边解,一边哭,一边替她儿子求情。

    “同志啊,你千万要大人大量啊!我们家那个小鬼,他就是个傻子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在李山准备活埋我的时候,我曾经想过,一旦脱险,我非把这个傻子打残了不可。

    但如今,在被李老妈解开绑缚恢复自由的一瞬间,重生的狂喜,却令我满怀感激。

    我情不自禁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抱住了李老妈。

    李老妈任由我抱着,仍在哽哽咽咽絮絮叨叨为她儿子求情。

    等到一阵情绪发泄完毕,我将李老妈送上土坑,自己在土坑里四下摸了一摸,这才跳到了土坑上方。

    李老妈一见我出来,立刻跪下给我叩头,请求我看在李山是个傻子的份上,饶过李山这一次。

    我满怀都是对李老妈的感激之情,对于李山的怨恨,也被这种感激冲淡不少。

    所以我赶忙伸手将李老妈扶了起来,告诉她说:“李山对我做的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反正我没有太大事,而且是你救了我!”

    我这话隐藏着一个意思,我的事我不放在心上,但是其他事情不可能不追究。

    但李老妈没有听出我话中的其他含义,一听我说不放在心上,感激得差点又要跪下来给我叩头。

    我没有跟李老妈说太多,反而让李老妈赶紧去找李山,毕竟那是一个弱智,黑灯瞎火在大山里一跑,说不定就会迷失在深山之中。

    李老妈确实担心儿子,在拉住我手又一次表达感激之情之后,就慌慌张张开门出去。

    而我,等关上了房门,本来还想再到那个土坑里勘察一下,但左右脑壳都曾经遭受重击,我已经有点支撑不住。

    所以我不得不拿出手机,拨通了陵县刑侦支队王队长的电话。

    我告诉他我发现了一具尸体,请他尽快带警员来封锁现场。

    这一次可不再是我凭空猜测,就在方才那个土坑之内,我不仅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腐尸气味,并且明显感觉在我的身体下方,有硬邦邦好似人骨的东西。

    而在李老妈解开我的绑缚之后,我还用手摸了一下,在土坑一端,摸到了一只黏糊糊的脚趾骨。

    换句话说,李山准备活埋我的这个土坑,之前就已经埋过一具尸体。

    (请看第019章《伙伴》)

第019章 伙伴

    在陵县警方赶到之后,随行的法医一见我头上又是血又是泥,赶忙先替我处理包扎了一下。www.uu234.net

    一晚上的身心煎熬,已经令我精疲力尽,所以我回答了王队长几个问题,便迷迷糊糊陷入昏睡。

    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在病房里,在我的病床边,守着我的未婚妻。

    她叫孟响,是临南市警局刑侦科长。

    她长相美丽,身材一流,人人都说单看外形我其实配不上她。

    我跟她曾经出生入死,相互感情比一般的男女恋人之间要牢固很多。

    不过我跟她一同经历的那些恐怖事件,在后边的故事中会有详细讲述,这里就不多做赘述。

    看见我醒来,孟响一下子眼圈就红了。

    “要我说,你别干这份工作了行不行?又不是没有其他事情做,你爸妈还等你接手他们的商行呢!”

    像这样的话孟响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每回我遇险受伤,孟响都会红着眼圈劝我。

    而我爸妈开了一家商行,生意还算不错,他们也曾一再劝我不要做什么调查员了,回去跟着他们学做生意。

    当然他们只知道我是“疑难案件调查员”,不知道我真正调查的,其实是稀奇古怪的“超自然”,要不然他们更不可能支持我。

    “没事,这次是大意了,所以被一个傻子打了两棍,你知道我的本事的,总是会逢凶化吉!”

    我没有夸口。

    这一次我虽然落得个狼狈不堪的下场,但那的确是我完全忽略了外在的危险所导致。

    毕竟我已经相信范要强的转世之说,认定李耕才是杀人凶手。

    而李耕早就搬去了县城附近住,并且废了一只手,基本上对我构不成威胁。

    但结果,我万万没想到,李山这个弱智的男人,会突然对我发起攻击。

    而孟响是知道我的那项特殊本领的,所以她嗔怪地瞪我一眼,就没再多说。

    我握住了孟响的手,正情意绵绵,偏偏有人大煞风景呵呵一笑,说道:“你醒来啦?早说让你帮我申请一下,也加入你们那个组织你不肯!要是有我在,哪会出现这种事情!”

    说话的人强壮结实,昂扬挺拔。

    他叫高凌凯,是一再跟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但他并非我的亲兄弟,只因我们俩脾气相投,而且他非常非常讲义气,有难有险他总是会抢先冲在最前边,所以我们俩是真正的情同手足。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里端着的一个饭盒放到病床前的桌子上,又道:“我刚去了一趟县警局,回来的时候顺便帮你买了份粥,没想到你正好醒过来了,你看我跟你是不是心有灵犀?”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饭盒。

    孟响赶忙站起身来,伸手接过饭盒喂给我吃。

    我的两只手好好的,而且头上的伤势也并非十分严重,但有未婚妻这样温存照料,我当然不会拒绝。

    “雷局长知道你出事,特意安排凌凯过来协助陵县警方破案!连雷局长都觉得凌凯跟你很合拍,所以我觉得你真该考虑一下凌凯的提议,如果有他跟你协同调查,我也不用这么担心!”孟响说。

    高凌凯现在也是临南市的一名警员,不过他更希望与我并肩作战。

    不止是因为他跟我情谊深厚,更因为他天生就喜欢惊险刺激。

    而雷局长则对我十分赏识,如果不是我加入了“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他早就已经吸收我做了他的部下。

    “你以为我不想让凌凯跟我一块儿啊?”我嘴里含着饭,一边含混回答,“但一个地区就只能有一个名额,虽然我可以申请一名助手,可助手的薪水,会少了很多!”

    “薪水再少,也不会比当警察少吧?”高凌凯在旁边接口,“我的能耐本来没你大,给你当助手我心甘情愿!何况你这种案子几个月遇不到一次,我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只要你肯帮我申请,我就辞了警察的工作,另外开一个健身房起来。有案子的时候我跟你一同查案,没案子的时候我就自己做老板,这样一来,我的收入肯定不会比你少。”

    他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考虑一下,终于点一点头。

    “行,等这个案子过后,我在写案卷总结的时候,顺便提交申请!”

    高凌凯很是高兴,就连孟响都露出笑容。

    “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案子啊?刚挖出来的那具女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孟响问我。

    孟响跟高凌凯都是跟我一同经历过诡异案件的,所以在他们两人面前,我可以实话实说。

    但这件事我到现在都一团迷糊,还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跟“超自然”有关系。

    所以我摇一摇头没有回答孟响,而是转脸看着高凌凯,问他:“你说你刚刚从陵县警局回来,那具尸体挖出来了吧?初步鉴定情况如何?”

    “初步鉴定是一具年轻女性,死亡时间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是在五年以上。死者喉管断裂,可以肯定是被掐喉致死。”

    我心中暗暗琢磨,确信我之前的揣测没有出错:这具女尸并非范要强的上一辈子,也不是李耕所杀,而是死在李山手里,并且被李山埋在了那栋房子里。

    因为首先,范要强一再说他清楚记得李耕拿着把大砍刀恶狠狠地往他身上砍,但这具女尸,却并非被砍死,而是被掐死;

    其次,范要强今年已经十二岁,如果他所谓的“上一辈子”成立,那么他上辈子的死亡时间,至少不会少于十二年。

    而法医既然给出了被害人死亡时间的初步估算,那这个估算跟实际死亡时间就不会有太大出入,否则法医只会三缄其口,直接用精密仪器测定之后再给结果。

    换句话说,既然法医说了死亡时间是在五年以上,那么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五到八年之间,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李山被拘留起来了没有?”我又问。

    “他跑了!据他妈所言,昨晚他跑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警方去他家里搜查过,没有得到任何跟女尸案有关的证物,现在警方正在找李家的其他人调查传讯!”

    我有点坐不住了,反正头部伤势没什么大碍,所以我下了病床,要换身衣服去警局。

    孟响明知道劝我不听,只能唠叨我两句,便帮我穿戴整齐。

    但因为孟响还有工作要忙,而且她身为市局刑侦科长,到了县警局人家还要招待她,所以从医院一出来,她就直接赶去火车站,坐车回临南市去了。

    我跟高凌凯一同赶往陵县警局。

    我不确定李耕是不是杀过人,到现在我连范要强的话都半信半疑。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起码这一起凶杀案,跟李耕完全没关系,杀人者肯定是李山。

    不止是因为李山曾经想要活埋我,更因为只有李山,才会将被害人尸体埋在自己家的房子里,并且很白痴的在埋尸点堆上满屋子的烂木头。

    然而当我抵达警局,在跟相关警员了解案情的时候,其中的一件证物,却再次令我陷入迷雾。

    (请看第020章《诡异物证》)

第020章 诡异物证

    我并非警务系统的人员,本没有权利查看证物。m.www.uu234.net

    但一来这件案子是我第一个发现并报案,本身有义务接受警方调查,并协助警方破案;

    二来我的证件上盖有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之前我就已经凭着此证件,跟陵县的几个警员沟通交流过;

    三来有高凌凯陪着我,他是市局安排下来协助破案的正式警员,由他出面提取证物,自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

    而令我陷入迷雾的证物,是一块玉佩。

    范要强曾说他之所以会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很可能是因为在他被李耕杀害的时候,脖子上带着一块玉佩。

    他甚至说那块玉佩上边有四个字,叫“转世灵符”。

    我当时以为他是为了取信于我,而随口胡编。

    毕竟转世之说已经十分虚幻,因为一块玉佩而转世,那更是虚上加虚。

    但,这一次从李耕那栋老房子里挖掘出的女尸脖子上,不仅戴着一块玉佩,而且那块玉佩,跟范要强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块白色玉佩,但并不是纯白色。

    在玉佩正面,有两团若有若无、仿似云雾状的花纹。

    一团青色,一团白色,两团花纹相互咬合,形成一个不太清晰、但却非常规整的太极图案。

    而在玉佩的背面,豁然有四个淡青色的字体。

    而且这字体并非雕刻在玉佩表面,而是深入到玉佩里边。

    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很普通的花纹,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几个很规整的篆体字。

    我并不认识篆体字,但之前范要强曾经提到过“转世灵符”,我脑子里已经存下了这四个字的印象,所以此时看那四个字体,便能够一眼确定,那的的确确就是“转世灵符”。

    怎么回事?

    难道这一次陵县法医对死亡时间的推断,出现了严重失误?

    难道这具女尸并非五六年前被害,而是已经被害了整整十二十三年、甚至更长久?

    又或者,范要强所言有假,他所记得的凶杀案,根本不是什么“上一辈子”发生的事?

    可如果范要强所言有假,那在范要强四岁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我越想越是自相矛盾,脑瓜里真正乱成了一锅粥。

    我对范要强的“转世”之说本来半信半疑,但这块深埋地下五年以上的玉佩,却再次证明,范要强并未撒谎。

    就连这块玉佩,都是一件极其玄妙的东西。

    我已经问过技术人员,他确信这块玉佩里的所有花纹全都是天然生就,而并非用现代工艺嵌入进去。

    当然他并非玉石方面的专家,可他手上的精密仪器,不可能连自然还是人工都辨别不清。

    但,那两团太极形状的花纹也就罢了,后边这四个公整的篆体字,倘若也是自然形成,那么范要强说很可能因为这件东西,才使他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就一点也不出奇了。

    因为最出奇的,莫过于这块玉佩本身!

    而既然范要强没有说谎,那我就只能试着从法医出错这个角度,来推断一下整个案情。

    假设远在十二十三年之前,李耕确确实实杀过一个女人,并且将这个女人的尸体,埋在了槐树洞口的大槐树下。

    而这个女人的脖子上,就戴着这块转世灵符。

    但在八年以前,年仅四岁的范要强谋划出一连串的诡计,将李耕的半只手锯掉。

    李耕由此察觉范要强很可能跟被他杀害的那个女人有关联,所以李耕先让李老妈将范要强送人收养,他自己在养好伤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转移尸体。

    但是他废了一只手,很难独立操作这件事,所以他将弱智的弟弟李山一同叫上。

    兄弟俩在刨出尸体之后,将尸体转而埋在了李耕之前的那栋老房子里

    我无法继续推断下去,因为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要知道槐树洞深藏在大山之中,从李家村去槐树洞,轻装简行都需要两三个小时。

    而且在深山老林,哪里不能埋尸,为什么要费心费力把尸体背回来埋进自己家的房子里?

    别说李耕,连傻子李山,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我在心里琢磨着其他可能,我的手机却于此时响了起来,掏出来看,居然是范要强所在的繁县号码。

    我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手机里立刻响起范要强稚嫩、但却稳沉的声音。

    “请问是高同志吗?”

    我一直没有向范要强透露我的真实身份,所以范要强直到现在仍旧以为我是警察。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向我透露了他“转世”之事,不好意思再叫我“高大哥”或者“警察大哥”,自然而然改成了“高同志”。

    “是我,你是范要强吧?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吗?”我问。

    “我倒没想起来什么事情,只不过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这次是真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了那块玉佩,就是挂在我上一辈子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所以我想,是不是你们查到了什么线索?”

    我暗暗奇怪他居然有这样怪异而敏锐的心灵感应在当时我只能当他是心灵感应。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反问他一句:“你在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看见过这样的玉佩?”

    “不可能看到啊!”他立刻回答,“当时李耕杀我的时候,这块玉佩就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是说我的上一辈子,那已经被李耕连同我的上一辈子一同埋在了大槐树下,我怎么可能有机会看到?”

    我知道他没机会看到,之所以会问,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

    而他的反应,实在是正常不过。

    所以我稍一考虑,终于跟他实话实说。

    “我们找到了一具尸体,而且尸体的脖子上,戴着你说的那块有‘转世灵符’四个字的玉佩!”

    “真的?”范要强喜得在那边大叫起来,“那你们是不是可以判李耕有罪了?”

    他的喜悦听起来非常真实,我相信他不是作假,但我却不能不泼他一盆冷水。

    “恐怕没法判李耕的罪!因为据我看来,杀人者不会是李耕,而是李山!”

    “李山?你是说……李耕的那个傻弟弟?”范要强在那边叫了起来,“他长得那么丑,跟李耕简直是天差地别,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我现在一闭眼睛就能看见李耕杀我时的情形,绝不可能是李山!”

    “我也不认为是李山杀了你……确切的说,是你的上一辈子!因为这个被害的女人,据初步鉴定,死亡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年!”

    “女人?”范要强再次尖着嗓门叫出来,“你是说……你们找到的尸体,是一个女人?”

    “是!我并不认为她会是你的上一辈子,但是她的脖子上,却戴着转世灵符!”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范要强喃喃低叫,“那肯定不是我,我是男人,不是女人!”

    “你的意思,你记得你的上辈子是男人,不是女人?”我问。

    “我当然记得!”范要强显出十分烦躁,“虽然我不记得我姓什么叫什么,但我总不会连我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可是那块转世灵符,却戴在我们刚刚找到的这个女尸脖子上,这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完全想不通!”范要强在那边念念叨叨,“会不会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块玉佩?”

    “绝不可能!”我一口否定,“据我们技术人员初步鉴定,这块玉佩里的花纹完全是天然生就,包括里边那四个‘转世灵符’的篆体字!就这么一块已经让我感觉不可思议,更别说还有相同的另外一块!”

    范要强在那边沉默下来,但并没有沉默太久,他忽然又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我问。

    “我记得在李耕杀我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肯定是这个女人偷偷藏起了这块玉佩,后来李耕杀人灭口,你们现在找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尸体!”

    老实说,他的这个想法非常合理,我自己事实上也有过相同的推论。

    可是年仅十二岁的范要强,能够做出这种推论,那只能再次证明,他说他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不是虚假。

    不过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推论

    (请看第021章《情祸》)

第021章 情祸

    警方确确实实没有在槐树洞前的那颗大槐树下发现任何尸体,如果范要强的上一辈子当真是被李耕杀害,并且将尸体埋在了大槐树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李耕早就转移了尸体。m.www.uu234.net

    只不过他废掉了一只手,所以不得不将傻弟弟李山叫上。

    李山看到了那具尸体上的玉佩,悄悄藏起了这块玉佩。

    后来李山在公路上拦截了一个女人,并且将这个女人拖回到了李耕那栋老房子里。

    但那女人宁死不从,结果李山失手将那个女人杀死。

    或许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李山,在将女人掐死之后,还是做了一些龌蹉之事,说不定还将女人的尸体在屋里多放了几天。

    直到那女人的尸体开始腐烂,李山才不得不将其埋葬在那间又窄又黑的屋子里。

    只不过他太喜欢那个女人了,所以他将那块玉佩,戴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我并没有说给范要强听。

    而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推测,是因为我坚信,李耕房子里的这具女尸,不是李耕所杀,而是李山所为。

    高凌凯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在我跟范要强结束通话之后,高凌凯立刻问我怎么回事。

    我跟高凌凯简略一说,把高凌凯惊得连连咂舌,说道:“这也太玄了吧?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剩下灵魂未灭,也不过是残存的脑电波而已,怎么可能转世?又能以什么形式转世?”

    他这个问题也是我的困惑,所以我摇一摇头没有作答。

    高凌凯翻来覆去看着手上那块玉佩,又道:“不过这块玉佩更是不可思议,说不定其中又藏有什么可以影响脑电波的辐射之类,要不要拿去高级一点的实验室检测一下?”

    他一句话提醒了我。

    不过在将玉佩送去检测之前,我还需要用它来观察一下李耕的反应。

    因为范要强一口咬定,在李耕杀害他上一辈子的时候,在他上一辈子的脖子上,是戴着这块玉佩的。

    换句话说,无论是范要强的推论准确,还是我的推测更接近事实,李耕都应该是见过这块玉佩的。

    所以我让高凌凯拿着这块玉佩,带我去见见李耕。

    因为女尸是在李耕的那栋老房子里发现,而李山现在逃匿无影,所以陵县警方已经将李耕李田兄弟暂时羁押,要等到完全确定他们俩跟此案无关之后,才能放他们出去。

    所以我跟高凌凯就是在陵县警局审讯室里见的李耕。

    我没有审讯嫌犯的权利,但是高凌凯有。

    我基本上只是陪同人员,主要是高凌凯在发问。

    但李耕依旧像之前那样低着头不说话,甚至连辩解的话都没有,不管问他什么,他都只是摇头。

    就算开了口,也只是短短的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让高凌凯拿出那块玉佩递给李耕看,自然一双眼睛毫不放松紧盯着李耕。

    可是我没能从李耕脸上看到任何震惊的情绪,他很木然地看着那块玉佩,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第一次看见此物、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表情。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将李耕当成是杀人凶手,毕竟范要强的所有表现,都证明他没有说谎。

    包括范要强所具有的成熟男人才该有的思维能力,也包括这块举世无双的“转世灵符”。

    所以我,只能有两个假设。

    第一,这个李耕心理素质太好了,可以做到声色不动;

    第二,在李耕杀害范要强的上一辈子、以及去转移尸体的两个时间点,都对这块玉佩没有留心。

    但从李耕嘴里既然问不出来任何情况,我只能跟着高凌凯去询问李田,着重问他李耕在跟黄莉莉结婚之前,有没有过其他女人。

    “没有!”李田毫不考虑立刻摇头,“我哥当过几年兵,一回来就开了那个锯木厂。虽然我们村很多姑娘都喜欢我哥,包括邻村有些经常从锯木厂路过的姑娘都会向我哥献殷勤,但我哥当兵一回来就跟黄莉莉好上了,而且黄莉莉就是我们一个村子的人,我哥不可能背着她找其他女人。”

    他这话应该可信。

    首先李耕的长相确实不错,其次以我在李家村走访的情形来看,李家村的女人们确实一个个都对李耕极有好感。

    所以我又把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拿给李田看,李田也一口咬定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东西。

    看他脸上的表情,同样不似做伪。

    之后我又跟高凌凯一同,去李家村拜访李老妈。

    可是李老妈已经躺倒在了床上,拒绝回答我任何问题。

    在她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所有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抓了我去吧,求你们放了我儿子!”

    我不能不暗暗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自己的子女犯下错事,我想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会愿意代替儿女接受惩罚。

    但法不容情,谁犯下的罪过,只能由谁自己承担后果。

    这是我第一次进李老妈的房间,随便打量几眼,发现在左右墙壁上,分别挂着两个相框。

    一个相框里是李老妈跟李老爸的结婚照,虽然还是黑白照片,但看得出来,李老妈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

    而李老爸就显得十分普通。李耕跟李田兄弟俩都像李老妈多些,所以兄弟俩都长得不错。

    之后我跟高凌凯又顺便拜访了一下李家村村民。

    因为今天一早,警方就组织警力进山搜捕李山,所以村民们已经知道在李耕房里埋有女尸的事情。

    村民们震惊之余,仍旧众口一词说李耕那么好的人,绝不可能会杀人。那个女尸,八成是爱偷看女人洗澡的李山所为。

    这种推论跟我的推论不谋而合。

    另外村支书还给我提供了一个线索:李耕那个锯木厂,一个人手肯定不行,所以一直都是李山在那儿帮忙。

    甚至在李耕结婚以后,一旦忙起来,还是会喊李山过去。

    为这事李田很有意见,说家里的农活全让他一个人干了。

    不过李耕贴补家里多,李田也就是嘴里说说而已。

    再等回到陵县,高凌凯跟相关领导请示了一下,将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领了出来。

    我跟杨爽联络了一下,确定他们实验室没有专门针对玉器做鉴定的高端设备,不过杨爽帮我介绍了省城一家高端实验室。

    为保险起见,高凌凯亲自带着那块玉佩,坐飞机给省城那家高端实验室送了过去。

    而在之后的几天,我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一边养伤,一边等待各种结果。

    首先,警方连续几天在李家村附近山区进行大范围搜捕,但那片山区实在是太大,就连警犬都没能追踪到李山最后的踪迹;

    其次,女尸的死亡时间最终确定为六年到七年之间,也就是说,她的的确确不可能是范要强的上辈子;

    其三,经过对近几年失踪人口的排查,确定女尸是六年前失踪的本县妇女吴艳玲。

    吴艳玲的父母就住在李家村相邻的村子,但吴艳玲早在十多年前,就嫁到了县城另一头一个叫西滩镇的地方。

    当年就是吴艳玲的丈夫报的失踪案。

    我立刻去跟吴艳玲的丈夫及父母家人见了一面。

    从吴艳玲的丈夫口中得知,当初吴艳玲是在跟丈夫吵完一架之后,一气之下独身回娘家的。

    而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所以直到一周之后,吴艳玲仍未回家,吴艳玲的丈夫不得不去岳家接吴艳玲,这才知道吴艳玲一直都没有回过娘家。

    这个线索起码就目前看来对破案没什么帮助,但从吴艳玲父母口中,我却得到了一个令我之前的推论大受考验的讯息。

    (请看第022章《动机》)

第022章 动机

    吴艳玲的老妈神情衰弱根本无法接受问询,所以虽然老两口都在座,但主要是我跟吴艳玲老爸之间在交流。m.www.uu234.net

    结果吴艳玲老爸含着眼泪一开口,立刻令我十分惊诧。

    “不用查了,我们家艳玲肯定是李耕杀的!”他说,非常肯定。

    我赶忙问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吴老爸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令我大吃一惊。

    “从李耕开那个锯木厂开始,我们家艳玲经常从那儿过,就跟李耕好上了。但李耕花心好色,一边跟我们家艳玲纠缠,一边又跟他们同村的黄莉莉谈恋爱。只是这种事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们也不敢大吵大闹,只能在背后劝我们自家的孩子!后来李耕结了婚,我们家艳玲也死了心,这才远远地嫁到了县城那头!没想到这畜生如此狠心,最终还是要了我们家艳玲的命!”

    我万万没想到,李耕居然跟吴艳玲有过一番感情纠葛。

    我问吴艳玲老爸,当初吴艳玲失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这条线索报给警方。

    吴艳玲老爸说道:“就因为我们家艳玲跟姓李的畜生有一段感情,心里可能还放不下他,所以结婚以后跟她男人一直感情不和,三天两头都吵架。我又不知道她已经被姓李的畜生害死了,我若把这事说出来,改天她回来了,岂不是跟她男人更没法过了?没想到……早知道我真不该隐瞒,说不定还能救下艳玲一命!”

    吴老爸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伤心又是懊悔,百分百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胡说。

    可是为什么李家村、包括李田等人,个个都说李耕除了黄莉莉没招惹过其他女人?

    我能想到的理由是,李田心里维护兄长,即便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说。

    而锯木厂离李家村本来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李田也说过,本村邻村的姑娘个个都对李耕十分眼馋,所以村里的其他人就算偶尔看见有邻村的姑娘在锯木厂里跟李耕厮混,也不会太当回事。

    但如果李耕与吴艳玲之间当真有感情纠葛,那杀害吴艳玲的难道当真不是李山,而是李耕?

    难道范要强的推测居然没错,反而我的推测是错误的?

    如果我的推测是错误的,那李山又在这个案子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陷入一团乱麻之中,又将“转世灵符”的照片拿给吴父吴母看。

    吴父吴母同样一口咬定没见过这块玉佩。

    就连吴艳玲的两个妹妹,也说从没见吴艳玲戴过这块玉佩。

    我又去问吴艳玲的丈夫,吴艳玲的丈夫同样很肯定这块玉佩不是他妻子的东西。

    吴艳玲的父母没见过这块玉佩尚能理解,但吴艳玲的两个妹妹时常跟吴艳玲一块儿洗澡换衣服,她们两个怎么可能没见过吴艳玲佩戴这块玉佩?

    还有吴艳玲的丈夫,那可是日日同床共枕的人啊!妻子有什么金玉饰物,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难道李耕在转移范要强上辈子尸体的时候,是跟吴艳玲一起去的?

    吴艳玲是在那个时候,才将那块玉佩收为己有?

    若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杀害吴艳玲的,就很可能不是李山,而是李耕了。

    或许吴艳玲用上一起凶杀案为筹码,逼迫李耕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与黄莉莉离婚娶她

    吴艳玲老爸说过,吴艳玲结婚之后,仍然对李耕无法忘情。

    又或许吴艳玲在帮助李耕转移范要强上一辈子尸体的时候,偷偷藏起了那块玉佩,之后便以此要挟李耕娶她,两个人争吵之间,李耕失手杀了吴艳玲

    可是前边的事情都好假设,最关键的问题,仍旧难以解释。

    李耕为什么要将吴艳玲的尸首藏在自己的房子里?而且在房子里堆上满屋子的烂木头?

    这种事情,除了李山这个傻子,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

    高凌凯倒是替我想出一个理由来。

    “或许李耕就是想嫁祸给他的傻弟弟呢?你不是说李山很听他妈跟他两个哥哥的话吗?会不会李耕故意将吴艳玲的尸体埋在自己的房子里,然后让李山搬进一屋子的烂木头,并且嘱咐李山,不管是谁想要搬走这些烂木头,都不能轻饶?李山倘若当真是个脑瓜不会转圈的傻子,看见你一再搬动他大哥专门交代不能搬的烂木头,自然要对你狠下毒手了!”

    高凌凯的假设不能说全无道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在这大山之内,李耕要找个隐秘的埋尸点容易至极,他为什么要苦心积虑嫁祸给自己的亲弟弟?

    不过高凌凯的推断,却让我另外有了一个想法。

    吴艳玲肯定是李山所杀,只不过李山之所以会杀掉吴艳玲,跟李耕上一起杀人案没有关系。

    或许在吴艳玲帮助李耕将槐树洞的尸体转移之后,两个人曾经在李耕的那栋老房子里有过一次激情幽会,而这次激情幽会,偏偏被李山撞到。

    又偏偏在那之后没多久,吴艳玲因跟丈夫吵完架,独自一人回娘家的时候,被李山觑见。

    李山虽傻,但生理本能却令他极度渴望女人。

    再加上他亲眼看见过吴艳玲跟他哥李耕亲热,所以在李山内心深处,吴艳玲就是他幻想的源泉。

    结果李山上前施暴,吴艳玲挣扎不从,被李山失手杀死,并且埋在了李耕那栋老房子里。

    起码我认为,这个假设是目前为止最合理、也最没有前后冲突的一个。

    但要证明这个假设,就必须先找到李山。

    可李山逃进了茫茫山区,警方投入多少警力都不够用,最终只能放弃搜索。只是发布公告,提醒此山区有一个极度危险的杀人嫌疑犯,让山民们小心防范。

    我一时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又去跟黄莉莉见了一面。

    黄莉莉一口咬定,李耕当兵一回来就跟她谈恋爱,不可能跟吴艳玲有任何纠缠不清。

    不过她出自本能的肯定会维护丈夫,所以她的话不是很可信。

    我拿出那块“转世灵符”的照片,问黄莉莉有没有看见过这样东西。

    黄莉莉同样一脸茫然,完完全全是一副第一次看见这块玉佩的样子。

    我无可奈何,不得不请高凌凯再次提审李耕。

    在吴艳玲的身份确定之后,陵县警方认定李田的嫌疑可以排除,但李耕的嫌疑有增无减,所以李耕仍旧被暂时羁押。

    但是我身份所限,不可能一而再地跟着高凌凯进入警局审讯室,只能从高凌凯口中,了解李耕的情况。

    而据高凌凯所言,之前李耕总是默默无言,但在确定埋在他那栋老房子里的女尸是吴艳玲之后,不管审讯人员问他什么,李耕都只有一句话:“我没有杀人,更不会杀她!”

    高凌凯曾经追问过李耕为什么要用到“更”字,是不是他跟吴艳玲确实有过感情纠葛。

    李耕不肯做正面回答,依旧是那一句话:“我没有杀人,更不会杀她!”

    我感觉自己好像钻进了死胡同,只能暂时放下这件案子,等待警方抓到李山,同时也等着那间高端实验室,给我想要的鉴定结果。

    事实上我一直跟实验室保持联络,但实验室一直让我再耐心等等。

    那就更加证明,那块“转世灵符”不同寻常。

    可实验室的结果尚未出来,李山却自己回来了。

    (请看第023章《来世幻梦》)

第023章 来世幻梦

    李山毕竟是个弱智,他在山里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www.uu234.net

    所以在勉强熬了两个多星期之后,他不得不回到了自己家里。

    是李田报的案,当警方赶到的时候,李田已经将李山扎扎实实捆了起来。

    我真的感觉李老妈好可怜,六七十岁的人了,却要承受这样的打击。

    我看见她呆呆痴痴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喃喃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我儿子!是我害了我儿子!”

    她一定认为,当初正是她没有照顾好这个儿子,才使这个儿子害了场大病变成了傻子。

    如今更是犯下滔天大罪,她一定恨不能以身相代。

    她是一个好人,要不然她不会救我。

    而如果她不救我,吴艳玲的尸体,就不会暴露。

    我真的希望能够为她做点什么,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法做。

    在山里熬了一个多星期,李山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仅憔悴消瘦了很多,身上手上也满是泥土。

    想必他黑灯瞎火往大山里边跑,不知道在山沟里摔跌了有多少跤。

    警方审讯李山的过程当然不会很顺利,毕竟李山是个傻子,问他十句话,他回答出一句,还往往答非所问。

    直到警方拿出吴艳玲的照片给李山看。

    李山才忽然哭了起来,念念叨叨地不停说着两个字。

    仔细听,他说的是:老婆!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已经足够证明我之前推断不错,吴艳玲之死,实实在在跟李耕没关系,而是李山所为。

    甚至有可能在吴艳玲死后,李山仍对她做了很多无耻之事,直到吴艳玲尸体开始腐烂,李山才不得不将她埋在了屋子地下。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接触过的女性,那一定令他刻骨铭心!

    所以他才会时隔六年,仍能够仅凭照片认出吴艳玲,并且念念叨叨喊吴艳玲“老婆”。

    陵县警方跟我有着同样的推断,所以释放了李耕,羁押了李山。

    然而李山的落网,只不过将女尸案的侦破工作往前推进了一大步,但对范要强的案子,却几乎没有帮助。

    反而,范要强所言杀害他上辈子的重要嫌犯李耕,重新获得了自由。

    换句话说,我忙活这么久,只不过帮陵县警方破解了一件很普通的凶杀案,我所期望的“超自然”,仍旧没有任何眉目。

    也不能说完全无眉目,那块不可思议的“转世灵符”,本身就自带着“超自然”的特质。

    可是没等我再次打电话给国内那间高端实验室,却先从我的手机上,看到了一条自杀新闻。

    那条新闻已经在网络上传得铺天盖地,只要一打开手机网页,这条新闻立刻就会冒出来。

    新闻标题几乎全是一个模样:某高端实验室研究人员迷信转世,自杀身亡。

    报道说该研究人员因为一块很奇怪的玉佩,相信人死之后还能转世为人,所以选择自杀,希望下辈子能够生活得更好。

    新闻上甚至配有那块玉佩的照片,豁然就是那块“转世灵符”。

    我大惊之下,立刻打电话给实验室负责人。

    负责人一叠连声地跟我道歉,他是这样说的:“真的很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小刘居然会将那块玉佩偷偷摸摸带回家去。偏偏小刘跟他老婆离婚之后,因为房子给了老婆孩子,他只能在实验室附近跟人合租了一间房,他的尸体,就是跟他合租房的那个人首先发现的。又偏偏那个人是一家小网站的新闻编辑,他在报警之前,先看到了小刘写的遗书,感觉这件事很有轰动效应,所以偷拍了小刘脖子上佩戴着的那块玉佩,并将这件事作为首发新闻放到了他们网站上。”

    我很是生气,因为是我让高凌凯将这件证物提出来,交给这家实验室鉴定,发生这样的事情,高凌凯肯定脱不了干系。

    那时候高凌凯已经回去了临南市,我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他。高凌凯一听也急了,立刻买了飞机票,跟我一同赶去那家高端实验室。

    因为警方已经确定姓刘的研究员是自杀无疑,所以那块玉佩已经还给了实验室。

    不过我还是让高凌凯先去了一趟警局,从警方手中,拿到了姓刘的研究员的遗书副本。

    那遗书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说他坚信这块转世灵符,确确实实能够让人转世投胎到下一辈子。

    而他这辈子生活得很不如意,只能希望下一辈子能够获得美满幸福。

    之后我才跟高凌凯一块去了实验室,询问其他参与对“转世灵符”实施鉴定地研究员。

    其中有一个姓苏的研究员,是除刘研究员之外,对这块“转世灵符”投入精力最多的一个。

    而据苏研究所言,对这块玉佩的鉴定,其实早几天已经结束。

    但是刘研究一直对这块玉佩非常着迷,仍旧没日没夜使用各种仪器,对玉佩翻来覆去进行检测。

    “这块玉佩确确实实非常奇妙,明明是天然生就,可是里边不单有很规整的太极图案,而且还有几个一笔不差的篆体字!老实说从它一送过来,我们所有研究员都对它非常有兴趣,但最有兴趣的,仍然是小刘!”

    苏研究这样说,我立刻问他,除了是天然生就以外,实验室还有没有检测出其他什么奇怪的现象。

    苏研究摇摇头,却又向着四面瞥了一眼。

    我感觉他是有话不好说,忙鼓励地加了一句。

    “我们会将这块玉佩交到你们这儿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全面检测,不管你们发现多奇怪的现象,都希望你能够实话告诉我们!”

    苏研究抓一抓头,终于迟迟疑疑说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检测出来的结果,因为……那根本就无法证实!”

    “什么事情无法证实?”我立刻追问。

    “它好像能够令人产生幻觉!”

    我“啊”的一声,差点跳起来,回头跟高凌凯一望,高凌凯同样是一副惊诧的表情。

    我赶忙显出平静一点,问苏研究:“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不如这样,你们自己用高倍显微镜观察一下吧!不过我不敢肯定你们也会产生幻觉,因为在我们实验室里,七个人中只有三个会产生幻觉,另外四个却始终不会!”

    我心中怦怦乱跳,想到自杀了的刘研究,倘若我也产生了幻觉,会不会我也想自杀?

    应该不会!

    我自己安慰我自己,刘研究生活不如意,可我却有爱我的父母,更有与我心心相印的未婚妻。

    所以我很快抛开杂念,在苏研究的指引下,坐到一架高倍显微镜前。

    苏研究将那块玉佩,正面朝上放在了显微镜下。

    在高倍显微镜下看到的所有实物,都会嶙峋凸凹很不平整,我第一眼看到的,同样如此。

    可是当我移动显微镜的角度,尝试着去寻找那个太极图案的黑白分界线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我感觉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座宫殿。

    那是一座很雄伟、也很壮丽的宫殿,宫殿里霞光闪耀,云雾飘渺。

    而且在我尽情观赏这座宫殿的时候,自然而然,心中就产生出一种十分的满足与自豪。

    因为我感觉这座宫殿就是我的,我可以永永远远生活在此。

    我站起身来,想要在宫殿里自由徜徉

    (请看第024章《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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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报应

    一旦站起身来,我的眼睛自然就离开了显微镜。www.uu234.net

    同时我的耳边,想起了苏研究的说话声。

    “看来高同志,也产生了幻觉!”

    我猛然一醒,看看仍旧摆放在桌子上的显微镜,再回头看看苏研究。

    “我也出现过幻觉,不过每个人看到的幻觉都不太一样,不知道高同志这一次看到了什么?”苏研究问我。

    “你看到了什么?”我反问。

    “我观察过好几次,但只有一次出现幻觉。那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百花盛开,香气扑鼻!我们有一个姓陈的同事,他也出现过一次幻觉,看到一个白色的海滩,海滩上有很多比基尼女郎!”

    苏研究说到这儿,忽然一笑,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我觉得这块玉佩给人的幻觉,就像做梦一样,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研究平时就很好色,所以他才会看到满海滩的比基尼女郎。”

    苏研究的话颇有道理,可是我看到了宫殿,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经历多了诡异之事,所以在我的内心深处,渴望飞升天界,不会再被妖魔鬼怪所打搅?

    我哑然失笑。

    高凌凯却于此时坐到了椅子上,凑近显微镜前去观察。

    果然如苏研究所言,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幻象。

    比如高凌凯就没能看到,他转换角度看了又看,最终却只能摇头作罢。

    我又问苏研究:“那刘研究员看到了什么?”

    “他不肯说!”苏研究摇一摇头,“但我觉得他好像每次用显微镜观察这块玉佩,都会产生幻觉。因为每一次,他都会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或许就因为这样,他才会坚信能够转世投胎,结果……”

    苏研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问苏研究:“那这块玉佩的背面呢?会不会令人产生幻觉?”

    苏研究再向左右瞅一瞅,才跟我说道:“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他将那块玉佩翻个面,使有字的那一面朝上,我不用他说,就重新坐到椅子上,将双眼凑近显微镜。

    首先看到的,仍旧是显微镜下必定会有的嶙峋凸凹。

    但,在那嶙峋凸凹之间,却隐隐约约有几个篆体字。

    其中前面的两个字比较清晰,我能辨认得出是“转世”二字。

    玉佩背面本来有四个字:转世灵符。但如果用肉眼就能看到的字体,在显微镜下,是不可能看得见的。

    换句话说,我现在看到的“转世”二字,并非是不用显微镜时看到的字体。

    另外还有两个字体,隐藏在“转世”之后,就好像距离太过遥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同样是两个篆体字。

    我本来就对篆体字不太认识,更何况这两字根本看不清楚。

    但我可以确定,那不是“灵符”二字。

    我将显微镜转换一个角度,仔细再看。

    很奇怪的,在那嶙峋凸凹之间,我再次看到几个字体。

    仍旧是前边两字很清晰,我可以一眼认出是“转世”。

    但后边两字感觉遥远,根本就无法辨认。

    所以我抬起头来,看着苏研究。

    苏研究点一点头,说道:“从这一面观察,会看到两个清晰的字体,那是‘转世’二字。但还有两个字看不清楚,我们有一个精通篆体字的同事,说那两个字很像是‘报应’,但他也不敢确定!”

    我吸口气,重新凑近显微镜,连着转换角度仔细观察。

    几乎所有角度,都能看到字体。两个清晰,两个遥远。

    清晰字体是“转世”,而遥远看不清的两个字,经苏研究一说,我看着确确实实有些像“报应”,但也确确实实不敢确定。

    我看到脖子都酸了,不得不站起身来。

    高凌凯立刻坐到显微镜前,而这一次,他看到了同样景象。

    两个清晰的字体,和两个模糊的字体。

    看得出来,他跟我一样,被震撼得呆呆愣愣良久无言。

    苏研究大概能够明白我俩的感受,所以他自顾自地把最终结果一股脑地说出来。

    “最奇怪的是,不管是用高倍显微镜,还是低倍显微镜,总是能够看到这几个字体。但偏偏,我们用显微成像技术拍下来的照片,却又只是普通的玉石结构,完完全全没有这几个字的影子。”

    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气,那种震撼的感觉,仍旧在心里难以消散。

    范要强曾说他之所以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很可能是因为被杀的时候身上戴着一块玉佩。

    我本来不信的,因为那实在是太过玄虚。

    可是现在,我信了。

    因为这块玉佩本身,就是一种比之“转世”,更加玄虚的东西。

    这块玉佩从何而来?它为什么会有如此玄妙的特质,如此诡异的功能?

    这些我都不清楚,就连这家高端实验室的研究员,也没有办法给我答案。

    所以我跟高凌凯只好带上那块玉佩回到陵县,由高凌凯将玉佩交回陵县警局证物室。

    之后高凌凯回了临南市,而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现在已经百分百确信范要强的上辈子之说,也希望能够帮范要强将杀害他上辈子的凶手李耕绳之于法。

    可是我,已经钻进了死胡同。

    范要强说在李耕杀人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我相信那个女人就是吴艳玲,她脖子上的“转世灵符”就是证据。

    但吴艳玲已经被李山杀害,知道李耕杀过人的,只剩下李耕自己。

    所以除非李耕自己承认,否则他杀人的事实,就像石头沉进了大海。

    可就在我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范要强却再次给我打来了电话,而且是从陵县打给我的。

    他也看到了网络上的新闻,所以趁着双休日,他跑来陵县,要求我带他去槐树洞那里看看。

    我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思想虽然很成熟,但他的实际年龄却只有十二岁,我若带着他走进深山老林,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范要强威胁我说:“我想去看看槐树洞,是希望能够由此记起更多的事情,高警官倘若不肯带我去,那我就要另外想办法了!反正知道槐树洞的山民不在少数,我大不了给他们几百块,我就不信没人肯带我!”

    我实在是无可奈何,而且我也希望范要强在重临现场的时候,能够想起更多事情。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最终打了个电话给高凌凯,让他马上过来陪我进山。

    有高凌凯在,我们两个大人看护一个小孩儿,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之前在李耕那栋老屋子里发现女性尸骨,临南市局雷局长曾经安排高凌凯协同陵县警方调查此案,所以高凌凯只是跟雷局长打了声招呼,当天便从临南市赶来陵县。

    当晚在陵县一家宾馆饱睡一宿,第二天一早,我们俩带着范要强,出发去往槐树洞。

    范要强毕竟还小,走到一半,他就跟不上我跟高凌凯的脚步,我们俩不得不走一段路,轮换着背他一段,结果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总算是赶到了槐树洞。

    还没进洞,一眼看到那棵很古老的大槐树,范要强就面色大变。

    我看见他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出于对往事的恐惧。

    他围着大槐树转了两圈,很快向着两根隆起的大树根之间伸手一指。

    “就是这儿,我百分之百记得,李耕杀了我之后,就把我埋在了这个地方!”

    他抬起头来看看大槐树,再低下头来看看那两根树根,宛如自言自语又加两句。

    “那个时候这棵树好像还没有这么粗这么大,这两根树根隆起得也没有这么高,但我记得很清楚,李耕肯定是把我埋在这儿了!”

    我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之前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不过没等我想明白是什么细节,高凌凯开口问道:“你说你是转世投胎,所以记得你上辈子的事,可是在李耕杀了你之后,你的上辈子也就完全结束了,那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李耕将你的尸首,埋在了哪里?”

    我猛然一省,不得不将赞佩的眼光,投向高凌凯。

    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可是关键时候,他头脑的机敏,不下于我。

    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正便是我之前忽略掉的重要细节。

    (请看第025章《血迹》)

第025章 血迹

    范要强愣在了那里。顶 点 X 23 U S

    高凌凯的问题,似乎也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一个问题。

    以至于他呆呆愣愣很久很久,才茫然摇头,并且伴随着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李耕把我埋在了这里,但我就是记得!而且,李耕肯定是把我完完全全杀死了,并不是……将我活埋!他虽然很凶狠,非常的凶狠,但是他,还不至于,没等我死,就将我活埋!”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

    从高凌凯的眼中我知道,他相信范要强说的是实话。

    实际上我也相信。

    所以我叹一口气,说道:“算了,既然连转世投胎这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那或许真像电影上说的那样,在人刚刚死的时候,会有一个短暂时间,其灵魂能够在高处看到周边发生的事情!”

    我是在安慰范要强,其实我自己并不相信这种情节。

    高凌凯看来也不相信。

    但既然范要强的“转世”之说,我们都已经接受,那么其他的任何可能,都不该完全否定。

    “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范要强连连点头,并且感激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高凌凯又问。

    “反正来了,还是在这个地方挖一挖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我回答。

    我其实不认为还能找到什么东西,毕竟陵县警方已经来此挖过。

    但如果不当着范要强的面再挖一次,范要强始终都会不甘心。

    我们来之前已经带上了铁锹,所以高凌凯二话不说,立刻拿起铁锹开挖。

    我则背着我的背包,走向槐树洞里,去找隐藏在此的那个“野人”张新。

    在之前我曾经跟山那边的邓县警方联络过,确定张新是邓县人,而且在十几年前便已失踪。

    据邓县警方调查,张新胆小怕事,平时很受他老婆欺压。

    而在张新失踪之前,张新老婆为了一点小事打了张新两巴掌,张新忍无可忍跟他老婆爆发了一场大冲突,结果将他老婆一头推撞在了自己家的墙壁上。

    张新可能以为他老婆被撞死了,吓得夺门而逃,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早就已经料到张新不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却没想到他深藏山中十多年,居然是为了这么大点事情。

    也难怪他会一直唠叨说“老婆恨我”,看来他老婆平时还真是把他欺压狠了,他逃进深山不一定是以为他老婆被撞死了,而是为了逃避他老婆的魔爪。

    只不过这件事情跟我无关,我既没有动力、也没那么好心专门跑到槐树洞,来劝张新赶紧回家。

    但这一次被范要强“逼”着来到槐树洞,我特意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着如果张新仍旧不愿意回家,那就把这些好吃的东西留给他。

    “张新,张新你在洞里没有?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尚未走近洞口,我已经扯起喉咙叫了几声。

    但洞内一直没有任何回音。

    我估计张新没在洞里。

    因为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老是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当时我就想过那很可能是张新。

    所以我正准备转过身来,冲着四周喊两嗓子,却在瞥眼之间,我看见山洞内靠边角的地面上,有黑黑红红的一大滩印记。

    那很像是干涸的血迹!

    所以我立刻进洞,一边喊了一声“凌凯”。

    高凌凯答应着奔进来,范要强也跟在他身后。

    我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尚未肯定那一滩黑黑红红的是人血,范要强却抢先叫了起来。

    “血迹?这这这……是血迹对吗?”

    他一边叫,一边就用手在那黑黑红红的一滩上摸了一下,紧跟着又叫。

    “这肯定是血迹,肯定是李耕杀我的时候留下的血迹!李耕就是在这儿杀的我,你们这一下相信我了吧?”

    我很无奈地抬头看着他小小脸蛋上满布的兴奋,不能不狠狠泼他一盆凉水。

    “首先,这是不是人血还不敢确定!这里住了一个藏身在此十几年的人,或许是他在这儿杀了什么动物呢?其次,这血迹虽然已经干透,但明显是近段时间新留下来的,在我看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可你的上辈子是啥时候?至少是在十几年前吧?更何况我上次来的时候,地上还没有这滩血迹!”

    我一边说,一边从我的背包里拿出几样最常用的检测工具,稍微检测一下那滩血迹。

    高凌凯身为警员,自然知道该做什么,所以他也跟着行动起来。

    唯独范要强深受打击,一下子垂头丧气坐在了地上。

    人血跟其他动物的血,是有很大区别的,用最简单的检测方法,都能够很快区分。

    所以没过多久,我跟高凌凯几乎同时抬头异口同声:“人血!”

    那是人血,而要留下这么一大滩的人血,流血的那个人,八成没命。

    可周围并没有尸体,是有人把受伤者救出去了?还是已经有人把尸体埋掉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又是一桩凶杀案!

    我跟高凌凯立刻起身,在洞口周边到处搜索。

    实际上根本不用我们太过搜索,就在洞口一侧,我们很快找到了另外的血迹。

    而且那血迹断断续续,好像是有人拖着伤者,走向了山洞左侧的一片密林里。

    我跟高凌凯立刻追踪进密林。

    但密林里杂草丛生,我们虽然能够看出有人从这儿走过的痕迹,但那痕迹已经很不明显。

    “我看咱们还是打电话给警局,让警局带警犬过来搜索吧!这段时间一直没下雨,警犬肯定能起作用!”高凌凯提议。

    我点头同意,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陵县警方,突然听见范要强的尖叫声。

    我跟高凌凯立刻回头,向着槐树洞猛奔回去。

    事实上我们记挂着范要强还在槐树洞,并没敢深入密林,所以一分钟不到,我们已经奔回了槐树洞口。

    我看见范要强满脸煞白,一双眼紧盯着槐树洞的右前方。

    那里同样林木繁茂,看不到有什么能让范要强尖叫的东西。

    “怎么啦?有野兽吗?”我张口就问。

    “不是,有人!”范要强连连摇头。

    高凌凯立刻向那边奔过去。

    我赶忙叫了一声:“凌凯别走太深,小心迷失了方向!”

    高凌凯答应一声,很快奔进了密林之中。

    “到底是个什么人,能把你吓成这样?”我问范要强。

    他看起来真的是非常恐惧。

    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既然记得上辈子的事,那么他的胆量,就不应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可是现在,他脸色白得让我都感觉有些害怕,害怕他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而且他浑身都在不停颤抖,就好像他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异形怪兽一样。

    (请看第026章《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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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仇杀

    我是真的怕范要强会瘫倒在地上,不得不弯下腰来,轻轻抓捏着他瘦小的肩膀。m.www.uu234.net

    他身上的颤抖,在我有力的抓捏之下,总算是渐渐平缓下来。

    “好点了没?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会把你吓成这样?”我又问,尽量柔软。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飘忽,好像在做梦。

    我只好继续抓捏着他的肩膀。

    又是良久良久,直到高凌凯转回头来,冲着我摇一摇头,表示他什么发现也没有。

    范要强才终于吸了一口气,很突兀地冒出一句:“是个道人!”

    “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看见了,一个道人!”范要强重复一边,瑟缩了一下。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都很诧异为什么一个道人,会将范要强吓成这样。

    “那个道人长得很丑很凶吗?”我问。

    “不,不丑,一点也不丑!”范要强喃喃,与其说是回答我,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那你为什么会吓成这样?”我再问。

    “我也不知道!”范要强茫然摇头,“我只是感觉……他会杀了我!”

    “啊!”

    我跟高凌凯同声惊叹。

    高凌凯脱口问他:“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你只是个小孩儿,人家为什么想杀你?”

    “我不知道!”范要强更是连连摇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起来,“也许,他是我的仇人!也许,就像我在找李耕报仇,他也在找我报仇!”

    我跟高凌凯越听越迷糊,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他是你上辈子的仇人?”我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范要强再次摇头,“我记不起来他,只是……一看见他,我就很害怕,就感觉……他想杀了我!”

    我叹口气,看向高凌凯,却见高凌凯正在向我使眼色。

    我会意地跟他走到一边,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你相信这小孩儿说的话吗?”他问我。

    “你看他吓成这样,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啊!”我回答。

    高凌凯点一点头,说道:“刚来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只不过我怕吓到小孩子,所以没有跟你说,会不会……范要强说的这个道人,就是跟着我们一同进山来的?”

    我没想到他也有被人跟踪的感觉,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很可能!但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难道他真像范要强说的,是范要强上一辈子的仇人?”

    “就算是,范要强都转世投胎了,他的仇人怎么可能还认识他呀?”高凌凯说。

    “范要强曾经绑架过他亲妹妹,真要这个道人是他上辈子的仇人,要认出他并非不可能!”我回答。

    “这真是越扯越离奇了!”高凌凯苦笑摇头。

    而我觉得,岂止是越扯越离奇,简直就是越扯越荒诞。

    不过正因为越扯越荒诞,我反而更有动力追查下去。

    我没有忘记洞里的那滩血迹,所以我先打电话给陵县警局,请他们带上警犬,尽快赶来槐树洞。

    高凌凯自告奋勇爬上山洞顶头那根钟乳石的豁口去看,没发现里边有人。

    另外上一次我来的时候,看到洞里有一根木棒,还有一把砍刀和一把长镰刀。

    但现在砍刀跟木棒都还在,那把长镰刀却没有了。

    估计是被张新带在身上,既能防身也可以切割野果。

    可山洞里的这滩血会是谁的?

    是张新的?

    还是被张新砍伤的其他人留下的?

    我不能肯定。

    因为有范要强在,我跟高凌凯没有办法先到树林里搜索。

    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做,我跟高凌凯还是在范要强指定的大树根下,挖了一个大坑。

    越往下挖越松软,很明显不久前陵县警方已经在这儿深挖过。

    此时再挖,不可能找到任何东西。

    幸好在我们刚刚将土坑重新填起来的时候,陵县警方就赶到了,果然带来了两只警犬。

    警犬在嗅了一嗅山洞里的那滩血迹之后,立刻吼叫着冲向密林。

    我让范要强跟留守警员一同留在山洞里,又怕他偷偷跑了,所以让高凌凯也留下来陪着他。

    我跟其他警员一同追着警犬进入山林。

    警犬在山林里嗅嗅跑跑,等穿过一片密林,又拐了一个山湾,警犬才停了下来,在一个土堆前又咬又刨。

    那土堆看起来还很新,明显是最近才堆起来的。

    而且堆得非常马虎,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碎土。

    警员们很快扒开了土堆,豁然发现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那尸体衣衫褴褛,正便是多年藏身槐树洞的张新。

    在张新的尸体旁,还有一把长柄镰刀,应该是我在张新藏身处看见过的那一把。

    张新身上多处砍伤,看伤口模样,凶器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这把镰刀。

    埋张新的那个土坑非常浅,按照技术员对土坑的勘测,认为这个土坑就是用这把镰刀勉强挖出来的。

    换句话说,有人杀了张新之后,把他拖到了这儿掩埋,但是因为没有铁锹,所以只能用张新的镰刀来挖坑。

    而他既然将镰刀跟张新的尸体放在一起,那之后他就只能用他的双手,来扒土掩埋了。

    可是是谁杀了张新?又为什么要杀他?

    而且,他既然知道把张新转移到这一块隐秘的地方来掩埋,那为什么,不将山洞里的那滩血迹想办法冲洗掉?

    这山里有的是山泉,我们来槐树洞的路上就遇到过几条,他就算没有装水的工具,也可以用他自己的衣服沾上水,来把这滩血迹擦洗掉啊!

    更何况张新的尸体已经腐烂,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一个星期,他有大把的时间来处理这滩血迹,可他为什么没处理?

    很多的谜团,充塞在我的脑子里。

    我抬脸向着四周仔细打量,此时警员们已经四面散开,到周围寻找有用的线索。

    我看见两只警犬,正在不远处围着一个小土包转来转去。

    那就是山里很常见的小土包,土包上长满野草。

    带警犬的警员想要将警犬牵走往别处去搜索,我却在那一瞬之间,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很古怪的念头。

    所以我立刻上前观察那个小土包,并且从一个警员手中要过铁锹,开始刨挖那个小土包。

    领头的刑侦支队王队长问我是在干什么,我一时也无法跟他解释清楚,只能告诉他说,我想看看这土包下边是不是埋有其他东西。

    王队长虽然有些奇怪,但我跟他早已混熟,并且一同吃过几次饭,多多少少有了些交情。

    再加上上一次的女尸案,跟这一次的凶杀现场,都是我首先发现。

    所以王队长对我还是很佩服,忙命其他警员帮我挖掘。

    结果这一挖,到超过一米深的时候,果然刨出来一堆白骨。

    是白骨,不是尸体。

    而且从白骨凌乱的状态来看,很明显曾经被人从地下挖出来,打包转移到了此地。

    那就令我倍感兴奋,因为我以为,终于找到了范要强所说的他上一辈子的尸骨。

    虽然这尸骨并不能即刻指证李耕就是杀人凶手,但最起码,这件案子的“超自然”性,得到了证实。

    只可惜,很可惜,那仅仅是我以为而已

    (请看第027章《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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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转折

    我之前突然冒出来的古怪念头是:杀张新者,是李山。顶 点 X 23 U S

    首先正好在张新被害的这段时间,李山也在山里;

    其次,只有李山会在掩埋掉张新尸体之后,却想不起来回头去将那滩血迹擦抹干净。

    而李山之所以会将张新的尸体掩埋在此,是因为六七年之前,他曾经跟着他哥李耕,来将范要强上辈子的尸首,从槐树洞转移到了这片山坡。

    李山是个傻子,既然当初李耕选择这片山坡掩埋尸骨,李山就本能的认定,只有这片山坡最安全。

    所以李山在杀害张新以后,也将张新的尸首,搬到这里来掩埋。

    至于吴艳玲脖子上为什么会戴着那块“转世灵符”,是因为在六七年前来转移尸体的时候,李山看到了那块玉佩,因一时贪心,将那块玉佩悄悄藏在了身上。

    后来偶然遇到回娘家的吴艳玲,李山杀了吴艳玲。因为太喜欢吴艳玲,所以将玉佩挂在了吴艳玲的脖子上。

    至于李耕杀害范要强的上一辈子之时,旁边站着的女人是不是吴艳玲,基本上已经无关紧要。

    这个推理我认为逻辑严密,几乎就是天衣无缝。

    而刚刚挖出来的这堆白骨,我相信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只可惜,很可惜

    随行法医经过初步鉴定,认为这堆尸骨的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三十年!

    我一下子懵了,感觉这个案子当真就是百转千回曲曲弯弯。

    每一次我以为解开了谜底,一转眼,却陷入了更大的谜团。

    因为李耕现在连四十岁都不到,三十年前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会行凶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一个成年人?

    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范要强所说的上一辈子,根本就是个天大的谎言?

    可他所表现出的世故与成熟,以及他四岁以前谋害他父亲李耕所用到的周祥谋划,除了“转世”,还能怎么解释?

    又或者,刚刚刨出来的这堆尸骨,并非范要强的上一辈子?

    可范要强说过,他的上一辈子,是被李耕用砍刀砍死,而法医初步鉴定,这堆白骨的死因,的确是被砍死。

    而且被砍了很多刀,包括上臂骨、肩骨、胸骨、肋骨,都留有不同程度的砍伤痕迹。

    我完完全全陷入混乱之中,感觉脑瓜根本已经无法思想。

    以至于当警员们带上张新的尸体、以及那堆白骨回到槐树洞的时候,高凌凯问我发现了什么,我都满脸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反倒是范要强,对张新的尸体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怕,反而走上前去,想要查看被警员包裹起来的那堆白骨。

    警员们当然不会让他靠近。

    不过之前范要强绑架自己的亲妹妹,逼使警方到槐树洞来搜寻被李耕杀害的人的尸首,警员们大多都认识他。

    而且警员们也都知道是我带着范要强来的槐树洞,所以警员们对范要强还算客气。

    其中有一个随口说道:“小孩子,还是别看了,这应该就是你从前说的那具本来应该埋在大槐树下的尸骨!”

    范要强“啊”的一声,立刻回头看着我。

    我当时心中一团混乱,所以我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别高兴太早,法医做过初步判断,尸骨的死亡事件,至少超过三十年!”

    范要强稍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他就明白“超过三十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立刻叫起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被李耕……那什么死亡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年!”

    他突然这么一叫,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投射到他身上。

    幸好除了我跟高凌凯,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脱口说出的“我被李耕”四个字。

    法医瞅了一眼范要强,似乎不愿意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所以微微一笑,说道:“也许吧!现在只是我的初步判断,像这样年代久远、并且被移动过的尸骨,要判定准确死亡时间,必须借助仪器!”

    我对法医的说法,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法医的初步判断,肯定会有一个大致的范围。

    如果他当真不敢确定,那他之前就应该扩大范围,将死亡时间说成是二十年以上。

    既然他说了是三十年以上,那就只会在三十年以上,不会在三十年以下。

    不过我没再去进行假设,对于这件案子,我感觉任何假设,好像都不靠谱。

    那时候已经天色将暗,陵县警方请求市局安排了一架直升机过来,将张新的尸体、以及那堆白骨带回县城。

    我跟范要强,也趁机坐上飞机回到陵县。

    当晚就有回繁县的火车,但范要强却不肯回去,说要等明天陵县法医给了结果再走。

    我已经不当他是个小孩子,所以也懒得跟他多说废话,一切主意由他自己拿定就行。

    他自己也不当自己是个小孩儿,因为高凌凯回来也得住宾馆,他居然要求单住一间,由我跟高凌凯同住一间。

    我也无所谓。

    “超过三十年”的打击,已经令我心灰意冷,连带的见到范要强我心里都烦。

    所以我就为范要强单独开了一间房,自己到另一间房洗洗躺下,等高凌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熟。

    却不料第二天一早,我跟高凌凯久等不见范要强起床,敲他房门也无人应声,下去问宾馆前台,又说没看见范要强出门。

    想起昨天范要强被一个“道士”吓坏的情形,我心中暗生警戒,忙叫服务员帮忙打开范要强住的那间房门。

    房间里没人。

    卫生间里也没有。

    但房间窗户却开得很大。

    我凑近窗户向外看,发现后边就是宾馆的后院。

    但我们住的房间是在五楼,除非有人飞檐走壁,否则不可能将范要强从窗户带走。

    正考虑着会不会范要强一早下楼的时候,前台服务员没看见他,高凌凯却叫了起来。

    “高力,这儿有一张字条!”

    我立刻走过去,正见高凌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字条。

    我从高凌凯手上接过字条看,上边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带上转世灵符,到城外神来峰朝天观交换小孩儿。

    (请看第028章《朝天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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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朝天观

    我跟宾馆里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朝天观的地址。www.uu234.net

    得到的答案是,朝天观因为地处险要,平时少有人至,如今已经成了文物保护单位。

    我跟高凌凯立刻坐出租车赶去朝天观。

    朝天观是在陵县以西三十公里的大山中,山中有一座神来峰。

    此峰峻拔险峭,与周围其他山峰格外不同,所以被当地人称作神来峰。

    在距离神来峰最近的地方下了车,又找当地山民打听了一下路,我跟高凌凯花了半个小时,便赶到了神来峰脚下。

    仰头上望,发现神来峰并不太高,但的确非常险峻。

    有一条很陡很窄的青石阶,绕着山峰盘旋向上。

    山峰顶头,却有一座道观。

    道观显得十分陈旧,看得出来年代久远。

    但峰顶面积有限,所以道馆的规模不大,几可说是小巧玲珑。

    可是要将建筑材料从那又陡又窄的青石阶上搬运上来,并且建成这样一座虽然不大、却非常精致的道观,其难度可想而知。

    那就令我暗暗赞叹,不知我们的先辈,是靠着怎样的毅力与智慧,才能做出这种令后人叹为观止的事情。

    青石阶正好抵达道观门口,所以我上前敲一敲门。

    没有人来帮我们开门。

    我用手推了一下,门从里边闩着。

    我跟高凌凯只好一边拍门,一边喊着:“有没有人?”

    一直没人回应我们。

    但我跟高凌凯却在拍门的过程中,同时感觉到两扇紧闭的大门似乎略有松动,用手一推,门便开了。

    我跟高凌凯立刻进门,四下一望,看见门内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对面有三间房屋,房屋的门全都关闭着。

    但奇怪是,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刚刚明明有人替我们开了门,可是此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进这三间房子,并且无声无息又关上了房门?

    高凌凯脸现惊诧看了我一眼。

    他曾经跟我一同经历过多次凶险,所以他脸上只有惊诧,没有惊栗。

    “高力,好奇怪啊!”他小声说。

    我没出声,只是回转头来,先将两扇大门合拢,再上下左右仔细观察。

    我发现两扇大门上都有一道闩槽,一只粗大的门闩,就靠在大门左侧。

    换句话说,在我们最开始推门的时候,这只门闩肯定是在闩槽里的,要不然我们不可能推门不动。

    但像这么粗大的门闩,要从闩槽卸下来,并且靠到门侧,绝不是一眨眼就能完成。

    更别说开门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快又跑回院子对面那三间房子,并且悄无声息关上房门。

    很奇怪,非常奇怪!

    虽然此刻阳光普照,我仍然感觉身上有些发毛。

    “有人吗?是谁帮我们开的门?”

    我站在院子里,大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所以我再喊。

    “我们按照字条上所写过来了,请现身出来好吗?”

    还是没人理我们。

    “我看咱们还是自己找找吧,反正这道观又不大,就这三间房而已!”高凌凯说。

    我觉得有点玄。

    此人既然能够无声无息帮我们开门,再无声无息藏匿无影,只怕并非我们找,就能够找得出来。

    但此刻也无其他办法,我还是点头表示赞成。

    所以我们就开始找。

    首先当然是正中间的那间房。

    房门一推就开。

    那是一间神殿,殿内面积并不狭小,但里边供奉着一尊既祥和、又很威武的坐姿神像,相形之下,就颇显挤迫。

    神像前有三个蒲团,那自然是供人叩拜所用。

    我跟高凌凯走进神殿,分两边绕到神像后边检查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所以我们分头出来,我向左,他往右,去检查神殿两边的房间。

    神殿是双开门,但左右两间房都是单扇门。

    房门没闩,同样一推就开。

    可是没等我看清左边房屋里的情形,高凌凯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立刻转身,奔去右边那间房。

    高凌凯正愣在右边房的房门口,我走到他身边向着房内一瞅,也不由得一个愣怔。

    我看见屋子里远比神殿要狭窄,靠着里边墙壁安置着一张矮床,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身穿道服的男人。

    那道人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就好像电影电视上正在打坐练功的内家高手一样。

    高凌凯回脸看我一眼,这才向着门内喊了一声:“道长,是你将范要强带走了吗?”

    那道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仍旧盘膝而坐闭着眼睛。

    “道长,我们按照你纸条上的吩咐来了,请把范要强交给我们!”我说。

    但那道人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高凌凯咳嗽一声走进房内,先叫了一声“道长”,之后伸出手来,向着道人鼻孔下边一探。

    我因为要注意院子里的动静,所以没有跟着高凌凯进屋,只是站在门口问高凌凯怎么样。

    “有呼吸,是活人!”高凌凯回答。

    “难道他当真是正在练功?”我说,先忍不住笑起来。

    “那我们暂时还是别打搅他了,免得害人家走火入魔!”高凌凯也跟着笑。

    我向着房间内打量一眼,发现在木床的对角靠墙的位子,有一张小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台小电视。

    而在床头位,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放着几本道家典籍。

    我虽然不确定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走火入魔”这种事,但我还是叫高凌凯暂时别碰道人,自己回身走去左边那间房查看。

    那间房的面积跟右边房间差不多,同样比神殿狭窄很多。

    里边摆放着一张折叠小饭桌,靠里边墙角还支着一张案板。

    案板上摆放着菜刀调料等物。

    案板旁边有一张凳子,凳子上摆着一张电磁炉,炉子上有一口平底锅。

    很明显,这里是方才那个打坐的道人做饭吃饭的地方。

    整座道观就只有这三间房,连个后门跟厕所都没有,刚那个道人要方便一下都得下山。

    我跟高凌凯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儿稍微等一阵,看那个道人能不能尽快醒来。

    但是这一等,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那道人仍旧闭着眼睛盘膝坐在木床上,连一点姿势变化都没有。

    我不得不进去,仔细检查一下那道人,确定他一呼一吸非常均匀。

    我不确定这道人就是写下字条约我们来此的那个人,但范要强到现在一点影子都找不见,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

    况且我更倾向于认为“走火入魔”乃是小说家的杜撰,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我决定,叫醒这个道人。

    我用力推了一推道人,并且叫了一声“道长”。

    还好,道人虽然仍旧闭着眼睛,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走火入魔”发生。

    所以我用点力,大点声。

    可那道人始终盘膝而坐闭着眼睛,我的推搡跟叫喊,居然对他毫无作用。

    高凌凯也走进来,口中叫着“道长”,也用手推了一下。

    他这一推用力大了些,将道人的身体推得向后倒下,一下子仰翻在了木床上。

    可他人是翻到了,整个姿势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旧盘着双腿“打坐练功”。

    这情形有三份的滑稽,却有七分的诡异。我跟高凌凯都算是经历丰富胆子很大的了,那一刻也不由得面面相觑浑身发毛。

    (请看第029章《活偶》)

第029章 活偶

    “高力,怎么回事?”高凌凯问我,吃惊之余,声音自然而然就压得很低。顶 点 X 23 U S

    我摇摇头,吸口气,索性跳上木床去查看。

    偏偏还没在床上站稳,那道人忽然一个滚动。

    我吓得立刻又跳到床下,高凌凯甚至脱口惊呼了一声。

    我们俩同时后退,等着道人坐起身来。

    但是没有,那道人依旧闭着眼睛盘膝而“坐”。

    只不过由之前的仰面朝天,变成了半侧着身体。

    想必方才仰面朝天重心不稳,所以才会滚动了这么一下。

    我再吸口气,走近床前蹲下身来,歪着脑袋仔细观察。

    那道人面色如旧,姿态如旧,若不是仍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以他现在这种姿势,真会让人误以为床上歪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人形玩偶。

    “怎么回事?”高凌凯又问一遍。

    我哪能解释,我同样一头雾水。

    我用手去捏了一捏道人的胳膊。

    温软柔韧,确确实实是活人的身体。

    高凌凯有样学样,用手抓住道人的脚用力一扯。

    道人的脚被他扯直,可是当高凌凯松手以后,那条腿马上缩了回去,又变成了盘曲之状,只不过盘得没有之前那么周正。

    这情形是真的非常滑稽,若是在电影上看到这样的情节,一定会令人捧腹大笑。

    可我跟高凌凯笑不出来,因为明明眼前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活人,而且是个大男人,可是他却像玩偶一样,任凭我们搬弄,他却始终盘着双腿闭着眼睛。

    “不会是……”

    高凌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可能自己也感觉不太靠谱,所以很快又闭上嘴巴。

    “是什么,说啊!”我催他。

    高凌凯抓抓头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这才把话说完。

    “你觉得……这道人会不会是被人点了穴?”

    “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啊!”我瞪他一眼,“中国武术中确实有点穴术,但点穴只能令人血脉不畅身体受损,这道人整个身体都跟木偶一样,不可能是点穴术能够达成的效果!”

    高凌凯抓抓头皮,又问我:“那你觉得,是这道人抓了范要强,约我们来这儿的吗?”

    “应该不是!”我摇一摇头,“如果是他,范要强被他藏在哪儿了?何况他既然约我们到这儿来了,为什么他自个儿要僵木到床上不动弹?”

    “归根结底,还是有人将这个道人弄成这样了对吧?可是除了点穴术,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僵硬成木偶一样?”

    我回答不了,只好走到院子里,向着四面张望几眼,高声叫道:“到底是谁约我们来这儿的,为什么你不现身出来?”

    “我为什么要现身出来?”

    我话音方落,有个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了一跳,迅即抬头看向声音来处。

    那是在道观的房顶之上,但因为院子太小,无法拉远距离改换角度,除非搭上个梯子,否则看不到房顶的情形。

    高凌凯也听到了声音,一下子跳到院子里,跟我一同仰着下巴往上看。

    我们方才已经将整座道观里里外外全找遍了,唯独没有爬到房顶上去看看。

    “你是在房顶上吗?”我扯着喉咙大声问。

    “我在那儿你们管不着,就算你们爬到房顶上来,我不想见你们,你们还是看不见我!”那个声音说。音调清冷,感觉就像来自天外。

    “是你约我们来这儿的,为什么你不想见我们?”我又问。

    “我约你们来这儿,是让你们空手来的吗?没有转世灵符,我谁也不见!”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很惊诧此人居然知道我们没有带“转世灵符”过来。

    是这人刚刚又跟踪了我们?

    还是“转世灵符”有传说中的珠光宝气,我们看不见,此人却能感知?

    我念头急转,高声回答。

    “我们想先确定范要强是否安全!”

    “放心吧,他死不了!你们啥时候拿转世灵符来,我啥时候会把他交还给你们!”那声音回答,始终冷冷清清,不含杂任何情绪。

    “可你该知道,那块转世灵符乃是一起凶杀案的重要证物,如今已被锁在了证物室里!我们虽然能够领出来,但如果不按时交回去,我们就等于渎职贪腐,那是会被判刑的!”

    我言辞恳切。虽然我不知道房顶上的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我,此人不会是个极其邪恶之人。

    果然房顶上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又叫一声:“你还在上边吗?”

    那声音再次响起,问道:“我不难为你们,你告诉我证物室在哪儿?那块转世灵符有没有装箱编号?”

    我听他打听得如此细致,便知他不是个能随口糊弄的,心中念头一转,先不回答他话,只问:“范要强呢?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

    那声音没有回应,但却在我话音方落之际,突然有一团黑影,被从房顶上抛落下来。

    “是范要强!”

    高凌凯眼尖手快,抢上一步,想要接住范要强。

    我跟着上前,跟他一同伸手去接。

    范要强虽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但也有好几十斤重,被人从房顶抛下,就算我跟高凌凯联手,也没有把握能够稳稳接住。

    但奇怪的是,范要强平直的身体,就那么稳稳当当落在了我跟高凌凯伸长的手臂上,就好像是有人轻轻放在我们手臂上一样。

    感觉就算我们不伸手去接,范要强也会稳稳当当降落地面,根本不会有半点摔伤。

    这简直比小说家所描写的那种绝世武功还要厉害,那就令我跟高凌凯禁不住瞠目结舌。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臂上的范要强,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范要强面色红润,呼吸平稳。

    但,他闭着双眼,被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抛下来,他却好像睡熟了一样一动不动。

    “范要强,范要强!”我忍不住一边叫,一边用手拍打范要强脸面。

    但范要强却始终横躺在我跟高凌凯手臂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把范要强怎么啦?还有,屋子里的那个道人,也是被你弄成这样的吧?”我高声质问。

    “放心吧,他们都死不了!等你们下山,道人自然会苏醒!至于这个小孩子,等我拿到转世灵符,他也会完好无损!”

    “可你为什么要拿到转世灵符?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我再问,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想。

    而这种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我当然知道,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那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如是回答。

    (请看第030章《人体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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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异象录介绍:
鬼魅妖孽纷纷出笼,乡村野话一一成真。且看超自然调查人员高力,如何出生入死,破解一个又一个诡案谜题。 情节烧脑,过程惊悚,期待您同赴险境,共揭谜底。诡案异象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案异象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案异象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