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嫁时祖母逝
深秋,水月庵。m.www.uu234.net
少女蹲在水井旁,认真搓洗着衣服。
每一个小墨点都洗得认真。
乌发垂落,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她那白皙小巧的鼻头。
“二小姐,老夫人让你三日后回盛京,准备嫁入御亲王府。”
婆子站在远处,神色担忧。
霍瑜白低着头,反复搓洗着衣服,眉眼微阖,看不清神色。
“知道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
婆子离去。
霍瑜白勾唇一笑,眼泪从眼眶一滴一滴的滚落,落入木盆滴答滴答的响。
……
三日后。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小道上快速行驶。
马车里的霍瑜白,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心里一直作呕,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头一偏,晕了过去。
现在这具身体,不是一般地弱不禁风。
……
霍瑜白醒来,眼神有几分迷离,清醒时,对上一双慈爱的眸。
“醒了。”霍家老夫人布满褶子的脸满是温柔,紧握着霍瑜白的手,“你这孩子,坐个马车都能晕,这身体也太差了。”
霍瑜白静静地看着老夫人,原主的记忆逐渐浮于脑海,忙坐起,反握住霍老夫人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祖母,您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霍老夫人慈爱一笑,“没事,就盼着你出嫁,祖母就安心了。”
霍瑜白扑进她怀中,“嗯。”
霍老夫人年迈,常年卧榻在床,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原主霍瑜白单纯,跑到水月庵去为祖母祈福,却因为一桩婚事,丢了清白不说,被人害死在水月庵。
而她,异世之魂,也是聂家的大小姐聂如瑾,同样因为与御亲王府的婚事,被人害死。
不同的是,霍瑜白将要嫁的,是御亲王府世子,而聂如瑾要嫁的,是御亲王府二公子。
这两兄弟都是人中龙凤,却都钟情于那唐家小姐唐妙云。
而御亲王妃偏生又不喜欢唐妙云,才给两个儿子分别定下了婚事,间接的害死了两个女子。
确切的说,害死了霍瑜白,因为她聂如瑾重生了,成了霍家小姐,即将嫁给御亲王世子。
她失去了清白,嫁入御亲王府,洞房夜,必然被拆穿,不仅自己声名狼藉,也会连累整个霍家。
三世记忆重合,最幸福的是霍瑜白,有个爱她的老夫人。
那些记忆如同她自己的记忆一般,她真的不想害了霍家。
“祖母,瑜儿不想嫁人。”霍瑜白柔声说道。
霍老夫人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傻丫头,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这盛京呀,祖母就看得上那王和御亲王世子。
王乃是皇帝最看中的儿子,这日后说不定……
你性格柔弱,从不与人争抢,不适合嫁给王,所以祖母才与那御亲王妃商议,让你嫁过去。
你放心,御亲王妃与我交情不浅,不会薄待你的。”
霍瑜白苦笑,她清白都没了,别说交情不浅,就算是情同姐妹,遇到这样的事也得闹翻。
这个时代,哪个当娘的能容忍这样的儿媳妇?
“祖母,瑜儿真的不想嫁。”
霍老夫人叹气,“丫头啊,你爹娘去世得早,也就祖母能看顾你。
眼看祖母没有多少日子了,日后……
你大伯父和大伯母毕竟不是你的爹娘,不会事事贴心。
祖母放心不下,必须在走之前,替你寻一个好去处。
那御亲王世子一表人才,御亲王妃又是个和善的,你嫁过去,祖母放心。”
霍瑜白眼睛酸涩,这是属于真正霍瑜白的眼泪,她是个冷情的人,不知伤感为何物,从不落泪的。
她很想说出真相,又担心祖母接受不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祖母,我嫁。”
大不了,新婚夜,将新郎官弄晕过去。
……
婚期在一个月以后。
宫里派了人来,教导霍瑜白礼仪规矩。
霍瑜白每天除了学礼仪,就是去看望老夫人。
老人家每日几乎都躺在床上,药不离身。
起床越来越艰难。
霍瑜白大婚的前一天,老夫人病危。
霍家老老小小,包括一些旁支亲戚,全都来了,守在她床前。
才过了一个月而已,老夫人说话都艰难了,颧骨突出,脸上的肉都凹陷了。
她瞪着眼,努力张着嘴,用力地喘息,很艰难的样子。
霍瑜白坐在床沿,一直在忍着泪意。
老夫人眼里只有霍瑜白,手颤抖着抬起,似乎想去摸她的脸,“瑜,瑜儿……”
霍瑜白忙握住她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哽咽,“祖母,我在,我在……”
老夫人眷恋地看着她,眼神直直的,不眨眼,似要把她的模样永远地刻在脑海。
“母亲,孩儿会照顾好瑜儿的,您放心。”霍厉峰说道。
他是霍瑜白的大伯。
霍家其他人,全都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老夫人很费力地喘息,眼睛始终不离霍瑜白。
她很想看她出嫁,很想……
夜渐深。
霍老夫人依旧睁着眼,很努力地坚持着。
“瑜儿,明日就是你的婚嫁之日,该去梳妆了。”霍家大夫人慕容婕说道。
霍瑜白坐着不动,一直握着霍老夫人的手。
“瑜儿,你祖母盼的就是这一天,去梳妆吧。”
“我……把嫁衣拿过来吧,我穿给祖母看。”
慕容婕皱眉,“你祖母可能支撑不了太久,你是新娘子,在这里穿嫁衣,不妥当。”
霍瑜白摇头,“不,我要让祖母看着我出嫁。”
慕容婕看了霍厉峰一眼,见他点头,才让人去拿嫁衣。
嫁衣拿来,丫头伺候霍瑜白穿衣。
男子全都背过身去。
嫁衣一件一件套在霍瑜白身上。
老夫人的眼睛就没有移开过。
穿好嫁衣,霍瑜白坐到床沿,再次握住了老夫人的手,柔声道,“祖母,我漂亮吗?”
老夫人嘴唇蠕动了一下,说不出一个字。
依旧睁着眼睛,很久才会眨一次眼。
“祖母,您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这样很累的。”霍瑜白柔声说道。
老人依旧不肯闭眼……
天明。
慕容婕让人带霍瑜白去梳妆,霍瑜白不肯。
直到迎亲的队伍前来。
老夫人手抖了抖,似催促霍瑜白快去……
霍瑜白落泪,只能离开。
在她踏出屋的那一刻……
“母亲!”
“娘!”
“祖母!”
“婶子!”
“……”
一声一声的呼唤。
霍瑜白浑身僵硬,手扶着门框,泪如雨下,嗓子里如同哽了东西,呼吸艰难……
第2章 孕妇不能进灵堂
屋内一通忙乱。
男人背过身,女人帮霍老夫人清洗身子,换上寿衣。
没有人顾得上霍瑜白。
霍瑜白呆呆的,含泪的眸望着她的祖母。
祖母那双一直眷念她的眼睛,闭上了。
她出嫁,祖母安心了。
“夫人!迎亲的队伍就在门外,二小姐什么时候过去?”婆子询问。
慕容婕看向霍瑜白,催促道,“快去梳妆!待会儿让你大哥替你送嫁!”
霍瑜白离开,整个人都有些木然。
回了闺房,任由丫鬟帮她梳妆打扮,戴上凤冠,盖上盖头。
堂哥霍凌轩背着她出了府门。
府外吹吹打打,喜庆热闹。
“世子爷呢?”霍凌轩询问。
“霍少爷,我家世子爷偶感风寒,不便出门,属下代为迎亲。”
霍瑜白盖着盖头,看不清那说话之人的模样,只知道,语气很冷漠。
霍凌轩脸色沉了沉,“你们御亲王府门第高,我们将军府也是望族,世子爷娶妻不迎亲,将我们霍家小姐置于何地?”
“霍少爷莫要动怒,我家世子爷身体确实不大好,而且……之前听了几句有关霍二小姐的闲话,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霍凌轩皱眉,“我二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人背后嚼舌根?”
“听闻霍二小姐与人私通,怀有孽种……”
“混账!”霍凌轩愤怒,气得浑身发抖,“我霍家姑娘清清白白,岂容你这般污蔑!”
“霍少爷息怒!属下也觉得传言不可信,所以斗胆,想看一下二小姐手臂之上的守宫砂。”
“欺人太甚!”霍凌轩脸色铁青,无论真假,大婚之日当众验证清白,都是对他霍家的侮辱。
“大哥,放我下来吧。”
霍瑜白语气淡淡,来人明显有备而来,她今日是不能出嫁了。
“二妹……”
霍瑜白挣扎着,从霍凌轩背上下地,掀了盖头,清冷的目光看向那说话之人。
侍卫打扮,神色傲慢。
“何人说我不清白,并且有孕在身?”霍瑜白沉声质问。
那侍卫皱眉,传闻这霍二小姐性情柔弱,可她这凌厉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不似柔弱之人。
“二小姐,人多嘴杂,是谁传的已经无法查证,只能让二小姐自证清白。”
“呵!”霍瑜白冷笑,“好一个自证清白!我祖母生前,还道这是一桩好婚事,好得很……”
“霍老夫人已经……”
“这门亲事,不结也罢,我们霍家要办丧事,诸位远走不送!”
霍瑜白转身入府。
“你们御亲王府欺人太甚!自此以后,我们霍家跟你们老死不相往来!”
霍凌轩甩袖跟上霍瑜白。
迎亲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打道回府。
……
霍家与御亲王府的事,很快传扬出去。
霍家小姐丢了清白,身怀有孕……尚且不知真假,就人云亦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霍家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本是预计隐瞒一日的。
如今,亲事不成,也就照常举办丧事。
所有的红绸全都换成了白绸。
霍瑜白也脱下了嫁衣,换上了黑衣,披麻戴孝。
灵堂里。
霍瑜白跪着烧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祖母……”
她想忍着,可这具身体的主人是霍老夫人养大的,深厚的感情已经溶于骨血,哪怕换了灵魂,感情也不曾离去。
忍不住想哭,忍不住大哭。
“祖母……”
霍瑜白的身体不好,哭久了,有些缺氧,眼前一黑,晕倒了。
“瑜儿!”
“二小姐!”
“……”
丫鬟忙上前扶着她,去了后堂。
慕容婕让人去请府医。
霍瑜白只是头有些晕眩,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就算晕倒了,依旧在落泪。
“李大夫,快看看,瑜儿怎么样了。”
大夫替霍瑜白诊脉,手一抖,脸色大变,又仔细诊了一遍脉,慌忙跪下,“大夫人,这,这……”
“怎么回事?说实话!”
“二小姐……有……有孕了。”
“什么?”慕容婕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瑜儿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前不久……孩子几个月了?”
“若是无误,应该有一个半月了。”
慕容婕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稳了稳心神,严肃了面色,“这件事不准透露出去!去准备一碗打胎药!”
“大,大夫人,二小姐的身体很虚弱,滑胎伤身子,以二小姐的体质,恐怕会没命。”
慕容婕身子踉跄了下,扶着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稳,脸色难看,摆了摆手。
“先下去,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是!”
大夫离开以后,慕容婕又看向扶着霍瑜白的丫头,眼神严厉,“你也得守口如瓶!”
丫头颤颤巍巍的点头,脸都白了,“奴婢不敢。”
霍瑜白悠悠转醒,大夫说的话,她依稀都听清了。
并没有慌乱,很冷静。
她身体不好,月信不准,也就没有留意过,没有想到……
那御亲王府的人,竟然知道她有孕,还在大婚当天发难,她在水月庵被人谋害,会不会跟御亲王府有关呢?
当天的情况,她不太记得,只知道喝了茶,头晕,浑身很热,然后……
她昏昏沉沉的,连那个男人的长相都没有看清,只是下意识地反抗。
“瑜儿,这是怎么回事?”慕容婕沉声质问。
霍瑜白苦笑,“我到水月庵替祖母祈福,被人……”
慕容婕心沉了沉,“回来怎么不说?伺候你的丫鬟呢?”
“丫鬟死了,祖母身体不好,我不想让祖母担心……”
慕容婕眼睛有些酸,她对自己这个柔柔弱弱的侄女,谈不上喜欢,可同在一个屋檐下,也不会盼着她不好。
“瑜儿,大夫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吃药落胎,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霍瑜白低头,“命重要,这个孩子留下吧,反正丢了清白,我也没办法嫁人了。
我本就不想嫁到御亲王府,只是不想让祖母失望,现在这样也好。”
“你这孩子……”慕容婕心情沉重,“灵堂就别去了,孕妇进灵堂不吉利,对你祖母也不好。”
“大伯母……”霍瑜白急了,“不行的,我要陪着祖母最后一程,我要陪着她……”
第3章 儿子离家出走
“不可以!”慕容婕面色严厉,“这是规矩!无论是我,还是你伯父,都不会让你进灵堂的!”
霍瑜白落泪,从椅子上滑落地上,给慕容婕跪下,“大伯母,我没能顺利出嫁,没能完成祖母最后的心愿,您就让我陪她最后一程吧。”
“不行!”慕容婕狠心拒绝,“这是规矩!事已至此,你远远地看着吧,不许进灵堂!你祖母刚去世,很多事要忙,我走不开,你照顾好自己。”
慕容婕离去,不忘交代丫鬟,守住霍瑜白。
霍瑜白心里压抑得难受,眼泪控制不住。
她曾经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觉得委屈,可是现在,就是觉得委屈,无助。
她只能坐在后堂,听着堂屋里传来长兄长姐堂弟堂妹的哭声,听着前来吊唁的宾客安慰一句“节哀”,听着请来的道士念念有词……
心里压抑,悲伤,却只能默默流泪。
而此刻,霍瑜白不知道,她已经成了盛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肮脏下贱的女人。
“霍将军,霍夫人,请节哀!”
熟悉的声音,从正堂传入霍瑜白耳中。
御亲王世子司褚珩。
曾经的霍瑜白并没有见过司褚珩,聂如瑾却见过几次,听得出这个声音。
虚伪客套的话语,听着让人恶心。
来者是客,霍家自不会将人赶走。
“霍将军,今日的事,很抱歉,不知道二小姐可还好?”御亲王妃柔声询问。
“多谢王妃关心,瑜白哭晕过去了,正在后堂休息。”
“那,我能不能见见二小姐……”
“不必了!瑜白心里正难过,王妃和世子爷就别往她心口撒盐了。”
“……”
霍瑜白不能走正堂,只能走耳门离开。
丫头扶着她离开的时候,司褚珩和御亲王妃正好瞥见她婀娜的背影。
“二小姐。”御亲王妃唤了一句。
霍瑜白脚步没有停留。
司褚珩眸子眯了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霍瑜白和丫头走到隐蔽处,让人拿了三炷香,正对着堂屋的方向点上。
然后跪着烧纸,默默落泪。
“小姐,地上凉,您身体不好……”丫头担忧。
“无妨,撑得住。”
“……”
七日后,霍家老夫人下葬。
霍瑜白远远地看着,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她的祖母,没有了。
彼时,街头巷尾都是有关她的流言,一句比一句难听。
身为官家小姐,她的名声坏了,霍家也因为她,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霍家从未真正解释过,只是与御亲王府退了亲。
霍瑜白也被送走了,离开了盛京。
……
五年半后。
深山里,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与一个白胡子老头烤着鱼。
“师公,好了没有?饿死了。”
霍煜祺蹲着,双手托腮,口水不停地流,嘴馋到不行。
柯行一瞥了他一眼,“你都吃了两条了,还饿?”
“当然饿!娘亲说了,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要吃饱。”
“别听你娘亲的,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你娘瘦得跟竹竿似的,竟然会生了个小胖子。”
霍煜祺:“我随我爹。”
“你连你爹都没见过,怎么知道随你爹?”
“不随我娘,自然就随我爹呀。”霍煜祺板着肉乎乎的小脸,看柯行一的眼神嫌弃,“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师公?”
柯行一气得不想说话。
“师公,人家都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为什么连日暴雨,我娘都没有嫁人?”
“你娘那容貌,想娶的人倒是多,问题有你这么个拖油瓶啊,人家一看见你,就对你娘没想法了,很少有男人愿意帮别人养儿子的。”
霍煜祺叹气,“那怎么办?不能因为我,耽误我娘亲的幸福呀,要不师公,我们离家出走吧?”
柯行一眼前一亮,“好主意。”忽然低头叹气,“可是你娘那么凶,离家出走会死得很惨的。”
“师公,我娘亲不生气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一年到头,你娘只有年三十那天温柔。”
霍煜祺眨巴眼,“我生辰那天,娘亲也是温柔的。”
“嗯,就只有这两天温柔,这没有男人收拾……不是,没有男人宠着的女人,就是这样。”
“那师公,我们离家出走吧,顺便帮我娘亲找个男人。”
“你小子,有想法,去给你娘留张字条,我们闯荡江湖去。”
“好嘞!”霍煜祺起身,蹦蹦跳跳地跑向竹屋。
拿了纸笔,留下歪歪扭扭的几行字,跟着柯行一跑了。
霍瑜白天黑采药回来,见到的就是那一封歪歪扭扭的信。
娘亲:
师公说你脾气暴躁,是因为缺少男人的宠爱,我和师公闯荡江湖去了,顺便给你找个男人。
你最爱的小小宝。
霍瑜白脸黑沉沉的,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成天好吃懒做的,还好意思说她脾气暴躁?
想当年,她脾气好着呢!
走了也好,做饭只用做一个人的份,洗衣服也只用洗自己的。
还能抽时间多看些医书。
……
霍瑜白住在深山老林,与世隔绝,不理会凡尘俗世。
至于当年的恩恩怨怨,她有想过调查清楚,然后为自己和真正的霍瑜白报仇。
可自从有了孩子,仇恨就淡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仇恨,让孩子卷入是非当中。
当年那些流言蜚语,她听着倒是无所谓,但她不希望孩子听见。
霍煜祺外出,霍瑜白第一天有点不适应,三天后,相当不适应,半个月后,浑身都难受……
书看不进去,吃饭也不香,满脑子都是她家小宝贝,担心柯行一粗心大意的,照顾不好她儿子。
午后,霍瑜白正在晾衣服。
一只信鸽飞来,停在了水井边上。
霍瑜白皱眉,走过去将鸽子抱起,取下了信。
是霍凌轩写的。
徐家来讨要她娘亲的嫁妆,让她回去处理。
霍瑜白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徐家是她的外祖家。
她父亲是个将军,在她两岁的时候战死沙场,母亲徐氏郁郁寡欢,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留下她给祖母带大。
至于外祖家那边,她的亲外祖母早就过世了,现在的外祖母是外祖父娶的继室,与她不亲厚。
这么多年了,她与外祖家基本上没有来往。
现在,徐家竟然来要她娘亲留下的嫁妆。
古来倒是有个规矩,出嫁的女儿去世了,没有子女,这嫁妆娘家是可以要回去的。
可问题,她霍瑜白还在呢。
娘亲留下的嫁妆不少,有田庄,有铺面,就这样让徐家要回去,还真有些舍不得。
也没必要便宜徐家那些不怎么来往的亲戚。
她得回盛京一趟了。
第4章 偶遇前未婚夫
霍瑜白给霍凌轩写了一封回信,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回盛京。m.www.uu234.net
走之前,还特地给柯行一留了封信,交代了自己的去向。
……
一个多月后,霍瑜白抵达盛京郊外。
遇上大暴雨,只能到破庙避雨。
庙外,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一看马车的主人就非富即贵。
霍瑜白只是看了一眼,没怎么关注,与同行的车夫一起进了破庙。
也是巧了,遇见了熟人,御亲王世子司褚珩,还有一个贵气公子,沈濯。
司褚珩没有见过霍瑜白,自然是不认识她的。
霍瑜白默默走到角落,找了几根稻草和枯树枝,取出火折子,点了火。
车夫也拾了几根枯枝过来,“还好这里有个破庙。”
霍瑜白笑了笑,“算是运气好吧。”
“姑娘乐观,任谁遇到这大暴雨,都会觉得倒霉的。最近两个月,这天气说变就变,不是干旱就是暴雨,唉,今年又没有收成了……”
“大叔家里是种地的?”
“嗯,租了几亩地,种了些粮,可老天爷不赏饭吃,要养婆娘孩子,没办法,只能出来跑几趟马车,挣些银钱。”
霍瑜白点头,“种地的,不容易。”
“可不是嘛,辛苦一年,大半的粮食都给地主家送去,朝廷还要征税……”车夫满脸愁容,“今年怕是连税都交不上了,唉……”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叔也不用犯愁,一般情况,灾情严重的地方,朝廷会免税的,当今皇上是个仁君。”霍瑜白柔声说道。
“希望吧。”
“……”
司褚珩静静地听着霍瑜白的话,一句“当今皇上是个仁君”,让他多看了她两眼。
女子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扎块头巾,看起来也是穷苦人家的,竟然还知道皇上是个仁君。
“世子爷,这又是打雷,又是闪电,雨一时半刻停不了,我们怕是追不上王了。”沈濯有些焦急。
司褚珩神色漠然,“就算追上了,你有本事让王回京?”
“这……”
司褚珩冷笑,“本世子最讨厌逼婚这一套,女人还就最喜欢来这一套,王这婚逃得好,本世子就没想追。”
“世子爷,王逃的是你小姨子的婚。”
“那又如何?”
“……”
霍瑜白勾唇笑了笑,这个世子爷倒是个性情中人,就是狠了些。
不喜欢大可以提早退亲,却在成亲当日让她那般难堪,不留余地。
尤其,那天还是祖母的祭日。
庙外传来马蹄声,一辆质朴的马车映入眼帘。
霍瑜白本以为又是一个来避雨的,见到来人,下意识站起身。
霍凌轩匆匆进了破庙,目光一扫,面色微僵,看了霍瑜白一眼,而后冲着司褚珩和沈濯拱手,语气淡漠,“世子爷!沈公子!”
“霍公子这是准备去哪里?”沈濯询问。
“接个人。”
霍凌轩冲着霍瑜白走去,面上有了笑意,“特地来接你的,见着这庙前有马车,寻思进来看看。”
霍瑜白有些无奈,“我又不是不认路,何苦跑一趟?”
“又没多远,这一路颠簸,身体还好吧?”
霍凌轩有些担忧,他这个堂妹,坐马车都能晕的。
霍瑜白笑笑,“这些年,身体好多了,别说坐马车,骑马都没问题。”
“这就好。”霍凌轩笑着点头,转头冲着随从吩咐,“给小姐拿件披风。”
随从拿了件白毛披风走来,双手奉上。
霍凌轩接过,给霍瑜白披上,帮她系着衣襟带子,叹气,“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多穿一点。”
霍瑜白心里暖暖的,“多谢大哥。”
“应该的,要避避雨,还是现在跟我回家?”
“避避雨吧,这么大的雨,遇到山体滑坡会很危险的。”
“嗯,那好。”
他也是担心有御亲王世子在,她不自在,二妹妹看得开,倒是他多虑了。
“原来姑娘是个千金小姐呀,小的眼拙,竟是没看出来。”车夫感慨。
霍瑜白失笑,“是个落魄小姐,大叔见笑了。”
“姑娘才是说笑了,你这大哥看着可不简单呢。”
“大哥是武将,可能看起来凶了些。”
“哈哈!姑娘真是个妙人,你这大哥对妹妹这么温柔,哪里凶啊?”
霍瑜白笑笑,“开个玩笑,大叔莫要见怪。”
“不怪,姑娘有趣着呢。”
“……”
司褚珩注视着霍瑜白,女子言笑晏晏,温柔大方。
倒是跟他认为的病秧子不太相同。
“原来这就是霍二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沈濯眼神透着轻蔑,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表面大方纯洁,内里肮脏不堪的女人。
霍瑜白敛了笑,“大哥,大伯父和大伯母还好吗?”
“父亲母亲都很好,不用记挂,倒是你,还有……”霍凌轩想问霍煜祺,可有外人在,又不方便开口。
霍瑜白知道他的意思,想到儿子,满心无奈,她都快两个月没见他了,好想他。
“都很好,就是我脾气越来越差了,被那小子嫌弃了。”
霍凌轩诧异,“你脾气哪里差?”
霍瑜白摇头笑,“被那小子惹毛的时候,真的挺暴躁的。”
“那我还挺好奇的,二妹妹向来是个不会发脾气的,能把你惹毛,也是一种本事。”
“……”
兄妹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沈濯被无视,显得有些尴尬。
……
另一边。
霍煜祺和柯行一在外闯荡将近两个月,玩够了,才想起来要给霍瑜白找个男人。
一路上,一老一小总是盯着年轻男子打量,都快被当成神经病了。
都说天子脚下,人才辈出。
两人也就一路北上,前往盛京。
碰到暴雨,被淋成了落汤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打着伞,行走在暴雨和冷风中,瑟瑟发抖。
“师公……你快让雨停下吧。”
柯行一幽怨,“我是你师公,不是雷公。”
“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霍煜祺瞬间来了精神,大声嚷嚷,“救命啊!救命!”
司墨老远听到孩子的呼救声,心中狐疑,打眼望去
重重雨幕之中,老人打着伞,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孩子不停地招手,嘴里喊着救命。
本能的,认为孩子被绑架了。
第5章 叔叔,需要娘子吗?
司墨加快马速,与一众侍卫很快到了柯行一和霍煜祺跟前,凌厉的眼神盯着柯行一。
“放开那个孩子!”
柯行一将霍煜祺抱紧,目光打量着司墨。
此人浑身湿透丝毫不显狼狈,神采英拔,气宇不凡,还跟他家小煜祺长得有几分相似,有父子相,不错不错。
霍煜祺漆黑明亮的大眼也打量着司墨,暗暗点头,此人气质出众,模样英俊,不错不错。
“放开那个孩子!”
见柯行一不说话,司墨再次呵道,眼神明显冰冷了。
柯行一指了指霍煜祺,“这是我孙子,最可爱的孙子。”
霍煜祺指了指柯行一,“这是我师公,最热心肠的师公。”
柯行一:“我有个徒弟,长得很漂亮,温柔善良。”
霍煜祺:“我有个……干娘,长得也很漂亮,温柔善良。”
柯行一:“公子,娶妻了吗?”
霍煜祺:“叔叔,需要娘子吗?”
两人说完,万分期待地看着司墨。
司墨:……
看着柯行一和霍煜祺,就像看两个神经病。
“既然是你师公,乱喊什么救命?”
霍煜祺眨巴眼,缩了缩脖子,“雨好大,叔叔救命。”
司墨瞥见霍煜祺的衣服都湿透了,眸色微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叔叔也救不了你。”
“那怎么办?”霍煜祺小脸可怜巴巴的,往柯行一怀里缩了缩,“师公,我好冷。”
柯行一身子抖了抖,脸贴着霍煜祺的小脸,“师公也好冷。”
司墨皱了皱眉,一个老人家,一个小孩子,不管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可也不知道怎么管,这周围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
“师公,我好冷。”霍煜祺的声音变得虚弱,牙齿打颤。
司墨翻身下马,走向霍煜祺,大掌握住了他的小手,运起内力替他暖手。
刚好合适的温度从霍煜祺的小手融入他的全身。
霍煜祺眨巴眼,善良的叔叔,不错不错。
柯行一也相对满意,长得好,心肠好,不错不错。
“叔叔,你做我爹爹吧。”霍煜祺软糯的嗓音说道,一脸期待。
司墨皱眉睨着他,“我还没准备当爹,不想要儿子。”
霍煜祺不理解,“当爹还需要准备吗?我叫一声爹爹,你答应一声不就行了?不过啊,你得娶我……干娘。”
司墨:“我没有娶妻的打算。”
霍煜祺失落,“这样啊……找个便宜爹爹怎么这么难啊?”
“你没有爹爹吗?”
“嗯,没有。”
司墨猜测小家伙的爹可能死了,也没打算多问。
“叔叔,你真的不可以做我爹爹吗?我发现我们长得很像父子。”霍煜祺认真道。
司墨挑眉,“哪里像?”
“嗯……”霍煜祺认真的盯着司墨看,“叔叔的眼睛跟我的一模一样。”
司墨失笑,“我单眼皮,你双眼皮。”
霍煜祺不满地嘟嘴,“那鼻子像!”
司墨盯着小家伙的鼻子,竟真的觉得跟他有几分相似,神态似乎也跟他有几分相似。
这大概是缘分吧。
司墨心肠软了几分,“小家伙,我没有捡儿子的习惯,不能做你的爹爹。”
霍煜祺相当失落,见了那么多的叔叔,就这个最顺眼。
“公子,我们爷孙两个四处漂泊,孩子又喜欢你,我们能不能跟着你?”柯行一说道,“你放心,我们吃的不多,也不会花你的钱。”
司墨瞧着柯行一,严肃了面色,“老人家会些什么?我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柯行一笑笑,“老头别的不行,医术还可以。”
司墨点头,“那就跟着吧。”
……
下午申时,雨终于停了。
霍瑜白付给车夫银钱之后,直接上了霍家的马车,并没有跟司褚珩打招呼。
霍凌轩也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上了马车。
司褚珩望着马车远去,眸子眯了眯。
“这霍二小姐还真是不懂礼数。”沈濯皱眉说道。
司褚珩抿唇不语,被一个女子无视,他心里也不舒坦。
明明是他不要她,她的态度,倒像是她看不上他。
……
回了霍家。
霍厉峰和慕容婕等在正厅,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霍瑜白眉眼微垂,走上前,冲着霍厉峰和慕容婕行礼,“见过大伯父!大伯母!”
霍厉峰面上威严,“回来就好!”
“瑜儿。”
一声激动的呼唤。
霍瑜白扭过头去,一个中年贵妇人,穿着讲究,看她的目光含着泪,“您是……”
“我是你的大舅母啊!”徐家大夫人黎菀起身走向霍瑜白,握住了她的手,“你这孩子,这小脸憔悴的,这些年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霍瑜白有些无语,她面色红润,哪里憔悴?
若说憔悴,也是几年前。
真正的霍瑜白不仅死了,还被人随便挖坑给埋了,她重生过来,浑身无力,亏得意志坚定,才冲破了泥土,获得新生。
遇见柯行一,调理身体几年,才健康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认生呀?怎么不回答大舅母的话?”黎菀皱着眉,似有埋怨。
霍瑜白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徐夫人,您来霍家的意图,兄长已经写信告诉我了,我娘留下的嫁妆,是属于我的,不能还给徐家。”
黎菀眸中闪过些什么,叹气,“你也别怪我们来讨要嫁妆,事出有因。
你娘去世了,这些年你又不知所踪,我们还以为你被人谋害了,你那嫁妆是属于徐家的,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所以我们才来讨要。
既然你回来了,那嫁妆自然是你的。
我呢,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
“徐夫人!”霍厉峰沉声打断了黎菀的话。
黎菀看向他,“霍大人,瑜儿的爹娘都不在了,霍老夫人也不在了,眼看瑜儿都二十一岁了,还没有婆家,你们不着急,我们徐家着急呀。
瑜儿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了瑜儿的婚事操碎了心,连着相看了不少人家,总算……”
“瑜儿是我们霍家的人!她的婚事轮不到你们徐家来管!”霍厉峰冷声道。
黎菀冷笑一声,脸色一下变了,眉眼间皆是刻薄,“轮不到我们徐家管,又轮得到你管吗?你只是大伯!
我告诉你,瑜儿的婚事我们徐家管定了!
瑜儿的夫婿我们已经选好了,聘礼也提前收了,人家现在就等着瑜儿嫁过去。
瑜儿的名声不好,这婚事也不必大办。
你们若是愿意,那瑜儿就从你们霍家出嫁,若是不愿意,那瑜儿就从我们徐家出嫁。
若是从徐家出嫁,这嫁妆得抬去徐家。”
第6章 所谓自杀
黎菀的一番话,将霍厉峰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死死地扣着椅背,手背青筋都鼓起来了。
“混账话!”
“大伯消气,无须跟这等无知妇人一般见识。”
霍瑜白语气轻柔,看向黎菀的时候,眼神清冷。
“徐夫人,我北胤朝从来没有一条律法规定,外戚可以干涉外孙女的婚事。
请替我转告外祖父和继外祖母,我霍家有人,我霍瑜白的婚事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至于你说的,已经收了聘礼,徐家收的,把徐家女嫁过去就是,与我们霍家何干?”
黎菀脸色难看,尖锐的声音呵斥,“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我们也是关心你!
你都二十一岁了,身子又不干净,过几年,年老色衰了,鳏夫都看不上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徐夫人!你说话未免太缺德!”慕容婕拍桌子,气得心口起伏,“来人!将徐家的人撵出去!”
“我看谁敢!”黎菀的儿子徐九城起身,挡在了黎菀跟前。
“来人,拿根棍子。”霍瑜白淡淡道。
霍凌轩沉着脸走出正厅,从侍卫手中接过棍子,走回来,将棍子刷地一下横在了徐九城脖子上,“滚不滚?”
“你……”徐九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敢!你殴打朝廷命官的儿子,小心御史参你一本,你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大哥。”霍瑜白轻轻摇头,走向霍凌轩,从他手中接过棍子,在徐九城面露得意的时候,一棍子狠狠地打在了徐九城的腿上。
“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棍子接一棍子,不仅打徐九城,连黎菀也打。
这母子两个鬼哭狼嚎的。
跟着徐家母子一起来的另外三人,见着霍瑜白这凶样,吓得起身就跑。
边跑边嚷道,“霍二小姐疯了!霍二小姐打人了!”
霍瑜白毫不手软,硬是把徐家母子打出正厅,落荒而逃。
她也没追,将棍子扔到一旁,拍了拍手。
转过身的时候,就见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她。
霍瑜白尴尬,柔声道,“那个,刚刚太生气了。”
“噗嗤!”霍凌轩笑出声,“打得好,解气!”
其他人回过神。
“是的,解气,这才像我们将军府的女儿!”霍厉峰笑着,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慕容婕也跟着笑了。
霍瑜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堂弟和堂妹都不在府上吗?”
“在的,只是一个两个都是火爆脾气,担心他们跟徐家人起冲突,不敢让他们出现。”慕容婕说道。
霍瑜白点头,“不出现是好的,是我给大伯父和大伯母添麻烦了。”
“说的什么话?”霍厉峰板着脸,眼神严厉,“一家人,不许这么见外!你刚从外边回来,未免着凉,先回屋去换身厚点的衣服。”
“好。”
“……”
霍瑜白回了璨玉阁。
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简单雅致。
手指轻轻拂过桌面,纤尘不染。
窗台下,放了一个花瓶,瓶子里插了几株蓝紫色的桔梗花。
屋里静悄悄的。
她当初的两个丫头,都死在了水月庵。
一晃眼,都五年多了。
霍瑜白在衣柜里翻找了片刻,寻了一套蓝紫色的衣裙,回内室换上。
刚换好衣服,就听得脚步声传来。
“二姐,在不在?”
霍瑜白忙从内室走出去,看向陆续进屋的弟弟妹妹,“在的。”
“二姐。”
霍嘉妍和霍璇清姐妹俩笑着,在桌旁落座。
两人比霍瑜白小五岁,双胞胎,霍嘉妍是姐姐。
“二姐。”霍凌凯站着,双手无处安放,显得有些局促。
他是霍家的小少爷,才十四岁。
霍瑜白疑惑,“二弟怎么不坐?”
霍璇清笑出声,“他呀,肚子里多了点墨水,觉得男女有别,就算是自家姐弟也得避嫌,进入你的闺房不妥。”
霍瑜白失笑,“坐吧,咱们家世代都是武将,不至于讲究这么多。”
“就是!”霍嘉妍和霍璇清附和,瞪着霍凌凯,“二姐都发话了,还不快坐?”
面对两个凶巴巴的姐姐,霍凌凯顺从落座,一直低着头。
这模样,让霍瑜白忍不住好笑,“感觉二弟好乖的样子。”
“才不是乖!是没有男子气魄!”霍璇清一脸嫌弃,“霍家男子都是武将,他非要学那文人,成天之乎者也,听着都头疼。”
霍瑜白失笑,“二弟喜欢就好。”
霍凌凯抬头看着霍瑜白,“二姐,那我将来可以做文官吗?”
“当然可以,不过呀,这武功也要学好,毕竟你出自将军府,若是不会武,世人会嘲笑大伯的。”霍瑜白说道。
“我文武都不曾懈怠,只是三姐和四姐总是打击我。”
霍瑜白笑着睨了霍嘉妍和霍璇清一眼,“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二弟身为武将之子,若是文采斐然,岂不如同锦上添花?”
霍嘉妍和霍璇清同时吐了下舌头。
“我们就是说笑的,不算打击,还不是担心小弟重文轻武。”
“我才不会。”霍凌凯说道。
霍瑜白笑笑,“喜欢做的事,就认真去做,二姐支持你。”
霍凌凯憨厚一笑,“多谢二姐。”
“傻子!”霍嘉妍和霍璇清嫌弃脸,俏脸表情一模一样。
霍瑜白忍不住笑,姐弟之间相互埋汰也挺有意思的。
“二姐,跟你说个人。”霍璇清犹豫着开口。
霍瑜白看向她,“什么?”
“就是你曾经那个未婚夫,我提起他,你千万不要伤心。”
霍瑜白浅笑,“不会,都过去了。”
霍璇清稍稍放心,“那个御亲王世子娶妻了,不过娶的不是唐家小姐。他呀,也没有去迎亲,害人家新娘子成了全盛京的笑柄。”
霍瑜白眸子暗了暗,“那御亲王府二公子呢?娶妻了吗?”
“娶了!娶的也不是唐家小姐,也跟那世子爷一样,没有去迎亲,更没有陪新娘子三朝回门。
因为这御亲王府的婚事,那聂家大小姐自杀了,二姐你名声坏了,还有现在的世子妃和二少奶奶也过得不幸福。
跟他们家结亲真是倒霉!
亏得二姐没有嫁过去!”
霍瑜白心中寒凉,聂家大小姐自杀?明明是谋杀,是被人下了药毒死的。
她还记得当时的感受,五脏六腑都跟火烧一样,喊不出声。
并非一下死去,而是身体动弹不得,意识清醒,被毒药折磨了很久才痛苦死去的。
第7章 小家伙猛刷好感
另一边。www.uu234.net
霍煜祺和柯行一跟着司墨远离了盛京,去了司墨的私人山庄,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晚上,面对满桌子丰盛的晚餐,霍煜祺和柯行一都是狼吞虎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毫无形象。
“比我娘亲……干娘做得好吃。”霍煜祺含糊不清道。
“确实。”柯行一含糊不清地附和。
司墨幽幽地看着他们,“你们几天没吃饭了?”
霍煜祺和柯行一同时停下动作,眨了眨眼,异口同声,“三天!”
司墨皱眉,“这么惨?”
“我家穷!”霍煜祺认真说道。
司墨瞧着他肉嘟嘟的小脸,穷还吃得这么胖?
“也不算穷,我们爷孙都不会做吃的,没有酒楼的情况下,只能饿肚子。”柯行一叹息道。
司墨点头,“快吃吧。”
霍煜祺眨了眨眼,给柯行一夹了一块肉,“师公吃!”
柯行一也给霍煜祺夹了一块肉,一脸慈爱,“祺祺也吃。”
霍煜祺幸福一笑,“师公好慈爱,祺祺好幸福。”
柯行一老脸欣慰,“祺祺很孝顺,师公也很幸福。”
霍煜祺:“师公是最好的师公。”
柯行一:“祺祺是最好的徒孙。”
两人相视一笑,埋头吃饭,这回优雅多了,不忘给对方夹菜。
司墨:这对爷孙感情真好啊。
霍煜祺忽然站起,给司墨夹了一块鱼肉,一脸乖巧,“爹爹也吃。”
司墨嘴抽,“叫叔叔。”
霍煜祺不说话,夹了一只虾子放到自己碗里,拿旁边的湿帕子擦干净小手,然后开始剥虾。
神色认真。
将虾子剥好之后,送到了司墨碗里,水灵的大眼看着司墨,一副很乖巧的模样,“爹爹吃虾。”
司墨:“叫叔叔。”
“哦,知道了,爹爹。”霍煜祺埋头吃饭。
司墨:……
这孩子大概是太想要个爹了吧。
“爹爹,你多大岁数?”霍煜祺好奇的看着司墨。
司墨:“叫叔叔。”
“爹爹,你多大岁数?”
“叫叔叔。”
“爹爹,你多大岁数?”
“……二十五。”
霍煜祺点头,小脸若有所思,“比我娘亲……比我干娘大四岁。”
大四岁可以娶娘亲吗?
“爹爹,你家里有被你睡过的女人吗?”
司墨幽幽地看着霍煜祺,这个孩子很早熟啊。
“没有!”
霍煜祺笑眯了眼,不错不错真不错,“爹爹,我喜欢你。”
司墨对这声“爹爹”深感无力,板着脸,“食不言!”
“哦!”霍煜祺埋头吃饭,这回再没有多话。
司墨:倒还算乖巧。
……
吃了晚饭,司墨准备让丫头伺候霍煜祺洗漱,到了小家伙的屋子,却见小家伙在帮柯行一洗脚。
司墨眉头一皱,脸色瞬间难看了,凌厉的眼神盯着柯行一,“你怎么可以虐待孩子?”
柯行一老脸茫然,这怎么是虐待呢?他家乖孙心血来潮,想给他洗脚,他不想扫孩子的兴,就是勉强配合一下。
若是每天让乖孙给他洗脚,他也是舍不得的。
霍煜祺扬起小脑袋,认真地看着司墨,“爹爹,师公没有虐待我,是我要帮师公洗脚的,干娘说,小宝宝要孝顺老人家。”
司墨面色缓和,这孩子太懂事了,“你还小,不用做这些,等长大一些再孝顺也一样。”
霍煜祺摇头,“不可的,就算是小孩子也应该孝顺。”
司墨:懂事到让人心疼啊。
霍煜祺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爹爹,等我帮师公洗完脚,我也帮你洗好不好?”
司墨温和一笑,“不用,我带了两个丫头,伺候你洗脸洗脚。”
“爹爹,我自己可以的,干娘说,自己的事自己做,不可以依赖别人的。”
司墨皱眉,祺祺口中的这个干娘太狠心了,这么小的孩子,也舍得让他独立。
没有爹,又没有亲娘,可怜。
霍煜祺其实就是想刷一下好感,却不知道,自己在司墨心里,已经成了一个缺爱的小可怜。
霍煜祺帮柯行一洗了脚,就开始自己洗脸洗脚,动作很熟练。
他从两岁就开始自己穿衣洗漱了。
司墨默默注视着他,越来越觉得小家伙可怜。
他有侄儿,比霍煜祺还要大两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仅不体贴,还非常霸道。
也就学业不错,其他的,跟小煜祺完全不能比。
“爹爹,你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霍煜祺眨巴着水灵的大眼,一脸期待。
司墨温和一笑,“嗯,你很乖,我很喜欢。”
霍煜祺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喜欢他就好,他还要更加努力,让这个叔叔非常非常喜欢他,离不开他。
这样,他就可以带他回家,把他送给娘亲了。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司墨转身离去。
两个丫头将屋门关上。
“小小宝,你太奸诈了。”柯行一感慨道,小乖孙替他洗脚,原来别有目的呀。
“师公,我这是聪慧。”霍煜祺一骨碌爬上床,盖上被子睡觉,想起了霍瑜白,“我想娘亲了。”
柯行一躺在他身旁,将小家伙抱进怀中,“想你娘了,要不要回家?”
“不要,我要给娘亲找个温柔体贴的夫君。”
霍煜祺嗓音软糯糯的,听得柯行一心里一酸,小家伙是真的懂事,“真的很喜欢这个司叔叔?”
“嗯,很喜欢,他给祺祺暖手,好温暖好温暖,脾气也好。”
柯行一心情复杂,“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嗯?是谁?”
“他是王,是当今皇上的第四个儿子,也是皇帝最看中的儿子,他恐怕不能娶你娘。”
霍煜祺虽然早熟,但还是不懂大人的世界,所以听不懂柯行一的话,“为什么不能娶?”
柯行一叹气,他该如何说呢?
不说王是否看得上霍瑜白,就说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娶一个有儿子的女人做王妃。
若是早知道王的身份,他也不会带着小小宝跟着他了。
“祺祺,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不能因为你喜欢,就能让他当你的爹爹。”
第8章 无耻到了极点
霍煜祺眨巴眼,“为什么不能?”
柯行一心中叹气,笑了笑,“睡吧,今晚做个好梦。www.uu234.net”
霍煜祺哦了一声,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柯行一瞧着他肉肉的小脸,心软得一塌糊涂,这小子眼光真好,一眼就相中了那王。
可人家是天上月,高不可攀的。
将来说不定还会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宫佳丽无数,跟霍瑜白不合适的。
……
司墨在屋里看书,神色专注。
侍卫敲了敲门,恭敬道,“王爷,御亲王世子和沈家公子追来了,就在庄子外边。”
司墨神色微凝,冷笑,“本王还道司褚珩是个识趣的,也不过如此,不用理会,就让他们在外边站着吧。”
“王爷,御亲王世子手中有皇后娘娘的谕旨。”
“本王睡下了,没有看见谕旨。”
“是!”
侍卫恭敬退下。
……
司墨闭门不见,司褚珩并不意外,与沈濯在外边等了一晚。
……
翌日一早,司褚珩再次让侍卫去敲门,得到的结果,王爷还在睡。
霍煜祺早早就起床,洗漱之后,跑去找司墨。
司墨正在院中练剑,一招一式武得虎虎生风。
小家伙站在远处乖乖的看着,不出声打扰。
许久,司墨收了剑,走向霍煜祺,眼神温和,“怎么起这么早?”
小孩子不都是很贪睡的吗?
霍煜祺眨巴着水灵的大眼,小手鼓掌,“爹爹好厉害!”
司墨失笑,有些无奈,“叫叔叔。”
“爹爹,我肚子饿。”
“那去吃饭。”
霍煜祺伸出小手,“爹爹抱抱。”
“你不是说,你干娘教导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吗?这路也得自己走。”
“我可以自己走,但是我想让爹爹抱我。”霍煜祺期待地看着司墨。
司墨对上他漆黑明亮的眸,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将剑扔给了一旁的侍卫,弯腰抱起霍煜祺。
他抱过自己的侄儿,所以抱孩子的动作并不算生疏。
霍煜祺咧嘴一笑,小手圈住司墨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司墨怔了下,脸上还留着小家伙的口水,他是第一次被孩子亲……感觉很微妙。
心底某个地方,软了下。
“爹爹,我喜欢你。”霍煜祺日常告白。
司墨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感情丰富直白,“我也喜欢你。”
霍煜祺咧嘴笑,乐得小嘴合不拢。
司墨吩咐人准备早饭,抱着小家伙前往正厅,又让人去叫柯行一。
到了正厅,司墨准备将小家伙放下,小家伙却耍赖不肯下地。
司墨好笑又无奈,他也不排斥抱着他,也就一直抱着了。
柯行一到来,就见自家乖孙被王殿下抱着,心情复杂呀。
这司墨哪里都好,就是身份太尊贵了。
做干爹还可以,做继父难啊。
吃早饭的时候,霍煜祺安安静静的,再不像之前那样多话。
因为……食不言,不能给新爹爹留下不好的印象。
……
霍瑜白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之后,准备去给霍家老夫人扫墓,结果……
丫头若辛匆匆来禀报,“二小姐,徐家又来人了,正在府外边撒泼呢。”
霍瑜白脸色沉了沉,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冷冷道,“去拿根鞭子,马鞭,有倒刺的那种!”
若辛被她可怕的脸色吓到,忙应下,“这就去!”
现在的二小姐,有点凶啊。
霍瑜白等若辛拿了鞭子,就直接出府去了。
因为徐家人说话难听,所以这一次,慕容婕并没有让人将徐家人放进府。
霍瑜白刚靠近大门,就听到了女人那声嘶力竭的喊声。
“大家快来看看呀,这霍家二小姐欺人太甚啊,不仅殴打大表哥,还殴打大舅母。
我那婆婆和夫君呀,浑身的伤,这大夫说了,至少要修养一个月。
霍家欺人太甚啊!
教导出这种肮脏的货色也就算了,还不敬长辈,竟然殴打长辈……这霍将军还纵容,简直欺人太甚啊。
我的婆婆呀,夫君呀,难为你们忍让,却被这等毒妇毒打,老天爷,我们徐家是做了什么孽,会有这样的外孙女呀。”
霍瑜白准备出府,被门房阻止。
“二小姐,您别出去,这徐家大少奶奶泼辣着呢,脸面都不要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这外边不少围观的人,您出去,别人指指点点的,受委屈。”
霍瑜白神色淡淡,“听着这些难听的话,不做出任何回应,才叫做委屈。
去!般张凳子!本小姐得坐着听,听这徐家大少奶奶有多少粪往外喷!
等她喷够了,没力气了,本小姐再抽烂她的嘴!”
门房见霍瑜白气定神闲的模样,不担心了。
让人打开门,给霍瑜白搬了张凳子,就摆在大门中央。
霍瑜白端坐,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目光闲闲地盯着徐家大少奶奶杜梦荃。
妇人坐在地上,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模样倒是挺标志的。
“来人,拿盘瓜子来。”霍瑜白随口吩咐。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连带着杜梦荃都忘了骂骂咧咧。
丫头端了瓜子来。
霍瑜白磕着瓜子,闲闲的眼神睨着杜梦荃,“大表嫂怎么不骂了?接着骂,让本小姐听听,这徐家少奶奶的口才有多好。”
杜梦荃眼神愤恨,“霍瑜白!你这个下贱的毒妇,我婆婆好心为你说亲事,你却将她毒打,你还有没有人性?”
杜梦荃抬手抹眼泪,“我可怜的婆婆呀,怎么会有这等恶毒的外甥女呀,简直是作孽呀。
各位来评评理呀,这霍瑜白都二十一岁了,这霍家不肯替她寻亲事,我们徐家还关心不得了?
可这是个没良心的呀,不识好人心。
身子都不干净了,年纪又大,还能嫁得进那王侯之家吗?
就这恶毒的心肠,现在低门小户也看不上她了,作孽呀,我九泉之下的姑姑死不瞑目啊……
老天爷啊!这霍家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肮脏的毒妇啊……害了我们徐家呀。”
第9章 淡定甩鞭
霍瑜白眼睑微阖,始终淡定地嗑瓜子。www.uu234.net
若辛都有些佩服她了。
因为霍瑜白出了府门,霍嘉妍,霍璇清,霍凌凯,也都出来了。
霍厉峰和霍凌轩公办去了。
霍嘉妍和霍璇清姐妹两个风风火火的,手中都拿着鞭子。
“三妹!四妹!”霍瑜白语气严厉。
“二姐!让我们抽烂她的嘴!”霍嘉妍和霍璇清火大。
“来人,给三小姐,四小姐,还有二少爷,分别搬张凳子,多来几盘瓜子。”
霍嘉妍皱眉,“二姐……”怎么这么淡定呢?
霍瑜白冲着她笑笑,“瓜子好吃,这徐家大少奶奶的表演也精彩。”目光环视一圈,“你看,这捧场的人可多了。”
围观的人群,不少人尴尬。
霍瑜白轻笑一声,“诸位这么喜欢看表演,回头记得给些赏钱,我就领这个头了。”
从钱袋里掏出两个铜板,扔给杜梦荃,“大表嫂,快继续你的表演,记得表情生动一些,嗓门儿大一些,妹妹我看得精彩呢。”
杜梦荃脸色难看,闹了半天,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是憋屈,清了清嗓子。
“诸位有所不知呀,这霍家二小姐不仅恶毒,不孝,还肮脏下贱,那残破的身子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呢。
她呀,最是不挑,什么样的男人都下得去口,简直是个无耻荡……”
“闭嘴!”霍凌凯铁青着脸呵斥,夺过了侍卫手中的刀。
“二弟,徐家大少奶奶说她自己呢,何须动怒?”霍瑜白笑看着杜梦荃,“大表嫂说得跟真的似的,说明经验丰富,深谙此道啊。”
人群中有人发出笑声。
“你才经验丰富!”杜梦荃愤怒,“你个贱蹄子,与人私通就该浸猪笼!”
霍瑜白冷笑,“大表嫂好算计呀,盼着我浸猪笼,好抢我的嫁妆呢?你们徐家穷疯了吧?
若是真的揭不开锅了,告诉本小姐一声,这好歹是远亲,几个铜板本小姐还是能够赏给你的。”
“你才穷疯了!你那嫁妆,本来就是从我们徐家出去的!”
“啧啧啧!那大表嫂的嫁妆从哪来的呀?你娘家人也来要?”
“二姐,这徐家大少奶奶还真没有嫁妆。”霍嘉妍开口,“她呀,原本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一顶小轿子抬进徐家的。
就是因为连着生了几个儿子,母贫子贵,又手段惊人,硬是被扶正了。
不过呀,就算做了徐家大少奶奶,还是改变不了那深入骨髓的小家子气。”
霍瑜白点头,“原来如此,粪坑里出来的,难怪满嘴喷粪。”
周围不少人冲着杜梦荃指指点点。
杜梦荃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气得浑身发抖,五官都狰狞了,丑陋不堪。
“你们霍家又好到哪里去?千金小姐又如何?还不是四处偷人!”
霍瑜白眯眼,“你看见了?”
“我是没看见,不过总有人看见,不然也不会有人说!”
霍瑜白勾唇,“我也听说了,大表嫂偷人,生的那几个儿子呀,都不是我大表哥的。”
“胡说八道!”
“我可没有胡说,不信的话就滴血验亲啊,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既如此,那就当街滴血验亲吧,本小姐倒要看看,这不是亲生的,如何变成亲生的。”
“就是亲生的,你少血口喷人!”杜梦荃气愤不已。
霍瑜白轻笑一声,低头继续嗑瓜子。
霍璇清凑近霍瑜白,“二姐,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呀?”
“七成把握!”
“……”
众人看杜梦荃的眼神全都变得鄙夷,指指点点。
“我撕烂你的嘴!”杜梦荃起身,凶狠地冲向霍瑜白。
霍瑜白随手甩了下鞭子,抽在了杜梦荃的嘴上。
“啊!”
杜梦荃双手捂嘴,疼得在原地不停地跳,眼泪都出来了。
“大少奶奶!”徐家的丫鬟焦急上前。
霍瑜白神色淡漠,站起身,随手挥舞鞭子,将丫头抽倒,然后又一鞭子抽向杜梦荃的嘴,打在她捂嘴的手上。
她的手本能的放下。
鞭子又连着几鞭抽在她嘴上……
因为鞭子上有倒刺,每一鞭都会留下鞭痕和血孔,几鞭下来,杜梦荃嘴周围全都血淋淋的。
围观人群瞧着霍瑜白那挥动鞭子的模样,吓得静声。
霍家二小姐打人的时候,始终都是一副淡然模样,可这样的她,让人觉得比张牙舞爪的徐家大少奶奶更让人觉得忌惮。
打了人,霍瑜白目光扫向围观的人,柔声开口,“你们要说些什么,本小姐管不着,但是最好别让本小姐听见,否则的话……谁说的,我抽烂谁的嘴。”
起身回府。
霍嘉妍和霍璇清忙跟上她,从心底佩服,二姐的鞭子舞得相当熟练,不比她们这常年习武的差。
霍凌凯握了握拳,冷冷的看了杜梦荃一眼,跟着进府。
说什么男人不能打女人,可有的女人,不仅欠打,他都想一刀砍了。
“二姐,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一下就高大了。”霍嘉妍佩服道。
霍璇清也是一脸敬佩。
霍瑜白好笑,“可别学我,我是豁出去了,无所谓名声,你们不行。”
“二姐,你别难过。”霍嘉妍和霍璇清小声安慰。
霍瑜白笑笑,“不难过,只是无所谓,随人们编排吧。”
……
杜梦荃与仆人离开,随之而来的,是有关霍家二小姐打人和徐家大少奶奶偷人的传言。
尤其徐家大少奶奶放话要滴血验亲,很多人茶余饭后都等着看戏,免不了揶揄。
……
相比于热闹非凡的盛京,王别庄就温馨得多。
正在吃午饭。
霍煜祺坐在司墨旁边,认真的剥虾,剥了就给司墨和柯行一吃。
司墨整颗心软得一塌糊涂,第一次被一个孩子感动,然后满心内疚,他一个大人,又如何能让一个孩子剥虾呢?
于是乎,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自己动手剥过虾子的王殿下,学着霍煜祺的样子,开始认真剥虾。
剥得不完整,倒不影响吃。
剥了之后,将虾肉放进了霍煜祺的碗里。
霍煜祺感动地看着司墨,软糯的嗓音道,“谢谢爹爹。”
司墨忽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跟这个孩子说过“谢谢”两个字,心受触动。
“我也谢谢祺祺,谢谢你为爹……叔叔剥虾。”
第10章 我叫……司煜祺
霍煜祺低下小脑袋,偷着乐,他听见了,叔叔说了一个“爹”字。www.uu234.net
柯行一看着这“父子”两个,心情复杂,这王真的很好,就是身份太尊贵,他怕他家乖孙以后失望呀。
“王爷,御亲王世子又让人敲门了。”侍卫恭敬禀报。
司墨敛了嘴角的笑,眼神清冷,“让他们进来吧。”
“……”
不多时,司褚珩和沈濯被人领了来,两人见到霍煜祺的时候,有些狐疑,尤其霍煜祺还坐在司墨身旁。
“褚珩见过四叔!”
“沈濯见过王!”
司褚珩和沈濯拱手施礼。
“嗯。”司墨神色冷漠,“有事?”
“四叔,侄儿是奉皇后娘娘的谕旨前来的,请四叔回宫接受赐婚。”司褚珩一板一眼道。
司墨没反应,低头吃饭。
“爹爹,这个叔叔看起来年纪比你大,为什么叫你四叔?”霍煜祺满脸疑惑。
一句“爹爹”,司褚珩和沈濯都差点惊掉了下巴,盯着霍煜祺的小脸。
私生子?
还别说,小家伙长得跟王真的有几分相似,尤其神态。
司墨冲着霍煜祺温和一笑,“你说的那个叔叔,他的父亲是我的堂兄,跟我相差二十多岁,堂兄成亲比较早,所以他的长子还要年长我两岁。”
霍煜祺眨巴眼,听得一脸懵,摇头,“不懂。”
司墨想了想,“他辈分比我小,所以叫我四叔,这个懂吗?”
霍煜祺点头,“那我要叫他哥哥吗?”
“嗯,叫声珩哥就好。”
“哦,知道了。”霍煜祺咧嘴笑,水灵的黑眸看着司褚珩,“珩哥你好,我叫……司煜祺。”
司墨嘴抽了下,连姓氏都给自己改好了,这小家伙是彻底赖上他了。
司褚珩和沈濯都相当不淡定,求证的眼神看向司墨。
奈何司墨根本懒得解释。
不解释就等同于默认了。
司褚珩和沈濯风中凌乱,王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简直……太刺激人了。
“爹爹,我要喝那个汤,够不着。”霍煜祺指着远处的排骨汤。
为了他的营养,司墨让厨房把菜全都换成了有利于小孩子的。
司墨没有让丫鬟布菜,而是亲自给霍煜祺盛了一碗汤。
“谢谢爹爹。”
霍煜祺埋头喝汤。
司墨温和地看了他一眼,低头优雅地用饭。
司褚珩内心又受到一次撞击,王竟然亲自伺候一个孩子,还那么温柔……
虽然王本身就是个好脾气的,但好脾气绝不等于温柔。
现在是真的温柔。
一顿饭,重塑了司褚珩的三观,原来当爹的男人,还可以这样温柔而非严厉,原来孩子还可以这样乖巧懂事。
吃饱了,小煜祺给司墨倒茶,“爹爹喝茶!”又给柯行一倒茶,“师公喝茶。”
柯行一满脸享受,难得小小宝在新爹面前卖乖,以前他可没有这个待遇。
司墨皱着眉,心酸,“祺祺,以后不要做这些,你还小,不要这么懂事。”
霍煜祺眨巴眼,“爹爹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司墨不知道该怎么说,招了招手,“过来。”
霍煜祺跑上前。
司墨弯腰将他抱坐在腿上,语重心长道,“你还小,需要被照顾,而不是照顾别人,懂吗?”
霍煜祺失落地低下头,看来叔叔不喜欢。
司墨感觉孩子难过了,有些无措,“祺祺,怎么了?”
“爹爹不喜欢祺祺,祺祺不开心。”
司墨心疼,将小家伙抱紧。
“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觉得小孩子不应该这么懂事,长大了,再给爹爹倒茶。”
霍煜祺眨眼,再眨眼,叔叔自称“爹爹”了,嘻嘻。
心情一下就好了。
“知道了,爹爹。”
霍煜祺声音脆生生的,仰头在司墨下巴上吧唧一口。
司墨笑了,目光说不出的温柔,原来有儿子的感觉这样好。
认识不到两天,他就真希望有这么一个儿子。
司褚珩感叹,真是父慈子孝啊,话说,这孩子的娘呢?
沈濯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
柯行一又忍不住叹气,若是小小宝真有这么一个爹,那该多好呀。
“四叔,侄儿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这就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司褚珩说道。
司墨嗯了一声,还算识趣。
……
霍瑜白惦记着给霍家老夫人扫墓的事,奈何心情不佳,只能改日再去。
闲来无事,待在屋子里看书了。
慕容婕推门进屋,手中拿着好几本册子。
霍瑜白起身走向她,“大伯母。”
“嗯。”
慕容婕点头,走到桌旁坐下,将手中的册子放到桌上。
看着霍瑜白,说道,“这其中有产业名录,有账簿,记录了你名下产业这几年的盈亏。”
霍瑜白皱眉,“大伯母,您这是……”
慕容婕轻轻叹息,“你爹娘和祖母都不在了,你现在也长大了,你的东西该还给你了。”
“大伯母,其实不必……”
慕容婕抬手,打断霍瑜白的话,“你听我说,你的产业,迟早都是要交给你的。
你祖母走之前,把公中的财产分了。
老人家的私房也全都拿了出来,分给你们兄弟姐妹几个。
加上你娘的嫁妆,我给你大致算了下,你的私产约摸有百万两。”
霍瑜白震惊,竟然有这么多?
许久,内心才平静了些。
“大伯母,我没打算在盛京久待,我名下的产业您依旧代我打理吧,我拿走一些现银就好。”
“不好。”慕容婕直接拒绝,“瑜儿,虽然是一家人,但涉及财产,还是分清楚的好。
现在是没有纠纷,等以后你大哥和二弟娶妻,就不好说了。
你有多少财产,现在只有我和你大伯心里有数,你也别往外说,省得人眼红。
近段时间,我带你去见见那些个管事,做好交接。”
霍瑜白沉默良久,点头,“那好吧,我听大伯母的。”
“……”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管家张禄焦急的声音传来。
慕容婕皱眉,起身走出屋,“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
“夫人!那徐家大少奶奶死了,说是我们二小姐害死的,京兆尹亲自带兵来抓人了。”
第11章 进衙门
慕容婕脸色有些白,心慌腿软,手扶着门框站立,不过是打了几鞭子而已,竟然死了……
“我去看看。”霍瑜白说道。
慕容婕忙拽住她的胳膊,“别去,你大伯会应对的。”
“大伯母,不去会让大伯为难的,您放心,我抽的那几鞭子伤皮不伤骨,我是冤枉的。”
霍瑜白挣脱慕容婕,快步离去。
慕容婕稳了稳心神,忙跟上她。
……
“霍将军,本官是按律法办事,请您莫要多加为难。”京兆尹贺渊面色严肃。
“贺大人,那徐少夫人早上离开的时候行动如常,如今死了,能赖我们?”
“霍将军,是非曲直本官会调查清楚,现在徐家状告你们霍家二小姐杀人,本官受理此案,必须将霍二小姐带走调查。”
“贺大人……”
“霍将军,本官职责所在,请将二小姐交出来,您放心,本官绝对公正,定然不会冤枉了二小姐。”
“……”
“大伯,让我跟京兆尹大人走一趟吧。”
霍瑜白缓步走来,神色淡漠。
霍厉峰看向她,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回去!”
霍瑜白无奈,正常出了命案,找个府尹就行了,现在京兆尹亲自来了,明显事情不好办。
她是必须走这一趟的。
“大伯,没事的。”
霍瑜白看向贺渊,柔声询问,“贺大人,请问我现在是杀人犯,还是嫌疑犯?”
贺渊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心说这柔柔弱弱的姑娘,也不像会杀人的样子,“二小姐目前是嫌疑犯。”
“那就好,贺大人带路,我跟你走。”
“多谢二小姐体谅。”
贺渊冲着霍厉峰点头。“霍将军,告辞了。”
霍厉峰看着霍瑜白离去,皱眉,转头交代慕容婕几句,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行人的目光频频往霍瑜白这方看来。
“贺大人,我想问一下,徐家大少奶奶的尸体在府衙吗?”霍瑜白柔声询问。
“在的。”
“那再请问,仵作验尸了吗?”
“嗯,徐少夫人杜氏,遭受毒打,身上多处伤痕,加之毒发导致身亡。”
霍瑜白皱眉,“身上多处伤痕?毒发?”
“徐家人言,霍二小姐抽打杜氏的鞭子上涂有剧毒,导致杜氏回家不过一个时辰就毒发死了。”
霍瑜白心沉了沉,杜氏回家一个时辰才死的,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是被徐家人害死的。
为了陷害她,竟然连杀人的勾当都做得出来,值得吗?
“……”
进了府衙。
徐家大夫人黎菀,大少爷徐九城,就连霍瑜白的继祖母徐家老夫人都来了。
几人全都恨恨地看着霍瑜白。
贺渊坐于堂上,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大人,小女霍瑜白,在审案之前,有两个请求。”
贺渊皱眉,“说!”
“第一个请求,小女要求公审,大开衙门,百姓围观。”
这审案通常都是公审,只是考虑到霍瑜白是官家小姐,才不让百姓旁观。
霍瑜白自己都不在意被人非议,贺渊自然应允,“准了!”
“小女第二个请求,要求仵作当众验尸,我需要对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有所了解,确保我不被冤枉。
还有,杜氏是中毒而亡,所以需要大人请两名大夫,确保对那毒药的药性,毒发时间,毒发症状,都有精准的了解。”
贺渊看霍瑜白的眼神变了,这霍家二小姐足够冷静,条理清晰,光是这等气魄就非等闲。
霍瑜白提出的要求并不为过,加之有霍厉峰这个大将军围观,为求公正,贺渊再次应允。
“来人!将尸体抬上来!请仵作!顺便请两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
大夫没有前来,案件延迟待审。
徐家的几人有点坐立难安。
……
霍瑜白前脚刚进衙门,后脚就有人传,霍家二小姐杀人,被抓了。
这件事风一般的传开。
司褚珩和沈濯归来,刚进城门就听说了这件事。
“霍二小姐杀人?就她那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能杀人?”
沈濯感觉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司褚珩眸色暗了暗,“去看看。”
沈濯皱眉,“这个时候,不进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吗?”
“天色已晚,明早下朝之后再去。”
“……”
司褚珩和沈濯前往京兆府。
彼时,两名大夫到了,仵作正在查验尸体。
“死者脸部和嘴部青肿,还有多处血孔,血孔呈黑色,嘴唇和舌尖也是黑色的,中毒无疑。”
“什么毒?”霍瑜白询问。
“只有最基本的中毒症状,具体什么毒,表面看不出,需要大夫进一步查验。”
霍瑜白走近,手指在杜梦荃的唇上抹了一些黑血,放置鼻尖闻了闻,又观察了一下黑血的色泽和粘度,思索了片刻。
“这是雷公藤……剧毒,人吃下去,一个时辰以后毒发。死亡时间在十二个时辰之后,药量大或者喝酒,毒发更早。”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她。
“二小姐懂药?”贺渊询问。
霍瑜白点头,“这几年学了些药理,我说得是否正确,贺大人可让大夫查验。”
贺渊使了个眼色。
两个大夫分别上前,取了黑血,查验探讨许久之后确定。
“大人!是雷公藤无误!”
霍瑜白开口,“贺大人,从杜氏脖子上的尸斑可以推测,杜氏死亡约摸两到三个时辰,现在酉时将至,杜氏应该是今天午时左右死亡。
我用鞭子抽打杜氏,若鞭子上有剧毒,剧毒渗透皮肤,或者少量进入口中,应该一个时辰毒发,明日午时左右死亡。”
“杜氏不是死于毒发。”贺渊说道。
“那死因会是什么呢?”
“不是你毒死的,也是你打死的!”黎菀激动道。
霍瑜白不与她争辩,再次看向仵作,“大人,杜氏并非中毒身亡,从她的面部表情看,也非窒息而亡,死亡原因有待探究。”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解开杜梦荃的衣服。
“你做什么?”黎菀激动。
霍瑜白看向她,“大舅母,你难道不知道,仵作验尸是要脱衣服的?”
第12章 真凶是谁?
杜梦荃的肌肤上有很多青紫的伤痕,像是生前遭受毒打。m.www.uu234.net
霍瑜白眸色暗了暗,“我确实抽了杜氏几鞭子,不过都打在嘴上,当时围观的人群可以作证。杜氏身上的伤,并非是我造成的。”
“就是你让人打的。”黎菀厉声道,“我儿媳回府途中,被人拦路毒打,她只得罪了你,不是你会是谁?”
“大舅母,杀人定罪讲究证据,不是你说一句与我有仇,就能认定我是杀人凶手。”
霍瑜白语气淡淡,手附上杜梦荃的躯体,一点一点的摸索。
“胸部三根肋骨断裂,心脏部位大片淤青,腹部也有大片淤青,手部……”
霍瑜白握住杜梦荃的手,发现左手食指有一个很明显的血孔……
仵作也注意到了。
“手部一个血孔,指甲上有血迹,一根指甲断裂,手骨断裂……膝盖大片淤青,小腿重度骨折……
如此重的伤,尤其胸部腹部可能内伤,已经足以致命。
若杜氏在外被人打成重伤,她是如何回到徐家的?
什么时辰回去的?
怎么回去的?
伺候她的丫鬟呢?人在何处?
是否有人看见她被人毒打?
她回到徐家以后,什么时候死的?
是否请过大夫?”
霍瑜白连番发问,犀利的目光看着徐家人,“大表哥,大舅母,继外祖母,你们三人可否回答?”
徐九城舔了下干涩的唇,目光闪烁。
“这……我们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黎菀说道。
徐老夫人沉着脸,“杜氏重伤回家,家里一通忙乱,还没有等请大夫,杜氏就去了,具体时辰记不清了。”
“哦?”霍瑜白看向贺渊,“贺大人,您跟我说,杜氏回家一个时辰才身亡的,可现在徐家人说,杜氏回家没多久就死了,连请大夫的时间都没有。”
贺渊面上威严,锐利的眼神看着徐九城,“徐少爷,是你跟本官说杜氏回家一个时辰毒发生亡,你和老夫人谁说的真实可靠?”
“大,大人……”徐九城结巴,额头冒冷汗,“我,我祖母说的是真的。”
贺渊凝眉,大拍惊堂木,“那你为何说谎?”
“因,因为……大人,就算我夫人不是被毒死的,也是霍瑜白让人打死的,我只是……只是想让霍瑜白为我夫人偿命。”
“荒唐!”贺渊厉喝,“无凭无据,如何能认定霍二小姐是杀人凶手?”
“就是她杀的!”黎菀说道,仇恨的眼神盯着霍瑜白,“她当众毒打我儿媳,很多人都看见了,如此毒妇,不是她杀的人,能是谁?”
“大舅母问得好,不是我杀的人,那会是谁呢?”霍瑜白轻声反问,犀利的眼神盯着黎菀,“谁诬陷我,谁就最有嫌疑,假设你们徐家人撒谎,杜氏是回家以后被殴打……”
“胡说八道!”黎菀怒斥。
霍瑜白没有错过她眸中的慌乱,还有徐九城,明显紧张。
“大舅母,我只是假设而已,毕竟这断案嘛,得大胆假设,大胆推测,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您说对吧?”
黎菀被噎住,看向贺渊,一脸痛心,“大人,杜氏是我的儿媳,与我儿感情深厚,我们徐家又怎么会害她呢?”
贺渊皱了皱眉,这徐九城与那杜氏感情确实好,为此宠妾灭妻,扶持杜氏做了正室。
“这世间,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有可能发生。儿子谋害亲生爹娘的事不是没有,更遑论只是夫妻。不能因为我与杜氏结怨,就认定我有罪,也不能因为杜氏与徐少爷感情好,而认定徐家人没有嫌疑。”霍瑜白淡淡道。
贺渊心中敞亮,赞许的看了霍瑜白一眼,“霍二小姐说得在理!”
霍瑜白神色淡漠,“贺大人,杜氏离开霍家的时候,约摸上午巳时四刻,死亡时间在两到三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午时前一刻至未时前一刻,在这个时间段被人谋害。
我霍家,从上到下,在巳时四刻到未时前一刻出门的人,都会配合贺大人,接受贺大人的传召和盘问。
至于徐家人,也理应受到盘问。
还有一点,杜氏中毒,到底是凶手多此一举下的毒,还是一场蓄意的栽赃陷害?
我霍瑜白不曾害人,平白被人诬陷,我需要一个公道,我霍家也需要一个公道!”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贺渊看着她,郑重点头,“本官会调查清楚,绝不徇私,若霍二小姐无罪,必然给你一个公道。
案情需要进一步调查,今日二小姐可回府,日后,若需要二小姐过堂,还望二小姐配合。”
霍瑜白点头,“小女全力配合。”
贺渊由衷欣赏她的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看向旁观的霍厉峰,“霍将军这个侄女,说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不错。”
霍厉峰心中自豪,笑了笑,“贺大人过誉,本将军现在,可以带瑜白回府了吗?”
“可以!”
霍厉峰看向霍瑜白,一脸欣慰,“走吧!”
这孩子,长大了。
天色已晚。
府衙外围观的人群不少,众人看霍瑜白的眼神全都变了,没有鄙夷。
司褚珩和沈濯站在人群中,目光追随着霍瑜白,两人都对她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们二人穿着华贵,气质出众,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霍瑜白自然也看到了,与司褚珩对视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神情始终淡漠。
霍厉峰冲着司褚珩随意点了下头。
司褚珩走向他,沉声道,“本世子回城的时候,听说了二小姐的事,过来看看。”深邃的目光看向霍瑜白,“二小姐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霍瑜白沉默,无视司褚珩,直接离开。
霍厉峰也仅仅是拱手,跟着霍瑜白离开。
司褚珩望着霍瑜白傲然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这个霍二小姐,太无礼了。”沈濯说道。
司褚珩抿唇,确实无礼。
……
回到霍府,已经是晚上了。
听霍厉峰说了大致经过,霍府上下都放心了。
霍瑜白心里却不那么轻松,脑子里都是杜氏的尸体,猜测着真凶和杀人动机……
第13章 认下儿子
王别庄。m.www.uu234.net
晚饭过后,司墨坐在桌案前看书,神色专注认真。
门推开一条缝儿,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大眼左顾右盼。
司墨好笑的看向霍煜祺,“祺祺找什么?”
霍煜祺进屋,蹬蹬蹬跑向司墨,扑进了他怀中,扬起小脑袋,漆黑水灵的大眼看着他,脆生生道,“找爹爹!”
司墨眸中带笑,“嗯,找我什么事?”
“想跟爹爹在一起,爹爹在看书吗?”
“嗯。”
“祺祺要跟爹爹一起看书。”
“你认字?”司墨诧异。
霍煜祺点头,爬到司墨腿上坐下,目光看向桌上的书,软糯的童音念道,“《易》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是故谦之一卦,六爻皆吉。”
司墨笑了,“真的认识字,你多大了?”
“我五岁了,农历六月初十的生辰。”
“那岂不是已经过了五岁生辰了?”
霍煜祺点头,“嗯嗯,上个月与师公一起过的。”
司墨抬手捏了捏霍煜祺肉肉的小脸,眼神宠溺,“嗯,回头我给你补一份生辰礼物。”
霍煜祺欣喜,“谢谢爹爹!遇见爹爹才是祺祺最好的生辰礼物,祺祺喜欢爹爹!”
司墨再次忍不住笑,“你这小家伙,这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嘻嘻。”霍煜祺笑眯了眼,“爹爹,我要跟你一起看书。”
“嗯,好。”
“爹爹,这些字我都认识,不过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司墨温和一笑,“我教你。”
“好。”
“……”
父子两个,小的读出声,大的细心讲解,相处融洽。
气氛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煜祺开始打哈欠,小脑袋一歪,靠着司墨睡着了。
司墨温润的眸注视着他,心里柔软一片。
他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越是接触,越觉得亲切。
就好像,他就应该是他的儿子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
司墨将霍煜祺抱起,出了屋,就见柯行一在不远处等着。
柯行一走了过来,伸手准备从司墨怀中抱过霍煜祺。
司墨避开了他的手,淡淡道,“本王送他回屋。”
抱着小家伙往前走去。
柯行一跟在后边,心情复杂,喜忧参半,王好像也很喜欢他的乖孙。
真的越来越像父子了。
司墨抱着小家伙回屋,帮他脱了鞋子,将他轻轻放到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动作轻柔。
柯行一看着,心中是满意的,相当满意,可惜……
司墨注视着霍煜祺熟睡的小脸,勾唇笑了笑,看向柯行一的时候,神色恢复淡漠,“祺祺睡着了,未免吵醒他,今晚不用洗漱了。”
柯行一点头,“多谢王了。”
“跟本王说说祺祺的事吧。”
司墨往外走去。
柯行一跟上他。
两人去了院中,坐在石桌旁,丫头备上了茶水。
“王想知道什么?”柯行一问。
司墨想了想,“关于祺祺的亲生爹娘,你了解多少?”
柯行一想到霍瑜白,重重的叹了口气,“祺祺的爹,我也不知道是谁,至于祺祺的娘……一个柔弱却又坚强的女人。
我是约摸五年前遇见她的,那个时候,她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
她身体不好,我一个四处云游的大夫,遇见了她,就顺便帮她调理身子。
她因为怀有身孕,为了孩子好,很多药是不能吃的。
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柯行一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孩子九个月的时候,她已经走不了路了,却还是坚持,每日拄着拐走动。
作为大夫,我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没有能力生下这个孩子。
可是,她出乎了我的预料,明明那么柔弱,却坚持把祺祺生下来了……”
在他给她判死刑的时候,她靠着意志,竟然活了下来。
司墨心情沉重,“这是个了不起的母亲。”
“祺祺的娘身体不好,但祺祺是足月的,很健康,出生的时候不算瘦弱,没有大病。”柯行一满脸慈爱,“是个幸运的孩子。”
司墨沉吟片刻,“若是老先生愿意,就让祺祺做本王的儿子吧。”
柯行一诧异地看着他,“王愿意认祺祺这个儿子?”
司墨嗯了一声,面色严肃,“正如祺祺喜欢本王一样,本王也很喜欢他,跟在本王身边,本王必然视若己出,不会委屈他的。”
柯行一注视他良久,“祺祺有个……干娘,祺祺的事,我不能完全做主,所以……祺祺可以认王爷做爹,但不能保证能够一直留在王爷身边。”
司墨皱眉,“留在本王身边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祺祺的娘很爱祺祺,不会愿意跟祺祺分开的。”
司墨沉默了,才相处两天,他就不愿意跟小煜祺分开了,小家伙的干娘只会更加不舍。
“这父子缘,本王与祺祺结下了,日后,祺祺无需一直留在本王身边。”
柯行一心中感慨,这王真是好说话,真不错,就是可惜了,身份太尊贵,注定与他家徒弟没有缘分。
……
霍瑜白想不出凶手的杀人动机,心情烦躁,拿出了自己的产业名录,随意翻看。
越看越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富有。
三座庄子,两座私宅,一座没有开采的铁矿,几十个铺面,良田千亩,珠宝无数,瓷器无数,名贵字画无数,上等绫罗绸缎无数……现银五万两……
霍家是望族,祖产不少,祖母只有两个儿子,她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二房的产业全都落到了她头上。
加上娘亲的嫁妆……
她现在就是一个大富豪。
霍瑜白的心扑通直跳,她虽然不是个贪财的,可一下看到这么多钱,真的有点……心慌。
莫名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会被人绑架勒索然后灭口的那种。
霍瑜白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刷的一下起身,将所有的册子锁进箱子里。
依旧觉得不太安全。
这些就算不是霍家一半的家产,好歹也是小半。
半壁江山呢……
霍瑜白不停地拍着心口,深呼吸,淡定淡定,不就是钱嘛。
第14章 遇见熟人
霍瑜白失眠了,钱太多……
翌日一早。
霍瑜白刚洗漱完,慕容婕就找来了。
“大伯母,这么早有事吗?”
“昨天跟你说的,带你去见几个管事,做一下交接。”慕容婕说道。
霍瑜白犹豫,“我想去给祖母和爹娘扫墓。”
“先等等,等你大伯和你大哥旬休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今天是七月初三,初十去。”
霍瑜白点头,“好吧。”
“……”
吃了早饭,慕容婕带着霍瑜白和丫头婆子上街。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过几天就是七夕,所以街上比以往热闹。”慕容婕说道。
霍瑜白点头,“常年住在深山,都有些不太适应盛京的繁华了。”
慕容婕失笑,“在家的时候,你也不常出门,什么时候适应过?”
霍瑜白心说,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不常出门,可是聂如瑾不是呀。
身为聂家大小姐,当朝太傅的女儿,虽然性格孤僻了些,可是各种宴会还是会去参加的,也会一个人逛街散心。
“瑜儿,先去成衣坊,给你做两身衣裳。”
“不用了,我衣服够穿的。”
“听我的!”
“……”
慕容婕带着霍瑜白去了盛京最大的成衣坊仙云坊。
刚进去,就有一个娇俏的丫头迎了上来,一脸热情,“霍夫人来了,快请!”
慕容婕笑了笑,“云娘呢?”
“老板娘在招待御亲王府世子妃。”
慕容婕顿了下,目光寻了一圈,往高档成衣区走去。
霍瑜白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面色凝固,怀疑自己眼花了,竟然是她的表妹孟绮薇,妹妹聂如滢,还有小表妹孟允涵。
抬步跟了过去。
“世子妃,二少奶奶,孟三小姐。”慕容婕打招呼。
孟绮薇温婉一笑,“霍夫人。”目光看向霍瑜白,眼神透着几分打量,“这位是?”
“这是我侄女,我们霍家二小姐。”
孟绮薇笑容微僵,很快恢复自然,笑着道,“原来是霍二小姐。”
“瑜白,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跟前的是御亲王世子妃,孟丞相的女儿,她旁边的是御亲王府二少奶奶,聂太傅的女儿,年纪最小的是世子妃的妹妹。”慕容婕介绍道。
霍瑜白眉眼微垂,福身行礼,“见过世子妃!二少奶奶!孟三小姐!”
她的妹妹顶替她嫁给了御亲王府二公子,她的大表妹嫁给了御亲王世子。
这世间的事,真是玄幻。
“霍二小姐多礼了。”孟绮薇浅笑,面上和善,眼神却透着几分高傲。
霍瑜白神色淡淡,看向慕容婕,“大伯母,随便选两身衣裳就好。”
“云娘,给我这侄女量一下尺寸。”慕容婕说道。
苏云娘笑笑,“二小姐,请跟我来。”
“也给我妹妹量一下尺寸吧。”孟绮薇说道。
“孟小姐也请跟我来。”
霍瑜白和孟允涵跟着苏云娘去了后堂。
“先来后到,给本小姐先量尺寸。”孟允涵面无表情。
苏云娘笑着看了霍瑜白一眼,“二小姐,那边有椅子,您先坐,很快就好。”
“嗯,不急。”
孟允涵瞥了她一眼,眼含鄙夷,“霍二小姐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曾经是偷人,如今是杀人,还有心情逛街买衣服,倒是心宽。”
霍瑜白看着孟允涵,这个表妹比她小四岁,现在应该十七了。
记忆中,是个努力又傲气的小姑娘。
几年没见,竟是变得刻薄了。
“孟小姐看见我偷人?看见我杀人?还是说,也如那市井之流,不去求证真伪,就人云亦云?”
孟允涵被噎住,脸色不好看,“霍二小姐因为怀孕被退婚是事实!因为杀人之名进衙门也是事实!”
霍瑜白神色清冷,“孟小姐错了,退婚一事,是我霍家主动提起。杀人一案,没有证据证明本小姐有罪。孟三小姐身为丞相之女,说话之前最好过一下脑子,省得别人以为丞相教女无方。”
“你放肆!”孟允涵沉着脸呵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本小姐说教?”
“说教谈不上,占一个理字罢了。”霍瑜白淡淡道。
孟允涵恼火,说不过霍瑜白,也没有心思量尺寸了,气得甩袖离开。
“抱歉啊,断了你的财路。”霍瑜白淡淡道。
苏云娘看向她,神色复杂,“霍小姐,那孟三小姐将来是要做王妃的人,您可莫要得罪她。”
霍瑜白眸子微闪,“孟允涵是王的未婚妻?”
“这倒不是,婚事还没有定下,不过应该快了,这盛京都传开了,王和孟三小姐是公认的一对。”
“是吗?”霍瑜白勾唇,“公认的一对就一定是确定的一对吗?本小姐当初不仅订婚了,甚至准备出嫁了,结果如何?世事无绝对,本小姐没必要讨好那孟三小姐!”
苏云娘看霍瑜白的眼神微变,这霍二小姐名声虽然不好,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自信和傲气,并非外间传言那般柔弱不堪。
“二小姐说得对,世事无绝对,这传言也不可尽信。”
霍瑜白失笑,“帮我量尺寸吧。”
“……”
霍瑜白量了尺寸出来,孟绮薇,孟允涵,聂如滢,都已经离开了。
“瑜儿,可是跟那孟三小姐起冲突了?”慕容婕询问。
霍瑜白笑笑,“算是吧,大伯母放心,我有分寸的。”
“嗯,不要委屈自己就行。”
“不会。”
霍瑜白随意挑了两匹质量中等的布料,付了定钱就与慕容婕离开了。
去了墨玉轩,专门卖玉饰的,是霍瑜白名下的产业。
刚进铺子,掌柜就迎了上来,“夫人!”
“嗯,胡掌柜,快见过二小姐。”
胡丘将霍瑜白打量,恭敬行礼,“小的胡丘,见过二小姐。”
“多礼了。”霍瑜白神色淡淡,目光往四处看,铺子不小,不少客人在选购玉饰,光是招待的小哥就有七八个,“生意不错。”
“过几日是七夕,这几天来店里订购玉饰的男子比较多。”胡丘说道。
霍瑜白若有所思,七夕……还有四天。
“胡掌柜,雕琢一对精美的玉饰需要多长时间?”
第15章 冒出个未婚夫
“这个……不好说,从选料,设计,出胚,细雕修整,到抛光打磨,顺利的话,半个月左右。www.uu234.net”胡丘说道。
霍瑜白皱眉,半个月太久了,想了想,“准备纸笔,我给你画个简单的图样。”
胡丘忙去准备。
“瑜儿,你会设计玉饰?”慕容婕疑惑。
霍瑜白笑了笑,“算不上设计,倒是可以画几个简单的图样,逢七夕节,应个景。”
胡丘拿纸笔,摆放在桌案上,“二小姐,您请。”
霍瑜白嗯了一声,走到桌案前,执笔作画。
款式简约大方的对戒,镶嵌玉珠。
貔貅情侣玉坠。
龙凤玉坠。
除了对戒,玉坠市面上都有,只是霍瑜白画的图样要精美一些。
“胡掌柜,那个对戒材质选用铂金,镶嵌琉璃玉,或者和田玉,工序应该不算繁复吧?四天做得出来吗?”
胡丘脸上难掩激动,双手捧着图样,如获至宝,“做,做得出来……让匠人彻夜赶工,应该能做几对。”
“做一对就行,这个图样只用一次,用料必须是最好的,价格嘛……你斟酌。”
“这……“胡丘犹豫,“二小姐,只做一对,会不会太可惜了?”
霍瑜白浅笑,“情以挚为贵,独一无二的对戒,寓意最真挚唯一的感情。”
“如此,就听二小姐的吧。”
“……”
霍瑜白与胡丘的谈话引起了不少客人的注意,不过他们不知具体内情,只是有几分好奇。
出了墨玉轩,慕容婕一直在打量着霍瑜白。
霍瑜白忍不住笑,“大伯母这是怎么了?”
“几年不见,瑜儿变了很多,成长了。”慕容婕感慨道。
“岁数上去了,总得长大嘛。”
她儿子都已经五岁了。
……
慕容婕又带着霍瑜白到别的铺子去转悠,不知不觉,都下午了。
两人带着丫头婆子,到附近的酒楼吃饭。
选了雅间。
正吃着饭,一男子带着十来个下人推门闯了进来。
男子约摸三十来岁,皮肤黝黑,脸上有几颗小痔,小眼睛打量着霍瑜白,“你就是霍家二小姐?”
霍瑜白放下了碗筷。
慕容婕沉了脸。
丫头婆子全都防备的盯着男子。
“我叫寇令虎,是你的未婚夫。”男子说道。
霍瑜白眸子眯了眯,“我有个未婚夫,我自己包括我霍家所有人竟然不知道,你是来搞笑的吧?”
寇令虎神色不悦,“你大舅母没有跟你说?那徐九城欠了爷五万两银子,这徐家已经把你抵押给爷做续弦了,还额外收了爷的聘礼。
虽然你名声不好,但是长得不错,爷不嫌弃。
我们合计合计,挑个日子成亲吧。”
慕容婕脸色难看,沉声呵道,“徐家有什么资格把我侄女抵押给你?”
寇令虎看向她,“霍夫人,你这侄女是徐家的外孙女,婚事是那徐老夫人亲自应允的,若是不满,你就去找徐家,反正聘礼我给了,二小姐得嫁给我!”
“荒唐!一派胡言!”慕容婕恼火,眼神凌厉,“徐家收的聘礼去找徐家!我们将军府的小姐,婚事轮不到徐家做主!寇令虎是吧?你真当我们将军府的人好欺负?”
寇令虎沉了脸,身子没什么形象地靠在椅背上。
他身后的家丁上前一步,一脸凶相的盯着慕容婕。
“霍夫人,你是官家夫人,或许不认识我寇令虎……”
“本夫人也不想认识!”慕容婕冷着脸,“天子脚下,本夫人跟你讲王法!
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徐家没有资格管外嫁女的事,更没有资格管外孙女的事!
进了官府,本夫人也是这个理!
想娶我霍家的女儿,做梦!
想找麻烦,就去徐家!
胆敢找我霍家的麻烦,也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将军府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辱!”
寇令虎脸色沉了沉,这徐家跟他说,霍瑜白一个孤女,没有人撑腰,可现在,这霍家明显护犊子。
“大伯母。”霍瑜白淡淡开口,“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慕容婕皱眉,“瑜儿……”
霍瑜白看向寇令虎,询问,“徐老夫人将我抵押给你,可有凭证?”
“自然有!”
寇令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摊开送到霍瑜白跟前,“霍二小姐,这是契约,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是我的未婚妻!”
霍瑜白神色淡漠,“寇公子,这份契约可否借我一用?”
寇令虎皱眉,“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让我大伯告御状罢了,我霍家得问问皇上,这外戚有没有资格卖外孙女。”
“霍二小姐,你没有开玩笑吧?”
霍瑜白冷笑,“本小姐不开玩笑!”拍桌子站起,锐利的眼神盯着寇令虎,“想跟本小姐来强取豪夺这一套,行不通!
至于徐家,本小姐没有这门亲戚,也不会任由他们拿捏!
你们真的惹怒我了!
不把徐家弄得声名狼藉,家破人亡,我就不信霍!
至于你,想死就试试谁命硬!想看戏,就好生等着!”
霍瑜白冷嗤一声,“大伯母,我们走!”
慕容婕无意识地跟着霍瑜白离开,直到出了酒楼,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跟寇令虎对峙的霸气女子是她柔弱的侄女?
想着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霍瑜白,看起来依旧弱不禁风的样子。
“大伯母,您先回府吧,我有点事要做。”
慕容婕皱眉,“瑜儿,你一个女子在外边,不安全。”
“没事,光天化日,没那么多坏人,让若辛陪着我就行。”
“瑜儿……”
“大伯母,我先走了。”霍瑜白加快脚步,走得匆忙。
若辛忙跟上。
慕容婕神色复杂,她这个侄女,她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几年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
霍瑜白去了墨宝斋,买了笔墨和几张陈旧的信纸,还有两个信封,又找了家客栈,订了一间客房。
“若辛,在外边守着。”
若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恭敬应下,尽责的守在门外。
霍瑜白坐在桌旁,思索良久,执笔用聂如瑾的字迹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