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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骑卷平冈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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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骑卷平冈全文阅读

第一章 我怎么这么衰

    公元755年,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之职的胡人重臣·安禄山,于天宝十四年(755)十一月,以受昭讨逆伐贼杨国忠为名,悍然于范阳起兵造反。由此,长达七年之久的“安史之乱”,正式拉开了序幕!

    公元756年,安禄山攻破博陵、蒿城,并下巨城·灵昌,再陷荥阳重镇,至奔潼关;军锋直指唐都·长安!初闻战讯,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就主动请缨征讨逆臣。玄宗当即加封封常清为范阳、平卢二镇节度使,并于东京洛阳十日之内募得十六万兵,以断河阳桥拒守外敌。同时,玄宗又命宗室荣王李琬为元帅,以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在京师募士十一万之众,统诸军并进——旨在一举击溃安碌山叛军!但,事与愿违,安禄山挟荥阳新胜之威,一举于武牢、都亭驿大胜封常清,封常清不敌,为叛军所败,洛阳失陷。封常清事后与驻屯陕州的大将高仙芝一起退守辖地,修茸城池,死守潼关。

    756年6月,玄宗听信监军宦官的诬辞,自折栋梁,杀死名将高仙芝、封常清二人,起用病废在家的大将哥舒翰统兵远赴潼关。同年,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并加封其部将史思明经略河北。洛阳失陷后,常山太守颜杲卿与平原太守颜真卿号召诸郡,起军讨伐安禄山。河北10余郡立即响应,击杀叛军守将,重树唐帜,并一度切断了安禄山军队前后方的联络,使家在范阳的叛军将士军心动摇。唐朝一度有了挽回颓势,讨平叛乱的希望。但,杨国忠猜忌驻防潼关的哥舒翰,故不采纳他关于据险坚守以待敌内变和引兵北取范阳、覆敌巢穴的建议。十五载六月,哥舒翰迫于玄宗十三道金牌驱使,再有高仙芝、封常清二人为鉴,始大哭后出兵迎战,结果大败,潼关陷落,长安举朝震动。

    临风摸了摸自己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脑子里翁翁做响,到处问人,到处得到奇怪的回答:

    “白米卖的很贵,吃不饱……。”

    “胡人造反了!很多兵,还骑马。”

    “那个叫什么的人,很胖的那个,兵可厉害了!”

    “听人家说,他是大胡子,还是个大官。”

    晕!什么跟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啊?又累又饿的临风感到自己问这些个农民,简直就是失误;倒还不如去找一些像文化人的问问比较妥当。

    一刻钟后

    “娘啊!……”临风初闻恶讯,悲从心来,不禁立即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出声,“呜呜、呜呜呜!难怪说胡人造反;也难怪说是大胡子;也难怪说他们的兵可厉害了。——原来现在是‘安史之乱’啊,那个大胡胖子子不就是安禄山吗?而且现在据这老头说,现在还是天宝十五载,不就是公元756年,安史大军一路气势如鸿的时候吗?他们可是各个杀人不眨眼的主,我怎么这么差运气啊!”

    木临风这么一哭,倒叫旁边的老丈感到不好意思了,觉得提起了木临风的伤心事,“年轻人,这、这人死不能复生。你的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你有如此孝心,必定也会很欣慰的吧!也不必如此伤怀。”感情他把木临风的那一声哀嚎理解错了!

    什么?在天之灵?木临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脑中敏锐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该死的贼老头,我拦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知道现在的天下大势,直说打战之类的鸟话;他到好,一开口说就给了我一大惊喜啊——现在居然还敢诅咒我贤淑的老妈出事,真是泥人也上火啊!怒了……

    直到这时,木临风才正眼看了看被自己半路强行拦下来的老头:衣服破破的,其实看看你自己的衣服没强多少;胡子白白的,这是废话,否则怎么叫老头啊;个子矮矮的,卑视拿现代人的眼光看古代人的,歧视啊;人还算是精瘦,你当屠夫好了,卖肉啊你!那么就扁他。木临风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正当木临风打量着老头的时候,郭衡也正在细细的看着这个刚才冒冒失失把自己拦下来的年轻人。

    可以肯定,他不是乡里人——因为这个乡里没有不认识自己的年轻人。因为做为当世大儒,凡是知道自己隐居于此的人们,无不视求学于自己郭衡,郭成嘉之处,为难得的荣耀。但,细看之下,他又不像是乡外人,奇怪的衣服,现在穿的是阿迪达斯运动服;奇怪的举止,例如动不动就痛哭,奇怪的称呼,问路居然对郭衡说Execuseme;一点也无视礼节的样子现在就正盯着自己猛看!举凡此辈,若非是不知礼节的莽夫之流,就是自恃傲世高才,不愿与常人结交。不过这也正和了老夫的脾性!老夫还真就看不惯那些假惺惺的客套,他比那帮只知道之乎者也的文人超俗甚多!却看处他突闻战讯,潼关陷落,但为母虑,不为己忧的样子——即便是没有才华,也是个有孝义之人,绝对值得一交。想到这,郭衡立即才有了结交之意!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一刻钟后……

    “算了!”木临风低下头难过的想,“又不怪他,好歹也告诉了自己所在朝代,不是吗?”想想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老妈,(木临风老爸不乐意了,“死兔崽子,老子还健在呢!”),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呵护与溺爱……对了,顺便一提,这么多年,还有只顾着赚钱的老爸——他就算了,没什么说的!(木临风老爸抱头痛哭……)

    木临风一边无奈的接受命运,想着日后该何去何从,一边收回自己心底暴躁的想K老头一顿的诱人想法!知道自己所在的年代后,木临风这才学得像古人一样,恭敬的向老头拱手告别。

    “谢了!老、头……啊不!多谢老丈。”做这些别扭的动作,木临风也无奈啊,入乡要随俗,——更别说自己入了个别的时代呢!

    “如今,潼关陷落,小子又将何去?”郭衡关心的问。明显的,这老头觉悟不高啊,棱是就没在临风的恶狠狠神色中看出点什么来。假如他知道刚刚木临风要用自己跆拳道黑带的身手,把他KO一顿,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虽然临风不知道郭衡为什么这么关心的问,但现在显然这个不是重点。看着慈眉善目的郭衡,木临风也不禁真的感到的确有些犯难了,“是啊!到底可以去哪呢?”

    在这个乱世,去当兵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郭子仪,李光弼都是无双名将!

    ……但古来征战累白骨,男儿马革裹尸还!“我靠!”一想到自己尸体腐烂的样子木临风立即不寒而栗,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的随口骂了一声!

    那么去安分点当农民?开玩笑,这个世道还有田分给你,连周扒皮都得自己亲自种田;去当酒店厨师?晕!人都吃不饱了还有谁请煮菜的;玩黑点,去做打手。虽然是黑带,但看看自己没有三两肉的身板,摇头!一拥而上的话,不被人打就算是祖辈上积福了,还打人;那继承老爸的事业,经商去做生意去!也对,这个办法或许可行。除了一些诸如本钱、势力、人脉、兄弟、帮手、情报网、关系网、运输网、护卫团……诸如此类的一些“小”“小”问题,一切OK,就等开张拿钱了——晕,怎么可能啊!

    “小哥,”郭衡看着木临风阴晴不定,风云变换的面色,知道他基本上是无家可归了!

    “惨啊,惨绝人寰……”木临风立即从九霄云外回过神来,一点也没注意郭衡称呼上的变化。

    “啊!对了,不知道老头,啊不!不知老丈有何指教?”木临风还是吊儿郎当的问,压根没把郭衡当一回事!

    郭衡看到木临风这个样子,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多,越发浓重了

    “若贤侄此时没有安住之处,不如先到寒舍暂住几日,不知……意下如何?”郭衡诚挚邀请到。

    这一回脑神经大条的木临风终于注意到郭衡的称呼变化,什么?“贤侄”——我什么时候和这个老头这么熟了!

    看着木临风不解与疑惑的眼神,郭衡也并不在意,的确,也是自己唐突了,大凡这类英杰人物,对外人的顾虑是超乎常人的。不愿与世人结交,亦不愿自己的惊世才华,为外人所知。想到这一层,郭衡的态度更加的显得诚恳了!

    态度不错撒!让我想想……木临风找遍了自己空荡荡的大脑,终于想到这么一件事——好像在自己看过的小说里,每当有人回到古代、未来、异世界等乱七八糟的地方,第一眼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往往是将来对自己很有帮助的人,搞不好这个穿破衣服的老头是个隐世高手,又或者是化装的当世首富,再不然好歹是个一代大侠——总之以后想要兵给兵,要马给马,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老婆……那得看他家有没有女儿了!

    哇哈哈哈……

    木临风想到这里,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是这么明媚,空气这么是的清新,鸟语花香,花好月圆!甚至瞬时间,将自己到这奇异时空这么多年来的哀伤,也冲淡不少……

第二章 这顿饭不好混

    现在,木临风怎么看这老头子怎么顺眼:

    衣服破破的(那当然是节俭了,有钱人都这样的),胡子白白的(一看就知道是真是仙风道骨啊!),个子矮矮的(浓缩就是精华啊!看看人家鲁迅,拿破仑。),人还算是精瘦(这一定是常年锻炼的结果。)战斗力评估约大于、等于10(这已经是满值了,没看到吕布才9.99么!)

    “老丈。”想到以后的衣食住行,木临风恭敬的伏身下拜到——这时,他才体验到了老爸常讲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滋味!

    虽然不知道木临风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显得恭敬起来!郭衡仍是十分高兴,因为这证明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属于顽劣不化的人,既然不是莽夫之流,那是自持高才的人杰了可能性大增,看来自己找了这么多天,终于又找到了一个隐者。

    “事已至此,”木临风挠挠自己的头发,心里就开始琢磨,到底是干脆接说“恭敬不如从命”呢?还是假意感谢一番,说“只好叨扰数天”呢?木临风感到十分困惑与为难——这可直接关系到在老头家蹭饭的天数问题,决不可等闲视之。

    “既然如此,贤侄请跟我来!”郭衡不给木临风多加思考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走在前面开始带路。

    “难道我的意图——被这老头识破了!”跟在郭衡身后的木临风,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在一个有着酷似北方家宅的庭院中,冷冷清清一张桌,一壶茶,几个人,而那一曲幽怨的琴声伴随着幽怨的歌声,就是在此传出……

    “请问老、老丈,到了没啊?”此时的木临风走的已是眼冒金星,舌头发直,两腿发软,四肢无力,身躯麻木——就差不能动弹就可以直接送医馆诊断是中风了!

    也怪不了木临风,也是,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少山路,终于才看到了一个小镇,还得再走,一直走,一直走,从门口走到镇西边,还要七拐八拐的——给你你也受不了啊!

    “到了!就在这里。”郭衡笑着指了指旁边那还算较大的府第,“隐居于此,倒叫贤侄见笑了!”

    晕!我有什么好笑的!木临风现在是连客套的力气也没了!立即拔开腿就冲了进去!(靠!这也行!如果郭衡不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当世隐者——妈的,立即轰出去!)

    就在木临风经过庭院时,忽闻一阵歌声传来:

    “马嘶千里将破敌,壮士何日依故里。雪夜生擒土谷浑,凌烟阁中欲名题。黄沙漠漠人烟稀,古来征儿殁马蹄,……”

    靠!什么鸟歌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木临风觉得自己对噪音的抵抗力大大不如从前了,听到这鸟歌的第一印象就是——立即堵起耳朵来!不知道在当代唐人的耳中这首曲子是什么感觉,但在木临风耳里,这无疑无异就是鬼哭狼嚎,千军避易,套句雪村的话说,就是“神马完艺?”(什么玩意?)

    “啪啪…啪啪…啪啪啪!”木临风还没走到几步,鼓掌声后,已经有一迭声的赞美从不知道从谁的口中传出了!

    “郭小姐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此曲一成,绕梁三日亦不绝于耳……。”——太假了,木临风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是一猪哥,太假了,话说的实在太假了,比自己家乡那些吹黑哨的裁判还要假!

    “不错!更难能可贵的是,以小姐女儿之身,竟写出“雪夜生擒土谷浑,凌烟阁中欲名题”的佳句来,以太宗皇帝攻破土谷浑为例,凌烟阁二十四将自比,这分胸襟与气魄,就足以令男儿汗颜!”

    靠!这个更加不要脸,谁啊,这么恶心!让我看看……

    快步迈进连接大院的行廊,一念之差,就让木临风吓了一大跳!

    ——难怪啊难怪!难怪这么难听有人捧场;难怪居然有人昧着良心叫好;难怪有人居然这么恶心的去比喻。现在一切的一切也变成可能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女啊!

    所谓秋水为眸,碧玉为骨,亦不过如此。身着白衣胜雪,三尺青丝披肩,虽然带着面纱,但出水芙蓉气质,清馨可人模样,也是掩盖不了的。虽然给人有冷清清,一番傲骨,凌然傲气的感觉,但……但自己的肚子好饿,美女又不能吃,靠,鄙视啊!得拐个弯让老头备点薄酒什么得,填填肚子,随便什么东西,不用太好:雀舌鸭溥,山珍海味,鲍鱼龙虾,熊掌鱼刺什么的,将就着点,我都吃!

    (靠,这还叫随便——没准这哥们还没睡醒哪!)

    噫!为什么我旁边的这老头不走了,还笑的这么猥琐。该不会那个可怜的不幸少女是这老头子的女儿吧。

    “适才弹奏的,正是老夫小女,难登大雅之堂,还望贤侄指教一二。”

    居然猜对了,真是暴殄天物,啊,不,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不、不,是“人间不许露白头”也不对,算了,总之就是形容这个少女很惨就是了。

    临风想着想着,但明显只听到郭衡前半句话的临风,脸上露出了颇不以为然的神色。

    “唉……无论如何,还望贤侄指教一二。”看着木临风的神色,看他压根没有指教一下的意思,郭衡以为他对自己女儿的诗很是不屑——郭衡也无奈的直想叹气,“老夫的这个女儿,是老夫中年喜得,但自打小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老夫自此将她当成了心头肉,从不过分言教,事事顺着她去,这才养今日的脾性——文采容颜均不差,就是过于持才而傲,傲的不将他人放在眼中,傲的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天下能人辈出,处处皆卧虎藏龙之地。再这样的继续傲气下去,可是迟早要吃亏的,所以有不足之处,还请贤侄大胆指出,不必顾及其它,但搓一搓小女的锐气亦可!”

    “这样啊!”木临风这一次总算是听到了,嘴角立即开始抽筋,心中暗暗叫苦,以前在高中,谁不知道自己木临风是出了名的文理白痴,功课没一个在行的“忧”等生啊。自己的历史科目也差的可以,之所以记住“安史之乱”这一段历史,纯粹也是因为听说唐朝的那个叫啊基(李隆基)的皇帝,老婆够漂亮!可现在,现在居然要我这个文理白痴,不通音律的家伙给意见……

    靠!——这顿果然不好吃啊!

    “这个、这个啊!”退无可退,木临风习惯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硬着头皮说,“其实我初闻郭小姐的琴声,顿觉小姐的悲天悯人之心,身处安乐,却忧患战事前方。只不过么?这个,只不过么,不过,这个……”

    “只不过如何?”一个清冷的声音蓦然传入木临风耳内。

    原来在木临风在为一顿饭挣扎,苦苦想着如何回答时,他口中的郭小姐,已经带着人,穿过庭院,走到木临风与郭衡所在的行廊内了!

    “郭老先生。”这时,与郭小姐在一起谈诗赏乐的几个年轻人们,就一一上前向郭衡俯身拱手行礼。——在乡中的青年仕子中,郭衡还是很有名望的。

    郭小姐冷冷的看着身穿破衣,举止怪异的木临风,在加上其刚刚批评过自己,口中当然就没什么客套的语气了,“请讲,只不过,我的这首诗如何?有什么遗漏之处,还望尽管一一指出!”——也的确是傲啊!

    “就是,这位兄台,不知道你对郭小姐的诗有何指教啊?”突然此时,说是迟,那是快,一个瘦的就像是风干了的腊肠的男子立即接过郭小姐的话道!

    木临风看到这位仁兄的尊颜……

    ——好难受!我的胃。没有吃过早饭的胃开始翻滚起来。但看着身旁老头,郭小姐等人稳如泰山的样子——恐怕早已经习惯了,并已经领略到了腊肠的风采!爆强。

    “对啊!知耻方能进,阁下不要因为挤不如郭小姐而出言毁谤啊!”一个满脸麻子的像个大葱油饼的男子继续说道!

    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木临风的胃再受猛烈创伤,

    但还不仅仅是如此……继腊肠,大葱油饼之后——

    居然还有长的像油条、肉包、云吞、饺子、混沌、米线、方便面的人相继粉墨登场,对木临风发表了讨伐宣言。

    (怎么临风现在看什么都像食物啊?估计饿的慌!)

    长的丑我不怪你们,但你们出来吓唬人就不对了!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敢嘲笑自己——怒了!——狂吐中的木临风心中暗暗的发誓,即便是“文理白痴”的自己,也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真正正的——佳作!

第三章 让你们见识见识

    怒了!木临风不由恶想到,真是猪哥年年有,妈的,今年特别多!——好你个腊肠,大葱油饼、油条、肉包、云吞、饺子、混沌、米线、方便面啊!居然为了马子连咱男人的脸都不要了!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见识见识,真正的中华语言瑰宝——是该怎么写滴!还有,你这个郭小姐,郭某某,你傲是吧——偶就比你更傲——就是不吃你这套,漂亮匝地?了不起啊!

    (忘记告诉你们了,虽然木木临风“文理白痴”——但记忆力不差啊!功课记不住,那是因为那些太长啊——可是别忘了,无论诗词,可都只有几句话的啊!既然不能自己写,背背后人的诗句忽悠忽悠这些啥都不懂的乡下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哇哈哈哈……阴险吧!)

    “不错,在下但闻小姐琴声中的悲凉,的确为小姐的悲天悯人之心而感到自愧不如。只是同样的,在下初闻小姐诗句时,仅其一句‘马嘶千里西破敌’时,就已经不禁觉得……。”木临风仰着头,用眼角看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除了没有摇头晃脑样子外,那装出来的一副孤傲高绝的样子,倒真有电视里那些当代遁世高才的模样!

    “先生觉得如何?”郭小姐听到木临风的话,居然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木临风,只是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此时一脸无奈的郭衡!

    看到郭小姐这副鸟样,如果刚刚木临风只是生气了的话,现在可以说是怒发冲冠了——“偶要发飚了撒——该说的不该说的,偶要全说了!”

    ——但关于这个,木临风就冤枉郭小姐了,并不是郭小姐太失礼节,而是因为她老爹,郭衡的原因!

    郭衡,郭成嘉者,当世之大儒,亦是名动河东道的贤人。但木临风不知道的是,这位名动一时的贤人极其爱好出门交游(还真是闲人),更是喜好爱爬山涉水;这本没什么,就当是老人家锻炼身体,但坏就坏在郭衡他又喜欢结交天下英杰,一看到出色人物就忍不住去攀谈,然后再拉回家住几天;这也还可以容忍,无可厚非,朋友多了也不是坏事,大家说是不?但最终的根本性的本质问题就是——这个不通事理的老头认人的眼神——其差无比——而且是出了名的差——他带回家的所谓名士高人,10个有4个是不认识字骗吃骗喝的骗子,有3个是只读过几本《唐诗启蒙》教育的家伙,有2个还能写一些文章札记什么的——还带白字,最后,基本上还剩一个还过的去半桶水的落魄书生……所以这也难怪刚刚郭小姐的态度和腊肠,大葱油饼、油条、肉包、云吞、饺子、混沌、米线、方便面等毫无顾及的声讨了!——他们就已经认定临风是一庸才了!

    “觉得句句是——废话!”怒了的木临风,终于抛弃所有顾及,对郭小姐不屑的说,对她的诗更是嗤之以鼻。

    ——什么?句句废话!

    这一声评价,不仅仅是使郭小姐转过头来,更是令那群像食品的猪哥们对木临风怒目而视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就连一向看好木临风的郭老头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先生有何高见?”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郭小姐并没有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如旁边的那群猪哥反应这么激烈——这到出乎木临风气到她挑脚的预料之外!

    “诗之精妙之处,就是新、奇、绝、妙四字!”——木临风终于开始发挥自己痞子的特长,说胡话,忽悠人了,“言人皆未言,以为新;言人皆不言,以为奇;用典为新,以为绝;妙者:用字为精,以为妙哉!而郭小姐,边国战事,言人已言,是为不新;战祸连年,言人皆言,是为不奇;凌烟旧典,以为不绝;马嘶长鸣,用字非精,更以为更是不妙哉!——这一首不是废诗是什么?”

    “说的轻巧!”这次吼叫的是身如肉包的那位兄台,不仅身如肉包,还声如洪钟,“什么谬论,什么新、奇、绝、妙四字,——简直是一派胡言!”

    肉包说完,立即受到油条、肉包、云吞等人的拥护,郭小姐倒是没说什么!一群人中,只是郭老头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

    众人听到木临风突然作诗,停下滔滔之言。

    看了一眼突然不语的的众人,木临风轻轻叹了一口气,跺步朗声诵到:

    “诗解穷人我未空,想因诗尚不曾工。熊鱼自笑贪心甚,既要工诗又怕穷。”

    “只眼须凭自主张,纷纷艺苑漫雌黄。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

    “李白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好大的口气啊,连嫡仙·太白诗句都不放在眼中——你不觉得太过于狂妄了吗?”郭小姐虽然惊奇于木临风的奇闻怪论,但依旧仍然觉得其不过是读过几年书的狂生罢了,听到他竟然说出“李白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之语,不禁愤然轻视的愤然说道!

    怎么?还不服!好!今天就一定要你心服口服——木临风阴阴的想!

    “不错,论之以诗,即便是再过千载,在下也不敢说能与李太白相提并论!”

    “哼!那竟然也胆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一边好久没搭上话,向郭小姐献媚的饺子,终于爆发了!

    “王兄(饺子姓王么?原来不姓角啊!)所言极是?”方便面也不甘寂寞,急忙抓住千载难逢的献媚佳机,“问这平冈郡中,除了郭老先生与郭小姐外,谁敢言自己才高八斗,以李太白自论!”

    “刘兄(晕!这个也不是复姓方便啊!)说的也对,郭小姐不必在乎一个连衣冠都不整的乡野小民之言。不要让他打扰我们的雅兴,我们还是继续去品茶论诗吧!”米线文雅的说道!

    郭小姐听到这里,看了木临风一眼,看着木临风没有反驳的话要说的样子,亦开始轻挪

    莲足,想要离开行廊,一副不想与其计较的样子。

    就在这时——

    “这里是叫平冈吗?”木临风并没有去反驳他们的话,嘴角轻轻的露出一个微笑而,问了一个与这毫无关系的问题。

    “回答我啊!……这里,是平冈吗?”——木临风看着他们愕然的样子,笑着又缓缓的轻声问了一遍,显得神情自如,高深莫测。

    “是又如何?”回问木临风的,是刚刚连哄带骗的,吹马上架的,不要脸皮的,很有技巧的,一起拍了郭老头与郭小姐一记马屁,头发像方便面的——刘兄是也!

    “原来,这里就是,平冈啊……。”木临风仰起头叹息到,一幅怀念的样子,轻轻不住的叹息着,似乎缅怀着自己的过去,似乎又再感叹天命的不公,此时的他,气度风华傲世,沉稳如山。

    缓缓再次开口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欲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耳中,听到木临风用开始缓慢,后变的雄厚,最后显得无比激扬的声音朗诵着这首词;眼里,看着木临风从一开始的落魄的模样一直到他念到“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时那神采飞扬的豪迈神情;脑海里,想到仿佛就是木临风满月雕弓,怒射天狼,威压天下,不可一世的样子……

    众人无言——因为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

    “呜呜…呜呜……难怪自己这么衰!”木临风一念完词,也不管人家怎么想,立即愁眉苦脸的陷入自我安慰中,“靠!就连苏轼、苏大胡子当初这样的牛人,最后都被扁到平冈鸟不拉死的地方种田,自己在家吃自己——那在这里,身无长技的我,还不得饿死了事啊!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就这样想了好一会儿,无计可施的木临风终于由陷入沉思中醒来,——他发现似乎气氛有点不对啊!怎么各个没反应啊?

    临风本能的想起一件事,唐诗宋词,词的形式在宋朝才达到鼎盛时期,这么说在这唐朝的现在,词才刚刚有了萌芽,而且所谓的佳作根本没有——不会吧!刚刚刚么用心去念,居然没有人懂得赏识!那,他们张这么大嘴巴干什么?——难道这就是唐朝流行的“鄙视”手法,不像啊!对了,他们张着嘴巴是在那想等一下怎么声讨我!那,那这老头还管不管饭啊……还是趁他们现在还没想明白前——撤了先撒?

    木临风看着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开始胡乱的猜测着……

    这时!平地惊雷,一声怒号啊!

    “好!好!好!”说话的是刚刚一直没有吭声的郭衡,而一出声,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一句'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仅一句话,就道出老夫这么多年的心中,所念,所盼,所想!惊才绝艳,贤侄真是惊才绝艳啊!”

    此时,听到一直声名赫赫的郭老如此的赞誉,一群猪哥原本一脸的难以置信与震惊,就变的更加有趣了,就连郭小姐的眼中也难得的露出一丝惊讶与赞赏……

    看着他们吃鳖的样子,现在的木临风可神气了撒,此一时,彼一时了!要不是为了继续装傲世高才——妈的,一人给你们一嘴巴子!木临风阴阴的想。敢小看偶!

    好了,现在要去先吃饭了,老头,麻烦你自觉点行不行啊——快摆宴席啊!

第四章 就这样出名的

    现在在郭府食厅中的木木临风可是不亦乐乎,忙的差点手脚并用,双手快的连李连杰看了都得为之咋舌——当然,为之咋舌的还有一个旁边的郭老头!

    木临风饶是脸皮在厚,也被看郭老头的不好意思起来,无奈只得对郭衡说,“其实,你不必理会我了,郭世伯!那些和郭小姐在一起的客人们……”

    郭衡都叫自己是贤侄了,木临风就干脆随着叫“世伯”了——这样混吃混喝就有了名目!

    “贤侄客气了!那些只是小女的诗友罢了,无需老夫去照应,他们会自便的。”郭老头只是笑了笑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木临风的头上猛的爆汗。——这老头,怎么这么不明白事理呢!你看着,我怎么好意思吃!(惊神的头上也猛的爆汗!刚刚就,就他那副——双手并用,不亦乐乎的样子——也算不好意思吃?)

    既然如此,木临风就不管这个爱好看人用餐的老头了,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极,就是先得填饱肚子!——都已经饿了一天了。

    “只不过……老夫到有一个问题要请教贤侄。”郭衡思索再三,还是决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木临风无奈的又停下动作,也没办法,不能不停啊!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不知道郭世伯有何疑问?”——最好问个“10万个为什么”里面的东西,木临风心想!

    郭衡这时才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悠然道,“适才老夫初闻贤侄所作词句中,有“鬓微霜,又何妨”一句,却看贤侄年少之时,正当风华正茂之际,何出此老怀之句,但觉使人有壮士暮年,以为自勉之句,使人倍觉伤感!”

    顿时,木临风:……

    无言,眼皮直跳,嘴角抽搐,双手颤抖。

    诧异的看了一眼正翘首以盼等答案的郭老头,木临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不管怎么看——这老头也不像个精明人啊!怎么今天就这么较真呢?我当然知道苏大胡子为什么这么写了,你想啊,一次一次被人因为政见不同,踢西瓜一样扁来扁去,最后去扁到这鸟不拉屎,龟不靠岸的平冈种田——当然心情不爽,当然壮士暮年,当然自勉一下啊!我也就这么照着念啊!可这,关我什么事啊?

    “这,这是因为,这个问题,……要说起来就话长了!”已经吃的半饱的木临风决定,决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回答不出来,就失去了这张短期饭票!——唉!真是吃一顿饭都不得消停!

    “不要吞吞吐吐,好男儿当志在四方!”看到木临风吞吞吐吐的样子,做为一个新时代,有原则,有理想,有抱负,有目标的“四有”老好人,郭衡也感到非常生气,语气为之一正,“为今之际,正是国难当头,胡贼安禄山之流,竟打着‘清君侧’之名,犯上作乱,无视伦常,起兵造反!尔等年青有才之士,当为圣上分忧,为国家出力,出谋划策,平克乱臣,金戈铁马,——才不负身平之所学啊!”

    不愧为当世名士啊!连一个小问题都这么能掰。

    刚刚那些话假如真的听在所谓的唐朝义士耳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听在木临风耳里——无聊!才不管那个喜欢胖女人的啊基是死是活撒。关我鸟事!但为了继续自己高人的形象,进而骗吃骗喝,从而寻找出路——这个问题还得回答滴!

    “唉!”木临风假意的叹了一口气!——先拖拖时间再说!

    要报国是吗?等等,让我想想先……

    报国!报国!报国!——为圣上分忧(那也得啊基肯见我啊!)为国家出力,出力!(再看了看自己平板一样的身体,摇头!)出谋划策(帮朋友计划怎么帮女朋友过生日,结果——害他打光棍到现在。汗!)平克乱臣(平?别开玩笑了!满身肌肉的胡人安禄山哪里平了!)金戈铁马(这到不错,替人拿拿戈,刷刷马)但……我怎么可能会去干?还刷马。虽然报国无门,但以我如此的天赋,智力,才能,手段,高瞻远……远……等等,马?然后报国无门?马、马——马本斋将军!

    “唉……”

    木临风再叹了一口气,施然起身念道:

    “风云多变山河愁,雁叫霜天又一秋。”

    “男儿空有凌云志,不尽苍江付东流。”

    ——

    凭借一手漂亮的登台,和几首盗用的后人佳作,木临风这十余天在郭府可以说是受到了最高等的待遇。郭老头甚至将连郡守这个老朋友来了都没有舍得拿出来的几坛好酒,全部开封,天天与木临风对饮畅谈,撇去诗词什么的不说,木临风比郭老头多出一千来年的见识可不是假的,每次把郭老头唬的一楞一楞的……所以几乎来到这里后,木临风就没出过郭府大门!后来几天,,经过第一天不太愉快后的郭小姐,也开始大度的加入话题,他们父女听到木临风关于海外葡萄牙,奥地利,英国等海外的风土人情后,再听闻木临风对于天文,地理,航海,战争,气候,历史,礼法,儒学,道家、律法等见解后!哇靠!——真是惊为天人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郭小姐就每日亲自下橱,为木临风准备伙食酒菜!——而在平冈郡中,乡人也都早有听闻当日在郭府与郭小姐品诗的那群才子(就是那群“腊肠”“包子”“方便面”之流)们说起,这次郭老先生真的带回来一个“惊才傲世”的“高人”。可乡里人早对郭老头目光没有信心了,一直到后来在看到郡守听闻木临风的诗句后,慕名而来,然后没隔几天又连番拜访的样子,所有乡民才确定,这次真的有“高人”来到郭府!在加上那群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的才子们的宣传,使得乡中黄齿小儿都会念木临风“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名句!后又从郭府传出木临风“男儿空有凌云志,不尽苍江付东流”的叹息后,木临风“当世英杰,名士无双”的“名士英杰”之名,就算是这么定落下了!一时间,短短十几日,平冈郡中,木临风声名鹊起,风头正劲,一时无俩……

    当然,这些,一直躲在郭府里的木临风是不知道滴。

    唉……

    一个人时,在房间里的木临风,还是会偷偷的叹气,真正的叹息。

    虽然衣食无忧的度过了十几天,但说自己心里不想回去,那一定是假的。——平白无故的,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怎么就到了唐朝,还是“安史之乱”,这么个不太平的时空呢!看到坠下山涯的车后,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一定会很担心,很难过吧!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十几天中,我想到了无数的念头,可,依旧与事无补。可能,这一辈子,我是回不去了吧!可又谁能想到呢,刚刚十几天前,自己还与同学们在KTV狂欢,可现在……居然却已是身在唐时了!……

    “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雾暮如霞!”木临风苦笑着想,想着,想着,就失声轻轻念了出来。

    “碰、碰、碰!……”突然从房门处,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

    “是谁啊?我记得门并没有关?”木临风疑惑的想,一边转过头,只见郭彩婷(就是郭小姐撒!)站在房门前,正拿着她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扣着房门。

    “木大哥!爹正招呼陆郡守等人!特地叫我来请你过去饮酒!”——忘记交代了!郭彩婷今年与木临风同岁,双十年华,但在称呼方面,男生总应该站点便宜吧!

    “呵、呵!又喝酒?”木临风闻言站了起来,但,笑的更苦了,“也对啊!既有‘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之语;又有‘醉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之言,醉了什么就忘了!——那么,郭小姐,我们走吧!”

第五章 喝酒!喝酒!

    其实,郭府并不算小!因为这里原本,就是平冈郡守·陆常信的一处别宅旧居,数年前,郭衡初至平冈时,欲在此归隐之时,曾顺道拜会过这位也好喜文弄墨的郡守。据说当时陆常信听闻郭衡之名,立即衣裳不整的跑出来迎接,口中还惊呼“当世名士,当世名士。”(汗!学谁不好,学那个曹操,曹阿瞞!)后来一夜祥谈,郭衡与当时才年纪不到三十的郡守就成了忘年之交,也得到了这座美曰其名,资助名士,半新不新,半旧不旧的大宅!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郭府的大厅中,此时有四个人,正酒过三巡……

    “闻所未闻,木先生真是高见啊!”一个身穿便服的清瘦平常的年约三十上下的中年人,对木临风恭敬的弯腰下拜到!

    “陆大人客气了!”木临风连站起来的心情都没了,更别说是去扶一把了!

    怎么唐代人这么会客套啊!一顿酒喝到一半,已经让自己下座去扶了四趟!以后,坚决不管你们死活了!——木临风心里暗暗的决定!

    陆常信看见木临风不太爱搭理的样子,也不气,也不恼。以德服人——这一点读书人特有的品性,陆常信可是做了数年的官也没有忘记。——比不上就得服!读书人,特别是唐代读书人,大多数见到高于己的人是会认输,也是会服输的!并且,这么多日来,木临风无论是在天文地理,礼法儒学,律法史籍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才华——也容不得他不服啊!

    “高见!”坐在郡守身旁的姓韩的年轻人,依旧只有说了两个字。

    “当然了啊!”木临风在心中无聊的想要打呵欠,这群家伙居然讨论什么“法制”,还问自己的意见,我当然得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么,这在21世纪,连小孩子都知道得道理,到了这就成高见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过,他们还真是够开明啊,在这个封建社会的顶峰时期·唐朝,居然也就这么赞同了自己的说法。不过呢……倒叫自己好奇的是,到底,今天“陆家嘴”带来的,(有感于这个陆常信这几天来的,在耳边的碎碎念,木临风特此雅号!)此时正坐在他旁边的这个漂亮女孩子,是谁呢?

    不过,说到这个女的,令临风感到非常不爽的是,为什么古人各个以为天下就自己最聪明呢?明明一个女儿身,套一件衣服,走到我我面前——就说是大男人啊?靠!真的当我是白痴啊!鄙视中ING。

    “听闻木先生周游诸国,见识非凡。涉足搭补冽爹(大不列颠),蒲桃亚(葡萄牙),袄底利(奥地利)等国,对它们非常了解,但不知,木先生对我朝兵部的编制——有何看法?”陆常信屁股刚刚第四次坐上凳子,就又立即问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扑……

    听到陆家嘴说的国名后,木临风把酒非常不雅的全吐了出来。搭补冽爹,蒲桃亚,袄底利?虾米东西?

    说到这,不得不交代一下,木临风现在的身世是一个为了完成父母落叶归根的心愿,由西域回到大唐,后来好死不死定居在洛阳,再后来因为安禄山这个唐朝二五仔心生叛逆之心,起兵造反,攻陷了洛阳后,致使自己的父母遇害,再再后来自己一人流落至此——典型的肥皂剧式的身世设定啊!就和“上有八十岁高堂老母,下有七八个待哺小儿”一样假,——可这样他们也信,真不知道说他们朴实还是说他们蠢了!

    对了,言归正传!

    听到陆常信的这个问题——

    难怪啊难怪?我就说嘛,堂堂一个郡守,怎么三天两头,有事没事的往这跑,现在看来,其最终目的——铁定是想和我混熟了,拉我去充军,当个参谋什么的!这不,露出马脚了吧!靠,居然问这么有政治倾向的问题——按照《国际法》,我有权保持沉默!

    “其实,……我对我大唐兵部的编制,早已经是满意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木临风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并不插话的郭老头,就立即装醉,开始打起了太极,“郭世伯乃当今名士,应有不凡之见解。”

    听到木临风的推脱之词,陆常信也不多加追问,又举杯自饮起来,只当自己说过的话真的是一句随口之言……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木临风也举起酒杯,装做醉眼朦胧的样子,但看着陆常信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直觉上感到诧异,但觉得又想漏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我太小人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时,一直安静的听着郡守与木临风讨论的郭老头突然插嘴道,“其实以贤侄之才,只怕早已远胜老夫百倍,难道是为保全老夫颜面,而故意自叹不如?”

    厉害!姜还是老的辣。仅一句话,郭衡就轻易的又将木临风重新逼到了风浪口上,还把木临风逼到了不得不回答的地步。因为老头说了啊,你不回答,就是为老头我作假,说我不如你!(……这老头……无赖啊!)

    “不!并不是如郭世伯所言!”木临风在一瞬间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为什么郡守居然也知道自己游历甚广。——自己并不是一个爱炫耀的人,所以这些事也只是讲过给老头和郭彩婷听,并没有大肆宣传!而现在曾听过的彩婷不在,剩下的一个就是——郭老头!一定是他说给“陆家嘴”听的,这么细细想来,难怪陆家嘴不多加追问了,因为早有郭老头这个杀着在这里!——他们在合伙整我,要我出仕当官!怎么看来……陆常信身旁的这个丫头身份不简单啊!

    哼!狠狠的盯了郭老头一眼!木临风整了整思绪,半响,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据子渊尝闻,我朝军制,自始,有府军为主,藩军为辅,禁军、边军,募兵,团兵为次的传统兵制……。”

    子渊,木临风替自己取的字。

    “是极!是极!”陆常信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神情激动,显得非常关心的问,“不知道先生有何见解?”

    妈的,真的当我白痴啊!我一说这个你的酒就醒了!——木临风心里现在非常非常的不爽。

    咳、咳……

    倒是旁边的那位小姐发现了木临风不爽的神色,赶紧咳嗽了几声,似乎在提醒陆常信——丫的!注意啊!你不要太过火啊!

    收到讯号的陆常信立即又打了个饱嗝,神情立即恢复平静。

    仿佛刚刚激动的那个不是他一样,又拿起酒杯,装模做样的说酒话,口中还嘀咕着什么,“喝酒,喝酒,”“哥俩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什么的之类的东西。

    木临风:……

    ——这、这、这也太假了吧……

    “没有什么新的见解,只是觉得,、这样的编制……实在是早以预示大乱之兆啊!……”檫了檫头上划落的斗大一粒汗珠,木临风无奈的继续说道。

    “什么?大乱之兆!”——这一回除临风外的三个人诧异的异口同声惊道!

    “贤侄何以有此言?”问这句话的,就是刚刚被木临风狠狠的鄙视了一把的郭老头!

    “府军,军府统领的兵将,亦是我朝军之根基。贞观十年,我太宗皇帝整顿府军制,军府更名“折冲”。在当时,全国即有折冲府五百七十余个,其中关内道二百六十一个,占全国总府数就占了我朝四成以上,其次是河东、河南两道,其他各道府数很少,形成了我朝届重驭轻之局面。——军队布置不均,这不也早就是动乱的契机吗?”

    木临风现在正用力很用力的回忆着,如果没记错的话,“安史之乱的根本原因”这个问题,就是在高中时期,自己被罚抄全本历史书里的一个课后练习。

    “试言分析各路兵庐战力,首先是募兵。不过……募兵,只是我朝临时征募民丁组建的军伍,一群连排阵也不会的蛮夫——不提也罢!

    然后,团兵。——团兵,又称练兵,也只是由各州刺史统掌的长期不事生产的地方蛮勇。亦不足以言!

    下一个,禁军。——禁军,除保卫京城的南衙禁军外,还有单独组建守卫宫禁的北衙禁军。是我朝太宗皇帝置于玄武门,左右屯营,号称“飞骑”的超强部队。其曾于各军中挑选其骁健善射者之辈,仅百人,名唤“百骑,后由当今圣上改扩为“千骑”,号称“羽林军”!——但战斗力虽强,人数却不足两千人,在战斗中,除了当伏兵奇袭外,基本也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就是边军。——边军,各边边塞军府所辖的屯戍部队。后随着周域边防线的延长和战争的频繁,使的边军数量急增,这时,安西、北庭、河西、朔方、河东、范阳、平卢、陇右、剑南、岭南各地遂设节度使,以做节制。

    现在,我们就来讲讲我朝早已存在的真正隐患——藩军!首先,藩军不同于边军,边军作战调动,有专门的属官负责记录并且行报,而藩军则不然,藩军乃是各路节度使的直系部队,因为有作战有“战危从权”之说,而战机稍纵即逝,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节度使可以无任何顾及的调动藩军出征各地!众所周知,我朝共有大小藩镇四十八个,即有约三十到四十个节度使!而各藩镇节度使拥有的兵力又没有限制,少则一万。多至数十万人,而且此中兵卒,多是各节度使家乡的子弟兵,一心众志,战斗力强,作战悍不畏死!故,节度使在自己的辖区内,能自授私权,桀骜不驯,暗地里更是可以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自居,乃至于藐视朝廷威仪,无视法令,最终甚至如、安禄山、史思明、之流!”

    木临风最后几个字故意停顿了几下——其实,他这是在提醒陆郡守,你我之间,已经提到了,不该提到的话题了!

    木临风说完时,陆常信已是满头大汗了……

    郭老头倒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在喝酒。

    陆常信旁边的那位姑娘,倒是神色不变的样子。

    “喝酒!”木临风没在说什么,开始劝酒……

    “对,喝酒,喝酒!”陆郡守也说道,但脸上那勉强的笑容,到真叫人忍俊不禁!

第六章 有阴谋,铁定有阴谋

    三天后,在中平地界内,一座占地千坪,略显幽静的豪宅之中,此时,正有人反复吟诵着临风当日的诗句。

    “风云多变山河愁,雁叫霜天又一秋。男儿空有凌云志,不尽苍江付东流。……男儿空有凌云志,不尽苍江……付东流!”

    吟诵诗句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虽然双鬓斑白,但在其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出老态,一眼望去,亦仍可以感受得到,当年他那金戈铁马,鏖战四方,转战大江南北,而形成的那种军人特有的杀伐之气。——他,就是中平郡王,韩封城。而这里,正是河东道——中平郡王府。

    “文如其人!如此看来,此人好大的抱负啊!”韩封城喝声赞道,声如洪钟,果然是老当益壮。

    “是的!爹。”站在韩封城面前的,正是当日坐在陆常信身旁的年轻人——不,现在她已经换回了女儿身,“木子渊,他的确是女儿见到过最博学的有才之士!”

    “呵、呵。这回,或许,每每推荐,成嘉(郭衡的字)和明德(陆常信的字)总算是推来了个真的名士!”韩封城哈哈大笑着说,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快!双儿。那他人呢?现在安置在何处?在路上你们可有怠慢之处,快,立即叫他来,他的才华,本王要亲自掂量掂量。”

    “他还在平冈郡,我并没有请他来!”——无双郡主倒是给了韩封城一个奇怪的回答。

    “为什么?”韩封城并没有立即开口责怪无双,因为他了解自己的这个一向有着自我主见的女儿,她做事,决不会如此的毫无道理,“这次你专门去平冈,不就是为了请他入仕为官的吗?”

    “因为我根本没这个资格!其实,当日木子渊所言……非止如此!”这句话,无双说的非常迟疑——因为她不知道讲出当日之所言,是会让临风更受重视,还是会害了临风!

    “好!木子渊当日所言,今日但讲无妨,我倒要看看,为什么以你堂堂一个,一个中平郡主——会没有资格请动他?”韩封城虽然感到十分的惊讶,但还是豪爽的让无双开口!

    “当日木子渊所言,确有犯上之嫌,但句句珠玑,字字成论!……”无双回忆着道,准备将临风当日所言一一道出,因为这是临风出人头地的一个契机,所以她得让临风在父亲面前取得好最佳印象!并且,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用心尽力的去帮助临风?

    “当日我与陆世伯尝言试探,问曰:‘何以太平天下’。其对曰:‘唯以法制!’我又问:‘法又治何?’其竟然慨言道:‘上治帝主王侯,下治黎民百姓。’天子犯法,以庶民论处!’天下可安以。”

    无双随意的瞥了韩封城一眼,见其神色如常,这才又小心的继续讲道,“初闻其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虽感其言,但女儿却只当他是一介狂士,酒后之言,仍是没有放在心上,也打算照爹所言,待酒后三巡,再招其入仕。但,随后他的一席话,不仅打消了女儿的这个念头,更让女儿觉得所谓一介郡主之尊相请,实在是小视了其人。

    原本,照女儿与两位伯父的约定,陆世伯会试探的问,‘先生对我朝兵部的编制有何看法?’,如若其不愿回答,郭世伯亦会帮忙。——我们三人的原意,只是想看看他对我朝军制是否熟悉,以便日后如何安置官职,可他居然回答,我朝兵部编制却是,——却是自取祸乱!”

    “自取祸乱?——此话怎讲?”韩封城也吃了一惊,问了当日郭衡几个都有问过的话。

    听到父亲这么问,无双便将当日的木临风对府军,藩军,禁军、边军,募兵,团兵的战力分析,利害关系,战略布局等事,将其所说,一字不漏的一一陈言给韩封城听。

    “……是故,木子渊以为,军队布置不均,乃是动乱之契机;节度使职权过大,则是战祸之根本。而我朝历代之编制,实是大乱之前兆!此番胡贼作乱,我朝自取之!……”

    听着女儿的话,韩封城越听越惊奇,越听越难以置信,越听越觉得临风拥有绝世之高才。

    “当世奇才!国士无双啊!”韩封城听完后高声大叫道,猛然再次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开始来回在书房内踱步,口中还不住的说着,“假若当初有此人在朝……我大唐怎当有此一乱……”

    “我观木临风者,无论文滔武略,均为当世英杰,若要请动他出仕,除非……除非爹,你以中平郡王之尊亲临,或许能够令其改变遁世之心!”无双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唉!听到女儿这么讲,韩封城深深的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双儿,听你此言,但觉如今,为父真的老已!今日时值逆贼安禄山起军造反,我朝风雨飘絮,兵危将险。六月初时,哥舒将军出兵讨贼,结果大败,身死乱军之中,潼关陷落,长安震动。皇上日夜忧虑平贼之事。我韩封城却庸居中平郡王之位,藏身于中平异地,避躲战祸,碌碌无为,上不能为我主分忧,下不能上阵杀敌,常常引以为憾事。好吧!世间假如果然有如此之贤才,且待为父上明日就立即亲自以这区区郡王,卑微之职,前往平冈郡府请其出仕!再表请奏圣上,对其加封。”

    “还是爹爹明见!”无双暗暗的松了了一口气。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主角在干什么……

    郭府,庭院中,临风正悠哉悠哉的晃着腿:吃着郭彩婷准备的小点心;喝着郭老头藏了多年的好酒;听着陆家嘴问着滔滔不决的问题;想着,“妈的,有阴谋,铁定有阴谋,而且郭老头,陆家嘴和郭彩婷(郭彩婷:我也有份?)居然这么多人一起参与:铁定与几天前的那个女子有关;铁定幕后有个黑手;铁定这阴谋很不简单;更铁定的是,这个阴谋的受害人——铁定是我!难道真要我去当官,然后帮啊基打安禄山那胖子,应该不会这么衰吧!

    算了,算了!不想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睡个午觉先。”

    其实,人世间的世事总是显得变幻无常,而又纠缠百结!今时今日的临风,虽然早已猜测到了自己日后的六、七分的后事,但这些,却没有引起他的警惕,进而逃避——这也才有了将来其传奇般精彩的后半生……

    “那么,农业又如何?”现在问话的是郡守·陆常信——自从他发现临风比《2005年百科全书》还好用后,陆常信就开始压榨临风,并成功的使其发挥出了等同于《十万个为什么》的功效。

    “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啊!”临风无奈的又张开了眼,看着正拿着笔,细细摘录的陆常信,坚决的摇了摇头,立志不再说出半个字……

    此时的郭衡。他正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书房内,手中正看着的,是墨迹未干的一本新抄札记!

    而在书房里另一边,郭彩婷正不停的从书中,抄写着什么。

    “百卒之王,是为骑兵;朝发西至,神出万里,进退攻守,破敌于阵;以奇论!……彩婷,这一段是出自哪里的?”

    “这是木大哥在前天夜里,随口对陆伯伯说的,所以,应该在《杂论》,第三篇,《论兵》中!”郭彩婷手中继续不停的抄着,一边头也不抬的就回答道。

    “论兵?”郭衡翻开手中的札记,果然在《杂论》中发现了这篇文章,可是郭衡没有立即去看,反而却看了看在一旁抄录着临风一些(所谓)精妙语录的女儿,缓缓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爹?”听到父亲的叹气声,彩婷这才停下了一直在抄写的手,抬起头说。

    唉……

    郭衡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叹了口气,显得十分难过的样子!

    “爹?”彩婷从位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郭衡身边,关心的问,“到底怎么了?”

    “呵、呵呵,”原本表情难过的郭衡,突然摇着头,慢慢笑了起来,(难道老年痴呆!)“没有什么,只是感慨女大不中留罢了!——想不到一个连爹的寿辰都记不住的丫头,居然会把一个外人的每一句话记得清清楚楚!爹,还真是伤心啊!”

    “爹!”不知道是否因为被拆穿了心中所想,彩婷立即脸红耳赤的跺着脚娇羞的大叫起来。但,只一会儿后,彩婷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难过的低下了头……

    “我根本不喜欢那个木头!而且,他也不、不喜欢我。这么多天了,躲的我远远的,还‘郭小姐’‘郭小姐’的叫着。……”彩婷伤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想起临风一直对自己的疏远……她并没有把所有话说完,推开书房的房门,快步的就跑开了。

    看着女儿心有芊芊结的样子,郭衡却仿佛终于松了口气般,毕竟,自己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女儿,也动心了。至于子渊,那么剩下的,就交给爹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七章 第一笔情债

    不知不觉中,自己,到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也已经,快一个要一个月了。

    或许,来到这里之后,自己也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白云苍狗,什么,又是世时如风……

    在花园内,看着天空暮时不断变换的彩云,临风有些无奈的想。

    (惊神:准确点讲,你到了唐朝才21天14个小时3分37秒,——好了!现在已经是3分56秒了——你不要以为发一点感慨我就会加工资给你。快!现在,Goout,干活去!木临风:……被作者,识破了!)

    “木大哥!”一个声音蓦然在临风耳边响起,打断了临风思绪,来人,影若幽兰,白衣胜雪,青丝水眸,——不是郭彩婷又是谁!可唯一一点令人感到不满的就是,郭彩婷那脸上一直带着的面纱!

    “是你啊!郭姑娘!”潇洒的回身说道,身着青衫的临风,现在很是一幅翩翩君子的样子。——此时临风在郭彩婷心里的地位,可已经不是当初见面时的狼狈可比了。从前的郭彩婷眼高于顶,一向不把男人放在眼里。——那是因为,很有才华的她,还一直没有遇到过真正能从各方面强过她的男子。但现在,这个人出现了,他就是临风!

    在短短二十余天内,临风所表现出的那种超脱于世的洒脱,惊才绝艳的才华,世间罕见的性情。无不令郭彩婷一次又一次的对他为之改观,直至着迷,最后连自己的心都不知不觉中陷落……或许,感情就是这么奇妙……从自己豆蔻年华开始,一直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会是个相识不到一月的世间奇男子!

    他游历诸国,尽知太古如今,晓通天文地理,明史法,工七言,精词句,文滔武略,智勇双全!而且更难得的是其胸常怀壮志,尝一句“男儿空有凌云志,不尽苍江付东流”,道尽自己难用生平所学,报效家国之无奈与辛酸!如今,更不必说其自号“东平狂生”,坦言自己,“纵酒高歌生平意,负尽狂名十五年”的洒脱。名士几何,不正当如斯?

    “我、我看到这几日木大哥,心事重重的样子,很、很担心……”郭彩婷也是个烈性女子,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并不想假手于人。

    此时彩婷双手不断的抓弄着自己的衣角,显得十分的紧张,因为她刚刚说的话,无疑就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所谓“看到这几日”你如何、如何,其实讲明白点,就是对临风说传达这样一个信息,“你的行动我已经了如指掌,——小子,你已经被我盯上了!”)

    “担心?担心什么?”听着郭彩婷用小声的音量与断断续续的语气说完,没有听清楚的临风脑子里一下子转不过弯,当然,以现在自己的身份也不好问(注一),只好继续不懂装懂了。

    转身,先学学普通高人的样子,叹一口气先……

    彩婷只见她的木大哥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给一丝回应样子,不禁暗暗神伤难,“……自己在木大哥心中,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么?”

    彩婷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才没让自己在眼眶中的泪水流下来。

    “既然,既然木大哥没有时间,那么,彩婷就,就先走了!”说话间,这位平日里颇为傲气的郭小姐语气里,已经搀杂了些须哭音了……

    这回连临风这木头真的都感觉到不对了,随即转过身,顾不上再装深沉,培养气氛,悠然道:“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简单的说,彩婷,我只是想家了!”

    突然峰回路转,临风的话传到彩婷的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因为怎么多天来,临风第一次觉了——彩婷!

    “彩婷,木大哥终于叫我彩婷了,是彩婷,不是郭姑娘,是彩婷,是彩婷啊!——这么叫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想到这,郭彩婷刚刚还比较湿润的眼眶,立即有了新的光彩,连小小的粉脸,也红了一大块。

    “完了!”——临风心想,刚刚自己在情急之下,叫了这个眼高于顶的郭大小姐·彩婷,她不会介意吧!——偏见,这绝对是临风先入为主的偏见。其实,平日里郭彩婷虽说是持才而傲,但在临风身旁她那还有傲的资格,那还傲的起来啊!而且临风也不想想,最近这十几天来,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住的,洗的——都是谁为他准备的!傲气也不是不讲道理啊……(大家来鄙视主角啊!)

    “那么,木大哥,我先走。”彩婷语气带着神采飞扬的,也不等临风回答,立即小跑的要离开了,但在半路,她停了下来,突然回头对临风羞涩的说,“以后……以后,木大哥叫我彩婷就可以了!”说完,也不管临风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就又开心的小跑着离开了……

    “神采飞扬?”临风向上看了一眼作者惊神使用的形容词,忽然自言自语的说……

    “难道吃了‘脑轻松’……!”

    (注一:声名害死人啊!兄弟们!因为早前临风得了个“名士”头衔,傲气十足的大众形象也就基本定了型,现在假如一下子变成原来的痞子德行,别说大众无法接受了,说不定郭彩婷就是第一个把他赶出门的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一个字:傲!临风得傲,知道不?不傲没饭吃!)

    第二天,正午

    那个不知道自己正已经给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孩儿美好憧憬的无良主角,正在花园里,一点觉悟都没有的睡着午觉。

    “夏日炎炎正好眠……偷得浮生半日闲……,”临风慢慢的睁开眼,吊儿郎当的坐在太师椅上摇来摇去。假如众人知道所谓的“名士”,就这德性,还真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但,一不小心,这德性还真的叫人看见了——但据说,在目击者眼里,临风这德性……不,临风这品行,就是为人直爽,毫不矫揉造作,是其心胸坦荡,光明磊落的印正。

    ——怎么这个评价这么没品位啊!谁啊?这么恶心!

    “你醒了,木大哥。”——怎么听声音好象是郭彩婷啊,临风从椅子上转过头,果然是!

    “你来了很久了吗?彩婷?”——临风难得显得不好意思的问,本来么,让一个漂亮的女子在旁边等了这么久,是男人都会不好意思的!

    “不是很久,但看到木大哥你在睡午觉,就没有立即叫醒你!”郭彩婷倒并不介意的解释道!

    “那……找我有事吗?”临风听到彩婷这么讲,也就不再矫情了。——也是,横竖看临风也不是个会客气的人。

    “是爹让我来找木大哥你的。”彩婷笑着说,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每次与临风在一起,彩婷总是显得十分快乐!特别是昨天傍晚过后,那幸福的感觉……

    (广告时间:“什么是幸福的感觉?”!全家一起看——《千骑卷平冈》!)

    “好的!我们这就走吧!”临风马上站了起来,因为在这个什么娱乐都没有的时代,与郭衡,陆常信谈天说地的忽悠他们,这已经是临风聊以*的最后一个打发时间的项目!(真是一个恶劣的人呐!)

    这一边,被临风当作娱乐项目的郭老头和陆家嘴,此时正在大厅中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着……

    “这件事真的是,心有于而力不足啊!”陆常信苦着脸对身旁这个年龄大自己一大截,却凡事都却都要自己让着他的忘年好友说,“成嘉,你又不是不知道子渊的性格,他怎么会就这么容易的乖乖就范呢!……这件事我是帮不上你!”

    看着老友这么不给面子的就敢拒绝,郭老头就不乐意了,脸立即黑了下来,“明德,我只是让你来去说媒,不是让你来泼冷水。”

    因为是多年的好友,郭衡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客套。

    “而且,什么叫做乖乖就范,我是在嫁女儿,不是在逼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即便就如你所言,子渊傲气了一点,但傲气不是就代表着不想成家啊!这个忙,不管怎么样,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什么“金玉其外,”指的也就可能是郭衡这样的套着名士外衣,品行却好似恶霸的人了!

    唉……碰上这样的老友,陆常信也感到无奈!

    在唐代,说媒是要请当地很有名望的人去当媒人。所以,假如一旦说媒不成,那也是很掉身份的事!——在平冈郡中,劝别人自己还算有些把握,但对于临风……假如等一下自己生平帮人家说的第一桩媒,在临风“啪”的一声中拍案而起之后,然后拂袖而去之下……那么自己的一世英明可就……

    想想好面子的自己,一世英明,竟然就要这么白白失去了,陆常信心里那个委屈啊,甭提了!

第八章 死也不成亲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郭彩婷和临风来了。

    刚一进门,临风和彩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郭老头怒不可遏,陆家嘴伤心欲绝的样子……

    “爹!伯父我厨房还有事,我,我先走了!”——抢在临风询问之前,郭彩婷就已经开口告别了——虽然父亲不说,但彩婷那比较的女儿家细腻的心思,还是在今天郑重其事的气氛中,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爹与伯父一定是要与木大哥说自己的婚事了!

    “那你去吧!”郭衡说道,他也有些猜到彩婷的心思,所以对于彩婷的离开,郭衡并没有阻止——也对,说媒的时候当事人在这里,还真是不太合适!

    可似乎郭彩婷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临风的警觉,有些地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神经大条!

    “我说,这都怎么拉?两位!”临风大大咧咧的迈进门,一点顾及都没有,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吊儿郎当的问,“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说!”

    果然够狂!就这么肯定可以帮上忙。不过错有错着,这件事还真非他不可!

    听到临风无意间的这么一说,那郭衡的脸色一下子就阴转多云,陆常信眼前也好像有了曙光!

    ——他们从没有发现临风这小子原来这么爽快!

    “那个,呃…,那个…哦……,陆郡守有话要和你说!”郭衡一边的使劲的朝陆常信打眼色,一边对临风说。

    “啊!哦,是的,是的,这个、这个,对了……其实这件事成嘉兄说,也是一样的!”——陆常信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的名声比较重要,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临风看着打着太极的两个人,心说不妙——他们一定又想搞什么飞机!上一次帮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子套我的话,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现在还敢跟我来这一套!

    “啊!对了!对了!”郭衡突然做恍然大悟状,急忙站了起来,“哦!昨日我才写了一首新诗,我先去书房一趟!”

    郭衡说完,顾不上所谓名士的气度,立马撒腿就往外跑……

    “晕!”临风头顶爆汗!这样的烂借口,也亏郭老头想的出来!

    无奈的看着老头离去,临风把只得把目光转向了被郭衡出卖的陆常信。

    陆常信现在真是悔不当初,真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事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从形势上来看……大概也只好为了世侄女的终生大事,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积累的名声——全豁出去了!

    唉!叹了口气,陆常信认命的开口说到,“这个,原本……今日找你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罢了!”

    鬼才信你!——临风心想,没有什么事会两个人互相推脱?居然笨的连讲撒谎都不会!小看我“职业‘撒’手”!

    陆常信整了整自己的思绪,温声道(太假了),“这几日来,子渊你在这里,不知道是否住的习惯?”

    “尚可!”临风倒也并不拆穿。

    “那,这几日来,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是想起家了……”陆常信不愧搞过几年的行政工作,问话很有技巧,而且多年兼职刑侦工作的经验使其非常准确的就把握住了犯罪嫌疑人的心里特征,造成了一矢中的的效果!——可见郭衡叫他来说媒是很正确滴!

    (顺便说一下,唐代时期的郡守是集行政大权于一身的。鼓励生产一类得事他得做,可打击犯罪的事他也得干!命苦哉)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临风虽并不像初时那么伤心,但一想到日后再也回不去了,也是难过低下了头,并没有说什么……

    “唉!死者以已,你也不必太过哀伤!”陆常信看到临风如此,继续劝解着说。

    一点自觉都没有,也不想想是谁让临风开始难过的!

    “以我的年纪,称你一句,贤弟——这应该并不过分吧。”——陆常信的后着来了,情感攻势!

    “那么今日有些话,大哥就不得不说了!你有没有想过成家打算?”

    “成家?”临风迟疑的重复了一遍。

    “不错!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常信还真的端出了老大哥的样子,“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未有取妻生子,就不觉得愧对先人吗?”

    “什么?说我一把年纪?——我才一个多月前过完20岁生日啊。”临风哭笑不得的想,“虽然说唐代男子普遍在16、7岁成亲,但晚成亲的也不是没有啊!”

    “……时间也真快啊!”陆家嘴感叹的说,想要给临风一点暗示先,看看反应如何,“几年前,看到彩婷这丫头时,还正时豆蔻年华,现在,却已经是可以嫁做人妇了!……真不知道,谁能这么好福气!日后可以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来了”,临风当下心中暗道。终于切入主题了。原来,今天郭老头和陆家嘴唱的这出戏是“凤求凰”!——找自己说媒来的,而且,对象还是郭彩婷!

    怎么可能会答应!婚姻好比是坟墓,进去就没回头路!我木临风还有大好的人生要去挥霍呐!而且记得某位伟人说的好,“婚姻问题”,绝不是一个可以谈的问题!我誓死捍卫婚姻主权的完整!”基于这些观点,所以,这次提亲,绝对要推的干干净净,绝对不能拖泥带水,绝对要永除后患,但绝对又不能伤了彩婷的感情。——还真有难度啊!

    “……正因为这样,所以大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第一,以你现在的名望来看……第二,平冈是个小郡,能与你匹配的人家也没多少……第三,关于这一点大哥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是故……。”终于找到点演讲的感觉,陆常信开始滔滔不绝的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直说的临风耳朵发麻!

    “咳、咳、”临风的咳嗽声,终于让陆常信意犹未尽的收住了话题。

    (这陆家嘴的外号,真是取得……)

    “正如,大哥所言!”临风已经开始想到对策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

    “如何?”陆常信着急的问。

    “正如大哥所言,小弟我父母刚遭贼人之手,虽说‘死者以已’,但三年守孝之期,是圣人古制,我是决不敢不从的!所以,在三年守孝期满之前,娶妻一事,还请陆大哥不要在提了。”临风将刚刚陆常信的话全部返还给他,并推脱的干净利落,有理有据,无可辩驳——不愧是“职业‘撒’手”!

    “这、这、可这…这……。”被临风一句话就卡死了的陆常信,急的满头大汗,可实在又是没有辩驳的说辞。

    “哇!哈哈、哈哈哈。”居然想给我说服我娶亲,跳火坑——8要做梦了撒!临风春风得意的想,我起码还有十年的单身贵族好做。嘿嘿、嘿嘿嘿。

    就在这临风这“一句话卡死一郡守”的故事将快要成为一时佳话的时候,风云突变——

    “贤侄此言差已!”

    ——郭衡终于在陆常信顶不住的时候,突然,忽然,猛然,蓦然,非常之巧合,十分之蹊跷,万分之准确,很是富有传奇之色彩的正好出现在屋外。

    临风甚至敢打赌,郭老头一定一直站在门外偷听!——难怪可以把时间把握的准确到零点零几秒出现。

    “《孝经》有言:‘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故自古以来,‘夫孝,德之本也’。而不孝有三者:阿谀曲从,陷亲不义。见父母过错,而不劝说,使其身陷不义——此为一不孝;家贫亲老,不为禄仕。自己有才华,见父母老迈,却依旧不去仕官,以俸禄供养父母,此为二不孝;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不娶妻生子,断绝后代。此三不孝

    ——此之为极!固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语!”

    晕!跟我拽文!——临风已经隐隐感到事态严重,很可能会超出自己的控制。毕竟,,在临风来之前,郭衡的“当世大儒”的称号,可不是叫假的!可不像自己眼前这个三十多岁,只喜欢武文弄墨的郡守,那么好糊弄。要辩驳他,假如没有宗师级别的忽悠功底,那显然是不行的!

    “可贤侄有没有想过,你已犯尽三不孝!”郭衡辣气壮的指责道。

    我?三不孝?——临风简直比看到UFO还感到吃惊!

    “阿谀曲从,陷亲不义。潼关之地者,兵家必争——当日贤侄早已预见我朝有乱,而依旧不去劝说双亲勿居洛阳,以至于身陷于难。此为一不大孝;家贫亲老,不为禄仕。数日前,陆郡守三次拜请贤侄为官,均被贤侄以‘心灰意冷’为名推搪!以至使父母先人,竟无高坟砌居。——此为二不孝!不娶无子,绝先祖祀。无所出,无子嗣,这就是贤侄的三不孝!——贤侄已经犯尽三不孝,如今兵荒马乱,人命尚在旦夕——难道贤侄三年守孝,仅仅自私的想以博得孝子之名,冒使先祖受日后无后继子孙的危险吗?。”

    郭老头这话说的——没治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以大孝,小孝之分,以自私与孝义,阐明了什么才是最不孝,什么才是当务之急。指出已经犯尽三不孝的临风,假使一定要守孝三年,自私的博得孝子之名,却使得先祖无后继子孙——还有什么什么脸面去说“孝“字!

    以论“孝”为名,用尽富丽堂皇之语言,极力掩盖自己硬塞女而的本质!

    啊!——

    这回轮到临风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九章 大不了去当官

    “今日秋水湖景微波,美不胜收,不如我们诸位即兴赋诗如何?”临风站在秋水湖边的静波亭中,看着微波粼粼的湖水,不禁诗兴大发,向身后的几位年轻文人说道!

    听到当世名士有这么好的雅兴,年轻文人们自是争先恐后的赋诗数首,想要在临风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进而得到他的推崇,日后好作为出仕的踏阶……

    正当临风指点诗文,纵谈山河湖海,兴致正高之时,只见远处跑来一个小孩子,毫不顾及文人们惊讶的眼神,甜甜的叫了临风一声,

    “爹!——娘说你今天不把家里的抽水马桶修好,今晚就不让你进门。”

    ——呵呵,呵呵呵!应该、应该不、不会吧!临风被自己预见未来成亲后的惨状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正稳操胜卷的郭老头,和一旁没事偷着乐的陆常信,临风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现在只要再想不出辩驳的理由,以唐代的不算完善的“婚姻理论”,这亲可就是算是定下了,到时候不成亲就是悔婚!自己可以不在意等一下跑路后,背上什么‘背信’的恶名,但却不能不顾及郭彩婷的清誉啊!——她除了傲气了点外,也算是个好姑娘啊,而且对于这几日的照顾,自己还是比较感激的啊!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终于,临风感到自己来到唐朝后,出现了第一个危机!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成嘉!明德!——老夫来了!”

    哇靠!这可真是平地惊雷啊,所谓声如洪钟也基本上指的就是这一种人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算算脚程,来的应该就是——中平郡王,韩封城了。

    刚刚被大嗓门吓了一跳的临风,只见一个年近花甲的壮硕老者,正健步如风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救星来了!”——电光火石间,临风想到。

    郭府的花园

    此时的郭彩婷,正呆呆的坐在小凉亭中,心情复杂的她,在等结果,等待着,关于自己终身大事的结果。

    “记得在刚刚看到木大哥的样子时,他,还只是个衣着褴褛,甚至可以说是衣不遮体的惨样。而听到的第一句;竟然就是说自己的诗“觉得句句是废话”,当时,自己也的确是傲慢了一些!哼,可他哪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何曾受到过如此的评价!呵呵、呵呵,……但……但谁知道他就这么闯进我的心中了呢!然后,看着他引精据典,看着他纵谈古今,看着他文才风流,直到看着他慢慢的也成了能与爹齐称的的名士!看着他……看着他越来越不在意自己,甚至疏远自己,‘郭小姐’‘郭小姐’的叫——讨厌死了!但……现在好了,一切也快要……真是羞人啊!”郭彩婷面色绯红入神的想着、想着,居然没有发现身旁早已多了一个人,一个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久的人!

    “彩婷?彩婷?彩婷!……”现在又穿回男装的韩无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几日不见,怎么自己向来颇为傲气的姐妹就变成这个花痴的样子了!

    “啊!无双!”我们的郭大小姐似乎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你来了啊?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来了也不说话啊!真是的……”

    听着郭彩婷很是责怪的说,韩无双真是无语问苍天!

    “我才来了一会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韩无双比无奈的说。——她已经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来,强人所言,这应该是郭家的传统吧!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韩无双撇开这个话题,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你刚刚一会儿苦恼,一会儿高兴的样子?”

    郭彩婷没有回答,到是显得十分羞涩的低下了头。

    “哦……”无双看到彩婷这个样子,到也立即猜到了七八分,嬉笑着就问了出来,“想着哪位心上人了吧?”——点顾及都没有,豪爽的没有一点女儿家该有的娇羞——果然是什么样的老爸,什么样的女儿!(韩封城:……)

    “你……不要乱说……那有啊!”彩婷可受不了这样的取笑,立即脸上红了一大片,一幅欲盖弥彰的样子!

    “哈哈、哈哈,还说不是。”韩无双在这个自小在一起长大的姐妹面前,非常的没有一点女儿家该有的自觉。

    “对了,我爹也来了!”韩无双一直笑到郭彩婷的头低的都快点到自己的脚了,才恶劣的收起笑声,“快和我一起回客厅吧!”

    “韩伯伯也来了!”郭彩婷兴奋的说,但一时间又迟疑的起来,“现在回客厅,可是客厅里,他们正在商量……商量……?”

    “好啦!好啦!快走吧!我爹可想你了。”也不管郭彩婷心中是如何的想法,韩无双立即拉起彩婷的手就快步小跑了起来,向客厅跑去。

    OH!MyGod!这回事情大条了!现在临风还在客厅里使劲推脱呢!万一给郭彩婷听见……

    “正是如此!”临风正气凛然的拍案而起,起身大喝道:“如今我大唐正值多事之秋:外有突厥、吐蕃虎视眈眈,常隔疆东望;内有胡寇逆臣无视王庭,犯上作乱。此时此刻,男儿自当报效家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葬耳!”

    “说的好!”韩封城高兴的拍了拍临风的肩膀,对这姓木的小子,韩封城真是相恨见晚,用一个字形容,“中”!——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名士是这么好相处与爽快的!——自己刚一说明来意,立即就抢着答应去当官,问了问他几个军政之事,对答如流,往往自己才开了一个头,他就已经可以预料的到结尾了!

    可唯一奇怪的是,——他怎么没有像女儿说的那么傲气,那么孤高和无理啊?

    傲气?傲气能当饭吃?临风一生的幸福都快没了,那还管得了那么多吗?而且,少装一会儿名士也不会死,但假如真的这么早就结婚——临风可就真的死定了,大好人生啊!

    “报效家国,说的太好了!”韩封城赞叹的说,正因为喜欢这小子,当看到他很轻视郭衡,陆常信的样子,韩封城准备提点他一下,免得日后吃亏在自己两个老友手里!

    ——韩封城还不知道,其实临风现在就已经在吃哑巴亏了。

    韩封城故意叹了口气,眼角有意无意的似乎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郭衡和陆常信,对临风说道,“不像有些人,一个爱装糊涂,喜交庸人,明哲保身;一个就装怕事,甘于平庸,胸无大志!”

    什么?郭老头装糊涂,陆家嘴装怕事?

    临风对韩封城这一句分明是故意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奇怪,装做不在意的转过头,看向他们。刚刚被瞥到的郭衡倒是修心的工夫做的很足,没有什么反应;而在一旁向来以怕事闻名的老好人陆常信,临风,却看到一闪而逝的流光!——难道韩封城是在提醒自己这两个家伙在“扮猪吃老虎”!我靠!如果真是这样,郭老头和陆常信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还真得跟他们都学学!也不成,明日我就得跟着韩封城上路回中平城府,远离这里,正所谓“家”难当头,还学什么,跑了先!——是郭老头和陆家嘴你们逼我的,大不了我豁出去了,老子去当官!

    咳、咳、咳……郭衡咳嗽了几声!

    自从韩封城一进了这个屋子后,郭衡和陆常信就基本上算是失去了发言权,先不说韩封城的嗓门有多大,单单一个在一边鼓动的临风,也决不会让他们有插嘴的机会。

    难道临风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去了?

    “听贤侄的意思,是愿意出仕,到中平王府做幕僚了!”郭老头对韩封城的到来后的打搅不甚在意,反正无论如何,今日临风也难逃一娶!

    “是啊!“陆常信也帮腔到,假意看了看天色,“现在也不早了!有些事还是趁早决定的比较好!”

    看着外面正午高高挂在当空火红的太阳!临风只得无奈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韩封城——想不到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都要马革裹尸了,郭老头还要把女儿嫁过来!郭老头——还真是固执啊!

    郭老头自然有郭老头的想法了,你想啊!平冈郡位于河东道北中平之地,远离中原战乱兵火,即便是当了中平郡王府的幕僚,所谓谋臣“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以临风的表现出来的才华,在后方决计就应该可以了!——怎么也轮不到上战场啊!——安全自然有保证,而且当上了幕僚之后,以自己和韩老儿的关系,对自己女婿绝对差不到那去!日后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回来娶彩婷了!——哇靠!这算盘打的,贼精贼精的!可惜啊可惜!郭衡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也算落一个人……

第十章 危机潜近

    再继续昨天的话题……

    算盘打的,贼精贼精的!可惜啊可惜!郭衡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也算落一个人……

    郭衡算漏了的一点,就是·太原!

    被人们称位中原北门,河东根本的兵家必争之地——重镇太原。

    而算漏了的那个人,就是安禄山的部将——大同军使·高秀岩!

    公元755年,天宝14载12月,玄宗在得知安禄山造反后,当即任命原朔方右厢兵马使、九原太守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并令其侍机东进,讨伐安禄山!

    朔方诸郡,地邻中原,朔方军若是东出,不仅可使唐军军势大增,更可东取井径口,进攻河北,切断安史大军归路,直接威胁安禄山后方。

    安禄山久经战阵,早料到玄宗有此一着,为了肃清郭子仪对其后方的威胁,他在发兵南下之前,就已经任命别将高秀岩为大同军使,率兵连夜赶赴大同,以阻止朔方军东出;又责令麾下将领安忠志屯兵河北土门,困守门户。

    郭子仪在受到任命之后,立即加整军队,准备粮草,侍机东出,誓将逆贼一举成擒;而大同军使·高秀岩,迫于朔方·郭子仪的威名,亦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日夜操练兵马,静观其变,想要后发制人……

    一个整装待发,一个引而不发——这才造成了全国各地,战事紧急,兵荒马乱,而最靠近朔方与大同的中平等地,却反而略显太平的奇怪景象……这也是为什么当日韩封城大叹“我朝风雨飘絮,兵危将险……我庸居中平郡王之位,藏身于中平异地,避躲战祸,上不能为我主分忧,下不能上阵杀敌,”的原因了!——也正因为如此,临风这一个月来才还活机会活着在这里吊儿郎当!

    (说远了,说远了!等一下又有人说我骗字数!)

    再说太原。河东道诸地,崇山峻岭比比皆是,唯有太原一郡,挟汾河两岸之野,幅员辽阔,万里平川。于兵家而言,意义深远:其东有恒山,太行之险,西有汾河、黄河之固,能战能守,更兼沃土,粮草丰足,位处“中原北门”,以为“河东之根本”。

    是故,安史叛军,若要遣大军南下,进取陇州诸地,势必要先攻克太原,以决后顾之忧,——而中平隶属下的平冈郡,很不幸,恰恰是由现今大同引而不发的高秀岩,进攻太原的必经之路!

    所以,高秀岩一直引而不发,算落了他,这并不能怪郭老头;但却算漏了兵家必争之地的太原——这也只能说明他的才能,只能是用在内政,却不是块行军作战的料了!

    三天了,已经过去三天了

    坐在房里的临风现在真是一愁不展,郭老头也正生着自己的闷气,陆家嘴也怪自己,连韩封城也让自己去道歉,现在知道为什么当日韩封城要提点自己跟他们都学着点——原来韩封城没有立刻走的意思,已经住了三天了!靠,还有啊,原本当日指望他会帮自己的,谁知道当日学什么孔明,摸了把胡子就“但笑不语",跟我装个JB深沉,害得我……不说这些了。后悔也没用了……想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啊——只是一直跟郭老头打着太极,也不知道彩婷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回想当日,彩婷是哭的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可她居然还帮助自己说话:

    “请爹与陆伯伯,不要再逼木大哥了……这不木大哥……只怪彩婷福薄,无缘,无缘嫁入木家……”

    ——当日,忧伤的彩婷还没说完,就这样泣不成声的跑出去了。

    唉!苦笑着再叹了一口气,临风也真是无奈啊。自古多情空余恨,想不到自己也会像猪八戒一样遭遇情劫……

    就在想着怎么开口去道歉的时候,临风在房外忽然听到急冲冲的脚步声。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顾不得什么礼节,韩封城‘啪’的就推开临风的房门,“贤侄!大事不好了!”

    “当然大事不好了啊!韩伯父。”临风无奈的说,依旧苦恼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彩婷都已经三天没有出出房门了!……我想跟她道歉都没机会啊!”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快随我去客厅!”韩封城着急的大声叫到,一边立即拉起临风就往客厅跑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公元756年,十五载六月,哥舒翰被迫出兵,结果大败,潼关陷落,长安震动。可是,洛阳的失陷,并没有严重打击到唐朝忠臣义士们的信心,反而是屡败屡战,感人肺腑!……

    洛阳失陷后,常山太守颜杲卿与平原太守颜真卿起兵讨安禄山,并号召诸郡响应。而此时,在朔方准备的已经差不多的郭子仪、李光弼等人,为了响应号召,亦开始了秘密部署,已经慢慢展开了攻势。而现今河北十余郡早已行动,击杀叛军守将,重树唐帜,并一度切断了安禄山军队前后方的联络,这使得已经攻下东都却家在范阳叛军将士军心动摇……

    如果再不给唐军一个重击,不仅叛军军心不稳,连叛军所占的地区恐怕也会使得民心思变。——在这一种情况下,已经伸不出手的安禄山,被迫命令驻扎在大同的大同军使·高秀岩立即进攻太原郡,意图击破河北众郡之首·太原,从而重创唐军士气,稳定己方军心!

    高秀岩在大同接到命令后,立即分兵五万,以自己的侄儿高之远为统帅,即日起程,长途奔袭太原!而所到之处,为了不空费时日,高之远一路遣使者为先锋,威逼利诱各地郡守,看着来势汹汹的大军,途中郡守们皆不战而降,致使高之远大军调动,甚至已经到了中平地界却依旧没有一丝的风声传出……

    ——言至于此,我想大家已经猜到了韩封城口中的大事不妙指的是什么了!——不错,指的正是已经快要途经平冈郡的——高之远的五万大军!

    在听到急冲冲赶来的陆常信所说的情况时,一时间,大堂里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唉……陆常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此时在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出半点怕事的模样了,浩气凛然,只见他正声道:“我陆常信一生处世中庸,胸无大志,但求不愧对天地,而独善其身——可如今在此事甚关国家危亡,我陆常信情愿战死,亦不会屈膝苟活于世!明日大军到来之刻,即我陆常信报效家国之时!少时等我回了府衙,杀了高之远的使者,为我平冈志士,明日壮胆祭旗!”

    “可恨哪!”——“砰”的一声,韩封城立即猛得站了起来,满脸哀痛。

    “此值,国家大祸之时,居然,大同路至中平,堂堂一十七郡,竟然没有一个郡守是个血性男儿,假若其遣使,我中平当早已列军以待,何至……何至如此啊?”

    说到悲伤处,以韩封城这样得的烈性老将,也已是热泪满眶。

    “如今国难当头,与其说这些于事无补的话,到不如想想对策!”还是郭衡比较冷静,一矢中的,指出了当务之急!

    陆常信与郭衡一样,长处在于内政。这一点,你看他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还能把平冈郡治理的这么太平就可以看出,但他对于打战一窍不通。而韩封城,你就更不要指望了,他打战只能为将,却不能为帅,只会执行命令,但出点子也不是他的长处。

    说道出谋划策么……

    所以陆常信和韩封城不自觉的将头转向了坐在一边,正低头想着办法的临风身上。

    临风心中也比较着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现在是众人的智囊,只要他一表现的惊慌失措,势必使众人失去信心——那么平冈郡明天一定就会被叛军所占。

    对于所谓的“交枪不杀,金银财宝大大滴”之类的鬼话,做为现代人的临风是一点也不信,历史上安禄山的军队是什么德行——临风还不清楚吗?什么缺德的事做不出来!金银财宝?见鬼去吧!*掳掠还差不多。就算便是急行军,明天他们这帮禽兽也不知道要抢集多少马匹粮草,杀多少老弱妇孺,糟蹋多少女子才肯走。

    平冈的人们好客,勤劳,朴实。——自己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这就是唯一的印象!

    不仅仅是这样,这里更令自己感到开心的,是这里有爱念念碎的陆家嘴,有爱结交朋友的郭老头,有比较傲气的彩婷——他们现在都像自己已经相交了多年的好朋友一样……

    在这里的感受到的温暖,它决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所以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一定不能让这一方乐土,受到一丝损害,受到马蹄的践踏,受到兵祸之灾!男儿有所当为,有所不当为。自己并不是圣人,但,自己为了他们——却也可以上战场!

第十一章 大战将至

    “此刻,不知道贤侄有什么好的对策!”郭衡转首对沉吟不语的临风肃然问道。虽然对临风三天前的推辞,仍有些耿耿于怀,但如今大敌当头,郭老头只得识大体的掀过不提!

    听着郭衡如此问,正焦急想着办法的临风,也只得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毫不保留的说出来:“如今,先有使者亲临劝降,后有高之远五万大军不日即至。我尝思,与其只能坐以待毙,我们到不如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郭衡,陆常信,韩封城三人疑惑的问!

    “不错!自古兵家,有‘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之说!”临风悠然说道,没有多做深入解释,只问陆常信,“不知我们平冈一郡,现在共有多少可用之兵?又有多少可乘之马!”

    “除去闲置在家,与老弱病残,我郡编制在籍的,可以立即调用的共有七百余人;至于马匹,假若立即征用郡中富户、驿站加上我府军中之数,应该可以共凑出千匹!”不假思索的陆常信立即回答道。

    七百人?要我想办法用七百人去单条五万大军——除非我是吕布,但幸好马匹够多!

    临风心里这么虽然想着,但他表面还是得带着自信的笑容,因为他现在是大家的希望,大家到现在还能表现的这么稳定,小半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自乱阵脚,他得给大家足够的信心,给人一种稳抄胜卷的感觉!

    “七百人足以!”临风正色慨然道,心中明了,自己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搏。敌军五万,我军七百,无谋的正面出击,只能是被大军淹没了。而死守郡城,在没有援军支援之下,也只是坐以待毙罢了!——既然不能强攻,我们就只有智取了!”

    “如何智取?”陆常信急问,作为一郡之守,事关郡民生死,容不得他半点马虎!

    “即如我刚刚所说,先发制人!唯今在这样的劣势之下,想要力挽狂澜,挽回颓势,那么取胜之法,就惟有——奇袭一途!”

    “高之远先遣使者诱降,这说明他并不想在各郡受到抵抗,而浪费无谓的时间。既然如此,他们的计划就一定就是要急袭平原城。既然如此,为了节省大同到平原的时间,日夜兼程,加急赶路,恐怕这也就是其唯一的选择了!可如此一来,五万大军的疲敝不堪也是避免不了。如今,高之远大军所到之处,郡守无不望风而降。这件是假如从正面看,是更加凹显了我平冈郡的孤立无援;可换一个角度看,那些原本软弱无能的郡守们的所作所为,此时就成了我们绝对的优势——有心算无心,此前一向顺风顺水的高之远,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胆敢以一小郡之力,在四顾无援,难有作为的情况之下,还胆敢对抗其五万大军。所以所谓‘先发制人’,即要在其未有察觉之前,当机立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取其营——这样的话我们才能有胜算。帅为兵魂,只要杀得了主帅高之远,只要让五万人失去了南下的统帅,所谓的大军,说穿了,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群没有凝聚力的乌合之众罢了!”

    “兵贵神速,如果论奇袭,以奇制胜,那么有‘百卒之王‘之称的骑兵,一定是不二之选,朝发西至,神出万里,进退攻守,破敌于阵……。”

    “如今事态紧急,事危从权,陆大哥假若不愿降,我们也可以立即召集乡亲南逃,留一个空郡城给敌兵,——只不过如此一来,虽然能逃过一时,但中平辖下四郡的南边大门一开,高之远五万大军将势如破竹,毫无顾及的举兵南下,届时,所到之处就将片甲不留。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战是退,还请郭世伯,韩伯父与陆大哥从长计议!”

    临风说完,目光烁烁的看着客厅中除自己外的三人。

    没有人立即回答,全都低下头不断的衡量着临风说的话!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客厅,安静了下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次可以先南逃避乱,下次又如何?”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是陆常信,此时他的眼中正流露出以往没有的坚定与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的好!”韩封城击掌大声赞道,“木小子讲的这么有道理,今夜老头子我就做先锋,砍了高之远!”

    “我也认为贤侄说的可行。”想了各种可能,郭衡也开口赞同的说!

    ‘既然如此,陆大哥,你立即回郡衙一趟,就对使者说,我郡愿降,只待其大军明日到来,我郡一定会大开城门相迎,——此为缓兵之计,意在令他们放松警惕,以便我们今晚的奇袭,所以一定要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办完这件事后,还要立即去通知全郡父老,准备逃难,无论我军今夜事成与否,我们都得做最坏得打算!”

    “韩伯父,陆大哥现在有事在身,分身乏术,既然如此,我想让你以中平郡王的名义,亲自去召集兵卒,马匹。而且今晚入夜之后,兵卒一律穿黑衣布甲;马匹则首选黑色,没有就用墨渣抹覆全身,套上嚼嘴;准备的所有刀刃都要磨上火灰,以免今晚行动时刀光闪烁——天黑就要准时开拔奇袭!”

    “郭世父,你好游山水,应该对中平地界内的地理较为熟悉,我想让你帮我估计一下高之远大军的行军速度,看看他们会下寨的大概位置,绘制一份详细地图,画出其大军至我郡的路线,以备今夜奇袭的不时之需!”

    临风缓缓的说完自己的计划,复又低头沉声道:

    “此战,事关重大,如上所言,平冈一郡,乃是中平四郡的北部大门,亦是高之远途经中平的必经之路,一旦我们不能在这里挡住五万大军,那么接下来我中平一地尽会落入胡贼安禄山之手,任其践踏宰割,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一切准备,抗击外敌,以卫我中平之完整,亦免平冈之祸乱!”

    坐在马上的高之远,现在正春风满面。

    他看着自己麾下那条长龙般的队伍,真是豪气顿生!——这是自己第一次为帅带兵,可途经一十八郡,郡郡无不惧怕自己的威名,望风而降,这对于自己来说,不能不说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想起叔父高秀岩于临行前,那些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如今看来,可能也只是在诸将面前做做样子,好让他们感到我此番之艰险困难,好在日后为自己的升迁积累战功!据探子回报,平原一城,满打满算也只有兵卒不到三万人,看到自己的五万大军还不得乖乖的立即开门投降!更何况叔父还交代自己,不必攻城,到达平原后,只要合围其城,再将一切交给——交给那个家伙就可以了!

    想到那个家伙,高之远不禁转头瞟了一眼自己右边那个身着青杉,但面色阴翳的清瘦中年男子……

    妈的!高之远暗骂了一句——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真不知道叔父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了这样一个参军给自己,还一定要让自己多听他的意见。想到他每每无视自己的样子,高之远心中立即火起,更可恨的是,居然到了太原后,叔父就要自己把兵权交给他,由他来主攻太原城,只让自己一边从中学习!

    “大军止步!”心中不爽的高之远突然大吼一声,责令全军止步。

    “不准停,全军前进!”一个吼声在高之远话音刚落,在士卒没有从高之远的命令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即响了起来,并且似乎比高之远的更有威信,全军真的没有停下来,继续缓缓前进着……

    相比较高之远这几天的洋洋得意加一点点被人限制的不爽外,朱慎这几天可以说不爽到了极点。——甚至是高之远的叔父·高秀岩,在见到自己时,也是礼让三分,但就是这个混小子竟然竟敢每每出言不逊!假如不是自己欠着高秀岩的救命之恩,此次奔袭平原,自己怎么也不会答应替着混小子做嫁衣,攒军功的!

    “天色已晚,为什么还不停下寨扎营。”高之远勒住自己的缰绳,气急败坏的驱马走到朱慎面前,还辣气壮的大声质问。

    “我军此番长途奔袭,意在神速,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克太原城。这几日途中,已经被你无谓的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在今天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加紧时间赶路,走出这片密林。”朱慎语气强硬的说,他已经再也没有说教规劝的耐心了。他根本就不在意高之远是高秀岩的侄儿——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安禄山麾下三大谋士之一,当日安禄山心系朔方之忧,才被迫令朱慎留守大同,协助高秀岩,抵抗当时就已经极具盛名的郭子仪……这次攻打平原,估计高秀岩也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但又想在安禄山面前替侄子攒点军功,好日后做他晋升的凭证,无奈之下,只得让欠了自己救命之的的朱慎亲自出马。

    “朱慎,你好大的胆子。”高之远在大军面前,遭朱慎如此“顶撞”,他的面子下不去了,怒极了的他立即拔出自己腰间的配刀,横指着朱慎叫道。“我不管叔父,当日与你是如何说的,但今时今日,站在帅营的却是我——高之远!我令即军令,我叫停,全军就得停!军令如山!你,朱慎——想抗令吗?”

    哇靠!违抗军令,这帽子好大顶的!不过看刚刚高之远那威风凛凛、义正严明的神色,到真的有几分统帅的样子。

    虽然朱慎根本就不把高之远放在眼中,但话刚一说出口,也是比较后悔,——无论怎么样,现在高之远在名义上也还是这五万大军的元帅,这么不留一丝颜面的话,倒也真的不该说。假若日后军中长此忤逆之风,那么统帅如何服众,将领又怎么带兵……

    想到这里,朱慎也知进退的暂避其锋。

    “属下不敢!”朱慎向高之远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低下头,“只是此地密林遍部,假如在此扎营,属下担心我军有被偷袭之险,所以心中较为焦急,故才有冒犯大人之举,还望大人恕罪!”

    “哇哈哈哈!”高之远心中真是乐开了花,刚才自己下不了台,原本只想找回点场子,拔刀也只不过是吓唬吓唬这朱慎罢了,谁知道他这么识事务,可是,此时不抖一抖自己元帅的威风,更待何时?

    “哼!”高之远对朱慎的话很是不屑一顾,很是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我大军五万,自开拔至今,满月有余,所到之处,无不开城以迎;所至之地,无不望风而降。如今,却已经进入中平地界,离我最近的郡府,也只是小小的平冈一处。我军有被偷袭之险?朱参军的话,也未免太过于谨慎了吧!”

    “无论如何,请元帅都不要在此扎营。”对于扎营这一点,做为谋士的朱慎无论如何都不敢答应,“如元帅觉得我军疲惫,需要休息,越过此林,前方有一小原野,唤做‘平定’,可供我军扎寨!”

    “好吧!”既然今天朱慎今天这么给面子,高之远也决定听他一回,“全军进发,今日在平定下寨!”

    是……是……

    兵士们中间传来三三两两的回应,但高之远还是很满意,他觉得自己又向叔父的位子,迈进了一大步。

    其实,真的所谓人世无常。……假如今日,朱慎听高之远所言,举军驻扎在密林之中,那么临风以骑兵奇袭的战术就不会成功,大军就得以南下,天下大势或许就会改变——全拜朱慎的小心翼耶下,于空旷无物的平野之上扎营,这才使得临风所率的骑兵能够来去如风,势如破竹,进而一击偷袭得手,一战就“威震平定原”!

    或许,这就是命!

第十二章 威震平定原(上)

    上天夜仿佛知道今晚的不寻常般,夜色倍觉阴沉沉的……

    虽然现在才刚刚入夜,此时,平冈郡城中的父老乡亲们,却早已挤满了城门。与平冈郡的士卒们的黑衣黑甲相互映衬的是,是他们身上穿的那一件一件白色衣服——他们今晚,是来为今夜参与奇袭的男儿们送行的。

    原来的计划是陆常信在送走了高之远那傲慢的使者后,立即通知全郡,好让父老乡亲去逃难。可是,知道了叛军要打来后的消息后,平冈郡中的郡民们不仅没有像临风他们预料中的那样仓皇出走,反而是民心涌动,纷纷表示愿意参与今夜的奇袭,以死保卫家乡不让贼人染指!面对于这么朴实可敬的乡民,陆常信无言下,当即泪撒城门……

    马匹也征收的很顺利,甚至有很多是人们自己送到郡衙门前的。

    而此时,默默站在临风身后的,就是平冈郡原编制在籍的七百士兵和后加入的三百平民中的精壮之士,而勉强凑成的,共约为一千骑卒们!——正是他们,今晚就要与赴死无异的慨然出击高之远五万大军!

    聚集了数千人的城门口,此时仍然显得非常安静,其中伴随着淡淡的悲伤。……身穿白色衣服的人们,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些将要为家乡抛头颅,撒热血的士兵们,有些人甚至在里面一边找着自己的家人,一边默默的流着泪……

    在这一千余人中,没有一个迟到的,更不要说是逃逸了。即便是知道今晚或许就会战死,知道了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夜,知道了敌人有五万大军——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一个逃兵!这就是平冈人,善良勤劳,而又朴实勇敢的平冈人!

    这叫临风如何不去守侯,又如何忍心看着他们家乡落入任人践踏!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要立即起程了!”临风沉声对陆常信等人道,他现在的心中非常的难过——他并不是为自己而难过。临风虽然不是平冈人,但却也是个血性男儿——他今夜即然敢参加奇袭,就已然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是为自己身后的一千多兵士而悲伤。因为他们就要跟着自己去送死了!一千对五万,无论自己说的怎么言之凿凿,但如果说自己一定有必胜的信心——那一定是假的!因为没有什么把握,今晚的奇袭,只能说是尽最后的努力了……但最起码,自己也可以阻止高之远大军的行军速度,为乡民南逃,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那么,兄弟,先喝了这杯酒吧!”陆常信内心沉重的缓缓端起由一旁下人托着的酒壶,为临风斟酒送行!——今夜临风坚决不同意陆常信参加行动,因为明日郡中乡民南逃,做为郡守的陆常信,他将要负责打点一切。

    “现在就不必了!”临风笑着回绝,豪爽的拍了拍陆常信的肩膀慨然道,“这一杯酒,假若是给我庆功的酒,那就等到我回来之后,酒桌上我在与陆大哥你同饮吧!”

    临风的话,其实只说了半句,还剩下半句,“假若是为我拜继的酒,就留到我战死沙场,坟前我一人独饮!”

    “那好!”听到临风这么说,向来文质彬彬的陆常信,也难得豪爽的大笑,“那就把这一杯酒,留到兄弟你安然而归好了!”

    陆常信也是拍了拍临风的肩膀,继而却低声道,“不管是什么时候喝伤这杯酒!无论如何,也不管今夜是成是败,大哥也希望你能回来,——而且是完好无缺的回来。”

    听着平日只感念念碎的陆常信说出这么真性情的话,临风心中的那份感动,已经无法用笔墨形容了……

    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临风拿出了自己放在袖内的信,走到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郭衡的面前,将信递了过去,

    “这么久以来都在郭世伯家中叨唠,甚感不好意思!但的确是囊中羞涩。这里有封信,请代我交给彩婷,我已经在她的房门前站了一个下午了,但,似乎她……不愿意见我,还是请您转告她吧!就对她说,或许福薄的,并不是她,而是,娶不到她的我吧!”

    郭衡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临风的眼中有了些许泪花……

    郭老头也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已经让他将这个小子当做是自己的多年世交般!可如今就要上战场了……

    “贤侄,你真的不用我跟去吗?”

    问这话的是韩封城,此番偷袭,临风陆常信等人是一个也不肯让他们去。

    对于有些话,临风只得压低声音,对韩封城轻声道:“韩伯父,我们不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吗?我一离开,你要立即带着郡里的乡亲们南逃。这样一来,即便功败垂成,我们一千骑兵也是可以暂时阻挡高之远大军的进度。中平一地辖下四郡,平冈有失,还有三郡是伯父你放手一博的资本!正因为如此,所以做为中平郡王的你,绝对得留在后方!”

    言尽于此,无所顾及的临风,随意的拍了拍韩封城的肩膀,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原本就显得格外的阴沉的天色,此时,夜色更加阴冷了……

    “好了!大家上马!”

    看看天色不早了的临风,终于转头大声吼道,下达了起程的命令,并率先毅然箭步横跨上马鞍,做了自己第一战的最后动员,“今晚,如你们所知,我们要奇袭高之远五万大军。但我们却不是无谋的去送死!我们一千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取下大同军统帅·高之远的项上人头!只要高之远一死,那数万乌合之众也就再无南下之力!所以今晚大家切记无须恋战!一击得手,我们就退……但,假如我们失败了,中平一地的北边门户就会打开,南方三郡可能就再也挡不住叛军部队,我们的家人,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姐妹,我们的妻儿就会倒在血泊之中——你们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大声点回答我啊!”

    ——不会——不会!

    一千多的血性男儿高声大叫道,声音如轰雷般,划破了平冈一郡的宁静,直至冲上那此时阴沉沉的凌云九霄——

    “那么今夜平冈男儿们,就随我来马踏连营啊!哈哈…哈哈哈……!”临风豪迈的大声笑着,拉起缰绳,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没有再留恋的向平冈郡城在望一眼!

    “马踏连营…马踏连营……!”一千平冈骑兵们,如箭般的跟随临风而去,亦没有再回望平冈郡城一眼——因为他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战的!

    没有回头的临风,自然也没有看到在墙角旁,韩无双身边,那个身穿白衣的弱小身影,也就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泪珠与不舍……

    男儿慨然破敌时,名动天下未可知!

    平定原

    高之远五万大同军营!

    因为今夜大军下寨的驻地地处平原,没有足够的树木用来组建木寨,所以多为布帐而成联营,以东南西北四向合围中军帅帐,营连营,阵连阵,呈梅花状向四周展开,可攻可守,可进可退——营阵安排的自是无话可说,但唯一令人吃惊的是,此营居然出自高之远的手笔。不过这也是可以接受的,假如高之远真的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即便是他叔父·高秀岩真的有心栽培,恐怕也没有让一个废物当元帅的魄力!

    此时,身处帅帐中的高之远,正洋洋得意的看着由使者送来的降书,——自发兵始,一至十八郡,郡郡如此,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信上大同小异,对其阿谀献媚之辞,但这一封,他看的特别舒服。看信上的落款,正是平冈郡守·陆常信,信中极尽歌功颂德之能事,“……郡处中平以北,少寡荒烟,如得将军之所临,郡之所喜,府之所幸。故,明日自当开城门以侯,夹道而迎,方能报将军之万一。今见来使,即书以报,累拜将军观视,惶恐之至……平冈郡·陆常信顿首!”

    “朱参军以为如何!”高之远微笑着将信递给了朱慎,大有炫耀自己威摄诸郡之意!

    朱慎接过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却掠过一丝的鄙夷!的确,高之远也不想想清楚,如果没有身后的五万大军,以他这样的货色,也想凭借口舌威服十八郡!——痴人说梦!

    朱慎看的很仔细,似乎想要在信中找出点什么,但无疑,在听到使者对陆常信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评价和对其归降之心甚浓的保证后,——这一封信更加显得有说服力!

    其实不然,早前陆常信见到使者时,表现的态度只能说是一般,但第二次满头大汗的回来后,态度就显得比较热情了!使者虽然心中也比较奇怪,但在笑纳了大批金玉细犬后,使者也就见怪不怪了!——因为这个样子仿佛又回到了早前十八郡投降的模式。

    所以事情到了朱慎耳中,就变成了“使者至,陈言利弊,不多时,始答应开城投降,听命于我军,以共驱使!”的回报。

    朱慎合上陆常信的手书,的确,他看不出什么破绽,“既然如此,我军明日就先入平冈郡,整修几个时辰,然后再起程。”

    “才几个时辰啊?连找个漂亮姑娘的时间都不够!”高之远对这个时间的安排非常不满,但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做为元帅的他,当然是不能讲出来的了。

    “那好吧!一切有劳朱参军了,现在本帅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不知道朱参军还有什么是吗?”在郁闷之下,又没有正当的反驳理由,高之远有些丧气的开口送客了。

    “既然如此,那么,大帅一夜好眠!”朱慎任何的时候脸上都显得那么阴翳,由他说出的‘一夜好眠’,会给人一种阴粲粲的感觉。

    “好!朱参军也勿太过于操劳!”高之远看着朱慎离开,打了个哈欠,心中暗道,“每天板着个脸,真的就不烦吗?没时间管你这些,我要睡了,养足精神,明天……嘿嘿……姑娘要漂亮的!”

    一路不停的颠簸,现在正在马背上急速奔驰着的临风,可没有高之远这么好的兴致,相反的,此时的他,正刚刚想到了今晚的又一个难题……

    根据郭衡画出的地图计算,高之远大军,最有可能下寨的地方,只有望嵩坡和平定原两地:慢则望嵩坡,快则平定原!但,假如高之远大军在望嵩坡下扎,那就大事不妙了。先不说望嵩坡,平定原两处相隔百里,会使自己奇袭的路程加剧,空耗马力,就说望嵩坡那一片难以冲锋的密林就足以令人头痛至极——难道要下马潜进?不!决不可以,我们的胜算就在于以出其不意,在五万大军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取下高之远的人头,如果下马步行潜进,那么就没有多少胜算了……可是,就算假若大军驻扎在平定原,在一望无际的平野之上,我一千骑兵虽说能一举发动冲锋,奇袭劫营,也比较有胜算,但,要潜伏到其周围数十里就成了难题——骑兵的马蹄声绝对会让令他们提前警觉,那时,要杀在大军团团保护下的高之远,也已经决无可能了……

    看来“奇袭”的想法,自己提出的也太过于莽撞与欠缺充分考虑了!血气方刚,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兵危将险,已经退无可退。临风惟有感到自责,因为在他的身后,可能将要有许许多多的平冈男儿,将要为他一时的计算失误,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现在的临风,也只有希望自己一向不曾信服的上天,能保佑我今夜一击得手,保平冈无恙了……

    “大人!”此时一个士卒突然叫了临风一声,将临风的心神立即拉了回来。

    “怎么了?”抬头看了眼旁边的那个身穿黑衣,却看不清模样的士卒,临风问道!

    “白天就已经出发,负责侦察的兄弟已经回来了!”那个士卒高兴的说。

    “高之远大军,驻扎在哪里?”临风立即关心的问!

    “在平定原!”

    聊胜于无,虽然这个消息还不算坏,但临风仍是兴奋不起来。

    因为还有个大问题——到底,到底该怎么无声无息的潜入呢?

    轰—轰——

    天际有终于有了雷声,风也突然大了起来。

    阴沉了半夜的天空,终于飘起雨丝。已经凝聚了一夜的雨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落下。

    老天,你也在为我们感到悲伤吗?任雨水冷冰冰的打在自己的脸上,临风苦笑着抬起头,倍觉伤感无奈的仰问苍天。——但苍天无语,难道苍天也放弃他们了!

    等等!雨?下雨了!……天开始下雨了?

    ——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哈哈哈……太好了!——这是天意!”

    “天意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哈哈…哈哈哈……”

    到底,临风想到了什么呢?

第十三章 威震平定原(下)

    轰——

    一记响雷之下,原本就瓢泼的大雨,越发显得不可收拾了。

    银河倔堤般的雨水倾泻而下,此时的天地间仿佛到处都是只充满了雨水沙、沙沙,仿佛有规律般落地声!除此之外,暴雨中就什么也模糊成一片,湿成一片,乱成一片。

    原本就有夜凉如水的说法,再加上这夜间下雨的鬼天气,真是叫人寒澈心扉……

    “娘的!上半夜还好好的贼老天,怎么现在倒突然会下起雨来啊!”在高之远军营中,此时正有一个手拿着避水油布的士卒,对身旁同样是躲在营帐檐下避雨的人大声抱怨着。

    “巡逻的时候,这一种事情是经常会遇到的!”在他身旁的士卒到是无所谓的笑着,看的出,他已经是个老兵了,比起刚刚这个抱怨天气的新兵*,要老熟的多,“我们既然当了兵,过这样的日子已经比没命的那些兄弟好的多了!”

    “我这兵当着可不情愿,谁愿意谁当啊!那些当官的,到处抓壮丁!”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新兵把一些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可以了!”老兵喝止到。——显然,他并不想这个自己看着比较顺眼的新兵,犯下可能明天就没命的错误,“有些事知道的要装不知道,不该说的就不要说!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赶快多巡逻几次,免得出什么差池!”

    “哦!”自知失言,新兵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在抱怨天气,跟着老兵踏入雨水中,一手拿出自己怀里的极其不容易熄灭的火油灯笼,一手拿起防雨的油布,又一次开始巡逻着自己负责的北营一块大块营区。

    雨还是下着,沙沙、沙的没有停的迹象。

    就在这时——

    得得…得…得……

    哗啦啦的雨声中,似乎伴随着出现了一种不和谐的凌乱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老兵警觉的停下脚步,拉住了新兵,凝神的开始仔细辨认起来。——现在是雨夜,更是天亮前最黑的一段时间,他们得更加提高警觉。

    得得…得得…得得……

    不知名的怪声似乎慢慢变的更响了。由少数的一点,慢慢的变多起来,然后就是越来越近的样子!

    “是啊!到底是什么声音呢!——啊!是……”

    拿起火油灯笼,转头四顾,新兵并没有来得及说出看到的东西,一道白光就已经割向了他的脖子!

    “是什么……?”老兵的经验也并没有救得了他,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看着他瞳孔中不断放大的那把刀刃越靠越近——他和新兵一样,已经发现的太晚了!

    呲——

    无声无息的,血水搅拌着雨一起四溅的喷了出来……

    现在的临风心中充满了兴奋!

    果然,自己的想法是可行的!——爆雨虽然为骑兵前进也造成了一些障碍,但更重要的是它掩盖了己方马蹄的响动,模糊了敌军的视线!这样才能够使得自己成功的无声无息的潜入军营。但此时,虽然已经可以说是成功了二分之一,可是高之远不死,这一切的一切也都只是空话罢了……

    “弟兄们!我们凭借天威,已经了无声息的潜近大军。”临风此时在也无所顾及的大声吼叫着说,以长刀横指苍天,“所以天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而高之远的人头,——我们今夜是要定了!”

    “杀——杀——”

    看着以长刀横苍天,豪气万丈的临风,不论在暴雨中有没有听他刚才的吼声,一千个骑兵都已自觉的将自己汇集成的一句话,一个音符,一个字。

    此时的一千骑兵,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今晚,即便真的是不能活着回去,那么就一定要打出自己平冈男儿的气势来!

    哀兵必胜,此时的他们,杀气腾腾!……

    朱慎还没有睡,确切点说,他睡不着。对于攻克平原,——他没有像高之远那么盲目的乐观!

    五万,只有五万!而且近一半是新兵!太原一城,城高墙固,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虽说其现在只有不到三万兵卒,而且多为老弱!——但只要其坚守其城,避战不出,自己短时间内还真的没有什么立即就可以解决的办法……可惜啊!朔方郭子仪有大军二十三万,现今大同已经无力在分兵出援了!史将军(史思明)正攻打邺城,大军被牢牢拖住;主公(安禄山)又军处洛阳,鞭长莫及!——看来这次主攻太原,也只有靠自己的这些兵马了!——想到这里,朱慎又开始责怪起高秀岩来,都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了,还不忘为自己的侄儿攒点军功。不过想想,这也难怪,他膝下无子,当然只得为这个从小过继的不肖侄儿精打细算,只要攻下太原,他朝得受主公重用,封侯拜相,也犹未可知……谁叫自己恰好欠了他一条命呢!唉……

    帐外,早已是乱做了一团!

    杀啊——!一个不留——杀——!

    有敌人劫营、快,起来!啊——!

    为什么这么吵啊?正忧心重重的朱慎,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窝了窝自己的上衣,走向帐外,想看一看究竟!他慢慢掀起帐幕……

    朱慎眼前立即看到的,是一个骑着战马的年轻人!他应该不是个军人,因为在他的身上,朱慎并没有感觉出一丝军人该有的浓烈杀气!他也应该不是个普通人,因为一个普通人没有他那就向鹰一样锐利的眼神——虽然没有军人日积月累而形成的杀气,但他光那副冰凉的眼神就足以令人心寒!

    而不幸的是,此时,年轻人那颇为俊秀的的脸上,正没有一丝表情,他冷冷看着自己,就向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眼中正不断的闪烁着寒光!

    “你是高之远?”青年人问道。

    “我、不、我不是……”朱慎面对这这样一个神秘可怕的敌人,震撼之下,心中第一次感到无力而又难以反抗!

    既然不是的话,临风就并没有给这个无用之人太多的时间,趁他反应过来逃开之前,毫不犹豫的挥出勒自己手中的刀……

    没有一丝第一次杀人的迟疑,没有一丝的应有的后悔,也没有一丝所谓的内疚!——这里是战场!临风不断的这样对自己说着,这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而自己,正为了心中那片宁静的乐土而战!战后,假如还能活下去,就再去为那些自己杀过的人感到自责吧!——而现在——却没有这个时间啊!

    决然的调头,留下一具缓缓正要倒下的尸首,没有多看一眼,没有多留一步,甚至临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杀的第一个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来历?对临风而言,身后的,仅仅是一俱尸身,一俱与外面已经铺满了一地的大同士卒一样的尸体!

    未经一个照面,安禄山就已经于临风手中先折损了一个大将!三大谋臣中,一个当初为他“一计定博陵,一策平三镇”,随着他出生入死,位处鞍前马后,赖以器重的智将!

    ——而朱慎,亦是死在临风手中,第一个,也是死的最没有价值的一个将领!从没有一个率献妙计,智功彪炳的谋士,是这样死去的!——甚至杀了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果说就是所谓的天命的话?亦或许,天命真的站在临风这一边也说不定!

    “北边已经再没有大的营帐,那么高之远到底在哪里呢!”临风看着周围慢慢变多,正想方设法反击的大同军卒,焦急的带人横冲直撞的进入各个军帐中,不断的收索着高之远的所在!

    高之远做梦也想不到,为了让自己的兵卒能够调度自如而空出来的大片空地,反而白白的便宜了他人!

    轰——

    一计的天雷再次猛然爆响!

    不断的倒映出了临风一千铁骑的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原本摸上碳灰,以免夜间反光的刀刃,现在上面的灰粉早已被雨水冲刷的刚刚净净——在现在不断的舞动下,反而更加显得寒光烁烁,骇人心冷……

    轰—轰——

    雷声催使着雨势,雨点不断的变多,沙、沙、沙落雨声,伴随着马的嘶鸣声,人的大惨叫声,刀刃互相撞击的声音……一时间乱成了一片!

    一方面,临风是有备而来,借着雨势,不断的冲散着将要聚拢的敌兵,将其切割开来,然后再一点一点吞灭!另一方面,大同军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不断的在被冲撞力十足的马匹撞开其刚刚要组成的阵形,加之又在这大雨倾盆的黑夜,根本就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也看不清身穿黑衣的骑兵们是怎么出的手,往往就是寒光一闪之下,人头就落地了!诸多方面之下,谁更站优势,立见分晓!——但就即便是站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千平冈骑兵,他们的数量上的差距仍是不能忽视的,所以战斗十分的惨烈……

    冷冰冰的雨水不断的打落在两方的人马身上!

    “不要管这些家伙,兄弟们,跟我往里冲!”临风吼道,立即打马更向里阵冲去,骑兵们虽然在暴雨中听不清临风的声音,但模糊的看到临风策马后,都立即随后跟上。

    急步奔跑起来的骑兵如一把利刃般,势如破竹的将稀薄的几道人墙破开,一直跟着临风往阵中冲去!

    轰雷的响声更加令骑兵跨下的马更显焦躁暴戾,发了狂疯的四处狂奔着,撞击着所有胆敢拦在它们面前的事物!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人数在锐减骑兵不断的四处冲击着……

    轰——轰——

    “怎么拉!”高之远仍不知死活的责怪着半夜三更来吵醒他的亲兵。

    “不好了!大人,有大军劫营!”亲兵营的士卒再也管不上失礼与否,立即拉着他们的元帅起来,口中还不断的形容着大军的人数之多,兵力之盛。

    这一回,高之远真的什么美梦都立即吓醒了,急忙推开亲兵,口中还大叫着“快啊!快叫醒朱参军!在等什么?在这里干什么啊!”

    “可是敌军就是从南营冲入我军阵中!朱参军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啊!”

    什么?朱慎死了!参军·朱慎死了!——叔父器重并委派给自己的智囊死了!

    没有他现在我怎么办?没有他我怎么回大同?没有他我怎么打胜战!?没有他……

    虽然平日里心中不服气,但朱慎的才能可是军中公认的,少了他,高之远突然觉得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亲兵们得这一句话仿佛抽干了高之远的所有力气,再没有反应的任由几个亲兵摆弄着。

    “当务之急,是要先保护元帅你离开啊!”亲兵们一边拉着高之远,一边跑出帐营。

    “不错,我不能有事,我不能有事的!”高之远立即从失去朱慎的打击下清醒过来,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什么击溃来敌之类的想法了!的确,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小命还重要的,“快!来人去给本帅牵马来啊!快啊!”

    临风一路飞驰着,不断的撞开拦路的不长眼的几个拦路士卒,但他的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不断的有大同兵将在他猛然冲击的过程中,在他的大腿,手臂等没有硬布甲包裹的地方留下印记,有刀的,有长枪的……如今在他身上,缓缓经过衣甲滴落的雨水,开始变的鲜红……

    还是没有结果,但随着自己不断的冲击下,似乎身后的骑兵,越来越少了……

    没有转身,没有看一下自己的伤势,只是咬着牙,不断的四处挥刀,四处寻找着今晚的目标——

    马蹄声慢慢的少了许多,雨还在下着。

    临风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难道今晚要葬身于此!又冲出了南边的营地,如果在找不到高之远,自己就是害死平冈一千男儿的人,决不可以!

    就在临风由南营将要冲到了西边营阵的时候——

    “快!来人去给本帅牵马来啊!快啊!”

    “本帅?”——这一句话对临风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因为能在这五万大军中称本帅的人,也就只能是高之远了!

    欣喜的临风,立即*马腹,猛甩缰绳,举起自己今完不知已经杀了多少人的刀!此时的他根本就无视前方的阻力,无视前方的危险,无视前方那团团保护着高之远的数百亲兵!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策马就向高之远冲去!此时的临风已经什么也顾不得!——如今高之远就在眼前,只要杀得了他,兄弟们就完成今晚的任务了,刚刚死去的那些弟兄们也就有了价值,后面的平冈郡乡亲父老也就免于祸乱!

    临风不是军人,从没有受过多少伤的他,源源流过那么多血后,也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了!现在唯一支持着他他的,也就只有那些信念了!

    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后,现在临风的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高之远,一定要死!

    “有敌人来了!”虽然此时可见度非常差,但依稀听到的大队马蹄声,仍是引起了高之远亲兵营的警觉,“快!保护元帅!组成队型。”

    已经来不及了!——临风跨下那匹神骏的黑马,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做什么一般,以临风身后众骑兵难以企及的速度,健步如飞,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亲兵团侍卫的保卫网!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五丈……

    “高之远!受死啊——!”马匹加速后形成的强大的冲击力,让临风呼啸着一人躲过许多侍卫的阻拦!

    跑近了。已经很近了,那个被数人挡在身后的将领,就一定是高之远了!

    生死存亡,就在眼前了——

    撞开几个侍卫,临风举刀挥斩!

    “元帅小心!”

    在侍卫的惊呼之下,高之远双腿立即一软,极不争气的就跌坐在地上,——却刚好躲过临风那要命的一刀!

    “快、快保护元帅!”此时的侍卫立即惊呼冲上前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侍卫正在聚拢,他们还以为来得及吗?

    看着跌坐在自己马匹前的敌军大帅,——临风毅然下马!

    战场上一个骑兵下了马,他就失去了远比步兵的优势!下了马!就代表着他放弃了。放弃了自己的希望,放弃了逃走的可能,放弃了活下去的凭证!将自己**裸的一个人放在大军包围之下……临风的确放弃了!

    “高之远!我代平冈一千零六个男儿来拜会你了啊!”

    哈哈…哈…哈…

    高之远感到自己在来人寒光一闪的动作后,只觉脖子一凉,就有什么东西正从其中喷涌而出……

    “元帅!”高之远亲兵团中的人无不惊呼起来——

    就近的亲兵立即将临风团团围住,誓要为自己主帅报仇!……

    “临风在此,有本事要我的命,就来拿吧!”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临风,自知被包围的自己已经没有上马逃走的可能,干脆把心一狠,不知死活的在侍卫还未近前,立即挥刀冲了上去,气势凶悍!

    在临风这样的反应下,众侍卫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这时,刚刚尾随着临风的骑兵们终于也赶到了!

    刚刚侍卫们一叫不要紧!尾随众骑兵而来的一群大同军兵们听到自己人的叫声,得知自己的统帅已死,刚刚凝聚其来的攻势也是为之一滞!先是立即军心动摇的,大多是为新兵,他们立即四散逃跑;然后连老兵的斗志也受到影响,开始溃退……

    兵败如山,就是如此!

    “叛军贼将高之远已经枭首!”此时临风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凶狠的大吼道,趁势想要赶尽杀绝,“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

    杀——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

    相较于大同军的一蹶不振,剩下的骑兵们士气更胜,杀气更浓了!

    但此时的临风,却被高之远一拥而上的数百亲兵淹没了!

    滴答、滴答的下了一夜的雨……也终于有了要停下来的迹象。

    但,雨水无论如何也是冲不掉,平定原大战后的痕迹……

    是役!木临风仅以轻骑一千有余,于平定大破高之远五万大同军,一战成名!战讯传出,大唐各镇军心振奋!遂以木临风智勇双全之名,气压中平北一十八郡,威震平定原,名动河东道!

第十四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是在哪?为什么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有了!我听到声音了,听到了!

    轰-轰——

    沙沙、沙……

    ——下雨?还在下暴雨!我现在还是在平定原吗!

    “高元帅平日里对我们不薄,现在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了!杀了他!”

    “为元帅报仇!杀——”

    ——难道又是高之远那帮不要命的侍卫!

    “木大人!快!兄弟们!保护木大人!”

    “快去救救大人啊!兄弟们。冲啊……。”

    ——是平冈的兄弟们!怎么还不走!快走啊!高之远的亲兵不是普通士兵可比的!无谓为我多做牺牲,走啊!快走啊!

    轰——

    沙沙、沙……

    下雨了!是湿的?可为什么雨落在嘴巴里是咸的。又是谁在轻柔的为我擦着脸!好温柔,就像母亲一样!我要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是眼皮好重,好沉啊……又有声音了,又听到了……到底,到底是谁?

    唉……房中有人轻轻的无奈叹了口气!

    现在的屋中,所有与关心临风的人都到齐了:韩封城,郭衡,韩无双,陆常信,当然,还有彩婷!

    刚刚叹气的是郭衡!

    都已经七天了,木小子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先不说木小子还能不能醒过来,就自己女儿这身体就要先累跨了!……说到底!一个情字害死人啊!

    “彩婷!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郭衡无奈的今天第三次说了这句话!

    仍旧是摇了摇头,彩婷并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小心翼翼,轻轻的为临风擦拭脸庞,泪水止不住的一滴一滴流下……

    这让站在一旁的韩无双看不下去了!虽然心中也是充满了忧伤,充满了在意,充满了关心,但做为将门之女的她,可表现的坚强的多!

    “彩婷,你这七天来都没好好休息一下,现在这里还有我……我们在!你先去睡一会儿吧!子渊一醒,我们就立即通知你。好不好?”

    还是摇了摇头,但这次却在这七天来开口说了第六句话,“还是,我来吧!你们先去睡吧。这几日来你们一定也很累!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彩婷,”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常信也不得不开口劝说了,——在这个屋里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希望日后床上的那一个好不容易刚醒了,床边的却又倒了一个,“子渊虽昏迷不醒,但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数个时辰后,他才会醒了啊,这段时间内,你倒不如先去睡一觉,自己身体要紧啊!”

    “就是啊!”韩封城也接着劝道,他是看着这个丫头长大的,就像自己女儿一样,看到她现在这么不眠不休的样子,他也是很担心的,“快去先睡一觉吧!看看丫头,你都憔悴的什么样了!”

    彩婷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的看着临风那张失去了往日活力的脸……

    “傻女儿!”郭衡明知道没有用,仍是不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劝解着女儿,“犯不着啊!傻女儿!不要忘了,当初,子渊并没有答应婚事啊!你也不是木家的媳妇,犯不着怎么的……这么的不要命啊!”

    话都还没说完,郭衡已经难过的转过身,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一滴一滴的眼泪,就像当日平定原的雨水般,从彩婷的眼中落下……缓缓由临风的身旁站了起来,在所有人吃惊的眼神中,默默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郭衡的面前。此时彩婷已经憔悴的连大声说话的力气似乎也没了,轻轻的……

    “木大哥一日不醒,女儿就要守着他一日;一生不醒,女儿就情愿守着他一生!……假如真的再也醒不过来,女儿愿意在祭祀祖先时,替木大哥的妻子行儿媳礼……爹!请恕女儿不孝,恕女儿有辱郭家门楣,恕女儿不能长伴爹的左右,……!”说完,彩婷已经泪流满面的向郭衡磕起头来了!

    砰!砰!砰的响声,不仅磕在地上,也响在郭衡和屋里所有人心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自古情字,真是害人非浅啊……

    众人看到这里,都心中沉重的默默退出了房间,韩无双在神情复杂的扶起自己的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也退了出去。对于情字,无双黯然的问自己,能比的上彩婷多少?

    郭衡并没有说什么,因为看到女儿痴情如斯,除了越看越是辛酸外!在女儿的身上,他仿佛也看到了当年自己亡妻的影子。当年的自己,是那么的热衷于权势与地位。总想着靠着自己的生平所学,创出一番可以光宗耀祖的事业来。可是,几多风风雨雨,几多艰辛困苦,在家中默默支持着自己,默默守侯着自己,默默等待着自己的——却总是那个一直忽略了的妻子……甚至在妻子舍命为自己产下女儿时,自己都不在她身边……直到那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在床边为她守侯着时,已经快要是天人永隔了!永远忘不了,在她弥留之际,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不是责怪自己,而是细细嘱咐着家中的每一件,每说一件,就落下一滴泪,……一直到将女儿出嫁的事交代完时……她才安详的闭上眼!那时才发现,原来被权势迷乱了眼睛的自己,真正需要,真正该在乎的,究竟到底是什么!但……已经太晚了!一时间心灰意冷下,自己才变的好游山玩水,情愿与山水为伴,也不要再出仕为官!……甚至情愿当个乡人眼中的“老糊涂“!……自己哪里是“糊涂”啊!世事看的开了!不糊涂的,也就“难得糊涂”了!

    所以自己并不去劝解女儿……因为郭衡并不想以后女儿像自己一样,发现放弃了的东西,才是最美,既然已经抓住了,那么就让她坚持到底吧!

    只希望上天多多保佑自己这个痴情而又命苦的傻女儿吧!

    人全走光了,一个屋内就只剩下自己与躺在床上的木大哥了!

    彩婷忧伤的拿起临风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彩婷才可以怎么做,才可以吐露自己少女的心事……

    泪水依然没有止住,一滴一滴的从彩婷脸上划落下来……

    “为什么还不醒呢?木大哥!快点醒来吧。看着你这么苍白无力的模样,彩婷心里……真的是非常难过啊……木大哥!当天,你在彩婷房门前站了一个下午,彩婷也没有为你开门,并不是彩婷任性和记恨你,只是希望你能带着这个未了的心结,上完战场后还能回来,亲自向彩婷说出你想说的话!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平定原那一场战打的很惨烈,……当初平冈一千男儿奔赴战场,回来是却不到四百人。有六百的平冈子弟,为了免去平冈的祸乱,将自己的性命永远留在了平定!——而看到木大哥你满身伤痕累累的被抬回来时,当时,彩婷的心里真是立即觉得犹如刀割般难过啊……而木大哥,你的命,是平冈数十个男儿奋不顾身,从高之远亲兵那里换来的,……所以你一定要醒的,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的!木大哥……你不是讨厌彩婷吗?……不愿意娶彩婷,那么只要你醒来,彩婷日后都一定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到,伤心处,彩婷不禁低下头,默默啜泣着。想到当日自己被拒绝时,那时的悲伤与困苦,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彩婷的泪水慢慢了落了下来,即落在临风的胸前,也落在临风的心上。

    “……你一定……没有看过……我给你的信……”

    沙哑的声音慢慢的由喉咙里传出,临风终于用尽全身力气从被自己泪水*了的眼眶睁开眼,满怀悲伤的说出自己的话!

    “没有看,也不要看!我要让你亲手把信交给我,亲口拒绝我,亲自亲自让我死心!”

    彩婷低着的头,并没有抬起来,悲伤依旧,想起往日,又叫人情何以堪?

    “我在信里说过了……我假如能活着从平定回来……我会给你我一个机会的……”

    机会?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木大哥!

    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彩婷惊讶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临风。

    默默的看着,痴痴的,呆呆的……

    突然仿佛从梦里清醒过来一样,立即扑到了正躺在床上的临风胸前!

    “呜!醒了,呜呜……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木大哥。你醒了!呜!我好担心啊,你终于醒了。呜、呜!木大哥!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呜呜。”

    这么多天来的委屈,担心,劳累,与心神不宁,全部包含在这眼泪里,化做满腔柔情,洒在临风的胸前……

    “原本……我只是想给你我一个机会……现在看来……不需要了,我们还是……成亲吧!”临风的眼泪慢慢流淌出来,铁骨柔情。

    当年年少千骑,卷平冈。

    平定长川单驻马,西北望,功居上。

    傲然定计,中平十八郡,谁能较我狂。

    莫道当初少时勇,一战威震平定原!

第一章 皇帝逼我去当官

    “……时值高之远五万大军,不日及至!臣身处平冈异地,叹之奈何!……臣且问之,何以拒敌,其大笑对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劝臣当机立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取其营……又言:百卒之王,是为骑兵、朝发西至,神出万里,进退攻守,破敌于阵。……遂叫平冈郡守·陆常信,备马千匹,卒千人,刃磨黑灰,卒穿黑甲,马墨覆身!当夜即以千骑慨然赴战!……不日,战报传来,即已经于平定原以一千骑,大破高之远五万大同军……臣久经战阵,观之其调度有理,攻守有据;背水一战,智勇双全……少年英雄如斯,实是我朝之幸,国士无双……望我皇以国士之礼代之!百姓之福矣;我朝之幸矣……书以表章,再谢吾皇隆恩。罪臣·韩封城三顿首!……”

    其实挤一挤韩封城这篇上奏给朝廷的表章,就可以发现里面全是水!其他的就不说了,单单韩封城所谓“观之其调度有理,攻守有据;背水一战,智勇双全。”一条,就水的不得了!“观之”?韩封城到哪里去看,——他又没上战场,还不是听从战场回来的士卒们说的。但没有关系,我们这些明白人看着不信,有人信就行了!最起码现在看着表章的人信。——他就是开辟我中华盛世,以唐朝中兴之君主而名留千古的大唐玄宗皇帝·李隆基。

    似乎岁月在这个前期贤明的传奇皇帝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安禄山攻破洛阳之后,此时的玄宗皇帝,已经略现老迈了,也已经再没有当初哪幅威服天下,震慑四方的神采飞扬,傲然霸气了。此时的他,真正的像个老人一样,开始变得会后悔,开始变得会犹豫不决,开始变得会进退两难,已经大失当初那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与胆量。

    原本,在玄宗的眼中,大唐不应该是这番兵荒马乱的模样。——它的繁荣,它的昌盛,它的富强,它的雄伟——这些,都曾经是他为之骄傲与自豪!因为这幅鸿图盛景的缔造者,就是他。——大唐的玄宗皇帝,中兴之主·李隆基!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以为天下无复可忧,便深居禁中,不问政事。以为大唐鼎盛,便连番征战西域,开疆扩土。——做了这些以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千秋一帝,万古留传了!但没有,早在逆贼安禄山作乱之前,边疆早有人密报其秣马厉兵,准备伺机而动,自己却没有相信,加之国家“承平已久”,“民久不知兵”,各地节度使兵权在握,边界战事连年!原来,自己眼中所谓的太平盛事,所谓的威服四方,所谓的雄才大略,所谓的天下归心……说穿了,也才是真正的“亢龙有晦”之兆罢了。

    并不是真的没有人提醒过自!我大唐之危也并不是只有这木子渊有所预见……当初张九龄为相时,就早有所忧,“边疆藩镇,军权旁落,恐之有变”,劝我削各藩镇节度使的兵权。自己尚且没有理会,致使酿成大祸,累我大唐子民,受无缘之苦!实是我之过错;杀封常清,杀高仙芝,自绝栋梁,威逼哥舒翰贸然出兵,结果大败,至使潼关被破,洛阳陷落,亦是我的错!如今各镇奋力讨贼,杨国忠等朝廷众臣不知报国,反而日夜进言,奏劝潜逃蜀地!——可我大唐基业,怎可拱手让与胡贼!

    看着自己龙案前的那副表章……所谓“放手一博!”说的好,说的好!

    玄宗这么多天来,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突然大声笑道:

    “来人!拿金笔玉砚来!——朕也要放手一博!”

    一道圣旨,三百侍卫,八百里快马,日夜兼程,不远千里的送到平冈!

    不知不觉离平定原那场大战已经一个多月了,中平北十八郡郡守对高之远不战而降,致使平冈数百男儿血洒平定,等同叛逆,韩封城、陆常信引中平四郡精兵四千北上,打着临风的名号,挟平定原临风一战之余威,尽下十八郡,十八郡郡守伏诛。大同军使·高秀岩,折朱慎,失义子,前者使之难以向安禄山交代,后者使高家决断香火!一怒之下本就要进攻中平,幸而郭子仪朔方军侍大同一败之天赐良机,终于奉诏东出,率朔方镇军由朔方向东沿黄河北岸,环绕河套,至河曲地界与高秀岩的大同军对峙,正式展开东进的所有攻势。一方面是早以是闻名朔方名将·郭子仪,一方面是刚刚声名鹊起,威震河东道的木临风,高秀岩惧怕两面受敌,坚守其城,除了没有立即南攻中平的机会外,更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韩封城尽下自己南面十八郡,而不敢贸然出击。

    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大战终于一触即发!

    但……但怎么看现在也有人很悠闲啊……

    “婷婷!……我要喝水!”现在正身处中平郡王府的临风,肉麻兮兮的叫了一声!——从一个多月前那次醒来之后,就一直是这德行了!

    哎!甜甜的答应了一句,彩婷就开开心心的就没有一点脾气的去倒水了。

    这一个多月来的彩婷,脸上的笑容似乎总也没有断过,整天乐乎乎的样子,每日将临风照顾的或许连李隆基看到都会羡慕不已的地步!(典型的恋爱综合症!)

    这一声叫的,也叫的正在喝水的韩封城,杯子都一阵抖动,几乎拿不稳,口中的水也差点喷了出去!

    “呵、呵!贤侄看来,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真是可喜可贺啊!”韩封城心里一阵感叹啊,年轻就真好啊。

    “没呢,没呢!还没的很!”手脚并用的吃着彩婷做的糕点,喝着彩婷端来的水,临风口齿不清的说,还给了韩封城一个——“丫的!你表乱讲”的警告眼神!——这一种天天有人担心,有人照顾的日子,临风还没过够呐!

    看着临风手脚并用,不亦乐乎的样子……韩封城头上斗大一滴汗啊……都、都这样子吃东西了!还没的很?

    “对了!韩伯父。陆大哥,郭世伯呢?为什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看我!”顾不得抹去脸上的点心屑,临风突然抬起头来问!

    “那两个、两个、……。”出乎临风意料之外,一提起自己的两个老友,韩封城立即变的咬牙切齿的样子。

    “两个什么?”

    “啊!……对了,贤侄,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所以……。”

    “所以怎么样?”

    “所以等一下,等一下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激动!”

    “不要激动?我为什么要激动!”

    “这个、这个、其实……啊!这个……今天天气不错,要不然我们到外面走走!”

    “说!”临风面色立即冷了下来,因为他的第六敢告诉他,他铁定有大麻烦了!

    “这个不能怪我。全是那两个、两个……其实老夫一生……如今其实……”

    中平郡王府的后花园,比起当初陆常信的旧居,郭衡的现宅要大的多,也漂亮的多。毕竟,无论大小,韩封城在这中平地界,也还是一个郡王!

    此时的花园中,韩封城口中那两个,那两个……

    “那两个忘恩负义,狼狈为奸,暗通款曲,暗箭伤人,胡作非为,自作主张,不听劝告,陷害忠良,落井下石;其实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义薄云天,心无恶念,如今其实是被逼无奈,有苦自知,被人陷害,……总之就是这一类的话!我们三人认识了这么多年,其实老韩这个人,肚子里就这点墨水,说不出什么名堂的!”陆常信笑的很随意,对于韩封城的这些说辞,他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了,一点也不觉得新鲜。

    郭衡也是满脸的无奈,“按脚程算,朝廷封赏的圣旨也该这几天到了!如果再不跟木小子说清楚,以木小子倔强的性格,会很麻烦的!——甚至到时候抗旨不接都有可能!”

    “是啊!今天的确也该跟他说了!倒为难了老韩啊……”

    “唉!”郭衡到心有不忍的叹了口气,“希望他能平安说服木小子了!”

    “说服?对于子渊,你我还能不了解!”陆常信也若有所感触的说。

    “什么意思?”

    “……老韩要完好无缺,活着走出门,难!”

    一张落叶飘过……

    陆常信话音刚落,一声难以想象是出自一个病人之口的巨吼立即响彻中平郡王府……

    “你敢再说一遍!什么鸟?——敢要我做官!”

    第三日,朝廷特使至,封赏良多:布帛千匹,金银百斤。陆常信以忠义之名也受到嘉奖,韩封程,郭衡也均有所受……但受到封赏的一大批人没一个高兴的起来的!

    假如只是封赏也就算了,甚至在这个传旨的太监来之前,屋里的大多数人,还是满心欢喜的,但随后,这个该死的太监读完全部旨意后,满屋子的男人没有一个是不想掐死他的:“……朕闻平定原一役,卿(指临风)以少击多,大破敌军,扬我大唐天威,首计上功,官拜晋、潞、辽、泽四州,兵马使,正行营都统,别部中郎将;平冈郡守·陆常信贼军当前,忠义凛然,受封晋、潞、辽、泽四州刺史;韩封城身兼中平四郡郡王,虽督战不及,却舍生忘死,加之举荐贤人有功,授职四州边御使,望能立功免罪,其之不做封赏惩处。另,责令晋、潞、辽、泽四州,兵马使,正行营都统,别部中郎将木临风,晋、潞、辽、泽四州刺史陆常信,四州边御使韩封城即日奉召北上,牵制并讨伐逆将·高秀岩,协同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东出,荡寇四海,讨平乱臣,还我大唐基业,解百姓之隐忧……钦此!”

    “恭喜!恭喜啊!韩王爷,木大人,陆大人。”读过圣旨,这个众人眼中贼欠扁的死太监还是没有一丝自觉的满嘴油腔滑调。

    “完了!完了!”第一个想掐死这个太监的,不是临风,而是郭衡,“不论木小子能力如何,就本身远赴战场,这件事就是危险至极!稍一个差池……自己的傻女儿后半身还不得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原本只是想给木小子找个清静的巡查使之类的闲官,没想到要领兵作战啊!……现在、现在可怎么跟女儿交代啊!”郭衡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啊。

    “完了!完了!”第二个想掐死这个太监的,应该就是临风了!当听完圣旨,临风当下心中大惊,恶寒的打了一个冷战,“自己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吗?现在居然要我带兵打那个,谁、那个谁的!平定原一战绝对是老天帮我,否则现在可能就已经在下面喝孟婆汤了!怎么办,怎么办?推脱?这还不就是找死吗!抗旨不尊,好大条罪名的!……要么,今晚三更跑路,不管这些家伙死活?也不行,兵荒马乱的,彩婷又这么漂亮!……这么办?……到底这么办?”临风立即旁若无人的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完了!完了!”轮到三个掐死这个太监的,绝对是陆常信,“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陆常信明哲保身,躲了半辈子,现在还是要做官!”想想以后有处理不完的事,有一波接一波的麻烦,有一条接着一条的政令……陆常信几乎崩溃!

    “完了!完了!”等到第四个能掐死这个太监的,才是韩封城,“四州边御使!这个武职是可大可小的,统辖各州边防,一个处理不当,可是会死很多人的!老夫冲锋陷阵还行,但论到打战……可怜我韩家满门忠烈,千万不能给祖宗抹黑啊!”这个死太监,韩封城目露凶光……

    看到过了一会儿,都没有人理自己,传旨的太监也只有自认倒霉了。——现在在这屋里的几个,全是当今圣上所看重的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啊!

    “这个,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对诸位大人说!”太监不阴不阳的声音又闲众人耳边响起。

    “说吧,还有什么,一起说完。”临风挥了挥手,显然没有什么招呼这个阴阳人的兴致。

    “啊……其实皇上交代的事……奴家还有一句话还没说!”太监打算在众人想起来之前,将话先挑明了,免得日后怪罪自己。

    “什么事?”临风没有抬眼,因为他觉得再坏,也已经不会有比让自己带兵打战更坏的事了!

    “原本在我朝辖下的晋、潞、辽、泽四州!……”

    “怎么?缺兵还是没粮!”

    “……已经全部落入叛军之手!”太监很不好意思的说!

    啊——

    临风难以置信的大吼起来:

    ——现在连兵都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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