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浴血
第三十二章浴血
昨日的战斗还在继续,在寒冷的春寒暴雨和兵血战火之间,陆陆续续的,仿佛在李怀仙配合了新式武器后的重兵压境下,那熟悉的战场节奏,也已经不是临风所能掌握的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所以,随着李怀仙再次的命令,今天一切,也在重演着昨日的一幕罢了。
但,战场上的变化往往只在于片刻之间,而且是转瞬即逝!就像是现在,谁也没有观察到,在早晨黑蒙蒙的天色中,随着恩达大军出城进袭的,还有那一小搓人马,正往更显得幽暗的云中两山之间的山峰摸去,而这样的小小疏漏,在这暴雨之中,在李怀仙的将领们开始进攻恩达之时,也只是让人感到不值得注意的小事罢了!
战场的节奏,真的是非常快,刚一开始接触,两军就已经相顾不暇了……鲜血四溅,敌我双方也只在片刻间就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当然,这一切,并不在逞扈的关心,之内,此刻的他,只是被要求完成自己手上的任务而已。
“快、快点!给我跟上,跟上!”不断的挥舞着马鞭奔跑着,在这冷飕飕的寒风与冰凉侵袭的暴雨之中,所有的一切感官,逞扈也已经麻木了,而嘴边不断的呼出浓浓的雾气,也只在证明,自己正暴躁的心态罢了!
“快啊!跟上,前面就是黑潭了,快啊!”虽然心中的焦急感觉已经无可附加,但是此时,已经成为这次行动最关键指挥官之一的逞扈,就算即便是一想起正苦苦支持着的患难知己恩达,就会显得骄躁不安。此刻坐在马上面的他,也必须要冷静的指挥着一切。
在李怀仙根本没有出兵阻止之下,逞扈这一队人马行军的速度很快。根据彩婷小姐的地图所指示地那样,两山间山巅北四里,侧往东三里处,就是所谓的黑潭了。
“沙沙沙”的雨水还是在倾泻着,“该死”的诅咒声也不断在逞扈口中爆出来,“快到了,快啊了”,逞扈就是一路上。喊着这句话催促着众人的。……也记不得在风雨中过了多久,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个在急风暴雨下一面零零碎碎成一块的巨大水镜!
只见黑潭处涛水粼粼,波浪不断!可是甫一来的那里,逞扈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这宽数十丈,方圆数十里的覆盖面积,那里像是黑“潭”了。简直就是黑“湖”啊!可是无论如何,也不管情况究竟怎么样地糟糕,逞扈一到达这里,还是立即下令动手。——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惊讶了。
在这冷冷的狂风暴雨中,拿下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防水油布。脱了衣服后,兵卒们二话不说的就不断开始下水……看着正在不断的淌在巨大的水塘里,打挖着水道的一干士卒,逞扈不禁又回忆起自己离开前的那一刻。军师,金泽地话。
“因为这次,布袋里面装的并不是沙石,而是掺杂着杂物的火油,这样一来,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在堵住水道后,再冒生命危险去切开绳索了,如果时间把握的正确的话。甚至可以不安排留守部队,直接回援恩达,汇合在一起后直至撤回城内或者是登上高地。总而言之,时间和时机,你一定要记住这两样!”
“大家加油啊!后面正有着我们地弟兄们正为我们拖住叛军们的主力部队,只要我们快上一刻钟,和你们一样,那些有血有肉。有着家人。有着孩子,有着妻子的同胞们。就可能有上百个能够回到自己的故乡,和你们一样,作为今日地英雄,回到自己的故乡!为了他们,为了你们的妻儿、父母、为了一个士卒的本分,大家给我加油啊!”
“是!加油啊!”“兄弟们上啊!”“快啊,快挖啊!”
逞扈的声嘶力竭的吼声,冒着大雨盘陀倾泻的声音,甚至压下了轰隆的雷声,一直传地很远,很远;而身后,就是大家符合的努力声!
话分两边,就在这时,一方面是没有一点预兆的就直接偷偷冲出云中的恩达部队;另一方面,是云中城前正准备吃完战前食后,就放手进攻的李怀仙叛部。——这两只队伍之间的接触,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
“大人,甫一接触,李怀仙部队前阵就立即聚集,至使压力非常巨大,根本就承受不了大军的轰击和冲锋,假如不快点想办法地话,很快地前方就会崩溃了,需要加实前阵。”“大人,侧面也受不了叛军骑兵的挤压,非常危急。”“还有中军,已经开始被慢慢侵入,打乱了。”
第一次,这是恩达第一次当上指挥官,而且也是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第一次开始聆听着下属们地报告。此刻,恩达的神情平静而又严肃坚毅!
其实,早在确定计划后,金泽曾经劝告过临风,疑问“这一次行动大肆起用新将领”是否合适,但是临风只说了一句话,就给足了这群即将出征的将领们信心,也封死了金泽的念头:“这个世上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会打战的将军的吗?”——临风就是这样问的。
“是啊!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同样的,所有的将领也是在“刀与火”的考验中成长起来的。假如,这一次连这样的小战阵自己都无法解决的话,那么还有什么颜面说要跟着木将军争战四野,又还有什么颜面去说什么报答将军呢?”恩达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只能想着,这一战,不仅仅是自己的第一战,而且是自己证明自己能力的第一次尝试!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快,立即把本阵的留守部队给我立即压上去,加固前军,一定要确保前军不会溃散;另外,侧面部队立即传令下去,给我收缩起来。部队不要太过于展开而造成不必要的打击面,等我们腾出手来之前,先稳住阵脚再说;最后剩下的人跟我去中军,一定不能让敌军活着进入后阵!给我杀!”恩达扬起手中异于普通骑兵的重型斩马刀,一下子就杀气腾腾的冲了上去。
“杀!”看到这次行动的指挥将领都这么英勇,后面地部队也就势如破竹的往前冲了上去。
既然自己的主子主意已定,那么不能反对的金泽,也只能最大化的确保计划的完成了。因为是第一次自己率兵上阵。这一次,按照金泽的建议与吩咐,恩达的部队地部署完全是中规中矩的:按照前阵长枪抵抗,侧面少量骑兵的掩护,中军奴箭火力压制,后阵按兵不动的策略布阵!值得轻型的是,根据计划,现在的恩达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李怀仙的目光。把李怀仙地火力全部也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来,虽然正面自己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致命性的打击,而人数不到两千人的逞扈,则慢慢展开了行动。
“奇怪。一下子就扑出城了吗?”李怀仙正冒雨站在比较高的站台上观测着情形,虽然现在地暴雨影响了视线,但是战场上的主要形势,站在高处的李怀仙。还是可以凭借衣服的不同色泽分辨地出来的。战场上的战机是转瞬立逝的,所以当机立断,临机立决!这也是将领需要拥有的素质之一,但即便是有了这样的素质,之后,第一时间你也总得知道形势吧!
“是的!”站在李怀仙身旁,比较狗腿子的,依然是契丹地副将。滓多,“据说是在我们照例攻城,还没来得及摆开阵型的时候,猛然从城中冲出来的!”
“猛然窜出来?恩,知道了。”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沉默不语的李怀仙,似乎有些奇怪的感觉。——原本。按照李怀仙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临风现在做的,也就是以自己地猛烈覆盖地坚炮逼迫临风。逼到最后不得不出城决一死战的地步!
其实这么做地原因很简单。因为地形的先天限制,所以,这也就注定了自己攻城方在城前占据一切优势。就算是云中城里精锐尽处,但在其后有护城河,前有大军压境的劣势下,大部队能够安然出城的能有几个?那么,相对而言,临风出城就是失去了一切希望;又或者,临风当然也可以选择坚守城池不出,但是,这样一来,那么在“火蝗”和悍不畏死的兵卒不断强攻下,云中陷落也似乎只是变成了时间问题了。细细想来,这一招的确很狠:要么出城,要么不出城,但是在临风选择下,李怀仙看来,也都只是死路一条罢了。
但是,李怀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临风会这么快就出城了啊?到底,他在做什么呢?
就像个巨大的粉碎机,在两军交战时刻,作为接触面水平线正在不断的覆没着两军双方的生命!血红、血红的地面,鲜血淋漓,杀声一片,甚至这声音把云中城前的暴雨倾泻时的“沙沙”也完全淹没了……
“该死的!是不是给恩达的人马太少了,为什么刚才到现在一直也被李怀仙打压着呢?”猛烈的大声吼叫着,此时也正焦急的站在云中城头的家伙,也已经不能在顾及到自己的伤势了。
“不是的,大人!”无论这句话,临风吼的是谁,总之金泽作为军师,也有着立即让自己主子息怒的义务,“这次的兵力,已经是极限了。”
“极限!”临风的瞳孔不禁轻微的收缩了一下,是啊,毕竟,现在身处防守方的自己,要把大军开到外围,势必在途中就是受到猛烈的打击,这次能偷偷摸摸分兵一万,已经算的上很幸运了,之中也没被李怀仙发觉,但是再多的话,可能就要出问题了……
“可恶啊!”临风低声的吼道,终于,他也尝到可所谓忧喜参半的滋味了,虽然,这次行动假如能成功,可能一下子就可以击溃这几天让自己困扰的李怀仙叛部;但是,现在要面对的情况就是,自己作为讨伐军的人马,反而要偷偷摸摸的才能出城。而李怀仙的大军十万就密密麻麻地像蚂蚁一样,等在那里!——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出城只是策略中的一部分,而不是真的要来开决战的序幕,不然的话,估计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但是这样一来,假如没有早就拟定好的相应策略的话,那么迟早云中也会陷落。毕竟这么变态地武器自己也不常见。
其实,万变不离其中,临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番想法和李怀仙的是多么的吻合!——可见,将领与将领之间,眼光之类的决定性因素,还是能有很多共同点的。
对了,说起秘密武器!
“传令下去,把所有的八百里重弩给我架起来。往叛军所在的地方给我狂射!还有……”临风想了片刻,终于还是猛的下了个决定,“还有,就是云中城后面,没有驻扎在城里地黑甲骑兵!——给我调一批出来。我有任务要下达。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也只能靠他们了;而你,恩达。绝对不要让我失望啊!”
轰!又是一道闪雷猛的批了下来!似乎,夹杂着双方鲜血和哀号的暴雨声,也越发的更响了。成功与否,是成是败,也全都看这一回了。
时间正在慢慢的流逝,但是,在战场上,就是在片刻间地那段光辉就足以吞噬掉所有的生灵。而此刻,云中城墙前面的交战双方,也都似乎在进行着消耗般的拉锯战一样,不断地践踏着敌人的尸体向前进攻,或是咬牙坚守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慢慢的再流逝着!就是这样的流逝着。谁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又或者过去了几天。现在只是也都在重复着杀死敌人或者被杀死的过程。因为,战场上。本来就是残酷的!时间并不能阻止什么……
“真他娘的像蚂蚁一样啊!”脸上还带着血迹的恩达,此时地双手也已经快要麻木了。雨水不断的在他坚毅的脸上流淌下来,一点一点的,从早晨到现在,连续将近四个时辰的奋战,实在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一件事情,但即便是这样,在恩达英勇无畏、身先士卒的鼓励下,以一挡十的悬殊兵力,也没有让大同方地军队溃散,也依然顽强地在拼命抵抗着。
“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儿,已经快要成功了。”抹去脸上的雨水,恩达声音有些嘶哑地再次发出野兽般的低声嚎叫,转首,再看了一眼云中城,眼中不断的透出决绝的寒光,随后毅然策马再往中阵的地方跑去。
“……快啊!”手上的马鞭已经也累的无精打采,现在唯一能够让逞扈继续在不断的催促,也给了逞扈动力的,也只有那坚韧的意志力了。
四个时辰,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整整有八个小时之多啊,八个小时啊,就是为了身后不断为自己牺牲的弟兄们,为了还等着自己回援而咬牙苦战的恩达,为了还在城头苦苦等待的木将军,为了苦心策划的军师——逞扈从开始到现在,真的是连片刻的休息都没有,四处跑动,直至看着士卒们慢慢撅开小水道,再从小水道慢慢的挖成有形状的缺口,最后才是慢慢的成型——就在现在了,就快完成了。
脱光了膀子的,泡在水中的兵卒们不断的有少数人被拉上岸,并不是说他们的身体素质不行,而且还恰恰相反,北地的汉子们身体就是出了名的壮硕;但是身体再强健,连续六、七个小时泡在将近于零度冰水化合物的潭水中,而且更要命的是天空还不断的飘着冰凉如故的春寒暴雨,这样一来,是谁谁都会扛不住啊!看着那些不断脸色慢慢变的惨白的弟兄们,逞扈也只能现在给于口头鼓励了……终于……
“已经可以了,大人!现在只要把我们带来的沙包慢慢的填下去,再把截流后,水道里的淤泥挖出来,届时,只要时间一到,让人割断捆绑沙包的绳子,一切也就完成了。”身旁,一边临风调配来负责配合逞扈的无名小将,终于兴冲冲跑上来抱告到。
“太好了!最后的工作了,大家再提起最后的力气啊!我们终于要完成了!”兴奋的狂叫着,快要完成任务的逞扈终于可以稍微的放下一直掉着的心了。
“可是,到时候,大人要派谁去切断绳子呢?”小将又问到。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裂开嘴大笑着的逞扈,立即狠狠的扬起手里的马鞭,死命一挥!走,传令下去马上回程!”
第三十三章 狂战
第三十三章狂战
就在逞扈终于完工的同时,此刻,已经感到不能在等了的北伐军统帅,在一声令下,云中城门立即大开,一队队人马在恩达和李怀仙正绞缠黏着之时,鱼贯而出,陆续兼由跃马带飞跃出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其中,有一队黑衣黑甲的军士们策动跨下骏马,气势明显的要更胜身旁众人一酬,不难看出,那就是木临风一直引以为傲,手中王牌中的王牌,主力中的主力的“平冈骑兵”,而带着众人猛虎一般跃出,领头的那一个杀气腾腾,霸道十足的青年将军,身份也已经是昭然若揭,正是原本应该在养伤的木临风。
此刻,春寒的暴雨迷蒙了视线,但却消散不了临风此刻心头的焦急与愤怒,漆黑而又秀气的眉结纠集在了一块,自下了城头后,目光所望向的,就一直是那罪魁祸首,叛军首领李怀仙所在的地方;但是,几乎就在临风瞄上李怀仙的同时,站在看台的李怀仙,也同意的发现了这支黑衣黑甲,战斗力极强的骁勇部队!
“好!终于忍不住出来了吗?”巍然端坐在马上的李怀仙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妈的!恩达你给我撑住啊!”三千黑甲的出城,即便是训练有素,但也花费了一些时间,甫一站定,临风挥动手中的长刀,立即下达了全面进攻的指令,抬手间就已经冲刺了出去。身后的黑甲兵们见主帅一马当先,奋力搏杀,当下也是毫不示弱,个个卯住了劲头,手中兵刃舞动间誓要在这万人大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黑色的队伍有如一支黑色利箭,直直指敌军中心腹地。那里,正是恩达被围困的地方,现在也已经可以能隐约见到我军男儿宁死不屈的身影。
骑兵的速度实在是快速至极,才转瞬之间,已经冲至阵前,“木将军,是木将军接应咱们来了!”尚在苦苦的支撑着的不到尚存的三千大同军们,也终于发现临风部队,这些拼死搏杀了四个多时辰的军士们面上不由得落下激动的泪水。就是在方才,在又不知几多同胞在身边倒毙,在明知突围希望渺茫,等等一系列恶劣情况下,宁可流尽满身热血都不曾流下半点泪水的男儿们的喉头终于哽咽了。
“弟兄们,大家坚持住啊!是木将军,木将军亲自领兵接应来了!”达恩被血泪混杂的脸上,满满的激动,手中的重型斩马刀又一次不遗余力的舞动起来,旁边的敌军的气势明显也因此受到波动。不像方才那般猛烈的攻势,有几个还为达恩等将领面上狂喜的神色而微微愣神起来。这样的机会,勇猛如恩达又怎能轻易放过。当下眼前一亮,催动跨下战马,就这几个倒霉的家伙身上寻了突破头,刀光过处,血肉横飞。眼前的敌军适时倒了一大片,“兄弟们,给我冲,向木将军靠拢!”
原本,云中的地形在方便了李怀仙之时,也同样的决定了不能大规模的战斗与兵力的大规模调度,只要是想打野战的话,就只能以一个平面与敌人接触,正因为这样,所以恩达靠着将自己部队死守成一块的方式,才能在数十倍自己的敌军面前,坚守到现在。
恩达已经开始慢慢下令撤退,身后大同将士们随即行动起来,而临风在手中军刀、跨下战马的配合下,硬是从李怀仙众多数量的叛军中侧面突击进入,黑甲军以神速极恐怖的战斗力,一下子就把全军推进到恩达咫尺之间。——事情到了这份上就好办了,先前最难的调动军士们残存的气力与勇气的关口已经过了,现在两部人马立即以决不放弃的心态,在李怀仙数十万军队中汇合了!
“将军!”达恩哽咽着叫一声,随及闭了口,不敢再说,实在是怕自己忍耐不住激动的哭出声来,影响了好不容易聚集的士气。终于还是要将军出城救援自己,自己还是扛不过来啊!自己实在是拖累了将军……
“哭什么,你这个家伙果然是好样的!”临风眼睛里有的,只是赞赏罢了。看着汇合过来的达恩残部,八千多人马啊,出城都用了将近半个半个时辰啊,居然到了此刻,只剩下这不到三千残兵,但却还是能够死撑不退一步,顽强抵抗——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其实,早在这个“背水一战”的计划的决定时,临风就已经暗暗的问过自己,这将又是要用多少条血性男儿的性命去换来啊!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战争本来就是让军人的死的有价值的游戏,伤亡,也只是在所难免罢了!
“好了,做的够好了,现在,达恩听命!”临风收敛起情绪,威严的面容上,为将的决断与勇气,让众人不由得又一次打心底折服,“现在我以北路统帅的身份命令,你迅速带麾着人马,沿来路杀回云中城!”
看到达恩惊鄂的神色,临风又咬牙一字一顿的补充道,“我来断后,而你,现在,就去!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让达恩的部众先行撤离,也许并不是此刻最理想的做法,只不过让面前这么多死里逃生的男儿们又一次置身险境,却是临风怎么也做不出的。自己是骑兵为主,在这么大的暴雨之中,视线实在是成问题,但是骑兵可以凭借着高速的移动驱凶辟险,比起步卒来,又要好上很多,所以临风才敢让恩达先撤,他相信自己的三千黑甲,绝对能够在被李怀仙死死咬住的情况下最后还能成功撤退。
“可是,将军,怎么能……”达恩惊讶的说到,狠咬了牙,狠狠的说道:“这次的命令,只能怪恩达不予执行了,大人不是经常说吗?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我达恩誓大人同进退,共生死。”
说罢,恩达回头再与众人说道,“你们若有放心不下家中妻儿的,就先行撤退吧!”
达恩声若洪钟,在杀声震天的战圈中都传出去老远。这一番话说得悲壮豪迈而又斩钉截铁,四下早一片沸腾,众军士群情激奋,手中奋勇杀敌的动作不停,口中震声高呼道:“与木将军同进退,与木将军同进退!”
其实人都说将心比心,这话当真半点不假。古语有云,好男不当兵,这是因为很多将领都不把当兵的当人看造成的;而这帮大同军到临风手上不过几月余,临风平日为帅的典范,为人的正气,都可说是这些当了这么多年兵的士卒们平生罕见的。如同昔时,临风与平冈子弟兵们同坐喝粥,还在被士卒们津津乐道;而今日临风冒雨亲自出城接应的举动,更是无疑又一次感染了身边的将士们。这些淳朴的热血男儿们或许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天下太平,一统江山的壮举。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木将军冒死来接应,现在我们也不能丢下他!
兵书论战:战者,士气也!这话当真半分也不假,现在,随着士气的猛烈提升,原本受到压制的部队,现在他们两部人马合起来不过也只有六千不到。可是在这个与李怀仙叛军相接触的平面内,此刻每个战士以一当十的锐气,当真如出匣的宝刀。所到处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好!好!好!”临风仰天大笑,目中激赏的神色越胜,目光自身边张张激动的面容上扫过,气势徒生,长刀所指之处,却正是李怀仙本阵。
“今日,我们便同生共死,众将听令!现在调整阵形,收缩后部,集中兵力随我横扫李怀仙大营!”临风一声怒吼,扬鞭打马,手中长刀寒光闪动间,已经开始与敌兵兵刃交接。由他开始,率领的一干骑兵迅速的在团团包围,中撕开一条血临临的血口,后面达恩随即跟上,突厥人的勇猛善战也不是吹的,二人杀气腾腾,撕开口越来越大,身后众将士们一个接一个传达了临风的最新命令。很快,两部人马的队形迅速变换成功。收缩后的阵形更加快的往前冲杀的锐气与劲道!
咋一听下,可能大家都会觉得临风是不是疯了,居然想到了往李怀仙本阵,也就是这十万军队后部的地方冲刺,岂不是找死?其实,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个致之死地而后生的好办法。——首先,现在要在打开云中城门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已经在追尾,狠命咬住恩达部队的李怀仙,绝对不会犯早上一样的错误,让他们轻而易举的出城般,在轻巧的进城了,一路掩杀的结果就是,一个不留外,而且还会陪上整个云中城。而在他出城前,留下魏云是在以防万一。既然回不去,那么自然而然的,往那里躲,就成了主题,毕竟洪水快要来了啊!那么当然,选择冲破李怀仙的阵营,跑到后面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么一来,只要跑到其身后的高地上,那么一切也就等洪水收拾战场了……
其实,不要看临风现在如此风光,其实他苍白的脸上,也正预示着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神气,可不要忘记,当日李怀仙那一箭的创伤,还未全愈,现在他是有伤在身啊!
当即便是这样,我们的临风在战圈中表面上还是如猛虎如恶狼,全身铠甲几被不知道是敌是我的鲜血浸透,四面的敌人早就被他这股狠劲所威慑,手下众人真正打出了悍卒的味道。
“怎么这么多!他nn的!”又狠砍翻了二人,临风有些急了,算算时间逞扈这小子再搞什么?临风猛得抽了坐下战马一鞭,那马儿吃通本要向前奔去,无奈临风一双大手死死勒住缰绳。无奈之下,战马一声悲呼,前蹄扬起猛然一跃。临风也借着一跃之势,飞快的相心中所虑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过处,暴雨中云中城侧面的一片山地上,远远的似有马匹人头蹿动。
“太好了!”临风一声欢呼,同时也放下心中大石,随及往达恩的方向打了个手势,人也向达恩靠拢了过去。终于,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我们的逞扈也杀了回来。太好了,不用说,那边的东西全部也已经准备妥当了,没有和逞扈来得及说上什么,一切也尽在掌握中,
果不其然,没一刻的工夫,原本被临风、达恩等铁骑兵冲得已有些凌乱的李军大阵内。不知何时又杀进来另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这支人马自李军兵力最薄弱的左侧直刺进来,连带起整个李军阵队更大的波动。乱势中,那队人马更显得也十分的凶悍勇猛,只片刻的工夫,就趁其不备,踏着无数被斩杀的李军尸体由远而近,再而慢慢的边走边退到了临风、达恩队伍的旁边。当中一人异常威武彪悍,正是先前领了两千人马去开沟挖渠的逞扈!
临风、达恩瞧得忍不住的欣喜:这家伙成功了!
“大家给我冲啊!去挑了李怀仙的正营!说话的当口,临风、达恩、逞扈的三路人马迅捷的混到了一处。自清晨各自领命出城,到现在这漫长的四个时辰真可谓是步步紧迫,时时凶险。当中无数次的危机,三人都曾经想过,或许这一去当真是马革裹尸,战死杀场的结局!他们心中虽然无畏,但是人嘛,能活着谁想去死啊!这下子居然三个人都没死,各自心头都有一分暗喜。三人心神激荡间相视一笑:重头戏开始了!这两个一个唐朝第一智将,两个是日后临风军中以勇猛著称的猛将,身后率领的又都是士气高昂到极点的黑甲骑兵,但见血肉横飞的战圈中,一支黑色利箭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指向尚且未反应过来的李怀仙本阵。
原本走下站台,自信满满端坐马上的青衣儒将也不由得微微动容起来,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原本以后会慢慢退却的敌兵,居然反而发狂似的像自己本阵扑来了,“传令下去,大军两面夹击,务必扼杀敌方军在本阵外!”
李怀仙一声令下,骇人的十万大军也开始了防御和阻击。只是,人说凡事有利必有弊,李方军队人数众多,战斗力也不弱。可惜,这支军队拼拼凑凑后到李怀仙手中时日实在是太短,为帅者、为将者、为士者的默契还未真正行成。又则,这么数目庞大的队伍调动起来,也根本比不上临风的几千心腹精锐迅速有力。
大战当中,就是些微的差池也会对整个战局的变化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李方军队也只是缓了这么一缓,可是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糟!”李怀仙方一声低呼。
就见自己的本阵适时受到了惊动,前头重守的重铁骑兵部队已经被冲开。后头轻骑兵和步兵的阵营露了出来。临风的兵马冲杀进来,真如虎如羊群,所向披靡,锐不可挡!旁边接到命令前来支援的几万李军铁骑尚在数步之遥,真可谓是鞭长而莫及!
“守住阵脚,大家不要慌!”李怀仙一声戾喝,“传令下去,有后退私逃者斩!”这一下子重磅弹药下来,倒是稍稍稳住了开始有动摇趋势的李军军心。
李怀仙看着数丈之外的英勇年轻将领,一向稳比泰山如他也不由得再一次的动容起来,都说他是第一智将,现在看来非但如此,说是第一勇将,也当真不无不可!震怒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激赏,这个少年马上的英姿竟让这位原本被磨砺了棱角,抚平了斗志,郁郁半生的将领心中陡然再次生出马上争雄,沙场对决的无尚渴求!
此念一兴,李怀仙心中杀气猛增,惊动了身旁的将士们都连连侧目相顾:“大人!”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李怀仙做出这一决定的同时,战圈中的临风心中几乎同时也生出这样的念头。看看,又一次,为帅者的心思又一次的不谋而和。若说因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而使李怀仙半生不得志,所遇非名主的话。那么此刻,在此云中城外,在这必将万古传扬的云中一役中,他李怀仙与所遇到的这个平生第一劲敌,又何尝不是他平时的第一知己呢?唯有英雄方能识英雄,唯有英雄方可重英雄!所以,这一仗无论是谁胜谁负,谁生谁死,都没有绝对的失败者!
“木将军!”恩达一声惊呼,抢上前去帮忙临风砍了几个就要摸上来的敌军士卒。顺着临风的目光看去,李军正营中,蓦然冲出一骑,马上的将领,青色战袍飞扬,满身气度威严。正是那叛军主帅李怀仙亲自上阵来了。
这家伙身手了得,手上一柄青峰宝剑舞得呼呼生风,这数骑之遥的距离行来就不知沾了几多大同男儿的热血。身后跟着的庞大精锐部队也比临风他们现在正对付的相对好搞定的轻骑和步兵更难缠。他们的加入,立刻让临风部众感觉到了更大的阻力。
“恩达,逞扈你们带人直接往前冲,这个李怀仙留给我了!”语音方落就见临风打马朝李怀仙冲了过去。李怀仙入阵的目的别人或许不知,可敏锐如临风用脚趾头想也想出来了。更何况还有上面讲的另一层理由,总之:事情到了现在,对决是免不了的了。双方都想尽快了解战势,双方又都想证明自己!
“你,你们跟上去保护将军!”达恩回过神来,忙命令身边的几骑亲信,飞快的追了上去。他自己也是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分心他顾临风的战况。
其实,他这一举动更本就是多余。万骑群中的马上对决比之寻常武夫的决斗,气势杀气又何止强上百倍。四面的虽有无数刀光剑影,铁马金戈又有谁能介入其中?
喝!只一声刀剑交鸣声中,二人马上身形一触即分。各自手中兵刃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力道。特别是临风,旧伤未愈,方才出城到现在厮杀良久早已耗费了不少体力。这刻二人马上初次交峰,就明显感到有些吃力了。
“他nn的,妈的,以前到底是谁说这李怀仙只是鸟人一个的!”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读过的对李怀仙的评论,临风心中恨得牙痒!他抱怨归抱怨,手中可半点不含糊,拨转马头,一个回转又和李怀仙斗在了一处。
这个李怀仙相貌虽儒雅,力气却奇大。手上宝剑也没有什么花巧功夫,只是准头极好绝不走空。临风吃了不能硬拼的亏,好在有过数日军营最残酷训练的底子外加本身灵活性好,反应敏捷。一时间李怀仙倒也奈何不得他。只是斗着斗着,李怀仙就开始有些不耐起来,原本临风在他心中的高度也陡然降了一档。哎!这也不能怪李怀仙轻敌,只是我们的临风的刀法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若换做是达恩、逞扈中的任何一个也许李怀仙还更有兴趣些。
临风只觉得对方剑上威力越来越难已抵挡,又堪堪挡了几刀就觉得虎口好象裂开了,粘呼呼的鲜血沾刀刀柄上,摸来甚是不适。眼看对方又一刀当头砍下,临风万分狼狈猫下身子,紧贴了马颈这才险险躲了过去,自己衣领都汗潮了!窝囊啊!临风心里那个恨啊:早知道无双教刀法的时候多学点啊……
唉!其实,我们客观的来评价下临风的功夫,也可以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在军营被魏云特别照顾练下的基本功,后来又有无双这样的不二高手的耳提面命。寻常敌人,在临风面前也都只有吃瘪的份,只是可惜啊,这次也算临风倒霉,碰到的居然是李怀仙这样经验又老道,功夫又高强,气力又奇大的牛人啊!
李怀仙嘴边浮现一丝冷然笑意,心中知道眼前的敌手再难支撑一柱香的工夫了。看临风越来越狼狈的样子,李怀仙心中竟蓦然生出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来。或许是自己潜意识里跟不想更这个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青年拼个你死我活吧!
第三十四章 兵败如山
第三十四章兵败如山
“杀!”又是一阵“拼”“拼”的武器交接声,在一阵频繁的交手后,各有损伤的临风和李怀仙,几乎都感到一阵阵的手臂发麻;而继双方统帅和统帅,将领与将领的对决开始后,身边的一干兵卒们早已奋不顾身的拼杀起来,怒吼的声音不断的震动这一片在雨水的冲刷下变的混茫茫的区域,而此刻,尸体,兵器,热血和悍不畏死的斗志全部也都交缠在一起,伴随着天空中雨水洗劫着大地时机,不断的爆发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点一点的,临风的军队在临风的鼓舞下,居然真的做到了慢慢的由正面突破,并慢慢将锋利的兵锋陷入李怀仙的阵中,大肆进行起破坏后一度冲向了其后阵!——这不得不说这是得益于临风平日里训练的结果。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在大同花费了无数精力与时间,为了克制敌方骑兵和训练正面交锋时,能够以巨大的队伍组成的马其顿方阵,受到地形的影响,也不能在这云中城前,没有时间和条件慢慢张开了。
…………
不断的砸落在地面,谁也不记得已经下了几天的暴雨,那黄河决堤般的雨水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根本不理会地面上的人们在做着什么。
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无论是年轻而且正伤患未愈合的临风,还是已经不惑之年的长居后阵的李怀仙,也都感到了有一些力竭的迹象,但是,他们还是在马上用武器不断的冲击着对方,想要把对面的将领一下子斩下马来!
临风的胸口已经开始渗血,这几天的修养根本没有达到让他复原的地步,只是在不断的以意志力克制罢了,毕竟为了计划,那么多兄弟连死都不怕了,这点伤还算什么?
血慢慢的流淌了下来,临风也感到有些吃不消的感觉,就在这时候,好像是万马奔腾,又酷似蛟龙怒吼的一声巨响,“轰隆隆”的就慢慢的由远而近,仿佛充斥在天地间一般,压过了战场上那漫天的杀声,盖过了天空的雷鸣,笼罩了所有人和全部声音……
一瞬之间,战场上就安静了下来,双方兵卒将领们大多数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有临风和他的几个将领们,还有跟随着逞扈从黑潭下来的士兵们,才能够立即知晓。
“糟了,洪水来了!”临风一下子就明白了那“轰隆隆”声音代表着什么,立即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洪水来了,大家快走!”大声的吼叫了出来,临风在猛力一震,将李怀仙震开,策马就走到了一旁;而此时,身旁的逞扈、恩达等将领早就已经四处呼叫开了,现在哪怕是能够抢先快上一秒,就是活命的关键啊!
“你输了,”默默的将刀下垂,临风再也没有半点争斗的心情了。——因为一切,也已经成为定局了,就算是现在李怀仙再如何,也不可能反败为胜,扭转乾坤了。
“是,山洪吗?”李怀仙似乎也有了这样的觉悟,只是低迷的沉声问到,却没有了刚才那好战的勇武。
“不错,是山洪。”现在,在山洪即将席卷而至的时候,一切也将成为定局的时刻,令人感到惊讶的,失去了争斗的必要后,两方的主帅却破天荒的安静了下来。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却安静的在一起畅谈!
“你们怎么知道山洪会在这个时候?不对,难道是你们自己……”李怀仙的声音很是平静,因为他知道,这一战,的确是自己输掉了。
“是的!我想,你一定知道云中两山之间,有一个专门由地下向云中护城河蓄水的寒潭巨池吧!”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不仅任雨水从自己身上淌落,连自己身上与李怀仙对决时的伤口,也任起流血!这一刻,临风心里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味道了。
“是那个‘黑潭’!”一瞬间,李怀仙就像是定格在那里一般,一下子就不动了,浑浊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在雨水的坠落下,慢慢的闭起了自己的眼睛。“是自己疏忽了啊!”
…………
此刻,无论敌我,大家似乎也本能的知道了危机一样,四处开始奔走起来,但是幸好,逞扈和恩达在临风大同军中的众人心里,还是有一点威严的,尽可能的平复了一些骚乱,立即组织以骑兵带步兵的方法离开,而此刻,叛军们的骑兵成了主要的袭击对象。另外,原本离临风很远的一些零散士卒们,看到自己部队慢慢离开,也都知机的往后面跑去,就算的没有骑兵的帮忙,也先一步被恩达逞扈要求离开了;而反观李怀仙的部队,有大部分是各镇各州拼凑而成,虽然平日里以李怀仙的威仪也可以调动他们,但是真正的默契需要的是时间,而现在一旦碰上这样的危机情况,场面除了一片混乱外,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木将军快走啊!”“将军,走啊!”“大人!”随着一片催促的呼叫声,逞扈等人也已经开始撤退了,现在他们根本不必当心正处于一片混乱的叛军们再骚扰自己了!
“好了,现在我们还是快走吧!”临风调转马头,对李怀仙这样讲到。——虽然输掉了,但是临风心里那英雄惜英雄的感觉,却仍旧没有变。
“不了。”惨淡一笑,李怀仙的脸上忽然显出落寞的神情,“兵败如山倒,残存亦末路!这一战,我已经,输掉了啊!”
“难道你不想在扳回一城吗?现在死了就没机会了啊!”临风忽然大叫起来,明显的,他没有想到李怀仙居然会这样说。
“我已经扳回一城了,但,扳回的那个不是你,是命!”李怀仙落寞的神情变幻,眼角流露出的,是一片寂寞和萧索,当日,“此次出战,要么,就攻克大同,合围太原而还;要么,就在外面找个埋身的地方。”——这就是他对于妻儿的原话。少冠而军,南征北战,浮浮沉沉多年,的确,也累了,也倦了。
“这是我最后一战,而此战能够遇到你这个我平生所经战阵中最厉害的家伙,足慰平生!”李怀仙说道,依旧慢慢的合上了眼,是啊!扳回一城了,终于,在自己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在命运多磨的最后一刻,还能遇到平生劲敌,这的确是自己的胜利啊。
“将军,将军!快走啊!”又是一阵焦急的呼喊声。
“可是,我们之间的交锋现在才刚刚开始啊!”高声喊出,临风可不想一个将领就这样死在这不该死的地方。要说没有私心,那一定是假的,痛恨的无论是咬牙切齿也好,仇视的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寡也罢。李怀仙就目前而言,无论是作为一个元帅的调度,还是作为一个将领的手腕,在临风看来,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的!原以为,只要狠狠的给他吃个败战,日后或许就能收为己用,但是谁知道现在这样一来,反而激起了他的妄念。
“将军!快走啊!”“快啊!木将军”
“但是对于我来说,”看着临风的将领们如此的爱戴临风,李怀仙嘴角暗淡的露出苦笑,“对于我来说……。”
趁临风不备,李怀仙猛的拍马冲了上来,提剑就狠狠的刺了下去。
“危险!”在众人的惊叫下,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突发情况的临风,猛扯缰绳,来不及举刀,只好迎手就当,右手则立即迅速的做出了反击的动作,可是……
没有反击的机会了,还没等临风感到手臂的疼痛,胯下那匹战马,已经发疯似的飞奔了起来。——原来,李怀仙那一刺,并非针对临风,而是对其坐下的马匹的!
“对于我来说,一切也已经结束了啊!哈哈、哈哈哈。”不断的狂笑起来,李怀仙失态的大声吼到,“平生遇一知己足以,遇一劲敌幸已!我心足矣,可慰平生,可慰平生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混蛋!”耳边还不断回响着李怀仙“哈哈”狂笑的声音不断跌跌撞撞骑着马的临风,无奈的立即紧紧的抓起了缰绳,口中还不停的咒骂着李怀仙,“他妈的疯了吗?”
“大人,你也快走吧!”就在这时,李怀仙身边也多出一个骑着马的将领来,与现在急着抱头鼠窜的众人不同,他只是焦急的劝解着李怀仙。
李怀仙扭头望去,竟是滓多。“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我一直没有离开!对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人还是赶快和属下一起离开吧!”滓多还是催促着李怀仙。
“我是这里的主帅,我不能走,也不会走!倒是你,你还是快跑吧,迟了就来不及了!洪水就快来了。”李怀仙现在已经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在所有人忙着为自己生死操心的时候,李怀仙却是里面唯一平静的人。
“大人,真的来不及了。”
“你跟了我多久,滓多?”
“六年了,”哽咽着说出这个数字后,这个契丹副将差点就哭出声来,因为他知道大人的意思,已经六年了,他也知道了自己家大人说一不二的性格,“大人不走,那么属下就留下来陪大人你吧!”
刚才还羡慕着受到属下爱戴的李怀仙,此刻却惊讶的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副将;但是,在滓多的眼中,李怀仙只看到了决绝以及真诚!
“大人,你还记得当初那个犯了错的小卒吗?要不是大人您,滓多的这条命早就没了,现在也只是还回去罢了。”
“恩?是啊!一下子就六年了啊,”慢慢安静了下来的李怀仙,很是一副怀念的样子,时间,还真的是过的真快啊,已经转眼六年了,“唉,不走就不走吧!”
……艳艳丹霞兮漫西天……将士操戈兮马着鞍……沙场争伐兮舒壮志……志未酬兮尸骨寒……生何欢兮死何惧……我等持手兮赴黄泉……
随着李怀仙感叹的话语,终于,像出匣的猛虎一样,铺天盖地的洪水彻底的席卷了云中前的低洼地界。先冲毁了李怀仙阵前的所有营帐和栅栏,然后迅速的席卷了一切;反噬后的洪水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不断的冲撞着云中城墙,让墙上的人感到步伐的不稳!
而这时,临风已经开始跑向山面的高野地带了……
第一章 奔行大同
第一章奔行大同
离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已经过去了三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此时,云中城外,那差点就要冲毁城壁的洪峰,也已经慢慢随着护城河的下道退却……但,即使是这样,凡是经历过这场大战的人们,也永远不会淡忘那场战争,以及战后那惨烈的场景。只见,三日前那山洪间夹着暴雨的猛然倾泻,使得云中城外,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恶水地狱”一般,漫山遍野,四周遍处,几乎都是那些跑的慢了一步的兵卒们留下的尸体遗骸。虽然,其中也有少量的是临风的人,但是大多数,是李怀仙带来的三镇子弟。
败了,的确!那一战,李怀仙败了,而且是败的很惨。就在其战败的同一时刻,作为世人公认的“唐廷第一智将——木临风”,继那“威震平定原”,“豪取静边军”,“席卷云中城”等等匪夷所思的奇迹般的战绩之后,又在历史中,浓重的抹下“水淹李怀仙”的浓重一笔。
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劳而获的,同样,也没有什么胜利是不用代价换来的。就譬如此时的临风。——即便是嬴了,为了这一战的胜利,临风也付出了高额的代价:先是重伤未愈,就冒雨出击,然后还在破开李怀仙后阵之后,任风吹雨打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就在众人搀扶着临风几乎是淌着水回到云中之后,临风已经是高烧未退了!后来,在彩婷的惊呼声,秀青的哭喊声和无双的叫嚷声中,如烟只能默默的看着临风被送到医馆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以临风现在堂堂大将军,节度副使,北路第一统帅的头衔,无论是医护,大夫,照顾,药材,调理。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全部是云中城里最好的,也不必担心这个家伙会突然翘辫子!
…………
“三天了,已经过去三天了。时间还真是飞快啊!”而就是在三天后的现在,云中城府,临风房内,还有一个不肯休息,生命力顽强的像蟑螂的家伙,苦笑着摇头呢,但似乎,打了胜战的他,不是怎么的开心!
“天下无英雄,遂成竖子成名!”再度叹气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句嬉笑之语,却已经变成了临风自嘲的苦笑声了!
不开心,临风即便是最后在与李怀仙的对决中取胜了,但是,死了敌我双方那么多人,自己间接的杀掉了那么多同样有血有肉的,有姓名、有家室、有妻儿的人!——愁眉不展的,不开心,他真的是很不开心。
自己当时在让恩达拖出李怀仙,吸引李怀仙叛部注意力的时候,就是在让自己的大同士卒们去送死,只是稍微厉害一点的,就是自己真正作到了能让他们有价值的去死!可现在,在为胜利者歌功颂德的同时,谁又能想到,这里面,又有多少男儿热血英魂断送,又有多少男儿马革裹尸呢?
唉,算了!战争这玩意儿……低沉的发出自己最后一丝的叹息,已经习惯了内疚,习惯了自责的临风,再次不知道能不能作到的暗暗下了决心,往后,也绝对在不会在如此多愁善感了。
…………
“大人,大人”就在临风感伤的同时,金泽的声音忽然重门外响起。
“进来吧!”在床上倚靠着的临风,只稍微的整理了下衣着,就准备接待这位自己现在手底下最信任和倚重的军师!——虽然临风也明白世事没有绝对的道理,但是在现在,只是看着现在,也无论以后如何,此刻他都已经把金泽当成自己人。
推门而入,目不斜视的,金泽还是在临风面前保持着自己应有的恭谨态度。虽然,这在临风看来,实在是很无趣的行为。
“什么事情?”临风奇怪的问。要知道,现在的云中,可不是闲的可以到处乱走的时候,先不说那些因为受到暴雨和李怀仙那希奇古怪的武器波及的民宅需要重建,就是一些现在的云中事务,云中城外那一干继续立即焚烧处理的尸体,也足够所有人忙上一壶了。
“是关于那个武器的?”金泽倒是没有一丝的迟疑,单刀直入的就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是李怀仙的那个像是投石车一样的东西吗?”说起那个武器,临风的心里立即不自觉的闪过一丝阴影,因为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也太危险了。漫天火雨,然后还有会溅落在人身上迅速燃烧的液体!实在是当时临风大同军守城时的恶梦啊,“那个东西怎么了?”
金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的上前一步,向临风递上了手上的那一张块画布,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零碎的设计图表。
“这是?”临风疑惑的接过东西,定睛一看,满眼入目的都是一堆字符,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是零件分解下来后的构造图!”金泽整理了下思路,向有些日子没有出门的临风,细细的讲解起来,“在被洪水冲毁的叛军阵地中,估计是已经全被去势汹汹的洪流冲击到石料上撞的个粉碎,总之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完整的器械了,所以,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找到了一些还没有完全毁坏的器械,一个一个,慢慢的将其没有毁坏的器械抄录,在慢慢的拼凑起来,……”
“你是来问我要不要在继续这样的工作吗?”挥手打断了金泽的话,临风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是的,属下就是为这事而来,大人。又或者,大人认为,是不是让士卒们收集器械的残骸,此番一起运回大同,交给楚家主来安排,属下判断,在楚家的器械厂内的所有工匠,一定会很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的!”
静静的听完了金泽的话,临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慢慢的看起了那张似是而非,全都是一些古代度量衡的组装器械。其实,临风并不迷信某样东西是无敌的,也不迷信所谓的世上有着可以让自己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武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样好的装备,的确是能够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极至!——那漫天火雨的作为掩护,大军强攻相配合的恐怖场景,不是人人都见识到了吗?
“恩,也好,”最后,临风还是终于受不了这重武器的火力诱惑,点头决定了这件事情。“但,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诚之你还是亲自去办好了,最好不要让人知道!”
不必奇怪为什么临风如此的小心翼翼,连在自己地头运送一个残骸回大同也偷偷摸摸;更也不必感到金泽是那么的小题大做,连这样的小事也来禀告临风,要受伤中的临风亲自拍板。——在冷兵器时期,作战的任何时候,有一两样秘密武器在手,那样都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而战场上的战机,却往往又是和一些小小的一些事物息息相关。试想下,能够在两军对垒的时候,狠狠给对方一个惊喜,是不是能多很多的胜算呢?
“是的,大人!”金泽拱手道,但是已经处理完自己的事物的他,却没有立即离开。
“还有什么事情吗?”临风从那一堆字符中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金泽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奇怪的问道。
“恩,事情倒是还有一件,就是关于李怀仙的!”对于这件事,连一向淡漠生死的,金泽的语调颇为沉重。
“没有发现他的遗骸吗?”临风惊觉的问。
“是的!原本,这一次我们引黑潭水大肆冲袭其阵后,尸骸遍野,为了怕瘟疫水后开始肆虐,我们采取的是集中尸体就地焚烧的方法,这之间,根本没有发现李怀仙的尸首。”
一个当初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最后的结果就是连尸骨都找不到吗?临风有点齿寒,背后也仿佛被冷汗濡湿了!临风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算了,就这样吧,另外,准备下十天后回大同的事务,我累了,这一切,都交给你了。诚之!”不想去想,这究竟是不是军人的最终宿命;也不愿意去揣测这会不会也是自己日后战败后的结果。最后一句,临风轻描淡写的也就为这次的谈话划下了句号。
“是的,大人,那么属下先行告退!”看到临风脸上的不自然神情,金泽知机的拱手就告辞离去了。
……窗外,沙沙的雨水,仍在不停的倾泄着,也似乎在预示着乱世的悲哀,以及江山的风雨缥缈,和世人百姓的命如草芥……
五日后,一切,也已经准备的妥当了。该整顿的军备,已经整顿过了,少了城外骄躁的战鼓声的云中城内,一片安宁,只是,有一只队伍,却在这暴雨连天的时刻,静悄悄的走出了后门;而领头了,青年黑衣将领,却赫然是原本应该尚在养伤的木临风!
装卸的装卸,捆绑的捆绑,默默无言,大家都只在忙活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
“你们给我听着,”临风的语气比起往常,因为事关云中,所以要显得稍微严厉一些,“因为现在才是刚刚的大战之后,所以这一次,我回到大同的事情,为了稳定军心,势必不能让所有人知道主帅不在营内。所以,逞扈,郝平,恩达还有魏云,云中的所有事务你们也暂且分工,并以魏云为主,相互辅助完成。至于对阵李怀仙的这一战,根据你们的功勋,我会拟奏章上报朝廷,给予你们重重的嘉奖的!知道了吗?”
“明白了,大人您就放心的离开云中吧!这里我们会帮助魏大人管理的。”郝平在几人还没有应答的时候,立即回到了北营的那段时间一样,抢先嬉笑着回答道,“例如,重新修缮民居,以及重新整治部队什么的!”
“恩!很好,对了,还有那个叫蛮古的家伙,他……。”
“这个,就交给我吧!”对于临风忽然想到,口中的那个家伙,魏云到是很有兴趣把他收到自己部下。
“很好,可是,另外还有,城外的尸首随时可能酝酿起恐怖的瘟疫……。”
“我知道,大人,掩埋以及焚烧的事情就托付给我吧!”恩达并不在乎什么“马革裹尸”的习俗,脑中也一个最简单的想法,将军说让烧,那就烧,将军说让埋,那么咱就埋!
“那么李怀仙那些四处乱窜的叛军部下呢?要知道,李怀仙的十万大军可没有完全覆没在这里,一些跑掉了的叛部残兵们在失去了统帅的将领后,就会变成山匪流寇了,那样一来,日后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老百姓的危害性就很大了!可是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想说,就交给你了,逞扈!”看着自己留下来的难题,各个都抢着做,对着也蠢蠢欲动的逞扈,在其说话前,临风先行有些好笑的反问到。
“大人也可以这么认为!”逞扈到是当仁不让的一口应承下来,“那么扫平城外流寇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
“哈哈,很好,难得看到你们这么有干劲的时候!那么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了。”转手,调动马头的临风,在看到一边众人手上的事务已经完成,大笑着挥舞着马鞭。
抢先掉头飞奔,临风的身后除了跟着一定要带上的金泽和如烟外,似乎,还有三个勉为其难的身影,也正不甘心的跟在其身后……是正在要被临风压回大同接受制裁的彩婷,秀青,无双三人。
因为只是回去朝见作为使者的公主,临风所带的人马也才寥寥三千骑,身影挺拔,黑甲如电,猛然窜出,着实漂亮而富有力感;可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这样的鬼天气下,欢送临风的典礼也举办的十分的简陋。没有看他们身影的公众,没有百姓的欢呼,没有激昂的陈词,更没有没有万人空巷的景象……
大同,我木临风回来了。
第二章 回兵到达
第二章回兵到达
自云中飞马疾赶回大同,临风一行人仅用了七天!比起当日“海啸”的战术的九日还要再节省了两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造成这样惊人速度的原因,一方面,首先因为是单纯的骑兵突进,少了步卒的拖累;另一方面,现在时局不稳,能早一日办完事,早一日赶回云中本营,就可少一分未知的变数,归心似箭之下,才使得他们如此神速!
终于,经过几个昼夜的日夜兼程,在神不知,鬼不觉下,一行人也终于使得匆匆的进了城门!甫一入城,如烟就和临风他们分了手,自己先转回随烟阁去了,这使得临风等人感到奇怪莫名。——要说起如烟反常,其实还要从半路上如烟就接到一封鹞鹰传递的奇怪信件开始。说奇怪,吗是因为当日临风与如烟定下的盟约上规定的是,双方的情报必须共享。不过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如烟却没有主动跟临风再交代什么。只是现在回到大同后,在城门分手的时候,却神情落寞的对临风说声道,“过几日再来拜会将军”而已!
临风心中有事,只见金泽一个示意的眼神之下,也来不及多想,只点了点头就把这件事给撂开了。
这次是一行人潜行回到大同的,所以,自然当然也就没有全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了。要说起临风有时候也真是个劳碌命,才抵达大同府衙,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厚重的铠甲,临风不得安生了,也无法安分!——从上次出战云中,到今日潜回大同,才短短的一月光景,临风几乎完全不认识现在自己待的这地方竟然是亲自治理了数月的大同府衙:到处塞满了衣衫褴褛的贫民,神情悲苦的百姓!我虽然知道大同也遭灾了,可谁来告诉我,现在这都哪跟哪啊?
连日的暴雨,非但是云中,就连数百里外的大同郡也受到了不可避免的侵扰。来时路上,临风就听闻腾不出手来迎接,而派来出城迎接的大同官员简单汇报了大同的近况。此时再回想一下,当时那几个家伙脸上欲言又止、颇为为难的神色,现在想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临风率一众精锐良将前去云中,这大同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管事的,能下命令把府衙搞成这样的,不是那位奉命传旨的公主殿下又还有哪位?
“看来不管是兵荒马乱、天灾**,真正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啊!也罢,也罢!虽然生在帝王家,但是难得这个任性的公主本性善良。”大度的挥了挥手,临风叹了口气,随即吩咐身旁的金泽道,“诚之,当日云中所实施的办法,今日一不做二不休,也让大同府境内的富户们也暂时出借些房屋来吧,给这些失去家园的可怜百姓落脚。”
“对了,大人,属下以为,现在不如……”金泽点头,把刚才临风的话,一一牢记下来。看见临风现在有些感慨公主的时候,心中暗想不如现在就找个机会,劝自家主子早点去面见公主了为妙。
“不如什么?现在还是传令下去,大家休息吧!”就像金泽了解临风一样,金泽的有些心思,在临风眼里,也是揣测的丝毫不差。——只不过想让他去见公主么!
嘿嘿!谁有没有想过,自己率三千骑兵,日夜兼程的冒险潜回,到底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拿一张丝绸榜文和面见一位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吗?哼!心里当然不痛快了,而且是巨不爽!
一路上临风虽然都未曾表露过什么,但察言观色如金泽,他显然在临风这不经意的一眼蔑视下,知道了临风的潜台词:哈!一个小公主算什么,要不是为了取得个大义上的名分,鬼才会回来呢!
大同府的当职官员门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很快府内一干凄惨无依的难民就被一批一皮,慢慢的转移走了。想不到大同那些被临风整怕了的富商们,居然这么配合!
这一路上大雨滂沱,寒气砭人,大家都非常辛苦,身上的衣裳几乎都没干过。现在总算稍微松口气,看看身边的三张娇美容颜的都显得有些狼狈神情,临风忽然有种想很恶劣的狂笑的**。但是,刚才的彩婷倒是愈加迷人了:雪白的衣衫微湿,玲珑的曲线微现,一双秋水明眸也正含情脉脉的瞧着临风……口水啊,临风差点狼吼,恨不得赶快把所有的破事处理完,好带彩婷去隐居,找一处桃花柳枝繁茂的地方,念上一句“桃李芳菲熏人醉”什么的。哇哈哈!人生啊,完全可以想象,彩婷脸上羞涩爱慕的神情,想着想着,临风心情大好,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容!
“木大哥,木大哥?”彩婷轻轻的叫了几句,拿手贴上了临风的额头,“不是让雨淋烧了吧?不会啊,一路上大哥已经是重点保护对象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的一声巨响,震醒了尚在做着白日春梦的某人。
“我说老天怎么一下子就快不哭了呢,原来是大人回来了啊?”是丫的陆常信,这家伙居然在临风和彩婷独处的时候,十分不知趣的凑了过来,恭身一礼后就开起了临风的玩笑。
“陆大哥,雨倒的确是要快停了,可你再吼吼,可能天又要被你吓哭了!”临风倒也不在意,嬉笑着反击讽刺到。临风公私分明,平时为人又特别和气,说正经事时在外人面前自然要一本正经,可私下,和陆家嘴称兄道弟的,基本上也没大没小惯了。
“恭喜子渊了,一路凯旋归来。云中一役,千里急袭都还在流传呢,想不到一瞬间就又已经引洪克敌,凯旋而归了。看到信里记述的,三千铁骑直刺叛军大营一节,还真是让人捏出一把冷汗啊!”陆常信笑着就有些得意的,说起这数日来被大同众军士上下传诵的英勇事迹,他也的确能够得意,因为现在被世人赞颂的人,可是自己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可想起昔日种种,原先面上的玩笑神色,也慢慢的变成了深深的钦佩。——感叹,真是名将无双啊!
“好了!陆大哥,一回来就唠唠叨叨的没完,”临风苦笑着挥了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虽然打了胜仗,虽然又将受到封赏,但是临风心里实在是有点高兴不起来!所以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吧:“这么久不见了,郭世伯呢?韩伯父呢?现在手头的事情应该还没处理完吧,你专门现在来找我,不是就为了说这个吧?”
“走!我们边说边聊。”“好。”——是什么呢?
原来,今天陆常信所说的,就是平华公主鸾驾亲临大同之事。当时,大家假如还记得的话,平华抵达大同,是陆常信去迎接的,现在说的无非是些与之相关的话题。陆常信为人十分中肯,当初是为了金泽所言,才弄的这么大排场,此刻,也都一五一十的向临风说了。也按金泽的吩咐暗示过了:应该尽早面见公主!临风神色怔忪也不知在想什么。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就快到临风住处的时候,原本还算安静的临风,忽然一声惊叫:“这,这是什么?”
庭院里,假山旁,原本该是花卉园圃的地方。一排排的各色笼子,或空或满,装了几乎所有临风能想象到的家禽:鸡啊、鸭啊、鹅啊……到处猫猫、狗狗、兔子、山羊……看样子,这些东西在临风的后花园安家落户也有不少时候了。青石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证据啊,班驳狼籍,臭不可闻的气味啊。临风身形摇摇欲坠,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老天啊!难道他没有说过,自己对家禽过敏吗!
还没等陆常信从临风过于惊愕的表情中反应过来,就看见临风着了魔一样,一手掩了鼻子,一手按住额头,拼命打起了喷嚏:“啊啼,啊啼,啼,啼……啊,啊,啊……啼……”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临风惊天动地的喷嚏,貌似打扰了这帮新“居民”的宁静生活,受了惊的鸡啊、鸭啊、鹅啊、猫啊、狗啊、羊啊……纷纷在笼子里,笼子外欢腾蹦跳起来。
临风英俊的脸孔满是黑线,强忍住排山倒海的喷嚏,嘴唇抽搐两下,问:“是!谁!干!的?”
“那个,那个……”陆常信虽然早知要糟,可是也没想到临风的反应如此激烈,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几个字:“那个,大人,是公主殿下!她把无家可归的百姓带回府时,随便连他们养的家禽都救了……”
第三章 宴
第三章宴
“我跟那公主没完!”忽然,安静的大同城府里又猛然爆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而且是传的很远很远!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临风现在最大的愿望,其实一点都不高,就是洗个澡后在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那么明天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自己就会有在世为人的幸福感觉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原本赶到大同后,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临风,居然才想起来自己对家禽之类的动物过敏……还真是郁闷啊!
“碰、碰、碰!”就在临风为了刚刚洗干净鸡鸭鹅毛,也停止了打喷嚏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的声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是谁啊?”闷闷的开了口,现在郁闷中的临风,真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好歹自己开始到现在,当初那些百万人的大战也是经常打过来的,什么阵战没见过,可是没有被敌人击败的自己,现在却惨烈的倒在几只家禽的手上,也难怪郁闷。
“是我啊,木大哥。”透着门,彩婷那悠柔的声音隔着障碍就传进了临风的耳中,任何时候也百听不厌。
恩,听到彩婷的唔哝小语,临风此刻的心情也才平静了一点,走到门前,打开了那扇帮助他隔离“沙林过敏毒气”的房门。
走进房内,再看着临风马上关上门那紧张模样,更甚者到现在还猛摸着自己的鼻子,彩婷真是忍俊不禁,但是又无可奈何。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好些吗?”也来不及坐下,彩婷关心的就问到。
“那个可恶的公主,不要让我看到她!”临风的话还是那么没有新意,这一句“可恶”都让他在嘴边说上一天了,可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难得见到木大哥在秀青之外的人身上吃鳖的样子,彩婷努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虽然有些可怜自己心上人的样子,但是如果严格的说起来,本质上,其她的心里面对于那个什么都敢乱来的公主,还是颇为敬佩的,也想去见见这个民间传闻“生性飒爽”的公主,但是现在看来,木大哥那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对了,有什么事情吗?”愤愤不平的临风,终于还是回到了话题上。现在的大同,在经受那么多天的暴雨后,其实政务方面也不见得比战后的云中来的轻松,“你不是去帮郭世伯处理事情去了吗?怎么到我这边来了!”
“天哪,”伸出自己的纤纤细指,彩婷轻轻的点到了临风的额头上,“木大哥是不是刚刚睡着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爹早就回来了,和韩伯父,陆伯父,韩伯伯正在吩咐下人设宴招待你呢?秀青和无双都已经去了,至于金先生则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不和我们一道用膳了!”
“不仅仅是今晚不与我们一道用膳啊,他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算了,不说这些了,那样的话我们还是快走吧。”临风听到长时间没有见面的郭衡和韩封城已经回到府里,也是十分的高兴,随即对彩婷说到。可是……
“木大哥,你去哪里?门在这里啊!”彩婷奇怪的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临风说要走却往屋子里去。
“我先找个东西把头包起来。”随着一阵悉悉疏疏,翻箱倒柜的声音,片刻后,临风终于闷闷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终于,彩婷在咬着自己的下唇苦苦坚持了一会儿后,“哈哈哈哈!对不起,木大哥,真的是受不了了,笑死我了。”
今晚,虽然说是宴席,但是临风不用去想,也知道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了,鸡鸭鱼肉,这些东西在他受伤后,因为吃这些发物容易让自己的伤口化脓,在加上彩婷对他看管的甚严,所以从那时起,基本上也已经完全的跟他绝缘了。每天清粥小菜的,要么多上一盅不知道是什么药材的大补汤药,反正这一段时间嘴巴里按照以前的那一句话说,就是“能淡出个鸟来”。
所以,临风见到了郭衡,见到了韩封城,见到了陆常信这几个好久好久没有见面,曾经出生入死,也与家人无异的兄弟长辈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非常感人肺腑,真情流露,令人感到临风的真实与好不做作的话……
临风说:“怎么今晚又吃这个啊。”
汗!斗大的汗啊,就在众人头上落了下来。
“那么子渊你想吃什么,可以现在就吩咐厨房的人去做,”嘴角抽搐着,爆汗不语的,郭衡问了这么一句。
“算了,开饭吧!”一点叙旧的自觉都没有,而短短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也似乎让临风产生不了没有那么浓厚的思念,临风还是原来的那个痞子。真的,是很真实的感觉,无论如何,哪怕今天是威震天下也好,还是位高权重也罢,临风也只是在用另外一个方式告诉大家,自己永远也不会变的,永远,也还是当初那个落魄平冈的流浪小子罢了。
一时间,感到临风心思的众人,反而却有种比起互相嘘寒问暖还要感动的感觉,毕竟,现在在这里的这个家伙,已经是官至正二品,手拥重兵数十万的天下三路大军的统帅之一,身份显赫的几乎可以说是不可一世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变,也还是那副样子!
也不管众人心里想些什么,临风现在已经正准备在饭桌上马力全开了,虽然只有素菜,但是堂堂物质丰富的大同,蔬果之类的,在北方也还算是储备最多的地方。——至于现在公主在吃什么,晚饭是谁负责的之类,根本不在他脑海的计算中,随便挑了挑碗里可怜的素菜,味道也是不错的。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情,叙旧也好,畅谈也罢,总也得先吃完饭吧!
临风想着就满怀希望的夹满了整整一碗的饭菜,可还都没吃几口,面前就多出了一只拿着酒的手了,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郭老头,看着眼前那种被彩婷明文禁止的东西之一,临风心里也就琢磨开了,虽然彩婷平日里对这些东西赶尽杀绝,但是这次的晚饭名为接风,这接风酒总不能不喝吧。得意的看了一眼朝着自己猛使着眼色的彩婷mm,临风的爪子还是马上想伸出去接过这一杯的,也好名正言顺来个十几二十杯接接风,可是还没想好说什么的时候,面前的郭衡,已经开始说开了。
“老夫教女无方,特向贤侄请罪!”郭衡的老脸上,居然是一付“我不错谁错的表情”,双手高高举了一杯酒,对着临风单刀直入,马上就开始切入正题了。
“错?错什么?请什么罪啊!”临风摸不着头绪的说,赶忙也站起身来,唉!早就知道——宴无好宴,酒无好酒。可不,现在自己都还刚刚回来呢,这老狐狸已经开始对不起我了。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
果不其然,只见一直坐在临风身旁,却不开口说话的彩婷,此时的脸上却难得的出现了几分羞涩扭捏,柔声细气开了口,“爹?”
“你住口!你和秀青,无双几个好大的胆子。子渊奉皇命北伐,军令如山的道理你们难道知不知道吗?居然还竟敢置子渊的将令于不顾,私自改装易容混迹军营。女子从军者,按例当斩。这一回你可是王命、军法都犯齐了!”郭衡这一通怒喝的声音甚是严厉,面上的表情也是毫不动容,只见他眼角处泪花涌动,大有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不错,这件事情你们实在是太胡闹了,”郭衡话音刚落,陆常信立马就跟了上来,“子渊此次,兵凶将险的,如果因为你们而遭受什么不必要的失误的话,谁来负这个责任?又有谁来为天下百姓负责。”——好家伙,现在又从皇命上升到天下百姓的高度。
哦!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说这件事情啊!临风当下心里了然:原来是为当日彩婷她们三个说情来了。
你们不要看现在这两个家伙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浩气长存的样子,其实心里紧张着呢?先不说郭老头这家伙中年得女,膝下就彩婷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时自是宠到极处,这么多年来连重话都不曾说过几句,要不是为了装个自己看,过过场子,更别谈像今天这样声色俱厉的训斥了;再说那陆家嘴吧,彩婷平日里是把他唤做伯父的,但是年龄上,他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只是和郭老头是忘年知交,所以彩婷才要这么叫。往日对于彩婷这个即是晚辈,又是妹子的可不是一般的在意,现在居然也难得开火。这么说来,另外一个人呢?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啊!想着,临风把头转向了韩封城。
“是啊!这一次,她们实在是太胡闹了,军令如山,我也不说什么了!”一开始并不说话的韩封城并不是代表着他不想说,只是他向来嘴上功夫没有郭老头和陆常信来得利索,所以也就让他们做了首发阵容,自己殿后,“可惜我就只有一个女儿啊。”
这最后一句差点噎死正在吃东西的临风,说这韩伯父嘴角不利索,还真的不假,这么快就露陷了。
“唉,那个,总之,子渊你看着办吧!”假意的叹了口气,郭衡几乎是面如死灰了。
“假,太假了!是我出去一段时间后,他们的表演水平总体下划了,还是我变厉害了?”一点也不把他们认命的样子放在心上,临风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这么想着。——其实他们还真是真的多虑了,要知道,自己连魏云都没惩罚,那就更不可能拿自己的未来老婆开刀了。本来么,这一件事情自己都快忘记了,但是既然他们提起来,并且为自己找好了台阶下,那么自己也总得给点面子吧!要知道得罪未来老婆的下场,死的那个叫快啊!
“我就说你们三个怎么今晚这么安静呢,原来是这样啊!”虽然口里说着的,是一些愉快的话题,但是临风看着彩婷,秀青和无双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木大哥,”低声的叫了一句,彩婷的性格,本来就是恬淡如水;但是现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还差点就真的是水汪汪的了;再看看另外二位,也差不了多少。秀青一向不肯伏输的头低低的垂着,眼角也慢慢湿润,眼看着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旁的无双脸红则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她们两个一个贵为郡主,一个是名将之女,平时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宝贝,按理说这样的重话,这样的指责也是平生没听过几次的。或许,大家说的都在理,本来嘛,根本就是她们三个不对啊!可是,这样一来,无论是在心上人面前还是在有好感的男子面前,女儿家的面子上可怎么过得去哦?唉!这时候眼泪倒好象变成了传染病了,一个有就个个有,三个美人、三双妙目、一时间都有江河绝堤的趋势,而这洪水的流向就是我们可怜的临风了。
“唉,”既然各位演的这么开始,临风也就借坡下驴了,先叹一口气再说!唉声叹气,为了显示出自己内心挣扎的样子,连忙面上换上一付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
而看到临风这样,旁边一直留心观察临风动向的郭衡,原本的疾言厉色下面,反而隐隐一丝笑意透出来。会叹气就好,子渊这个家伙最恐怖的时候是在沉声不语的时刻……
唉,第二口接着叹,明明是这老狐狸维护自己的女儿,而故意来了招负荆请罪,却要我来收拾残局。临风这一口气可真的是感叹了,无耻啊、无耻!半饷,这才面色凝重的开了口,“郭世伯言重了,彩婷、无双、秀青虽然犯了军规,也的确本该重罚,但是念在三人在云中兼服劳役(就是帮临风照顾病人和画地图),又是初犯(再犯的话就说事不过三),那么既然在云中已责令她们将功补过了,那么今天郭世伯重新提出来,就当是再给她们三个提个醒吧。”说着,临风转首对彩婷等人严肃的大声喝到,“现在这件事情就先暂且记下了,如有再犯,哼!”
这个台阶下得真有水平嘛,老的小的都哄得开开心心的了,一方面即体现了自己的大度,另一方面,人情也就卖出去了;但是做人不能吃亏啊,这戏也不能白演,放下酒杯,临风长长嘘了口气,趁着自郭衡给自己倒酒的那一刹那,对着郭衡就是个“把女儿完全交给我你就放心吧”的眼色。对面,那边适时回过一个:“有劳贤侄费心”的表情。
真是无语了,这一老一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第四章 相逢
第四章相逢
这一顿饭,是吃的酒饱饭足,宾主尽兴啊!好久没有喝酒了,而且今晚还是特殊情况,临风也就放心大胆的,卯足了力气在宴会上打拼,直杀的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最后,临风还算清醒,但是原本说要来为临风接风的三个家伙却被他一个人干翻了!唐代的酒啊,蒸馏技术在先进,也是比不过现代的,对于临风这一个现代人来说,还真的是没什么感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谢绝了彩婷等人护送的要求,临风一个人走在路上,晚风青席,也算是一件乐事吧;但是,假如每那些会让自己打喷嚏的东西,或许他会更快乐的!不过还算幸运,现在外面的雨虽然还是在下着,雨水也洗刷沉淀掉不少的动物毛发!
临近目的地,在经过那一段直通往自己房间的行廊的时候,临风现在才开始讨厌,为什么当初自己要选一间靠近后花园的房间,或许是因为当时感到环境优雅吧,但现在看来,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无奈下,深吸一口气,用以前校庆时候唯一参加过的百米赛跑的速度,一个字——冲,往前冲!
一路上枪林弹雨,风霜雨露啊!一路经过后花园,就在我们伟大的临风同志将要大功告成的时候,“揪,揪揪,来吃点,再吃点就好,”另一个比较娇柔的比较尖细的女声,忽然就吓了他一大挑!
“我靠!谁啊,大晚上的,没事情乱叫的!”不行了,方才憋住的一口气在他一念间一散,嘴角又开始抽风了,嘴巴用不上,临风就只好以眼神死瞪着那个午夜游魂了。
不过,对面地上这位可不这么想。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上穿了件简单绸缎单衣,甜美的容貌,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正乘着蒙胧的月光望着临风呢!
“呵呵,你没事吧?”开始,在临风一声大吼下,少女的确是被临风吓到了,开始也很生气,可现在看临风猛捂着自己鼻子这么滑稽的动作,现在倒是笑开了。
“等下!你,你不要过来,千万、啊啼,不要、啊啼,”临风的心中在哀号啊,惊惧的看着少女手中的东西,想他木临风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少女现在手里正抱着的玩意儿!
少女被她叫得愣住了,看了看临风手脚抽搐的样子,又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兔子,甜美的小脸上笑成一朵花:“原来,你怕兔子,嘻嘻,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怕兔子,嘻嘻!”
“胡说,啊啼,啼!我怎么可能怕兔子,主要是这些东西身上的毛发,啊啼,让我过敏,啊啼,还容易得禽流感好不好……啊啼!”说完,还不忘记打上个大喷嚏,临风看着少女的双手依旧满怀戒备,先是胡乱申辩了一通,最后才上上下下打量这个怎么这么不怕死的小丫头,“你是哪里的丫鬟,啊啼,啼,啊,这么晚了,在外面瞎晃什么。”
临风沉下脸,准备摆出将军的架势扳回一局。
“丫头?”少女脸上一丝气恼,哼!先不跟你计较,“我是来送小兔子回家的。”说着少女指了指,行廊边上里头没来得及搬走的各色笼子。也不再理会临风,轻手轻脚把手里的兔子放回了兔笼。
恶!看着兔子的软软的细致毛发,临风心中一阵发寒,该死的喷嚏趁虚而入,“啼,啊啼啼,啼,啼,啼,啊!该死的,明天就扔掉,马上把这些笼子给我扔掉!”
临风这番话是怒急了才说的,估计到了明天,也就不会记住了;但对方可不乐意了,少女粉团团的小腮邦子气得鼓鼓的,一声声娇滴滴的指责,轮番轰炸过来:“什么,你说扔掉,你知不知道,小兔子没有家了是多可怜啊,它这么小,没有笼子的话要在哪里过夜。晚上这么黑,你让它怎么过?你这个黑心的坏人,你没有同情心,到底还是不是人啊!还有啊……”临风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是一只兔子,至于吗!——恩?等等,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凶我,在拿一只死兔子熏过老子后,居然又来凶老子。
很好,很好!临风点头,沉声半刻,露出赞许的微笑,张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停”!真是声若洪钟啊,真是如雷贯耳啊,真是……省略5000字对本声临风吼叫的形容修饰,这一声,就是在万马奔腾的战场上都能起到非同小可的威慑力,又何况是面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毛丫头。
临风无奈的在摸了摸鼻子,抱住双手,想问问这个丫头的身份,但是,对方除了所有已出口,未出口,将出口的指责怒骂,完全消失了外,终于没有一点反应了!不过,似乎事情好象有些不对了,面前一张秀美可爱的粉脸上,在回过神后,努嘴,瞪眼,狂怒,抓狂,杀气,最后才是努嘴,抽鼻子,终于菱角一样秀气红润的小嘴,咧开了,“呜,哇,哇!”雪白的脸蛋上,瞬间洪水泛滥,江河决堤。呜,哇,呜,哇,的哭声不觉于耳!
女性本来就是有着天生的外表优势,而眼泪,却更是不变的主题。这不,在一刻钟后,临风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急得团团转:“求求你,不要哭了啊,我也没说什么啊?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了你呢!”
唉,叹口气,临风看看哭得鼻涕眼泪混到一处的少女,认命了继续哄:“你看看啊,我就是声音大了一点点啊,哥哥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啊,乖,不哭了啊,”唉!说起来,自打临风来到唐朝当上将军后,还真是鲜有机会再用到这套说辞了。记得,邻家有个比临风小五、六岁岁的小女孩;小姑娘一有空就总喜欢去缠临风陪她玩,临风虽然也喜欢斗着她玩,但有时候实在被闹烦了,就会忍不住吼两声。这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临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了下少女的秀发,嘴里不知不觉得把在家哄小女孩的那套说辞温习了一遍。说到最后,临风的声音里头也带上了几分惆怅。唉!临风忽然觉得想家了。家啊,看一眼那些小兔小羊,过敏反应居然减退了不少,临风吸吸鼻子,打了这么久喷嚏,鼻子都开始发酸了。
“真的,那说好了,下次带我去街上玩!”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哭了,这时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兴高采烈的瞧着临风。恶!临风心里一咯噔,糟糕了,以前都哄成习惯了,不知道刚才又随便答应了些什么。
“好了,我走了。别忘了你方才答应的事!”看着蹦蹦跳跳走远了的可爱少女。临风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唉!苦笑,苦笑,睡觉,睡觉!“明天让陆大哥查查,这到底是哪里的小丫鬟,还真的挺像小妹妹的。”临风咕噜一句,又大力吸了吸鼻子,靠!这么多年的家禽过敏,被这么一闹,居然不怎么想打喷嚏了,还真他m的神奇!
不说了,晚安,睡觉吧!就在我们临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时候。大同府衙,公主的房间正传出两个女孩子的私语声,
“公主,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翩翩好担心啊。”
“嘻嘻,翩翩快来,我告诉你件好玩的事情……”
“什么?”
“刚才,我送小白回去,碰到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呢,他居然连小白都怕,还好凶的要把小白的家给拆了……”
“啊?!那公主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唉,不担心啦,我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他敢把我怎么样啊?”
“那么是你又把人怎么了?”
“没有哦,但后来更有意思哦,我只略施小计,那个很有趣的人就答应带我趣逛市集啊!”
“市集?”
“是啊!哈哈哈哈。”
…………
天上的月亮,听着听着也躲进了云堆,只留下兴奋中的女孩子独自絮语。美丽稚气的脸上,淡淡的红晕兴奋过后,是什么呢?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塞外,祁青尔戈壁后,米格拉大漠。
初春三月。于江南富庶繁华地,早已莺飞草长,青堤绿柳,游人处处衣鬓香。只是于这茫茫漫天黄沙飞舞的漠北,节气交替,星移斗转,都无法涤去,哪怕一丝丝的苍凉、苦寒!
说什么长河落日,说什么大漠孤烟。这些骚人墨客口中的旷古佳句,对生于斯、长于斯的米格拉部落——哥翰悍族而言,只不过是那些吃饱饭、穿暖衣的中原人,闲暇时候的一句无谓嗟叹、遐思!
世代扎根于塞外边陲,辈辈与风沙、苦寒、荒寂为伴的蛮族,在他们的心中,唯有强壮战马,飚悍勇士才是自己仅有可以自傲的资本,在这乱世中谋得一席自保之地的筹码。
此刻,正在这片寂静的戈壁上,无数骏马的奔腾咆哮声由远及近。大漠美丽的星光下,那些这片贫瘠土地上,在星月光辉的照耀下,每一匹奔跑中的骏马都显得越发的飚悍强劲。整整将近两万匹骏马,分别为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分列的三千骑哥翰骑兵驱策,如离弦之箭向着大同方向渐近。
赶马队中,为首的是一名年约四旬的突厥大汉,塞外人特有的深邃的轮廓上,岁月,使他两鬓微霜,却磨灭不了雄鹰一般高远阴鸷的眼神;而他,此刻正带着自己部落里的儿郎们,像一只真正的鹰一样,飞越了靖边,黑色的洪水般抵达了大同!
这就是当年与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相逢的地方,可,也只是从前的记忆了。
库赖跨进随烟阁,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身旁的古雅建筑,素净摆设,以及整座随烟阁散发出来的,浓郁诗书气息,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依稀,记得数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楼阁,楼上温婉的江南少女,手中抱着的雪白的波斯猫:“你是胡人吗?你打哪来……”至尽还清晰得印刻在库赖心中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出来。如同当日,那个少女脸上纯真亲切的笑容,瞬间就抵消了库赖因被对方称作胡人獠的怒火。那一刻,自己心中是多么的疯狂的叫喧要得到她,可是,那,却成了自己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领哥翰!”眼前女子的一声轻唤,同样惊醒了库赖几十年前的一场旖旎旧梦。
随烟阁的主人,此刻也就出现在了哥翰库赖的面前!
“你依然不肯叫我一声‘父亲’吗?”库赖刚毅的脸上,几许枯涩无奈。几十载的霸业宏图成就了他枭雄的志向,同时也在这漫漫岁月长河中落下太多的遗憾。
父亲?!如烟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这个男人,冷酷的脸上鲜有的一丝真情流露。如烟淡淡冷笑起来,“领哥翰,一路辛苦!”恭敬、淡漠的行了礼。
唉!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库赖整了整神色。眼前的如烟,脱去平日的鲜衣华服,只一身淡青衣裙,脂粉不施,娥眉淡扫。周身上下仿佛都笼在一片江南的婉约风烟里。库赖摇了摇头,还是不像啊!虽是一样的柳眉秀目,一样的精致容颜。只是眼前女子柔弱外表下钢铁般的意志,绝美眉眼中的深重嘲讽与怨恨,又怎么会是自己记忆中,那一片烟柳繁华地中,如水一样温文秀雅的柔丽女子。
那个曾经喜欢波斯猫的南国佳人,自己此生只中唯一动心的女人。早已如初见她时一般,早已不知消散到何处去了。也许,就在当年,她下定决心随自己去到那满目贫瘠,苦寒的边陲塞外之时,那株只能依傍南国秀水而生的如诗弱柳就已经开始渐渐枯萎了。这一切的一切,应该恨谁?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见见,这万匹良驹的得主,唐廷的第一智将,木临风。”几乎不做任何的休息和整顿,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无奈的,库赖整了整衣冠,留下身后神情怔忪的如烟,当先走了出去。
第五章 智将与枭雄
第五章智将与枭雄
好花零落雨绵绵,辜负韶光二月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当初年少不复省,往事一念“柳如烟”!
就是在柳如烟和哥翰库赖,这一对各怀心思的父女见面的同时,此刻,作为东道主的临风,却正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低头沉思着日后的方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是正在闭目沉思着的临风,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的迹象……此刻,大同的雨已经真的如昨日陆常信的那一句戏言般,慢慢的开始变小了,由原来的瓢泼大雨,变成了此时的风雨飘絮,想必,明后天终于能在这暴雨连天之后,哪怕的看到一丝曙光了。——当然,这一切却都跟临风的归来,没有着毫的关系!
“也该下够了。”终于,闭着眼睛的临风,在听了一个多时辰的雨声后,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而现在,临风那原本该是充满着放荡不羁的笑容,平日里惯于嬉皮笑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们已经到哪了?”
“按时辰和脚程算,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城府的大门处了!”现在在这个,甚至连郭衡和陆常信等人都没有资格在列重要关头时,还能依然站在临风身旁的,除了金泽外,还有能谁呢?
“咳、咳,”回答完临风的问题后,金泽仿佛就像是恍然惊觉一样,轻声的咳嗽了数声,“说起来,作为大同的主人,一向翩翩有礼的大人您,为什么这次,没有去城门迎接,而趁机表示对此番联盟的尊重,以及对此次会面,对盟友的重视呢?
其实,早在今天早晨,自从在柳如烟那得到消息后,从开始到现在,呆在书房里沉默的临风,任谁也摸不透正在想些什么!不仅是一向最亲密的彩婷是这样,就连智计过人的金泽也是。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但却也令金泽感到高兴: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往往就是临风又在其自身领域,又向前进步的时刻。不管从前如何,日后怎样,总之在现在,此时的金泽总也时常能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主子,正在一步一步的向霸主的身份迈进着。虽然,只是在众人不知不觉间……
金泽的话,并没有得到临风马上的回应,临风只是在临风在金泽说完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忽然猛的抬起头来,但是却是眼神目露寒光的直视着金泽!不明所以的直视这个自己昔日最受起信赖和倚重的心腹将领,没有一丝预兆,也没有一丝感情;但金泽却没有迟疑和一丝的退避,任由临风虎视,却依然故我,淡笑不语。
对于临风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现在的金泽此刻到是知道的:之所以自己的主子会有这样的反应,假如要追究起来,这可能要与当日自己私自与陆常信等人约定,私下里为他制造与公主亲近的氛围有关。——也就是平华公主的那件事情。
看着金泽无所畏惧以及理直气壮的神态,临风冷然的眼神中,半饷后,才终于有了那一丝的温度。
“以后,我没有同意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轻描淡写的,临风只是在露出一丝笑意的嘴角旁,轻轻传出这么一句话。
“是的!大人。”金泽平静的说,在经过临风那犹如恶虎的眼神注视后,此时他的手里,却有一些濡湿的感觉。
“好了,诚之,呵!”轻轻的在,来人到达前,临风赶紧在抓紧时间伸了个懒腰,丝毫没有按照常例出牌习惯的他,似乎此刻,跟刚刚那气势汹汹,霸道十足的家伙,没有一点关系般,变的懒洋洋的,“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北突厥部落的族长,将要到达的?怎么柳如烟都没有告诉我啊!”
“关于这件事情,”金泽在衣襟的下摆处,轻轻的抹出了手中的冷汗,丝毫没有露出一丝的异样神情,“当时,在城门与柳姑娘分手的时候,属下不是已经提醒过大人了吗?”
“你是说?”经金泽一提醒,临风倒还真是想起那几日,柳如烟反常的时候,“原来如此,但是,为什么突厥部落里的族长一来,柳如烟的神色会那么奇怪呢?”
“或许是因为不想见到北突厥众部落现在公认的族长吧?”金泽面似揣测的说,而且说完,似乎又是漫不经心的在随口补充了一句,“也就是柳姑娘的父亲,哥翰族的族领。”
“什么!?父亲!”临风惊讶的站起身来。“柳如烟居然是哥翰族族长的女儿?”
其实,只要懂上一点突厥语,临风的反应也就不会这么奇怪了!如果大家没有忘记的话,当日,柳如烟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下意识的,又或者柳如烟认为在场的没有精通突厥语的人,只用自己樱桃小嘴,喃喃的吐出一段“穆勒里(我是),赫克穆(哥翰)德斯(雯)”的字眼。——很不幸运,虽然说不上精通,也就只懂了点皮毛的金泽,也只是听懂了,赫克穆,“哥翰”的字眼。哥翰是北突厥族世代相传的姓氏,此刻更是北突厥掌握大权的一族。这样一来,除非是有着哥翰部族族长血脉的人敢直呼“哥翰”外,普通的族人是根本没有胆量直呼其姓氏的!算算柳如烟的年纪,再加上收到信笺后的反应,以及柳姑娘这么多年来在大同不受制约,独断专行的这么多往事,其实不难判断,柳如烟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尊贵身份。
假如不是这样的话,以柳如烟的性格,以及想埋藏所有过去的决心,哪怕是到死,也恐怕不会把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往事在说出来。——能够仅仅凭借一个毫无意义的词汇,发现这么多东西,也只能证明,金泽那恐怖的记忆力以及分析能力了。
就在金泽细细为临风分析的同时,今日真正的主角,也终于迈入这大同第一府城,走过了行廊,慢慢的来到了临风与金泽所在之处。
…………
“就是这里!前面就是木将军的书房,领哥翰,您还是一个人进去吧!”唉!暗暗的叹了口气,柳如烟终于,在沉默了一路后,对哥翰库赖,也就她的亲生父亲,说出了第一句话。——其实,就连柳如烟身旁,深知柳如烟身份的鸾儿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一路走来,一个是平日里善于流转人中,长袖善舞,浅笑微颦的柳柳如烟,一个是动辄高声怒吼的突厥豪雄库赖,这一对父女,今天貌似都中了邪一般正闷声不语。
此刻,脚步倍感沉重的柳柳如烟,虽然感叹终于到了目的地,但是心里始终无法平静。毕竟,无论如何的去痛恨和仇视,眼前的毛发微霜的男人,毕竟也是自己的父亲啊,而自己在怎么去否认,身上,也始终流淌着他的血,身体里不断流淌着的,是哥翰一族的血脉。
“难道这一声‘爹’,你叫的,就这么点的勉强吗?”慢慢咧开自己的嘴,仔细慈祥的看着柳如烟的库赖似乎在笑,但是轻淡的笑声里,却又同时没有什么欢喜和值得高兴的味道;虽然,腰板还是挺的笔直,虽然,身型还是那么的建硕,虽然,也还是当初年轻时那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味道;但是,时间,还是慢慢的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有些事,甚至到死,库赖或许都不会去告诉柳如烟,而又或许,有些事情也只有到死,柳如烟也才能明白过来!
“领哥翰,其实,恨也罢,怨也罢,都这么多年了!”依稀的,此刻的柳如烟现在似乎,在这自己着一直不愿意正视的父亲身上,有一点点找到那种母亲给予自己的那点点慈祥的感觉,“我的母亲当日没有怨恨你,今日,我也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无谓‘不到黄泉不见面之语’,但从今往后,还是请领哥翰用拿一个下属的眼光来看待我吧!”
转过身,柳如烟的语气平静,没有了一丝当年那离开大漠时,那很怨天尤人,恨意滔滔的感觉;也没有了那哭喊着要打要闹的女孩儿景象。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一些旧时想不通的,还是一时儿时的不快回忆,都没有什么在好斤斤计较的了,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啊!
“恩!那么好吧,你就在这里等我吧。”点了点头,库赖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对这个自己亏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说了,眼角处,也只是仅仅有那一瞬间的湿润罢了。为了自己的部族,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哥翰的荣耀,的确,库赖可只在这一刻,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好多,好多!其中,包括从前的兄弟们,后来的妻子,最后现在甚至是唯一的女儿,自己,也都将失去了。
其实,除了一直默默不语,站在这对悲哀的父女身后的銮儿,谁也没有看到,柳如烟在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其实,早也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其实,世人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又何必如此呢?所谓的宏图霸业,一概的乱世枭雄,是否,又一定要用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去换取呢?
库赖不愧是大漠的英雄,一瞬间的情绪,也只在一瞬间就收拾起来了,他没有忘记自己今日的目的,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为的是什么!无所谓去指责临风的招待不周,在自己亲自敲过门后,在得到应允时,在用脚踏进书房的那一刻起,库赖的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桀骜,和依稀往日的豪气!推门而入!
终于,雨水也停止了长达十余天的肆虐,但是,阳光,究竟要在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其实,心知肚明的金泽,所问的那个问题,除去转移话题和调节气氛的因素后,问的实在是不怎么高明;而其中,包含的,却更多的是临风的策略,现在对于库赖的策略。——刚刚,一直到现在,临风没有派出一个自己的亲兵去迎接,也没有指示一个府上的下人去招待,几近无礼的态度,也只是在向库赖说明:无论你是谁,也无论你是来大同是为了什么,总之在这里,我才是主人,也只有我说了才算!只要在气势上绝对的压倒对方,做出强硬的态度,不让对方发觉自己本部的真正渴望那万匹战马的心思,也产生不需要他们自己就可以完全的操控战局的错觉,那样的话,恐怕任谁都得向自己低头!
而就在那刚刚失利的半个时辰之后,到做为突厥之主的库赖自己亲自敲门所受到的冷落为止,此时此刻,临风脸上的殷勤笑容,已经可以称的上是最诚挚衷心以及毫无功利意味了:和金泽一样,自认作为一个后辈的临风,见到库赖进门,连忙的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恭谨以及亲昵的上前自然的向库赖打着招呼。
“哥翰族长亲临大同,子渊事顾不暇,无法临门迎接,有失远迎,还真是失礼啊,也请哥翰大人多多见谅!”临风现在是一副低姿态的样子,比起刚刚和金泽在一起时,那对库赖满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实在是相差甚远!
“事顾不暇?事顾不暇的话会连个招待自己的人都没有吗?”库赖是个知趣人,有些事情即不会感到生气,也绝对不会傻傻的问出来;他知道,此刻眼前的年轻人现在的想法,大概也只是想掌握这次谈判的主动权罢了。很难以想象,现在此刻正在自己面前,笑的那么和熙的年轻人,居然就是把自己那背信弃义的盟友,安禄山打的寝食难安,犹如芒刺在背的狠角色!第一眼,也就是在第一句话后,在感叹女儿的眼光精准的同时,库赖也立即感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同样的,此时的临风,在对方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同时,也已经在为自己当初那冒失的想法感到由衷的悔意:原来,大漠上的男人,并也不全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以野蛮的武力见长,至少,现在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就不是!粗布制成的衣服,并没有折损他的霸气,豪爽的外表,也并不能掩盖他眼中的寒光,从脸上那几道明显的伤痕,更是可以得知其主人是长年累月的久经战阵!——其实自己早就该知道了,试问,一个能在与比之其本族实力要强悍上不止一筹的西突厥人征战数年,却一直没有让西突厥占上那怕一丝一厘的便宜的家伙,又怎么会是任自己宰割的小人物呢!
呵呵,就在两人互相赞叹的同时,此时此刻,智将与枭雄的明争暗斗,其实,现在也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 盟约
第六章盟约
“还真是没有想到,威震天下,世称‘大唐第一智将’的木将军,居然,还是一个及冠之年的年轻人,这还真是让在下不得不感叹,自古中原,真是卧虎藏龙,人杰地灵啊!”刚刚落座,库赖那雄厚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临风耳中;而甫一开口,那一口地道的中腔调,也不禁让临风和金泽感到,此次谈判的对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面前这个表面上显得十分之粗犷的男人,为了到达中原的这一天,不知道已经准备了多久;又或许,野心所在,塞外那风霜雨雪的苦寒之地,永远也比不上中原烟雨江南那朦胧的意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哈哈!哥翰族长过奖了,”淡淡的撇过金泽一眼,同时感到对方棘手的临风,也只是适宜的打了个太级,“不知道哥翰可尝闻我中原千古明相,甘罗始十二岁封侯拜相,美周郎公谨官渡一战,烈火初张照云海,曹公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亦不过是弱冠之年!子渊今日之事,比起先贤,又何足道哉,日后也不过落下个‘世上无英雄,遂成竖子之名’的笑语罢了。”
“哈哈哈,说的好!”库赖豪气的大笑着说,豪迈的声音充斥在书房里面,“得胜而不骄,遇败而不馁!今日观将军者,古之名将者,亦不过如此啊!”
“实在是哥翰族长谬赞了!”只说了一次客套话后的临风,也没有再多余的矫情,既然盛誉如此,与其在虚伪的做上一套,倒不如当仁不让的承认比较好!在推脱下去,不仅让对方这西域汉子豪爽的性格不喜欢,也不是自己所为,“言归正传,子渊行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不如,现在我们就来谈谈与族长同盟之谊如何?”
“好,爽快!”单刀直入才是库赖的生性所在,突厥人一般不会像中原人那样,信仰什么无谓的儒家“中庸之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崇尚武力的他们,也同样的有着崇尚强者的传统,“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开诚布公的将一切东西都讲得明白好了,免得日后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合作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个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利益,合作永远的根本也就只在于利益,无论是如何铁血的盟友,最终追求的,也不过只是利益罢了。同样的,为了利益,一些曾经可以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可以在你的背后捅上一刀。深知这个道理的库赖,从根本的角度出发,懒得跟临风空谈一些条条框框的玩意儿,突厥人向来守信,而他现在,千里迢迢,运送战马,千里迢迢,远赴大同,也只是想要一个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承诺罢了!
“哥翰族长,首先很高兴今日跟我来谈判的,是你这样一位爽快的人物;然后,我要说的,其实也很简单,”临风非常的喜欢这样的快节奏,隐隐藏藏根本就不是他的强项,“我想,当日柳阁主,已经将我方的意思跟你表达的很清楚了。在大方向上而言,我们是最坚定的同盟关系,你们资助我们你们有的,而同样的,为了表示对于这种同盟关系的对等以及尊重,在我们完全的解决了后顾之忧之后,也会立即发兵漠北,为哥翰族长扫平尽敌,一统突厥各部;往小方面讲,对我而言,安禄山受享我朝唐廷宏恩,却不思回报,犯上作乱,引无数兵火灾劫与黎民百姓,我等常恨之切齿;对哥翰部族来说,安禄山原本与你们约定,一起攻打西突厥,结果却在得到你们足够的帮助后,一下子把你们撇的远远的,我想,对于这样背信弃义的家伙,你们痛恨的不比中原人少吧!所以,同等敌人,和同等的目标之下,我方对于扫平突厥叛部的战果,我们无条件的遵照哥翰族长的意思来划分!”
这一席话,临风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表面上,说是让哥翰库赖来划分,但是实际上,却早已在话里点名了一切:无论是击败安禄山之后,还是扫平西突厥之时。能划分的就只是在雁门关以西的漠北一带,那也是你们祖祖辈辈世代生存的地方;而中原地区,你们一定要保证丝毫没有染指的妄想,不管是在帮助我们完全打完内战前,还是在打完内战后。至于塞外,我们以雁门为屏,大家利益自顾,同样的,无论是牛羊草原也好,牧场马匹也罢,一切一切的所得利益归你们北突厥所有。这一番话一方面,首先保证了自己大同方面的所得利益,另外一方面,也保证了其后哥翰部族的利益,杜绝了日后与突厥为了利益撕毁盟约,兵戎相见的可能性,可谓是一举两得,话说得滴水不漏!
“将军的意思,是划地为界吗?”严肃的问出了这一句,对于利益上的事情,库赖可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不错,正是划地为界!”临风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对于这些东西,万一现在处理的不好,很容易就让以后的合作留下阴影和祸患,绝对也是马虎不得的!
“这个提议到不错,说穿了,也就是说在中原肥美之地,我们塞外人照样碰也碰不得;同样,在塞外,不适合居住的地方,将军你到是显得非常的大方。”库赖一语,就道破了临风真正的意图,“日后,还要我们北突厥提供后期的粮草、马匹,那你们到是也不吃亏?”
现在哥翰库赖的心头大患就是,突厥的内战,也就是尽敌西突厥!两族征战多年,双方都早已元气大伤,若不早作了解,势比两败俱伤,反倒可能让其他弱小的部落白得渔翁之利。所以,对于临风这样一哥划地而治的方略。库赖心中虽有不甘,也还是愿意接受的。毕竟两害相衡取其轻才是上上之举。至于,日后挥戈中原膏睨肥美之地的大举,是可以从长计议的;而临风,貌似现在提出这么个要求是很幼稚的,但是长远上看,对于被自己评价为塞外英豪的库赖,又怎么会相信以他的野心,仅仅在于一统突厥呢?人说到哪步说哪步话,他现在不这么作,不代表他不想,只是时机的问题。——但是就是在这个时候,也要先把话给卡死了,那样一来,日后为了制止突厥人裂土分疆的时候,自己才能真正作到问心无愧。
但是,这样的约定,大家是否觉得北突厥有些吃亏呢?还请不要忘记了,如果按照严格的盟约上来算,临风和库赖的约定中的那么一条,也就是后期等到中原地区的叛乱解决后,临风可是需要路过静边军,发兵塞外,兵临漠北的。本来么,北突厥在盟约里只是顺带的提及有“在适当的时候,抽调小股部队帮助中原地区进行平乱”,但是谁又会指望一个打内战这么多年的北突厥能够真的腾出手来呢?所以对于这一条,临风等人早就无视了。那么这样一来,表面上好象库赖的北突厥族提供了马匹,资助了粮草,共享了情报,其实更吃亏的应该是后期需要趁势发兵,临风的大同方面才是!既然这样,临风又怎么会让自己做到吃亏的地步呢,所以一定要找个平衡的基础才行;所以,现在临风就把自己该拿的已得利益保管的好好的,把拿不走的利益权当人情送出去了。事情就是这样子的,所以不要以为临风给了库赖很大空间去选择似的,说什么把利益都先提供给北突厥,其实应该是用“选无可选”来形容北突厥才是!——在临风看来,也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显得吃亏;而幸好,对于这样的做法,库赖也同意了。
“我们塞外的男儿从不占人便宜,木将军刚才所说的提议,很是公平,我并没有意见!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我看今日还是一起谈妥吧!同样的,对于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也有一个提议,不知道木将军肯听吗?”
“请哥翰族长尽管放心的讲!”临风笑着说到,刚刚的条件既然已经说定了,那么今日也就已经完成了一半任务,剩下的,就看哥翰族长的意思了。
“是关于中原地区的局势,我想,在三镇包围战结束之后,能否先派遣一只人马,到塞外一行?”终于,库赖说出了这一个奇怪的不请之请。
说是奇怪,那是因为,此时,在战局刚刚开始进入尾声的时刻,居然就要把军队开到塞外,这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啊!哪有还没到时候就已经开始收帐的道理,一时间,临风给库赖的请求弄的摸不到头脑,踌躇着……
临风摸不到头脑,不代表着金泽也找不到头绪。其实,早在库赖进到书房后,他就已经看到了这个站在临风身后的年轻人,对于他,库赖也是有所耳闻的。金泽,据说是当代惊才绝艳的傲世其才,现在正受木临风,据称是木临风这样的唐廷第一智将,都要赖以倚重的绝世军师!——其实,很大一部分,库赖这一句话,是跟金泽说的。
大凡成霸业者,大都知人善用,能人所不能,今时今日,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临风肯把今泽带在身边,一点辟让的意思都没有,其实,无疑是已经向人说明自己不如这个军师,而需要他的辅佐了。那么,库赖还想知道,临风到底有多大的气魄。
一旁的金泽淡笑不语,临风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身来,开玩笑似的笑道,“那么哥翰族长是不是也要再向我借军师一名呢?还是想先行平定突厥各部,以便更好的资助我军平叛?”
“哈哈,将军切无当真,仅仅是玩笑话罢了。”库赖笑着回避了临风这个话题,心中想的,却是临风刚才的那一句对自己的评语,“‘世上无英雄,遂成竖子之名’耳,如果这样的人物还算不上是英雄的话,也真不知道世上英雄有几何了。”
第七章 临风和公主
第七章临风和公主
“啊啊、啊啊、啊!”第三日,在一阵鬼哭狼嚎的一阵嚎叫声中,昨天沐浴更衣,吃饱喝足后,再温温暖暖的睡上一整天的临风,现在真的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终于感到睡饱了的他,破天荒的早早就起了床;推开窗户,窗外那清新的空气猛然就涌灌而入,将房内一整天的潮湿一扫而空,满庭的花香鸟语,昨日停了雨后的现在,已经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还真是阳光明媚啊!
这两日来,临风的心情是非常的好,可以说,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唐朝后,心情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好过;特别是昨天和哥翰库赖的一番针锋相对的明争暗斗,更是让临风觉得自己当初与随烟阁的盟约是多么的正确:不仅仅现在有着可以共享的情报资源,更还有新收到的那一万匹良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呵呵!有了这万匹战马作为助力,那么日后挥军平叛的道路虽然不敢说就是变的畅通无阻,起码也是更容易了啊!只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临风由原来的藐视变成了后来的惊讶,再由后来的惊讶,发展到此时的恐惧,因为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日后是不是正和一个可怕的潜在敌人结盟。想必,以北突厥有哥翰库赖这样的首领,又有着突厥骑兵这样的之士,日后假如一旦同一了突厥一族,会不会挥师南下,破静边,攻打大同还未可知!……
总之,那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至少,现在是不用去理会了!逃避似了,回避了这个问题,临风再伸了个懒腰,又仔细的瞧了瞧外头的明媚春光:现在时值初春,原本就是该春意昂然的时刻,而现在,被数日的暴雨截断的生机,又在阳光的照射下彰现出来。草皮泛青,柳条抽芽,生意满庭,水绿参差。若不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临风定然不会辜负如斯美景早带着彩婷踏青郊游去了,可惜啊,现在是乱世,是人命如草芥一样的乱世啊。轻轻叹了口气,门外适时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其实也是门学问,而从一个人的敲门声的频率和速度,往往也就可以判断来人的个性如何,就像此时,从那“一重两轻”的敲门声之中,临风听到的就是一个知机、慎言,克己的性格,也很符合某人内敛的生性。
“诚之,进来吧。”临风淡淡一笑,果不其然,在自己一声轻唤下,见到了金泽的身影。
“大人,起来了吗?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今天的金泽的神色有些稍微不同于往日,看上去有那么几分踌躇。现在虽然也开了口,却没有马上说明来意的意思,明显的,昨天那一幕给他留下的震撼还在影响着今日。——金泽现在越来越发现,眼前的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年轻人,正在用令人乍舌的速度飞快的成长着,无论是才智,还是其魄力,直至如威严,甚至连霸气都与日俱增着;而在昨日书房内,那貌似不经意的对视中,其真正成长的地方也表露无余!现在,此时此刻,就连素来以胆略过人的金泽,也都得开始真正的正视自己的身份。或许,除了那一件事、外,平日里金泽已经做到了一个军师,一个谋臣该做的事情;但是,又或许,在临风看来,这远远还不够!
其实,像金泽这样的人物,本无所谓惧怕。从真正认识到人时间的战乱纷争的本质开始,他情愿使得自己的满腹才华白白流逝,也不愿意出山帮一些如安禄山之流助纣为虐;但是,话虽如此,或多或少的,作为一个典型的儒家以出仕为目的教育下的文人,满腹经纶的他,也有时候会还是会感叹自己多年未遇明主;这其间,金泽落魄过,也潦倒过,又见多了世间炎凉百态,尝遍了人间百味辛酸,更有甚者,最后连心爱的女人,也因为自己的洁身自好而受到牵连,至使天人永隔。这样的人,若是永远埋没下去倒也罢了,偏偏让他于这无望乱世中又得遇临风这样的乱世英杰,他心中敬佩之余,当时也只是想略尽绵薄之力,但那时候,还没有想过一定要为其以效犬马。后来,只是,宝剑蒙尘已久,乍一出鞘难免光芒太盛,最易伤己及人;这也是临风这么久以来,一只觉得金泽为人太过阴沉实难驾御的原因所在。
可昨天晚上的那一幕,无疑是在给锐气逼人的金泽小小提了个醒,让这个聪明人,更清晰看到自己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试分析之下,以金泽这样一个孤高盖世,惊才绝艳的人,到底要如何才会真真正正的供人驱策呢?仅仅是凭借一个“知遇之恩”就可以的吗?答案当然是“不”,我们姑且当金泽是把伤己伤人的凶神利器,这样的东西,你假如想用来得心应手,你必须识货,就是说得在数万柄兵刃中寻到这把神兵利刃,这点当日临风已经做到了,大有找不到金泽就把大同给翻过来的气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为主人,自己也必须德才兼备,否则就算当日金泽肯任临风驱使,恐怕临风也没有放手去用的魄力。试问谁敢说自己敢用一个随时能跟自己翻脸甚至是连刚刚认识的一个人呢?但临风敢,而且,值得高兴的事,临风不仅敢用,而且似乎还慢慢的收服了这件恐怖的利器,他相信终于有一天,自己也能够真正的作到得心硬手的!
前事说完,现在我们该言归正传了。
“有话就直说啊,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客气起来了。”临风嬉笑着,走过来跟拍了拍金泽的肩膀,一切,也和昨天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打了个马虎眼。
“是!”金泽看见临风真的已经不怪罪自己了,拱了拱手,这才引出今日此行的目的,“不知道大人可有时间去见架,公主鸾驾行抵大同府早已不是一日、二日了,依属下看,大人还应尽早见驾,受封正名后,取得大义上的名分,随后立即出发完成三镇攻略才是。”
即便是没有昨日的教训,金泽也一向只是淡淡的表达出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作法,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临风作出决定罢了。——这也是临风最满意的地方。
低下头,貌似无聊的闭上了眼睛,临风在半晌沉寂后,片刻后懒洋洋开了口:“知道了,知道了,军师这几日也辛苦了,不如趁在大同的这几日好好休整一番,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就可以了。”搪塞的都没有新意了,着这几天,金泽一直在催促这一件事情,而临风到好,说不见就不见,好象跟公主卯上了一样,一定要公主亲自下銮诏邀见才肯去。
“是!那么属下告退。”在心中暗叹了口气,金泽无奈下还是知情识趣的,轻轻告辞退了出去。
而就在,我们金泽无功而返的时候,大同府内,另一处华美精致的房间内,几乎也上演这么一处,无论人物,对白,都有几分相似的话剧。
“你说呢,这件怎么样,那么这件呢?”公主唧唧喳喳的声音,真是大老远都能听的到,而现在,不安分的她,又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样了。
“公主殿下,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是不是该召见木将军受封了啊?”看着平华公主不断的换着衣服,忍无可忍的翩翩,还是又再说了一句;作为陪同公主一道前来大同的女官,是有义务敦促公主完成此行的目的的。跟这个爱闹的公主在一起,不过也才双九年华的翩翩,实在是感到自己有正慢慢向扰扰叨叨的老人家发展的趋势。
“不要麻,翩翩姐姐好扫兴哦,人家现在正要找昨天和那个人非常有趣的人去市集的啊?”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公主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一句,实在是让翩翩吓的够戗。
“什么?要跟一个下人出去?不准!还有,公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嘻,这是我让宫女偷偷去大同府城的使女从那里找来的衣服啊,昨天那个人,他以为我是这府里的小丫鬟呢。”平华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事情有多么恐怖似的,还一直的在讲着。
“天啊!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啊,要抓狂了,抓狂了。翩翩现在非常感激自己的父亲,给了自己一个能够冷静思考的脑袋和一颗还能受得了公主而活跃跳动的心!
“哎呀,翩翩姐姐,你快来帮我梳一个简单的发式啊,恩,就编两条麻花好了啊!”
“公主,外面很危险的,你不能去!”翩翩差点就让公主这离奇的想法活活吓死。去外面,就公主这样一直呆在深宫内院,没有接触过外界的人还去外面?估计连路都找不到吧!
“翩翩姐姐你这就不要管了啊,对了,你能不能去帮我找陆常信问问,他昨天后来把小白它们都给搬到哪里去了啊?”小脑袋转了转,平华高兴的对翩翩说。
“公主?”少来了,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郁闷的翩翩没有什么好说的,总之就是不同意。
“唉呀,翩翩姐姐,人家求你了啦,现在就去啊?”
“唉!好吧。”翩翩的脸色很差,因为她知道自己就也阻止不了这个任性的公主,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顺着公主的话,去找陆常信,陆大人帮忙了,希望在外面能够受到最好的保护才行!
翩翩才出了房门,前脚跟后脚的,一会儿间就见门里头悄悄探出一张可爱的小脸,白衣的女孩子,头上绑了两个麻花,乌黑的大眼睛四下张望一下,没人!这才笑眯眯的飞快向某个地方跑去。
“啦啦啦,”小巧的鼻子里也不知道正哼些什么,公主就开始在大同府城里乱逛找起临风来了……
大同,又叫平城、两京或凤凰城。此地北扼阴山、上谷,南控太行、太原,东连静边要塞,西面以黄河为界挟内外长城。非但地理位置险要,是塞北中原接壤处的第一粮仓,更为晋、冀、蒙交通枢纽。所以,大同可谓是人文、经济会萃,唐朝北方第一繁华重镇。
人说仓廪足而知礼仪,无论大同人是不是极尽奢华,总之这里的富庶的可谓是半点不假。南城的闹市,是大同最最繁华之所在,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大小店铺酒肆林立,无数小贩叫卖着南来北往的行色货物,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
“看吧,跟我出来准没错吧!”人群中,一个青年头仰得高高的,看上去十分的得意。他身上鲜衣华服,身形修长,原本该是位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头上十分不伦不类的带了顶硕大的竹编斗笠。这刻他把头昂的高高的也方能瞧见一角下巴。
“恩,恩。”旁边一个白衣的少女,只随便哼哼两声,秀气的小嘴巴被小摊上的零食塞得鼓鼓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不时从街边各色美味小吃上刷过。
“哇塞!这是什么?”少女的注意力立刻被一个当街叫卖的突厥大汉给吸引了过去。青年摆了半天造型,无奈,旁边的人居然不鸟他,这刻只得嘴角抽搐半晌,转而回身去寻,早已一头扎进人堆中的少女去了。
这二人,不用说,大家恐怕已经猜到了吧。不错,一个正是偷偷潜出府的临风,另一个嘛,谁承认就是谁!
原来,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一方面是喜欢爱闹的公主,另一方面呢,就是窝在府城里百无聊赖的临风,两个人不要看八杠子打不到边,性格还真的就是这么合的来。这不,早就被彩婷“这不能吃,那不能动,要多多休息”等一些话烦死了的临风,今日正无聊的在院内池塘边,享受处理了所有鸡鸭兔毛之后的后花园清新空气,立马公主就凑了上来,拐带着临风就换了便装,准备一起去“微服私访”;并且还美曰其名:体验下一下风土民情。郁闷了,有什么好体验的,还不就是自己想玩;但是,等下的临风估计更郁闷,因为他的身边,谁叫跟了个不怕死的公主呢。
第八章 乱世的味道
第八章乱世的味道
先天性的,靠近静边军这座古来就是进出中原塞外的门户,占尽地利,再加上临风给予的扶植政策,此刻,大同的富饶,已经是到了不用言语形容的地步了!繁华如梦,大同的这一切,严格的要是说起来,现在可都是临风的;可就是作为主人的临风,看着这满街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男女老少,一切的一切都好象不是在战乱年间似的,反而有种没有一丝归属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同样是在乱世,为什么有些人就可以风花雪月,过着极尽奢华的日子;而有些人就要朝不保夕,流离失所呢?暗叹一口气,一瞬间,到达大唐后,看惯了这一切的临风,也只是偶然的感伤罢了。天道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诌狗。既然天道、圣人皆如此,那么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又能如何呢;再想,也不过是徒添哀愁罢了。
“哎!哎哎!”忽然感到有人在拉着自己的手,临风连忙回神,把自己的意识又拉回着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之中。
“我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跟临风一起挤在人群里的白衣少女,此刻才想起来去问临风的姓名,身影灵活得好象兔子,试图从蜂拥的人群外围挤进去。
啊?名字,临风心里一疙瘩,是啊,怎么把这给忘了,但我万一把名字说出来,你个小侍女还给跟我猖狂吗?嘿嘿!既然是“私访”,那自然就要用化名了,至于以前那个靖仁的名字,我靠,谁敢敢提我杀谁!
“叫我木大哥吧,反正名字也只是个代号,不要紧的!”临风大度的说,不经意的笑了起来,“对了,你又叫什么名字啊?我也一直没查过。”
“你叫我小弈吧,至于姓什么我就不说了。——你笑什么啊,弄的我好象叫你木大哥占便宜似的,那么就坚决不叫!”平华赌气的暂缓手中,试图拨开众人的动作,回头瞧去,还做了个鬼脸,“还有,你怎么查啊?你以为你是谁啊,要查我就查的到的吗?”
“那个,呃,那个,”说漏嘴了,临风脸上也有着几分尴尬,“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几分宠爱几分娇纵,小弈给临风的感觉,还真的跟妹妹一样。
在最最繁华的南城大街上,当街的一块空地上,摆满了行色或本土或塞外的物事,种类庞杂,从突厥土产的吃食物、马奶酒、白蒿布、到波斯的弯刀、罗桓的箭弩、大食华美漂亮的马鞍,应有尽有!时不时的,还能在旁边兜售的几个大汉子中,见到一些各式各样肤色的人种。
特别是有一处突厥人的摊点,更显得热闹,临风和李弈,也就是平华费劲心思挤进去后,却看那突厥汉子身上的羊皮袄子半敞,完全不畏惧初春寒意侵袭的天气,袒露的肩背,肌肉纠结,衬着他们比中原来得高大得多的体态,瞧来异常粗犷有力,吸引了无数看稀奇热闹的大同民众,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没什么好逛的,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操了这里所有的店铺拿回去慢慢看。——无良的临风百无聊赖的,就被小弈往死里拉,拉进了这个看起来十分热闹的摊铺。
看起来喜欢看热闹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不在少数;就在木临风和小弈,刚挤进去的时候,就见其中一名突厥汉子,随手拿了地上的一件白蒿布作的突厥服饰在向众人展示。围观的中原大同人们,平时见习了唐代精美华丽的丝绸,对等一惯鄙薄的粗布东西,不禁稍微显得不耐烦,有几个衣饰颇为华丽的富家子弟当场就出言不屑道:“这样的东西,也敢来南城兜售,真是……”下面的话被这个青年的咋咋声给省略了。
那个大汉听了也不生气,开口就说:“乡亲请看了,这种布叫‘白蒿布’,是自家用蒿草纤维织成的,虽然看起来粗糙丑陋,但是渐穿耐磨,我们突厥人放牧打猎的时候都穿它做的外氅,防风沙,又防雨水。”那突厥大汉的汉化,虽然不如中原的顺溜,但是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听来反而比寻常巧舌如簧的商贾的叫卖吹嘘更让人听得信服。
那大汉看众人先前抵制的情绪,暂被压制了下去。哈哈的笑开了,他手上也不闲着,利索的就随手捞起地上放着的一柄小巧弯刀,来来回回的在这块其貌不扬的布匹上头剐动,众人看得真切,这刀实在是非常的锋利,可是就是来回刮了这许久,也是在这块粗布上头,留了些几道轻轻的刀痕。到这时候,真的再没有人出言鄙薄了,那突厥大汉,又拿来了水壶亲自试验起来。围观的众人,有好几个已经伸手摸向了腰间的钱袋,看来众人的购买欲已经渐渐被调动了起来。
“这是……”,临风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留心细看,到这时候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声。不是为了这突厥大汉巧妙的推销技巧。只是忽然觉得,从这件小事情上,就可以看出大唐与突厥最大的不同点。打个比方,唐代的丝绸举世闻名,一绢千金的事情也是有过的。这样华丽精美的丝绸在太平盛世,自然是可以为唐人带来非比寻常的财富。但是在这乱世呢,聪明的人,可能都已看出来了,也许,这大汉手中这块粗陋的布匹才是最好的选择。临风轻轻叹息一声,难怪啊,难怪啊,天壤之别的地理自然条件造就了两个名族不同的价值取向。也许,对于,生存环境恶劣的突厥,能生存,能保暖果腹才是最重要的,同样,为了能生存,而不得不提高的一系列相关因素才是重点,比方,他们练就出的超凡的体能,与他们织造出的这种实用性超强的粗布!对于,这一点,聪明的唐人,是不是应该引以为戒呢?对了,可惜据说这种布产量不是很大,不然的话,用来替换军甲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难怪,难怪啊……”旁边原本看得兴高采烈的小弈,也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可爱粉嫩的小脸上,几分凝重,她也想到什么了吗?临风心中一动。就听小丫头,把手里的零食尽数塞进嘴巴,一把拖了临风,含含糊糊的叫道:“不看了,不看了、我们看别的好玩的去!”
还逛哪?木临风不禁闻言苦笑,从一开始到现在,对这个精力出奇充沛的小丫头,还真是没有办法可想了。连各式各样的店铺都溜了三四趟了,这不,还说要逛。看起刚刚来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想到什么啊?无奈啊,这样的感叹,让临风又回忆起了,以前被邻居那个小姑娘缠着脱不身的感觉。
现在闲的发狂的两个人打一抢换一个地方,也正玩得不亦乐乎,大同最最繁华的南市大街几乎被他们逛了个遍。行色的小吃零食都被一一尝过了。临风又发现,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对什么都非常的好奇,看起来,就算是大同街头最最寻常的小吃,也有不少是她见都未曾见过的。临风心中有了一丝丝的狐疑,就算是家里贫穷被卖来府里,也不至于连这些最最普通不过的东西都不知道吧。
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临风心中成形的时候,身旁的小丫头居然吵吵起了,肚子饿!临风眯起眼睛看她一张粉嫩的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惊讶她无底洞填不饱的时候,只是觉得好笑,“说吧,想吃什么,带你出来玩,总不能饿着的吧?太白楼,状元楼,福满楼,你想去哪家?”
旁边的小弈一声欢呼,却很快安静下来,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却伸手指了指街角处的一张面摊,说:“就那,我想吃那个!”
“什么?那里!也罢,无所谓了。”临风点点头,虽然自己也不一定要吃大鱼大肉,但是大同街头的面摊子,他也还真的是从来没有光顾过的。对于面食,临风没什么特别的喜好,这小面摊至少打卤面、排骨面什么的总会有吧。
两个人拣了路边的桌子,坐了下来,小弈看来很爱干净,用随身带的一条漂亮的小手绢拭过桌面板凳这才肯坐下来。临风看她这小小的举动,脑子却是轰的一声,好象被人猛敲了一下。就在刚才,这丫头拿出来的那是一条什么手绢啊。上好的生丝啊,洁白的纱面上,精美的刺绣,那图案麻,依稀,好象,仿佛,是一只火红色异常漂亮的小鸟!
临风压下心头的疑惑,招招手。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婆就走了过来,和气的问,“客人,想吃什么面?”
临风看向小弈,大方的问:“想吃什么就只管说,吃什么都请客!”
“恩!”小姑娘开心的答应,之后又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支吾道:“来碗阳春面!”
昏倒!临风上上下下又把身边的人打量了一番,心里又重新缅怀了一遍痛失交臂的“太白楼”的醉蟹,“福满楼”的香酥全鸭,还有“状元楼”的成年状元红美酒,努力吞了吞口水,“好吧,老板,一碗阳春面,一碗排骨面。”临风大声吩咐面摊老板,一边努抵挡心中美食的诱惑,都饿了一天了,到最后想不到结果居然是吃这个。
就在临风的肚子抗议临风的渎职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些闲言碎语都进了耳朵。
“听说了吗?听说平华公主进了咱们大同府了,”临坐的二位,刻意压得低低的声音,钻进了临风的耳朵。
“什么?真的假的?公主来咱们大同做什么啊?”另一个人一脸的狐疑,摆明了是不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可他这么一说,对面说的可不乐意了,声音一下子大了好多。
“当然是真的啊,你还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在大同府当差的远房表亲说的啊,说是公主这次来,是要给木将军授封正名的啊!”
“哦?受封正名?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啊?”
“恩,可不是吗?这样的话,木将军打起仗来就更威风了啊。我们大同的百姓就更有福了啊。”
“是啊,是啊。”刚刚还不信的汉子,在听到这位在大同府有个远方表亲的时候,忙不迭的附和起来。
“该死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听完这些话,临风不禁嘴角有些变形了,给抽搐的!公主来大同,那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万一泄露出去,遭遇了不必要的威胁,那可怎么办啊!
“虽然木将军平时严厉了点,军法苛刻了点,为人不知变通了点……”
“是啊,是啊!”现在完全变成了应声虫,人家说什么他都应什么,“可是不吗?早在木将军军队刚进大同府的时候,杀的人多了去了,富户那些有钱的,犯了军法的;对了,好几个当兵的触犯军法,知道吗?居然是因为那些官兵去了,那些男人才去的地方,”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两个男人脸上同时露出“我了解”的古怪神情。
“哈哈!哈哈!”两人各自干笑两声,这才重新继续下去。
听到这,临风手里的筷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两下,一条汤面啪的一声,落到面汤里,溅起的几滴面汤,沾在临风英挺的下巴上。——耻辱啊,真是军中的耻辱啊,想不到当年那个事情还有人记得,这不是在给自己的军队抹黑吗?
“男人去的东西是哪里?”对面的平华,手里的筷子挑着她亲自点的那碗“阳春见喜”,却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可爱的小脸上,现在满是疑惑的样子,“我也要去!”
扑!一下子临风的血就有飚了出来的冲动,但是最后,临风还是吞下去了,转移了个话题,“我们还是去“太白楼”吃醉蟹吧!”
好在临座的那二位,非常有谈天道德,一个话题不谈完坚决的雷打不动,短暂的停顿后,又聊开了。
“因为那事而掉脑袋的,古往今来当兵的可没几个啊,所以说,这木将军真是军法如山,执法严明啊!”
“恩!”现在这个变的非常有主见的又重重点了点头,这才又补充自己非常之有主见的观点:“的确!不过,要不是这样,木将军打起仗来也不会百战百胜啊,要不是打了胜仗,木将军也不会从叛军手里收回大同,要不是收回大同,我们的日子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好过啊!”
“唉,想想自从木将军接手我们大同,我们的日子真的是好过许多了啊,要不然,在高秀岩那动不动说要洗城的家伙手里,哪还有你我手中的阳春面吃,怕是连锅粥汤都喝不上呢!”
两个人说到这里,仿佛都一时无言唏嘘起来,各自叹了半天的气,这才把手中碗里仅剩的那口面汤都喝完了,这才各自,从衣襟里掏出两枚制钱,放在桌面上,起身离去了。
平华刚才就已经把面全部吃完了,歪着脑袋在听那二位仁兄谈天。这时候,小姑娘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凝视着二人的背影,他们两个瞧来显然都不是很富裕,粗布的衣裳,不破不烂,却绝对够不上奢华。看来就是大同府中无数平凡百姓中的两个而已。平华瞧了许久,这才收回目光,转投在面前的面碗里。
粗陶的大碗里,面条都挑完了,仅剩大半碗的面汤。平华轻轻端起碗,把那做工甚是粗糙的碗口,贴到自己秀气的嘴巴上,也学方才那二人的模样,默默的把碗里仅剩的面汤也都给喝了。
“果然,素面没有一点味道。”小弈忽然开口就说道。
“那是当然了,‘阳春见喜’这样的素面能有什么味道,不如,我们去太白楼怎么样,那里的东西不错。”临风没有在意,随口就应了过来。
“不了,好吃的东西我吃过太多了,忽然发现平平淡淡才是最美味的,”小弈的现在语气有些奇怪,少了一些活泼,多了一些稳重,“而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就像,这个乱世一样,太平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真是的!”
看着临风诧异的抬起头,小弈调皮的再吐了下自己的舌头,“我只是想说我嘴巴很叼的,嘿嘿!”
临风打刚才,那两人的谈话结束,就在留心观察她,现在就更可以保证,在这个自己认为是小侍女的身上,一定有些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回去就查!
“是啊,太平的日子不是挺好吗?——结帐吧!”掏了锭碎银子,没等那头发花白的面摊老板换了碎钱来,临风已经拉着平华走远了!
“对了,你刚刚在看那些突厥人卖东西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啊?”
“这个吗?嘿嘿,我不告诉你!”
“算了,不说就不说了……”
就在他们二人,消失在前面一条街道的拐角处时。自他们方才食面的小面摊旁边的一处店铺中,一下子走出了十几号人,这些人都穿了大同府衙差官的官府。为首的一个,一个身穿便服,相貌清瘦,瞧来约三十上下的中年人。旁边侍卫见临风二人走远了,这才拱手道:“陆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个陆大人,微微一笑,一手轻捻了自己颌下的几绺长须,一变微笑道:“大家不是还没吃饭嘛,我们也来尝尝这,一尝遍知乱世百味的‘阳春面’吧。”
众人都呆了一呆,就听这个陆大人,淡淡言道:“大家放心,该看的都看到了,该尝的也都尝到了,这二位祖宗大人,不出一时三刻就会从哪来会哪去了。”言罢又随便指了位苦命的兄弟,“你回去给翩翩姑娘报个信,就说一切安好,请她放心。”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围坐下来,叫老板点面吃面。
第九章 突厥的男儿
第九章突厥的男儿
突厥以及塞外各族所处,皆在关外苦寒之地,气候恶劣,长年累月,风沙漫天;或许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这里出产的一切,无论牛羊马匹,甚至包括是这里的男儿们,都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和生命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木临风虽然早就听过这帮漠北男儿,茹毛饮血,野蛮强健,也曾亲眼见过塞外突厥人的勇猛善战,甚至还和达恩、逞扈等外族男儿人成了出生入死的伙伴,但是,真正意义上见到这么一群完全没有经过汉化的纯正的突厥悍卒,这却还是第一次。
“怎么样?木将军今日亲临到此,觉得如何?”看到临风露出一丝讶义的神情,身旁的哥翰库赖明显的面露自得之色,连而看向自己带来的千骑突厥兵马的目光,都越加灼热起来。突厥的战马,突厥的骑兵,突厥的好儿郎们,这些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个,历来被残酷的生存环境考验着,被强大的敌人威胁着,被数年来未曾停止的战争煎熬着的种族来说,是向来引以为傲和足以自保的最后一丝本钱,也同样是最后一张王牌。
听到库赖的声音,临风漠然的收回自己惊羡的目光,也只是淡笑道,“难怪古来,雁门关以北,有‘漠北一旦安宁则中原边境势必遭殃的传统’,现在在下看到这一些突厥儿郎们,大概也已经不在奇怪为什么了!”
“哈哈、哈哈哈!”原本库赖眼中幽然的一线寒光,却立即消失在其豪爽的大笑里,“木将军说笑了,现在已经乱成一团麻的突厥外族,又怎么敢有侵犯大唐天朝边境的想法呢!再说,塞外一支,现在早已过了突厥称雄称霸的时日了,现在日益强大的吐蕃不仅对各族虎视眈眈,还常隔疆东望,我想,比起连战乱都还没有平息的我们,恐怕真正的威胁是他们吧!更何况,现在不是早有东突厥为例吗?最多日后在塞外漠北,木大人也只是多个出击劲敌的强援,以及进攻塞外的马前卒罢了。往这边,请……。”
“我只是随口说说,倒叫哥翰族长见笑了!”稍微抿了抿嘴,临风嘴角那一抹冷然的笑容,却没有什么随便的意思。
刚刚库赖说的是很好,说的点点滴滴,在情在理,丝丝入扣;但是刚刚他那眼中的那一抹寒光,却让此刻的临风没有一丝就此掉以轻心的打算。虽然已经在一开始同盟的时候,就把日后所得利益划分的很清楚了,但是,现在看来,临风和金泽讨论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需要改变策略了。原因很简单,实在是因为,在没有见过其主人的面之前,以为是可以友好相处的盟友,在见过其主人之后,感觉变的有些危险以及可怕了;但是,一开始在合作之初,就互相不信任的话,那么日后一定是会要做‘一方面要想方设法合作,而另一方面同时却要提防着自己的盟友逐渐坐大’,这样左右不讨好的蠢事,显然的,这是非常之不明智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日后的同盟之谊,恐怕也举步为艰了;所以现在,临风在必要的时候,在适当的场合,也会想办法在将自己的立场表明,这样做的目的么,也只是希望日后不要关系弄的太难看罢了。……
有必要要交代的是,昨日的临风,是本来有着想查一查那小丫鬟的底细的想法的!因为以临风的感觉,这丫头很可能应该是公主那边的人;但是谁知道一回到府里,就被正思考着应付西突厥人策略的金泽找到了,而且还是一谈就是一个晚上。而得出最终的结果,两人也很是一致,那就是所谓的“交易不成仁义在”,最后一定要避免和西突厥出现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今天临风有些话也才会那么离谱和扫兴,这全是昨晚的缘故!
而要是在平日里来说,此番是匆匆忙忙赶回到大同的临风,自然,是得要尽快把事情做完,然后即刻赶回,最后马上立刻的借助一战击溃了李怀仙的东风,趁势北进,这才是万全之策;但是,此时,今时可非同往日,哥翰库赖的到来,也使得在所有人面前,临风有了滞留在大同的借口。既然如此,公主不是死卯着不昭见他吗?那么刚好,临风还有段时间跟你先耗着!看看咱们谁怕谁?
钥迹团浜掀与金泽的详谈,临风心里有些奇异和不平静的感觉;而此时,就在临风忐忑间,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是跟库赖来到三千西突厥人,在城外十里的西郊置办起来,专门供他们暂时居住的射马场,又称射圃!——库赖带来的这整整两万多匹战马的交接工作,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两方的工作人员,近来全都在这里日夜不停的做登记工作着!
这住着三千多号人物的射圃,长宽都在百丈以上,高大的墙垣下一圈槐树,围着平坦开阔的场地。能跑马、能射箭、能习武,紧靠着的是一座观射楼,而临风在库赖的带领下,现在就立在这“观射楼”上。虽然出自突厥人之手笔,叫临风吃惊的是,这座简易的观射楼却是正百八经,标准的唐代建筑,飞檐红瓦,十分的气派,临空突出的平台,将下头热火的场面尽数收归眼底。……
数十骑的突厥壮汉,个个身形健硕,神情彪悍,身上厚重的铠甲,背上硬弓强弩,他们跨下的战马也非寻常马匹可比,匹匹彪肥体壮,奔跑起来格外的迅捷灵活,飞扬的马鬃衬着马上骑士们飒爽的英姿,他们或是在马上拉弓搭箭,或是舞动手中弯刀,远处的靶子上头根根羽箭,箭箭只入红心。临风看得暗暗乍舌:不得不说,这些家伙真还有一套,在颠簸的马匹上头还能有这样的准头,要是在平地上那还怎么得了。
其实是临风不知道,这些突厥人,从小过惯了游牧生活,游牧放马,哪里的水草茂盛,就迁徙去哪里。这些突厥汉子们,打小就过惯了在马背上颠簸的日子,莫说这样的骑射,就是在马上睡觉也绝非难事。
“不错,非常的厉害!子渊久慕突厥兵马强悍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哥翰手下能人强将众多,真是令人好不羡慕!”临风由衷的赞叹,自下头热火的场面上,收回目光,转而去瞧库赖由刚才的自得此时变的内敛的神色。
库赖听临风这一番说辞,倒是有些意想不到,回视看了临风片刻,目露激赏之色:“木将军,快人快语,心胸广阔,果然是人中龙凤,真叫库赖惭愧!”
直到这刻,库赖心中对临风的好感真的越来越强了。昨日的谈话,虽然也只有那么几句,但是这却足够让他充分的看到,作为一个统帅,临风的霸道威严;做为一个将领,临风的谋略胆识;还有就是以及他年轻人身上特有的,那种如出鞘宝刀一般的锋芒锐气。可刚才,临风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誉,由衷的佩服,以及还不掩饰的渴望却更加的令库赖感到震撼!这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突厥首领,想他突厥苦寒之地,向来为中原人士鄙夷,说什么蛮夷未经教化,甚至连闻名天下的突厥马匹勇士,也被那些中原人士在强压下心中畏惧渴慕后而被称为“武夫、蛮族”,打战的时候也只是拿来当作炮灰,当作可有可无的马钱卒罢了。——木临风不是库赖遇到第一个赞叹突厥兵马儿郎的人,但却绝对是第一个这么落落大方,磊落直言的人。
就像是库赖对临风的这一番评价,临风的心中也有令一番感悟:我靠,还好老子聪明,早早的和突厥暗地里结了盟,要不然,以后西突厥人站到自己对面,自己不是死定了!
想到因上次逞扈献策兵行迅捷,大获成功的“海啸战术”!临风此时也不禁想知道,那么这一次突厥兵马又会给他,给整个大同军带来怎样的惊喜呢?临风对这一切的一切充满了未知的联想,心中原本有的一丝丝强烈渴望很快就在这样巨大的惊喜中化为乌有,有的只是对训练出如此出色兵马的库赖的赞叹与景仰!——这也就是我们临风的可爱之处了。有自知之名,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还有不知道的吗?临风一惯做法是:行就是行,不行的就坚决不死扛,现在有这么好的盟友,这么先进的东西,不给他统统学回来,怎么对得起当初凶险结盟前后化的一番工夫?拿来再说,管你是什么民族、什么人的!
“木将军、木将军,”库赖的一声低呼,终于引起了还在想着怎么拿到这些经验技术的临风注意。
库赖看临风回头,这才站到高处,挺起身来,对着下面射圃中,或骑或射或施展的马术的突厥猛将们指点出言:“大人请看他们这一队的阵型,名字叫做‘钩锁’,是在打猎的时候,用来隐藏自己的脚步的,最重要的是步伐一致,这样才能做到一瞬间就扑到猎物面前,一阵爆射,再看这一列,这一列又叫‘跨风’,这一列最重要的是操控能力……,”
破天荒的,或许是感动,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缘故,库赖当场就给临风讲解起了自己西突厥一族的技巧起来;临风见此,也连忙站起身来,寻着库赖的指点远目眺望过去!
目光到处,正好看到那一列‘跨风’的演练,只见场上,正有两名突厥骑兵,在四面故意布满绊马索、陷坑的一块空地上来回演练冲刺,地上的障碍物显然都是为了这次练兵故意设立的,绊马索一道连着一道,陷坑也是密如雨点,星罗般布满了不算大的一处沙地上。寻常兵卒到了这样的地形上,莫说是控制跨下战骑作战杀敌,就是想要不被绊倒、全身而退也非易事的。可是现在场上这两位突厥兵倒是奇了,他们的战马仿佛马蹄上头都生了眼睛,轻轻巧巧避过行色障碍不说,两人马上交战也不见停顿,招招力道强劲,在跨下战马的颠簸跳跃间反而更显威力。
临风正在惊奇,旁边库赖的声音适时解说起来:“木将军人,请看,这就是我们突厥马匹经过特殊训练的结果。我们的马匹从小马驹开始,就配合骑手的指示,学着避过这样的行色的障碍物,您请看,马上骑手们双腿和双手的细微动作……”
临风闻言,凝目仔细看了过去,方看了一刻的工夫,就连连击掌高声赞道:“神,当真的神技啊!”
原来,在库赖的指点下,临风看到马上的两个骑手,他们执绳的左手,已经夹在马腹上的双腿,在每一次马蹄逼近绳索、阱坑时都会非常有韵律的或轻或重的抖动两下,而他们跨下的马匹,也会随着这些或轻或重的震动做出或跳跃或挪闪的举动,每一次马蹄落地后,都在成功避过障碍物的同时,又紧随着攻击者的步伐!这样的奇妙的场景,若不是在库赖的刻意指点下,若不是在临风如此聚精会神的观察下,真是会完全看不出丝毫端倪的。临风唏嘘惊叹之余,忽然想到早早就听闻过的对突厥骑兵的一句传闻:马上悍族,控缰握绳,能与战马心意相通,如熟手操舟,急流险滩,缝间过往,所到处,马蹄惊风,怒箭飞蝗,敌手莫不望风逃闪,所向披靡也!
库赖注目临风面上神色变化许久,会心一笑,续言道:“木将军,关于这套马战技艺,根据我们原来盟约所定,我族稍后自将令他们倾囊授予大人的军队,将军意下如何?”
临风听闻如此,不禁猛的点头,心中暗道,这库赖不愧是一方霸主,心沉似海,简直比起中原一些所谓的天下名士都要更加了解人的心理,但是,爷爷的,有了这些马和这些技巧,以后打起仗来那才叫一个痛快啊!
库赖朗声一笑,仿佛意犹未尽,又指了射圃中另一处人马,对临风指导开了:“将军再看那里!”
迫不及待的,临风顺着库赖的手势看了过去,那边,射猎场上,又有几名突厥骑兵对着百余米外的箭靶开弓搭箭,这样的骑射本是马战中最最寻常不过的场面,就算他们技艺超群能百步穿杨,也没有太大的看头的。不过,此刻的临风居然又被眼前场面看了个瞠目结舌。
场中的突厥兵士们,很明显分成两对,两对人马都一色的打扮装备,不同于方才那几位身上的厚重铠甲。这次的主角们身上都披了轻薄的软甲,最最显眼的当数他们身后巨大箭篓已经手中的硬弩强弓,看样子这一对操练的是以迅捷弓弩见长的轻骑兵。可奇就奇在,场上的靶子非但有草扎的死靶子,更是有人马做的活靶子。临风眼见一名突厥射手,开弓搭箭,羽箭如蝗,直直奔向对面一骑上端坐的军士,临风亲见那箭势锐不可挡眼看着就要当胸而过血溅当场,不知为何,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凝眸看时,马上哪里还有方才那个突厥兵的身影。
“木将军请看马腹下面,”眼中满是笑意的库赖,在旁边随时关注临风的动向,这时恰到好处的,出言提点了一句。
果然,在那匹异常高大神骏的战马的下腹部,方才那个“消失”了的突厥兵,正缩着身体,只靠单腿与双臂的合力攀住马颈,宛如一只游墙的巨大壁虎,牢牢的拈贴在这倒厚实的“屏障”后头,十分巧妙的躲过了,寻常情况下足可毙命的当胸一箭。
不是吧,这些家伙还是人吗?临风越看越心惊,以前之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场面,想不到,我们伟大的古人真的是这么有创造力,这么有实践能力。看的我们的木将军直眼睛发直!
“木大人,这一招马上技巧,是我突厥先人在常年累月的放牧生活中总结出来的,后来被我部在实战中加以改良,就形成了一系列的马上作战的方略技法,施展这样的技法非但要马匹经过特殊的训练,也要求骑手的臂力超群。大人再看,非但如此,连战马都经过特殊的装配!”
果然,这一队的马匹身上的马鞍不同与寻常看到的突厥人用的华丽精美的鞍子,而是面积特别大,细看之下,这些超大的马鞍都在阳光下泛着些微金属的光泽。临风恍然大悟:原来这帮突厥家伙,连战马都穿上了防护的盔甲了!这么一来,战仗中,对手就算能想到“射人射马”这样的定理,也就是无济于事了!
强,这实在是太强悍了!临风唏嘘不矣,短短的几柱香的工夫,已经目睹了太多的惊喜。临风的脸上现在几乎已经作不出什么表情了,心里在抓狂:天啊,谁能不佩服我啊,这次结盟真他妈的对极了:万匹良马,一个能争善战的民族,还有就是一套神乎其神的技艺!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临风同志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样,在库赖的指点下,接连看了好几场想都不曾想过的,绝对绝对令人匪夷所思的,突厥族所不外传的真正马上功夫!
深深极目场中,威风凛凛的突厥悍将们,临风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一个有趣的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形。
“哥翰族长,在下有个不请之请!”临风淡然的笑着,眼中,却也有着一丝的异样光芒!——他想干什么?
第十章 双方较技
第十章双方较技
“哥翰族长,在下有个不请之请!”临风淡然的笑着,眼中,却也有着一丝的异样光芒!
“木将军,请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库赖豪爽的说,看到临风眼中那一丝渴望的神情,其实,库赖也大概想到了临风,到底是什么样的请求。
“那么,在下的请求是,由我大同三百骑兵、步兵组合成一个方阵,对突厥八十骑。你们攻,我们守,我们就来场实战演练如何?”这个计划的确大胆,因为自古以来,突厥的骑兵就以强悍铁血著称而闻名于世,不要说临风口中的区区三百人,就是千军万马,现在库赖八十突厥精骑,也有胆量闯出去;所以这在库赖听来,无异于自寻其辱;但,这个现在在自己面前正笑的如此和煦的家伙,是盏省油的灯吗?在这似乎自己一定能嬴的赌约中,库赖却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要是说起省油的灯,那么很不幸,临风显然不是!要说起来,在心里,临风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在自己手中亲自训练,并且做为王牌的两只劲旅,“黑甲骑兵”和“白羽步卒”,从来没有在正面战场与真正意义上强悍的敌人对决过,“千里席卷云中城”,虽然,那是个黑甲证明自己高超骑术的典型军事例子,但那只是证明了机动性罢了;至于白羽,更是一直被自己冷藏,至今没有破露过锋芒;而现在,强敌如此,突厥男儿坐下的骑兵强悍如斯,不是正好用来考验自己“白羽”,专门用来克制骑兵的“马其顿”方阵,实战能力的最好时机吗?特别是,当对手还是这样一群谙于马战的强悍的家伙时……
另外,临风在心里还有一丝小小的想法:那就是而对哥翰方而言,假如要更好的在这次并没有站到绝对优势的同盟中,取一定的威慑性,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要在马战,这一突厥人向来以以为傲的方面,取得百分之百的压倒性胜利!
总而言之,这次的实战演练也是必不可少的。
“好!”二人重重一击掌,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两人似乎都想向对方证明什么似的,分别向自己的兵马下达了实战演练的指令,并且,还是,木临风、库赖二人亲自披甲上阵。
就现在而言,大同大部分的精锐部队都全部布防在云中地界,临风只得先从大同城里面,掉来了少数留在大同防守的白羽步卒,片刻后,终于摆开了阵型!
两方主将都另换了实战的装备,大同方面的木临风,只稍微穿了件简单的软甲,手中长刀,背上弓弩,一身风威英武,简单实用;而库赖也郑重其事的换上了突厥的战装,跨下一匹通体全黑的突厥战马,高大异常,衬得马上骑士刚毅的面部线条,显得格外的彪悍凛然。
再看场中,经过临风、库赖二人特别布置后的战阵,也都已排列妥帖。一方是以我们临风为首的,精选出的三百大同男儿们组成的缩小规模的方阵。重装步卒部署在方阵左右双翼,长矛枪兵居阵前,弓弩手位处阵中,众兵士通身一色的雪衣白羽,身后的箭篓里头洁白的羽箭。整个对列,整然有序,瞧来就是一支训练有速,纪律严谨的精良部队。——这当然就是,我们临风同志特别从欧洲引进的,缩小规模,却从来还没有实践过的“马其顿”方阵了;但是,此时正策马立于临风方阵前方,那突厥民族素有的压迫彪悍之气,仍旧毫无保留的从这区区八十骑人马身上显露出来。
库赖看着临风不断的根据自己的调度变换阵型,目中也不由得渐露激赏之色。,只瞧了片刻,就吩咐身旁的小队长,也迅速的调整起自己的阵型来。——其实,库赖的这八十骑,虽然同为突厥骑兵,但实则是有重骑轻骑之分的;按照库赖的经验,他现在先把机动性强的十骑轻骑调到前面,正对临风的长矛步兵;反而将攻击力强的四十骑重骑,藏到了后方,准备迂回突袭。
终于,双方,都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两方人马都虎视眈眈。虽然,这只是一次实战练习赛,但临风、库赖二人亲自上阵,使得两方人马的士气空前高涨,所有积极性都被完全调动起来了,全都矛足了劲头,想好好的在自己的主将面前表现一番的。
“咚”!随着发令官锣鼓的一声令下,再由双方主帅副将那手中为号的一支响箭“嗖”的一声,穿入云霄。场上,风烟瞬间起,两方人马立即就开始交汇在了一处……
库赖一声令下,前面的三十骑突厥轻骑,按照命令,如一支利箭的,就直直冲入临风步兵方阵,方入阵中,这只由十人组成的轻骑小队就迅速的另分成两股。从左、右两方直扫约五十人次的步兵阵营。马上的突厥骑士们,十分灵活的控制着跨下的战马,左突右撞,试图冲毁临风居于整个“马其顿方阵“核心部位的步兵阵。步兵们也不甘示弱,粉粉举起手中的长矛,对着马上异常凶悍的突厥骑兵进行回击。
临风本人混迹在方阵中中阵的一方。此刻,高高扬起手中长刀喝道:“大家听我号令,右翼步卒于阵中转移,拦截对方前部轻骑;左翼收拢,中阵保持不变,向前继续推进,扛住骑兵的冲锋!”身边的长矛手,弩箭兵,一得军令,纷纷拨转矛头,手中的弩箭张开直指对方,三十余骑如狼似虎的突厥兵马。
因为只是场实战练习赛,在交战前,临风、库赖就令行更换了,专门用于演练的特殊兵器。就是说箭头都换成了涂有特殊涂料的蜡制的箭头,其他的例如刀枪长矛之类的也全是兵库里面没有开封的兵器。交战中,若有双方人马致命部位被大面积染上这样的涂料,那就不得不“阵亡”下场了。
战机稍纵即失,临风长矛抵制,以及自己弩箭兵介入的战术一度十分有效的遏制了突厥轻骑对步兵阵营的冲撞;但是形势仍然不容乐观,原本,库赖这样部署的意义就在于,用机动性强的突厥轻骑去扰乱临风严谨有序的方阵,等到临风他们自乱了阵脚,隐藏在后方的重骑在趁虚而入,一举捣毁临风的布防,这样只要临风阵图一乱,做为“攻”的突厥方自然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以现在情况看来……趁着临风放阵正面自顾不暇的时候,库赖挥了挥手,自己亲自带领着剩下的数十骑突厥重骑,直冲临风右翼的大同侧方阵,意图想靠己方强悍的攻势破入临风的阵中,慢慢和正受到牵制的突厥轻骑汇合。
木临风指挥不停,见库赖亲自杀来。立刻下令:“右翼重兵变换阵型,务必全力阻挡敌人于阵外,前阵展开包围,立即吞掉轻骑兵,再回身支援侧面!”上令下行,大同前方长矛枪兵立即纷纷从阵中展开,将全部的压力压到了阵营边缘就于突厥重骑肉搏上了。双方重骑兵力实则悬殊甚大,是二比一的比例,但是突厥人极擅马战,能以一敌数,临风方守得甚是吃力。这时候,又特别显示出突厥人驾御战马的神气,他们跨下的战马非但强壮,行动起来更是比大同本土的马匹更加的灵活迅捷。
临风远远观望,痛呼:“可恶!”现在的场面虽然得到控制,但是不出一会儿的工夫,胜利的天平必然会重新倾斜到库赖方去。因为,对手实在是太强悍了。
无奈之下,临风催促己方坚持,速战速决。阵外库赖见了,呵呵一笑,手中同时发难,大同的几名重装步兵几乎同时“阵亡”退出,只片刻的工夫。双方人马都互有折损。库赖领着剩下的三十骑突厥重骑,飞快的于率先冲入阵营的其他突厥轻骑汇合。
现在的阵势是,临风领着大同的重装和长枪兵队伍,将突厥的轻、重骑兵团团围在阵中。马上二位首领各自对视一眼,各自朗笑一声,现在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对决呢。
库赖一声令下:“大家用‘突袭战术’冲散对方阵营,再各个击破。”旁边簇拥的众突厥兵,口中怒吼声声,纷纷勒紧手中缰绳,再猛力一拉。奇迹般,他们跨下的战马数声马嘶后,前蹄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惊起的烟尘无数,四散的干灰,瞬间弥散开来,隔断了大同兵士的相互联系。
我靠,居然有这样的事情!临风气得要抓狂,其实他早就知道,“马其顿”方阵虽然强悍,但却绝对不是最完美的阵形;但是也绝对不相信,自己苦心训练的方阵,会这么容易的就溃散在突厥骑兵的马蹄之下!但是,似乎,库赖的分而蚕食的战术对于还不算是巨型方阵的“马其顿”,十分的有效,混乱中,才一会儿又有十几大同军士相继“阵亡”退了出去。突厥重骑兵们趁此良机,左突右撞,很快将临风他们剩下的几十骑人马冲得七零八落,到现在胜负似乎已经可以说的揭晓了。
临风看了看自己的可怜的阵型,高举起双手:“好吧。哥翰族长果然厉害,临风甘败下风!”
输了就是输了,男人么,没什么好狡辩的;但看着翻身下马的库赖,以及自己盟友如此的战力,临风却有种自己赚到了的感觉……
其实,马其顿军队的真正优势是多兵种的编组和战场配合,方阵兵实质上是在合成的条件下产生的高度特化的攻击性兵种。才几百人的小阵型是绝对无法凹显方阵的威力的,那么临风的败北,也就是注定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十一章 风满楼台
第十一章风满楼台
走在城外射圃,回到大同府的道上,比试完后的这一路走来,临风和库赖都各怀着心思,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同样的,两人的嘴角边,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么一定也还可以依稀看见同样一种,值得玩味的笑容!
库赖笑,那绝对是有理由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毕竟,无论是谁,假如他能在战场上的那一方天地中,也无论以什么方式击败现在唐廷天下三路大军统帅之一,此刻风头正劲的木临风,木将军,那应该都是可以炫耀以及感到自豪的事情;那么临风呢?为什么他的嘴边也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呢?大同军方面的“马其顿方阵”败北,这难道不是已经成为事实了吗?
从射圃到最后大同城门前最后分别,临风和库赖都并没有太多的客套,临风不是那种注重小节的人,但幸好,——库赖也不是那种假惺惺的伪劣家伙!只是分道前,库赖这位在漠北塞外,一直有着极其强势的威名,以及号称“永不妥协”,作风强硬的北突厥族长,仍旧忍不住再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那青年将军骑在马上的英姿,以及坚挺的背影,目中的神色若有所思;而在那思索的神色中,越来越多的却是一种无奈以及疑惑和置疑!……
或许谁也不能保证,那份盟约是不是反而使得自己失去了先机;又或者,到底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找到了一个盟友,还是隐藏了自己日后北疆最可怕的敌人!
“生子当如是!”半饷后,沉默不语的库赖没头没尾的从口中冒出这么一句来,随即不在理会跟在自己周围的下属,猛的策马就往柳如烟的随烟阁跑去!
天下人皆为名利悉悉扰扰,今日的盟友,明朝的死敌!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是,希望这样的局面永远也不会发生!
其实,今天这一仗,或许只有库赖和临风明白,其实双方都没有输嬴,日后要是真的打起来,绝对不能以今天的胜负来衡量一切,因为一切也是未知数!不要奇怪为什么这样说,要知道:今天参加对阵的将士们中,可没有一个是临风手下真正算得上数的精锐部队,而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也就是其威震天下之初,那群曾在平定原一役中,与临风同时声名大噪的神勇死士,数百平冈精骑,却并未出场。——这四百可以以一挡十甚至当百的亲兵团,才是临风真正最强悍的筹码;而且,虽然库赖对所谓今日木将军摆下的这个古怪的方阵,不甚了解,但是从方才交手的情况来看:这样的阵型,只要拥有了充分的时间准备,一旦展开阵势,随着参战的人数编排组合越多,战斗力发挥的效用而才会越大!所以说,光凭临风临时拼拼凑凑起来的,这百余人马所展现的非同一般的战斗能力看,若真的是按真刀真枪的实力布防的话,那战况如何就不敢断定了;甚至就是刚才的“赢”,也让己方的突厥几十骑几乎出尽了全力……
没有露出自己的优势,也没有暴露自己真正的缺点,但反而却摸清了北突厥骑兵的一些战术和作战方法,不得不说,临风这次即使是输了,但是得到的好处要比库赖的多上很多!——这或许,也就是临风为什么面露微笑的缘故吧;而库赖的笑容,现在理解起来,可能苦笑自己一时间争强好胜,以至于最后中策的成分比较多。
总之,一场被双方主将都严令不准外泻的比试,就此落幕,至于后遗症,至少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来!
次日,库赖的亲自到访,宣告了,突厥两万战马尽数收归囊中的消息!这不能不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到这个时候,这次结盟无论在意义或实际操作上都可以说已经是成功了大半了;另外,根据,盟约的一切,对于针对原本黑甲骑兵不足之处的训练,就在临风和库赖紧锣密鼓的操练,立即展开了非常有建设性的战马骑术训练计划;可以说,这次的结盟,为临风、为整个大同军军势所带来的巨大战斗力和无以伦比的信心鼓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很快就可以从下一场激烈的战斗中能看得到。
做为一个动辄可以决定数万人生死的大将军,临风可以说,没有什么时间是可以用来空闲的,——当然,他自己想偷懒的时候除外!就拿这几日来说,随着盟约的成立,陪同北突厥族长的时间增加;大同器械正在不间断,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复制李怀仙那恐怖的攻城武器,火蝗;和现在身边唯一可以谋划天下大势的谋臣金泽,一起不断讨论对于盟友,随烟阁势力的态度!——可以说,临风从当日不知不觉的回到府里开始,就真的忙晕了。
既然忙碌,那么有些事情,他自己也似乎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譬如,关于那个公主身边的小丫鬟到底是谁……就在这时候,大同府衙,幽静尊贵的厢房中,似乎,有人也正在改变着什一些东西!
“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让大家担心呢?这是一个公主该做的事情吗?这次实在太过份了啊!”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论当日陆常信对她是怎么禀报的,总之此时的翩翩,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一双美目中,正闪烁着一丝难以熄灭的怒火,把一切的矛头,也都不顾及身份,直直的指向身旁,那个正在拨弄自己乌亮青丝的罪魁祸首,当今玄宗皇帝的掌上明珠,平华公主!
其实,这已经是平华偷偷跑出府去的第三天了!不过,平华可不像临风那么好命,天大地大的,在大同没有人敢对他说个“不”字,也同样的,没有人敢对他大吼大叫的!相较于临风而言,可怜的公主现在面对的局面是,一连两天中,本来和蔼可亲的翩翩姐姐一改平日的“温言温语”的形象,开始述责说起公主一切该做的不该做的礼仪,呜呼哀哉……
“总之,以后不准这样了!”这样的行为,虽然不用说也可以知道,收效可以说是甚微!可是,公主这个妮子,软硬不吃本领,她大概也早就习以为常了;而这样的轻微指责,一般来讲,与其说是真的指责,其实也不过是公主胆大妄为后,照例的过过场子罢了!
至少,如此卖力的“过场子”,翩翩在最后无奈快要放弃的时候,还是终于拉回了我们平华公主的一丝丝注意力!纤细雪白的小手放开一直把玩着的美丽秀发,叹了口气,对几乎已经快抓狂的姐姐说,“好了,好了,翩翩姐姐,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当心真起了皱纹就不漂亮了哦;平华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任性妄为了。”
真是熟门熟路,按部就班啊!想必,这样的话平华实在是已经说了不少了吧,那么可信度,恐怕……
“真的?以后不会了?”看着眼前这个正很努力的挤出一阵诚实眼神的却没有信誉的妮子,翩翩将信将疑,满不放心的问。
“不会了,不会了,”撅了撅嘴,公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平华敢保证哦!”
“你确信不会?”
“是啊!是啊,我不仅确信,我还确定呢?不然我们三击掌!”
公主说罢,翩翩却不迟疑,当即长身而起,面上神色一惯的沉静内敛;那边,平华雪白的小手也举了起来,迎着翩翩的纤长手掌,“啪、啪、啪”的连着三击掌!掌声落,翩翩这才真正觉得松了口气
……这下,已经做了连续扮了两天黑脸的翩翩,终于可以送口气了!虽然这手是举起了,击掌也击了,但是谁信这个公主真的从今天起,立即中规中矩,知书答理,不惹是生非,大门不出,二们不入?想必相信的人才是天真的可爱!翩翩此刻心中真实的想法,如果说出来,恐怕连公主都会吐血:算了、算了,等着这个小妮子下次闯祸吧,反正这次的目的达到了,也估计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好了,翩翩,你现在放心了吧。我已经答应你了。以后一定会懂事了。”平华的声音难得的也沉稳了起来,略顿了顿才续道:“现在,确实也到了我该懂事,该做些该做的事情的时候了。”
“恩?什么?公主,你又想干什么?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翩翩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不是、不是!”看到翩翩姐姐这么不相信自己,平华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平日里妄为的后遗症了,连忙摆手,“我这次是说真的啊!”
“说说看!”唉,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翩翩实在是感到,自己跟这样一个公主在一起,老的的确是太快了。这不?原本是二九年华的她,已经沦落为碎碎念的老太婆了,在接下去天知道又是什么角色!
“那么我就说了,”天真的仰起头,看了眼天花板,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小樱唇,想了片刻,“我想立即准备封赐木将军,让将军尽快早日动身,继续发兵北进,平伏这个乱世!”
“什么?”惊讶的抬起头,翩翩奇怪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爱打爱闹的公主,“刚刚,是公主您在说话吗?”
“哎呀!翩翩姐姐,你怎么这样啊!”懊恼的立即恢复了本性,平华有些被揭穿了本来面目,恼羞成怒的味道,“当然是我说的,这个房间还有其他人吗?真是的!”
“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说,对了……。”似乎被公主的改变吓到了,翩翩有些惊讶的连话都杂乱起来;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我的意思,为什么平日里我提醒了你那么多次,都推三堵四的,这一次却忽然自己提起这件事情呢?公主,你前天出去,到底遇到什么,见到什么了啊?”
对啊,这不仅翩翩不知道,我想大家也纳闷了!——难道说公主是知道了木临风的身份?才改变态度的吗?不可能啊!对于这两位来自皇城的皇亲国戚来说,木临风一直只仅限于外人的告知,以及近来卷面上的认识,虽然陆常信等人,处于尊重以及对朝廷的忠诚,把她们当成重中之重的贵宾来接待,但实际上,根据临风的吩咐,也还没有把临风的任何事情告诉过她们!就像这次翩翩向陆常信请求帮助一样,陆常信最后给翩翩捎信,他明明看到了临风就在公主身旁,但是他最后给的信息就是单纯的说:公主一切安好!——单单就把临风的一切给省略了。所以,弄的翩翩根本不知道当日出门的不指公主一个人,而公主又根本不知道,陪着自己出门的,到底是谁?那么现在为什么公主一下子就改变了态度呢?
沉默了许久,屋子里少了翩翩的教条,也少了公主嬉皮笑脸的话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翩翩姐姐,其实,我只是感慨罢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华没有什么表情,闷闷的说,“感慨,我们唐人,为什么会被一些外族,如逆贼安禄山之流,率领着一帮根本没有经过什么正规训练的蛮人大军,就把我们军事重镇,一些号称是如何善战,一些号称是如何英勇,一些号称是如何悍不畏死的士卒们打的手无反击之力!”
“哦!”努力的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翩翩仿佛间觉得平华有些变的不一样了,好象成熟懂事了好多,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由得狐疑的问道,“那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生活所迫啊!”松了一口气,平华把当日自己看到的一切想法,也都说了出来,“就是在我们的军队穿着上好的皮革衣甲的时候,边远地区,远离中原的漠北边疆,一些北地骁勇男儿,却正要穿着自己‘白蒿布’,去劳作,去忍受寒风朔朔!——那么可想而知,我们大唐军卒在衣食无忧的时候,那么其他北地男儿是在为了食物为逐猎猛兽;正当我们大唐男儿训练着不知所谓的东西时候,去征战沙场的时候,那些外族人,正穿着这样的东西,四面征战……我朝丝绸举世闻名,一绢千金,但是,再华贵的东西,恐怕也比不上乱世中的白嵩麻吧!再加上,我们富裕日子过久了,根本不知道战乱的味道;种种原因,最后注定了,我们现在城池陷落,失却半壁江山!这样一想,其实也无怪乎一打起战来,我们十万、十万,数万、数万大军的投降了吧!”
年少不更事的公主,这时候瞧来全身都笼罩在一片悲怆愤慨的气氛中,稚气秀美的小脸上也仿佛出现了那种生为皇室中人特有的尊贵桀骜之气。
翩翩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平华,在她的印象中,平华一直以来,都是应该开开心心,整天乐呵呵的,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但是其实也还好了!”没有理会翩翩姐姐那一副哑然的样子,公主像是回忆,又像是述说般,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也都慢慢的一次性说出来,“没错,这些北地男儿,在塞外也好,在漠北也罢;安分守己的也好,正犯上作乱也罢;的确也比我们唐人更铁血豪气,勇猛善战,但是,想我中原文化,两百余载璀璨文明的伟大朝代、浩瀚如斯,我们还有李将军独当一面、郭元帅威震一方,以及千千万万爱国的能人志士,甚至,我们还有木将军……翩翩姐姐,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木将军,中平一十八郡,郡守降敌,在平冈郡孤立无缘,独木难支之时,正是他视死如归,毅然率领一千骑兵,趁雨夜之机,于平定原斩杀敌军主帅高之远,一举就击溃了其五万叛军,一战成名;后于静边,再献奇谋,切其了粮草,断其后路,横渡杀虎口,强越参合陉,智取大同,不损朔方大军主力丝毫,一下就覆灭了三十余万敌兵,挟两战之威,连战连捷,使得原本叛军士气如鸿的现今,天下间忠于大唐的能人义士信心倍增!”
“是的!公主!”翩翩看着面前的柔弱的女孩子眼中逐渐闪亮的光芒,不仅没有激动的神色,反而有种悲哀,可怜生在帝王家,就算是在那么整日里疯言疯语,最后,也还是有着和她身份相符的义务,“我们现在要不要去准备授封的诏书,印玺!”
“好的!翩翩,请你现在就去通知陆大人,让木将军报名册上来,我们好早日给木将军授封正名,然后,对于我的婚事……父皇,不会没有跟你提及吧?”
“公主?你!”刚才假如是吃惊,那么现在翩翩就是惊讶了!
“嘿嘿,当我没说过!”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平华悄悄的敛去自己那一丝黯然的眼神!
两人都不想在说什么,谈话,已经结束了!最起码,在临风在这个“唐廷第一智将”的身上,她们还是看到了唐朝的希望!——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成长是种喜悦,而成熟,那似乎就是一种悲哀了!
不管公主的这个命令,究竟会给军队,给大同,给这个乱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总之,木临风在不久后的现在,临风书房门前,金泽两轻一重的敲门声适,适时响起了。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比较特别,稍微比平日里快了点的节奏,隐隐透出门外人显然有些不寻常的情绪。
“诚之,进来吧!”临风放在正看着的设计图,随着金泽的身影进入房内,嘴角也慢慢浮起神秘的笑容:“诚之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既然大人有未卜先知之能,又何妨不先猜上一猜?”金泽淡淡浅笑,目中却难掩那丝兴奋。
“恩!”用手支起自己的下颚,临风对金泽说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是不是公主方面!”
“大人果然高明,正是公主殿下,差陆大人向大人讨要‘军功册’,要择良时给大同众军士授封正名。”
“很好!那就有劳诚之代笔拟一份吧。”临风还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感觉,反正对这种事情,他自认为的确是没有比金泽更合适的人选了;而对于那个无良公主,临风真是印象太深刻了,但是却一点好感都没有;而当日陆常信以为临风跟公主出府,是临风有意为之,也就没在多说什么?——这最后就搞笑了!
“对了,特别不要忘记‘逞扈’‘达恩’和‘郝平’他们三个,还有就是韩伯父,郭世伯,陆大哥!恩,别的都由诚之看着办吧。”临风在这方面神经还是很大条的,同时也完全相信这样的事情,金泽自然会处理的非常的好。
金泽听了也就当仁不让的应承下来!做为军师和幕僚的他,当然也明白,这是临风对于他的信任和倚重!毕竟写封表这样的事情,可是要承报朝廷,可大可小的!
其实,也许金泽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多年来由于尝尽世间艰辛,人情风霜的桀骜性格,也在临风的潜移默化中渐渐变得有些暖意起来。
“是!大人!”金泽答应下来,就自行在临风的书房内,摆开纸张笔墨,动起笔来。临风在旁边看他笔走龙蛇,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份条理分明,行云流水,所列俱全的“战功表”就呈现在眼前了,:
“……幸得天佑我朝,静边军战后,云中克敌,能人辈出,有靺鞨‘逞扈’者,心思技巧,献‘海啸战术’,兵行迅捷,克敌于雷庭,战功显赫,奏请封赏;有契丹‘达恩’者,于李怀仙一役中,八千兵卒出城,三千残兵不知归返,英勇杀敌,浴血奋战,奏请封赏;有汉人‘郝平’者,于李怀仙一役中,献‘火油飞溅’‘凝布成石’之策,袭于乱军,破敌神机,奏请封赏;……”
虽然对金泽满口“之乎者也”的官方语录不甚了解,但是大概知道了轮廓的临风,微微颌首,静静听完这一切;这才对金泽说:“诚之,你好象忘记了一个最最重要之人了吧?”
“哦?”金泽面现费解之色,疑惑道:“大人?”
“诚之,是谁想出这‘水淹李怀仙’的上上良策,他居功至伟,难道可以不受封赏吗?”木临风淡然笑道,目中的光彩褶褶。
“大人,金泽深受大人知遇之大恩,现今尚未能回报大人于万一,万万不敢私自居功啊。”金泽低着头,声音里一丝波动,对于临风这番话,无非有两个解释:第一,是临风确实在为自己讨封赏;那么至于第二么,就是,身为军师幕僚最最忌讳之事:功高盖主啊!——金泽想到这里,脊背不禁一阵汗湿……
“你想些什么呢?”临风好笑的看着金泽的反应,想不到自己随便一句,居然让诚之猜测如斯!对于自己现在的声势,心里已经是百味具生了,谈不上高兴还是悲哀了!
第十二章 大势如斯
第十二章大势如斯
看悠悠历史,纵观我华夏数千年,古代统一起来的皇朝也好,割据起来的政权也罢,漫漫五千年共建有各地都城约整整二百八十余处,但是其中,能像长安如此这般,坐拥人口百万,历经风霜雨雪,饱受战火煎熬,任光阴荏苒,却始终雄视四野,傲视立东方的,绝无仅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里,除了有十一个王朝、三位流亡皇帝和三边割据政权外,将国都建在这此外,更曾经是千古盛世皇朝“唐”,那英姿勃发,繁荣兴旺的最好象征,放眼历史长河中如斯气势宏伟,似锦繁华这处,真不知引得多少英雄豪杰为之折腰、为之倾叹!
却看那在繁华之中,最尊贵恢弘,金碧辉煌的,又属于全长安北部正中央那伏视全城,“至高无上,南面称王”,极尽奢华的皇宫大内。不可否认,李家皇朝,自太宗始,励精图治,给中原地区带来了兴旺强大、繁荣富饶的百年光景的同时,同样的,李家也在享受着人间岁月,百年里那最浮华奢靡的一切!
可对于前人父辈,祖宗们的余荫,匆匆数十载,李氏的子孙们既带不走,可也没剩下,“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如今的江山,似乎,也已经就要易主;而如今的皇家林苑,也早已找不到李家的公主嫔妃们了。兵变之日,千余名皇家贵胄们就在这座华美的宫殿中,被入侵的外族们,屠戮殆尽。鲜血染透了朱漆的栏杆。而可悲的是,就在这个皇宫内,那浸满了一个朝代覆灭鲜血的雕廊画栋依然在,目睹着无时无刻不在,此时上演着每天都要上演的哀伤一幕……
“混帐东西,滚,全给我滚,再爬慢一点就全杀了你们,给我滚啊!”一个肥硕的臃肿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男人,现在就正大声的在这皇家内院疯狂的吼叫着,满脸的落腮胡子,不段淌着污浊泪水的双眼,以及故做高雅的金彩华衣,真是要有多难看就有就有多难看!
而正如上面所说的,这情景每一天都得上演一出,今天还算是好了,要是在平日里,除了打就是骂的以外,还得看看这个正在吼叫的肥硕胖子心情如何,稍有不慎,对这些下人来说就是杀身之祸,灭顶之灾啊!
抽泣着,一干刚刚被打被骂的宫女们,不敢多做一刻迟疑,顺着话就慢慢的退了出去,心中还不断的暗暗诅咒这个胖子,不得好死!
“刚才又怎么了?大王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一不小心,心中正恨恨的一个小宫女,就撞到了前面一个人身上。
“啊,是张丞相!”一大帮人,在受完气后,见到那个正站着面前的中年文士,不禁又噤若寒蝉的一下子又全跪了下来。
“我是说,是谁又惹了大王了,居然又发了这么大的火?”中年文士整了整衣冠,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是我,”哭着揉了揉自己通红的泪眼,一个身材颇为娇小的宫女害怕的回答到,“我为大王擦眼睛时,弄疼了大王,所以……。”
后面的话,小宫女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了!
中年文士略一思索,不用那个宫女再往下说,其实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不在多做刁难,只是淡淡的说道,“近来,大王因为眼疾加剧的事情,心情并不是太好,你们以后也稍微注意点,好了,退下吧!”
只挥了挥衣袖,宫女们口中的张丞相,就甩手走进了皇廷大内,只留下几个暗暗长叹了一口气,悲哀的庆幸着劫后余生的宫女们。……
历史公元756年八月,作为大唐安史之乱罪魁祸首之一,自以为已经取得天下的的安禄山,终于于洛阳称帝,自封“雄武皇帝”,国号“大燕”,改年号为“圣武元年”,大肆设置朝官,分封诸侯:先封其子安庆绪为晋王,安庆和为郑王;又封达奚珣为左相,张通儒为右相,严庄为御史大夫;再封史思民为天下大元帅,高秀岩为河东节度使,后拜蔡希得、李归仁、孙孝哲等人为大将军,一时间满朝文武,好不热闹;接着他再采纳朱慎,张通儒的意见,命史思明攻取河东诸地,欲临兵朔方;命蔡希德等将攻略河北数道,步步进逼;命高秀岩死守大同,遏止郭子仪朔方军东出;最后再责令麾下将领安忠志,屯兵土门,困守门户。那时候,天下大局,一切也宛如尽在棋盘之中,实在是布置的滴水不漏!
但是,时也、命也,千算万算,他们都少算了一个人,但就是这个人,或许就改变了天下格局,也改变了大唐百年的命数。——他就是木临风,一个让人算都算不到的现代人;在此之洛阳失陷后,常山太守颜杲卿与平原太守颜真卿号召诸郡,起军讨伐安禄山。于755年十二月十八日联合起兵,杀死了叛将李钦凑、高邈,活捉了何千年,河北十七郡又先后归顺了唐廷,这才有了高之远奇袭太原,想要一举震慑住河东道局面的举动,也才使得木临风有了“一战威震平定原”,斩露头角的契机!
综上所述,刚刚被宫女们称为张丞相的,可不就是被安禄山封为右相的张通儒吗?那么,里面的那个鬼叫、鬼叫的胖子,还需要明言吗?而此刻,走进内宫的张丞相,正簇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呢!
“现在的局面,还真的是似乎不妙啊!”中年文士打扮的张通儒,对于现在越来越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局势,在心中有些暗暗担忧着,“可惜大王真是,唉,不提了,就在玄宗西向蜀地之时,只要肯追兵趁胜追击,原本那该是将唐廷斩尽杀绝多好的机会啊,居然白白错过了,才使得今日大唐能苟延残喘的休养生息,也才有了翻本的机会。”
要是严格的来说,作为安禄山助纣为虐的谋士,其实张通儒和金泽差不多是同一类人。作为臣子的本分,时常出谋划策却又要自保的他们,都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何为为人臣的所谓“进退之道”的。就像是现在,原本有些话,作为臣子,在主子面前不能讲的,此刻也就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但是,现在已经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一些话,张通儒也认识是该到了和自家主子商量商量的地步了。
一路缓缓走进门,都没有看到一个太监宫女们的身影!还真的全被骂走了,自己主子这样脾气啊,还真是……苦笑着,张通儒摇了摇头。
终于来到了一片凌乱的寝宫,张通儒略微正色,始在大门外求见到,“微臣有前方军机,需要面禀大王!”
“介然,给我滚进来,前方是不是又怎么了!”一声怒喝,安禄山原本就暴躁的本性此刻更是有愈演愈烈之势,因为眼疾而日渐模糊晦暗的双眼,似乎一下子也开始目露凶光了。
也难怪安禄山这死胖子会这么激动,要说起这件事,这几天来张通儒还真的没有说过什么好消息,全是前方失利的战报,雪花一样就往这里飘啊!
比起安禄山现在暴躁的样子,反观唐廷,现在的天下大势,平乱得胜的天平也已经正慢慢的朝向那边倾斜:东面,有着率领东出二十万大军,先取得了井口径,正猛烈攻打河南府,孟州诸地,军锋直逼唐都长安的朔方名将.郭子仪;南边,则有着正入扎太原,正面抗衡气势如鸿的安史叛军,百万叛部,重搓史思民的契丹猛虎,李光弼;北路,更有着号称“唐廷第一智将”,短短月余间先风卷残云般的扫平了云中城,再出奇谋,狠狠的击溃了李怀仙十万叛部的木临风!——似乎,现在形势已经变的非常之不利了。那么,此时此刻,相较于玄宗慢慢平复下来的心境,那么天下公认的“盛唐第一贼臣”,安史之乱的主谋之一,胡人中最为臭名昭彰的家伙,心里,不会没有想法吧!
“是的,”虽然不愿意说,但是此刻的张通儒,实在是觉得该给自己这个,到现在头脑里还是一团糨糊、弄不清状况,整日做着皇帝梦,过着皇帝一样生活的主子一些提醒了,随着安禄山的一声怒喝,张通儒踱步走进了着已经被安禄山糟蹋的不成样子的皇室寝宫。
在一片狼籍的窗台边,张通儒找到了自己的衣冠不整的主子,正站在洒了一地的水盆边。
虽然自己的主子现在不一定看的到,但是张通儒还是目不斜视的缓缓下拜道,“东面唐军大将郭子仪,正在猛烈攻击河南府,意图夺回原本在我们手中的孟州几地,孟州守将张通晤和杨朝宗,在陵夷峡与之发生交战,可惜时值星夜,行军匆忙,最后败北;此后即八白里军报飞驰,请求援军。大王你看,这……。”
“什么?郭子仪的攻势居然这么快!张通晤是吃狗娘的奶长大的吗?连一个小小的河南府都守不住,真是个废物!”不说还好,张通儒一说,安禄山一下子就开始破口大骂,虽然眼睛患了眼疾看不见了,但是那充满怨毒、狰狞可怖的神情,还是足以吓得人汗流浃背。
听到安禄山这么一说,张通儒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怒火,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怒火还是在那一瞬间给人一种危险的信号……张通晤是谁?张通儒的亲兄弟!虽然说,安禄山是在震怒之下,口中自然而然的骂出了这一句话,但是在张通儒耳中,可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安禄山原本就是胡人血统,脾气暴躁自然不在话下,更由于体肥嗜酒,体重达三百三十多斤。在这当上皇帝的这段日子里,更是夜夜笙萧,酒啖歌频;可是谁知道,乐极生悲,过上这“皇帝”日子,心宽体胖了没几个月,这个一副满是肥骠的身体上不知道怎么的就长满了疱疹,而且更加祸不单行的是,在从前作战时候受伤的右眼,眼疾忽然加重,现在更是连东西也看差点就看不见了;由于病痛,本来生性残暴的安禄山更加躁急,动不动就痛打杀戮左右仆从,甚至就算是做为军师的张通儒,也曾在众位将领面前,受到其一顿没有缘故的责打,再加上现在的这一顿辱及父母的喝骂,张通儒心里会怎么想,那也就只有他自己能知道了。
“并不是这样的,”很好的敛去了眼中的怒火,心平气和的,张通儒慢慢向自己主子解释道,“井口径失守,这原本就是李归仁李将军的失漏,其后在仓促间,张通晤张将军才奋起率军抵抗,奈何朔方名将郭子仪一路气势如鸿,手下能人强将辈出,此番刚刚结束不久的陵夷峡大战,更是咬牙浴血奋战,虽然一时失利,但是……。”
“好了,够了,史骨米鲁塔(史思民)呢?”看起来,病痛的折磨不仅仅使安禄山脾气变的暴躁,就连耐心也大大的减少了,“史骨米鲁塔把我的百万大军带到哪里去了,快,让他去支援下那个废物。”
“史元帅此时,正与几位将军领兵进攻太原。”张通儒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丝毫没有一丝的不愉快在里头,并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什么,太原还没打下来,聚集了我们百万大军,而且史骨米鲁塔那个家伙部队里还有数万吐蕃借来的骑兵!”
“是一个从前名不经传,叫李光弼的契丹武将守的城。据说,现在守城的只是太原城内外不到十万人的部队!”
“什么?不到十万人居然守住了我们百万大军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车轮攻势?”
“是的!”张通儒并不奇怪于自己这个已经好久没有走出寝宫的主子的惊讶,因为当时,就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不太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不幸的是,事情上,太原的主将的确是做到了,而且由前方传来的不利消息而言,据说不仅仅是守住了,这个起初名不见经传的契丹首领,现在在自己百万大军中已经被传诵成了“铁血怪人”,并且这个人采取的一系列以守为攻的战术战略,还让史元帅的大军损失颇为惨重。
“据闻,李将军(怀仙)自平卢出兵,与史元帅一起合围太原,可是,唐廷北路,号称‘唐廷第一智将’的木临风,忽然奇袭了云中,并且匪夷所思的引来洪水一下子就击溃了平卢军,使得我方本营,三镇兵马无以为继!——这也是介然今天来,需要大王立即下决定的事情。”
“这、这、可怎么办啊!”真是越听越心惊胆战啊!原本就没有什么谋略的安禄山诈听之下,一下子就慌了神,腹内空空,完全草包一个的家伙,现在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了,脑子里就是糨糊了。这也是他自从当上了这个“雄武皇帝”后第一次,放下平日端得高高的皇帝架子,略显惊慌的问:“介然,对了,其他人呢?公旬(严庄)如今何在,你们总得哪个办法出来啊!”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的可怜样子!想到这里,张通儒的眼角在憎恨后面又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鄙夷归鄙夷,但是计策还是不能不献的,
“公旬兄现在正在追随史元帅攻打太原,鞭长莫及怕是照应不上,但是在近期给属下的来函之中,也多有提及此事:众所周知,三镇,乃是我大燕的根本;亦是我朝立国之根本根基所在。从如今之形式看,假若三镇失守,那么我军势必陷入前无可攻,后无退路的孤立之局面,故三镇之重,是万万不可失!”
“这个我当然知道,讲重点!”安禄山吼道!
“恩,其实,公旬兄除了来函述说大局之时,还顺带了一个锦囊,要我亲手交给大王!”并不为意的,张通儒淡然说道,而且说完,就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精致小巧,八面玲珑的锦囊,逞了上去!
“是什么东西?”眼睛视力所及,一切尽是一片模糊,但靠着手感而言,却是悉悉琐琐,颗颗粒粒的触感,“难道是,是……”
“不错,正是一袋大米!”张通儒笑道。作为安禄山大军的三个主要军师以及智囊,除与已经死掉的朱慎,臭味相投之外。张通儒与一起帮助安禄山为祸一方的张通儒和严庄,这两人的交情也是向来不错;而这次,凑巧,严庄又和张通儒想到一块去了。
“大米?大米怎么?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系吗?给老子快说!”即便是当上了皇帝,安禄山那一身的匪气,仍是掩盖不去,毕竟只是个手握重兵的爆发户!
“计策么,倒是有,但是不妨,请大王先稳定下局面,我们再做打算如何?”看了看自己这难侍侯的主子,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张通儒开始大胆的陈述现在安史大军的全盘布局:“臣以为,此刻与其召集兵力抵抗,四处征伐,不如且做缓兵之计:首先,先命东关守将令狐潮、抚镇太守孙之乾,率军火速支援,闭合东径关,以图先暂阻郭子仪东出大军;南面,太原守将李光弼勇武异常,久攻不下,不如抽调人马,先回撤江都,却看太原反应,以做后图;而真正危机四伏的北路三镇,李(怀仙)将军虽然兵败,但是幸好在激战之后,还是让木临风,将攻势缓解,不如立刻下诏书昭令三镇,合兵聚集,趁势而发,做最后一博,也总好过白白把三镇让出去!”
“缓兵之计,缓兵之计!这些全是缓兵之计,到底要缓到什么时候?”一把就将手上的锦囊狠狠的砸向了张通儒所在的位置,安禄山残暴不仁的性格一时间更是显露无余,“难道要缓到灭国吗?混帐东西!我养你们干什么?”
安禄山原本就是杂胡出身,靠的是一张嘴和自己一副一摇三晃那忠厚老实的样子,叫杨贵妃“亲娘”,称玄宗为父,最后才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但是还趁机造了反!——能指望他有多么好的对待这一帮为自己出谋划策,厚颜卖命的走狗们吗?而且再加上大唐已经慢慢从自己的攻势里缓过劲头来,此时,自己西进阳平关受阻,打不到蜀地;东出现在更是节节败退,迈不过迈雍丘;南则又兵阻太原,被契丹猛虎李光弼截止在此;而北路又有现在天下闻名的“唐廷第一智将”木临风为帅,三镇的联系也几乎断绝!
在安禄山想来,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手底下那帮干吃饭的笨蛋们的错吗?
“大王稍安毋躁!”躲过安禄山投掷的东西,张通儒早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公旬兄此次的计策,与属下不谋而合,足以‘一计定乾坤’,直至扭转整个天下大局!”
说完后,上前一步,凑在安禄山而边时,张通儒那嘴角含着的一抹冷笑,还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妙!妙!哈哈哈,实在是妙极了,快,吩咐下去,就这么办!立即吩咐!”
安禄山的笑声,仍旧是这么的吓人,行走在宫廊上的宫女们,听到这样开心的大笑,却足以让她们堵起耳朵,立即跑开了!究竟,张通儒和严庄,这对从来不干好事的家伙们,这次献给安禄山的,又是什么毒计呢?总之,看起来,包括郭子仪,李光弼,木临风,这天下三路大军的统帅们,也都要好好的忙上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