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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惊·神     千骑卷平冈txt下载     千骑卷平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空穴来风

    第十三章空穴来风

    正当安禄山哈哈大笑的声音,鬼哭狼嚎般,响彻在长安城上空的时候,此时此刻的天下大势,终于,在大唐平乱形势一片大好之际,猛然出现了危险的信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到底,张通儒献的是如何的毒计?唐廷的胜兆又是不是亢龙有悔,昙花一现?这些,想必现在也无从得知!只是,似乎,有一些东西,可以进入倒计时,而有些东西,并没有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过,该来的,也仍旧会来……虽然晚了许久、许久!

    三天后,大同城府,侧房!

    “他奶奶的,终于忙完了!”百无聊赖的打着呵欠,像是一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的平躺在摆放在休息室内的锈丝软椅上,忙的晕头转向,忙的死去活来,弄的午觉刚刚睡醒的临风迷迷糊糊间还说着胡话呢!

    木临风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向来不是;而这一次回到大同后,自从当时忙里偷闲和个不知名的小丫头逛了下街后,一直忙忙碌碌到现在啊!要是在平日,早就是极限了;但是现在又是非同往日,日后自己与北疆的,将是最重要盟友的到访,使得作为东道主的临风又不能置之不理,无奈啊,所以一直就忙到现在没停过。但是,虽然忙归忙,值得高兴的事情也是有一件两件的。例如:至少在他忙的这段时间,他胸口的是小伤势,终于愈合了;这也就意味着彩婷不再禁止他吃肉了,终于又可以过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了:想想那段嘴巴里淡出鸟来的日子,这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呵!”揉了揉睡眼后,临风再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宣告了这几天的忙碌,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真的被陆常信一语中的:云中对决时的数日暴雨后,在临风到达大同不到两日间,竟然真的有如神迹一般,嘎然而止;接着变脸似的就迎来了连续数日的碧宇晴天!这样的天气,才是春天该有的天气!要是在太平盛世的长安,或许还真的有好些文人骚客会写些“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赞美唐朝,赞美盛世的句子,但是在现在么,谁敢念估计是丫的找抽!

    万里无云的天气,不仅平民百姓喜欢,现在大同府的兵卒们和塞外来的突厥兵士们,训练时也是高兴的很;而这大同忙忙碌碌的将领军官里,这几天最热乎也还是韩封城。虽然一把年纪,但是老当益壮,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突厥骑术的厉害,现在天天要往射圃跑!跑了也就算了,竟然还向临风要了命令,开始操练起了突厥精锐骑兵们亲自教导的“突厥战法”。——临风刚听到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无奈啊!这一些突厥精锐的精华骑术,是为大同这一批从“黑甲”和“白羽”刷下来的一帮废材准备的吗?明显不是;而真正需要训练的,在临风看来,除了自己从云中带回来的三千精兵外,另一批够资格训练的就是自己十来万还在云中的朝精锐部队了;但是好歹,韩伯父的面子也得给的吧。无奈之下,只得勉强点头同意了,最后还要亲自去知会了库赖一声。人情啊,难做的说……

    要再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情,奇怪的有趣:那就是彩婷和如烟这两天也是来往十分亲密。

    假如大家没有忘记的话,上一次在云中,两个女孩子之间因为讨论“水淹李怀仙”的战略时,那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态度一定还在脑海中;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风下达了要她们合作制作战略沙盘的缘故,总之一回到大同,两人的关系不仅比以往在大同时就好的多,而且仿佛以往结下的一点芥蒂也全部没有了;更加破天荒的是,彩婷天天还有事没事的就往随烟阁跑,和柳如烟亲密的就和真的姐妹一样!

    彩婷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这自然也落到了其余几个好姐妹的眼里。三个女孩子中,最最嘴直心快、性格活泼的秀青早早的就拉了彩婷打听过了。可是,一脸神秘的彩婷只是淡淡的抛下两个字,竟然是:秘密!甚至是跟姐妹都不能说的秘密,那么自然是秘密中的秘密了!秀青清楚的记得当时彩婷脸上狡黠自得的神情,还暗暗生了段闷气呢,真是的,是什么事情?还弄的这么的神秘哦!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啊,还真是怪异啊!

    就在临风睡饱了正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打算着去射圃逛两圈的时候,也正是晌午时分,吃过午饭后,整个大同府里,除却去了随烟阁的彩婷,貌似就剩下秀青和无双两个闲人了;两个人闲极无聊,索性互相谈天消遣,就搬了凳子坐在小花园里头,随意聊些女孩子家的心事什么的打发时间……

    “唉。”和临风如出一辙的,郭秀青也沉闷的叹了口气,无聊啊,无聊啊!

    自从上次,彩婷、无双、秀青三人逃过了临风一顿狠狠的责罚之后,似乎秀青这个平日里惟恐天下不乱的丫头片子,也已经好久没有去做什么恶作剧了——不是不想,是不敢啊!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觉得,木头这个家伙,平时也还好,说话和声和气的;但是有些时候,一把脸拉下来,双眼寒光那么一闪,那叫个吓人啊!

    唉,不敢恶作剧就失去了快乐之本,秀青此时无奈的再叹气,秀气的小手正托着红扑扑的腮帮子。

    最后,实在是无聊的受不了,秀青终于还是歪着头看着身边的无双:“无双姐姐,你说现在郭世伯、韩伯父、彩婷姐姐、木头他们都在忙什么啊?我怎么看木头也不像是勤快人啊?怎么最近大家都一吃完饭,或者还没吃饭呢,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这个小妮子,平时最古灵精怪,鬼主意最多的也还是她了;而现在临风、彩婷都这么的一反常态,她又怎么能忍得住不问清楚呢?

    比起急噪的小妮子,我们的无双郡主,就显得安稳的多了,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的书,一边抿了口茶,心里忍不住好笑,“明明是这个丫头,耐不住府里无聊,想撺掇自己找木大哥去。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木大哥啊,应该还在射圃忙着操练骑术吧。我昨天看他回来,累得一身热汗。不过,看他好象非常的开心哦,大喊什么这帮突厥家伙真是有一套什么的,看样子是真的学到了不少好东西呢。”无双笑了笑,又说,“至于彩婷,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她打小就特别的聪明,想的也比常人深远,她的心思我还真的是猜不着呢。”

    “啊?这样啊……”秀青神色几分失望,耷下小脑袋,很快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竟更是兴致百倍的问开了:“好,我们就不要说他们了,我听说无双姐姐十分的了不起啊,在以前的中平军队里有‘中平郡第神射手’之称?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秀青丫头方问完,就满脸敬佩的紧紧盯上了无双,大眼睛里头完全的一付刨根问底的好奇,旁边,无双万万想不到这丫头竟然消遣起自己来了,忍不住在玉白的芙蓉面上,抹上了一绯淡红。

    其实,秀青的话虽说来得有些突兀,但也不是无凭无据的。说起来在中平郡,提到韩王府的“无双郡主”,整个中平郡内人人无不津津乐道:不为别的,只为她那一身能在千军万马中来去如常的好本事。这个话你们还不要不信,的确是有几分传奇色彩……说是中平郡王家的这位郡主,因为韩封城膝下无子,打小就把这位郡主当儿子教养。从小就请了一文一武两个师傅回府教导,而这位郡主呢,更是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十四岁的时候,就曾在演武场中连败过数名,郡王府里养的死士、勇将。这样的奇闻逸事一传到百姓的口中,自然少不得一番的添油加酱,改编得更加古怪离奇。统计一下,无外乎如下几个版本:一是说,无双郡主自小就被能人异士收入门墙,学了一身雕翎神箭,百步穿杨的好本事;二是说,无双郡主还在娘胎的时候,因为王妃误食了珍奇圣品,无双郡主一出世,就天身不凡,能力敌百人,战千合而不在话下!这两个版本无论哪个,都够吓人的了。

    也不知道这秀青丫头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样的传闻,又看看平日无双那娇滴滴的俏模样实在是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跟传闻中那位英姿飒爽的盖世英雄、女中豪杰联系到一块,反正闲极无聊,秀青就真的拿这段神之又神的传奇,当话题说起来了。

    “无双姐姐,你说说,是不是真的啊?我听说姐姐不但能够百步穿杨,剑术超群,马术精湛,而且更是天生神力,能力举千斤巨鼎而面不改色?”秀青不依不饶,一连叠声的追问。

    这个么,自己好象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了,无奈之下,无双只好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羞色却是更甚了。

    其实,无双也自有无双的一番道理的。虽然说女孩子家应该文文静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像彩婷那样;但是在她韩无双就是个例外。以前也曾和自己的闺中密友彩婷趣言过,关于幼时,那同嫁一夫的一番戏言,想不到今日竟然成真;对于临风,无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的,没有理由,不问因果,也许所谓的爱情都是这样的吧!而今天秀青随随便便的一个小问题,却意想不到的勾起了无双心底的一小片阴影:木大哥对彩婷的宠爱,她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就像是彩婷曾经说过的那样,临风将来必定是个很好的丈夫。所以,从那时候无双就在心里暗暗要求自己,也要做一个很好的妻子,而这样的妻子,则就要以文文静静的彩婷作为榜样;所以,温婉恬淡,一直也是无双对自己的要求和约束,甚至为了这个,自己连平日里连熟悉的刀枪剑戟都不曾拿器。可是今日,秀青却无端提起自己的往事,还真让无双史料未及!

    “那么无双姐姐,为什么近来我都没看你练过箭呢?”疑惑的秀青,没有发现无双蓦然黯淡下去的神情,径直问了下去。

    “我……现在……,”无双实在是难以启齿,怎么告诉秀青呢?又怎么说的出口呢?一想起现在连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甚至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什么承诺的木大哥,无双的胸口忽然一阵气闷!

    “木头不是经常说吗,喜欢的爱好就不要放弃啊!”秀青依旧没有一点的自觉,只是托着自己的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假如箭法真的这么准的话,甚至你什么时候在阵前射杀几个将领,那么也不错啊!”

    “上阵?射杀几个敌将?”无双的瞳孔一下就就扩大的好多:因为秀青所说的,对于她而言,还真的不是太难!

    “哈哈,我想那时候木头一定会使劲擦自己眼睛,最后把眼睛擦掉下来才对,哈哈!”秀青连忙捂上嘴,笑的花枝乱颤!

    对啊!无双一瞬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很多时候无双感到自己没有彩婷那样的诗情画意,也没有彩婷那样的温柔婉转;但是,自己不也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帮助木大哥,让木大哥把眼光聚集到自己身上,然后让木大哥也同样的为了自己而感到骄傲吗?

    “要知道,现在木大哥可是在射圃哦。”似有意、似无意,秀青又补充了一句。

    空气也随着无双的神思飘忽而暂时的凝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秀青留心无双脸上神色,不由得狡黠的一笑,凑上前去,套着无双的耳朵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后者的脸上也随即闪过:羞怯、惊讶、震惊、默认、决定,等一系列的表情!

    片刻过后,大同府幽静的后花园中,槐树下的石几上只余两杯残茶,在春日午后的甜腻空气中慢慢变凉,而方才围几而坐的两位佳人,早就不知何处去了。不过,据说,同时,大同府的马厩中,少了一白一青两匹突厥战马,而在大同城外,奔向射圃的路上,有着这样的对话。

    “我说,秀青,你这个狡猾的小妮子,我怎么觉得我着了你的道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虽然话里面不算客气,但是似乎主人却没有一丝真正的火气。

    “没了啦,嘿嘿,只是么,这是‘姜太公吊鱼,愿者上钩’罢了,哈哈!”

    “好啊,你当我是鱼!”……

    “不是鱼?那么刚开始我问的问题,你敢说这些事情是空穴来风吗?总要有人先承认吧!”

    “……”

第十四章 战将无双

    第十四章战将无双

    大同郊外,方圆数里的射圃内,此刻正是一派火热的场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几千大同军士各自组成阵队,在烟尘滚滚的场地上来回演练方才学到的最新的控马术与马上搏击术。每个人的脸上都闪动着晶莹的汗珠,还有这些汗透重衣的军士们脸上掩饰不住的狂喜:这样的马术以前非但是连做梦都未曾想过,更别提是真实意义上的操练了;将来,不论是为了在战场上能够活命,还是为了能立下战功,自己都应该熟练掌握了。

    而此时,在这万里无云的射圃中,已经由大同府内那懒散的神态,变成现在一身戎装,凛然不可直视的临风,也混迹在由突厥骑兵与大同骑兵组合成的方队中,手中的武士刀也挥舞的格外有力道,在更熟练的运用了突厥的又一不传之秘“勾勒”结合突厥人的马上刀法后,实力明显的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木临风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看着身边同样是满身热汗,却没有叫过一声累的突厥汉子,不禁真心实意的赞叹道,“你们突厥汉子真是好样的!”

    旁边这位彪形大汉,憨厚的一笑,粗犷的脸上一抹自豪的微笑,这才重新教导起临风另一种马上翻背的技巧。

    放眼望去,整个射圃中处处场面热烈,人人都在努力把握着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马蹄扬起的烟尘,众人的呼喝混杂着高低不一的叫好声、勉励声;而在这时,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在满场轻便装束的军士中不知何时,多了两匹战马,以及马上二位缨盔俱全,少年的骑士。

    “好!大家给我努力的练,练得好我们一同建功立业、扫平叛逆!”挥汗如雨,热火朝天,面对的这样的场面,也身感热血沸腾的临风大手一挥,兴奋吼道。

    就在这时候,临风带来的副将接过场外人送上一张简单信笺,匆匆一瞥后,不敢迟疑,迅速送到临风面前:“将军,军师刚才派人送来的信!”

    临风一愣,伸手接了过来。向对面陪练的突厥骑士,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就拨了马头,向旁边的休息的地方行去。

    在马上接过副将递来的东西,居然是金泽!居然是金泽的快笺,临风有些奇怪,有什么话需要现在立马加急来报,而不能等自己晚上回去呢?

    下了马,临风展开金泽的信,迅速的看了起来,其实,上面的内容非常简洁,而惜字如金的金泽,仅仅也只写了五个字,“恐形势有变”?

    简练一向是金泽的行事做风,但是这个时候,临风对金泽这简练的风格就有些颇有微词了!——恐形势有变?什么形势?三镇?云中?井口径还是太原!一时间,临风也有种摸不到头脑的感觉;但是,仔细的想来,金泽号称算无遗算的“鬼才军师”,他既然这样说,那么无论什么方面的形势,大概都可能真的有变化……

    “再变还能大军压境吗?”想到现在天下对唐廷一片大好的形势,临风皱了皱眉,对旁边等回信的副官道:“你现在回去告诉军师,就说我知道了,一切等晚上回府我再邀他当面详谈!”

    “是!将军!”旁边的副将点点头,恭敬的拱手后,这才带了临风的口信回去。

    临风独自在休息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正在这时,场中其中一个组队中猛然爆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欢呼叫好之声,响动之大,几乎盖过了场上其他组队的冲刺演练之声。同时,也吸引了临风的注意力。不名所以的翻身上马,临风直向那片喧哗的中心疾驰而去。

    这个组,原本是以三名突厥骑士,与数十名大同骑士组成的一个练习方阵;而现在,三名体型魁梧,马术精湛的突厥骑士们,全部用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跌倒在地上,身边的三匹突厥战马在他们身旁呜呜低嘶,仿佛也不相信它们骁勇善战的主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击下马来。临风的目光也从倒地的三名突厥骑士身上渐渐移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场面的制造者身上——场中一匹白色战马上的,一位白袍重盔的少年小将身上。别人都是轻装上阵,都只在胸前穿一件轻便软甲,而面前这位非但重盔厚甲,连脸孔都被与衣衫一致的白盔给掩了大半,只露出一对英气的秀眉,一双光彩褶褶的眼眸。

    这样的场面,特别是这位白巾蒙面的造型,临风心头一动,眼珠子转了一转,随即取消了方才初见到这场面时准备发出的“喝止”的声音,他心里到感到有些蹊跷。

    动了动缰绳,跨下的战马适时后退了两个马身,对于突厥这套特殊的靠动缰绳而让战马接受的指令,临风通过这几日的苦练无疑已经掌握的非常之好了!

    “如何!还有哪个想来试试身手的?”场中那位白袍小将,低低一声呼喝,手中的一柄三尺长的青锋宝剑,当胸一横,铠甲发出悉悉琐琐的声音显得特别刺耳,而此时那个小将整个人瞧来就如同他手中的宝剑一样光华灿烂、锐不可挡,全身散发着一种可力挡三千兵卒的凛然气度,让人瞧了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那白袍者目光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在看到临风嘴角那丝若有所思的微笑时,不知为何,少年锐利的目光这才稍微颤了颤。这片刻的工夫,原本只有几十人的小组队一下子吸引了场中其他队列的注意力,一同挤进来的自然也包括,其他数名身负“教导”职责的突厥骑士!这些突厥勇士,在看到同伴们惨败的下场后,瞬间就激发了突厥民族天生的好斗天性。唧唧咕咕几句突厥语后,仿佛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一定要找会面子!

    战场上可没有什么时间用来发呆!

    “嘿!”,只见那边的人发出一阵貌似提醒的言语,一位仿佛是被推举出的突厥壮汉,只稍微做了个奇怪的突厥礼节,立即就宣告了比赛的开始!

    白袍小将如约而至,一起行礼后,只见他还来不及反应,那边突厥骑兵已经抖了抖手中缰绳,斜举了马刀,低喝一声,一人一马脱颖而出了。

    突厥人作战,讲究的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快、狠、准才是法则!

    这马背上是位肤色黝黑、体态健壮的突厥汉子,全身黑色劲装,跨下黑色战马,奔跑间整个人瞧来就像是一支黑色的利箭!相比之下,与他在场中对恃白袍少年就显得单薄许多了,光是个头就比对方矮上一大截啊。

    既然已经失去先机,那就只得后发而先制!白袍小将仍是不急不忙,气度悠然犹如漫步闲庭一样,策马跺步向前……

    这名突厥勇士才入场时还有几分轻敌之心,可渐渐的二人直对的眼神中,交锋间这位突厥骑士几乎从面前这位貌似柔弱的对手身上,感觉到了数年沙场生涯中,从未感觉过的可怕的威摄力与气势!

    对恃中,两匹战马在主人的驱动下,奋力向对手冲去。“碰”的一声巨响,两人的兵器就已经一度交锋!

    电光火舌间,马上二人手中兵刃一触“叮”的一声溅出一阵火花,空中一柄厚重的斩马刀瞬时飞了出去,在空中连带出一声利刃的破空之声。还不仅仅是这样,巨大的力道,让马上的突厥骑士在一片震惊中,被对手剑刃上的余威硬生生的从马鞍上给扯落了下来。扑的一声,一下子就飞倒在黄土的沙石地上,激荡出满目的烟尘。

    ……天啊!天啊!这难道是真的?一击,只是一击,就硬生生的将一个健壮的突厥骑兵,给撞下了他们赖以为生的战马之上!……

    已经没有什么好形容的话和词语了,因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但是,白马上的白袍骑士,还只是利落的一拉缰绳,跨下战马一声长嘶,“得”“得”马蹄声中,稳稳的退回原地,竟然都没有亲自瞧一眼跌落在地的对手。仿佛这样的结果丝毫不出他的意料之外,也仿佛他从来没有出过手一样……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场地上爆发出海啸般的惊诧、叫好、呼喝之声:这简直是太不可思意了!这样匪夷所思的速度,这样匪夷所思的力量!没错,刚才的交手只得一招啊,面对精通马战、骑术的突厥勇士,对方丝毫没有在这两个方面讨巧的机会,所凭借的只是这样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力量,一剑震飞对手兵刃,并用剑上余威将对手硬逼下马的可怕力量!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注目在场中那位气定神闲的胜利者身上,而后者竟连鬓发都没有一丝丝的凌乱,神色也如方才一样沉稳内敛,不见一点半点的傲然自得!这家伙太可怕了!他还是人吗?众人喉头滚动,强吞下一句句在心中肆虐翻滚的疑问、震撼!

    人群中的临风,十分不敢相信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重新再一次的确认了,地方那位到现在似乎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惨败”的突厥骑士,再回头看看马上那位“奇怪”的大同战士。黄豆大的冷汗从我们临风的额头上滚滚而下,临风其实已经快发疯了:天啊,我到底是得罪谁了……天啊,千万保佑,千万不要是这样……对方脸上那张神秘的白色蒙面头盔,临风十二万分的想冲上去,一把扒下来看个究竟!

    耻辱,突厥人被打下战马就是最大的耻辱,场中杀声喧天的气氛中,被打下战马的突厥骑兵和另几名突厥勇士,终于从一时间的惊讶中清醒了过来!

    既然是耻辱就要洗刷,没有什么一对一的概念,以突厥人而言,假如没有必要,在战场上对付一人是蜂拥而至,对付千百万人亦是如此!

    怒吼声中,两骑突厥骑兵同时攻了上去,后面则有另一个翻身上马的骑兵在后续接上!两骑先至,他们两个一个用重型的铁锤,一个使七尺长的长枪,两人同时进攻,手中兵器带起可怕的破风之声。

    这个时候可非比寻常,对面的白袍小将,面色一肃,却不仅不先暂时退避锋芒,反而却打马抽身迎上。毫不似弱的,将手中利剑舞动的越露锋芒。

    又是两路烟尘悠远而近,“喝”“蹦”几声巨吼,马上少年眼中寒光一闪,先是堪堪侧身躲过了急刺而来的长枪,神乎其神的,同一时间,再狠狠的一削斩,剑光转动间如水银泄地,沉稳若水的劈到沉重不堪的铁锤之上!错身而过,两突厥骑兵已经没有时间在那千钧一发之机,再回身反攻了;但是,神迹总是发生在最令人感到惊心动魄和诧异的时刻,就在错身的那一刻,虽然突厥骑兵没有机会再来强攻,但是白袍小将则趁自己只身策马穿过他们的中间时,双手齐出,两拳狠狠的一击,就在其攻击完毕,后力未生,立足不稳之时打到了他们的身上!

    “蓬,蓬”两下,二人又再度被强击下马,双双重达百十斤的庞大身体就这么离开了马背。

    说是迟那是快,其实所有的事情也只发生在片刻间,这边刚完,那边早前的突厥汉子,已经又再度策马冲到面前了!

    “来的好!”一声怒喝,在白袍小将瞬间在照面的同时,一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对手,风雷怒涛般的立即又挥下雷霆怒吼的一斩!

    什么?这还是人吗?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对待着眼前根本就不是同一级数的对手,突厥汉子的冷汗已经狂飙而出,甚至忘记招术,只能凭借着多年战斗的本能来反应,来架刀,来挡格!

    直看着那一刀根本无视着自己挡格,势如破竹的斩向自己脖子的一刀,只觉双手一阵剧痛,虎口迸裂,两眼花昏!

    半饷……

    “已经、已经完了吗?”两眼那个只感到自己双臂欲废的突厥骑兵,耳边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那么到底自己是输了还是?”

    嬴?这个字眼他说不出来?也已经不在奢望了!那么到底最后是……

    就在其慢慢从生死存亡的片刻间恢复知觉的时候,场上已经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无敌”“神将”,“无敌”“神将”,在看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时,众人此时完全的失去了感知能力,吼出了从来也没有人吼过的字眼,也就是不段的吼着“无敌”和“神将”的称呼!这样的吼声,甚至可以越过大同,直达云中;要是说刚才是轰动,那么现在大家可以就是说全场沸腾了;要是刚才是海啸的话,现在就是地裂山崩!

    因为有了先前的免疫能力,这次众人的欢呼叫好之声比刚才来得迅疾了好多。热浪一样的躁动声中,地上那几位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摔了出去的突厥男儿们,终于回过神来,齐齐站起身来,同时竖起大拇指,毫不忌讳的赞叹道:“勇士,大同的勇士!我们都服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自己已经是打不过眼前的人,输就是输,在好战和好勇斗狠的同时,尊敬强者也一直是突厥的光荣传统!

    看到这样的大场面,天啊!临风已经不再理会场中诡异的火暴气氛,只感到昏头昏脑的,连忙吩咐旁边的副将,快快让这位异常勇猛的少年军士火速来“观射楼”面谈。

    观射楼上,临风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位,刚才在场上技压群雄,绝对令人胆寒的少年将士。

    “无双!”临风轻轻一句点破了方才隐藏的所有玄机。

    对面的“少年”,光华灿烂的美目中一丝羞怯,伸手轻轻拿下面上的白色蒙头盔:美丽的芙蓉面上,秋水一样的明眸,秀气的红唇轻抿着,这不是无双,又是哪个啊?

    临风到此刻终于完全绝望了。天啊,想想就在刚才,一柱香的工夫前,他所看到的无双其人在场上异常凶悍的功夫。临风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无双,居然真的是无双?这难道就是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的无双吗?

    “无双,你也太胡闹了,是不是秀青丫头在旁边撺掇的啊?”这本来是句责备的话,不过,在见识过刚才那一幕极度震撼、暴汗的场面后,我们临风这时的口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软了好多,现在听来非但一点威吓力也没有,反而更像是一种关怀。

    旁边无双本来还在忐忑不安,怕木大哥生气。这时候临风这句话方一出口,就不由得也在她美丽的芙蓉面上升起了两朵红云,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啊,看起来,今天引起木大哥注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无双虽然心中欢天喜地的,但是嘴巴里也十分的温柔的回应道:“木大哥,无双知道错了!”

    就在临风张口结舌无双那娇滴滴的语气时,秀青也同样一身盔甲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嬉笑道:“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哈哈!”

    临风看看面前两个丫头,不禁一时间头大如斗,摸了摸自己日渐隆起的太阳穴,还是开口问道,“什么看吧、看吧!不好好呆在家里,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也是女孩子来的吗?真是的!”

    “木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训练太累了啊?”无双关心的问道。身边,却正有一脸诡笑的秀青正看着呢!

    “没事!”挥了挥手,临风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今泽晚上到底会向自己禀报什么样的消息。

    “那就好!”无双小小的松了口气。

    “但是估计晚上就有事了,”临风补充道!

第十五章 形势逆转

    第十五章形势逆转

    虽然,曾在无数兵家口中,就早有“山西自古多险地”一说,但要真正的算起要道险关、雄关铁索,也不外乎那几个大家耳熟能详之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诸如:“千秋不易”的太行山;“与天为党”的上党郡;“披山带河”的古平阳;“晋陕之间”的古渡口;“天下之脊”的北恒山;“位控全晋”的雁门关;“断绝西域”的静边城以及“雄踞雁北”的北方重镇大同!——当然,其中更还有千算万算也不能算漏了的,更有着“中原北门、河东根本”之称的太原道!

    于兵家而言,之所以太原意义深远,那是因为其地处于崇山峻岭比比皆是的河东道之间,东有恒山、太行之险;西有汾河、黄河之固,能战能守,更兼沃土,粮草丰足,挟汾河两岸之野,幅员辽阔,万里平川;而且更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的是,只因为其位居“中原北门”,占尽地利,才铸成了其“河东之根本”的赫赫地位!

    现在,就在地理位置如此优越、战略位置如此重要的巨城之下,一场聚集了天下人的眼光,双方对峙达到百万众的旷世大战,也已经打响了不只一两日了。

    双方对垒,尸横遍野,无处不见敌我双方的尸体到处横坦!要说战斗力最强,其实番兵诸将中也并不是差上太多,但是要说安禄山部队中,士气最重盛、最难缠的,却一定是此处现在双方对决中的一支,也就是树着番号为“史骨米鲁塔”的一支部队!

    其实原因也简单,史骨米鲁塔的队伍,每攻克一座城池后,势必会纵兵洗城三日,奸淫掳掠,使得百姓惨遭荼毒,但是最可笑的是,就因为这样,他部下的兵将也因此士气极高。安史之乱期间,叛将首犯安禄山遣大军南下,自三镇始,首战博陵,二战清河,三战邺城,军锋所指,进取陇州诸地,长驱直取朔方、河西、陇右各道,凭借的,就是这支部队!而假如大家对于而其主将,甘愿作为安禄山马前卒的史骨米鲁塔,不是太过于熟悉的话,那么其还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则就是华夏大地叛将史上,被后世人称为“终结盛唐之世的野猪和毒蛇”,有着第二号逆臣之称的:史、思、民!

    太原城的夜晚,总是给人感觉特别的漫长,虽然有时候也是静悄悄的,但是双方不眠不休半月余的对峙,使得两军所有士卒的莫不对这漫漫长夜的来临多了几分胆寒、心悸。夜幕下的攻城呐喊声,照亮天边黑幕的火弹火把……无一不再宣扬这战事的惨烈,战争的残酷;今晚的安详,同样搀杂了这分不平静,使得气氛也变的无端的怪异起来。只是,不平静的,或许只是人的**,乱世中,枭雄们妄图天下一统的王侯将相梦!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酷定律,而城池下四处抛弃的尸骸,又从另外一方面证实了这份**……

    “奇怪,这几日怎么不攻城了?”一个在城头巡夜的年轻兵卒低声的对于另外一个士卒轻声问道!

    或许,大战在太原城已经连续打响了很久、很久,经过了旷日持久的对峙后,偶尔的空闲,那已经是显得很离奇的奢望了。

    “我怎么知道,”对于自己身边士卒的疑问,年龄稍长的这位到显得不是那么在意,“不打战不是更好,难道你还想再打起来不成。”

    “当然不想了,最好我们弟兄们都不要再有人死了。”这边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感到奇怪罢了。

    “那就得了,没看见我们李将军这几日的神武吗?城外那些东西算个屁啊,虽然说什么有一百万大军,连军旗都插满了我们整个河内两岸和前部的大平原,但是还不是让我们堵的死死的,怕个毛啊!”不用说,一听到这话,估计说话的就是一老兵油子,也就是所谓的兵痞的这帮人了。

    要说起来,这老兵油子讲的到也有几分道理。此前,史骨米鲁塔,即史思民一部,虽然算不上什么百战百胜的雄师劲旅,但是最起码以这几场大战的战势来看,除了攻克邺城用的时间长了一点以外,还没有失败到出什么重大的纰漏。何曾像今日这样,被区区不到十万余的守军就死死的堵在了太原,陷入这样“进、进不得,退、退不开”的两难局面!对了,还忘记补充了,其中被堵的还不只有他们史骨米鲁塔一部,最离谱的是来支援的几支队伍居然也一起被堵在此地。连日来的车**战强攻太原,原本以为能十拿九稳的一战,反倒成了天下笑柄。

    那么,一心想一雪前耻的他们,是否真的如这个老兵而言,被近来活跃在太原战场之上,被敌我双方视为鬼神的南路统帅,李光弼打怕了呢?我想,事情应该是没这么简单吧!

    在此之前,没有一丝片刻的风声,也没有一点点的先兆!只是,根据张通儒当日密献给安禄山,使得安禄山那张不太好看的脸“龙颜大悦”的计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史主力大部队,无论是作战方针,攻略方向,还是调度布防上,都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变化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之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冷月如霜,万籁俱寂,太原城外,史思明帐中,一阵和安禄山不相上下,鬼哭狼吼的笑声正破帐传出……

    “妙计!妙计!”一个满脸落腮胡子,身着战甲的精壮汉子豪气的大笑起来,“公旬先生,果然真乃神人也,如此奇思妙计,竟也能随手想来,妙,真是妙!”

    随着又是数声毫无顾及的笑声,这顶大帐之中的几个将领,全部也跟着轰笑起来,虽然大战还没有打响,一时间帐营里仿佛也充满了胜利的味道。

    “嘿嘿,”就在这时,忽然数声不阴不阳,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的笑声,一个眉宇间有着淡淡的邪气,文人打扮的中年书生发出了低沉刺耳的声音,“虽然如此,但是希望元帅要紧密风声,免得……。”

    “这个我当然知道!”眼角稍微闪过一丝冷光,坐在元帅位置那位体形彪悍的将领,挥手道,“这件事情,整个军营也就只有我们在座的诸位才能够得知,那么保密性也就无须太过于担心了!”

    心中了然,在座的诸位将领,都不约而同的点头称是。

    要是让郭子仪或者是李光弼看到现在的这个场面,估计也会感到担忧,因为现在坐在这个大帐之内的,可全都不是普通人;而这里的每一个,也无不是被安禄山裂土封侯的分疆大吏,开国重臣!

    “那么事不宜迟,还请史元帅先行撤退吧!”继史思民后说话的,可是十三万博陵军的最高统帅,一起被史思民邀请,攻打太原的“博陵侯”薛嵩,“这边,就交给我和蔡将军以及孟将军就可以了。”

    “恩,不错!”潼关守将,拥兵七万的孟通,也顺势的接过了话题,“现在的确是到了间不容发的时候了,我们一定要在唐军反应过来之前,彻底的击溃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至于太原,元帅也完全不必担心,我们会全全处理的!”既然大家都有了表示,那么作为上党大军十六万主帅的蔡希德,自然也是不能示弱!

    已经不难以想象,能够被他们一群,在“安史之乱”中举足轻重的将领们,尊称为元帅的人,究竟是什么角色了。——不错,此人正是安史大军中的第一统帅,“安史之乱”的第二号主谋和安禄山口中的史骨米鲁塔!史思民是也!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没有异议了,公旬先生您,作为我军的头号智囊与军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一身戎装,显得彪悍异常的史思民,高兴的大声说道。

    “已经没有了,此计绝对可以安定天下无余!”阴阴的声音不断从来,只在众人耳边刮过一阵冷风……而史思民问话的人,毫无疑问,必是此时跟随他转战各地,安禄山三大谋臣之一的,为安史大军出过无数歹毒计策的谋士严庄无疑;但是,同为安禄山三大谋臣之一,比起张通儒中方中正的文人相貌,形容消瘦、面色黄淡的严庄,则更像是一位无所不用其极,狡诈异常的阴险之辈。——而这样的人出的计策,恐怕也应该没人指望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谋术!

    “哈哈、哈哈好!好极了!”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使得所有听到这阵笑声的人们,也感到了一阵似乎和季节相符的凉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凉风显得特别的冷。

    天下,已经没有多余的悬念了,整整三年有余,现在似乎也只是拉开最后真正结尾前的序幕;随着安史之乱,第一、第二逆将叛臣的出现,似乎,形势现在也终于已经慢慢变得明朗了;然而,乱世的人命贱如草芥,这已经是不争是事实,不知道,这对于天下的苍生,所有黎民百姓,以及身为士卒的各路兵马,又是什么样的影响呢!

    没有雨水的夜,现在,似乎也变的了无生息般的寂静;而这份寂静,又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恢复往日的笙嚣。

    同一时间,就在太原忽然从南面史思民大军攻伐的视线中淡出的时候,在另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安禄山在陈留驻扎的大部队兵马,已经在陆续调动起来了……

    早在临风问金泽势之所向时,金泽也曾大胆放言,天下大势,安史大军亦无外乎三条要道,取朔方得太原纳降关中,率部南下渡河,攻洛阳威临长安,兵临肴、邺,以策万全;除上面所述之外,金泽当时还着重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还要放眼天下,攻取淄、青诸州,最终目的,就是进而动摇江淮!

    陈留者,睢阳之边界;而睢阳者,乃是江淮门户,越过洪卢,潜过平沙渡,战破睢阳,则江淮一地之保障尽失,叛敌尽可策马乘胜长驱,届时天下粮草皆入敌库,故动摇江淮,即动摇天下粮仓,而动摇了天下粮仓,则大唐之命脉亦为所失!故古语又有云,所谓“‘江淮熟则天下足’,守睢阳—城,则捍天下,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所言之重,亦尽在此!

    那么安禄山此时,不仅停下了东面的反扑,停下了太原的攻伐,停下了三镇以外的紧急指示,而秘密的只在这江淮边上做着不大不小的动作,目的,可不就是“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了吗?——不错,安禄正是为着这号称天下粮仓的江淮而来!

    至于严庄交给安禄山,那袋大米直代的是什么意思,我想现在也已经大概也已经不用再去揣测了,归根结底一个字“粮”!百万大军,所耗甚巨,久攻太原不下,兵粮告罄也已经是在预测之内的时候。

    有道是“一日无粮千军散”,又有“一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之说;打战打的可不就是粮草,拼的可不就是消耗吗?而作战第一要素,也就是重中之重的军粮啊!

    就譬如此时安史大军要再重新夺回河东道,那么富庶的太原则一定是要先行夺取,为何?粮草也!再如塞外异族由静边入关,势必要先攻克燕北重镇大同,不然的话就不能经静边自怀来、密云南下,为何?又是粮草作怪!

    而比起太原较之于河东道,大同较之于塞外漠北而言,江淮之地,其“江淮熟则天下足”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城、一地、一道的范围了,乃是影响其天下的命脉所在。此时,在严庄与张通儒看来,唐廷虽然有了逆转局势的可能,但是亦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罢了。江淮失陷,则江南粮草尽入我库;无粮无草,任你此刻风头正劲,大有力挽狂澜之势又能奈何,空等掸尽粮绝耳,弃城而降罢了。

    此计,要说起来,此计不可谓不毒,就单言此刻三路大军:其东郭子仪,正陷入日夜鏖战之局;其南,李光弼,早被百万雄师尽围,铁桶一块;漠北木临风,急于攻略,亦是鞭长莫及!江淮既然无人有暇东顾,那么失陷岂不是指日可待吗?就算是真的有人反应过来,在张通儒和严庄看来,绝对不可能是远在漠北大同的木临风,要么一是郭子仪,抽身不出的他,除了抽调井口径守军急援平沙渡外,无计可施,那么解释,早已在旁侍机而动的史思民一定会趁机攻克井口,再加兵大同,解决后顾三镇之忧再回兵攻打太原;要么一是李光弼得到江淮沦陷之危,冒险出城出击平沙渡,其结果么,当然是太原沦陷,从此河套地区归我所有,安史主力届时在不慌不忙的侍机夺回井口径,将军锋横扫大同!——无论如何,战或不战,是谁出援,都一开始就是以大同为目的,想要先解决后顾之忧的毒计!而或下江淮,或下大同,则又势必产生连锁反应,能够立竿见影的打击唐廷的士气,立刻稳定安史大军的军心,毒计!毒计!真乃是阴险至极的毒计啊!

    “什么?安禄山调兵陈留!”同为天下三路大军统帅,除却现在难得忙里偷闲,没有敌军进攻的李光弼,在除去正等待着公主下达凤诏加封的木临风,如今的郭子仪,或许就是里面最忙的一个了吧,“该死的,可恶!”

    “碰”的一下重重棰在自己的帅案上,直敲的郭子仪麾下的这一路打来都顺风顺水的部将们,莫名其妙!他们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帅,在一听到叛军调兵陈留,意味着什么,也就更不懂得,为什么自己的主帅要这么激动了。

    “哎!”郭子仪看着自己的部将们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禁出声叹道。其实作为主帅,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的一些将领打起战来,勇则勇已,但叹无谋罢了!

    “你们看,陈留下面是什么地方?”郭子仪最后出声指点道。

    “啊,是江淮;是盛产粮草,有着天下粮仓之称的江淮一地!”瞬时,众将这才显转过来,“难道贼子安禄山想取江淮一地粮草尽归己用吗?”

    “不错!我也正是如此想的,”在众部将议论纷纷中,郭子仪沉吟半饷,忽然说道,“唉,可惜我们此刻抽身不暇啊!”

    “但元帅,无论怎样,既然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我们都不能做事不理吧!”说话的,是郭子仪最器重的汉族将领,李抱真。

    “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江淮若失,则天下势必重新陷入万劫不复。”郭子仪眼中精光一闪,年岁老迈,但是目中神采仍然是那么的震慑人心,“但,如今我东路大军,先有叛将张通晤和杨朝宗率军作乱抵抗,现在更有了令狐潮和孙之乾的数万大军相支援。虽然原本,我们根本就无须将他们这一些小角色放在眼中,但是我怕的是,我们一旦回军出击江淮,他们会在我军身后喋喋不休,纠缠不止,那么再拖至江淮,与江淮大军一起,我们会被其两面夹击,那么形势,就不太妙了,总之,我们这一路人马是绝对不能动的!”

    “是,元帅讲的是!”听着郭子仪这一分析,李抱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

    虽然也感到事不宜迟,但是苦无计策的李抱真,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么立即下令让井口径的守军南进,直达平沙渡如何?虽然不敢妄言击溃敌军,但是凭借罗将军的才能,拖延到我们本部大军击败东面顽敌还是足够的!”接着堂兄说话,同为唐廷大将的李抱玉则略显得有计谋一些。

    “对啊!罗绎……”正苦思冥想着对策的郭子仪,受此一点,到还把远留在井口径的一位手下得力战将给想起来了。

    李抱玉口中的罗将军,可不就是罗绎吗?要说起罗绎的才能,郭子仪可是十二万分的放心,否则也不会只留下区区万人,将井口径这一险道留给他来防守,但是问题是……

    “不行,井口是大同东南门径,从井口撤军去回援江淮,假使被叛军知晓,那么大同危矣,切不可如此做!”想法虽好,但是郭子仪一想起木临风,立即就否决了这个诱人的策略!

    “对,如此正好,”李抱真见李抱玉说的有理,不禁再次出列劝言道,“请元帅多加考虑!”

    “不行,绝对不行!大同若有失策,那么木将军的三镇攻略也一定会就此受到阻扰和影响,更何况大同的百姓们又要受到无妄之灾。”郭子仪虽然心中颇为挣动,但是还是不允。

    “可是,元帅,此事不能拖延,请立即定夺!”李抱玉还是不放弃的出声劝言道,毕竟现在已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计策可想了。

    “元帅!”李抱真也适时插上,单膝跪下恳求到,“请早下决断!”

    “元帅!”不止是这两兄弟,连现在帐内一干将领也全部下跪请命,“请早下决断!”

    “好了,够了,不行就是不行!”要说郭子仪没有私心,那也是假的,因为此刻在大同的除了临风那小子外,还有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总之要求调开井口径的守军就是不行,换这个办法吧,!”

    “一城之危,以及天下之危;一城性命,以及苍生性命;一城福旨,以及天下福旨……比起我朝江山社稷而言,元帅你认为,这又孰轻孰重呢?”眼见大家都已经跪下进柬,李抱玉也缓缓的曲下了自己的双膝,声音哽咽的说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一旦关系到自己的家国的时候,所有血性汉子也绝对不会漠然处之。

    “元帅!”所有将领再度疾呼道,催着郭子仪早下决定。

    “天下人和家人,江山社稷和个人安危,一城较之天下……。”心中默默的低声念叨着这几句,郭子仪的神情也越来越趋向暗淡,最后,保家为国这么多年,天下为公的心态还是占了上风,挥了挥手,“那么再此之前,一定要想方设法通知木将军早做防备,免得大同与井口又陷入危机。”

    “元帅英明!”众将口呼之时,却谁也没有发现,此刻的郭元帅,眼角已经也被泪花溅湿了!

    其实,嘴上不说,郭子仪心里也明白,井口一撤,那么叛将势必一定会反扑于此,而无论结果如何,大同一定又少不了一份腥风血雨的洗礼……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临风,都不要怪自己,更能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才好!

第十六章 风起云涌

    第十六章风起云涌

    经过月前长时间的暴雨春寒的洗刷,现在雨后懒洋洋的空气清新的犹如在世外一般;但是,平静总是短暂的,这份平静的感觉,大同府数日的晴好天气,数日来的安静夜晚,也随着一封突如其来的,急件情报的抵达,而凭添了一丝暴风雨气息……

    信是三道红缨加裹,柳如烟亲自送到大同府的;而到了大同府城,军师金泽而又是在三更,拿到消息后立即要求见进自己主子,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消息这才迅速落到了临风手上时的!——那时,正是深夜时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次,临风卧房外响起的,两轻一重的敲门声略显急促,隐隐透出敲门者纷乱的心绪。

    “诚之,进来吧!”临风翻身而起,拉过床头的一件外衣披上,似乎感觉有点怪异的临风,才一转眼,就已经见到同样只披了件单衣,心急火燎的金泽。

    “诚之,该不会是事态有变吧?”临风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伸手接过金泽送上的那封裹遍红缨的密函心中暗暗猜测,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

    信函上的字迹很是潦草,密密麻麻的小字楷书,依稀可见书写时,时间之紧迫,而临风也明白,这已经是柳如烟翻译过突厥语后的第二份稿文了!

    金泽并不说话,只是在一旁仔细的看着自己主子在看到这份消息时的表情,随着临风越来越皱起的眉头,和柳姑娘见到自己时那二话不说,立即让自己来进见的着急神色!——虽然到现在也还没有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但是金泽心中,也早就有了自己的计较。

    “大人,信上所言到底如何?”就算是临风最最信赖的麾下第一谋士,对于这样裹满红缨的紧急密函,金泽也是没有敢随意拆开!当然,以金择的才智,在他细细想来,看于不看,也已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事情了,而这封信中的内容也早就猜到个七八分了……现在,这么一问,只不过是想更进一步确认,早已埋藏在心中的隐忧罢了。

    “可恶!怎么会这样!”将手中的信笺狠狠揉成一团,看完消息的木临风目中闪显出阴骘的光芒,“撤军,井口径,居然敢在这个时候,他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嘴里念叨的,是怎么,但是金泽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已经满满随着自己摊开手中的纸团,得到证实!——果真,三日前被自己一语中的!

    “可恶啊,这算是什么意思?”一脚就掀翻了自己屋里的几件家具,像一只受伤的猛虎一样,临风不禁暴跳如雷。

    这叫临风怎么能心平气和,这又叫他怎么能不暴跳如雷,就在三天前……

    那一晚,金泽从柳如烟分散在各地的探子口中汇集得知,其一,早早的,太原方面似乎那强攻猛打的战局破天荒的缓和,使得太原的李将军有了一丝喘气之机;其二,安禄山东面大军一不还击,二不出城,大改番将平时悍勇作战,无所畏惧的风格与方法,使得东路无端的陷入胶着;其三,北路方面,似乎早已就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三镇军马,不知道什么缘故,突然又变的活跃起来,蠢蠢欲动;其四,就是在陈留与平沙渡,秘密的,一小路一小路,偷偷摸摸的有着兵力调动!综上种种,金泽有预感,真正关系到天下最后归属的一场巨变,也已经慢慢到来了,连忙知会自己的主子,临风,想要早做打算,最少也要防备一些。

    “南面?南面不是有着我李大哥,这只契丹的猛虎在挡着史思民百万叛部吗?不用太过于在意;至于东面么,那边与我们大同唯一唇齿相连的就只有要道井口径,而井口,作为我大同东径关之依据,郭元帅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所以,这些都无须担心,我们尽管静观其变吧?”——当时,临风就是这样对金泽说的!因为他信任郭子仪,信任李光弼,也信任自己所有敬佩的人与自己的弟兄们。

    虽然当时的金泽心中还是藏着一丝隐忧,但是听到自己的主子这么说,出于对自己主子的敬佩与敬畏,他也并没有在继续纠缠下去。谁知道,就是这样,才过了三天,自己的主子,无疑,就已经在自己面前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

    不忿,怒火,难以置信,以及绝对的受到打击,除了这些,木临风现在的目光中还有着依然是令人难辨的古怪,半饷,只能最后也是轻轻叹息一声,“诚之,果然被你言中了。”

    只是随意的一句,在平时,也可以理解为自己的失误与对金泽的敬佩,但是自是小心,一丝不苟的金泽还是听得心中一跳,毕竟—早在三国群雄逐鹿之时,就有因一语言中战败的沮授,而被袁绍问斩的活生生的例子啊。虽然,自己的主子度量绝对不会那么小,但是万一对自己有一丝疑虑的话……看起来自己还是锋芒太盛……

    “安史主力出兵平沙渡,郭公抽调井径大批兵马回兵救援,进军于平沙渡,正攻略太原之叛将史思民得知,即率军前往井口径,一路奔袭,来势汹汹,万望早做打算!”

    “看起来,现在,静口径兵力薄弱,敌兵已动,我军先机已失,大人想如何应对?”没有过多的言语,金泽读密报信笺上的内容后,只是安稳的稍稍问了临风一句。

    其实这样的局面早在当时,金泽就已经提醒过,临风想到此情景不由得暗暗懊悔!当日自己的话犹自在耳:“诚之放心,若真有此变,郭公定然先予我消息,以便我军早日布防!”

    可现在,事实就这么摆在了面前。临风心里委实不是个滋味,虽知战势,时也!当时的危急情况也能想象得到,但是,神经大条如临风者,也从这样残酷的事实上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毕竟是郭帅啊,自己一向敬重的郭帅啊,现在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井口,弃自己大同的危机于不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说,把自己大同的东南门户一下就打开敞露在敌人的军锋之下啊,可这居然连通知自己一声都没有,就这么决然,就这么断然,就这么毫不顾及的将自己方面给放弃了。真是的,不是滋味啊,你们说,临风这到底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诚之,是我错了,你看现在要如何决断?”临风恨快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把目光又投向了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金泽身上。终于,金泽一直提着的心,在看见临风这一眼毫无芥蒂的诚恳眼神时,彻底的放了下去。其实,金泽的担忧是完全不必要的,临风其人,我们或许可以说他有这样那样的不周不当之处,但是有一点,我们谁都不能、也不必去怀疑,那就是——临风磊落的胸襟,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为帅者的风范。

    略一沉吟,金泽缓缓开了口:“大人,依诚之所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再所难免,无论是我们平叛三路大军中的哪一路都必须先以整个大局为重。安禄山此举,明为出兵平沙渡,想扳回连日来的败局,实则却是用心险恶,意在动摇江淮。动摇我大唐基业之根本!郭元帅如此作法虽有不妥,却也是形势所逼,无奈而为之!”金泽略顿了顿,其实这番话,一是分析目前整个大势,另有就是,想起到安抚临风心绪的作用。毕竟,两军对垒间,主帅的心态是否够冷静,是绝对关乎整个战势成败发展的;但是说着,说着,不自觉的,金泽还是暗暗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主子的脸色……毕竟郭公这不声不响一下,可就等同于偷偷的在背后给了自己主子一刀,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主子是怎么想的!

    不想现在去想这些,既然都已经成为事实了,临风只能是点了点头。金泽,这才续道:“如今,史思明一部,必不肯放弃这样一个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来势汹汹,也已经是在情理之中;另外,大人,上一战,云中一役中,我大同军士虽大获全胜,然因公主莅临一事所误,未对李怀仙残部进行追捕肃清。实则是隐患已存!如今,极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史思明部,伙同李怀仙残兵,一同趁井口径兵力空虚合而攻之!如此,只要井口径失守,则我大同,云中就危矣,势必会被自东南路的史思民,和北面三镇的叛部们两面夹击,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金泽一番话丝丝入扣,条理明列,却说得临风头上冷汗滚滚而下。

    ——不错,那可是两路夹击啊!一路由北自云中,一路由东自井口,两面合围,自己大同军弹指可破。天啊,原来想要郭子仪远去平沙渡根本就是他们的计策,而无论如何,所谓‘卧榻之处,怎容他人酣睡’,他们根本的想法就是准备拿我们三镇旁边的大同北路大军开刀。如现在的地形战局所示,井口径、大同、云中三地,互为依存,唇齿相依!井口径为大同门径,若井口失守,叛军就可以井口为据点,伺机而动,夺大同、扰云中,那么这好几个月辛苦收复的失地势必想再次沦陷,大同、云中两城中的无辜百姓,也必将再次饱受战火蹂躏!——这样的毒计,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来不及临风暗叹惊惧,又听金泽沉思分析到:

    “而且,据时间来算,这情报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送来,途中数千里,耗时一昼夜。这段时间内,怕是史部叛军的动向,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了!”金泽在给了临风一段反应时间后,随即,又丢下了另一个可怕的推测。

    醒了,终于醒了。原本以为只是死守井口径,大同就可以没有事情了临风,现在彻底被镇惊的清醒了。

    只是,清醒后的木临风,在静静的听完时,慢慢由原来的不忿神情,变的肃穆以及冷静,比起初接到信函时候的惊怒,现在临风的平静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怕。“一切等到天明!”

    淡淡吐露出这么一句,金泽在旁边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就派人去帮彩婷、如烟她们将上次在云中准备的东西……火速运回来……”木临风断断续续,轻声的吩咐完这句,金泽就拱手告退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待了,但是,等的含义也不是坐以待毙,他们等的,是应对的方法罢了。

    窗外,冷月高悬,树影婆娑。宁静的仲春的夜晚,连风都是一味的柔和。临风依窗而立,凝重的目光透过这一片美景,距最近的一战“云中一役”到现在,也只不过是短短一月光景。战乱年代的平静啊,似乎总是特别的短暂。而前头,更不知是一场怎样猛烈的风雨等待着这群心怀天下苍生,黎民疾苦的将士们去面对!

    次日黎明,金泽带来两个消息:一是,战局果真如昨晚所分析的一样,史思明叛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夺取了井口径,乌云正式降临到了大同府头上。二是,彩婷和如烟连日来精心准备的实用“沙盘”早已经顺利运抵大同。

    现在,大同府的议事大厅里,早已经是人影重重了。临风、金泽、韩封城、郭衡,还有接到消息从随烟阁火速赶来的如烟,以及彩婷、无双、秀青都到齐了,甚至是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库赖,也到达了这里。巨大的沙盘旁边围绕着神色凝重的众人。临风抬起头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缓缓开了口:“情况大抵是这样的了,大家有什么策略,都说说吧!”

第十七章 一锤定音

    第十七章一锤定音

    “要先发制人!我们可以选出一支精锐,自燕凉道,奇袭史思明叛军,抢回先机,先搓敌锐气……”韩封城首先开了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自临风威震平定原,首战告捷,声名鹊起始。韩封城可以说是眼看着临风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最老的一位长者。现在他这一语抢先,都在众人心头激起一片涟漪,众人的目中喜色一动。

    但是,很快的,“不行,此次奇袭,风险太大!”临风开了口,对于奇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真蕴涵的危机与不确定因素之多。如果说当初的威震平定原靠的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一股锐气,那么现在的临风却在已在战火硝烟的洗礼下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更重要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史思明十万人马意在井口径,其更本目的是江淮,江淮若失,则大势去矣!这次的赌注实在是太过巨大,临风身上的担子何止千均,“大家再说说,还有何策略?”

    “能不能从云中城,急调大军支援?”

    “万万不可,”这次反对的是郭衡,“云中守军不可撤,云中大同互为唇齿,失一二者皆亡。把云中的兵力抽调回来,无疑是拆东墙补西墙,当中更可给叛军更多机会,防不甚防啊。”语音方毕,众人心头都落下一大片的阴影,很快的另外几个方案也都被一一否决。一番凝眉深思后,众人的目光齐齐瞧向了从方才开始就不发一言的金泽身上。这个人心计谋略,算无遗算,每每都能在逆境中令辟蹊径!

    现在的战势一触及发,探子来报,得了井口径后,史思明的矛头必将指向了大同,临风现在的局面是腹背受敌,近况堪虑啊。现在,金泽的目光所向,正是沙盘中一处,毫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一块地方——“井口径”!所谓井口径,地如其名条状地势,入口窄出口大,状如井口!地处大同东南,与云中相对处,地势险要为兵家必争!沙盘是如烟和彩婷二人费时月余,一切按实际地形地势,等比缩小而建成的。盘上,丘壑林木俨然,一切的一切无不是依照郭衡早年写下那篇游记中的资料构建,十分的精确!金泽深邃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巴掌大一块地方上,目光寒光一闪,猛然抬起头来注目临风。

    临风从方才一言后,就一直关注着金泽的举动。这时的这一锋芒毕露眼神,陡然让临风心头一惊。对于麾下这位“鬼才军师”的才干,临风自然是打心底佩服仰仗的。但是,上次水淹李怀仙二十万大军的惨烈战况仍旧历历在目,整整二十万人啊!清理战场的时候,满山遍野被泡在洪水中的尸体,那样的惨状,若非亲眼所见,外人又怎么能体味适时心中的冷寂寒绝!那么,现在,金泽到底又会献出怎么样的克敌制胜的谋略呢!临风努力驾御住心神,沉声道:“诚之,可是有了良策?”

    “大人!”金泽拱了拱手,语声有意的顿了顿,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如今之机,唯有用火攻!”

    金泽的声音里也有一分难以掩饰的踌躇、不忍,一语言毕,就把这颗重磅炸弹的引爆工作转交给了临风。

    临风现在正紧紧盯在金泽手指所指之处,那一块口袋状的地面上,四面的林木掩隐下,彩婷标注的详尽说明所示,当中不过一条仅可八骑并行的窄道——燕凉道。当日,也正是充分利用了此道地势之利,郭子仪出奇兵猛攻燕凉道,这才一举收复了井口径。那么此次金泽所说的“用火”?临风心头一动,若是将袋口紧闭,自空中投下无数火种的话,这片林木茂盛地势险峻的地方就会像一口扎紧了口,自内向外燃烧的火袋。更有,这口口袋中装的是史思明的十万大军啊!黄豆大的汗珠自临风头上滚落,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旁边站立的,郭衡、韩封城、如烟、彩婷四人面上的症状都和临风有着七八分的相识,看来,到现在仍然一头雾水的就剩下无双和秀青了。

    “诚之请你详细的来讲讲火攻之计吧!”半晌,临风终于开口说。

    “是,大人!”金泽点点头,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接过刚才推过去的重磅弹药,“现在的战局,形势大家都十分清楚了。若想摆脱腹背受敌的劣势,唯有先发制人。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双方兵力的悬殊,史思明部伙同李怀仙残部,初步估略约有十万兵马。而我方,却只有区区三千精锐骑兵。硬拼的话,必败无疑!所以,若想险中求胜唯有出奇谋、用火攻。井口径地形外口小,入内渐宽,恰如一只张开的口袋。”金泽说道,用手指轻点在那一处地形奇特之处,仿佛也将众人带入了那一片葱郁的林木地带。

    旁边的彩婷和如烟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由得觉得暗自胆寒。别人不知道,可是,负责亲手督造沙盘的如烟和提供一切详细地理质资料的彩婷,却是比谁都清楚的。记得如烟曾对彩婷的博闻强记提出过些微的质疑,而当日的种种芥蒂都在制造沙盘的时候,以及那个只属于这两个女孩子之间秘密的制定而渐渐消失无痕。如果如烟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说的这“井口径”是整个沙盘的初期工程,当时,两个人为了四周林木的种类以及分布的多寡,还起过非常激烈的争执,最后彩婷和如烟还亲自去实地考察了一番,才最后定的盘。现在,可以说对这片地形,除了金泽,没有别人比她们两个更加熟悉更加了如指掌的了。也就是这样,她们两个也是最先随着金泽的构想展开想象力的。

    也许真的是连老天都在帮助临风。上一战云中大捷,靠的是连日的暴雨倾盆,引洪克敌。那么,现在这连日的晴空无云,又是不是苍天再一次对临风的眷顾呢?另则,从小就熟知地质构造、草木规律的彩婷也知道,井口径这个地方,非但林木茂盛,所生长的更大多是“红杉”树种——一种性喜干燥,根基吸水性极弱的树种。这样原本应扎根北地的奇特树种,本来就是当地一奇,那么现在,这东西又会不会成为这场,出奇谋险中求胜硬仗成败的关键呢。

    “我们只要在‘井口径’入口处设以重兵硬弩把守,用‘火蝗’从空中投下火种,再布下重兵于通道口处切断敌方兵马逃窜,突围之可能,就可以以少胜多,一举歼灭敌方数十万兵马……”金泽的声音冷酷寒绝,毫无抑扬顿挫的语声,像一把冰冷的剑,森然的剑光在每个人的心中一闪而过,惊得众人背脊发凉,冷汗簌簌而下。

    四周的空气似已凝结,众人根据金泽几乎是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计策,慢慢的展开了自己的想像——如袋状的死地,袋口被封死,里头大批的引火燃料,被无数从天而降的火种“呼”的一声点燃!势可燎原的烈火,纵横肆虐间,立时间人命如草芥、草木皆灰飞。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史思明的部队全军覆没,一、个、不、留!

    一下子,方才还觉得冷汗淋漓的众人,立刻又汗透重衣起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起了一阵可怕的躁动,烈焰、灰烬、焦尸、坟冢……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齐刷刷的投向那个,正与自己站在一处,沉默不语,目光冷静的年轻书生——相较对付李怀仙的“洪水计”,现在的“烈火冢”真的完全是又过之而无不及啊。连打扫战场的工夫都省去了啊!直接的人世无常,来去若轻烟!这个方法实在真是太可怕了;而这样又一个极损阴德的方法,真的是难以想像,竟然又是眼前这个,文弱儒雅,表面瞧来完全无害的家伙想出来的!他、他如此做法,难道当真不怕什么所谓的天谴、天罚?众人的心头一阵阴云掠过,震撼、惊惧过后竟是一阵无由的悲悯与荒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金泽如此机关算尽,这到底于他,于大同,于天下,是福、是祸?

    临风是第一个从这样古怪的气氛中回过神来的,对于金泽的一惯智谋心思,他不想过多的表露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自临风入战图以来,早就不止一次的深刻领悟到,无论是血,是泪,这条路都已注定,现在能做的,只是埋头走下去!

    “军师的计策,可行!”几乎是咬着牙,临风重重言语道,现在是该他这个统帅帮助众人把心神对这一战注定惨烈的事实上,重新拉回目前紧迫形势上的时候了,“现在的最根本的问题是,兵力!我们的兵力想实行这样的策略,绝对不够!”

    临风环视一周,说出了如此良计能否顺利实行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不错,无论是使用火蝗,切断敌人后路所需要的都是极其大量的兵力。试想,被烈火围困人的求生意志一定比平时更强烈,那么突围时候的冲击力度也会更猛烈,想控制粉碎他们如此的意图,则必然将耗费更大的气力,其实,说白了,这仗能否胜算,另一个关键要素就是,到了最后时刻双方兵士的意志力、耐力!

    “兵力方面!”一直沉默的如烟,缓缓开了口,“我们突厥三千兵马愿为木将军驱策,当然这也是盟约中的一部分。”

    “不错!”库赖沉声应和道,“我们突厥的男儿向来恩怨分明,于公于私,都得出上这一份力!”这位西突厥的首领的这一番话,在予了临风一臂助力后,又极有力的表明的自己的立场。在库赖的认知里,史思民和安禄山是一丘之貉,而对于背信弃义者给哥翰一族带来的深重苦难,又怎么能不心怀愤恨。同时这样一番举措也是变相的告诉临风:恩怨分明的突厥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背信弃义的盟友的!

    临风想不到如烟如此爽快就献出自己的三千精兵,哥翰话中的双关之语虽让临风始料未及,但对于这样肯雪中送碳的盟友,其中的感动仍是更多些的。毕竟这场仗凶险非常,收场如何是未知,就算侥幸胜了,三千人能有几人归,也是未知。临风神色凝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柳阁主,哥翰族长临风代大同数万百姓先谢谢你!

    如烟心中一黯,叹息道:木头啊,木头!我的心意你几时才能真正明白?侧首瞧了瞧身旁的哥翰库赖,如烟心中忽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那早年就横在父女二人之间的隔阂,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有所稍减。方才如烟情之所动,不及问库赖的意思,就率先说出借兵之语。而库赖只是在更大层面赞同之下,无任何微词。毕竟,如烟明白,这次随父亲前来的,无一不是库赖麾下心腹死士!大战将至,似乎连人的情绪也会受到不可避免的波及,变得异常的敏感躁动起来。

    方才才露出一丝喜色的临风,很快又隐忧重重了。因为,作为封锁对方逃窜的马其顿方阵的阵营组合,最最重要的步兵,而现在,如烟的三千骑兵,自己的三千骑兵,那么最最重要的步兵呢?

    旁边的韩封城,从方才自被否决计策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这刻,忽然开口道:“步兵的话,大同可以出五千步兵。虽然所余的三万大同军士,并非精锐,但是从中挑选五千人上阵,应该不成问题。”于突厥射圃演练过后,韩封城一直率领部分大同兵士参与为期数日的练兵,这时,当日参与演练的马其顿方阵的阵型兵种的配备,很快让他不由自主的与临风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起来。

    临风听得心中一窒,忽然想起,战云中的时候,留下的三万士兵。他们都是些家中有老弱妇孺需要抚养,或是家中独子的人。总之,被留下来的士兵都是有这样或那样原因的,那么现在,眼下形势危急,看来是再也顾及不上他们了。

    “好!”临风狠下了决心,“韩伯父,请现在就帖榜文出去,招募死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也到他们该做抉择的时候了!”

第十八章 士气如鸿

    第十八章士气如鸿

    战役是打的不少,其中危险的当然也不在少数,但是假如要回忆起身平,要临风选择出最真正使他感到最恐惧以及最措手不及的一役,那么,应该莫过于今时今日,这一场根本没有一点准备、没有一丝预兆、甚至于没有一个将领在身边的“井口径之战”了!

    由原来的风平浪静,以及原来的大好形势,变成现在北路随时可能被前后夹击的危机;变成如今关系到北路大军生死的决定性一战;变成此刻刚刚击破了李怀仙后,褪去疲劳与艰辛却又立即整顿兵马出征,对战史思明的十万大军!——这些对于原本以为,这次回到大同,只是稍微进见下公主,接受封勋,而将所有的精锐留在了云中的临风而言,也都只在片刻间!

    在听见史思明叛部有异动后,临风一直阴沉着脸,但是他并不怕死!虽然没有像李大哥一样,脚上捆绑着随时用来报国的利刃,但是作为一个也是浑身充满了血性的男儿,他对于自己的生死,在当初他号称“一战威震平定原,独领百骑残兵归”之时,面对着高之远五十倍于己的大军之刻,也早就已经置之度外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是的,他不怕死,但是,他心痛,而且是心痛的厉害。

    为了拖住开始进军平沙渡的安史大军,被迫放弃井口径,甚至不惜暴露出大同的隐忧,这其中的无奈,估计临风也明白以及能体会。两害相遇取其轻,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是万一要真正的做出来,那么估计谁的心里也不舒服。现在的形式很明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现在无论是平叛大军还是安史主力,动辄数万、数十万人的大战,在不断的证明着大唐朝曾经国力之雄盛的同时,也已经越来越凸显出一个致命的问题:军粮!粮草,那是军队的根本!所谓好男不当兵,假如家中还有一口饭吃,也绝对没有人会在自愿的情况下去当个新兵蛋子,过着提心吊胆,随时可能没命的日子;而如今,假如连军粮都没有了的话,那么结果就可以显而预见了;所以,最后两方平叛与叛乱之争,也都开始紧紧的围绕着粮草展开:叛军动摇江淮一地,那就是动摇了大唐国脉,就是动摇了平叛数路大军的根基;那么立即在来不及知会自己一声的同时,郭子仪放弃了放弃了公主,放弃了大同,放弃了临风,甚至放弃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而选择了先去保护江淮!——这并没有错,但是,这对于临风而言,郭子仪这么做算他妈的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江淮一定要保存,而自己的北路大军就算是全灭也没有关系吗?而最、最让临风恼火已经心痛的是,如果细细想来,也是应该不错,毕竟,江淮保住了,那么平乱大军可以继续高歌猛进,那么就算是北路全军覆没也没有什么影响了,最多还有郭、李两路人马,而不是像失去了江淮一般,使得大唐彻底的没有了希望!

    木临风明白着道理,却也是心痛。想不到,自己居然让人像棋子一样抛弃了,而且,居然还是自己最尊敬以及信任的郭帅,黯然伤神!

    “醉里挑灯看剑,梦里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生后名,可怜白发生!”

    低声咏叹着,连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争夺,也不在乎的“身前身后名”,临风看着烽烟漠北之地,战乱频生,残阳如血,一时无语!

    招募的必死兵卒的榜文发放了出去,也才不过半日。朝日暮时,大同郊野的射圃内外。洋洋数百里,沙尘滚滚,人潮密集。四面火把早早的燃起,没有什么动静响声,兵士们也衣甲鲜明,刀剑在火光下依然寒亮耀眼。

    “唉,还好,有韩伯父这老将一度的训练以及近期突厥战技的苦练,至少还知道作为一个兵卒是该怎么样的等待命令!”暗叹一口气,在心里,临风可以直言不讳的说,在他所站的观射楼底下,除了自己从云中带回来的三千“黑甲骑兵”以及四百“平冈精骑”外,基本上都是曾经让他从兵营里刷下来,留在大同守城耕作,半农半兵,藏兵于民的替代品;虽然也是穿着和“黑甲”与“白羽”一样的衣服铠甲,但是,至少在临风眼里,他们没有一个可以称的上是“精锐”二字;而真正的精锐,则全部让临风带走,正在云中苦苦等候着他们主帅的归来!——而如今,临风就是要靠着底下这帮,一些不是精锐的士兵们,用来阻止史思民的步伐,甚至,大言不惭的是,要绝对的一下子就击溃叛军;所以今晚主要训话的,也就是这一帮大同士卒!

    心思至此,但是临风却也绝对不会傻到临阵去打击自己部队士气的地步,反正早在自己临阵点兵之前,就已经猜到,良秀不起,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在观射楼上,木临风凭楼而立,眼光只是投射到处军士们凝重的脸容,而他自己在火光的映衬下却是看不出一丝的想法,出奇的镇静。

    “我不会对你们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大道理……”临风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让底下所有人听的到,虽然感到离奇,但是好在没有任何人表示出疑问的言语!

    “当兵为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企求一辈子能够吃上一餐一宿吗?”比较满意部将们的反应,临风接着悠悠的说道,“我想,你们无论是为了自己能够不至于饿死,还是真的想在军队里攒军功立足,甚至是不情愿的被抓着壮丁入伍;但是我想你们绝对没有一个人不是在等一个能让自己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机会吧!那么现在,机会来了!只是……我不怕明白的让你们知道,只是,史思明有十万大军,远远的超过了我们的人数,更已经攻占我们大同东南门户井口,你们怕吗?回答我啊!你们怕吗?”

    在临风的一阵吼叫下,这时,底下一帮兵卒这才有点轰乱:十万人啊,那是什么概念啊,就算是自己这一些人每个能一个打十个,也不一定能扛住啊,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没有他们的十分之一呢!

    “唉,果然还是不能跟自己布置在云中的那批精锐比啊!”临风看到这里,心下不禁心下担忧,但是也却是意料之中。

    吵吵嚷嚷,无外乎一些怕死的话,抽气叹息声不决于耳:下午的榜文,虽然说了是招募死士的,但是也没有明说双方的差距是这么巨大啊!

    吵杂的声音就像会传染一样,一下子就传染了一大片,马上很迅速的,接着原来不吵闹的也开始闹哄哄的议论开了,而且越来越有着扩散的趋势……

    “够了!”站在高处的临风终于忍无可忍的发出一声怒吼,随即拔出自己腰间的宝刀,青光一闪,满面寒霜,那扶手用的观射楼围拦,已经断成几截了,这时,临风冷飕飕的声音刚好又同时在四周开始慢慢寂静下来后立即又响了起来,“再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满眼的冷咧,不带一丝感情,临风现在恨不得一个个砍死这帮家伙,“你们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在筛选的时候,为什么把你们留在大同,而带着他们出征吗?你们又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跟着我冲锋陷阵,你们却只能植树种粮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们,那是因为,你们就只是一帮废物,是彻底的废材,是扶不起的阿斗,是只能躲在后方抱孩子的懦夫!”

    原本的寂静,只是迫于临风的威严,而现在的寂静,却是无语以及气愤了。士可杀不可辱!假如仔细看,大概都可以看到,大同方面的士卒们,拿兵器的手都已经微微发抖了。因为临风,因为触及到他们的痛处了,即便是将军,即便是高高在上,手里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即便是从前自己一直尊敬以及畏惧的将军,但是也不能这样侮辱自己啊!

    “没有人反对我刚才说的话吗?”嘴角,在自己说完后,一阵冷笑,在这个极其讲究儒家礼仪尊卑的封建盛世皇朝末期,临风根本就不怕他们敢造反,甚至不怕他们敢出言反驳,就在他想要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出乎预料之外的声音想起!

    “我反对!”一的粗野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打断了临风的思绪以及话语,显得是那么的洪亮。

    临风抬眼望去,却见一个魁梧大汉正不顾身边战友的善意拉扯,大胆的站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反对我说的话,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面上没有一丝被打断的不愉快,临风只是问道。

    “我叫火烈,虽然念的书不多,但是还是知道一句‘士可杀,不可辱’;虽然我承认我们素质是不怎么样,但是打战一向是我们当兵的冲在前面,说我们是懦夫,一直都会在后方督战的将军您凭什么这样说?”

    瞳孔一阵收缩。对于这个不仅敢在大军面前顶撞,还敢质问自己的魁梧汉子,临风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平静静,没有一丝的个人情绪在里面,“是吗?你认为什么样的有资格这样说你们?如果说我一直像其他将领一样,躲在后阵的话,我想你可能是弄错了。要说起资格,我并不想用现在同样是和你们一样,用军功攒起来的地位身份来说明什么,但是,就凭我无所畏惧,我就有这个资格说你们是懦夫。”

    漫不经心的看了那个身高明显出类拔萃的汉子,无视他脸上气愤以及受侮辱的神情,临风只是悠悠的往下讲道。

    “刚刚你们害怕什么?难道怕他们人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们,当初我木临风,第一战的时候,仅仅的率领着平冈一千骑兵对阵高之远大军五万,五十倍于己,但却一战就斩杀了其主帅,使得敌方大军土崩瓦解,无力南下;静边军一役,我也只是仅仅率领着五千兵卒渡江,可是就是这五千兵卒,我活活就拖垮了高秀岩、安忠志将近四十万大军,威震天下;在‘云中之战’,对手是李怀仙,我只凭借三千人出城,一度就击溃了李怀仙前部,在十万大军中前阵破入,后阵破出,军锋所向犹入无人之境!——自始至终,历经大小战阵,想我木临风自出道以来,怕过谁!”

    临风面沉如水,语气中没有吹嘘的成分,也没有丝毫趾高气扬的感觉,只是淡淡的叙说着自己的事情一样,将自己出生入死的经历,变成话语,平平淡淡的说给了大家听……一时间,场上气氛更加压抑了!

    望着木将军手握寒光闪烁的宝刀,身型如山岳般挺直的立在小楼上方,一股凛然的大将之风油然而生!——是啊!比起木将军这样的胆魄,这样的气度来,自己小家子气般的贪生怕死,是不是真的太懦弱了。

    “趴”的一声,刚刚那还满面气氛的大汉,已经双膝落地,跪倒在地上了;“早就听说木将军英勇善战,舍生忘死,这样的胸襟气魄,实在真的是让我这样的山野粗人感到自傀不如了!”

    随着一声跪地的响声,接着,一波一波的,所有人也跪了下来!——这并不是讨好,也无谓去讨好临风;或者可以说,这只是一种对一直保家为国,而奋不顾身,根本就舍弃了自己生死的将领最基本的尊重罢了。就像功勋要一步一步积攒一样,面子和尊严也都是自己赚来的,面对临风这样的统帅,所有本来还有点微词以及气愤的家伙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说了,我不会说教,甚至不想去说什么‘报效我唐廷万死不辞’之类的大道理。所谓,家国天下,无家哪来的国,想想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兄弟姐妹,甚至你们的妻儿、朋友、同胞们,万一,我们这一次守不住了,甚至是被击溃了,他们就会惨遭毒手!——你们扪心自问,这又于心何忍?实话说吧,我不想给你们一上战场一定可以击溃敌军的盲目信心,而且我没有必胜,只能说,我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而这一战跟着我更是九死一生,但是假如换了个将领,不跟着我,你们就可能十死无生!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怕吗?”

    “不怕!”“不怕!”“不怕!”

    这一次,话未及出口,已经被下头一阵响彻天际、充满士气以及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吼声给打断了!

    “我等愿意誓死追随木将军!我等,誓死追随木将军!”此起彼伏的声浪,一层层似江潮涨落。众人的语声,悲愤而苍凉。

    临风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说的大家心中也了然。井口若失,万事皆休!城中的父母姐妹儿女也势必难以保全,自被木将军从叛军手中收回,略微恢复生气的大同城府必将,片瓦不存;而史思明的作风,众人也全都早有耳闻,若让此贼攻城掠地,必将纵火焚城,肆意杀戮掠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博陵被破后所留下的烽火灰烬,以及荼毒阴影,使得所有人每一念及无不为之心寒,而此刻,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史思明叛部,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会放过大同这样富饶的地方!——震天的怒吼中,全军的士气,瞬间提升上来。

    “好!拿酒来!”一声大喝,看到原本慌乱和有着顾及的士气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临风心中的斗志也在瞬间被众将如虹的气势所点燃,手下早就准备好的数百坛烈酒起封,一下子射圃上酒香浓郁。

    “这一杯就是我们提前的庆功酒,请大家满饮此杯!”临风高高执起一碗酒,面色一正,看着所有人拿到后一举饮下。此刻,心中却暗的缓了一口气!——今晚到现在为止,值得庆幸的是,所做的一切幸好没有白费:热血沸腾的士气,无比高昂的斗志,视死如归的豪情,一展所长的愿望,一下字也全部被临风所激发出来,成为此战手头,作为和史思明一决高下的筹码。

    天下如棋,世事如棋,人生如棋,那么而将军们的两军对垒,说破了,也不就是两人斗智斗勇的棋局吗?两方主帅行军布阵,以兵卒为子;又如棋子会随着棋局的而慢慢展开,而不断的消耗掉一般,两边主帅手中的兵卒也会慢慢死去。再说明白点,正如一将功成万骨枯,将领们的任务,也就是让士卒们去死,而且是为了争取最高、最大的利益,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思路,慢慢的去死!——死是一定会死,但是能不能让士卒们心甘情愿而又不惧怕死亡,肯去死和悍不畏死,那又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而临风现在做的,正是这样的事情。

    正如金泽说的那样,光有可行的计划是不够的,相对的也还要有足够的士气才行。要是带着刚才这样精神萎靡,没有一丝觉悟和一丝紧迫感的兵卒上战场,估计在看到那史思明十万大军后,立即就会心惊胆战的吧!搞不好一个敌方冲锋自己就全军覆没了。要是这样子的话,与其在到了阵地后被敌人的人数吓的自己阵脚大乱,还不如先全部告诉他们人数好了,再用言语激起他们的士气。——哀兵必胜,背水一战能至之死地而后生的兵家道理,临风也还是懂的!

    “有人尝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洲’,好男儿就该建功立业!”临风高声朗道,语声萧瑟悲壮,满腔热血,仰首饮尽碗中酒后,空碗掷地有声,“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懦夫,是不是废物,是不是只能躲在后方,能不能以后安稳的抱媳妇孩子,也就看这一战,万一要是输了,绝对就没有机会再进赌坊翻本了,所以输不得啊?”

    “哈哈哈!”听到一向不苟言笑的临风这样说,士卒们一下就轰笑了起来。是啊,真的是输不得啊!万一输了,就真的什么都完蛋了。

    “火烈,你不承认自己是懦夫吗?好,我就给你一千人,你给我前军压阵,一定要保持阵脚不乱,不然打嬴了回来就砍你头!”像寻常的士卒们一样,豪爽的用袖子一抹自己的嘴边,临风眼中灵光一闪,大声的命令到!

    “遵命!”此刻,火烈的声音就真的像火一样,充满了熊熊之气!

    望着开始各司其职的将士们,临风立于观射小之楼上,目光,越过众人,渐渐飘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像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一样。

    只有临风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满嘴的苦涩:他有点心寒!越来越为自己的改变而感到心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不道自己已经变的这么功利;就像现在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似乎已经不在像从前,把人的性命当作性命来看待了。死亡的数字,从成百上千万开始,在经过几次大的战役以及可以忽略补计的数十次小的战斗后,在临风的脑海中也已经慢慢只是变成了抽象的数字罢了;死亡一千人跟死亡一千一百人,那一百个的零头,也已经不是显得那么重要!——

第十九章 出兵井口径

    第十九章出兵井口径

    这还是自己吗?这还是当初那个会因为杀死了敌人而感到内疚的自己吗?不仅仅是这样,而且这一次,算计的还是自己人,又或者说,是自己手下这帮信任自己的将士们,自己需要他们,也需要他们去为了胜利而奋不顾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至于对战时候的损伤,或许,已经,麻木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回想今日的荣华富贵,以及身份地位,临风就连自己都不记得是踩在多少敌我双方的尸体上面爬上来的了,而在那尸体中,最让临风感到内疚以及自责的,就是平冈那些朴实的弟兄们。那个含泪说着自己儿子死的值得的老人,以及根本还未及弱冠却以自己父亲为榜样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又恍惚在昨日一般。

    “乱世,这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乱世,是悲哀以及毫无道理可言的乱世。”口中只能叹息,想不到,为了平克乱世,自己也似乎已经慢慢在不知不觉中改变、麻木了;而且对于这样的改变,与其形容成成长,倒不如直接说是蜕变来得贴切。想着想着,苦笑着的同时又喃喃自语,“自己现在所凭借的,是所谓‘大义’的名分吗?在大义的名分下起兵;在大义的名分下杀人;在大义的名分下攻城夺地!——不得不承认自己起兵变的名正言顺,杀人变的有理有据,攻城夺地变的理直气壮,但是结果呢?结果就是勇者杀死了恶魔,却被恶魔的血所玷污,成为了下一个恶魔!以杀止杀,以暴止暴,最终受难的还是百姓。这个他妈的乱世,到底他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在临风感到萧索,感到兴致索然的时候,忽然,一声清脆的“木大哥”惊醒了满面悲色的他,女子的呼声拉回临风的思绪。

    身后,此刻正站着他的几个红颜知己:彩婷、无双、秀青三人,而此刻,看到她们原本美丽的充满笑意的脸上,无一不被染上了出战前,那种特有的悲怆肃然之色的时候。——真他妈的是乱世!有点心疼的临风咬紧了牙尖,终于才让这不适宜出现在女孩子面前的粗鲁言语,消失在自己的喉咙间!

    唉,还是忍不住轻声的叹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现在临风总算了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却实在又是心疼她们这个样子。

    现在正叫着自己的,正是无双!虽然同样的面含悲色,可相较略显文弱的彩婷的楚楚动人与娇俏的秀青那惹人怜爱,此刻清秀的无双面上更为坚毅,只见那一双精致的剑眉下,星目中光彩夺人,此时英姿飒爽的无双更是一身男装打扮,要不是没有仔细看,临风一定会大赞一声“好儿郎”!——其实,本来无双不穿男儿的装扮已经有很多天了,只是,自从上次在于射圃之内,搓败了突厥骑兵后,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又恢复了以往一身男装,箭袖锦袍的装扮。

    就在临风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们的时候,无双却已经抢先一步,脚下微微跨出,拿着她那一双凤目紧紧注目临风。“我有一件事情,希望木将军你能答应。”轻轻的,只见她一弯腰,拱手就对临风行了个普通男子的礼节。利落干净,自有一股英气自全身散播开来。

    无双竟然叫自己作“木将军”,这不得不让临风感到诧异,但是心中略一思绪,也大概能明白,无双想要求自己的,是什么事情了!

    摇头!虽然心中也是很想答应,但此刻对于无双,临风却只能摇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无双应该去请求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韩伯父。”

    “只要将军你答应就好,我爹早前就答应了,报效家国,那是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应该有的义务。”无双收手,傲然站在临风身旁,一时间脸上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蕴然生成,立即就吸引了临风奇异的目光!

    这一席只有几句的对话,反而一下子让所有人楞住了!——以一个女儿身上战场,父亲居然还同意了!这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最先醒悟过来的,是一向心思超群的彩婷。彩婷和无双她们二人,自小就是闺中密友,二人心思相应。无双的本事,彩婷也是比谁人都清楚的,她此刻这番自动请命,可谓是既在意料外,又在意料中之事,但是战场之上,可大可小啊。

    “无双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秀青娇脆的声音惊破沉寂,惊呼声中又难掩惊讶以及紧张!本来,激发无双如此愿望的那个人也原本是她,若无她当日在大同后花园中的那一番话,无双又怎么会亲赴射圃较技,更不会促成今日自动请缨的举动,所以说,如果说彩婷、临风有的是惊,那么于向来惟恐天下不乱的秀青此刻更多的却是紧张了。——战场、战阵之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不错!是说真的。”无双应了秀青,又很快把目光投向临风,“我虽然不能出谋划策,也不能

    “韩伯父真的答应了?”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一直无语的临风,反问间还一直在心中思考着。现在的临风,与其是说惊异,不如说是已经在考虑无双所言的可行性了。无双说的不错,现在形势危机,多一人出力,胜算就可说多出一分,只是无双一个区区弱女子?等等,无双也能算是弱女子?临风深深注目此时若出鞘利剑一般的无双mm,当日无双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得突厥那帮异常彪悍的骑兵全无招架之力的马上英姿又一次在眼前涌现。当日无双的神勇留给临风深深的震撼到现在还是犹然在胸……

    旁边无双一直紧盯着临风的神色。她知道,这位平时看来吊而郎当的木大哥在大事情上可是半点也不含糊的,所以,除非他亲口应允,否则就算是强悍如无双的奇女子,也是不敢不顾临风军令,擅自行动的。此刻,无双见临风神色略略松动,心知临风已经动心。当即,朗声一笑,手中宝剑出鞘,几朵剑花过处,秋水般的剑光,映衬着女子绝美容颜,凭空多出几分震喝杀伐之气,“木大哥,可是信不过无双的能耐,还是心想无双女子,不足同木大哥并肩作战?”

    这可是个激将法啊,临风心中从方才就聚集的沉郁之色,倒是消散了好些。轻轻一笑,心道,可惜这个激将法使得不甚高明。略一踌躇,重重点了点头,沉声道:“韩无双听令,本将军,封你为左路先将,随同大军,明日出战。”

    短短的一阵静寂后,“爽快!谢谢木大哥!”无双高兴的大叫起来,三个女孩子,一下子拥到了一处,欢呼声不绝于耳。临风哑然失笑,看看现在笑到一处的女孩子们,再想想方才无双请命时候,全身上下的凛然之气,唉!女孩子啊!

    “对了,彩婷,请你现在速去楚家,先前送去的‘火蝗’构造图与零件,楚家主答应完工的。请你去看看,尽快运回府中。”想是忽然想到什么,临风对彩婷说道。毕竟,这次作战计划中,这秘密武器才是关键,这样的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教给见闻广博而又心思缜密的彩婷去办了。

    “好的,木大哥。”彩婷也深知事情的重要,答应下来,匆匆下楼去了。

    “好吧。无双,现在请去休息吧,养精蓄锐,以备大战!”

    “好的,木大哥。我现在就去。”无双慎重答应下来,对于临风真的答应她的请命,无双到现在还觉得不敢相信。“我陪无双姐姐!”秀青叫了一声,也随无双一同下去了。

    临风独自又站了一会儿,需要筹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临风将心中事,又重新细细想了一遍,又亲自下去视察了一番射圃中操练情况。看一切都有条不紊,这才抽身回了大同府,那里,还有金泽、郭衡、韩封城、库赖、如烟等人等在府里,对明日的奇袭策略进行更详细的商讨。

    回城时,风萧瑟,撩人襟发,战前悲怆的气氛已经很好的被调动起来了。北方硝烟再起,金戈铁马,疆场杀伐。一切的一切都已不远将至。

    大同府内自傍晚就进行的详细谋划,到了晚饭时分已经告一段落。临风不放心云中,让金泽连夜速返云中,现在形势危机,万一大同不幸为叛军所侵,留得云中数万兵卒也可算是保得最后一拼的筹码。对于,这个决定,金泽思量一番也就答应下来,临行前,却又对临风细细讲述了井口一战,事关成败的几点要素。临风侧耳聆听一一记录下来,金泽这才放心离去。到现在,一切都已经计划周详,可谓是谋事在人,而成事否却在于天了。不然的话,就算大同现在多一个少一个金泽这柔弱书生,也是白搭!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其实又有谁是真的不怕死?唯不惜死而已!对众将士而言这里,每扇窗户后头,都是自己的妻儿,父母,兄弟,姐妹。为了他们能平安的生活下去,为了他们不再遭受可怕的战火荼毒,此战纵裹尸沙场又有何惧,夜风呼啸,卷烟尘谩天飞舞。只是如斯寒冷的夜,如斯凄清的风却丝毫浇熄不了众将笑然直面生死的壮志豪情。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城门处的。临风双目微湿,城门拉开的瞬间,隐忍了多时的一声怒吼,若平地惊雷:“兵贵神速,我要大家在月上中天前,赶赴燕凉道,布阵杀敌,一击歼敌,大家赶不赶得上!”

    瞬间的沉寂后,万人怒吼回应,盖过萧瑟风声,呼啸若江潮席卷:“赶得上,夜静静的流淌,丝毫不惜赠人静匿沉郁。临风孤身立在窗前,窗户大开,送来晚风习习。大同府的夜如斯宁静。夜幕上繁星点点,明日定是片碧云天。彩婷静静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临风。这一刻的宁静是如此的难得。方才几位前辈与临风送行。夜宴上,彩婷的话说得不多,只是默默给临风夹了张箸菜肴。

    临风握紧了彩婷的小手,感受后面佳人温润的身体。从中午时,就开始躁动的心绪也慢慢一点点归于平静。那群质朴的热血男儿们,虽然不是第一此随同临风共赴沙场险境,但无论多少回,当临风面对那一张张刚毅面容时,仍旧禁不住的热血澎湃,思绪如潮。而这一次,又要他们远赴杀敌,战事注定惨烈,这群大同的男儿们虽有一片拳拳报国之心,但战场无情,杀伐几人归,这一次,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妇孺老人将痛失他们的至亲。临风日间的豪迈之情似也随这无边夜色渐沉,转而变作一份悲怆苍凉之意。醉卧杀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愿得此生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这连绵烽烟战事,望来也如此刻夜色,无穷尽!要到何日,方可见昔日盛世太平,江南十里织锦,蔷薇开、春酒熟,这样的美景又要多少男儿的热血换得,又要待到何日才能重现?

    似是感觉到临风所虑,彩婷更紧的贴近临风的身体。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虏获了她的心,早些时候的惊才绝艳的仰慕之情,早在经年残酷战事中,转而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珍惜。对于女子谁不望自己的丈夫能平平安安,无惊无险。只是临风却是不一样的,命定的入了北地无边战图,命定的置身狼烟萧瑟处的男人,临风是别人眼中的将军也好,是众将眼中的统帅也罢,于她郭彩婷一人却只是依伴终身的夫婿。古有语“悔叫夫婿觅封侯”,这乱世中就连最最平淡的相守相依,也注定成了一份难得的奢侈。

    彩婷的举止向来是端凝沉稳的。像今天这样的举动,临风既觉惊奇又觉辛酸。许是真的吓到她了。中午点兵的时候,三个丫头都在远远的观望。彩婷只言未发,轻纱笼着的面容看不出波澜,只有那双秋水双眸中藏也藏不住的不安与隐忧。是啊,有哪次临风出征前,彩婷是安心的呢?只是彩婷实在太聪慧了,从不表现出不该有的情绪而让临风分心。临风心中柔情一动,转过身,彩婷清丽的面容在月光下,美得有如天上的谪仙临尘。临风的手指无限怜惜的轻抚着手下精致的容颜,如玉般的面颊瞬间被染上一绯氤氲。“放心!”低低的耳语后,临风不禁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这温柔的、保证似的一吻,彩婷的脸更红了,心却出奇的安定了下来。

    甜蜜的气氛中,临风和彩婷静静相拥,各自珍惜着大战前这片刻的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了,木大哥,楚家庄送来的三十架‘火蝗’已经准备妥当,并且作了根据能工巧匠的意见经过改良,配合特别制造的战车,威力足胜以前倍余。”彩婷想到什么似的,虽是不舍却仍旧一语惊破沉寂,看到临风惊喜的神情后,笑笑又说:“木大哥,彩婷给它们起了个新名字,叫‘火凰’!浴火的凤凰,如何?”

    “太好了!”临风赞叹一声,凤凰盘涅,浴火重生。只是希望明日的一场燎原之火,也能为目前陡然逆转的不利形势,带来一片新的生机……

    出战当晚,临风早早就下令全城宵禁,如此出奇谋险中求胜之策,自是不宜兴师动众、大张旗鼓!方入了夜,大同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向来热闹的大同南北街市,也无人踪。临风一行万人军队行来,动静甚微,马蹄事先就做了特殊处理,缠上了厚厚的葛布,众军士也是遍身乌衣玄甲,整支队伍在夜幕下潜行,整然有序,速度惊人。瞧来就像是一支神鬼之师,若夜色中的一条黑色蛟龙。其威俨然,其势亦俨然!

    “传令下去,再叫他们确认自己的马是否已经戴上马嚼,而自己是否都已经在嘴里含上竹签,届时到达后假如有一丢失,立斩!”一上了战场,只在一时片刻间,临风的气势已经陡然改变。没有了往日的铁血柔情,没有了往日的放荡不羁;有的,只是一股凛然不可冒放的王霸之气。

    临风刚刚再次下达的命令,“人含枚、马结环”,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军队在行军时,不因喧哗而泄露了行踪而采取的措施罢了。

    “是,将军!”现在站在临风马下侧,听候临风差遣的,可不就是那个昨日卤莽的火烈吗?本来,按照临风的说法,火烈的头现在是先放在他身上的。可另一方面,要知道,临风这一次回来,可是像恩达,逞扈这样的大将都没有带的;现在刚好出现一个让他看着顺眼的,就先用上吧!——看起来这个火烈日后的仕途,可能也就在临风这一念之间了。

    “运气不错啊,木将军!”就在这时,静静的看着沉默了半个晚上的临风吩咐完这一切的库赖,忽然发出赞叹声。

    “哥翰族长?”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今晚除了要跟在自己身边的无双外,唯一一个自己不能硬性要求不要来送别的人,哥翰库赖。

    “我是说这个叫火烈的小卒!”库赖的神情也依旧很沉稳,和临风一样,半点也看不出大战将至的气氛,“浓眉大眼,证明他是耿直之辈,一旦效忠就不会逆反;虎背熊腰,证明他勇武过人,将来可以冲锋陷阵;再依照他在点兵场上那不为权势折腰,和后来肯为将军的气概而屈膝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他是个肯于认错的汉子,这样的人也最容易接受意见,学习东西也就最快!我想,用不了多久,木将军你手底下就会再多出一个能争善战的将领了。这样的将领作为属下最可以托付大任,所以我才感叹,将军你的运气实在不错!”

    “哦?那么我就先谢谢族长的吉言了!”莞尔一笑,临风一点也不把库赖的话放在心上,或许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后证明了库赖的话,他才会惊叹库赖的相人之术,“不过,说起来!哥翰族长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次的史思名的十万大军啊!”

    “我为什么要担心?还是木将军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假如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会重新考虑和将军你,结盟的事情!”

    “哈哈,有趣,我不会让你哥翰族长你失望的。史思明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只正在狂奔的脱缰野马罢了,表面上看起来气势如鸿,一往无前的样子,实际上,只要有一片数叶在它眼前下落,它就会立即吓的惊慌失措、落荒而逃了!”

    “哈哈,这个比喻我喜欢,毕竟当初我和西突厥最大的一场决定性战役‘阔蓝田大战’,也是这么过来的!好吧,那么我就把我突厥五千骑兵托付给将军你了,告辞!”说完,库赖也不去再和自己的带来的亲兵们多吩咐一声,直接就策马回程。

    看着库赖远去的背影,临风也只有在嘴边留下一串苦笑了。——大话是说出去了,可结果么,他心里可没底;而且,就库赖而言,做为堂堂突厥一族之长,他也绝对没有亲自出阵帮助临风的意思,单纯做为一个盟友而言,出兵出马,这也已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这一战打胜了,这是理所当然,是作为盟友的临风方该表现出来的能力,会使得哥翰库赖对这个同盟协定更有信心;而若战败了,那么也就只能证明库赖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他可以立即由静边离开大同,放弃临风这个盟友。——对于已经仁至义尽后、一向遵守盟约的北突厥而言,这并不属于是背信弃义!

    “怎么样,已经调度准备妥当了吗?”想清楚了这些因素,头痛之下,临风下意识的也不去看身边是否还有人在,随意就问了这一句。

    “差不多了,将军,我们可以随时出发了!”一个娇美中又不失刚强的柔弱女声,却在这肃杀的出阵前,响起在临风耳边,是无双!

    “那么立即传令下去出阵吧!”

    这一次,就如早前所说,临风用自己难得动用的威仪,彩婷也好,秀青也好,郭衡也好,陆常信也好,韩封城也好,柳如烟也好,一个一个的,除了该来的,责令所有人都不准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眼前!因为这样会使得他因为伤感而分心……

    “可是,木大哥!”无双没有按照临风的话立即去办,而是出言提醒到,“本来在宣布点兵之后,其实木大哥你是完全有时间去见公主一面并接受所有该得的功勋的,而现在的真正的情况却是一面也没有见到她们,连现在我们出阵,都没有打过招呼,这样真的好吗?”

    “无所谓!”临风对于无双的顾虑,一点都不在意,“反正对于朝廷而言,那只是为了取得大义的名分罢了。有了这个名分后,无论我是什么头衔,也无论我是什么出身,我都可以出兵攻打安禄山,所以现在有没有见过公主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我需要的是一场巨大胜利!——譬如,击溃史思明!”

    “无双明白了!”

    “好了,传令下去,出兵!”

    一下子就随着命令而沸腾起来,两旁的街道上,住户临街的窗口,里头点点灯火依稀,窗纸上妇人孩子的倒影清晰可见。忽然一扇窗户打开了,开窗的是名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手中的蜡烛,若一盏明灯,照亮了一小片夜幕下的街道。接着是第二扇窗,第三扇窗,千千万万的窗户后头,无数的烛火,燃亮了空寂的大街。身边的军士们也感觉到了这份炙烈,些微的抽气声,惊异声。临风在马上的身姿坐得标枪也似的直,身边的无双一声盔缨软甲,也是面露惊异。那每扇窗户里的人,手中的蜡烛映衬着众人目中的不舍,悲怆之色,一点点的满满点燃了身边将士们的原本就不甚平静的心绪。

    临风的心沉甸甸的,看向众将士们更加挺立无畏的身姿,心中亦有万马奔腾般激赶得上!”声如潮,情如潮,士气如潮!

    “好!”临风朗声一笑,挺拔的身姿,威严若天神。手中长刀出鞘,寒光闪闪,于夜色中,当前一指,道:“大家随我,燕凉道大破史思明!”

    黑压压的大军,如箭一般于苍茫夜色中,在山岭林间穿行。头上夜越深,耳边风越急。大战转瞬即至!

第二十章 火烧井口八百里(上)

    第二十章火烧井口八百里(上)

    “火攻”是已经定下的策略;但是,当日在场的众人中,真正知道整篇计划的,却只有两个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个是临风,另外一个,就是金泽!

    难道这两人真的在井口径和燕凉道一下就准备放火烧死史思明十万大军吗?听起来这是个很诱人的建议,但是事实上,在临风和金泽这两个通晓方略的家伙看来,这个意图完全是纯粹的无稽之谈!

    史思明是谁?乱世中最狡猾的狐狸,同样也是现在安禄山麾下第一元帅;和安禄山这个只会打战往前冲的笨蛋不同,他一身历经大小战阵数百回,除了勇武彪悍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其狡诈无比和残暴不仁。初与安禄山合谋,后自己登基为帝,一步一步往上爬,其中韬光养晦,不让安胖子起疑的种种心计谋略,莫不说明这个人和安禄山,这个历史上死跑龙套的家伙不一样,他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普通小角色!你们再想想,这样一个人,他会放任你一把火就活活烧了井口八百里吗?

    金泽现在真正的策略,当日在众人退去后,其实只轻轻的再跟临风说了八个字,“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像锣鼓不用重敲一样,聪明人一点就破。临风当时心下就立即了然。

    所以这一次,临风并不是为了活活烧光史思明十万人而来,这并不现实;所以他此行此战的主要目的是:来一场和当日‘平定原之战’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奇袭!

    说是奇袭,这一战也并无不可!现在临风手上握着的筹码,也全部都是跟情报有关:第一,他手上有着别人无可比拟,北突厥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所建立由鹞鹰专门传输信息的超级情报网;他可以比任何人都更快速的知道天下形势如何;史思明绝对想不到自己大军在还没有越过井口径前,临风就已经得知其动向;最后一个筹码,不是因为其他,而完全是因为史思明本人。因为他的骁勇,因为他的善战,因为他鲜有败绩,更因为他不甘平凡!

    因为不凡,所以史思明才会不凡;也只有善战,所以他也鲜有败绩;也只有鲜有败绩,他才会不甘于平凡;而这样的聪明人,一般却总也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对自己信心过度,也就是“自负”!自身本来不凡,在加上自负的原因,刚愎自用,那也就完全决定了他不喜人言、也不听人言的性格!

    出于自信,无论是张通儒还是严庄,就算他们有给过让史思明稳扎稳打,慢慢过井口的建议;史思明也大概会一笑置之!坚信敌方不会提防和得知自己一切的所为,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不甘于平凡的史思明,为了争取多一点时间,他才敢兵行险着,挺军冒进;就因为冒军挺进,他也才会中计。

    假如会败,那么纯粹是史思明自找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八个字其实,因所有的计划,也剖析的很清楚!——那就是趁史思明一时大意,贸然挺进的时候,于井口燕凉道这个狭缢不容许大军突破的地方,放火焚烧,务必一战就击溃其前军过井口的部队,让史思明投鼠忌器,产生对自己兵力的错误估计,不敢再贸然挺进,这样一来,要么就产生对峙局面,直到史思明大军因为粮草被焚而不战自退;要么,就是金泽回到云中后,立即带派遣全部骑兵来支援这里,以为后招!

    以上这些,才是原原本本、真真正正,临风和金泽没有说出口,但是心里却已经早就心照不宣的全盘计划!

    金泽作为一个算无遗漏的绝世谋臣,他绝对不可能会让自己的主子白白去送死。所以这一战,虽然凶险,但是在金泽看来,绝对是可以凯旋而回的。——他主子手上有着的优势,假如单纯的只有一项或者两项的话,那么可能堪堪只能躲过史思明的这次急攻;但是假如像现在一样,把所有的优势加在一起的话,金泽认为足够了!已经足够置史思明于死地和置他的十万大军于万劫不复。相信能嬴,那是因为手上的筹码,而相信一定会嬴,那纯粹是对自己能文能武,能争善战的主子最基本的信任和信心了!

    算无遗漏,善于把握人心的金泽;能争善战,善于把握大局的临风。这无双谋臣和绝代名将之间,配合的简直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井口径两面山势陡峭,高有九仞,东径关口,控漠北门户,遏大同于咽喉要道,当中一马平川,径长八百里,却于燕凉道处呈井口收缩状,逐渐窄小,地势奇险,为兵家囤积粮草驻守设防必争之地。燕凉道为井口径西门户,当日郭子仪就是猛攻燕凉道这才自叛军手中收回井口径,而今日之战,燕凉道亦成了关键中的关键!临风一万人马,抵达燕凉道时,月正中天上,寒月如霜,满山苍翠如洗。

    临风一声令下,众军士轻勒缰绳,马蹄声,人声,衣履摩擦声甚微,愈显山林寂静。黑色的队伍瞬间静止了下来,幕色中看来就像是一条蛰伏着的巨龙。临风做着收缩队型的手势,很快人马间的间距紧凑起来。又等了一小会儿,临风才四下环顾一遭,身边的无双脸上掩饰不住几分兴奋紧张,第一次上战场的女孩子,姑且不论本身是如何的英勇善战,心理上还是按奈不住战场的浓烈气氛的。

    夜非常的静,临风的声音不大,但也能传出相当远,“大家现在就按演练时候的样子排好队型,各就各位后,原地蹲下休息。”这个命令让众军士们甫一愣神,临风沉稳有力的声音很快又传了出来:“我们是在守株待兔,我们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就等姓史的龟孙子送上门来,不用着急,大家按我说的办,放下套子就等姓史的小子自己跳进来—……哈哈哈。”当兵的大多来自家境贫困三餐不济的穷苦人家,他们没有读过很多书,就如同临风在点兵时避口不谈“国家兴亡”的道理,此刻,大战将至,临风这几句调侃中豪气干云的粗犷话语,居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大家的心情瞬间平复了很多,个个按照小队长的指示,迅速布阵。

    时间一分分的流淌,距离拂晓渐近。刚刚被迫咽下难吃的干粮补充体力,藏在草丛中的临风一声不吭,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他现在在等人,而且是在等一个早就听说过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故人。

    “妈的,快来啊,我木临风在等着你啊!”临风在心里默默的吼道,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面说不担心的话,那一定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就算是担心,临风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将军,即便是眼前可能要输的战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一定会嬴,因为他假如再一蹶不振的话,那么他身后带的所有兵卒,就真正的绝没有一丝生机了。

    虽然着急,但是史思明一定会来的,临风坚信!因为他的军师,为了怕以防万一,为他留有的后着……

    不错,那就是柳如烟靠着少量的人手,散布在史思明军中,关于“木临风已经从云中带着大量军队火速前来井口径”的谣言了。因为临风从云中回来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再加上史思明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加紧速度行军。那么他大军为了抢时间不强行越过井口,那才有鬼!

    现在,金泽所有能为临风所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也已经全算到做绝了。机关算尽,假如这一次,史思明再不中计,那么就是临风和他命中注定该有此一败。并不是输给了人,而是输给了天,这样的话,他们也就再没有一句话说了。

    “将军!看前方!”负责守备的一个士卒,低低一声急呼。黑沉沉的天幕下头,前头数里处,燕凉道方向凭空出现点点火光。

    “终于来了,大家严阵以待,听我号令行事!”

    简直紧张到快要停止呼吸的临风,终于可以送了一口气,随即一声轻喝,众将士心领神会,全都死劲的握紧掌中兵刃,目中所视亦是此刻在夜幕下燕凉道入口那一点点微弱火光。这样荒山野岭,又是军事重地,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会涉足到此,而且说是一点,其实那火点是零星呈蛇形分布的一条火链,暮色沉沉中,瞧得分明,那东西正在以不算慢的速度渐渐逼近。几番考量,必是史思明的十万叛军!临风的嘴角扬起:如烟这次当记一大功!黑沉沉的夜幕上头,繁星无数,仿佛这即将到来的火,大有燎原之势。天边金星出现的瞬间。临风的精神也绷到极处。就是现在:是时候了。

    “布阵设防!”临风军令下,众将士依照令行事。一切都在迅捷的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很快。“呼”的一声,遮挡的油布掀开,战车上的“火凰”也显出了它的真容。高可九尺的岿然大物一字排开,铁铸的支架于苍茫夜中越发显得厚重,磐石大小的斗状发射器,用精密的机簧固定在下头四方方的基底上,连同下面的大车,都是经过改良后更加完美的设计。最最突出的是,原先火蝗施用的裹有火油的大块山石,已经替换成了现在由六块直径若盘的小块岩石,经由火油沾粘而制成。如此一来,一但投射出去,就势必在空中分散开来。相比云中一战,李怀仙攻城时所用大如斗的巨大山石,此次目标换作可能尚被蒙在鼓中的史思明十万军众,现在这样由六块小石拼成的弹药无疑是更具有杀伤力。临风的目光从已然蓄势待发的“火凰”上转到火凰阵前面的“马其顿方阵”上。

    遵循马其顿方阵兵种布置,重装骑兵部署在方阵右翼,重装步兵居阵中,左翼为轻骑兵。众兵士通身乌衣黑甲,身后的箭篓里头洁白的羽箭,黑甲白羽越显神武。当前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的大汉,瞧来分外威风,正是在点兵当日对临风出言质疑的火烈。而临风整个阵型最前列的就是威力惊人八百步重弩,五百人的射手,是整个阵营的前峰,敌军来时,未及进阵,光是这样杀伤力惊人的重弓硬弩就可让对手,未及近身就先折人马无数。

    “兄弟们,现在……”振臂一声疾呼,临风如冷电的目光在众将士身上一扫而过。众人面色凛然,苦等了几乎一个晚上,大家这时候居然都有些兴奋起来。临风的目光定在打前阵的火烈身上。被注视的后者,只觉得热血沸腾起来,身体越发挺直。想想库赖说过的话,这家伙日后或许当真是个可造之才!其实,火烈也和临风一样在赌这一口气。相较在射圃内被临风说得心服口服,这个北方的汉子心里早就憋足了一口气,为了当初自己的卤莽,和木将军不计前嫌的赏识。

    “开始进攻!”

    陡然一声怒吼,裂金穿云,将众人心头的战火瞬间点燃。语音未落,战车上火凰的机簧已经发出格格的转动之声,数辆战车上的庞然巨物同时运作的声响,刹那间惊破沉静的夜色。林中栖息的几只飞鸟扑腾了翅膀“刺啦啦”飞了出去。几乎是同时,数百火球腾空飞去。去势强劲、锐不可挡,目标直指燕凉道上,那越发清晰的星点火链。这数百火球在空中惊起巨大的破空之声,锐风声中火光照亮天迹,若劈空闪电,轰然巨响中,巨大的火球极快分裂成数千数万颗稍小的火弹,去势不减的直中目标。临风军队中尚有不少是从来未见识过这东西如此骇人威势的,个个当场都瞪大了双眼。短暂的惊愕过后,这些终于长了见识的土包子们,陡然发出内心深处的唏嘘感慨: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样的东西!有了这东西,我们……下面的话被临风冷电般的目光阻止。

    众人都觉得心头一寒,点兵当日临风所言,此战注定凶险,注定惨烈的话语,又一次在耳边回响。如果说,点兵当日,临风靠的是不甚光彩的激将之法,让这群实在称不上精锐的士卒们消除了敌我兵力悬殊的恐怖心态。那么现在,在事实面前,这群勉为其难奔赴杀场的士卒们的心中,是真的迸发出了:我们或许真的会赢,或者,我们或许肯定会赢这样坚定的念头。

    只一眨眼的工夫。满天的火弹消失在众人的眼前,给了丝毫不曾察觉,至此刻依旧在急行军中的的史思明大军绝对意外的惊喜。临风这边操控火凰的士卒们,虽然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但距离这么远,又是首次操作这样以前闻所为闻的武器,心里多少有些掸不着底的,自在火弹消失在夜空中,就一直在聆神倾听前方的动静。

    很快,远处轰隆隆的爆炸声响一声接一声,若冬日春雷连震,声势骇人!几乎是瞬间,伴随团团浓烟滚滚,数道火焰直冲而上,火焰星星点点,强劲的山风呼啸中,席卷了旁边浓密林木植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很快就烧得连成了一片,燎原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激烈的大火染红了黑幕夜空,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陡然多了片铺天盖地的火烧云彩,铺天盖地满眼火光冲天际,那场面异常诡异残酷。虽然相距尚有数百里,但敌方军队中悲惨的哀叫怒吼声,临风这边竟然都能依稀听得见,“着火了,有埋伏,快跑啊……有埋伏!”数万众临死前的惨呼声,生生撕裂了火红的天空。引得众人心头一阵阵战栗!

    好!首击成功!临风重重一击掌。相对,旁边士卒们兴奋高呼,临风这时候真正感觉到,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大家给我听好!”断然一声怒吼,截断大家首击命中的喜悦,临风一纵跨下战马,掠出方阵。众人也随着临风这一突兀的举动,而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满意的看看众人的反应。临风点点头:“大家不要轻敌,兄弟们,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众将士听我号令严守阵型,等着史思明的残兵败将自投罗网,有临阵后退、自乱阵脚者定斩不饶。”当兵的没有一个不知道军令如山的。为帅者的命令一但下达,就断然无半分可商量的余地。看看临风此刻的脸色,所有的人都瞬间从刚才的喜悦中醒悟过来,面面相觑,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火凰的威力虽然惊人,虽说是所谓的残兵败将,但相对自己的三万兵马,悬殊依旧是大。到了这时候,临风对形式也不想再有任何的隐瞒,毕竟马上要进行的双方拼斗志、比耐力的残酷战斗,真正要靠的是他们。

第二十一章 火烧井口八百里(中)

    第二十一章火烧井口八百里(中)

    “元帅,前方发现大量敌人,前部遭受重创!”“元帅!前部忽然燃起大火!”“元帅,前方……”

    一个又接着一个不好的战报像潮水一样,涌到叛军后路的帅阵之中;而在那里面,现在正在指挥大局的,却正是无缘消失在太原包围网的安史第二号叛将,“乱世的狐狸”史思明!

    “什么?怎么回事?”原本顺利的拿下没有什么防守力量的井口径后,为了抢夺更多的时间,史思明并没有听从严庄的建议,采取十里一营,层层叠嶂的方法,让大军能够避免一切危机,安稳的越过危险的井口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事实上,原本以史思明那颗永远想要做的更多,做的更好而不知道安稳的“进取之心”,根本就不认为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正行军于东径关……

    “传令下去,给我立即平稳下来,不要随意退后践踏己方!有妄自退后者、不听从调令者、鼓惑军心者立斩!”一提起自己的佩刀,身强力壮的史思明,立即就全身散发出一股骁将的气势;几条命令、有条不紊的命令也显示出其长时间争战沙场所应有的统帅素质!

    可以说是史思明的万幸,也可以说是木临风的不幸:这一次安史方面带来的大军,都是曾经驰骋战场上的老兵。经过初时不知名的混乱后,他们还是在天空不断投射下不知名的火弹的情况下、组织起防御来。

    大战正式拉开序幕,厮杀才是战场上永远的主题……

    临风要达到的目的,现在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那就是让敌人产生一时的、短暂的,可以说是片刻间的混乱,因为那就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昨天、刚才、现在、所有的事实都清楚的摆在了眼前,临风相信,自己手下的这群虽说不上精锐,但绝对热血澎湃的男儿们,不会被吓倒!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瞬间的事情,很快,临风就发出了下面的命令。

    “来人,传令下去!”临风浩气长天的大声吼到:

    “射杀组:你们把八百步重弩都给我架起来,眼睛睁大了盯紧燕凉道,看到有人冲过来就给我射。”

    “投掷组:火凰攻击不要停,只要还在射程范围内,给我装足弹药,猛射史思明队伍。”

    “火烈,现在你就给我打头阵,给我守好了不许放过一个叛军。”

    “大家各司其职,尽力为射杀组和投掷组争取时间,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过来!”

    数声军令一声连一声,众将士应答呼喝按部就班。刚才因为一举命中而显得稍稍松懈的士气,很快又紧绷了起来。

    “史思明,你等着,我木临风这一次就要打到你见到我就怕外,还要打到你怕的不敢再过燕凉道!”狠狠的一挥手,临风在心里发誓!

    时间在这时候,真是说不出的漫长难挨,其实,从首轮火凰攻势到现在也不过刚刚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不过严阵以待的大同军士们都觉得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心中又是痛快,又是紧张。史思明虽然号称十万兵马,但是,从刚才发出去的火凰弹药数量和前面火光冲天浓烟四起,惨呼声不决的情况看来,这十万众至少已经消灭了好几千,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是很乐观:毕竟,现在多消灭一个人,等下的战势就可以稍微轻松些啊!紧张!非常之紧张!就算是匹马,尾巴烧着的时候都会向前狂奔。又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将军!敌军已经进入弩箭射程范围内!”一直聚精会神掐算着,两军间隔距离的弩箭队长,忽然报告道。

    就在说话的当口,笔直的燕凉道上。黑压压的人群火烧屁股一般正用飞快的速度冲刺过来。原本只可容七八匹马并行的窄小道路上头,人马齐备,乱轰轰像江水涨潮,一下子涌了过来。

    “给我射!”临风咬牙。

    令下。八百步重弩,高高架起,排排重型箭弩,黑压压的排列在阵前,操纵的士兵都是些双臂结实孔物有力的家伙。箭起,箭飞,呼呼风声此起彼伏,嗖嗖箭光如电。前面,冲在最前面的叛军们的衣饰形容在近距离下都可以看得清楚明晰。这些可怜的家伙身上脸上处处都有大火灼烧的黑焦痕迹,一大群人乱哄哄没命的冲过来。很快,最前面的一排人忽然倒了下去,或是两个三个被粗硬的铁箭贯穿了身体,或是负伤跌倒下去的被后面蜂涌的人潮践踏哀嚎。仿佛钱塘江的潮水,前面的人群来势稍减,后面的很快又涌了上来,地上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惨呼声,怒吼声,悲啼声,辱骂声……各种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声音,在箭弩的缝隙间传行跌宕,那场面说不出的残酷诡异,明明前面是如蝗的箭雨,后面的人仍然不顾一切的冲刺过来,像乱了的野马群,像惊了的野牛群。

    临风这边的箭手们手中动作丝毫不敢松懈,开箭、放箭有条不紊、迅捷无比。只是,只是,这样的混乱血腥的场面都不可避免的在众人心头留下深深的震喝:战争啊,这就是战争,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永远也无法明白,战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亲眼见过的人,无论过了多少年,也都会一次次从战争的噩梦中悚然惊醒!

    “方阵准备,掩护弩箭手,随时准备发动阵型。”临风冷冷观望前面烽烟火势猛烈处,现在冲过来,只不过是些散兵游佣,真正反扑的力量还在后面。箭势虽猛,可也及不上敌军人数之众,敌我两军的间距渐渐拉近,近身肉搏是战势中无可避免且注定艰难的一个环节,临风的眉头微频。突然,“不好!”临风低低一声惊呼,惊得旁边无双侧目过来。没有做过多的指示,聪慧如无双也从临风注目的方向看出了些许苗头:火趁风威,风助火势,大凡施用火攻策略,这是最浅显的先决要素。井口径狭长窄细,旁边兼有引火林木,火凰弹药中又特别添加了爆破助燃之物,只要火借风势,必可顺着燕凉、井口这条火链直入史思明大军中心腹地,烈火威势下,光是滚滚的浓烟也能乱敌心神,摧其战气,而让此战事半而攻备。

    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临风心头的一点阴影渐渐扩大: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吗?早在战前金泽就私下对临风言过:当日,周郎火烧赤壁,曹军十万火船覆之一炬,所靠乃卧龙所借“东风”一袭。如今,将军此战亦然!

    形势危机,战机一纵即逝!仓促间根本没有时间让临风借得“东风”,临行前揣度气候风向也只可估测个大概,临风在赌的又何止是如烟那边的“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此刻天色已经破晓,天际发白,晨曦微露。林中红杉枝条瞧得清楚,临风脸色阴沉,牙齿紧咬:难道真是天不助我大同?火红的树叶,被风摇得沙沙作响,远处一片落叶飘零,被强风卷至临风马前。短暂的沉寂后,“木将军?”无双的声音同样的一丝震怒担忧。临风握紧了手中长刀,目中冷光闪动:“我命由我不由天!”很快回过头,直目无双俊秀的面容:“无双,今天就让我们赌一赌这天到底是在帮谁!”

    “好!”朗声回应,无双心潮起伏,胸中的火焰也被临风这份视死如归的豪情瞬间点燃。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全身上下一片凛然杀气,抬手沉声言道:“末将这就转去阵前,我看谁能进阵!”

    临风赞许悲怆的神色中,无双跨下白色战马如一只白羽响箭直蹿了出去,“大家注意了,敌军大股人马将至,大家给我发动阵型,格杀敌方!”女子的声线,清脆而不失威严,在乱哄哄的战场上传出去老远。

    “来人,给我催呲摩的吐蕃骑兵上阵,给我先破了那该死的玩意儿!”看着自己的大军在这狭窄的燕凉道内无法展开,每进一步就要白白躺下许多尸体;接着不断的一波一波的又连续被那些希奇古怪的火器攻击,真是不厌其烦。这样的被打击力度,让烦躁的史思明暴戾的大声叫着,毫不迟疑的就祭出了自己的王牌大军——这次带来井口约数千人的吐蕃骑兵。

    很快,就在风向改变后不到一刻钟的工夫,意料中的史军大举反扑猛烈而至;但是奇怪的是,这次的一队人马完全不像先前的散乱逃兵,燕凉道上数百匹战马上的士卒光看气势就非同一般,体格强健,行动迅速,每七八匹马排成一排,错层并行在燕凉道上,来的竟然是群训练有速的吐蕃铁骑。——虽然史思明只是叫喧着催促吐蕃骑兵上阵,但是因为临风这一次所选择的地理环境先天性的因素,致使吐蕃骑兵除了马匹的机动力外,根本什么优势都发挥不出来!所以能被调到前方的也就只有数百骑。

    根本不需要临风再次吩咐,八百步重弩的攻击势头猛烈如故,只不过对手有了先前的教训,又配合战马的速度,与精湛骑术,这数百骑人马,竟然在采用一种奇怪的迂回前进方式:前一排的拼死掩护后一排的,排排掩护,层层错开,在箭弩的缝隙间渐近。就是这样,他们百余人虽然大半被射杀在马上,仍然有极少一部分冲过了弩箭的防护墙,闯进了方阵的范围内。这个道理就好比蚂蚁决堤的工程,只要在坚固的堤坝上撕裂一个小小的缺口,就可以凭借后面无穷的人马将突破头无限制的放大。先前入阵的敌军,虽然势头猛烈,但因为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火伤,又经过弩箭的强烈攻击,这时候冒然入阵自然很快被攻守兼顾的方阵军在第一时间撕成碎片。只不过,根本的问题不在这里,根本的问题是,一小股一小股的敌人突破箭弩冲进来,阵前除了手中重弩再其他防护武器的士兵们早有不少丧生在敌军的刀剑下。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这队人马想的根本就不是突破方阵,而是为了打击和扰乱为主!临风在阵中观阵,心里知道,八百步重弩的使命到了现在已经算是完成了,“弩箭小队立刻撤回方阵后部,协助火凰。”命令下达,很快已经折损了半数的弩箭小队安然撤退到了方阵后方。哼!临风低低冷笑:这个史思明果然不是废物,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迅速就稳住,整只军队被火凰攻击的混乱局面,和理智的选取这边作为突破口,并派遣这支目的在于拔除自己八百重弩攻击的死士骑兵!

    该玩的套路都已经差不多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实打实的近身肉搏!果然,弩箭队一撤退,方阵内士卒的压力立刻大增。前面来的吐蕃重骑,少了强弩铁箭的阻挡,速度竟然是快的出奇!七八匹马,七八匹马的层层堆叠过来,很快就变成几十骑上百骑同时闯进方阵。“大家给我守好了!严守各自位置!”战阵中的火烈眼观四面战况,手中长刀挥舞,双臂臂力惊人,随手斩杀了两名近身敌军后大声呼喝提醒。火烈负责的左翼步兵队,首当其冲的暴露在吐蕃骑兵的面前。受到了第一轮冲阵攻势的攻击。

    旁边临风的右翼轻骑,和无双的中翼重骑,几乎同时,迎上了入阵的另两拨吐蕃骑兵。笔直的燕凉道上,黑压压的人马如潮水,风向的转变,连同八百步重弩的撤退所带来的弊端,每一分、每一秒的都在加剧。马其顿方阵的威力就在于,攻守兼顾!敌人一但入得阵来,就会在组合周密的身配短兵刃的轻骑、铁甲盔缨防护攻击能力超群的重骑,和身配绊马绳索和长枪的步兵,的配合下被蚕食、撕碎、瓦解!战阵中,鲜血飞溅,血肉横飞,兵刃交击的铿锵声,长枪掠空的锐风声,敌军的惨呼,我军的呼喝,所有声响连成一片,如同扑天盖地的刀剑丝网,夹杂着万均雷霆轰鸣。乱战中,临风手中长刀青光冷芒闪动,近身的敌军无不丧生殒命。目光匆匆一掠燕凉道入口,心猛然一沉,临风回首呼喝:“火凰攻击不许停,大家给我矛足力气!不许放过一个闯阵敌军!”

    天空中的火弹绵密如飞蝗,一颗接一颗投射向这支敌军的来源之地,那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兵马即将或正在蜂拥而至!“将军,敌人的数目越来越多了!”离临风一箭之地的无双陡然出声,言语间,混迹在方阵中的吐蕃骑兵的数目又不知多了几成,“可恶!这些混蛋!”临风咬牙切齿。这些边塞游牧民族的吐蕃战士,原本在体能和骑术上就比临风的人马更胜一筹,而最可怕的问题是现在人数的差距,三万的大同军,除去临风的五百“平冈子弟”和库赖的五千突厥精骑,剩下的可都是些连战斗经验都少得可怜的家伙啊。

    “将军,变换阵型吧,让末将带领重骑去守门户!”混乱中,无双的声音几分凄厉,银白软甲上头血红一片,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无双显然也被对方车轮一样无休止的闯阵举动激怒,俊秀的面容上秀眉倒立,刹气腾腾。随手挑了两个妄图切断方阵边缘联系的敌人,无双忍不住再次高呼:“将军,不要再犹豫了!”无双的话临风字字句句都听得明白,眼前的情况,如果再不换阵型,可能真的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黑色战衣战甲的大同方阵军中,混杂敌人青甲的数量越来越多,连临风的双臂都觉得几分吃力,又何况是身边这些士卒?

    只是,只是!临风手上杀敌不停,心中却犹如巨鼓雷动一般混乱难决。无双的意思临风知道,早在射圃演练阵型的时候,就设计的几种阵型,当中一种就是无双现在提议试行的:轻骑、重骑、步兵三阵排列成等边三角型状,整只阵型瞧来就像是一把三戟两刃刀,而无双率领的重骑就处在三角尖端。临风、火烈则相应分布在旁边两刃的位置充当无双重骑的掩护。这样的阵势看威力自然比现在的平铺阵型更为强大,这也是马其顿方阵从攻守兼备到以守为主的一次转型。这样的建议,对于现在敌人数量愈猛的实际情况来说,可以说是最佳的应变之策!只是!这样一来,无双部的压力必将大增!这样无双能应付得来吗?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无双又一次疾声厉呼后,临风终于狠咬了牙:“无双听令,现在命你部重骑转去方阵前端迎敌!”“火烈,布兵方阵后退,连同轻骑分列重骑部左右两翼掠阵。”“快,大家按我号令收缩阵型,迅速回防掩护重骑。”火烈率先接过命令。无双随即应声,呼喝手下骑兵借助火烈的掩护极快迎向,新进入阵中的一队吐蕃骑兵。

    “大家跟我来!喝!”临风双目血红,抽动马鞭紧跟在无双身后。烽烟战火中,女子背影纤秀英挺,手中百战刀开路,一路血雨横飞所向披靡。好!好样的!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临风唏嘘感慨,低低一声敬佩的赞叹后,临风迅速提醒自己:这是残酷的战场,自己是将军,必须从全局的角度来为自己的军队争取最大的胜利和最小的伤亡。“大家跟上,不要乱!”马匹在敌军和我军混合的战圈中穿行,临风威猛的怒吼声显然起到了不小的震喝和鼓舞的力量。整个方阵的调动极其迅速整齐,无双的重骑在第一时间掠过重重阻碍,稳稳挡在了燕凉道入口处。

    因为首住了门户,后面压力稍减,临风、火烈齐齐会意,迅捷的清肃工作即刻展开。现在尚侥幸存活在方阵内,正在试图破阵逃匿的几百骑史思明叛军,在临风、火烈双方人马的合力剿杀下,很快就烟消云闪。略微松了口气,临风狠拍了下火烈的肩膀。这个起初卤莽的北方汉子,的确是好样的,一开始就顶住了吐蕃骑兵的首轮攻击,丝毫没有畏惧,有力的率领手下队伍在整个马其顿方阵中,力量相对比较薄落的步兵方阵,挡住了敌军一次次的攻击。“好样的!我们大同的男儿都是好样的!”看着面前这一张张血汗淋漓,却无丝毫畏惧的汉子们,临风大声赞了一声,“火烈,等下的战斗会更凶险,加油啊!”

    其实,从敌人首次冲阵到现在第一次的阵型变换成功,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时辰,天色也已经大亮。地上,就在大家正战立的地方就堆叠了无数敌人的尸体,被烟火熏烤后焦黑的土地,重新被润上鲜血,粘腻红褐。若不是天亮,几乎还没有人发现,这仿佛时间凝固的一个多时辰内的战斗是何其的惨烈凶险!

    “现在,大家各自守好左右两翼,现在的压力虽然稍减,但大家也不可大意,还是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闯入的敌人,务必保证后面火凰战车的攻击不停顿。”简洁的概括了目前的情况,和下达了接下来的命令,目光刻意扫过自己身边的“平冈子弟”和火烈那方的大同军,临风的话瞬间在众人心头激起一片涟漪:“记住,你们也可以是精锐!并且可以是精锐中的精锐!”短短一句话后,临风率先带领自己的队伍,奔向无双右后方。只留下深重的思考给了包括火烈在内的所有大同军。

    真正的精锐,要付出百倍的艰辛;真正的精锐,要付出千倍的忠诚;真正的精锐,要付出万倍的信念。强悍,而不畏死亡;勇武,却又知道仁慈;依此种种,临风手下虽然拥兵十余万,但是做到的这一切的,却只有区区不到五百人;而他们,就是同样和临风在平定原一役威震天下的绝对精锐.平冈精骑!他们是真的真正做到了这一切!他们的信念来自一切陪伴着他们度过重重艰难险阻的临风,他们的勇气,来自于当初平定原死去的弟兄!在付出了百倍、千倍努力训练以及刻苦追求后,或许,在普通人眼中,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仅仅用“精锐”二字来形容的一群神勇之师了。或许,“超精锐”也只能形容他们勇武的万一,而正是这一只甚至不足千人的队伍,却是临风——最后的王牌!

第二十二章 火烧井口八百里(下)

    第二十二章火烧井口八百里(下)

    临风这短短一句话,所带给火烈等人的震撼,又怎么能是区区三言两语能述尽?其实也正是临风今天的这几句话,和临风身边这支超精锐的平冈军们的实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已经为这支,现在还相对弱势的,包括火烈在内的大同军。以及以后千千万万像大同军这样,在临风领导下的军队们的成长、蜕变发挥了巨大的鼓舞力量。好的帅才不但要能知人擅用,御下有方,更要能积极调动发挥自己麾下将士们最大的信心:战斗的信心,打胜仗的信心!

    临风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随时都可以鼓励感染身边人的热血沸腾的家伙。战争需要参战者的勇气和决心,特别是在现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虽然这一切,在临风自己看来,只是在将自己的决心勇气带给大家分给大家!但这一小小举动所能起到的巨大作用,则要到以后的以后才能渐渐显露。这也许就是到后来史思明、安禄山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为什么自己十万人马竟然敌不过对方仅仅三万,而且搀杂不少“废材”在内的军队的另一个理由所在。士气如鸿的军队又怎么能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激烈的战斗依旧在进行中。无双的重骑部队如一片坚固的屏障牢牢挡在了阵前。乌黑透亮的重骑方阵,直面燕凉道。满眼的黑衣勇武汉子中,无双的白色软甲分外显眼,好似这只三戟两刃刀刀尖上闪动的一点寒芒,所有锐气杀气都自这点上直指来势汹汹的敌军。吐蕃族,和突厥一样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塞外苦寒气候磨练下越显彪悍的汉子,打起仗来真是有如猛虎一般。呼啸着策动跨下马匹,手中重型兵刃,重余百斤。

    无双那有若刀削,白玉般的瓜子脸上,那双不断的散发着冷咧寒光的眼睛,现在正神色专注的直视着前方;此刻她手上拿着的,就是当日楚景山这只老狐狸为了讨好临风,特地花重金完全按照西域罗桓刀的比例打造出来并送给临风的罗桓斩刀;也就是对武器没有一丝研究的临风转送给无双的那一柄,据说无论是手感还是质地,也无论是斤两还是纹路,甚至是刀上两侧的血槽,都非常适合无双用自己用一双纤细的小手使用,能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的武器。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跟手上的这把刀,有着惊人的缘分和契合;也一直以来,认为只有这样的刀,才能够使得自己发挥出百分百的的实力……”

    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并肩作战,无双还是有着淡淡的希冀,与浩气长空的女将气度。“刀如游龙,凤舞九霄;昔日种种的滔光隐晦,也只为了如今的一鸣惊人!那么现在我正式命名此刀为‘百战’。——我相信这把刀,会随着我韩无双之名而伴随着木大哥威震天下的!”

    手中罗桓斩刀长指前方,无双现在的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出一丝的表情,冷峻无比!

    ——兄弟们,杀!

    一声娇叱后,匹马白衣,无双的人就已经冲进前方和敌军的接触面了。在那厮杀的敌方,闪闪的刀刃血光淋漓,无双的动作彪悍敏捷如猎豹,全身上下每一处动作的配合都天衣无缝。快,快到极至,狠,狠到极至!无双手中长刀舞动间如灵蛇探首,每一击必不走空,招招见血毙命!盔缨甲胄上不知添了几多新血,无双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单刀匹马力挡三千兵卒的凛然气度,让人瞧了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身前身后不知堆叠了几多残臂断肢,无双这时瞧来已经不是射圃中那个力挑突厥数人的英勇将士,这样的气势分明是无双的战神!

    原本如潮水的吐蕃骑兵,这时候竟都自心底发出最深的战栗:太可怕了,这还是人吗?大队的人马裹足不前,积压在阵前,瞬息万变间战势竟又重新眷顾起临风的部队。

    感觉到场中微妙的变化,临风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孙子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全局的把握临风看得最清楚,仗打到现在可以说已经赢了一半,攻心为上敌军反扑的气势一退,对方大势则去矣!史部遭此迎头痛击,必不敢冒险突进。临风作着手势,丝毫不放过对方反扑势头渐弱的大好时机,两翼略阵的人马迅速作着肃清工作,阵型每清理完一块地方,就像中心更紧的靠拢一步。必须速战速决,接下来史思明叛军如何举动还不知道,况且,无双再如何英勇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是人就总有力竭的时候!

    “将军快看!”旁边的士卒一声呼喝。

    前面已有惧意,裹足不前的吐蕃骑兵后头,正迅速的杀来一支汉族人马。看他们的形容衣饰,料定是史思明亲兵。当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一马当先,口中高呼道:“传将军令,有临阵退缩者斩!”一路纵马狂奔途中,手起刀落,先前偷偷退后的一名吐蕃骑兵就这样身首分了家。临阵斩将,这样的举动,莫不是在孤注一掷!“只有冲过去才有活路,后面火势冲天,你们都瞎了吗!”敌军阵中,不知是谁一声断喝,短暂的混乱后,敌军反扑势头立刻又猛烈起来。

    “混蛋!”临风怒吼,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一语中的,点出问题核心所在,这边虽有可怕的马其顿方阵,可也是敌军能逃命活命的唯一出路。“混蛋!大家给我听好了,矛足力气杀光这些xx!”盛怒之下的临风身先士卒,策了跨下战马直迎方才竟敢危言耸听的家伙。这个敌将光看气势就不是一般角色,若非史思明轻信就是战场经验丰厚的老将。

    这队人马为数千余,七八匹并行猛进,来势汹汹,后头更不知有几多人马相继扑来。方阵各部压力陡增,无双的重骑首当其冲,乱阵中女子的呼喝怒吼之声渐急渐猛,无双看着前方潮水一样的人流心里也不觉烦躁起来,手中长柄百战刀挥舞间更不留情,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这些东西却依然如江水涨潮,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看来人的求生意识的确不容小觑。临风初战时的话在耳边回响:这一战到了最后所拼的就是双方士卒的耐力和毅力!就算勇猛如无双,强悍如无双也渐渐感觉到了那种山河崩塌的无穷压力。前方不断闯入战圈的敌军的数量在已倍数的增加,这个马其顿方阵全部人数不过三万,这还是在布阵初战时的人数,现在: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无双身边的重骑士卒们早已是汗透重衣,身上坚固的盔甲到这时候也成了无形的负担,这些北方的汉子们不畏凶险不惧沙场,只是他们也只是寻常的血肉之躯!身边的士卒们的脸上无不血汗狼籍,身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轻重刀伤创口。无双目呲欲裂,她虽有万夫莫敌之勇,可先前吃过大亏的吐蕃骑兵们,在攻击时竟都学乖刻意绕过无双的身边,转而将攻击力度大幅度的投射向,旁边的重骑士卒和两边的轻骑、步兵方阵。

    “可恶!”无双策跨下战马,一马当先踏出方阵数步,笔直插入燕凉道入口,一阵刀斧猛攻。稍微扼制了史思明队伍的反扑力度,只是这样下去又能支持多久?身边的士卒们没有一个敢出声,却都多多少少的在心头发出这样的战栗。

    似乎感觉到自己军队的退却,他们的退却不是因为胆怯,而是长时间苦战之下,人心理上不可避免的低谷阶段。临风先前就在追击的那名胆敢扰乱己方阵型的,史思明叛军中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这刻更是怒不可遏,冲破闯入的几名敌军的包围,转瞬就与那人对峙在一处。乱军中的对阵比只阵前邀斗更多了几分凶险,临风手中长刀上头鲜血淋漓,先发制人直指对方胸前要害攻去,可怜这个家伙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命呜呼!临风一举得手,随即斩落对方到死都不瞑目的硕大头颅,首级上的头盔早已跌落在地,临风手中长刀挑了人头上的乱发,跨下战马催动,狂奔直冲方阵前方:“仅以此头祭我大同无数热血男儿,史贼听着,胆敢来犯者,定要尔等身首分家!”

    一路怒吼声,若惊雷阵阵,旁边无数激斗中的大同军与史部叛军们的动作都有了瞬间的停顿:马上这人,手中长刀上鲜血长流,面上神色暴戾凶狠,这分明是索命的阎罗鬼刹!震撼啊,震撼!短暂的惊愕后,大同军士们方才低落下去的士气飞快的攀升鼓胀起来!谁说只有满口的保家为国,效命沙场才能激荡人心,战场上,战争中,没有什么比刺目的鲜血更能让人心潮起伏,热血沸腾的了!这也许就是人性,人性中的劣根性!相对临风此刻面上冷冽寒霜,临风此刻悲凉荒芜的心境也许才是真!

    临风战马过处竟然无人敢挡,一路狂奔怒驰,奔至阵前,手中长刀上的人头面目狰狞,双目瞪得有如铜铃,颈项断口处的鲜血竟然还未流尽。临风怒目而视前扑后继扑来的汹涌叛军人潮,突然放声狂笑,笑声中,右手长刀全力挥出“呼”的一声,首级混着锐风,直射燕凉道狭窄的入口。空中瞬间洒过一阵血雨,下面那些前一刻还没命往前冲的敌军们的脸上,都被溅上星星点点,“是逻咧将军!”敌军惊呼,脸上很快染上一丝惊怕之色。临风看威吓的效用已经成形,当即一声大喝:“这就是榜样,你们还有多少人马尽管放马过来。”话音未落,临风已经策动马匹迅速回阵。最先醒悟过来的平冈精锐们,丝毫不放过这样大好的时机,极快清理了几十名阵型中尚在发愣的敌军。

    无双自刚才也不知不觉的停顿下来,这样的木大哥,别说是与他亲近的自己,就连同所有的大同士卒连同史军众部都是没有看过的。短暂的愣神后,无双强形压制住心头种种的感慨。抖了抖百战刀上淋漓血迹,更奋力的守住这五百里长径的燕凉道上。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不轮是死守的大同军们,还是拼尽全力求生存的史部叛军们都在拼尽全力!空气中火凰弹药灼烧后残留的火药味道,林中红杉被燃后的草木焦灰气息,战士们流淌在地的鲜血腥咸味道,种种的异味刺激着人类身上所有的感官功能。杀,只是在拼命挥动手中的兵刃,斩向与自己不同服饰的士卒,人到了这样的境地几乎与野兽魔鬼没有二致,这是人类的悲哀还是弄权者的造孽!千百年后也许会有史学家们在考证这一,注定让碧空苍穹都被染红的,恶战的是非功过。只不过,此时此刻掩埋在众人心中的恐惧麻木,除了他们这些过来人,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临风自己也几乎要被逼疯了,到现在,自己的人马折了半数,地上成堆的尸体累积到尺余,每几具中就有自己乌衣黑甲的大同男儿们。心中没有战栗、没有悲痛是不可能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残酷的定论为什么要一次再一次重复在眼前,一次又一次更深刻的铭刻在脑中,临风双目赤红,手中的长刀禁不住的轻颤。血已经流得够多了,人也已经死得够多了!

    “将军,快顶不住了,无双将军那边也已经快顶不住了!”火烈的一声痛呼瞬间惊醒了临风。极目望去,死守阵前方的女子全身浴血,神情疲惫,难道真的守不住了吗?火烈说话间已经奔至临风马前,这条硬汉,身上战袍已经被鲜血浸透,胸前背上多处负伤。临风的腿上和左臂上也都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创口,看看身边仍在苦战中的士卒们亦都是狼狈不堪伤痕累累,临风痛心疾首,忍不住昂头疾呼;“我命由我不由天,难道真的是天不助我大同!”

    “将军,现在怎么办?”火烈亦是忍不住的痛心,再次提醒临风,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实在不能忍受一个又一个的兄弟在自己身边倒下,他们的家中尚有殷殷期盼的父母子女。

    短暂的沉寂后,临风默然低下头:“撤退,撤退吧!”当一个将军不得不面对亲口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他心中的伤痛又能对谁言明?为帅者往往比士卒们承担了更多,他们远远想象不到的责任、全局。虽然面临着痛苦的抉择,也同样知道后面大同就是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但是假如面对着的是像现在这样即将要面临着全线崩溃,再不撤退也就是枉死的局面的话,那么再苦苦支撑,已经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撤与不撤之间,其中还关系到数千将士的死活,到底该如何……

    临风的声音低沉而嘶哑。火烈忍不住转过头,目中热泪再不能忍住的滚落下来。“现在下令,大家撤退吧。步兵和重骑先退,我带轻骑断后!”不!刚刚想极力阻止临风这一拼死护卫大家举动的火烈,瞬间被阵前诡异的场面所阻止。

    “将军!”“怎么可以这样?”“是啊,怎么能让将军您为我们垫后!”

    临风的话一说出口,立即让周围的不知名士卒、将领们沸腾起来。

    “住口,这是命令,军令如山,谁敢违抗就杀无赦!”临风悲伤的吼出这一句,毕竟,这也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

    天命所归,其实就是命运的兴替,而命运,就是不断的一环套这一环,相互连接的!其实很多很多人,那怕你是千古帝王也好,还是贩夫走卒也罢,都是只能接受这命运的玩弄,即便是反抗,也只能是改写一小副篇章。生死一念,富贵浮云,也就是只在一瞬之间……譬如,现在的临风……

    就在临风整备撤退的时候,燕凉道上,只到刚才那刻,还猛如恶虎的史军反扑攻势,瞬间凌乱了起来。动乱的来源竟然是燕凉道距离井口数里处,那里烟尘滚滚,似乎被暴风席卷一样,无数的人马乱哄哄的涌了过来。这些人完全不像从两个时辰前就开始反攻的这支组织严明的叛军队伍。现在来的完全没有章法没有队列的一支乱军!所有的人争先恐后的挤压着往前奔,一路上扑倒在地的人很快被后头如洪水一样涌到的人马踩倒,跌落的敌人,只一刻儿的工夫就被铁蹄人潮淹没,仓促得只来得及迸出胸中喧嚣的痛呼与鲜血。地上到处是被践踏在地的人、马!将死而未死的,死了而又肢体分家、身首异处的。很快数百里长的燕凉道上都被残肢断臂,尸体残躯重新铺了一遍。所有的人都在没命的推搡、痛呼、惊呼、怒吼、唉嚎……种种声响混迹在一处,此起彼伏,缭绕了整个暗红色的天空!

    就在种种异兆出现在临风正面,也就是史思明背侧的时候,叛军的攻势为之一窒;虽然还搞不清楚情况的临风,只是忽然感到自己的机会忽然来临!

    就在这一刻,形势逆转!

第一章 心乱如麻

    第一章心乱如麻

    两日后,大同城府

    “木大哥今日的精神不错啊!”推开了用名贵绣纸层层捻贴的窗户,一缕明媚的春光,由彩婷那纤纤小手中透过,照射进临风那密不透风的豪华大屋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只觉得眼前忽然由昏暗变到明亮,没有能立即适应的临风,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原来,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两天了。

    “是啊,都已经躺了两天了,木头假如还晕沉沉的,那就不是木头了?”一旁的秀青,还是在屋内的桌子旁唧唧喳喳的,一点都没有为两日前的那场旷世大战而感到心悸。

    “哦,不是木头?那又是什么?”彩婷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微笑的问道。

    “是朽木啊,所谓‘朽木不可雕也’,大概就是指病恹恹的木头吧!”

    “哈哈哈!”屋内的众人听到秀青的回答,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的确,其实正如秀青而言,假如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和气定神闲的样子,木子渊就不是木子渊了。就在大家善意的轻声哄笑的同时,谁却也没有看到,低头不语的临风,看着秀青那眼中思索与为难的眼神……

    木临风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大概不会是!郭子仪这一次,在他身后的所作所为,虽然也是被逼无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这些种种事情,虽然每每想来除了让他火冒三丈外,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气愤归气愤,但是临风却还不至于不认大体:做为一位任意一个念头,就可以随时决定天下命运的大元帅而言,郭子仪放弃井口径而选择挥师平沙渡,虽然起初难以抉择,但是这个决定就整个对于天下的意义而言,却非常理智和正确。——假如是自己站到郭子仪那个位置上,临风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

    环眼看着周围无双、彩婷、郭衡、韩封城和陆常信等人,再看看一边到现在还是充满着天真笑容,无忧无虑的秀青;回想起当日的危机,以及当时在战场上的那生死存亡的片刻,临风就不能够保持平和的心态,去面对郭子仪,和原谅他相当于,等同背信弃义的在自己身后插上一刀的做法!不仅是临风无法忘记,也不会忘记,就算是参加过“井口径之战”的所有兵卒,他们也绝对不会忘记,那腥风血雨的半个时辰。仿佛当时的一幕,就在眼前……

    一瞬间,进攻方和防御方整个的形势,就逆转了过来!

    背面受到不知名的进攻,这让史思明都感到莫名其妙;而临风,则根本就不管是谁,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是谁,立即就抓住这最后一搏的机会,下达了再坚持片刻的命令。

    早就有人曾经言道:战局似水,而水无常势;故战局之中,沙场之上,战局也是没有绝对可言,战机也是稍纵即逝。战场上的一瞬间,可以让一个曾经纵横天下的枭雄饮恨,也同样可以让一个无名小卒成名;而临风所没有预料到,所等来的那一瞬间,却改写了整个历史……

    “后面怎么了,混蛋!”原本骑在马匹上,责令全军冲溃前部,敢于挡住自己进路敌军的史思明,忽然感到后方阵脚大乱起来。

    “元帅,后方有敌袭!”

    “怎么可能?我们后面哪来的敌人?”随着史思明那错愕的神情,后方的溃败和动荡已经不可避免和克制的扩散开来!无论是相信也好,还是不相信也好,动荡已经是事实!

    一波一波像冲击的水流一样,不断的使得原本只把注意力用来应付临风大同方面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可是除了后面外,前方的混乱却同时又如同雪山崩摧,由远及近,乱哄哄的形势仿佛滚雪球一样,呼啸席卷而至。喧天的哭喊声、怒骂声、胆寒声,渐渐湮没了临风的视听——那是短暂的愣神后,瞬间回过神来作出的一个惊人决定:以几千残兵,大肆反攻!

    “火烈,机会来了。传令下去,让大家不仅要坚持住,更要趁此动乱一举歼灭敌军!”此等良机又怎能错过!

    临风军的士气因为那不知名的援军,而感到大幅度的提升,这样一来,就与后面进攻史思明大军的队伍遥相呼应。两面夹击下,叛军不断的受到后方的莫名其妙的攻击,也不断的受到前方威力惊人的火器和重弩的威胁,形势一下子就忽然由高歌猛进的状态中变的恶劣起来。

    “大家听着,决定最后胜负的时刻终于来了;步兵队伍不变,请重骑侧翼收缩阵型,大家与我重整旗鼓,趁此良机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一战定乾坤!”位于马其顿方阵最前方的重骑队列中,女子的急呼,瞬间点醒了劳累的众人,使得刚才还被一路打压的兵卒们勇气翻倍,热血沸腾!

    不仅是口上鼓舞着,行动上无双更是一扬手中“百战”,跨下战马一声长嘶,准备和侧翼合围而来的骑兵们开始冲击对手;突厥送来的良种战骑也果然不凡,即使陪伴主人嘶杀数个时辰,依旧神骏异常。只在一会儿后,等到骑兵们上前一些,无双左手即使劲一勒缰绳,夹着马腹的双腿微一用力。那马儿前蹄陡然扬起,嘹亮马嘶声中,疾驰而出,两个逃至阵前的史部叛军,只及惨呼一声,就被生铁铸就的马蹄践踏马下,颈骨断裂,死于非命。

    “杀!”无双鼓舞士气的这一手着实漂亮。一声怒喝,手中百战刀更是连取叛军首级,鲜血飞溅,刹气腾腾!直让己方士卒信心百倍,敌人心惊胆战。

    整个重骑方阵眼见无双勇猛如斯,士气陡然剧增,一个个挥舞手中兵刃,根本忘记了苦战的疲惫、伤势的痛楚!这些乌衣黑甲的重装骑兵,战斗力本来就超群,这一刻发起狠来,数人掠出方阵,直冲叛军,势头之猛,真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所到处刀光闪闪,血肉横飞,震天斯杀声中,不知又有几多史部叛军丧生刀下。

    无双此举,不单单是对重骑,旁边掠阵的火烈步兵方阵,临风轻骑方阵亦受到鼓舞,如法炮制,侵入阵中的叛军如惊弓之鸟,刀斧过处无不丧生殒命。这些可怜的家伙大多身受烈火焚烧,烟熏火燎之苦,到头来仍旧逃不出一死的夙命!人世命运在战场上瞧来分外多变无奈,这些被冠了叛逆之名的士卒,又有哪一个无父母无妻儿?临风心中悲凉陡生,自己手上的长刀,从刀刃到刀柄无不被鲜血染红浸透,自己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的鲜血人命,时到今日早已经算不清,也不需要去算了。

    战势依然在继续,只是在这样激烈惨烈的战阵中,另有一个变化更是众人包括临风在内的众人,都始料未及的——风向陡然逆转,火凰投下的火种从井口径,顺着数百里长的燕凉道一路蔓延了过来。方阵中的大同士卒们眼见前方无边无际的狭长窄道上,一条火链正用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席卷过来,大火来势猛烈,当中更有重重人影,奔逃哭喊,嗷嚎惨叫,逃得慢一点的,很快被身后的人流马匹践踏脚下,成了众人的踏脚铺路石!踩倒的人,被浓烟和烈焰团团包围,烧得抱在一处,身上衣裳鞋袜也都成了引火助燃之物,血肉之躯很快变着焦灰一朴,焦臭之气冲天。被吞噬的人群,口中惨呼如夜枭戾啸,那声音听过的人终生难忘,凄惨至及!众人面上冷汗如雨,不轮是正在寄希望于万一拼命逃命的史军,还是已经斩杀敌人到麻木的大同士兵们,眼前的场面哪里还像是人间,就算是鬼蜮地狱也不过如此!

    当日是谁曾戏言过,连打扫战场的工夫都可以剩了:人世无常,来去若清烟!天边红光烈焰喧天依旧,地上焦尸断肢遍地,一昼夜的工夫,这井口径早已经翻天覆地,满山的红杉绿树化为烟尘,尚在燃烧着的一些断枝下掩埋了无数骸骨尸体!

    …………

    虽然说是只要再坚守片刻,却也整整有半个多时辰才结束了战斗;结果让人不敢相信,临风赢了,不知道是谁斩杀了最后一个闯入的敌军,以史思明的全线溃败和临风大同方的大获全胜而告终,直到战势止息,所有的人都仿佛依旧沉溺在这场噩梦中,不可自拔!

    看着满眼的灰烬,生和死,万仞长。临风不知道是实在被烟熏火燎热的难受,还是一时心里发慌,口中不禁重复呢喃着“酒”!

    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让站在他身边的火烈,感到为难不已:“将军,现在还在战场上,要去找酒的话……?”

    “明年,这里的酿的酒,一定是天下第一美物!”叹了口气,临风继续着不知所言。

    “我不明白?将军!”这话更让火烈疑惑。

    “你不需要明白!”临风的声音悲切而苍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怀,全身的战袍也仿佛此刻的心境早已支离破碎!

    持续一夜一昼的激战,也随着夜暮再次降临而沉静,转而变作一份悲怆荒凉。醉卧杀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愿得此生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地上,脚下的这片的土地,没有一寸不被鲜血所浸透,征战未回的男儿们,埋了他们的血肉尸骨在深深的地下。来年,春回之时,这片饱饮血泪的荒凉土地,想必也分外肥沃!乱世中,烽烟战事连绵,望来也如此刻夜色,无穷尽!何日,方可见昔日盛世太平,江南十里织锦,蔷薇开、春酒熟!只是,这样的美景又要多少男儿的热血换得,又要待到何日才能重现?

    前事完

    “好了,都过去了,子渊你也不要再想太多了!”郭衡看着临风一脸不自然的样子,拍了拍临风的肩膀,不禁开口制止了大家的笑声。

    “是啊!其实这一次,运气实在是不错,居然太原方面在自己这么窘迫和兵力不足,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能分身救援我大同,这真是雪中送炭和有情有意啊!”紧接着郭衡后面,说这话的,也就只可能是韩封城这老将了;但是和郭衡刚刚劝解的意思不同,没有仔细想的韩伯父,这话说的在临风耳中,就有些会让人产生歧异了……

    “是啊,南路的太原地区有情有义,那你东面的郭帅又是什么意思呢?居然大开井口径!”果然,临风再听完韩封城的话后,眼中或多或少,不自觉的有了一丝怨气!

    “咳、咳!”陆常信看到自己的老友说话的味道不对,赶紧咳嗽出声!对于郭公这一次抽调大量兵马,才造成了井口径防御空虚,大同直接暴露在敌军兵锋之下,子渊这才兵行险着,毅然出击,险些难以生还的事情,虽然外人很少人知道,但是陆常信、郭衡彩婷这些人还是了解的,只是不告诉秀青罢了!

    “对了,那一天到底来的是谁的,怎么子渊你都没说起!”不管有没有用,陆常信还是打出了太极,赶紧转移了话题。

    “是李大哥麾下的大将段秀实!”闷闷不乐的,临风说的话也有些意兴阑珊,“当时在李大哥得到大同被攻击的消息后,立即由分兵防守的太原其东恒山,太行两处险要,汾河、黄河两条天险抽调四千人,神不知、鬼不觉翻越天堑,寻找着机会偷袭史思明大军,这才误打误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使得自己原本只是想打一场‘心理战’的战役变成了后来的‘歼灭战’,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么为什么段将军没有和木大哥见面呢?”手臂上正裹着纱布的无双,这个时候出声问道。

    “太原地区,战火连天,虽然这一次一把火,烧得井口径尸横遍野,烧掉了史思明十万大军,但是史思明逃逸不算,太原还有着几十万叛部呢!怎么可以等闲视之?所以我连段将军的面都没有真正的见到,只在他派来的小卒传话后,立即就看他们回去了!”看着无双那一只裹着厚厚纱布的手,临风一时间有些感动,毕竟,那是和自己出生入死时,留下的最好凭证,所以说话的时候也特别的温声温气的!——这可是原本从前没有的现象。

    “哦!”在临风歉意的注视下,无双的脸上有一点嫣红。本来对彩婷把自己的根本没有受伤的手包的像粽子一样还有些怨言的她,现在总算是得到安慰了;偷偷的斜了一眼正在边上贼笑的彩婷,露出了个羞恼的神情。

    “好了,我累了!”临风忽然就在大家聊兴正高的时候,出口说道,一脸的索然寡味,烦躁的心乱如麻!

    看道临风这样说,大家也只能慢慢的告辞了,只留下一串几个丫头们嘱咐他好好休息的话语。

    “不对啊!打了胜战之后,怎么看他不仅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更郁闷了呢?”就在走出房门的时候,秀青有些奇怪的说。

    众人只是善意的看了秀青一眼,并没有人说出原因,最后却都是默默的走开了!

    “到底怎么了?”秀青还是一脸的奇怪!……

    初春时节,冰冻了一整个冻日的大同府邸,也如同已经饱受战火荼毒后,而渐渐复苏。大同幽静的后花园中,春日的繁花绿柳崭露头角。荷花池内的碧水也回暖了,急不可奈的几枝嫩荷,抽出水面,越发秀气清雅。池塘边的凉亭中,石几上精致的瓷杯,袅袅的茶香扑面。旁边坐着的两位美人。一个锦衣华服,绝美艳丽,一个素衣淡裳,沉静如水。这二位美人,若不坐在着溶溶春色美景中倒好,这一坐,眸光流转间竟让这春色十里的大好景致都失了颜色!

    “姐姐为什么不去屋里见过木将军!”一个略微带些冷漠的声音忽然在花园响起,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为什么要去见他?”柳如烟手上的动作不变,还在沏着茶,也依旧轻柔的将手中景德壶内如碧玉般的茶水,注入已经,经过文火烧炙的茶杯里,静静的享受着大战过后的片刻余韵。

    “难道那个男人,不是如烟姐姐你想要的归属吗?”没有多余的情绪,那位文静的小美人,性子还是那么惜字如金,沉静如水!

    “你还知道什么?”挥一挥衣袖,柳如烟的嘴角弯起,递过一杯温茶。

    “什么都知道!我是眼盲心未盲?”只感到手上一阵接触杯子后的温热。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小美人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敏锐第六感。

    “那么就不要多说什么,”柳如烟黯然的说,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我们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上天是公平的,并不会让世人感到损失。有得才有失,有失才有得,而只有先‘失去’再‘得到’这样的‘得’,才是永恒不变的‘得’,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楚静秋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命运的无奈和对人生变化无常的乏力感,“上苍夺去了我的眼睛,让我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但是同样的,至少它又给了我活着的希望和凡人不可比拟的预感!”

    “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知道吗?静秋妹妹,你都快变成一个神婆了。”半月般的娥眉微蹙,支着自己下巴的如烟郁闷的说!

    “没有说些什么,我只是在感叹自己的命和姐姐你同样的命?”勉强的打起精神,楚静秋的脸上也颇不自然。

    “什么命?”突然由好好的品茶,说到这么玄乎其玄的话题,柳如烟感到奇怪无比。

    “共侍一夫!”

    “啪!”柳如烟手上的茶杯微微一抖,景德镇的六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对的茶杯,已经少了其中之一。因为凭直觉,柳如烟感到自己眼前这个二八年华,素丝乌黑如鉴,繁星水眸,碎玉贝齿的小美人,不是再跟自己开玩笑!

第二章 封勋风云(上)

    第二章封勋风云(上)

    “我不去啊,今天我真的不想去见那个什么木将军啊!”赌气的、一声不坑吭的坐下,平华的小脾气又非常准时的爆发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是木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他一定是要离开大同回到云中去的,要是公主你不出面的话,又怎么完成皇上托付下来的任务?”

    这一次,李翩翩没有像平日里的姐姐细那样腻着跟公主说着“不要任性”之类的话,而是根据实际情况以理据争;因为她现在要让公主明白,这一次要去见的人,绝对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他足可以说是天下间有着足够能力一下子就改变大唐国运,掌握着天下整体战线战局的人物之一;要是没有刻意去尊敬的决心,甚至于顶撞他,那是绝对不行的!

    “反正就是父皇的一道圣旨,无论是谁去读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我今天抛头露面啊!”平华把她有代表性的樱桃小嘴,立即撅了起来,一副谁来都不买帐的样子。

    “可是,公主,你想过没有?这一次,公主你不远万里前来大同,为的是什么?而木将军了解到替他封勋的,又仅仅是一个大唐的公主,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又怎么样?”

    “什么叫做怎么样?要是他真的耿耿于怀的话,公主你这次再不亲自出现,就无意于是火上浇油,那么难道要逼迫他轰我们出大同吗!”

    “可是我今天真的、真的、真的不愿意啊!”要是谁认为只要几句话,就可以让平华屈服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要是说,天真无邪是公主的纯真的话,那么固执就是平华绝对的天性,

    “够了!无论你愿意不愿意,请公主您以天下为重,以大唐为重,以皇家为重,以大局为重!不要在这个可能,朝廷随时就要面对着支离破碎,李氏江山风雨缥缈之际,再给皇上添什么乱子了!”或许真的是因为公主的任性而感到恼火,翩翩终于忍无可忍的轻吼了出来,并且特地把“公主”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似乎,一下子时间就凝固了!是啊,平华是公主;哪怕是再得到当今皇帝的喜欢,再受到母妃的宠爱,再能够无忧无虑,终究,也逃不过公主的宿命。

    “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忽然就失去了嬉闹的心情,平华的心态立即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或许真的是已经感到了自己以后的宿命,又或许是难得的成长,总之每次提起这个话题,平华都会认命似的,像现在一样安静下来,流露出一种淡淡感伤。所以每一次,翩翩也不敢提起这件事情,但是这一次却不同。刻意的提及,也只是提醒平华一下。可怜生在帝王家,始终平华还是要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自己的命运,而就算是做为姐姐的自己,却也只能默默祝福她……

    “我也不反对去为了天下,为了大唐,为了皇家,为了大局去嫁给任何人!”不像是说着自己的事情,平华只是在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诉说着别人的事情。“但是今天不行,绝对的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自己一个人过,哪怕是是只有一天,甚至是我最后的一天!”

    “为什么?”翩翩原本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平华,没有生气、没有任性、甚至没有平日里的笑容,但是……但是归根结底,恐怕也只能是暗叹一声,可怜生在帝王家了!

    “为什么是今天?”翩翩在眼角处绽出了泪水。她不想哭,因为她是那种好胜的女子。她始终认为哭泣,是懦弱的行为;而她的坚强,刚毅,遗传自她现在正在太原,那只正逐渐被世人所熟知的“契丹猛虎”。——但是面对着自己从前最疼爱和宝贝的妹妹,以及她日后很可能不幸福的生活,翩翩却不得不泪流满面了,“到底是为什么,让你要这么坚持今天不去见木将军?”

    “是那个大哥哥,”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苦笑着,平华语气中略微带点失落,“他说过了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你、你难道……”看到平华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不好的预感忽然袭上翩翩的心头。

    “是,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平华转过脸去,声音平静的说着,没有一丝否认的意思,也没有想过自己承认后,会给他带来多少困扰,“但是请翩翩姐姐放心,即便是喜欢,但是我也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被父皇像个讨好人的货物一样赏赐,有着将军的未婚妻身份的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将军的事!”

    “……!”虽然很想、很想呵斥平华的话,但是最终,翩翩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平华没有说错,圣上,目的其实真的就是想用平华日后妻子的身份,牢牢套住跟大唐原本没有一丝联系的北路第一统帅,人称“唐廷第一智将”的木将军!

    “姐姐,”就在翩翩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公主打消今天要去见那个人的想法,只听“趴”的一声音,平日里就连见了玄宗与贵妃娘娘都从来不跪的平华,已经双膝落地了。

    “翩翩姐姐,我一向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姐姐看待;求你了,求你了。再让平华任性一次吧!”一滴一滴晶莹的泪珠,像短线一般就此落下,一脸的伤怀和认命的神情,让翩翩的心口立即就疼痛了起来。那是种揪心的痛,撕心裂肺!——眼前这样的女孩,还是自己当初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那一个吗?

    “求你了、求你了!”平华口中不断的说着这一句话,将自己血统高贵的无可比拟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泪水濡湿了价值千金,曾经用来衬托自己身份的轻纱,而那曾经是享受人间奢华,产自帝王家的轻纱,却再也不能衬托出平华!

    “去吧!今天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吧,什么事情,都由姐姐帮你顶着,什么都不要想了!”打开房门,翩翩不忍心再往后看。“但是,只有今天,就只有这一天!”

    相思苦令白发生,愁长青丝不复存。虽愿与卿长相守,无奈世事不由人。

    昔情种种难再续,今朝孤樽易相与。只影望月心不死,秋风裹衣情伤身

    ……自古情字,害死多少人啊!

    虽然只是加封临风,这个小小的副节度使,时间也就只有匆匆忙忙的几天准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次临风接受朝廷的封勋仪式,是极尽奢华和隆重的!地点是选在闹市中的巨大庙堂;期间,当今圣上,也就是玄宗皇帝,为了表示出对临风的重视和厚爱,先是准许设九宾司仪,再是亲赐衣冠战甲,三是特别再许马首挂十辚,府第四宅八院,门前允许摆九辫金驳狮子,礼仪规格之高,等同三公九卿,尊贵无比。

    是日平明,临风着金衣冠,戴寒烁甲,由谒者导引,一人独自由门口弃马换车先入殿堂,后金泽等人才依身份地位依次进入室,殿廷上车骑戍卒、旌旗号角,陈列整齐。俟大同诸官就位入殿,相继拜贺。举动稍不如仪,便被御史带出!一丝不苟的遵照古人礼法,大典中森然严肃,无敢喧哗失礼!

    其实要说起来,临风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么奢华和厚爱的礼仪,这除了玄宗的另眼相看分不开外,其实更多的是他自身努力争取到的!要知道,从名不经传的无名小卒,到如今权倾一时,拥兵十万,坐收河东诸道的大将军。那对于临风而言,也不过就是在短短的数个月间的事情。

    严格要算的话,假如大唐假如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即便是平步青云,那么临风大概也要十几、二十年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而从任何一个方面看,无论是玄宗掌朝后,还是整个大唐开国后,临风的升迁速度,也绝对是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匹敌的!所以临风有实力得到这样的标准,而且玄宗皇帝给了这样的标准外,也不怕别的将领会反对和不服!——因为临风他够资格,他的功勋加起来绝对有这个资格来压下一切反对声!

    要比起恪守礼仪,注重伦纲,喜欢繁文礼节,注意礼仪举止的古人而言,现在正在台上被司仪耍的团团转的临风,简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野蛮人!

    从天刚一蒙蒙亮开始,临风就被彩婷从房间里温暖的大床上拉了起来,穿上了华而不实的铠甲!这样的东西,不用太过于了解和研究,只要随便一眼,临风也敢担保衣服除了可以增加自己的威仪外,绝对没有第二个作用。——要穿这东西上战场,铁定玩完!穿完后就是坐着打扮的就像马戏团马匹的所谓“骏马”,被运送在大道上“游街”的一圈!看着他们这些大同百姓们露出那种敬畏夹杂着羡慕与恐惧的眼神,临风差点就栽下马来。好不容易在众人那种要吃人的眼光中到了门口,那个混蛋司仪居然还不放过自己,要自己弃马换车,离开了那匹废马,居然又乘上了怪车!真是他妈的,人也女马白勺!——难道古人就没有一个有品位的吗?

    在被众人围在大堂中央的临风一声又一声的抱怨里,所有的宾客都已经陆续到来。找到了符合自己身份的位置:金泽站到了东边,临风的右下手处,他身后的就是一帮同样来祝贺木临风的士林学子。——作为木临风每战必先躬亲的第一谋臣,现在他当初与楚文成之间的争端,也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而金泽俨然也已经成了众学子中的领袖!站到临风左下手处,也就是军中那一批将领了,因为临风所带的嫡系部队,也就是逞扈、郝平那一帮人没有回大同,所以这个地方的首席,就只有让刚刚在井口径大战中立了大功的火烈来站了,他身后的就是大同府留守的武将军官们和彩婷、秀青一伙!

    除却这两面外,在临风前方,有着一队前来观礼、地位崇高的宾客,其中库赖和柳如烟就在其列,他们身后的就是各族跟临风方势力较为亲密的外族人。因为所有的来人,都是逞四角状分布的,除去这三方外,另外最后剩下的一队,自然就是临风一手扶植起来的大同豪商们。在古代,所谓阶级有“士、农、工、商”之分,商人是最没有地位可言的;而这一次,临风能够破天荒的广派帖子,邀请他们这帮充满着“铜臭味”的“下等人”,来参加这样的盛会,这不得不使他们感动莫名。不用说,站在豪商们首席的,就一定是商人们马首是瞻的楚家家主,楚景山那只老狐狸了!不过,说起来,他身旁那个小女子是……似乎是个盲人啊?

    “请木大人接旨!”随着司仪一声鬼哭狼嚎、特别卖力、声嘶力竭的吼叫,临风的环顾的眼神也就到此为止了!

    轻甩了下自己铜甲下摆,今天的临风可以说是真的犹如玉树一般,临风傲立而雄视四野,双膝下跪并大声疾呼道,“皇上玩水、玩水、玩玩水!”

    “有请公主!”司仪并没有在意临风刻意的怪腔怪调,而是紧凑的宣布了接下来的程序,那就应该是远道而来的公主出场了。据称,当今圣上和杨贵妃最宝贝的女儿,也就是平华公主,今年才年芳十八,高雅大方,宛若秋棠,简直是美的不可方物。

    众人中,无论是男女老少,也无论是有听过平华的名字和没听过平华名字的,大都数都不禁伸长了脖子,望着大门口,像要一瞻芳容。

第三章 封勋风云(下)

    第三章封勋风云(下)

    ——自然,其中这群人里面,也有一部分是对这个公主从来不抱什么好感的,譬如现在今天的主角,木临风!

    他要是说起来,临风可不仅仅是对公主没有好感,而是就连抬起头看公主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也懒得管什么公主是圆是扁,总之你叫他一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临风就非常的不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上跪天地,下拜父母,至于其他的,管他是皇帝公主,哼哼,滚一边“玩水”去。

    “有请公主!”司仪又报了一遍,瞪大了眼睛。……所有人秉住了呼吸,也一起望向门口,但是却依然没有看到公主的鸾架!

    “有请、请公主!”第三次重复这一句话,司仪的语气都有点发抖了。公主不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公主不把木将军放在眼里吗?那样的话,木将军要是发起火来迁怒于人,那捏死他们这帮看到笑话的司仪、尉官们,那可真是和捻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回,司仪有点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了。

    “圣旨在此!”似乎是听到了司仪们的祷告声,一个冷清清的声音,就此在大堂内响起,打断了司仪的话,“我是来代替公主宣布旨意的!”

    来人不就正是赶来为自己那随时可能铸成大错的公主妹妹收场的李翩翩吗?只是,似乎翩翩的到来,并没有比刚才公主没有来时的气氛好上多少。像一阵冷风过境,在所有人清清楚楚听到翩翩说出“代替公主”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打了个冷战。——因为他们谁也不敢保证,一向喜怒无常的木将军,在听到这么藐视他的话语时,究竟是什么反应!

    从来不知道水可以沸腾的这么快,也从来没有人知道水可以凝固的这么迅速。一下子从热闹和喜气洋洋,变成众人噤若寒蝉、战栗无声,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什么?混蛋!看不起我们将军吗?”“是啊!是啊!”“这是什么意思?”“对啊,已经是仅派遣一个公主来了,现在还想怎么样?”“太过分了吧!”……

    这一点倒出乎众人预料之外,那就是最先跳出来的,并不是临风,而是其麾下的一帮将领军官们!无论是跟过临风的,还是没跟过临风的;无论是魏云带出来的,还是临风带出来的;这些都不是重点。但凡只要是北伐军中的人,且不论他是军官、士卒、杂役还是伙夫,只要曾经听说过临风所经历过大小战役的,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说个“赞”字的!

    从一介,文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开始,到今时今日掌控天下大局、统领北伐数万军兵的将军为止,木临风身上所经历的大小战役,所打出的漂亮胜仗,所发挥出来那种无与伦比的谋略智慧,都绝对可以成为传奇,成为神话;而临风在他们心目中,也可以说是无敌的代言人!一个能够以一千对五万、五千对近四十万、三千对十万、一万对十万而永远不会落败的“名将”!同样的,抱着这样的敬佩精神,在他们看来,谁侮辱了临风,也就差不多等同于侮辱了他们!

    “够了!”冷冷的举起手,临风的声音似乎也和那股过境的冷风不相上下;但是临风的这股风,除了寒冷外,还给一种刺骨的感觉,那是杀气!一种只有经常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人,才有的气势!

    能够进到大堂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之辈,所以大堂并没有对外开放!在这几乎封闭的空间里,临风冷冰冰的声音传的特别快!甚至回荡在整个大堂里面。

    临风的话很有效,立即所有声音就消失于无踪!

    “你凭什么?”就在呵止了众人之后,木临风立即由跪姿直起身来,手指好不避讳的直指翩翩,“你凭什么要替平华公主来读圣旨!”

    “我没有凭借!”面对着气势咄咄逼人的临风,翩翩不卑不亢,直视着临风正冒着熊熊烈火的双眼说道。

    “咔!”“咔!”“咔!”临风现在所穿的战衣,纯粹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同样和普通战甲一样的是,它的下摆,照样有着铁甲窜成的甲胃,走起路来“咔、咔、咔!”的声音还是会慢慢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那你知道这样子耍我,一个统帅的下场吗?”临风萧杀的声音,加上一步一响的脚步,混合在一起就特别的刺耳,仿佛充满了战场上才有的那种浓浓血腥味。

    “知道!”翩翩定了定自己的心神,不为临风全身上下所发出的气势所动!

    “那么你是在藐视我吗?”临风的声音现在充满了愤恨。

    “当然不是!”翩翩这一句也是大实话,毕竟谁敢藐视一个军权在握的统帅。

    “那么你和公主就是为了羞辱我而来到大同的吗?”

    “绝对不可能,谁可能千里迢迢的跑到前线来羞辱一个作为国家栋梁的将军呢?”

    “那么你是不信,”终于踏到了翩翩的跟前,临风一把就粗暴的扣住了她的衣襟,“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给捻的粉碎吗?”

    “信!”依然如故,翩翩气势还是沉稳的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般。

    “那么说吧!你为什么还敢来见我?”临风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不动声色的说。

    “我在赌!”一个奇怪的答案,让人摸不着头绪。

    “跟谁赌?”临风嘴角已经开始蕴涵着包括眼前的翩翩都看不出来的笑意。

    “将军您?”翩翩忽然笑着说!

    “赌什么?”临风奇怪的问;但是他有预感,这将是一个有趣的答案。

    “胸襟!”翩翩如说是,“我在跟将军赌将军你的胸襟与气度!”

    “我的胸襟和……气度?”

    “是的,我不信做为一个北路数十万兵马统帅的将军,您!会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虽然说,皇命在身,但是作为一个姐姐,我恳求将军您,不要问为什么公主会没有前来。”缓缓的双手合十,翩翩向临风弯腰行了一个女子的礼仪:“请将军成全!”

    ……

    “恩!彩婷,那是翩翩啊,李叔叔的女儿啊!放开我啊,木头发火了很恐怖的!”

    “秀青,不要吵啊!”彩婷连忙吓的捂住了秀青的嘴。

    秀青一直不知道关于翩翩也来到大同的消息。出于对公主安全方面的考虑,陆常信封锁了所有关于公主的一切信息:其中就包括了跟着公主前来的官员、侍女、侍卫的名单;这样一来,再加上翩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格。搞的秀青跟翩翩这一对小时候就很要好的朋友,居然在同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都没有碰到过!

    “我要去求情啊,放开我了拉!”秀青看着临风严肃的可怕的样子,不禁开口大声讲到。——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时好友,会被发狂的木头撕碎。

    “求什么情,你看清楚了,那个李姑娘现在不是没有事情吗?”彩婷轻声的解释劝解道,“但是我想你一出去,即使没有事情也变成有事了!”

    “为什么?”对于不会无的放矢的彩婷,秀青还是蛮信服的,不禁疑惑的出声问道,“彩婷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

    “笨丫头,你没看见吗?”旁边的无双都已经看出端倪了,就只有关心则乱的秀青还不知道,“虽然表面上木大哥生很大的气,但是你想过没有,作为北路十几万大军的统帅,木大哥封勋的仪式已经是委屈的由一个公主来主持了。要是公主再不来的话,那么你叫木大哥的脸往哪放?”

    “哦?这样说起来……。”秀青现在倒有些开窍了。

    “是啊!其实木大哥对于谁来封勋,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为了找个台阶下,他这个火是一定要发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你的那个好朋友,也就是李姑娘服软、低头,让木大哥好下台啊。”彩婷笑的贼贼的说。无双也抿着嘴,露出一个好笑的神情。

    “哦!是这样啊,果然是阴险的木头啊!”嘿嘿一声,秀青也不禁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起来刚才幸好彩婷姐姐拉住我,不然的话,估计我一去求情就会收到反效果也说不定!”

    “就是啊!好了,我们看戏就行了,其他的不要说了!”无双非常富有恶趣味的说。

    ……

    “伶牙俐齿!”临风不屑的松开自己的手,转身又回到自己刚才站的高台之上,这里原本是用来让公主站立给自己授封用的,现在看起来已经用不着了。

    “上来!”临风抱着自己的双手,看着翩翩说道,“站到这里,像个公主一样!我想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在你的身上,看到公主亲临的!”

    此番,公主受当今圣上之命,鸾驾亲临大同,意在向天下展示皇恩之浩荡。故,公主凤玺在天下人眼中就是皇上的恩威,足可号令公卿!既然皇命不可违背,那么公主此次的凤玺也就无法违背。其根本所在就是现在提到的皇室印件,不可违抗,不可比拟的威严与信服。至于,是谁来宣读圣旨,已经不是那么至关重要的了,至少临风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说到“公主亲临”的几个字的时候,临风特意的加了重音!——在大同天大地大的,没有人敢对临风说个“不”字,也同样的,临风说是公主亲临,那就是公主亲临;公主真正的有没有到达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木将军认为“有”就可以了。

    “恭迎公主銮架亲临,千岁千岁千千岁!”既然木将军都“看到”公主来了,那么自然就很识趣的,所有人也就跪了一排,直呼公主千岁。

    “谢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自己的头,沉稳的翩翩那雪白的脸上,此时倒有一些微红。

    “念!”缓缓的下跪道,临风言简意赅只吐出了一个字。

    在临风跪下的一刹那,翩翩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不住打量着眼前刚才这个根本不敢仔细去看,声名正如日中天的“无双智将”!素闻其为人狂傲,足智多谋,‘善战’之名很早就已经冠绝河东道;而自“平定原一战”始,出道连番数场大战役,无不是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决定天下运势的角逐,期间只见他连战连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兵锋遥指,犹如风卷残云,大军压境,无不望之色变,所向披靡;谈笑用兵,料事如神!假如这就是平华那丫头日后的夫君的话,倒也是……

    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态,以至于自己不会闹笑话。翩翩立即就轻轻开启了自己的朱唇,咬字清晰有序,柔弱女声点点滴滴犹如珍珠一样从起口中吐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从“曰”这一个字开始,临风就懒得去听了。他现在之所以还在这里,只是因为他想得到名义上的认可,而可以认可他大义名分的字,在这份洋洋洒洒上千言的字里面,却只有“右卫将军,兼察御使,大同、云中太守,平卢节度副使”二十个字符。大义的名分,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也是临风最需要的;只要有了这个名分,他日后出兵在道义上才能够站得住脚。所到之处,无不是顺理成章的;所到之处,无不是名正言顺的;所到之处,民众也无不是诚心降服的。甚至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招兵买马,明正言顺,号令公卿、莫敢不从。封勋大典就此圆满结束,而临风也终于可以顶着这张正名诏书,告退离席。

第四章 伤情别离

    第四章伤情别离

    在回去的路上,乘坐着马车的临风,烦躁的随意扯下身上那片片金箔镶嵌其中,华而不实的金鳞铠甲,像丢一个垃圾一样狠狠的砸到了车厢中!

    “木大哥!”一起上车后,坐在临风身旁的彩婷担心的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没事!”疲惫的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虽然口中说的“没事”,但是临风的口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呵呵!”彩婷笑着挽了挽临风那日益强健的手臂,一脸幸福的靠在自己心上人的身旁,“说什么‘没关系’之类的话,但是其实,在木大哥心里,还是对早上自己像木头人一样,被那些司仪们折腾半饷,还是耿耿于怀的吧!”

    “是啊!”面对着彩婷,临风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而且在彩婷面前,临风也没有必要去隐藏伪装什么,“被人当成木头,一整个早上都被人耍的团团转,是人都不会爽的!”

    “哈哈、哈哈哈!”一点都不淑女的笑着,彩婷也和临风一样,也只有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候,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才敢偶尔的露出自己肆无忌惮的一面。

    从开始的一点小风波到最后的圣旨加封,摇身一变,片刻间临风就由原来的“晋、潞、辽、泽四州兵马使,正行营都统,别部中郎将”变成了现在的“右卫将军,兼察御使,大同、云中太守,平卢节度副使”——这不得不讽刺感慨下封建帝王需要将领们卖命时的皇恩浩荡啊!

    身份不同了,马车自然也就显得尊贵了。红松木的车胚,精雕玉琢的雕式,唯一两匹毛色红的像火一样的骏马,似乎也感到了它们所载之人身份之高一般,仰首挺胸的大步跨行在大同街道之上,昂首阔步;而就是这辆大的离谱的马车之上,除了临风和他唯一认可的红颜知己外,却并没有着其他人!

    短暂的,和亲亲彩婷单独相处的时光,似乎总是那么的耐人回味,除了在临风面前袒露自己真性情外,彩婷最喜欢的就是静静靠在临风的肩上,和心上人近在咫尺的感觉,不需要说话,木大哥温柔的眼神就能让人觉得安心。下了马车,回到大同府,临风的一上午的不快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了,彩婷的小手真是柔滑如丝绵,被自己握了一路,依旧冰肌雪肤清凉无汗。临风临下车,还偷偷香了下美人的香腮,彩婷羞答答的居然红着脸接受了。

    啊哈哈!空气真是好,春光真是明媚啊!临风大步跨进府门的时候,整个大同府衙都能感觉到今天的木将军格外精神抖擞: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将军授封正名后真是连气势都不一样了啊!众人仰慕的目光中,临风全身上下如沐春风,意气风发、少年裘马!

    彩婷回到自己的房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外头急急的敲门声中,秀青丫头拖着无双就闯了进来:“彩婷姐姐,快走啊,我们去见翩翩!”很快的,秀青空余的右手,不由分说握住彩婷的小手,彩婷被拖了就走。一眼看过去,正挂在秀青左手上的,无双同样一脸的无奈。

    就如同彩婷和无双一样,秀青与翩翩也是儿时的密友,尚武之家的女儿,秀青和翩翩的情谊,居然是打出来的。两个女孩子,一静一动,一个如流水一个似烈火,秀青和翩翩这次的重逢让二人都极度的欣喜惊异。翩翩的房中,很快被三个突如起来的女孩子的笑语声给占满。都是相当年纪,有了秀青的介绍,三个人很快谈到一处。第一次见识到如彩婷这样清丽聪慧的女子,和无双这样英气勃勃的,巾帼奇女子。秀青娇俏清脆的语声,洒落处处,说到彩婷的博文强记、心思玲珑,说到无双的井口传奇,娥眉白羽,百战刀锋……翩翩每听一些,就在心中多赞叹一声,特别是当得知包括自己闺阁好友在内的这三个女孩子和临风的密切关系。轻抬起秋水明眸,在三个女子身上一一掠过:是怎么样的男人,竟能让这样三个如许出众的女子,全全倾心于他?忆及有关临风的所有传奇逸事,翩翩些许的迷惑,英雄气,儿女情,人之所以为人也!好男儿自会吸引所有人的瞩目,这个木临风,也将会是平华未来的夫婿!忽然想到这里,翩翩莫名的笼上一抹轻愁,已经拥有这样三个各有千秋的美好女子的男人,对于平华,到底又能负出自己的几许真情谊?

    直到彩婷说不打扰翩翩休息,三个女孩子,陆续淡出视线的时候,翩翩依旧沉浸在这抹淡淡轻愁中,神情恍惚!对于平华,自己打小入宫陪伴的皇室娇公主。除却别人眼中,金枝玉叶的身份与尊贵,一直陪伴在侧的翩翩往往能瞧见更多,感触更多!女子,无论是皇族贵胄,豪门千金,小家碧玉,亦或是寒门之女,此生最奢望的无一不是嫁得如意郎君,得个好的归宿。对于平华的身份命运,平华无奈,翩翩无力!只是,这个任性而不失天真,娇纵而不乏善良的小妹妹,翩翩是真心的希望,她能幸福啊!早上平华袒露的女儿家的心思,已及自己方才的所见所想,这一切的一切,又如何不让心思缜密、剔透玲珑的翩翩暗自忧虑呢?

    呆坐半日,直到下午才又被秀青给唤了出去。楚家家主,楚景山来访。临风吩咐在后园凉亭备下茶点款待。随同楚景山一同到来的,还有在封勋大典上,那个奇特的女孩子。

    楚静秋是楚景山的唯一爱女。静秋!静秋!人如其名,恬淡如水,止静如秋。只是眼前的,这个“秋”字,显得略为萧索些。春光明媚的大同后园中,即使是在如许韶光下,这女子身上淡淡萧索秋风意,漠漠轻愁秋霜痕,仍不由得在众人心头投下一片凉意。二八芳龄,素颜乌丝,美人入画,风情如斯……只是,如果没有人告诉你,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似水佳人,居然会是个,盲人。

    连同临风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了片刻的愣神,特别是当这个女孩子,淡淡道出,自己只不过是个盲人的事实时。

    楚景山没有表示出过多的不忍与伤心,似乎对女儿这样平和的心态甚是欣慰,低低对临风笑道:“将军不必介怀,静秋从小眼睛就看不见了。这么多年来,却从来没让我们操过心。我这个女儿,心气可是非常高的啊,因为她说其实仰慕木将军,老夫这才带她亲自来拜访将军的!”楚景山的话,竟然让静秋素白的容颜上,泛起一丝红晕,“这次真是多谢将军抬举,让我们商贾也能在这样的大场合上,露一回脸,风光一回。大同府所有商贾委托老夫来登门道谢,以后将军有用得着我们这些人的地方,就只管开口,能为将军出一份力,我们大家都觉得脸上有光啊。”

    楚景山的一番话,滔滔不绝,旁人连想插口都不行。临风面露微笑静静倾听,这个老狐狸,果然甚识我心啊。其实,临风这次发帖邀请商贾们参加大典,一方面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毕竟来自现代的临风深知,就是这些向来在士、农、工、商中排名最下层的商贾们,才是,特别是大同这样一个汇集南北货物买卖地方,最有财力,对自己最有助力的一群。打仗,说到底,靠的是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才是打仗,打胜仗的硬道理。

    此举对于自己,是绝对的有利不假。对于以楚景山为首的大同商贾们,也可以说是获利非浅。商贾向来地位低下,即便再如何富可敌国,也不能受到其他阶层的景仰和尊重,这在唐朝是绝对不争的事实!临风此举,无疑是在告诉全大同的各个阶层:我木临风眼中有商人!而且,凭借现在临风如日中天的名声,全国境内的影响也是只在早晚之间。试想,连顶着如此名头,拥有足可影响全国战势战局的北伐统帅,都如此看重的一个群体,别的人,就是原本心中不屑、不耻,也是不敢表露出来的。相反,大家都会以临风马首是瞻,那么商贾的地位的提升,也就只日可待了!这样楚景山之流怎能不对临风感恩戴德,报之犬马。也就是说,以后,再打仗时,假若临风粮饷军粮方面有需要,只需一句话,财力雄厚的富商巨贾们只会源源不断的送上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这比“生意”无论怎么看,都是双方获益,合作成功啊!临风十分大度的挥了挥手,拍了下楚景山的肩头,哈哈一笑:“楚家主,你我之间就无需如此客套了啊。来来来,喝茶,喝茶!”

    正经事情谈完,下面的节目更显轻松,秀青,彩婷,无双,翩翩纷纷围绕在楚静秋身边,劝茶的劝茶,推荐糕点的推荐糕点。临风则和楚景山坐在旁边,微笑旁观,并随意聊些闲话。女孩子很快混熟,对于这个楚静秋,大家都觉得异常喜欢怜爱。

    忽然,原本意兴懒懒的临风,忽然对身边的翩翩说道:“翩翩姑娘,临风有一事相请?”翩翩诧异的点点头,目光深注在临风脸上,见对方面上神色颇为凝重。这个人现在可以说是坐拥唐廷半壁江山,他有什么样的为难事,要相请自己,“将军言重了。”

    原本唧唧喳喳笑言着的女孩子,都同时住了口,竖起耳朵:木大哥在搞什么啊?

    “有件事情,还请翩翩姑娘代为禀明公主,临风想讨公主身边一个名叫‘小弈’丫头,给彩婷作贴身女侍。”说是相请,其实临风这几句话的味道颇为强硬,毕竟,对于早上的事情,临风虽说并不介怀,但是对于这个到现在都不曾谋面的平华公主,临风实在是不鸟!

    “小弈?”翩翩迷惑起来,心思飞快的运转,相比彩婷的过目不忘,翩翩的心智也是超乎寻常的出众。直到,将这次出行携带的所有女侍的名字,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刚刚想出声质疑的翩翩,在触及临风眼神的时候,脑中忽然一阵电光闪过!……这,这……

    “那个大哥哥说他姓木,我都是叫他‘木大哥,木大哥’!”记得问及那日公主出游时,平华的一句絮语。只到此刻,翩翩依旧记得,是时,平华脸上的夺目光彩和眼中的欣喜。而且,那一天,木临风也同时在大同府衙内失踪,这还是翩翩后来从下人的碎语中得知的。

    难不成?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巧事?

    翩翩心头狂跳,努力镇定下心神,声线努力保持平静的试探道:“可能侍女人数太多,翩翩一时记不清这个名字。可否劳烦将军,描述一下,那个‘小弈’的形貌特征?”

    “这个当然!”临风淡淡一笑,一边回忆起那个可爱小侍女的容貌,一边对翩翩细言。

    旁边的翩翩听得很是用心,渐渐的,原本故作平静的秀美容颜上,绽放出浅淡笑意: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翩翩心中的笑意越发蓬勃,临风一说完,立刻十分肯定的说:“将军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翩翩去办,翩翩定叫将军如愿就是。”

    一边的彩婷、无双、秀青听到现在几乎都是一头的雾水,只是一直静静端坐的静秋,素白的面容上,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木将军,静秋也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应允!”

    这句话来的好突然,好象今天的这场茶局,就是专门用来让大家相请来相请去的!

    哦?临风疑惑的答应了一声。

    楚静秋淡淡一笑开了口:“静秋斗胆,既然现在公主殿下身边,少了一个侍女,静秋毛遂自荐,希望能留在公主殿下身边,随行伺候,望将军务必应允。”楚静秋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其实,她现在要求的事情,按理说,是对身兼公主良师益友的翩翩来说最合适不过。只不过,对当前形式的了然,已及刚才代表公主的翩翩,对临风的态度来看。与其去求翩翩,不若像现在这样,对临风直言收效更快。

    “不行!”第一个反对的,竟然是楚景山。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失言,楚景山接下来的话,语气与态度都委婉了好多:“将军莫怪,是老夫向来对这个女儿太过溺爱了,才让她像今天这样口不择言。”说着,转了个方向,“静秋,莫要胡闹!”

    这件事情,临风本就觉得蹊跷:有什么人,会这么无聊,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当,却要巴巴的跑去当人家的侍女?现在既然他们父女两个内部争议,临风刚好旁观一下。

    “父亲!”楚静秋忽然站起身来,她虽然目盲。但是对周遭的一切,有着超凡的感知力,寻声而拜,方向不偏不倚正对楚景山的方向,“父亲,女儿自知不孝,自幼双目失明,不能像其他儿女恪尽孝道。只是请父亲念在女儿这么多年来,尚算乖巧,从不让父亲操心的份上,答应女儿这个唯一的要求吧!”这句话说完,更是双膝着地,重重跪了下去。

    他们父女二人这番对话,别人听了或许还觉得稀松平常,只是听在楚景山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了。这个女儿是自己唯一的爱女不说,楚景山自小就怜她目盲,格外疼惜。楚静秋又十分乖巧懂事,这么大以来非但从未让作父亲的楚景山有过半点为难之处。更没有对他提过什么要求,更不用说是像现在这样下跪相求!

    挣扎半晌,楚景山终于屈服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但是既然这是她的心愿,自己作父亲,又怎么忍心不应?轻轻扶起自己的爱女,楚景山转过身:“木将军,老夫也带静秋请求将军答应了吧。”楚景山一边说着,一边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呃!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临风也不得不答应了。看了一眼旁边,一直观察仔细的翩翩,似乎也没有表示出异议,临风依旧表示出向来的慷慨大度:“好吧!既然如此,翩翩姑娘,就请姑娘代为禀明公主,成全楚姑娘的心愿吧。”

    翩翩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静秋再斗胆!”这个楚静秋站在她父亲的身边,这时候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又开了口。

    说实话,这次临风可有些不太耐烦了:nn的,这个丫头也实在太麻烦了吧。旁边的彩婷适时走近两句,温柔的眼波投向临风。好吧!既然是亲亲彩婷在求情,那么,“楚姑娘请说。”

    “请将军给静秋个保证,从今往后,公主去哪里,静秋就去哪里?”

    这次,反应最大的轮到李翩翩了,相对于楚静秋刚才要求,还可以解释作是一时兴起或是其他,那么现在的这个保证呢?翩翩不由得又注目了一眼这个秋意萧瑟的绝色佳人。

    “好吧!”终于又答应了一次,临风心里直道:女人,女人!真是罗嗦,明明已经说是公主的侍女了,那还不是公主去哪,她就去哪?偏偏还要再重复强调一次!

    中午的茶局就这样结束了,访客来时有两个,走的却只有楚景山一人。静秋当日就留在了大同府内。

    散了茶局以后,临风又去吩咐了明日奔大同的事宜。之后又去彩婷房间说了会儿话,临风忽然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还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约会。反正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回房匆匆换了件衣服,快傍晚的时候临风如约来到大同府的荷花池边。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啊。”一到目力范围可及的地方,临风就大刺刺的叫开了。

    果然,绿荷如翠的荷塘边上,一个女孩的娇小身影静静的凝驻在那里。听到声音,女孩子忽然回过身来,一下跑到临风身边,“木大哥,你可算来了,我等了你一整天了,多怕你已经忘记了……”女子清脆的声线,伴着浓浓的哭腔,话方说了一半,就已经语不成声,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扑扑滚落下来。

    临风顿时手足无措,看着依在自己胸前痛哭失声,眼泪鼻涕混在一处的女孩子。天啊!相比小弈以前活泼好动,笑声朗朗的样子,今天这样的小弈,临风可从来都米见过啊。

    临风的剑眉皱了起来,真是的,只不过是迟个到,至于哭成这样吗?虽然心里是这样想没错,但是自知迟到理亏的临风,还是十分识相的拍了拍,胸前哭得一耸一耸的小肩膀:“好了,乖啊!表哭了啊,木大哥太忙了一时间来晚了啊……”

    真是要命,每次碰到这个丫头要施展自己很拙劣的哄小孩本领,第一次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终于,怀里的小丫头似乎哭得够本了,慢慢抬起头来。

    “木大哥,你以后要自己保重!”小弈的声音低低的,万分的不舍,感伤!

    “木大哥,以后小弈再也不能陪木大哥去逛街玩了,木大哥……你千万不要忘记小弈啊!”话说到这里,小弈的声音又开始呜咽起来,轻轻颤抖着。

    “木大哥,小弈以后会想着你的,希望木大哥以后平平安安,一切安好!”话说到这里终于再也继续不下去了,小弈刚刚止住的眼泪重新开始泛滥起来,一声声渐大,一会儿的工夫就又开始江河泛滥,河床蹦摧!

    停!停!停!

    临风被刚才三句没头没脑又异常伤感的话说得一愣一愣,只到耳边的哭声轰鸣才回过神来,这太离谱了吧,又不是生离死别。临风回顾一下自己已经不可收拾的衣襟,终于,再次无奈的叹气。等等!难道是因为自己明天就要走了,这个小丫头是舍不得自己?临风念头一转,心里感动起来,对于这个像邻家小妹妹的小侍女,临风也的确是有些舍不得的,要不然也不会和翩翩讨她去跟彩婷了。

    对了,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难怪哭得这么伤心了啊!临风心中暗暗好笑:跟了彩婷的话,以后见面的时间还不是大把。哈哈!不过现在先不告诉她,等到彩婷带她去云中的时候,那时候这个小丫头指不定多开心呢。

    “放心吧,小弈,明天就会有人通知你,一切都会有转变,放心!”虽然,不想透露,但是实在不忍心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临风终于还是稍微露了点口风,脸上则是一付拼命压抑的笑容。

    终于,满天烧霞都褪去了,天色渐暗了下来。小弈似乎也哭得差不多了。最后在临风的催促下才含着眼泪恋恋不舍的离去。

    第二天,天没大亮,临风一行千余人马就离开了大同,直奔云中而去。

第五章 初露锋芒

    第五章初露锋芒

    五千人马一路疾行,虽然在起程的前一天,临风已经收到金泽的鹞鹰传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信笺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只有寥寥数语:云中一切稍安,盼将军尽快返程!

    金泽这个人向来心思缜密,言语间密不透风,即使了解他如临风这样,也不敢单凭这寥寥数语断定云中城的近况。又及封勋一事已完,大同一行除去突发“井口径战事”,一切皆定,起程返回云中是必然之举。临风当即决定,人马明日起程折回云中。此次随同临风的,不单有与临风数次出生入死的“平冈精锐”还有在井口径一役中居功至伟的大同三千男儿。除了彩婷、秀青两个丫头,以及一些负伤甚重的大同士卒,临风一行次日清晨就此浩浩荡荡起程直奔云中。

    十日后,云中城巍峨城池已经能够看见。

    “好奇怪啊,木大哥!”身旁的无双又向前张望了一眼,终于忍受不住对临风言道。

    “不错!”接口的是心思玲珑的“随烟阁”阁主柳如烟,“现在看来云中城的情况似乎平静的出奇!”

    相对于无双的疑问,如烟的观察细微。一直没出声的临风其实想的更多。不错!非但是现在近到目力范围可及的云中城池,一付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太平安宁的景象。一路以来所见的人事,以及毫无战火硝烟洗礼痕迹的沿途小城镇的平静场面。这一切似乎都和临风想象中的出入甚大。井口径一役之前,各处的紧张战局都可说是到了一触就发的地步,郭子仪主守的平沙渡,云中城外虎视眈眈的李怀仙残部,以及来势汹汹志在窥视大同的史思明叛部……难道所有的危机到了现在也都随着井口径一役大捷而烟消云散,还是?想到此临风不由自主皱了下眉头,沉声吩咐:“大军暂停行进,原地待命!”

    最先猜透临风心思的果然是聪慧过人的柳如烟:“将军是否担心前方有诈?”对于一个出色的,自入战图以来鲜有败迹的将领,基本的警觉应该有!

    十分赞许的看了如烟一眼,柳如烟果然不亏是库赖哥翰的公主,生长于塞外苦寒地的坚韧女子,经年累月风月场中,消息圈中的磨练,这个女子玲珑剔透的心思、敏锐独道的嗅觉实在是惊人。

    大队的人马原地待命,临风端坐马上,目光炯炯注目前方官道之上。临风其实在等,等什么?临风淡淡一笑,对于金泽算无遗算的了然与信任,让他坚信那窄窄一方信笺上的寥寥数语。相较现在成长成熟起来的临风,此刻的谨慎也许也正是,这几年以来硝烟烽火、战场无情磨砺的结果吧,特别是井口一役的来之有因,凶险异常!现在的临风早已今非昔比,也许想想这样的变化会让人觉得心冷心寒,却也是无奈而为之,莫说想在乱世中建功立业、马上封侯,就是想安安稳稳苟活,也必须在今后的日子里学会“谨言慎行,防患未然”这八字真言。

    果然!没过一时三刻的工夫,前方官道上烟尘乍起,一队人马约十余人,打马扬鞭,渐行渐近。临风淡淡一笑,来的果然是魏云!就如临风能时不时猜透金泽的心思,金泽这个人更是将临风点滴的变化、成长都一丝不漏记录在心的家伙!料定临风行到云中城十里处定会暂停行程以作观望,这才派了魏云出城迎接!

    “木将军!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跟在旁边的还有逞扈这个粗犷热情的家伙,高高喊了一声,才急忙从马背上跳下,向临风行礼。

    临风挥了挥手,“大家不必拘礼了,军师,大家也都还好吗?”临风说话间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魏云。

    魏云点了点头,笑着说:“将军,欢迎将军凯旋归来,井口径一役赢得着实漂亮,多日以来城中军民都在夸赞将军神勇盖世,智谋无双!”魏云的脸上神采熠熠,说着这一战某些细节的时候更是口沫横飞,神情激动,终于,一向无甚心机的魏云也觉得自己说得实在是太多了,话锋一转:“将军,军师等人在城中已经摆下酒宴要为将军接风,请将军上马,末将前头带路。”

    临风点点头,刚才魏云失言之时,临风的情绪竟瞬间被带回半月前烈焰冲天的井口径一战,异常惨烈的战火硝烟处。大队的人马随在魏云小队身后,没过半个时辰就进了云中城,城中军民夹道欢迎,场面异常热烈。临风微笑着向大家至意,心中的疑问却越发扩大。

    一行人马转眼来到“云中府”。如烟随即吩咐大家脱盔懈甲各自回营休息,无双立刻也说:“木大哥,你先去忙,无双这就去见爹爹和郭伯伯,陆伯伯他们。”临风看这两个女孩子都是一色的冰雪聪明,善解人意,不由自主微笑起来,这一路上的鞍马劳顿、疑虑担忧仿佛也减轻了一些。

    等临风来到书房内,果然见到金泽、郝平、魏云、逞扈等人等候在内。“很好,诚之,这一次你又立了大功,要我怎么奖赏你吗?”入城以来的事实证明,云中果然稳固如常,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击退来袭的李怀仙叛军的。但是,临风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他们在自己回来之前,就已经将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

    “大人误会了!”就在临风打算着送给金泽什么奖赏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金泽忽然对临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云中之战,根本没有用到属下!”

    “你不要太过于自谦,就像是有了过错就不可以轻易饶恕一样,有了功劳也是绝对要给予嘉奖的!”对于金泽的品性,临风是知道的,所以很自然的,临风把金泽说出来的话当成了推脱之词。

    “大人真的是误会了,事情不是大人所以为的那样!”站直了身体,金泽恭敬的缓缓曲身下拜道,“其实,早在金泽到达云中前,云中这一边的战事早就已经打完了!”

    “什么?早在你回来之前就打完了?什么意思?”直到这个时候,临风才听出了金泽话里的弦外之音。

    “意思就是说,这一战在云中所发生的一切,属下都没有参与过!一切也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手笔!”

    “另外一个人?谁!”

    “郝平!”

    短暂的愣神后,临风把目光投注在旁边,不发一言的郝平身上。而后者,这个身形瘦小,相貌平常的百夫长,面上的神色微见紧张。终于,在金泽鼓励的示意后,郝平跨出一步,对临风恭敬的言道:“将军,禀将军,的确是郝平献计,趁当日李怀仙残部,初至云中城下,尚立足未稳之时,我云中精锐一举攻出城去,这才乱中取胜,搓败敌军!”

    “我一直认为,能够在这样的形势下制定出毫发无伤就击溃敌军的妙计,一定是会出自诚之之手,想不到……。”说到这里,临风严肃的神情中,却平白多了几丝狡猾和玩味的笑容。

    忽然,短暂的笑意后,临风脸上的温度陡转急下,一张俊脸瞬间沉了下来。旁边,从刚才就觉得摸不着底的魏云、郝平众人都同时捏上了一把冷汗。“这样的计划,你们就不怕太过冒险?要是敌人一早识破你们的计划,而早作防范!又或者,敌人借助人数众多,一拥而上对出城突袭的士卒猛打猛杀,又该如何?又或者,万一你们的计划失手,而导致后面的战势连连失利,让叛军攻入云中城,城中十万百姓身家性命又该如何?”临风的话一声快过一声,一句冷过一句。说得大家头上冷汗滚滚而下。是啊!其实,开始大家决定采纳郝平突袭计划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过万一败露,就必定先机尽失,而难保胜算。现在,临风这样严厉的语气,将所有的情况假设到最坏,都让大家觉得心慌起来,尤其是郝平,更是显得手足无措。

    相对包括郝平在内所有人的紧张反应,一边的金泽居然到了现在,还是如同方才一样气定神闲的模样。临风假意气得侧了侧身,方向上,却正对上金泽含笑的眼神。真是的!果然骗得了所有的人,还是骗不了狡猾的金狐狸!

    临风又装模作样了半晌,才开口:“郝平,你怎么不说话,本将军刚才所提的疑问,你都给作出个解释吧。”

    “是!”郝平心虚的答应一声,终于鼓足勇气说了起来:“其实,将军根本不必为这样的事情担心啊!”郝平说了第一句,看临风没有动怒的意思,显然寻回了几分信心,下面的话越发顺畅:“第一,我们有鹞鹰作为消息来源,敌人以为自己兵贵神速,根本想不到我们比他们更快的消息途径,能得知他们兵临城下的准确时间;第二,云中城地形独到,城池稳固,接触面窄,敌人想进攻也只有从正前方的一条窄道攻击。”话说到这里郝平忽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魏云的方向,才向临风恭声问道:“不知将军回城时,可曾注意到,云中城外,参差不齐的路障?”

    好!终于说到重点了。临风心里暗暗好笑。原来,就在甫一至城外的时候,临风就注意到了,云中城池外头一条直道,平整的道路上头,毫无规则的竖了数个石墩。说是石墩,其实更确切的说是用大石头块混合黄沙石灰硬生生筑在地面的大型路障。这些东西外型千奇百怪,排列得又毫无章法,个个石墩粗大结实异常,光凭目测也要数人合抱才围得过来。石墩与石墩之间的间距又大都在四、五丈间。这样的东西,无端端竖立在原先平整的官道上,表面看来并不美观。只不过,呵呵!临风不由自主又瞧了一眼,到现在还显得战战惊惊的郝平。这个家伙的确有点小聪明。这样的东西在现代都市步行街,用来阻止车辆通行,的确很常见。只不过,现在可是唐朝啊,对现代人来说千百年前的古代皇朝!临风短暂的发了阵呆,自从来到这里,每经历多一些,就对自己的以前的种种遗忘的更多一些。甚至于渐渐忘记了原本的木临风是如何模样……现在这个短暂而偶然的交集,竟在临风的心头留下难以名状的感触。

    “说下去,郝平!”临风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示意对方继续。

    “是!这些路障是在叛军兵临城下前三天才下令赶工的。目的在于割断城池与敌军大营间,唯一的交通要道。这样,敌人不但不能驱动骑兵进攻,而且,就算是只用步兵,也会受到约束,只能数十人数十人小规模进攻!这样的地形,根本不能容许,对方大批的人马同时压境,就是因为他们来袭时是一小股一小股,我们才能个个击破!”说到这里,旁边众人脸上都露出自得快意的神情,连从刚才一直紧张到现在的,郝平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轻松了几分。众人的神情完全是有感而发,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是如何的大快人心,敌方虽有军兵数万,囤积城下,无耐马匹受阻,兵力被制,绑手绑脚,施展不开之下,只能沦为鱼肉任我方肆意宰割!这道理好比在狭小的空间内,敌人虽有威力超群的长兵刃,却还远远不及我一匕在手,收缩运转自如!

    郝平的话虽说得简简单单、轻描淡写,但临风很快在脑海中勾勒出战斗当日的种种假设情形,“哈哈!好啊,你小子,果然是有一套啊!”临风喜动颜色,猛然出手,重重一掌拍在郝平瞧来不甚宽厚的肩膀上。被拍的家伙,傻愣愣的张口结舌,直到看到金泽脸上线条异常明显的笑容,这才瞬间恍然大悟:居然被将军耍了!

    “好!不错!郝平,说吧,这次你立了这样的大功,想要什么样的奖赏?”临风目中的激赏再无隐藏,十分开心的说。

    “将军,您不要这样说……”郝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头发,这个家伙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啊。

    众人看到郝平的样子,都集体哄笑了起来,临风忽然脸色一正问:“对了,这个计划的确非常的好,只不过,三天的时间,你们是怎么筑造如此威力十足的路障?”临风的目光投注在郝平身上。

    “这个啊,这个其实也不难!”

    “好了,你这家伙就不要谦虚了,三天的紧凑时间,恐怕未必容易吧。”临风淡淡一笑,现在的临风对于御下之道,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小子,整个人的言谈举止,风范威仪,此刻虽然只是淡淡一笑,却让郝平的双目都亮了起来。其实,临风这一笑,想传达的信息非常的简单,能让自己的部下觉得正被受到赏识重视,也许,某些程度上产生的效果,比实质上的封赏更好!毕竟,让部下知道前途无量,是比实质上的金银更有诱惑力的。

    “将军!这样的东西,其实有三日时间就已经足够了。这次修建路障,事实上,居功至伟的是城中的士卒们,他们不分日夜,拼命赶工,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其实,末将真的没做什么工夫,末将只是让他们在修筑的时候谨记四个字:迅速、稳固!别的一概不做要求!”

    “好!非常的好!”临风点头。其实,早在我盛唐时期,华夏大地的建筑技能工艺就已经领先世界,能工巧将辈出,鲁班圣手迭起。至今仍旧在建筑业上领尽风骚:一亩七坊、空中景区、三面围合、背高面低、大唐西市、九宫格局。唐朝的建筑风格,于大处恢弘大气、浑然一体、线条遒劲;于小处画面细腻、华美俏丽、飞檐当风、红瓦如旭!

    只不过,如此精良的建筑工艺,在古代就注定工期拖沓耗时甚久。而云中城外那些路障,光看外形,直如小孩玩泥沙一般,外观甚是拙劣粗陋。只不过,是些巨石石灰堆砌而成,不成章法,甚至完全颠覆了严谨的建筑风格。城中士卒又都同仇敌忾,干起活来自然更是毫无懈怠、不遗余力。如此一来,有三日时间,真的如郝平说的:足够了!

    这次的事件,让临风真正从内心肯定了郝平的能力,相对于身边众将各有千秋的本领,一无适处的郝平最独到的地方,恐怕就是那双犀利的眼睛和灵敏的思维了;虽然他往往后知后觉,但是却总能够在所有人把事情确定下来后,着眼于别人不曾观察到的小事之中,再献上一条犹如天马行空般的小计策或者想法,使得计划更加臻向于完美和天衣无缝,锦上添花!

    临风嘴角的笑意高高挂起,双目炯炯:“郝平居功至伟,即日起以‘万夫长’自居。”说到这里,临风抬头对身边的众人环顾一周,这才继续,声音明显低沉有力了许多:“大家也都看着,郝平这次力下大功,本将军赏罚分明,以后大家都好好干,本将军所给的机会绝对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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