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异变
临近鲁东的海域中有一处名叫七星的小岛,顾名思义,小岛非常的狭长,有明显的七处分叉,看上去似乎有所分割,但是却又紧紧的连在一起。
在岛的北面却是一处名叫摘星的悬崖,绵延数十里,平rì里白云环绕,有茂密山林,流瀑怪石,猿猴往返其间,很久之前岛上的人都会去山上打猎,但是从七八前却发生了一件怪事,再有人试图攀爬到山峰上打猎时,总是到了半山可供休憩的平台位置后便浑然不知南北。偶尔平台上也有山鸡梅花鹿等野物让岛上的人捡回去,自那之后岛上的人就开始传说悬崖之上有神仙居住。
岛上的人平rì里多以打渔为生,劳累一天后,因为没什么娱乐的事情,晚上便早早的爬到床上睡觉。而此时,略有些暗的夜sè中,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在摘星崖上攀爬。可能是因为爬的时候不小心,左手手掌被划破了,尽管他时不时的按住,但是鲜血依旧滴落下来。少年恨恨边爬嘴中边骂道:“这老家伙,都连续快半个月没给我好吃的了,再不给我,小爷还不伺候了!”
嘴中虽然骂,但是手脚却一刻没停,到了半山的时候,只见他站住脚步,向前迈三步后,后退一步,又向左横跨两步,然后按照走三退一的步伐再向前,到了崖边后,紧了紧裤腰,在左右手分别吐了口口水,又奋力向上爬去。
少年叫做沈游,岛上的人告诉他,当年他是随着一块木板被人从海上捞起来的。发现他的渔民叫做牛八,身材矮小,偏偏长的又黑又胖,一直也没有媳妇,发现他的时候牛八非常的诧异,毕竟驾船出海都时不时的会遭遇意外,而一个孩子绑扎在木板之上,居然丝毫无恙,牛八一方面因为自己没有子嗣,另一方面觉得这个孩子福源深厚,便将他收留下来。并且根据他脖子上红绳系的铭牌给他起名叫做沈游。
只是,在沈游九岁的时候,牛八在一次出海中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个时候,少年就开始了吃百家饭的生涯,也是那年沈游听人说摘星崖上有好吃的,爬上去之后就会成为神仙,想吃什么吃什么。他信以为真后便耗尽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爬到了半山的平台之上,当时天sè已暗,他在上面明明看到崖边,但是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正在他嚎啕大哭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个浑身破烂的老人。邋遢老人仔细的盯着他看了看,那种眼光一时间让沈游都忘记了哭泣。终于邋遢老人如同看到宝一般将他带到了崖顶,那一天,他吃到了一只鸡腿,那个邋遢的老人告诉他道:“如果你每隔一天上来,都能够吃到肉。”
那个时候他只是希望果腹而已,自然遵从邋遢老人的吩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的将这个当成一种习惯,每隔一天都会上来一次,自然而然老人也会教给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中间有识文解字,有扎马步,有堪舆相术,有呼吸吐纳,有象棋围棋……
虽然少年心xìng,顽劣贪玩,但毕竟天资聪颖,几年下来,勉强也能学些把式,偶尔也会得到邋遢老人的褒奖,一个鸡腿或者大块肉都是可能会有的褒奖。
随着跟老人练习时间的增长,少年感觉自己爬山越来越轻松,而这次来到山顶之后居然用了一刻钟稍微多些,少年心xìng是不会想太多的,自然以为自己年龄大了,气力长了的原因。
与郁郁葱葱的树林极为不协调的是一处异常破旧的木屋,少年做了个鬼脸,然后恭恭敬敬的来到了茅屋前,轻声说道:“师傅,我来了……”
连说了三遍后,发现没有人回应,“难道又没在?”带着些许诧异,沈游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木屋里依旧非常的混乱,一张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门板扑在地上,上面凌乱的铺满了稻草。只是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外一侧,只见上面挂着一副人像,听师傅说这人叫做夏禹,每天上来第一件事和离开时最后一件事都是给他叩首。只是此刻,与师傅的虔诚不一样,少年关心的则是在画像下面的空地上拜访的几个盘子,有让他垂涎三尺的水果还雪白的馒头。
最近这几次上来,邋遢老人都不在这里,留在屋子里只有些野果,每次来他吃完后,便开始按照之前老人教的吐纳之术开始练习。练习完之后便下山。野果在上一次吃完后,少年终于将目光望向了供在画像前的盘子。
看到盘子雪白的馒头,少年不禁舔了舔嘴唇,眼中充满了一种别样的灼热。这个念头一旦催生,自然而然如同雨后chūn笋一般疯长,手也不禁伸了过去。
很多事情想的时候都是难的,真的迈出第一步后瞬间变得容易许多,当少年拿到了那个馒头的时候,再也没有之前的犹豫,一下子便塞到了自己的嘴里。那种柔软混合唾液产生的甘甜,让他一下子有一种别样的享受。
不一会,一个馒头已然吞咽完毕,向着第二个伸手的时候便没有了丝毫的犹豫,似乎,还有些顺利成章。在他拿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的左手滴落的鲜血一下子滴落在在画像有些灰白的卷轴上,灰白的卷轴受到鲜血的滋润,如同融通脉络一般,一些比毛发还细的脉络一下子冲到了画像之上。
还没有拿到第二个馒头,沈游陡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只见画像上的人的眼眸忽然一亮,沈游吓的够呛,连忙放下伸向馒头的手,使劲的揉揉眼睛,盯着那张画像看去。
只见画像上的人的眼睛真的一明一暗,似乎睁开又闭上一般,那一刹那间,沈游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纵然天xìng胆子大,但是却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当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少年边磕头边说道:“祖师爷爷,弟子再也不敢了,弟子不知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对着画像如同捣蒜一般磕头,却没有发现画像上的光芒已然越来越盛。
等到沈游再抬头看的时候,顿时感觉到眼前的画像已经覆盖了一种金灿灿的光芒,那种光芒如此的柔和,但是又如此的耀眼,柔软的如同裹住婴儿的羊水,耀眼的又如同纳鞋底时尖锐的锥子。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那金灿灿的光芒已然凝成了一束,这一束似针、似线、似绳一般的光芒在一瞬间钻进了他的眉心之处,少年顿时觉得自己的头脑yù裂,如同无数的小针在里面横七竖八的乱撞,终于他忍耐不住,啊的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沈游似乎感觉自己的脑子中出现了一副又一副的画面,一些个不同的人在他的画面中一一闪过,这里面有巍峨在上的君主,有浪迹天下的行者,有位列朝堂的臣子,有嬉笑怒骂的书生,有啸聚山林的汉子,他们或者威严,或者执着,或者坚毅,或者不羁,或者霸气,只是有一种东西却是一直以来不曾变的,那便是想到百姓时,心中的那一份,虔诚!
如此这样,不同的画面来回的切换,最后的时候,终于如同撕开的大幕一般,一下子出现了一副金芒闪闪的兽皮卷,在那副兽皮卷上面非常突兀的闪现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千门大典》!
那四个字如此的刺眼,使人不敢逼视。
而此刻,一段漆黑如墨的话语豁然出现:“人无虎狼之爪牙,亦无狮象之气力,却能缚虎擒狼,驱狮逐象,无它,唯智慧尔!”
这段话出现完之后,一时间无数漆黑的字体如同扑火的蛾子,前仆后继,义无反顾。向着沈游的脑海而来。只见昏死过去的沈游双腿一伸,脑中的幻象也没有了,如同彻底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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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遗言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记得晕过去的时候还是晚上,现在却已然是下午的时间。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提醒着他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
他睁开眼望向墙上的画像时候,却发现又和之前一般,灰扑扑的,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尘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如同之前一般,没有任何的感觉,正在他疑惑的望向墙上画像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茅屋外一阵轻声的咳嗽。
“终于回来了!”还没有等沈游兴奋完,只听见另外一个如同刀锯一般的刺耳声音传来:“路二,就是你化名老憨和尚,到了这里,你还能再躲吗?”
“路二?老憨和尚?原来老头子叫这个名字!”沈游暗暗相道。透过茅屋的间隙,只见茅屋外面两个人相对而立,背对茅屋的人身穿一身油滋滋的道袍,袍子上破破烂烂的,补丁摞着补丁。恰恰是他的师傅。而他师傅的对面,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能够看出那个人身上的衣服还是比较干净整洁的,面庞白净,颔下留着长须。
“哼!乔六,这么多年,和尚我都放下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吗?”
“放下?世间万物,又有何人能够体会这两个字的意思呢!”沈游听见师傅对面那个人轻叹一声说道。
“那个东西,连我也不知道再哪里,你找我也没有用!”让沈游比较意外的是,一向在他面前嬉笑人间的师傅居然很有感触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言语中说不出的疲沓。
乔六和老憨和尚两个人相对,似乎一下子两个人都想起了年少生涯,那个时候,老憨和尚不是和尚,而是鲜衣怒马的浪荡公子,而乔六也是门中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虽然位置居中,但是门下弟子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与之比肩。
看着面前的老憨和尚,乔六的眼中闪现出了一丝复杂,但是那一丝复杂很快也被yīn狠代替。只见他右手屈成虎爪状,左脚堪堪向前迈了半步。对着老憨和尚说道:“千门主将不习武,你却破了规矩,今天就让我领略一下千门主将的功夫吧!”
说罢身子一跃,右手虎爪对着老憨和尚胸口而去。
“千门主将?”沈游没有看扑向老头的乔六,却被那四个字吸引一般,昏迷前看到的幻象又一时闪现,《千门大典》?
如此明亮!如此清晰!
原来真的有千门?沈游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浑然不管茅屋外面激战正酣的两个人。
乔六手中的姿势不时的变化,从虎爪变幻到鹰爪,从鹰爪变幻到龙爪,再到豹爪,老憨和尚的姿势却非常的怪异,每次看上去都是从乔六出手的反方向迎过去,但是每每却在乔六即将袭到自己的时候,让他不得不撤手反击,攻敌必救!
纵然看上去乔六占尽上风,但是却一时也奈何不了老憨和尚。乔六的脸sè越来越难看,手中的爪影越来越零碎,如同破旧的岁月,跌碎了的不知谁的流年!
只是只有和他对战的老憨和尚明白,这碎乱的爪影不是因为乔六气力不继,而是这门功法的最高境界,从整个的爪影幻化成碎影,仿佛一下子由巴掌变成了指头,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广。终于,老憨和尚退了一步。
虽然只是一步,但是却基本上靠近了茅屋,乔六纵身紧随,爪风越来越刚烈,忽的一下,破败的茅屋顿时被扫出了一个空洞!
空洞一开,坐在地上发呆的沈游一下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老憨和尚似乎没有想到沈游在里面,一下子看到了沈游,身形一滞,就是这一滞,乔六的爪印一下子印在了他的胸口!
“师傅!”老憨和尚的口中一下子喷出了大口鲜血,沈游也仿佛醒过来一般,冲过去扶住了老憨和尚的躯体!双眼如同饿狼一般,盯着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乔六!
“哦?还有一个?”乔六显然也没有想到,但是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用那锯齿一般的声音对着老憨和尚说道:“老兄弟啊!都开始收徒了,还说那个东西你不知道!”
老憨和尚的胸口一颤一颤的,眼神中传来一阵的凄苦,对着沈游说道:“今天不是应该在崖下吗?怎么来了?”话语非常的缓慢,洋溢着如沐chūn风一般的慈祥。
沈游一下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望着老头,心中却是万分的恼怒,虽然这六七年来的时间和老头整天没个正形,但是对于他来讲,老头不简单的是师傅,更是他的亲人,此刻老头重伤,躺在了自己的怀中,而始作俑者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股无名的业火从他的内心喷涌!
乔六显然对自己的身手非常的自信,对着老憨和尚说道:“老哥,反正千门主将本来就不习武,你这身修为坏就坏了!但是孩子,不知道……”
“你敢!”还没有等他说完,老憨和尚怒声喊道!
乔六狂笑几声,声音中和他话语不相称的得意。他缓缓地向着老憨和尚与沈游走了过去。而沈游依旧用如刀一般的目光盯着他!
他走到两个人的面前,伸伸手想摸一下沈游的脸,但是还没有等他的手碰到沈游的脸,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疼!
他缓缓的转头,只见茅屋对面不远处的树上,隐隐的出现了一副太极图案的幡布。
两仪幡!
看到那个东西,乔六的眼中顿时闪现出一丝的恐慌,对着老憨和尚说道:“你狠!居然引天地戾气,激发全身潜能,这是风水施法大忌!”
老憨和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得sè,对着乔六说道:“当年那几个人,我最惧的人便是你!没想到这一次出去居然真的撞到你,这只是我的后手,如果不是遇到你,那个阵眼可能我一直不会动,它也就是一块破布!带走你,只不过是让游儿以后更好的活……”
此刻,乔六眼中的恐慌早已经不见,眼神也趋向了柔合,他喃喃的说道:“这个阵法,怕是要以你自己为引,你也真舍得自己的xìng命,如此的对我!”
“还有三个时辰而已,很快我们还是在一起的!”老憨和尚也缓缓地说道。
“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还是能够做很多事情的!”
“你要做什么……”等待老憨和尚感觉不对的时候,乔六的手指早已经戳在了他胸口大穴上。
沈游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面部表情时喜时悲,却不防乔六的手掌早已经放在了他的胸口之上,一股诡异的力量从他的手掌传过来!
此时此刻,之前他脑中《千门大典》幻象再次闪现,却是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一段文字,最前面的是两句话:书同道假情,禅此问真意!
那种力量一进入沈游的身体,便开始肆意的游走起来,充斥着他的四肢,那一刹那,沈游甚至都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了乔六原本花白的头发一时刻间变的灰白,丝毫没有任何的sè泽,脸上的皱纹也一下子多了起来,白净的脸一时间如同老树皮一般,无尽的褶皱浮现而出。
乔六笑呵呵的对着老憨和尚说道:“一直以来,你我便是一时瑜亮,你总是压我一下!就和今天一般,我占尽优势,却被你拉了个同归于尽,最后的时刻,我终究要赢你一下。如果我料想不错,你这个徒儿,你肯定传授了功法,而我的劲力在里面,你徒儿死不了,但是也决计好受不到哪里去!”
说道这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沉,但是沈游茫茫间却依然能够听清,只听见他说道:“或许这是好事也说不定。古今成大事者,非有经天纬地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头溘然的垂下,竟然没有了呼吸……
老憨和尚对着沈游轻声说道:“贼小子,快起来!”
听见老憨和尚喊他,沈游连忙挣扎着爬到了老憨的身边。
老憨慈爱的看着他,忽然长叹了一声,对着沈游说道:“我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我离世后,你若能够捱过去,定要离开岛,到海对面的陆地上去。”
沈游张嘴想问什么,老憨已经用手示意不让他开口,缓缓地,老憨开始说了起来,如同一副副旧的影相在沈游的眼前浮现。泛黄、古朴。
“我是千门第九十六任门主,而你则是第九十七任门主……”老憨和尚开口,从他少年时候,开始讲起。这是他第一次对着沈游讲,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沈游第一次听到了稀奇古怪的江湖,各种不同的派别,老憨也曾经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公子,后来归隐之后,便来到了这个这个岛上。
只是那一些东西在一时刻如同填鸭一般灌输到沈游的脑中,饶是他天资聪颖,但是一时间也记不住。或许老憨也看了出来。最后的时候,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几件务必要记住的事情!
第一、千门有八将,正反提脱、风火除谣,八人齐聚的时刻,便是千门重新开坛祭祖的时刻。说这件事的时候老憨非常的肃穆。但是又异常的颓废。
第二、茅屋东北角下挖一尺,有个盒子,盒子里面记录着千门的往事,还有一枚东西,那个东西一定要保管好!
第三、努力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之后,溘然长辞!
沈游呆了一下,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就这样抱着老头子哭了不知道多久,仿佛脱力一般,他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而此刻,却发现老头的手紧紧地向着他的胸前。他依稀记得老头是被乔六制住了。此刻见他居然挣扎着,指向自己的胸膛,心中也猜到肯定有不同凡响的东西。当即伸手触去,只见老头的胸膛里面,居然是一个小的盒子。
他轻轻的打开一看,锦sè缎子里面包的居然是,一方纯墨sè的砚台!
【003】秘辛
山上林子郁郁葱葱,盈盈云绕之间隐约有瑞气浮现,远处不时有猿猴闪躲腾挪,似乎在追寻什么,又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这些景象在沈游的眼中是异常的熟悉,这几年来无论寒冬酷暑,他每隔一天都会来上面,只是,那个熟悉的面孔身躯已然冰冷。物存人不存,yù语泪先流。
一直以来,每每都喊师傅,背后都会喊老头子,只是,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过去的时辰里,一下子被灌输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让还是少年的沈游一下子不知道从何想起,似乎一团乱麻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试图寻找头绪,但是却发现又没有任何头绪。
“罢了,还是先将师傅葬了吧。”沈游低声叹息道。
坟茔是师傅早选好的,依稀记得去年,有一次随着师傅去猎山鸡,师傅指着那一处山坳处告诉他那边就是他的埋骨之地,若有一天,他离开时候;如若可以,一定要将他埋在那里。只是,令沈游想不到的,一切来的如此之快。
按照师傅教的堪舆风水,那一处地方处于山坳,四周高山围绕,北侧有流瀑一处,苍松若干。所形成的瑞气尽皆被群山包绕,形成了一处聚宝盆之势。自然泽被后人。
埋完师傅之后,再回到茅屋之前,沈游看到了如同朽木一般的乔六。看到乔六,沈游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按照师傅所言,乔六临死前散功与他,自然而然他的体内多了将近一甲子的功力。但是,师傅又告诉他,这个功法和他教习的功法恰恰不同,两者相遇,至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
人死灯灭,总不能看到一个老者暴尸荒野,索xìng沈游找了一处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地方将他埋了下来。离开前想了想之后,又如同祭拜师傅一般,在他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投入某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等一下子放松一下,沈游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早已辘辘的叫了起来。
师傅临死前告诉他一直习练的吐纳法门和练习的拳术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错花拳。沈游想了想,当即按照师傅教的吐纳之术稍微一纵身。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一跃居然跳了十多米。毕竟六七年的底子,加上少年平时练习也仔细,基础打的还是非常的牢固的!
还是幸亏抱了旁边的一棵树,饶是如此,抱着树的沈游仍然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悸。但是,瞬间又被一阵狂喜所代替。他心中暗想,如果如此,岂不是可以猎杀野物果腹了?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一只灰sè的野兔如同知道他的心思一般,从树旁的草丛中一跃而出。沈游见状连忙运气,冲着野兔跃过去,左手握拳,对着野兔便击去!
如同他所想一般,野兔被他一下子击飞了出去。他走过去,将野兔捡了起来,架火便烤了起来。不一会,一阵肉香味便传了过来。
吃完之后,感觉全身都有了气力,沈游便来到了师傅的茅屋处,找了根坚硬的木棍,在东北角用力挖了起来。让他意外的是,不同于挖坟茔时候的坚硬,屋内的土质异常的柔软,不一会,沈游便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捧了出来。
沈游打开一看,只见一个纯白sè玉质的东西,大约有六七厘米的长度,有四五厘米宽,像是一个残片,正面是涂红的笔画,反面则是一些细细的花纹,沈游把玩了一下,看不出有什么郑重来。想起师傅交待他时候的郑重,当即小心的藏在自己的怀内。
与那件东西在一起的,是一个小的泛黄线装本子。沈游打开一看,第一页是几行小字。
余路天行乃千门第九十六任门主,自十九岁行走江湖,卅余仔千门八将未成,自觉愧对历代千门祖师,遂隐居山林,此册子乃余几十年jīng华荟萃,涵盖奇门遁甲、吐纳之法、错花拳、以及千门千余载祖师历史。静待有缘人得之。
他年若功法得成,当行走江湖,聚齐千门八将,开坛祭祖!甚记之……
沈游明白这肯定是师傅在遇到他之前所藏,毕竟少年心思单纯,却没有想过为什么遇到他之后师傅依旧将此物藏在此处!倒是对乔六喊师傅老憨和尚感到了丝丝的好奇。毕竟感觉师傅和乔六肯定认识许久,为什么没有喊他陆天行?
翻开之后,第一部分是奇门遁甲,从太极两仪讲到了八卦,沈游看到了师傅特意对两仪幡标注了一下,最后两句话是此物得天地神通,纵然遇强自己百倍之敌,则可以己身为引,则可瞬间提高自己潜能,然若此后,则物灭人消!
看到此处沈游暗想道,怨不得师傅临死前对于两仪幡压根没提。看完奇门遁甲之后,便是吐纳之术以及错花拳的拳谱,沈游看了一下,吐纳之术自己早已经学完,至于错花拳谱,竟然是自己平rì所习练的拳术从最后一招开始练起。
原本所有人认为最简单的“双龙抢灯”、“白鹤亮翅”、“黑虎掏心”居然是最后三大杀招。
沈游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好在他心中明白,凡事都是实践出真知,当即走出茅屋,按照自己平rì练习的招式反过来练习,初时有些不是很流畅,但是到最后终于调整了平rì练习的节奏,登时心中诧异万分。
原来这套拳术如果反过来练习没有丝毫的劲力,从最初的黑虎掏心开始就和普通人用来强身健体的拳术一般,但是按照错花拳谱练习的时候,将黑虎掏心放在最后,豁然之间感觉出拳的时候隐约有风雷之气,而且到了最后三式的时候,沈游感觉自己的劲力忽然一下子放到了出手的那一点,这一个变化让他自己都感觉异常的诧异!
很快他又跑到了茅屋里面,拿出留着的线装本继续看了起来,最后的部分则是千门秘辛。
开篇是一句话!
千门不是骗,是大智慧!
隐隐的,沈游感觉这句话似曾有些熟悉,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但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第一页是一副画像,画像和他看到的祖师画像一般。夏禹!画像的下面是几行介绍,其中有为治大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攻打各个部落,最终成为天下主宰,废除古禅让之礼传位子夏启,终成一代王朝!在下面则是师傅的批注,其内容曰:江山社稷从此为一家之物,天下人人共谋之鹿鼎!窃天下但却得万人景仰,此乃千术最高境界也!
再往后很多篇章,有的有图像,但是大部分没有图像,有些非常简单,只是姓名加第几代门主,做了什么大事!翻看着这本册子,沈游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一天拿完馒头时候的异变,自己昏迷前时脑子中出现了一幅幅画面,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那些画面隐隐的却能和这本册子上标注的人对照起来。
沈游再次理顺一下曾经的画面,从夏禹开始,重新的翻看,心中不禁暗自明白,那一天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或许就是千门的秘辛了。
不知不觉间,天sè依然渐渐的暗了下来,山上习习凉风拂过,远处肉眼能见的yīn霾中,有无数倦鸟归巢的情景,沈游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深深的舒了一个懒腰,顿时感觉全身无比的舒畅,随即身形一纵,投入林中!
一瞬间领悟功法,自然而然能够看出与平rì之不同,不一会,便从林中提着两只野鸡回到茅屋前,如同中午一般,将野鸡架到火上烤了起来。
吃完之后,回到茅屋之中,翻出师傅的煤油灯,点燃之后,借着微弱的灯光继续看了起来。
但觉哪本册子如同有无尽的魔力一般,参照自己那天在脑中出现的情景,沈游便看到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其中有对峙霸王的张良,有抵御金族的岳武穆,在师傅上面那一个,也就是自己的师爷,叫做懒和尚,懒和尚在1931年rì寇入侵东三省时候大开杀戒,一夜之间,诛杀rì军将官两人、上长官四人、士官九人、各种小头目士兵不计其数。一时间侵华rì军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至于到了第九十六代,便是师傅。只是上面只是写了自己的名字。另外加一句话。余碌碌无为,一生游荡,愧对祖宗。
夜深。雷鸣。风卷残云。天边隐约有黑云翻滚。一片肃杀之意弥漫开来。
风雨yù来。沈游仍然在茅屋之中,在昏黄的灯光下,席地而坐。放下手中的册子,第一次异常郑重的盘腿,轻轻的吐纳起来。远方的摘星崖已然朦胧成一片雾境。四野无任何响动。茅屋外面雷电更急,大雨如同瓢泼而下!
好一场大雨!
一道闪电裂空劈开,似乎要将这黑夜生生撕裂一般,这座风雨中孤立的茅屋亮了一下,一阵大风而过,将那盏煤油灯居然一下子吹灭了!
沈游静静的坐在茅屋之中,按照看的册子上的吐纳之术,结合之前学习的那些,缓缓的运转起来。运行一周天后,堪堪结束的时候,沈游顿时觉得自己的头脑忽然一疼,一股恶念一闪,但是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情形,如同往常一般,将吐纳功法运行完毕。
如此,沈游便在这崖顶每rì练习,闲暇时候就拿出册子看千门之前的历史,或者拿着那枚感觉怪异的玉片细细把玩,饿了的时候便到山林中打只山鸡或者兔子烤来充饥,渴了便到流瀑之处,鞠一捧清泉饮下。一时不知山中何年!
【004】离开
再次走下摘星崖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年的冬天,皑皑的白雪将摘星崖点缀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对于师傅留下的错花拳,沈游已经练习的非常熟练,吐纳之法依旧时不时的会练习,只是让他比较诧异的是,每次他吐纳即将完毕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右胸一阵的疼痛,好在过了一阵子后,这种疼痛便会自动的消失。索xìng他也不是很在意。
到了岛上之后,渔民见到了他都仿佛和见到了怪物一般,年满十八岁的他身材颀长,虽然不是美男子之姿但长的也算周正,毕竟在山中时间太久,头发以及颔下的胡须将整个人显得有些沧桑。见到的人都睁着疑惑的眼睛有些诧异的望着他,毕竟他一消失便是近三年的时间,沈游也不在乎别人的眼神,循着记忆,向着当年牛八留给他的老房子而去。
三年的时间,那原本破败的房子早已经变的更破败了,坍圮的墙上早已经隐隐有些许的青苔,墙头上疯长起来的草也变得枯黄,只留下茎杆似乎诉说着他茂盛时候的辉煌。
正在他站在院子里愣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诧异的“嗯哼”了一声。他转身回过去一看,只见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浑身有长期风吹rì晒略显黑的古铜之sè。这是牛八当年的兄弟,叫做赵铁蛋,沈游小的时候没少受到他的照顾,牛八死后,赵铁蛋还时不时给他点海货,只是他家庭情况也不宽裕,拖家带口的全部靠他一个人,所以沈游也不好意思整天缠着他要吃的,后来在山上认识了老头子,更很少要他的东西了。
凭心而论,沈游觉得他还是不错的,当即非常恭敬的转头对着他点头问道:“铁蛋叔……”
“你是,游娃子?这几年上哪里去了?可把叔担心死了!叔以为你那啥了呢!”赵铁蛋走到沈游前面,用手扑啦了沈游的头两下,短暂的惊讶之后,更显得异常的亲昵。
沈游知道说出来可能赵铁蛋也不会信,当即含含糊糊的说道:“叔啊!我在崖上,迷路了,然后就在上面摘野果子什么的吃,后来看到上面有个木屋,住在那里就,本来以为没希望下来了,结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不知道怎么走的却最终走下下来!”
岛上的人毕竟淳朴,也没有思索沈游话语中的破绽,只是有些憨厚的捏着沈游的肩膀说道:“走出来就好,走出来就好!老天爷保佑啊!老天爷保佑啊!走,上叔家叔给你弄好吃的!”说罢也不管沈游什么意见,当即便将沈游拉到了他的家中。
吃完之后,沈游瞅见赵铁蛋家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当即凑近赵铁蛋小声的问道:“叔,你到过海那边吗?”
赵铁蛋一愣,但是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沈游一看他点头,连忙又央求着赵铁蛋给他详细的说一说。
赵铁蛋推辞不过,开口对他讲道:“海那边人家都叫城,那家伙,比咱好几十个岛还要大,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走到过那边去,那边非常的繁华,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就连咱平时吃的鱼虾蟹贝,都能从那里卖很多钱,人家随便来一个人都比咱有钱,当然说实话,咱岛上要钱也没啥大用处!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帮衬,谁家还没有点难处嘛是不!”
赵铁蛋虽然一共出去过那边两次,但是好在他的口才还算不错,加上人心中那隐藏的炫耀xìng,他也乐的在沈游面前讲述讲述,一时间,沈游听的也非常的神往。
讲到最后的时候,趁着家里的人没有注意,赵铁蛋还给他讲了讲那城里的女人,女人穿的能露出雪白大腿的裙子,屁股扭起来非常的有韵味。说的时候赵铁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现出一阵的灼热。
两个人聊了两三个小时,沈游方才对着赵铁蛋告辞,赵铁蛋也没有留他,毕竟这小子的饭量快超过他的饭量了。中午请沈游吃了一顿,他觉得自己也不错了!却没有想到沈游走到门口的时候居然回头给他来了一句,叔,我出去一会,晚些我再过来!
这句话听的赵铁蛋异常的郁闷,纵然他知道沈游没人管,但是这个主动开口要来和自己邀请毕竟是两个概念,他暗自琢磨,晚上的时候时不时得跟沈游说一下,怎么滴得自己想办法找点事做养活自己。
当天边的倦鸟开始归林的时候,天空也如同被什么清洗过一般显现出了一股异常的纯清sè,铁蛋的媳妇在家用棒子面糊的饼子。热情腾腾的棒子饼子一出锅,金灿灿的颜sè下面便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铁蛋叔!”门外传来了沈游的声音!赵铁蛋心中暗想这小子是不是长了个狗鼻子,居然卡着点来到家里,但是想归想,他还是站起身子迎了出去。
只见沈游提着两只五彩的野鸡走了进来,赵铁蛋见到他提的野鸡一愣,平时岛上也有人到崖上去捕猎,但是在这般还没有化雪的时节却没有人能去那边,在他想的时候,沈游已经将野鸡递给了赵铁蛋的媳妇道:“婶子,拾掇拾掇,下锅炖炖就行,我一个人懒得动,用你家锅和柴火,我跟着吃点就行!”
铁蛋的媳妇连忙接了过来,平时里岛上基本上以海货为主,这种禽类,尤其还是冬天,在岛上显得异常的珍贵。这个时候,沈游拍了拍有些愕然的赵铁蛋说道:“铁蛋叔,你不是有藏着的酒嘛!咱两个喝两盅?”
酒还是沈游很小的时候,赵铁蛋经常找牛八的时候,两个和宝贝一般藏着掖着,沈游虽然小,但是异常的jīng灵,竟然一直记得这个。
这个时候,赵铁蛋方才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的少年,和之前相比较来说就是身量有些高了,但是依然有些削瘦,只不过感觉他的眸子异常的明亮清澈,如同深深的湖底一般,让人看不到底。
“长大了!”这是赵铁蛋最直观最唯一的感受!
沈游咳嗽了一声,赵铁蛋方才和缓过神一般,冲着他媳妇说道:“赶紧炖了!我和我大侄子好好拉拉!”说着自己走到柜子底层,拿出来一个坛子。
冬天也没有什么菜,两个人坐在炕上一人倒了一小盅酒,慢慢的抿着,沈游看到赵铁蛋五六岁的娃狗剩正站在灶台跟上,嘴角几乎都要流出涎水来。
接着下午的调子,赵铁蛋接着给沈游讲着城里的事情,尽管去的次数少,但是毕竟没少在岛上给人讲,赵铁蛋无论大小,只要是他想起来的,都给沈游讲一遍。
当铁蛋媳妇用大盆子将炖好的山鸡端上桌子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沈游看着亦步亦趋跟过来的狗剩,夹着一条鸡腿,递给他道:“拿去吃!”小家伙当即怕别人和他抢一把也顾不上烫手接过来就跑了。
铁蛋对着他媳妇说道:“你给爹娘送点,带上几个棒子饼子。”他媳妇应了一声,拿几个饼子,从锅里舀上剩下的肉块汤水拿到另一个屋子和老人们吃去。
就剩下他们两个后,铁蛋端起酒盅,对着沈游说道:“来,咱走一个!”
喝完了之后,赵铁蛋夹起一块肉来,大口的啃了起来。
沈游放下酒盅后并没有急着吃,而是轻声的说道:“叔,我想到对面看看!”
原本大口朵颐的赵铁蛋一下子愣了下来,放下筷子,盯着沈游说道:“游娃子,我和牛八是过命的交情,你现在还年轻,出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等以后,过个三五年,你想去,我不拦你,但是现在,不行!”沈游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压抑了下来。
过了一会后,沈游方才开口说道:“铁蛋叔,我得过去,你想一下,下着雪我空着手就能打两只野鸡回来,这本身就能说明什么东西。”说完之后,他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望着赵铁蛋。
赵铁蛋愕然了一下,自己想一下,毕竟即便是自己,这个天气也不敢跑崖上去,更别说空着手还能逮了两只野鸡。或许,眼前的这个少年,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内,真的隐藏了很多东西。
终于,他沉思一会说道:“马上过年了,转过年来,天好了,我和你一起去!”沈游听后也没有拒绝,毕竟他从来没有驾过船,更别说到茫茫大海之外了……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沈游平时就回到自己的老屋练习,到饭点就去赵铁蛋家吃饭,时不时的给他弄几只兔子野鸡的送过去。中间有一次,还猎了一头鹿,着实让狗剩开心了许久。
终于,在沈游一遍一遍的催促中,赵铁蛋决定出海走一圈,而临行前沈游特意从崖上猎了一只野兔加五只野鸡,方便赵铁蛋离开这段时间他家人能够吃的稍微好些。
赵铁蛋找了几个岛上的青壮年,一群人合伙驾驶着渔船开始了捕捞,说句实在话,青年人基本上都是想到海对面见识光景的,对于捕捞却不是怎么上心,而经过赵铁蛋悉心的传授,沈游很快便掌握了驾船的技巧。
走了大约有半天的光景时候,夕阳已经将海面染成了一片金黄,波光粼粼的水纹也给大海镀上了一层别样的金光……
就在小船行驶的时候,忽然沈游被一片蓝黑sè惊了一下。而赵铁蛋似乎和见到宝一般,连忙拿出了钓竿,边装饵边和沈游说道:“是马鲛鱼!这东西一般秋天多,没想到今年这不到五月份,居然能够看到。”
说起马鲛鱼,沈游自然知道,以前牛八曾经说过:“山上鹧鸪獐,海里马鲛鱼”马鲛鱼肉多刺少,极其味美!此刻见到湛蓝的波涛里面,青灰灰的一片,激起水花来极为壮观。
沈游也不说话,只是拿过一旁的抛钩,这东西是有三个方向弯曲的钩子,系上绳子,平时放在船上都是为了靠岸时候用的,在赵铁蛋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沈游暗运劲气,贯通手臂,一下子甩了出去……
【005】欺凌
纵然阳光晴好,风力不是很强,但是海水一晃一晃的,还是让船显的有些颠簸,此刻船上除了几个固定的在划船的人,别人都睁大了眼睛,有些目瞪口呆的望向沈游。
抛钩在天空中漂了一个美丽的旋花,然后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一下子落到了海里,沈游的手腕用力,一下子将抛钩提到了船上,只见在抛钩的顶端,一条灰青青的约有多半条手臂长的马鲛鱼正在船板上做最后的翻腾。
沈游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手中的抛钩连续甩出,不一会,在船上就多了十多条大个的马鲛鱼。铁蛋叔有些吃惊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好霸气!这一下子进城就可以卖几个钱了!这chūn天的马鲛鱼,还不是很多,按照我之前去城的经历,城里的人还是比较喜欢吃这的!”
众人都有些艳羡的望着沈游。沈游微微一笑,对着众人说道:“这些鱼到时候大家分了就成!这一路还得多谢大家的照顾。”
烟海市位于鲁东,依山傍海,气候宜人,是国内为数不多的秀丽城市。船刚刚靠岸就有人围了过来,铁蛋叔好在来过城里两次,知道这些人都是海货贩子。多数都是为了供应城里面的饭店而用。他刚刚想让人将鱼全部拿到岸上,沈游却轻轻的按了他的手臂一下,对着他说道:“先拿五条。”
铁蛋叔毕竟是一个粗犷的渔家汉子,和沈游在一起几个月的时间内,心中早已经不自觉的将他的话当做信条,当即按照他说的,吩咐几个青年人先拿了五条马鲛鱼到了岸上。
虽然沈游对于赵铁蛋连问他都不问他就按照他说的做有所预料,但是考虑到毕竟赵铁蛋是长者,还是很客气的对他解释说道:“铁蛋叔,我师傅之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叫做奇货可居。我们少拿点或许能够卖上好的价钱。当然,你也说了,这个季节的马鲛鱼还是比较惹人喜欢的,少拿几条也是为了不让人眼红。”
虽然没有想太多,但是听到沈游主动解释,赵铁蛋还是非常开心,用那渔家汉子惯有的淳朴对着他咧嘴嘿嘿的笑笑。
马鲛鱼毕竟肉多刺少,非常受城里人的喜爱,所以刚刚被拿到岸上,登时就被鱼贩子围了上来,众人一方面感慨马鲛鱼之大,另一方面也已经开始商人之间惯有的询价。
随着赵铁蛋来到陆上的年轻人都是第一次离岛,到了城边就被那不同于岛上的熙熙攘攘闪晃了眼,此刻一见这么多人围上来问价格,登时一下子无措起来。不由得将征询的目光投到了后面的赵铁蛋身上。
那些鱼贩子大都是伶俐之人,一件众人的目光便知道赵铁蛋是这里面主事的人。虽然都知道这个季节马鲛鱼比较贵,但是出于商人逐利的天xìng,围上来之后都是客客气气的寒暄起来。
大约三五分钟之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对着赵铁蛋问道:“老乡,你这马鲛鱼准备要个什么价格?”
赵铁蛋虽然来过城里,但毕竟只是两次,尤其是第一次还是为了见世面而来的,和这次出来的这些生瓜蛋子没有什么区别,此时一下子见众人开始询价,早就按捺不住,张嘴就准备说,此刻却感觉到沈游从他的身后悄悄的一拽他的后衣襟。
虽然他不知道沈游什么意思,但是却明白沈游肯定有想法,当即咳嗽了一声,做出了沉吟的姿势。哪知道这个姿势在那些鱼贩子眼中恰恰是待价而沽的姿势,毕竟这个季节的马鲛鱼的确也能够买上价钱去,当即有几个人就开始按捺不住了,七嘴八舌开始点评起马鲛鱼来。
“这马鲛鱼啊怎么身上有这么大的洞啊!品相不是很好。”
“嗯,对对对,而且这也太大了,比咱之前见得都大,饭店收的话肯定也不好收……”
听见有人开口,其他人当即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当即开始争先恐后的附和起来。
听见鱼贩子都开始挑刺,沈游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但是他身边的赵铁蛋却没有那么淡定了,不禁有些结巴的分辨道:“这、这个,季节能有、有鱼那、那就很不错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不啻于将他的心思暴露给鱼贩子。果然,鱼贩子们听到他结结巴巴的声音,就猜到他肯定不是什么心思活络之人。当即也不理会他,几个人只是围着那些毫无生机的马鲛鱼依旧七嘴八舌的论述着。
就在众人对着马鲛鱼评头论足的时候,一个有些嚣张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哎呦,听说有好货啊!怎么这事几位准备把我马某人排除在外啊?”刚刚还在围着的鱼贩子一听见这个声音,登时一下子都噤声下来。几个人有些局促不安的望向身后,一条能过人的缝隙也不由得从众人中间闪了出来。
沈游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也就一米六的矮胖子走了过来,如果不是这个矮胖子长的非常白,沈游都差点以为是当年收留他的牛八。
只见这个矮胖子面白无须,穿着一件和普通鱼贩子不一样的西装,虽然这个西装有些油渍,再加上矮胖子后面还跟着两个jīng瘦的汉子,隐隐的让人有一种得势着的感觉。
果然,矮胖子走到赵铁蛋面前,稍微一躬手,对着他说道:“二位,我姓马,叫马横。这一片的兄弟们都喊我一声马王爷。当然呢,我也是这么片的会长。”至于沈游,毕竟看上去还是非常的年轻,他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了赵铁蛋的子侄,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说完之后眼见赵铁蛋他们没有什么反应,随即似乎明白什么原因,对着赵铁蛋补充说道:“就是这一片卖海货卖海货的都有我来管。”
说道这,即便是赵铁蛋再憨厚也明白马横的身份,当即憨憨的笑笑,对着马横点头,躬躬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一下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马横似乎对与赵铁蛋这个表情非常的满意,对着赵铁蛋说道:“这样,你们这次弄得马鲛鱼我非常的喜欢,第一次来这里买卖呢都得缴税,我知道你们也没有什么钱,我就把这鱼收了。当然马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肯定也得补给你们点钱。”说话间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零碎的小钱一把拉过赵铁蛋的手按了进去。而跟在他身后的汉子则将那五条马鲛鱼从鱼鳃处用铁丝一串,提了起来。
那些鱼贩子看到这个情形,都没有说话,还有两个人见马横一来就开始散了。而赵铁蛋拿着手里的钱,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大哥,这鱼……”
马横一回头对着他说道:“怎么,不缴税是不行的,我能给你钱买你的就不错了,你问问他们谁敢买你的!”说罢用指头对着那还没有散去的鱼贩子戳了戳。他手指点到之处,那些鱼贩子连忙都低下头……
望着马横和他两个手下远去的身影,赵铁蛋气呼呼的,就是说不出话来。沈游在后面轻声咳嗽一声说道:“铁蛋叔,我们不是还有吗?”
赵铁蛋方才和反应过来一般,慢慢的平复了心情,毕竟还有十多条,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看那些鱼贩子的样子,没人敢和他叫板,就当花钱买个平安了。想到这,赵铁蛋方才释怀。
他刚刚想让人回船上拿鱼,沈游轻声对着他说道:“别着急,咱先吃饭去吧。船留一个人先看着就是。”赵铁蛋心想有理,毕竟在海上呆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虽然带着饼子在船上吃,但是毕竟也不舒坦,当即留了一个人,带着其他人去喝了一个面疙瘩汤。
吃完之后,给看船的青年人带来一大碗,热汤热水的吃完后非常的舒坦。而此刻已经临近中午,大部分鱼贩子已经将收好的鱼开始送往饭店或者去吃饭了,只有极少数没有收到海货的依旧在这晃悠。
沈游便让赵铁蛋将鱼拿过来,还是五条,拿完这五条之后,便只剩七条了。果然,一拿过来之后,几个没有收到海货的人便同时如同见血的蚊子一般围了过来。
最终的时候,赵铁蛋挑了一个腿脚略微有些跛,相对给钱略高,而且人看上去也比较忠厚的人成交了。就在和那个人算钱的时候,忽然从远处跑来了几个人。
沈游抬头一看,打头的正式那个叫马横的胖子,只见那个胖子一路小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混子模样的人,沈游看到他们这群人出现在这里,暗暗感觉不妙。
果然,那群人到了他们面前之后,马横不屑的冷着脸对着准备给钱的人说道:“李瘸子,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天缴税了没,就敢开始交易。”
李瘸子连忙有些谄媚的笑笑道:“马会长,那个,这就交,您看给多少合适?”
马横没有搭理李瘸子,转脸又望向赵铁蛋哈哈笑着说道:“这位老哥,又是你啊!”那面带笑容的模样和刚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接让人感觉和两个极端一般。
赵铁蛋有些紧张的说道:“那、那个,马、马会、长,我们可缴税了。刚刚我们一下船的时候你就收过了!”
“对啊!但是老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刚刚也买你鱼了,你现在再将鱼卖个别人,你不是打我脸吗?”
虽然嘴角依稀有点笑意,但是眼神之间却是闪过一丝凶光!
【006】进城
赵铁蛋听后略微有些发愣,他可不明白马横说话的意思,但是看着马横的笑脸他就没有想太多,对着马横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可、可是,我刚刚、刚和这位大、大兄弟商量好了,准备卖给他啊!”
“哦?是吗?”马横的脸上瞬间露出不易察觉的jiān笑,对着赵铁蛋说道:“你确定卖给他?”
“嗯!”赵铁蛋虽然对着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害怕,但是处于渔家汉子惯有的淳朴和守诺,还是非常坚定的点点头。
“哦!好吧!可是你交易之前得缴税啊!”瞬间马横一改刚刚的笑容,有些冰冷的对着赵铁蛋说道。
“我不是缴税了吗?就是我们下船的时候。”
“交了吗?我记得我给你钱了啊!那可是我买的啊!”就在马横哈哈大笑的时候,沈游开口说道:“你不是说不交税不能买卖吗?我们既然卖给你鱼了,所以肯定就是已经交给你税了!”
众人一怔,马横也有些语塞。但是毕竟沈游挑中的恰恰是他话语的空隙,但是他很快恶狠狠的对着沈游骂道:“小崽子,你他妈不想活了啊!我告诉你,我是上午一次税,下午一次税!现在过12点了,就该收下午税了!”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身后的人登时上来拿起鱼就准备走。沈游看他们一群人,有心想动手,但还是控制住了,他心中一下子想到了《千门大典》,祖师爷们无一会功夫,但是都能青史留名,这难道是自己来到这个社会上的一个考验?
和他们一起的那几个青年也有些畏缩。一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马横他们扬长而去。而马横在临走的时候还不屑的将自己吸完的烟头冲着赵铁蛋一弹。烟头在空中飘了个弧线,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李瘸子对着赵铁蛋说道:“走吧,大兄弟,咱惹不起他,走吧!”
赵铁蛋依旧有些愕然,而沈游却一下子拉住了准备走的李瘸子,小声的对着他问道:“大叔,这样,我还有一条鱼,大约有半条手臂长,这样,我私底下给你,你看着给我点钱,然后给我们点饭吃行不?”
李瘸子听后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事,毕竟一条将近半米长的马鲛鱼应该还是能赚几个的,而且沈游的要求还那么的简单。他也是个实在人,听沈游说完之后,稍微一思忖,便点了点头。
毕竟现在还有一些鱼贩子,而且马横家就住这附近。两个人便相约到傍晚人少的时候再见面。
天sè渐暗。饶是进入了chūn天,但一到傍晚还是有些寒冷,沈游他们窝在船上,几个青年人显然也没有了初时的热情,唉声叹气的窝在船角落里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无jīng打采。
李瘸子果然守信,快七点的时候背着个深sè袋子来到了赵铁蛋这,先是将袋子放在船上,拿出了两个装满水的水壶,几个咸菜疙瘩和两瓶劣质白酒。再就是半包的馒头。
在赵铁蛋诧异的目光中,沈游抱了一条马鲛鱼过来,李瘸子一看鱼比之前沈游说的还要大上一块,心中也是非常的开心,将鱼装进空的袋子后,然后又塞给赵铁蛋一点钱后转身便准备走。
而这个时候,沈游则将他留了下来,悄声对着他说道:“大叔,现在还能看清人,你这背着走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还不如和我们吃点东西之后再走。”
李瘸子心想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的心思是如此的缜密,光顾着高兴去了,真是没有想太多。当即坐下来和赵铁蛋他们吃了起来。
两瓶酒在一群人之后轮着喝,不一会李瘸子便和船上的人熟络起来。借着他的酒劲,沈游故做无知的对着他问道:“大叔,你这买了自己吃啊?”
“嗨!我哪有那福气,都是给饭店送。我也不瞒你们,我给饭店送能赚点辛苦费。”
沈游一听知道李瘸子说的是实话,当即又接着说道:“大叔,我第一次来城,不大了解,你给我说说饭店的事情呗!”
看着沈游清澈明亮的眸子,李瘸子也没有猜想其他,当即对着沈游讲起了城里的事情。
两个人一个想问,一个又想说,在酒jīng的催化下,李瘸子也已经将各大饭店的招牌菜以及历史讲了一个遍。毕竟做的就是这行,各大饭店他肯定也了解。
而这个时候,沈游略微有些不经意的问道:“李大叔,你一般都给哪个饭店送啊?”
“我啊?最大的饭店人家不屑的搭理我,一般都和马王爷打交道,咱也不敢搀和,就是一般的饭店因为我嘴笨,收的少,他们也看不大上我,我经常去的是芙蓉饭店,老板姓周,那饭店啊,虽然店面小,但是老板人比较实在,我每次去,老板要是有饭么得还给我留点。”
沈游听后,心中暗暗的将芙蓉饭店记在了心中。吃喝完之后,沈游便将李瘸子送了出去。等回来之后,赵铁蛋略微有些抱怨的说道:“我白天和他谈的钱比这多啊!”
沈游嘿嘿一笑说道:“铁蛋叔,人家也得吃饭不是!走,安排人在船上,再来两人咱带着鱼走。”
此时天sè已晚,一轮有些昏黄的月亮挂在空中,大部分人都不愿动弹,想在船上睡一会。最终赵铁蛋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有些不情愿的跟着沈游出了船。
三个人每人拿了两条鱼,远远的跟着李瘸子,一路摸进了城去。进了城之后,先找地方呆了下来,天刚亮的时候,沈游便一路打听,来到了芙蓉饭店。
他们三个人刚刚到芙蓉饭店的时候,正看见一脸喜sè李瘸子从店里出来。赵铁蛋他们方才明白沈游的意思,两个人都将佩服的眼光望向了沈游。
沈游却根本不理会他们的目光,待看见李瘸子走远之后,便对着赵铁蛋二人怒了努嘴。三个人便往芙蓉饭店走去。
一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对着伙计说道:“小王,去门口挂上黑板,说今天咱马鲛鱼有货!”
沈游轻声咳嗽了一声,老板回过头来,先是一愣,瞬即将目光望向了沈游他们三人提着的马鲛鱼,连忙迎了过来问道:“几位,出货?”
沈游一看周老板约有四十左右,目光非常有神,一看就非常的正派,当即点点头说道:“知道周老板是实在人,所以来找您!”
周老板一愣,随即呵呵笑道:“好!就冲你这句话,我价格给你高一点。”
就在两个人讨论的时候,只听见路对面饭店门口一阵嘈杂的咒骂声。沈游往外一看,只见好几个人围着一个少年在打,再转头,只见周老板摇摇头说道:“唉,这些人啊!”
沈游有些诧异的问道:“光天化rì之下打人,没人管吗?”
“管什么啊!对面那饭店的老板家有亲戚就是当官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养了一群打手,没看我这店面一直不敢上去嘛,就是怕他眼红。人家早中晚一天三顿都开,我就只能中午晚上开,再说那个孩子肯定也是拿他家的饭,所以才挨打!唉!”
沈游听后略微一思忖,看了看对面那个叫一品鲜的饭店对着周老板说道:“我卖给你五条,我得留一条自己用!”说完也不顾赵铁蛋他们惊诧的目光,只递给了周老板五条。
周老板也没有多问,很爽快的付了钱,然后又安排人给他们每个人塞了一个馒头,将他们送了出来。
出门之后,沈游将钱交给赵铁蛋说道:“铁蛋叔,你拿着这钱,给大家从城里买点东西,然后中午回去,他们有愿意来这看看的,你也带他们从城里逛逛,毕竟都是第一次来。但是你记得一件事,逛完了就赶紧回去。咱自己还剩些海货你就给周老板送来吧!”
赵铁蛋点点头,这个忠厚的汉子早已经不知不觉的将比他小许多的少年当成了主心骨,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啊?”
沈游摇摇头,低声说道。我还有事做。
这个时候,路对面的人也仿佛打累了,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沈游心念一动,将剩下的那条马鲛鱼递给赵铁蛋,便冲着那个少年走了过去。
等他过去之后,只见那个少年已经慢慢的爬了起来,沈游见他的衣服上满是补丁,模样非常的憨厚,当即将周老板刚刚给他的馒头递给他,对着他呵呵笑道:“吃吧!”
少年有些吃惊,但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结果馒头大口大口的吞咽下来。这个时候,赵铁蛋他们两个也跟了过来,少年便将目光望向他们手里的馒头,轻轻的吞了口口水。
沈游不加思索,从赵铁蛋他们手里将馒头抢了过来,一下子递给了少年,三个馒头下肚之后,少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他们为什么打你?”见他吃完,沈游便问道。
“我抢他们的油条,他们自然就打我啊!”“你抢他们油条干什么啊?”
“我饿啊!”
“你不怕他们揍你吗?”
“怕什么怕?我练过功夫,身子骨硬着呢,他们这几下,还不够给我挠痒痒的呢!再说我拿他们的东西,又没钱给他们,他们打我几下就打我几下呗!”说话间少年站了起来。沈游看着他伸了个懒腰,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我叫陆放,后会有期!”那个少年居然对着沈游一抱拳,便转身走了。
望着那个少年远去的身影,和沈游一起的年轻人有些不乐意的说道:“他吃了我们的饭啊!”
沈游却对着那个少年的背影摇了摇头,赵铁蛋从一侧看到他脸上高深莫测的微笑,不知道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年轻人到底想些什么。
【007】借刀
“几位?你们这是卖鱼吗?”正在三个人有些发愣的时候,忽然听见眼前有人问道。
沈游抬眼一看,只见是一个有些消瘦的汉子从饭店门口卖油条的人那走了过来。那人看上去尖嘴猴腮,按照跟师傅学的相术,沈游便知道这人是尖酸刻薄之徒。但是他心中却不以为意,对着那个人笑笑说道:“对啊!”
“是吗?那到我店里谈谈呗”说罢那个人便转身往饭店里走去。
沈游似乎体会到赵铁蛋心中的疑惑,当即对着他说道:“铁蛋叔,上人谋智,中人谋人,下人谋力!说的就是有些人喜欢用智慧,有些人喜欢用人,而有些人却只能用力!这条鱼我有用处!”
听他这么说,况且这些鱼基本上全是沈游用抛钩弄上来的,赵铁蛋也没有说话,随着沈游便往饭店里走去。
那消瘦的汉子坐下之后说道:“这鱼怎么卖啊?”
沈游没有理会他说道:“这鱼是我爹他们打的,现在我和我几个叔叔哥哥的送来卖,我爹几年前的时候卖过您鱼,您可能也忘记了,我这次一共带了十七条……”
消瘦的汉子听后两眼瞬即便冒起光来,毕竟,这个季节一下子弄上十多条马鲛鱼还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当即对着沈游说道:“是吗?那几条呢!”
沈游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对着消瘦的汉子说道:“五条给了对面的周老板,我爹说欠他个人情,这次相当于还人情,以后不不欠了!就都给你送过来!还有一条我们不认识路,送给了给我引路的人……”
听见沈游问路就送了一条鱼,那个消瘦的汉子三角眼不住的闪烁,心中暗自骂了一声。
而沈游接着又说道:“还有十条被马会长收税了,说我们从海上来,捕捞的要来到城里买卖就得给他们缴税,所以还剩了一条,我就按照我爹的吩咐来卖给你!”
那个汉子没有理会沈游说的话,只是追问了一句:“什么马会长?”
“就是海边上的马会长,叫马横,说不给他就要揍我们,一共收了我们十条的税,我都给他说了我爹说给芙蓉送五条剩下的全是一品香的。”
果然,那个消瘦的汉子听后眼珠子有些凶光,从柜台上随手拿了几张钱,递给沈游说道:“原来是这个孙子!”
“您认识他啊?”沈游也没有看钱,直接递给赵铁蛋,然后将手里的鱼递给店里的伙计。
“这孙子以前给我送水产,去年东边新开了一个一品鲜,这孙子见老板生的狐媚,就不给我送了,光给那个饭店送!”消瘦汉子恶狠狠的说道。
沈游听后心中一喜,心中暗道巧合,本来还只是想将祸水引一下,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本来就有疙瘩,当即做出一副羞愧的样子说道:“早知道不给爷说了,还让你麻烦了!”
“麻烦什么!本来就像收拾那孙子!”消瘦的汉子眼见沈游的样子,加上原本对马横就有芥蒂,当即有些凶狠的说道。
两个人又闲聊一阵后,沈游方才和赵铁蛋他们离开。除了一品香之后,沈游让赵铁蛋他们先逛着,而自己则凭着记忆来到了船上。
船上还有些海菜以及鱼干之类的东西,这些本来是赵铁蛋他们准备换钱的东西,只不过没有想到沈游居然逮了些马鲛鱼。沈游留了两个人在看着船,让其他人拿着一部分向着城里而去,自己拿了一小部分海菜鱼干之类的叫卖起来。
果不其然,他刚刚开始卖不久,马横便带着人走了过来,看到沈游之后,他冷哼了一声,身后的人接着上来就抢沈游的东西,沈游当即故做镇定对着他说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都是给一品香老板准备的!”
来抢的人似乎也知道一品香,手脚一滞,而马横听后也一愣,沈游见状后连忙开口说道:“还有昨天的马鲛鱼,赶紧还给我,否则有你的好看!”
他话音刚落,在自己手下面前,马横便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当即冷哼一声对着沈游说道:“你告诉竹竿苏,从老子这走,就是老子说这算,什么玩意!”
沈游连忙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表情,而马横的手下则顺势将他脚下的干鱼,其中一个还对着沈游的后脑勺抽了一下子,一群人发出了放肆的笑声。沈游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带那群人走远之后,沈游方才向着远处带着大部分海菜和干鱼的青年人走了过去。对于路途他有一种先天xìng的敏感,很快的便带着他们来到了芙蓉饭店那条路的拐角处。
他先是给一个相对机灵的人说了将东西去芙蓉饭店换钱,自己和其他的人则在一旁等着。不多久,只见起初的那个人喜滋滋的拿着钱走了出来。
沈游将他们安顿下之后,自己抹了抹眼泪,便向着一品香走去。
此时的一品香正是人声鼎沸之际,好多食客在厅堂里面觥筹交错,言笑晏晏。那瘦子也非常开心的站在门口柜台后面,指挥着来回传菜的伙计。
一走进门,沈游当即放声大哭起来。厅堂内的食客听见有人大哭,目光瞬即都集中到这里。而瘦子看着大哭的沈游,心中也不禁一阵怒意涌上来。
这个时候,沈游也知道戏演的差不多了,当即对着瘦子说道:“苏老板啊!我本来想还有点海菜和干鱼的,想给你送过来,结果刚刚拿出来就被马横抢走了,我告诉他要给你送,结果他还告诉我就抢你竹竿苏的,那个地方是他的地盘,就得听他的,他的手下还打了我,苏老板你得给我做主啊!”
果然,这略微带着哭腔的诉说一说完,厅堂内的食客当即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混社会的人最好的就是一个面子,虽然竹竿苏经营着饭店,但是远近的人都知道他也养了一群打手,不是肯吃亏的主。此刻竹竿苏听到沈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马横不把他放在眼里,对刚刚沈游影响他生意的愤恨一下子转移到马横身上。
看着厅堂内窃窃私语的人群,竹竿苏竭力的装出一副微笑的模样对着沈游说道:“小兄弟,放心吧,你爹让你给我送鱼就是因为我这个人仗义,他马横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肯定就要让他吃点苦头。”
与其说这话对着沈游说,倒不如说他是讲给厅堂里吃饭的人听,毕竟沈游刚刚在那里一顿哭,在厅堂里吃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真要传起来,用不了一天只要是道上混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说完之后他特意一顿,对着沈游说道:“小兄弟,你说罢,怎么收拾他。你说怎么收拾我们就怎么收拾他。”
沈游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那犯错误的人都被浇上粪便,要不咱也给他浇上?”
“好,就依你!”竹竿苏故做豪气的说道。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消息很快就传到马横耳朵里,马横原本和竹竿苏就不是很对付,得到这个消息后登时也火冒三丈,对着他身边的人咒骂了一番后,居然带上了十来个人往城里而去。
一群人带着今天刚刚从沈游那抢来的干鱼,加上昨天那些马鲛鱼,马横自己留了一条,剩下的九条几个人直接就用盐抹干送到了离着一品香也就两条街道的一品鲜。
一品鲜是去年一个叫冯喜儿的少妇开的,没有人知道她什么背景,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开业的时候,连烟海市**上最有名气的龙飞龙四爷都去随礼了。
据说龙四爷是洪门的子弟,辈分还比较靠前,再加上冯喜儿一口吴侬软语,烟海市的人到处都流传这个冯喜儿是洪门一个大佬的侧室,为了躲避正室,所以来到这里。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开业到现在,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把原先城里最大的一品香酒楼的生意抢了不少,而一品香的老板竹竿苏虽然有所不忿,但是却一直没有敢同她打交道。一直到半年前冯喜儿把一直给一品香送海货的马横挖走,马横原本包揽了一品香百分之九十的海货配送,他一走,直接将一品香的生意陷入了一个断层,而冯喜儿也趁着这不足十天的空一举将名气反超,终于一跃成为最大的酒店。
马横将东西放下之后,按照惯例来到前台,对着冯喜儿笑嘿嘿的说道:“好妹妹,今个气sè怎么这么好啊?比上一次见你又漂亮了!”说完之后他那两只眼睛不住的在冯喜儿身上逡巡,似乎要长出刀一般,将冯喜儿生吞活剥一般。
对于男人来说,冯喜儿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腰肢纤细,盈盈也就有一握,偏偏臀部又非常的翘,再加上那丰满的上围,粉嫩的脸上明亮的眼睛如同两盏明月,樱唇点点,似乎要滴出水来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有想侵犯的冲动。
而马横也是熟悉了之后方才同她没事开开玩笑,毕竟龙四爷也不是好惹的主,他照顾的人谁敢不给面子,所以马横也是慢慢的试探,看着冯喜儿的一颦一笑,他的心里如同猫挠一般,异常的难受。
听到马横说笑,冯喜儿对着他嘿嘿一笑说道:“你还敢来城里啊,那个竹竿苏都准备给你倒大粪了!”那红唇白齿加上清脆的声音几乎能将马横勾出魂来。
俗话说sè令智昏,马横原本就对竹竿苏有意见,此刻听见冯喜儿调笑他,马横当即哈哈一笑说道:“美人,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说罢他转身带着人便走了出去。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隐隐有一片红彤彤的云翳,因为归家的行人,路上也显得有些拥挤,马横他们一群人混在人群之中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沙子,如此的普通平常……
中午的时候,沈游说完就离开了,一品香里的食客也和没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依旧吃吃喝喝。而竹竿苏虽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出狠话,但是真的让他行动他还是感觉胆气不壮,就在他晚上刚刚开始上人营业的时候,马横带着一大群汉子走了进来……
【008】粪袋
看到一大群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走了进来,原本在一品香吃饭的客人见势头不好,基本上都悄悄的退了出来,也有一些喜欢热闹的人,找了个角落猫着,便喝着小酒,吃着菜,密切关注着失态的发展。
一直守在一品香附近的沈游看到马横领着一群人来到一品香之后,当即对着身边一直和他一起的那个青年人低声说了一些什么。那个年轻人听完之后有些不愿意,但是在沈游强烈的坚持下只得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看到马横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站在柜台后面的竹竿苏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马横找了个居中的桌子一屁股坐下后,向着其他混子一示意,等人全部坐下之后,马横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那种感觉如同走在大街上的女人莫名其妙的被人抽了屁股一下似的。
竹竿苏对着身边的伙计一努嘴,那伙计也比较机灵,当即颠颠的跑过去,对着马横哈了一下腰说道:“这位老板,您吃点啥?”
马横打了个哈哈对着那个伙计说道:“小,你听好了,给我来个马鲛鱼焖豆干,再煎个马鲛鱼,再用蘑菇做一个马鲛鱼,其他的特sè菜给我来上五个,最后大份的马鲛鱼水饺给我来上10盘!放心,爷有钱,你可劲的给爷造就行!”说罢,掏出一个小包扔在了桌子上。眼神也略有略无的开始向着站在柜台后面的竹竿苏乜斜!
打脸!**裸的打脸!
只是竹竿苏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站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那伙计听马横说完之后,似乎不经意一般走到柜台这边,对着竹竿苏轻声说道:“老板……”
竹竿苏头也没有抬,只是不留痕迹的轻轻点点头。
不一会,只见伙计们举着托盘逐渐开始将菜送上来,边送的时候口中便喊着号子:
“一品香特sè菜一品回锅肉……”
“一品香特sè菜一品油爆海螺……”
饶是马横原本就是想来找事的,但是看到那菜也不禁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只见回锅肉用青蒜苗炒出,原本肥腻腻的如同老妇人的肉一下子脱胎成婀娜多姿的少女,苍白的肉sè也变得红润,火烫的肉油加上蒜苗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区别于回锅肉几乎都要滴下来的油腻感,虽然油爆海螺名字里沾了个油字,但是却非常的洁白,盘内没有汤汁,一片片的如同百合一般似乎被人随意放在盘子里一般。
眼见随着他来的那群人都将饿狼一般的目光盯上了菜,马横当即一拍桌子喊道:“我要的马鲛鱼呢!赶紧给我上过来!这冬天过的,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来点海货解解馋,别拿那些干的糊弄人昂!”
“一品香特sè菜一品马鲛鱼焖豆干……”
听见有马鲛鱼,马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毕竟按照他的了解,这两天出马鲛鱼的就那一家,一天10条还都被他弄了下来,九条送到了一品鲜,还有一条在自己家里。
但是看到伙计从托盘上将菜放了下来,马横的眼睛顿时一黯。正宗的普宁豆干和马鲛鱼炖出来,汤汁呈rǔ白sè,上面漂浮着一层嫩绿的细葱,端是让人食指大动。
而这个时候,伙计也逐渐的将菜都送了过来,“一品竹笋炒猪肉,一品煎马鲛鱼……”马横看到餐桌上的菜,当即又要了几瓶白酒,对着跟着他过来的人喊道:“吃!”说罢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在嘴里吧咂起来。
十来个汉子就在一品香的厅堂中间,划着拳,喝着酒,吃着菜,热闹的不亦乐乎。
一旁冒在角落里准备看戏的人眼见没有什么热闹,也就开始吃了起来。
半个来小时之后,马横借着酒劲对着桌子上的青年人说道:“我听说城里有他妈一个孙子想收拾我!真是把他马爷爷当软柿子捏啊!”
柜台处的竹竿苏听后脸部肌肉一抽,略微有些不自然起来,原本他看马横吃饭,心中也没有想再生事,先让了一步,却没有想到马横在店里居然喊了起来,这一下子让他感觉异常的难受。
果然,听马横说完之后,他桌子上的人也接口说道:“可不是,真不知道哪个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年头,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马爷,您就看着吧,那孙子估计得要丢人了!”
跟着马横来的人自然附和着马横,厅堂里其他吃饭的人也听出味道有些不对了,而原本窝在角落里已经兴趣索然准备吃饭的人眼睛又亮了起来。
听见马横还和他的人在那里吆喝,竹竿苏的三角眼中闪现出一阵寒光,毕竟对马横他心中早有不满,按照他的风格,有仇基本上都是背后下手,这一下子让马横跑门口上挤兑也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身后招过一个心腹的伙计,附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那个伙计听后点点头,便来到了马横的桌前,对着马横说道:“几位,还能喝吗?不能喝我们就先把酒瓶子收起来!”
“你妈没有教你怎么说话是不是?什么叫能不能喝?给我拿酒!他nǎinǎi的!”马横听后对着那个伙计骂道。
毕竟他今天来就是为了找场子,能不能喝只有他不去喝,却不能让竹竿苏的人赢了面子。
不一会,那个伙计抱了一个将近半米高的黒坛子走了过来,一下子放到了马横的桌子上。
坛子边上一个光头看到那个黒坛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妈的,这么大啊?”
“还能喝吗?不能喝我搬回去就是!”
“放那!谁说我们喝不了!”马横一下子拦住了准备将坛子搬到一边去的伙计说道。
一群人又开始喝了起来。这个时候原先在厅堂里喝酒的人见没有什么事也逐渐的离开了。毕竟老是带这里,感觉和看竹竿苏笑话似的,那些人也只不过好奇心比较重而已,哪能真的去挑战竹竿苏的忍耐程度啊!
而后来再过来的人一进来就看见马横一大群人在吆吆喝喝,也怕惹火烧身,没有敢留在这里吃饭。倒是老周那芙蓉饭店,因为马横他们的原因,今天晚上的生意特别的火爆。
而这个时候,沈游正在一品香门口的斜对面处盯着屋子里看,这个时候已经全黑了,在岛上的时候,这个点人们都开始进入梦乡,而此刻城里却华灯初上,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一点都看不出冷清。
“啪”有人轻轻从沈游的背后拍了他的肩头一下,沈游一惊,回头后又放松了下来。只见一脸紧张的赵铁蛋拿着一个小包裹出现在他的身后。
原本沈游还担心那个年青人表述不清楚,此刻见到赵铁蛋之后他终于放下心来,结果包裹之后,对着赵铁蛋点了点头又郑重的说道:“铁蛋叔,回去之后,明天一早一定带着他们回岛上,马横吃了亏,肯定会那咱撒气,到时候咱走不及肯定又会生事端。”
此刻,正在厅堂内大口喝酒的马横忽然感觉自己的头略微有些晕乎,虽然喝酒了,但按照他平时的酒量,喝今天两份都不一定会醉,难不成被做手脚了?这个念头刚刚从他的脑海中滋生,他便看到和他一起来的人便已经有人晕晕乎乎的趴到了桌子上!
他当即想站起身来,却见竹竿苏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对着他的脸轻轻的一拍说道:“听猖狂嘛!姓马的,你不是叫马王爷吗?我这就给你找找你的第三只眼,要是找不到我非得给你雕出一个来!”
在最后的迷迷糊糊中,马横挣扎着问道:“你nǎinǎi的,你给老子喝的什么?你还有王法没?”
只听见竹竿苏yīn恻恻的一笑说道:“跟你这种人讲屁王法!告诉你,老子酿酒的时候就混着蒙汗药特意放了几坛,这是你有福,能喝到!草泥马的!”说话间对着昏昏沉沉要倒在地上的马横狠狠地又踹了一脚!
见众人都晕倒之后,竹竿苏对着伙计们说道:“将刚刚那些没吆喝的都扔出去,刚刚议论我的给我从后院绑起来,用鞋底给我掌嘴,早晚给我掌烂为止!至于这一个,先给我脱光了装了麻袋里!”说完后他一指昏在地上的马横!
几个伙计似乎对竹竿苏这一切习以为常,他养的几个打手也过来几个,按照他说的,抬出去扔了几个后,带了后院里几个,又将马横灌了几碗酒,然后将他脱光了,捆起来装到了麻袋里面。
赵铁蛋顺着沈游指的方向,只见跟着马横的人一个个的被扔了出来。当即也明白了沈游的意思,拍了拍沈游的肩膀后转身就离开了。沈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望了一望,转头又将目光投向了竹竿苏手下的那些打手的一举一动。
凌晨一点的时候,只见有两个推着装着麻袋还有一些看不清的东西独轮车从一品香走了出来。沈游远远的跟了过去,只见两个人推着车子来到了两条街之外的一品鲜门口,将麻袋抖露出来,只见浑身**的马横滚来出来。
他塞着破布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幼兽一般,而那两个人则将他衣服扔到一遍,拎起放在车子上的一个桶,向着他的身上和身旁的衣服淋了下去。远远的,一股臊臭味传到了沈游的鼻子中。
看完之后,沈游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着点点的星光,他抬腿便向着离着一品香不远的那座破旧的财神庙而去。
财神庙在文革的时候遭到了全面的破坏,被砸了个面目全非,可能是觉得修葺困难,一直也没有人给他休整,rì间沈游见了之后,心中便暂时定为了自己的安居之所。
就在他进入庙中之后,刚刚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便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刻意压低声音的吆喝声。
【009】古玉
沈游心中暗道晦气,跟了一晚上原本就疲惫不堪,刚刚准备休息又有人来惊扰了自己好梦,他左右一打量当即一闪身站在财神那有些破败的神像之后。
躲在神像背后的沈游还暗自回想庙中的情况,这座庙相对来说在建的时候规模还是挺大的,毕竟除了供奉着招财、纳珍、招宝、利市四尊正神之外,还有平安神、福神、鲤鱼跳龙门、麒麟送子等。
沈游仔细打量了一下,因为时间原因,那墙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掏出了一个洞,心中暗自庆幸一会见势不妙可以就此隐遁。而这个时候,那嘈杂的声音已经到了庙口。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率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五个凶神恶煞执刀拿棒的汉子。沈游意见那个少年,正是刚刚见过的陆放,正准备起身却又匿起了身形。毕竟和他又没什么关系,那天一饭之恩只是举手之劳,而现在却是xìng命攸关。
《千门大典》中记载,顺势而为,莫做以卵击石之事;逆势而上,当成大智大勇之举。前句说不要自不量力,做些以卵击石的蠢事,尽量的顺应cháo流,当然如果出现cháo流和信念相悖离的事后,则应该逆势而上,但是大智却是放在大勇之前的。
只见那几个人已经将陆放包围起来,而陆放身上似乎有伤,身子站的不是自然。为首的那个中年人说道:“东西赶紧拿出来,这样大家都好!”
“不可能!”陆放的声音虽然略微有些失力,但是却异常的坚定!
那个中年人一努嘴,几个人率先冲着陆放冲过去,手里的匕首、砍刀、铁棍也冲着陆放或扎或砍或砸去。只见陆放缩颈耸肩,含胸曲肘,一个交叉步,避开了攻过来的匕首和砍刀,又从另外两个人的铁棍中一下子窜过,直接到了最后一个拿着砍刀的人面前。
那个人吃了一惊,还没有等他做出任何动作,陆放的拳头已经击打在他的咽喉之上,只是一下,那个人便被击晕。动作灵敏,出手脆快。饶是沈游在摘星崖上整天以野兔山鸡为假想敌练习错花拳,但是他也不禁对陆放暗暗喝了一声彩。
其他四个人没有想到陆放伤后还是如此的悍勇,当即几个人追赶上来,四个人如同约好一般,铁棍专攻下盘,砍刀劈他上盘,而另外用匕首的那个则时不时的抽空来那么一下子,一时间,几个人混在一起,也难以分出胜负。沈游看着陆放身形如猴,不时的用上肢掐拿格挡,身子异常的灵活,步伐紧密连贯,非常的有节奏。
但是毕竟陆放是空手对敌,长久下来,虽然他又伤了两个,但是还是被铁棍砸了腿一下,身形不禁的放慢下来,而这个时候,他侧方用匕首的人一下子划了他的胸口一下,虽然堪堪只是将衣服划破,但是一个小盒子却跌落了出来。
那个小盒子跌倒地上之后,在地上滚落了几下,只见一片纯白sè的东西跌落出来。沈游看到了那个东西之后,心中不禁一惊,捏了捏放在自己脚下的小包裹。
再不是很明亮的光线下,那个纯白sè的东西看上去和他从师傅茅屋中挖出的铁盒子中的白sè玉片几乎一样,那一刻,沈游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直想离开岛,来到城里。
果然,那几个人看到跌在地上的小盒子,一时间几个人同时往那个玉片扑去,陆放因为动作灵活,身子轻巧,率先扑到那玉片旁边,刚刚伸手拿到手里,却没有想到他身后跟着的中年人早已经将家伙招呼到他的身上。
估计是临阵对敌经验不足,居然把背后空门全部暴露在别人面前,被铁棍和砍刀打中之后,陆放身子一个踉跄,手里的玉片一下子又跌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陆放方才明白,要想拿回玉片必先解决完身后的这些人,当即回过身来,对着那几个人又打了起来。
显然那几个人只是想夺取玉片,并没有想和陆放xìng命相搏,在陆放不要命的攻击下,几个人转眼就陷入了颓势,先后被陆放击倒在地上。
而那个中年人眼见不能取胜,当即后撤一步,一扬手,只见一蓬雾蒙蒙的东西向着陆放而去。躲在财神像后面的沈游一看,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忙掩住了口鼻。只见陆放和那中年人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当即就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此时,纵然沈游捂住了口鼻,但是还略微有一点点的眩晕,知道这个东西药力极大,也不敢等待,继续捂着口鼻,捡起那玉片和盒子回到财神像后。却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哑然失笑不知何年何月被掏出来的洞居然成了他的救命之处。
他连忙顺着洞爬了出去,出去后是一条幽无人影的巷子,依靠残存的清醒,他向着巷子外走去。幽幽的暗夜之中,如同流离失所的幼兽一般无措行走。
此时,在财神庙的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冒了一下,接着又闪了回去。对着身后另外一个人说道:“我的个姥姥来,都死了!”
他身后的那个人看上去还有些冷静,有些诧异的问道:“都死了?”
“可不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先前那个人又说道!
“拉倒吧!估计被迷醉了,不是说最后的杀手锏就是**吗?要不让咱两个来干什么啊!”
“可着咱就是做这些破事啊!打扫残局啊!人家吃完肉,我们再喝汤!”
“靠!摆清楚位置,我们这叫一锤定音!别废话,干活!”
两个人当即扯下衣袖塞住了口鼻,后说话的那个进去试探了一下陆放的口鼻,还有气息,当即就打个手势,与另外一个人一起用力,将陆放扛了起来。
也不知道穿过了几条街道,一直到沈游觉得安全了,他方才停了下来,找了个僻静地,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方才小心翼翼的取出那个玉片。
接着微光,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又拿出来自己的那一片,两个想对照了一下,发现的的确确两个玉片是同一材质,虽然连不起来,但不论正面的殷红还是背面如同条纹状的花纹,显然显示这两块玉片是来自同处。
沈游小心翼翼的收好之后,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他虽然年幼,还是第一次来城里,但是老头没事时和他讲的典故一个个的在脑海中闪现。在临终前,师傅也告诉他,你可以一直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联想到陆放虽然身手比较好,但是最后却被人迷晕,一阵冷汗不禁从他的脊背冒起。毕竟在他眼中,他和陆放同样都是一个人,说不得今天陆放的样子,就是明天他的翻版。想到这,他连忙将师傅留给他的盒子拿了出来,将今天从陆放手里意外得的玉片也放进去,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最后在一个靠墙的角落处,折块木棍用力的挖了下去。
掩埋好之后,他特意找了一些浮土洒在了表面,起码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而至于陆放的那个盒子,他则留了下来,装到了自己的包裹里面。
“牛大、牛二求见姑娘!”
在一处雕栏画栋的院子内,扛着陆放的两个汉子异常恭敬的站在院子里喊道。
屋子里面一阵柔媚的声音传来:“怎么,火叔他们五个失手了?”
“是的,姑娘。这小子功夫不错,最后火叔还是放出了**,然后火叔他们和这个小子都被迷晕了。”那个相对稳重点的牛二说道。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佣人模样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递给牛二一个大的牛皮信封说道:“里面有五粒药丸,你们再去给火叔他们服下,然后直接让他们过来。还有里面的钱都是你们的了。办好之后就先回帮里吧。告诉帮主再给小姐派两个和你们一般忠诚的……”
牛大牛二听了之后,尤其是最后那句褒奖之词,两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份喜sè!
待两个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中年女人将陆放提了进去。只见屋子里的太师椅上,一个清丽的妙龄少女正在悉心的修着自己的指甲。
中年女人在陆放身上翻腾了一番之后,对着那个少女说道:“没有东西,姑娘!”
少女似乎和预料到一般,轻轻的哦了一声。抬起了头。只见她肌肤胜雪,双目如同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一袭白衣,似非尘世中人。除了表情有点冷之外,当真温婉可人,美艳不可方物。
“放了他吧!水姨,就在咱门口就行!清晨再弄醒他。”
“放了他?”
“嗯,现在什么社会了,我们虽然是帮会,但也是生意人,难不成还绑了他啊?要不是那东西过于重要,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放了他!这小子肯定比咱要着急!咱只要是跟住了他,不愁找不到东西!”
听那少女如此说,水姨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
【010】奇门
人有聚就有散,花有开就有败,如此一般,除了yīn雨天气,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这都是些孩童皆知的自然规律。只是,每一天太阳升起,迎接他的人却总有不同的心情。
陆放醒来的时候,先是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东西,没有找到。脸上登时出现了惶恐之sè。他明明记得昨天有人从财神庙里动手,但是今天早晨却从这里醒来。
他轻轻的活动了下身子,虽然练武已久,但是身体却还是有些疼痛,他心中也不禁对于昨天的人再次考虑了一下。毕竟普通人打在他身上和给他挠痒痒没有什么区别,而那个人的铁棍落在他的身上,到现在还有些疼痛。他甩甩脑袋,定了定神。
想起师傅给自己的安排,寻找和他一样有玉片的人,陆放不禁挠了挠头,平时自己就不是很灵光,而师傅居然给自己这样的任务,无从下手之际,当即用了个最笨的办法。
在繁华的闹市中,他托着装着玉片的盒子,开价10万元!本身这就是一个天价,而他也是希望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有玉片的人联系他。
怎知道那个时候沈游正在忙于算计马横,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些,逛街的赵铁蛋他们倒是知道,但是也没有和沈游聊天的时间,所以也没有提起。
生活中早有是有如此多的巧合和错过,编制着生命中的离奇和无措。
让陆放诧异的是,真的有人出10万元买他的玉片,他当即附加了一个条件,必须拿出一片同一材质的玉片来。见那人拿不出来,他便离开了。
没想到的是,晚上有人就追到了他栖身的桥洞处,他一时不察,被人用飞镖伤了两下,然后他便一路逃匿,来到了财神庙中。
在他最后的记忆中是中了那个中年人的**,但是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呢?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中年妇女显然被他吓了一跳,陆放不待她诧异完毕,率先走上去,鞠了一躬问道:“大婶,请问这是你家吗?”
中年妇女说道:“哎呦,我就是一个下人,哪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啊!你怎么在这里啊,年轻人?吃不上饭了吗?”
陆放有些苦涩的摇摇头,看来他是被人扔到这里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啥都不懂,当即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便转身走了。而那个女人兀自在背后嘟哝了几句,但是失魂落魄的陆放却压根没有在意……
中年妇女走进屋子之后,只见在客厅里,火叔他们五个人正站在面容清丽的少女面前,低声在汇报着昨天的情况。少女仔细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等火叔说完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对着中年妇女问道:“他走了?水姨?”
“嗯!刚刚走,和丢了魂似的!麻雀跟上去了……”
少女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品鲜的大门一直都是七点才开,他们从来不做早餐,用冯喜儿的话说,店已经到了最大了,就给其他的店留点活路,当伙计打开店门的时候,便看到了在门口围着一大圈人。
他强忍住臊臭味走了过去,只见稀稀疏疏的围了一圈人,都捂着口鼻对着中间指指点点的。人群中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爆笑声。透过松散的人群,伙计看到一个浑身**的人被五花大绑,或许因为有人围观的原因,那人将头蜷到胳膊后面。在他的一旁,扔着一根麻袋和一身衣服,也被人浇上了大粪,最让人哭笑不得的,在他的下体,居然被一根红绳缠绕了一圈,异常的扎眼!
做伙计的人大都眼神比较犀利,虽然那浑身**的人将脸藏在了胳膊后面,但是在一旁依旧散发出阵阵恶臭的西装却让伙计将那人猜了出来。
毕竟昨天马横刚刚到店里送的马鲛鱼,而他和冯喜儿在柜台前嬉闹的时候,恰恰这个伙计就在一遍,自然记得马横穿的西装。他当即走到那人面前,靠近仔细看了一眼,“哎呦娘咧!”他心中暗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店里跑去。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伙计分开了人群,强忍着恶臭将马横抬了起来,走后门送到了院子里。一身鹅黄sè蝙蝠衫的冯喜儿粉面含煞,鼓囊囊的胸部因为心中怒气一起一伏的!
只是院子里的人却都不偷看,要说这风姿绰约的老板可是店里的一大宝,很多在店里干活的人都没事扫上几眼,她也见怪不怪,但这个时候,店里的人却都低着头,生怕触了她的霉头一般。
“王虎,安排两个人给他冲冲,然后找身衣服给他换上!”冯喜儿对着那个管事的人说道。
一品鲜从开业到现在,一共就两个人一直在这,一个就是王虎,另外一个是一直跟在冯喜儿身边的孙寅,店里的人都知道孙寅拳头硬,是保护冯喜儿的,而王虎因为时间久了,再加上年龄大,也被人当成了管事的。
此刻听见冯喜儿,王虎连忙冲着两个年轻伙计一努嘴,那两个人便将马横抬了起来。毕竟从凌晨就被扔在这里,虽然是chūn天,稍微回暖,但是也架不住连冻了几个小时,马横残存的意识知道自己这下子是没法在烟海市混了。
当沈游那出昨天铁蛋给他送包裹时候塞给他的钱时,不禁暗自摇摇头,这些钱即便是光吃饭,也不见得能对乎一个周,看来得弄点钱了。当他从路边买了几个包子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当即拿着包子走了过去,对着那人轻轻的一拍,但是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他当即伸手一拉,那个人圆睁着眼睛转过头愤恨的瞪着他。
“嗨,又见面了?还没吃吧?给你包子……”拉着的人赫然是陆放,他已经失魂落魄的不知道走了几条街,却没有想到这里遇到了沈游。
他没有搭理沈游,转身又准备往前走去,但是沈游却又一把拉住了他。毕竟他好不容找到了一个和他一般拥有玉片的人,肯定得想办法从他嘴里问出来,毕竟在沈游眼中,这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少年,看上去有些憨憨的,还是比较好交流的。
包子又被塞到了陆放面前,看着沈游清亮的眼眸,陆放也没有说话,如同发泄一把一把抓过包子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见陆放开始吃了,沈游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轻轻的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再说不如意者十之**,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这个样子算什么啊!我记得昨天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跌倒?爬起来?对啊!我得找啊!”陆放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光亮,但是又从哪里找呢?
这个时候,沈游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慢慢的拆解一下啊!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一般,溺水的人即便是抓住一把稻草也会觉得有安全感,正在陆放感觉心烦意乱的时候,沈游适时的出现,恰恰的给了他一个可以依靠的力量。
两个人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拐角,沈游对着陆放说道:“陆兄弟,我叫沈游,小的时候跟人学过几天相术,我看你面相,你应该是丢了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对你特别重要!”
陆放的身形一震,有些晦涩的说道:“你会算,你能算出来我在哪里丢的吗?”
沈游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下对着陆放说道:“这个东西不大,非金非银,但是却又不是你的东西,对,应该是你家人或者长辈给你的!”
果然,陆放听见沈游说完之后,异常兴奋的抓住他的手说道:“对对对!你能够给我说说那东西在哪里吗?”
沈游又是一阵冥思苦想,然后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摇了摇头,对着陆放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东西事关天机,我算不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除非我知道这个东西的来源和意义,或许可以一试!”
听到这,陆放一下子沉静下来,抓住沈游胳膊的手也缓缓地放开了,缓了一会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沈游问道:“若我说了,你能确定找到吗?”
“嗯!”沈游刚刚准备接口继续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这位小友,不如你给我算算我这双腿是什么时候瘸的吧?”
沈游连忙回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架着两条拐杖,穿着一身破衣的老头站在他的后面。
“师傅!”陆放一见老头,当即跑了过去。那老头对着陆放恨恨的说道:“你小子,亏你还是老子的徒弟,从你一拿他的包子就进入了他的套里了!唉!”
“老爷子,你此话怎讲?”沈游尝试着移动了几下身位,却发现难以脱离那老头的掌控,索xìng放平心态,对着老头问道。
老头双眼如同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神自成一份气势,对着沈游问道:“你是那门哪派?”
“啊!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老爷子!”
“哼!这个年代,奇门的人早就隐的隐,匿的匿,死的死,还在世上行走的也寥寥无几!如果你不是奇门中的人,为什么对那玉片的来历那般上心?”
【011】江湖
他的话刚刚说完,沈游便感觉一阵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喷涌而出,自己登时有一种挫败感,恨不得想退后两步缓解一下压力。
而这个时候陆放也用jǐng戒的目光望向他,身形悄悄移动,看似不经意间封堵住了他的后路。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老汉在街口扯着嗓子喊道:“卖烧饼咯,又大又酥的烧饼……”
沈游灵机一动,对着老汉喊道:“卖烧饼的,给我来几个……”
“好咧!”那个老汉一边应着一边推着车子跑了过来。沈游压根没有动弹,似乎很甘心被陆放和他师傅围在其中,等卖烧饼的老汉走到眼前,沈游像模像样的拿了几个烧饼看看后,对着老汉说:“给我拿五个!再加两个!”说罢拿起两个率先扔给陆放说道:“给你烧饼!”
动作非常的自然,陆放下意识的一下子将烧饼拿到手里。而沈游则对着老汉一指陆放的师傅说道:“我叔伯付钱!”说着一错身位,十分巧妙地将老汉向着陆放的师傅一推。
那个老汉不自觉的顺着沈游的手劲一下子向着陆放的师傅而去,而沈游则在这一瞬间如同脱兔一般瞬即向着巷子口奔去。
其实在沈游将卖烧饼的老汉叫过去的时候,陆放的师傅就一直瞪着眼睛看着他,生怕他出什么猫腻,但是却没有想到沈游居然在这间隙一下子溜走,但是江湖毕竟有江湖的规矩,非特殊情况不在普通人面前献技,他从怀里掏出钱塞给卖烧饼的老汉在赶过去的时候,沈游早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
望着人群中沈游那稍隐即现的身影,老者轻声说道:“若是在我门中,那该是有多好啊!”这个时候陆放也跟了上来,有些畏缩的对着老者说道:“师傅,我把玉片丢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者只是轻轻的说道:“嗯,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推着烧饼车子的老汉从巷子里出来继续高声喊道:“卖烧饼了,又大又酥的烧饼了……”
听见他在叫喊,老者一杵拐杖,不禁暗自笑了一下,居然被那小子还骗了五个烧饼去。不禁轻轻的摇摇头,向着人群中走去。陆放也轻轻的跟了上去。
人群中沈游咬着烧饼心中暗想道:“千门八将,千门八将,从哪里找啊?口袋里也没有钱了,要不是今天这几个烧饼,估计还没吃的呢!要这样下去,估计还不等找到千门八将就饿死了!”
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沈游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措,烟海市毕竟不同于摘星崖上,吃东西全得靠钱,但是现在钱却成为困扰沈游的一大难题。
就在沈游漫无目的边想边走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扣住了,他一惊,只见架拐的老者将一个拐杖放在自己的腋窝,腾出来的手正按住了沈游的肩膀。另一边陆放也从一侧走过去,看似非常亲密的拉住了他的另一条胳膊。
老者爽朗的笑道:“大侄子,你说你怎么能和你爹怄气呢,还玩些离家出走,我跟你说啊,这新娘子就是丑点但好歹也能传宗接代是不?谁让咱家穷呢!你看叔都这么大年纪,还得架着拐出来找你!”
周围的人听见老者这么说,当即报以理解的指指点点而笑,沈游一见这个情况,暗道自己大意,毕竟城就这么大,自己又漫无目的的瞎转,被遇到也就只能算倒霉。当即他呵呵一笑,一把搀着老者大声说道:“你看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架着拐出来干什么呢!”
“没办法啊!谁让你不听话啊!”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找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子停了下来,老者冷哼了一声说道:“行了,别装了,别想跑,我老头脾气可不好,耍我一次就行了,想第二次我敲断你腿!”
沈游嘿嘿笑道:“看你说的,老爷子,像您这样的江湖前辈我平时找还找不到呢,现在让我遇上了,那还有我跑的道理。”
“玉片呢?”
“什么玉片啊?”
“你再装一句信不信我敲断你的腿!”
“要也行,你先告诉我那玉片你是从哪里弄的?否则,别说敲断我腿,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给你!”
“你一个小兔崽子,告诉你也无妨,那是我门下弟子的见证,怎么了,你还想咋滴?”
“门下弟子?”沈游听后一愣,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师傅的遗物中有这纯白sè的玉片,而这个瘸腿老头说居然是门下弟子的物品……
见沈游没说话,老者哼了一声说道:“别瞎动脑子,我尚英雄打过的雁比你吃过的都多,和你说说而已,这玉片你也不知道什么用处,除非是你背后的人。”
说道这时候,老者的眼神越来越凌厉,沈游却忽然看了看周围,低声对着老者说道:“人多眼杂,咱找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老者哼了一声,三个人七拐八拐,找了个茶馆的雅间走了进去。
茶师傅送完茶之后,沈游没有看茶,上来先是问道:“先生可知道千门?”
实际上沈游也是在赌,毕竟从陆放身上他觉得陆放xìng格淳朴,想来他师傅应该也不是什么邪恶之辈。按照他刚刚思索的,毕竟自己啥都不懂,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索xìng直接对着老者开口问道。
老者听后嘴角露出一丝哂笑,对着沈游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千门,不知道你又是千门那个人门下啊?”
听到如此问,沈游当即正sè说道:“千门主将!”
老者刚刚要笑,但是又控制住了,对着沈游问道:“你既然是千门主将门下,那你可有什么证明?”
听到老者如此问,沈游一愣,毕竟他就接触到师傅和乔六两个人,而那个时候都是将死之人,师傅倒是留给自己东西了,但是却不能拿给对方看。就在他暗自犹豫的时候,脑中一下子转了过来,对着老者反问道:“不知道老爷子你又是哪一门下?”
老者似乎和逗他一般,对着沈游说道:“其实,我也是千门!”
沈游一愣,端起一盏茶放在唇边,似乎想平复一下自己躁动的心情。同时判断一下老者话语的真实xìng。
而这个时候老者也端起一盏茶来,放在嘴边轻轻的品茶道:“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茶煮的还是不错的,当年我的大哥非常喜欢喝茶,我也是偶然得知他在这地方出现过,结果我来了快三年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他……”
“你大哥?”
“嗯,就是我们千门的门主,他特别喜欢喝茶,你说这个茶得配好水,我大哥曾经说过,红楼梦里妙玉烹茶用的是梅花上的雪,实际上像是新茶吧得用将开未开的水,而普洱茶则要开三个开的水。这个火候掌握是别人学不来的!我在烟海市呆了三年,在这个地方喝了三年茶,我大哥很多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说完老者自己轻轻的啜了一口茶,眯上眼睛,轻轻的在齿舌之间体味。
此时,沈游的记忆也一下子想到了当年师傅有一次和他聊天时候说的,喝茶得用好水,隔年的雪水最适宜今chūn的新茶,而苦丁茶最好的则是井水,龙井茶最好的则是山泉水,每一片茶叶都有不同,采茶要用心,炒茶用用心,煮茶也要用心……随着他想的,嘴中已经不自觉的喃喃而出。
听见他说的话,老者的眼中一股异样的颜sè闪过,嘴中喃喃的说道:“你,你,从何得知?”
此时此刻,沈游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门中前辈,但是还是谨慎的问道:“正反提脱,风火除谣,不知道你是哪一支?”
“千门九十六代火将,尚英雄!不知道我大哥?”
“我师傅去世了……”沈游的眼中瞬间闪现一丝泪花。
当即沈游便将自己去山上玩耍,偶然遇到老憨和尚,后来随他习艺后来遇到乔六上门,然后两个人同归于尽说了一遍,但是他并没有提到遗物。这也是千门大典中的规则:你可以一直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听到乔六,尚英雄的眼中顿时出现一阵怒火,沈游明显感受到他的不同,当即随口问道:“师叔知道乔六?”
尚英雄冷哼了一声说道:“千门尊大禹为祖师爷,历朝历代都有弟子传承,只不过聚齐的时候太少,按照祖师遗训,举起千门八将,便可以开坛祭祖,但是八将散落,难以聚齐,这传承几千载也只是聚过六次而已,每一次聚齐便都有大事发生,除了大禹祖师那一次,还有汉高祖刘邦称帝,汉初三杰都是咱千门的前辈。再就是司马懿,还有唐太宗李世民,最近的一次则是曾国藩曾文正公平定长毛之乱。但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千门反将的后人力图自成主将,开宗立派,那就是咱千门的另外一支。最近这几百年,两派之争时不时的发生。一直到了我们手里的玉片……”
“玉片?”听到尚英雄说起玉片,沈游当即诧异的问道,和玉片还有关系?
尚英雄点点头说道:“自然有关系,但是这是门内的事情,在正式确定你是千门最新一代门主前,我是不能告诉你的!”
“你想怎么确定?”如果说起初沈游还有一丝怀疑,但是现在却没想那么多了,当即接着问道。
千门主将要会做局,看你第一次逃脱我手,自然而然也是有些小聪明,但是小聪明不是千而是骗,至于我该不该和你说,你先通过我的考验再说……
【012】考题
“麻雀,你说他们进了茶楼雅间?”清丽的少女如同黄鹂初啼,清脆的问道。
麻雀是一个二十冒头的青年人,眼神之中闪现的是一份机灵,他沉声答道:“嗯!三个人,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另一个是架双拐的老头。看上去那个老头和他近一些,而另外一个年轻人好像是被挟持。”
“哦?”听到这里那个清丽的少女菜一抬头,眼波流转之间,麻雀的脸顿时有些扭捏的红了起来。
茶室雅间之内,袅袅的茶香氤氲而开,尚英雄也和沈游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毕竟师傅死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和沈游说,而尚英雄则一点点的和沈游说了开来。
从唐朝开始,江湖便演变成“六门一教”的格局,六门分为佛门、道门、儒门、丐门、奇门和匪门,而一派则是rì月教。随着时代变迁,佛门演变成嵩山少林武僧和密宗两支,而道门一直以来就是茅山之地,儒门也一直是以曲阜孔家为宗,丐门一直以来就是叫花子的天下,这原本最大的四支后来逐渐的没落下来,逐渐的退出了江湖,到了新中国成立之后,勉强也就有佛门的弟子偶尔行走江湖。说到这的时候尚英雄一顿,品了品茶。
“为什么没有千门呢?”沈游有些诧异的问道。
“千门隶属于奇门,除了千门之外,奇门之中还有盗门,毒门,当然这里面千门势力一直薄弱,人丁不旺,但是千门的门主基本上都有通天纵地之才,所以,一般门派也不敢招惹千门。至于盗门一直就是奇门中势力最大的,而且他们选择弟子也不严谨,基本上拜会一下就可以。毒门则是其中最为神秘的,到现在演变成了四川唐门和滇南五毒教两家,只不过这些人行走江湖的时候还得追溯到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了!”
“那么匪门又是什么呢?”沈游逐渐的感觉有些意思起来。
“匪门,顾名思义,是每朝每代造反作乱的帮会,朝廷就把他们统一归纳到了匪门,如果说江湖中最苦的反而是他们,毕竟很多人只不过是想给百姓讨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罢了!”
“新中国成立之后,这些应该没有了吧?”
尚英雄摇摇头,略有些沉思的说道:“最近的匪门中人是洪门、青帮、马帮和白莲教,马帮和白莲教已经基本上销声匿迹了,但是洪门和青帮声势却依然浩大,尤其是以洪门,基本上都走向了世界。”
看着沈游有些诧异的样子,尚英雄又对着他说道:“匪只不过是当时zhèng fǔ的一种称呼,而江湖上的人也就以这个习惯将他们归纳,但是这中间却不乏为国为民之才!”
“那一教呢?是什么教?”
“教是起源于波斯的拜火教,发展到近代更名为rì月教。不过他们销声匿迹的时间更长了!”尚英雄有些郑重的说道。
现在的江湖是什么局势呢?
现在的江湖?现在的江湖基本上没有了!除了传统的南张北戴,估计也就是四九城顶端的人身边传下来的徒子徒孙,至于四九城那些老妖jīng,估计早就不出门了!
“那玉片是怎么回事?”沈游又忍不住的问道。
尚英雄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玉片关乎一个朝廷的气运,当时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事变,实际上是我们千门前辈给设的局,而那个时候,无论是房玄龄、魏征还是尉迟恭、秦琼其实他们真实的身份都是千门中人,而当时的千门主将则在太宗称帝成功之后就隐遁了,而唐太宗和当时的千门门主约定,如果子孙后代不勤政为民,则千门可以联合其他诸门辅佐新君。那玉片的正面是一个“虔”字,反面则是一副路图,据说埋藏了奇珍异宝以及其他珍贵之物。咱千门的主将也很聪明,知道为臣子的本份,当着太宗的面将玉片一裂为八,除去当时的匪门以及拜火教,佛门道门儒门丐门一门一块,而当时的盗门因为势大,先祖也给了他们一块,另外有三块则在我们千门之中。你像黄巢便是当年盗门的门主,他兴兵作乱的时候也曾知会过咱千门的门主,只不过咱千门门主仁慈有爱,不愿将刀兵横加百姓,便拒绝了他的要求。
听着尚英雄娓娓道来,在沈游脑中曾经出现的《千门大典》中的画面一一而出,他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之重。而知道越多,疑问越多,他刚刚想再开口问,而尚英雄开口打断他说道:“不要乔六的事情,我将玉片的由来告诉你就很不错了,至于乔六的事情,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相信我那老哥哥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沈游点点头,轻声说道:“你说吧,无论怎么,我肯定要一试。”
尚英雄没有直接说,却先是问道:“千门中的千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千就是虔,讲的是每个人必须要有一颗爱国爱民之心。而千也不是骗,而是一种智慧。”
“不错!千财者骗,千国者王!”这本来就是我们千门的要义。烟海市首富叫做章浩天,据说他手里有一副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极其珍贵,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将那幅图送到我手里面,然后三天后,归还与他。说完之后,尚英雄双目炯炯,定定的望向沈游。
虽然随师傅学艺的时候还是孩童,但是沈游也模糊的记得吴道子好像是一代画圣,记得当年师傅还说有位名人说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能事毕矣!可见吴道子功力之深。不过看着尚英雄满是考究的表情,沈游依旧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烟海市的商界有“一黑一白一黑白”之说,黑说的是龙飞龙四爷,基本上所有烟海市的带赌博xìng质的夜店等地下行业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每个区域虽然都有自己的老大,但是都得给龙飞上供,有什么事情也是龙飞的人调停。一白说的就是烟海市首富章浩天,章浩天的祖辈是做海产品运输起家,将烟海市的海产品加工一下运到国内其他省份贩卖,到了他父亲那一辈,新中国一成立,家产全部都捐给了国家,一下子取得了比较好的名声,到了章浩天,自己建造了12层的浩天大厦,基本上涉足了所有的行业,烟海市几个大型的工程都是他来做的。至于一黑白则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皮先超。皮先超有正当的企业,也有自己的娱乐城,而且他的娱乐城和龙飞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各自的,算是介于黑白之间。
这些烟海市人都知道的事情,沈游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了解清楚了,此时此刻他正在浩天大厦外转悠,浩天大厦位于烟海市的西南之侧,和众多企业门岗的松散甚至不设门岗不一样的,浩天大厦外面的门岗穿待异常的整齐,也异常的有jīng神。
《千门大典》中说的,当没有机会时创造机会,当没法创造机会时果断放弃!沈游在浩天大厦外转悠了一阵后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突破的地方,当即折身向着市区而去,章浩天的家在市中心,区别于传统的楼宇,章浩天的家是略微带一些古旧的两层小楼,牌匾上赫然写着“章府”两个大字,闹市中却依然有一份宁静,让人觉得异常的舒服。
沈游转了一圈后发现,自己当时埋藏盒子的地方离着章府的后院恰恰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看着这,沈游不禁暗自摇摇头,难不成这是天意?
就在沈游转悠到房子的东南之地的时候,忽然发现隐隐有一股煞气,按照五行八卦来讲,这个位置应该是院落的吉门,但现在却被人改成了伤门,看到这的时候沈游略微一愣,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当清丽的少女正在喝冰糖莲子羹的时候,水姨走到他的面前,低声对她说道:“姑娘,帮主派人来了。”
少女点点头,淡淡的问道:“谁?”
“是老木!”
“木叔叔?”少女的眉眼中登时闪现出一份喜sè,还没有等她再开口说话,一阵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笙儿?”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穿着西装的胖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jīng壮的男子。水姨似乎也知道他们两个感情极好,见那胖子走进了,她便退了出去。
“我爹居然让你来了?”少女有些掩饰不住的喜sè。
“嗯,龙甲龙乙给你当下人,我和你水姨火叔给你出力,除了老金和老土在你爹身边走不开,我看你爹这次可是下心了!”胖子爽朗的笑着说道。
笙儿自然知道这几个人的份量,胖子名叫木之舟,和火麒麟、水无形、金手指、土成垚并称五行铁卫,都是跟随爹爹多年的人了。当即呵呵笑道:“那可是,这么强的阵容,笙儿就放心了!”
“听说东西丢了?”
“嗯,跟丢了,不过我感觉又能连续起来了,不过多了一个少年和一个老瘸子……”
“老瘸子?”胖子听后一愣,陷入了沉思,嘴中喃喃的说道,该不会是他吧?
“谁啊?你认识啊?木叔?”似乎见到胖子少女特别的开心,连续问道。
“嗯,当年老帮主带着帮主和我办事,遇到过他,如果是他的话可就难办了!”
“到底是谁啊?”
“得20年前吧,当时的千门门主叫做路天明,因为排行老二,江湖上都叫他路二,那个时候他找到了五个千门门将,再找两个就可以开坛祭祖了,当时的火将叫做尚英雄,一身醉猴拳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据说后来路二被算计了一遭后,死了两个兄弟,他便隐匿不现于世了。据说他离开后,火将一直找他,你说有玉片,而那个少年又会猴拳,难不成那瘸子是尚英雄?不过他怎么会瘸了呢?”
【013】传艺
这个时候,水姨走了进来,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姑娘,麻雀刚刚打来电话,和陆放一起的那个青年人从茶馆出来之后一直在章浩天的地方晃悠,去完了公司又到了他家里。”
笙儿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木之舟却忽然开口道:“让龙甲龙乙跟着,如果必要的话,住他一臂之力。”
一直以来,在五行铁卫中,木之舟都承担着一个大脑的角sè,水姨看了一眼笙儿没有任何表示,便点点头走了出去。
深夜,月如钩,财神庙中破败依然,沈游一个人走在几乎没有人影的大街上,东拐西拐后到了财神庙门口,轻轻的走了进去。
庙内尚英雄和陆放席地而坐,尚英雄的双拐放在一边,见到沈游之后,尚英雄一指地上的馒头,冲着沈游示意了一下。沈游也不客气,坐下之后拿起馒头,塞到嘴里咀嚼起来。
见沈游吃完之后,尚英雄方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沈游撇撇嘴说道:“问题不大!”
见沈游回答的那么轻而易举,尚英雄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问题不大?你弄清楚了吗?小伙?”
“不就是章浩天吗?没问题!不过到时候可能你得把陆放借给我用一下!”
“他会全力配合你!方便透露吗?以前老路从来不说,我们只是参与,一直到了最后方才知道这局是怎么设定的!”尚英雄有些怀念的说道。
“这样的小局还叫局吗?给你说说也无妨。你应该知道要做局首先要找到切口,也就是能引起那个人兴趣的地方,章浩天要钱有钱,要权也不稀罕,所以这些我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而且像他们这样的富了几代的人在乎的就是一个家族的传承,所以也就只能从这里下手。”
沈游卖了个关子,原本希望尚英雄开口询问一下,哪知道尚英雄就只是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沈游闹了一个无趣,又接着说道:“我看了一下他的家庭,他只有一个女儿,今年16岁,那女孩xìng格非常的善良,没有一丝富家子弟的架子,平时上学也都是自己,尽管我也能感觉出来肯定暗地里章浩天也安排人护着他的女儿,所以我就准备从这里下手。”
说道这的时候,尚英雄方才开口问道:“一个周的时间你连熟悉都熟悉不过来,难不成你准备用强?你要知道,千门不是骗,而是智慧,你要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你所用!”
“我说用强了吗?”沈游似乎一点也不顾忌,直接对着尚英雄说道。
“接着往下说。因为他女儿基本上每周都会去市中心老巷子的一个四合院,据说那里面好几个老人,他每个周都会过去,而我和陆放则提前准备在那里。这个时候老爷子你需要吸引外面和他一起的人的注意力,你吸引完了之后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走全,这个时候陆放还要吸引一部分人,两部分人过后,估计也就剩下一到两个,而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出面了!”
沈游似乎智珠在握,一步一步的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听着他的计划,尚英雄忍不住的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欢喜千门后继有人,但是嘴上他还是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只是纸上谈兵,到时候万一不去或者你出现任何意外都白搭,所以我还是得看到效果再说!”
沈游点点头,似乎对尚英雄的表现早有预料,随即开口问道:“老爷子,你不跟我说关于乔六的事,我问别的你总可以说罢!”
“嗯?”尚英雄眼眉一挑,没有说话。
“你知道不知道这些门派中有哪一个会布置风水阵法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肯定是有用啊!这个总没有违反你的规定吧!”沈游拖着长腔说道。
毕竟今天他绕着章浩天的宅院看的时候,发现有人用阵法将他的院落风水做了改变,虽然相术堪舆不是他所擅长的,但是也受到好几年的熏陶,再加上对于《千门大典》各个历史事故的领悟,他倒也有一些应对之法。
尚英雄略微沉吟一下说道:“说道风水术法,茅山的道门倒是这方面的鼻祖,不过他们久没有入世了!而除了他们的话,盗门中倒斗的也懂一些,毕竟有些墓地都布有风水大阵,而且越是尊贵的墓府,这风水阵法越是厉害,要说再除了这些,估计也就是咱千门了,千门的主将博学多才,反正我知道你师傅也就是我路二哥是懂这些的。”
“没有其他的了吗?”
尚英雄想了想摇摇头,然后又说道:“不过这个也不绝对,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是游离于社会之外,谁也保不准谁没事多学一点东西!”
沈游听后点点头,又想起了章浩天的宅院,东南方原本的梧桐树一根枝桠被人砍断,砍断后却没有拿下来,而是依旧在树上,除了这跟断了的枝桠之外,梧桐树上很多枝桠都被系上了细细的红丝线,这些琐碎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注意,但是偏偏遇到了懂风水的沈游。
沈游一看便知道这吉门被阻,尤其是放上斫断的梧桐树,一下子吉门变成了伤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这段时间章浩天公司或者身体肯定有一方面出了问题。
而之所以向尚英雄询问,沈游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千门现在在自己这,而按照尚英雄的说法,茅山的道门好久没有入世了,估计可能是盗门所为,想到这沈游便觉得一阵不屑,按照尚英雄的说法盗门千门同属于奇门,但是多年以来,千门人丁一直不旺,而盗门却子孙满堂,看了《千门大典》幻象时先辈的故事,沈游一直也有想和盗门过过招的想法。
“什么时候行动?”尚英雄问道。
“你们这两天先自己安排就行,等到大后天再就行动,行动之前我会告诉你们要如何做!回见!”沈游成竹在胸,淡淡笑着转身就走!
毕竟面对一个对自己无限期盼但是有小心提防的人,任何人也生不起亲近之感。毕竟要是不小心谨慎,估计头早就到了裤裆了!沈游暗自想着,倒是给尚英雄开脱掉了。
等沈游走了之后,财神庙中又恢复了平静,尚英雄方才对着陆放说道:“那天在这里和人动的手啊?”
陆放点点头。
没有干净利落的赢下来也不怪你,师傅毕竟藏了私,光交给你猴拳了,最为jīng髓的东西没有给你。现在我那老兄弟将位子传了下来,我也该退了!
陆放的反应有些慢,看着尚英雄有些黯然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难受,但他偏偏又有些笨,不知道怎么和尚英雄说。
好在尚英雄很快平复了心情,当即对着陆放说道:“地龙真经利在底攻,全身卧地强固jīng明,伸可成曲停亦能行,曲入伏虎身比蛟龙,行停无迹伸曲潜踪,身坚如铁法密如绳,反猛虎豹转疾雏鹰,倒分前后左右分明!”当即又一招一式的教起陆放来,而陆放虽然脑瓜不是很灵光,但是对学拳却别有天资,不一会便在尚英雄的指导下学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陆放练习两遍之后,尚英雄方才接着对他说道:“这醉拳讲究的就是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陆放自然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尚英雄便盘腿坐在财神庙中,而陆放依旧在那里一点点的练习。过了一阵子,尚英雄方才将陆放喊在身边,对着他轻轻的说道:“还有三招,这三招是必杀技,我这一辈子一共就练会了两招,接下来我就将拳传给你,你一定要记得,你联系每一招最后都是一个冲关,如果功力不到强行冲关可能就会和我一般,我卡在第三招上接近十年,最后强行冲关,遭到反噬,这两条腿就废了,所以,招数我传给你,你可以练习,但是不到准备好了切莫强行冲关!”
陆放听后点点头。
尚英雄方才对着他说道:“这三招,第一招叫做白猿摘桃,他是取自猴拳,这一招基本上就相当于你将两套拳贯通,基本上两套拳练习熟了,就可以尝试着冲关,当年我冲过用了不足半年的时间。而第二招叫做白猿捞月,第一招和第二招是一大沟壑,我也用了将近七年,方才冲关,不过基本上我冲关过后,再江湖上就已经罕逢敌手了!”
说道这的时候他稍微的一顿,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阵的苦涩,对着陆放轻轻的说道:“这第三招,叫做白猿醉酒,据说历代千门火将练成的也不多,我也不知道练成了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你要记住,如果说第一招和第二招是沟壑的话,那么第二招和第三招绝对就是天堑,不到有九成把握,千万别去尝试!损耗自身修为是其次,走火入魔也是有可能的!一定慎之又慎!”
皎白如水的月光下,破落的财神庙中,一老一少的眼神是那样的郑重和虔诚!
【014】布局
两天之后,烟海市城中四合院,在高楼鳞次栉比的城市中,四合院似乎是一种奢侈,尤其是现在房地产刚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市中心的四合院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只是,这个地方的四合院却没有拆。
原因非常的简单,只是因为一句话,这个叫做章萩荻的女孩的一句话。烟海市的人都知道,章浩天和发妻感情非常好,发妻难产而死之后,章浩天便一人抚养这个小家伙,一直没有续娶。
算命先生说孩子五行缺火,故取名萩荻。
和大多数富人家的孩子一般,章萩荻自小没有任何钱财的概念,虽然年龄小,但是心地特别的善良,而章浩天又有钱,所以章萩荻每次出门都会带钱,撒给沿途乞讨的人。长久以往,很多人看到章萩荻后都会向她乞讨,而让章浩天欣慰的是,章萩荻虽然年龄小,但是却非常的聪明,虽然每个人她都会给钱,但是给的却不一样多。
和大多数富人家孩子不一般的是自小她便没有什么架子,无论是下人还是穷人她都能一视同仁。
而那片四合院原本也是要拆的,但是恰恰那一天章浩天开车过去看进度的时候接上了刚刚放学的章萩荻,当那些年迈的老头老太太出门痛哭的时候,章萩荻便拉了拉章浩天的衣角,自然而然,熟悉女儿xìng格的章浩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将这座四合院保留了下来。从那以后,章萩荻便每周来一次。而平时的时候,她也会号召身边的同学朋友来。
在四合院的巷子口处,沈游和陆放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两个人从巷子口买了点花生,向着四合院走了进去。这一处四合院有两排房子,开了两个门,不过后面因为相对人走的少,所以也非常的小。
四合院里的老人对于时不时出现的年轻人丝毫不以为意,在他们眼中认为,基本上都是因为章萩荻的原因。陆放一进去之后就按照沈游的吩咐将院子西南墙头的瓦震碎了几块放在原处,然后又开始给他们干活,而沈游则和他们聊着天。毕竟沈游是心思活络之人,简单的沟通过后,和那群老年人便聊到了一起。兴高采烈的侃了个不亦乐乎。
就在他们聊得正高兴的时候,一个有些冷峻的年轻人提着几大包点心陪着章萩荻走了进来。虽然还未成年,但是章萩荻却生了个美人胚子,她非常的瘦,吊眼梢,高颧骨,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微微的颤动,上扬的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还有圆润光滑的下颔,一条淡蓝sè牛仔裤配上白sè的线衣,如同chūn天里绽放的先后,清新而芬芳。
沈游看着有些失神,但是恍然间也明白自己来的目的,看也不看跟在她身边的年轻人,自来熟一般对着章萩荻问道:“来了啊?”
“嗯!”章萩荻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这个嘴角有些痞痞坏笑的少年也有一种亲近,见少年主动给自己打招呼,有些羞涩的回了一句。
而这个时候,年轻人叫宋宇,他站到了院子的一角,如同矗立的标枪一般,时不时的用眼神四处扫shè着,说不上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淡淡的不安,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做为八极拳门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果然,就在他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一个身影飞速的从院子口而过,刚刚想进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有人拦了上去,年轻人嘴角一笑,毕竟章浩天对这个女儿的珍视程度他是知道的,虽然明面上就他一个人,暗地里可跟着十几个呢!
沈游也听到了门外细微的响声,但是从眼角间看到站在院子一角的青年人没有丝毫的变化,心中暗自一动。毕竟他只有尚英雄和陆放两个可用的人,而考虑到尚英雄的身体,他给尚英雄设定的也只是惊扰为主。
就在他准备给陆放暗示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嘈杂声,见年轻人的眼神一下子被吸引到了门外,他当即对着章萩荻坏坏的笑道:“你说你救了这座院子,但却救不了更多的院子,你让这几个老人安享晚年,却不知道更多人依旧水生火热。”
章萩荻显然没有想过那么多,听他一说,当即一愣,然后说道:“那怎么办?”
“你可以说服你爸爸拿出一个大大的院子来,让所有没人照顾的老年人来,不过那样的话估计就得有专门的人给看着了,费用太高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不光要老年人,还要那些吃不上饭的人……”
看着章萩荻星亮的眸子,沈游不禁一阵的苦笑,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在岛上就够封闭的了,幸亏师傅当年没事给讲故事,来到城里也能够适应,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大小姐居然啥都不懂,一引就上套!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就是想利用她的同情心。沈游心中暗道阿弥陀佛。而这个时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了,似乎有人想强行往里冲一般。
沈游眉头一皱,毕竟按照当时和尚英雄的约定,没有必要将阵势闹得太大,难不成真的有人想打章萩荻的主意?联想到章府被破坏的风水,沈游的后背惊起了一身冷汗。
果然,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一直不断,那个年轻人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先是谨慎的扫视了院子里的人一番,当即向着门口走去。
一见他往门口而去,沈游连忙向着陆放使了个眼sè。接着低声和章萩荻说道:“别遐想了,你爹哪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啊!偶尔拿一点让你玩可以,你爹毕竟要不是开善堂的,怎么会拿出那么多钱啊!”
说这些的时候,沈游一副惋惜的样子,果然,章萩荻听了也有些闷闷不乐。而沈游则忽然开心的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帮你实现想法,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如果你开起了,你爹找人干活的话一定得让我家人去,这样我们家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看着沈游一脸忧郁的表情,章萩荻几乎连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
沈游当即对着她说:“你可以假装被绑架啊!在我家藏几天,然后我们可以给你爹要钱,要了钱这样不就能开起来了吗?你爹答应开了之后,你在回家,毕竟他也答应了,肯定就不好意思了!不过这样就是略微让你爹心烦几天……”
“没问题,我出去住三天吧!其实一直以来我就想体验一下外面的生活了!”章萩荻有些开心的对着沈游说道。
“走,咱从后面走!”
“嗯!”章萩荻也是敢想敢做的人,当即点头应了下来。沈游拉着她的手往后院走去,临走时候,章萩荻还对着那些老头老太太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拉着章萩荻柔软的小手,沈游的心中隐隐的都有一种悸动。
门口处两个醉醺醺的jīng壮汉子正在和几个年轻人对峙,宋宇走到门口的时候,知道这几个年轻人都是章浩天安排的人。而那两个醉汉偏偏光是闹,每每要往前冲的时候,又都退了回去。
宋宇皱了皱眉头,毕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来到这里他就感觉不对劲,看着这两个醉醺醺的汉子,他心中更是烦躁,冲着旁边的年轻人一使眼sè,当即有那几个年轻人走到醉汉面前,两两架起醉汉就走。
而那两个醉汉却似乎不理会,使劲的挣脱了开来。宋宇心中暗恼,当即走到醉汉身边,一使暗劲,两个醉汉当即昏迷了过去。自然有年轻人架起两个人往远处走去。
就在宋宇刚刚准备进来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凄惨的呼声,他连忙推门进来,只见刚刚还在拿着扫帚扫院子的陆放坐在地上大哭,扫帚还扔在了一旁。
“章小姐呢!”宋宇心中一着急,捏住陆放的手腕问道。
“那边!”陆放抬手向着院子的西南方向一指,宋宇一看,那边的矮墙恰巧有几片碎瓦,当即一提身子向着那个地方冲了过去。
看见宋宇翻墙而过,陆放连忙用袖子擦擦眼泪,但是依旧阻止不住,原来沈游怕他露馅,哭不出来,特意给他弄了一块沾满芥末的手绢。陆放看到那个门刚动的时候便一下子捂到了自己眼角。
眼见止不住眼泪,陆放连忙向着后门跑去,而后门处尚英雄正赶着一辆遮蓬马车,陆放进去之后看见沈游和章萩荻躲在那里咬着糖葫芦。
尚英雄架着马车往城西南走去,西南方向有烟海市出名的娼门女子集聚地,去那边也整好躲藏。
追了一阵子后,宋宇方才感觉到不对,不仅仅是哪两个醉汉出现的莫名其妙,连那个少年,他记得自己仓皇之间抓住他的时候,他居然能承受住,毕竟自己一着急,力气就发出来了,就是普通的成年人恐怕也得一疼。想到这他连忙回到四合院中,深呼吸一口气,询问起老头老太太来。
在老头老太太七嘴八舌的描述中,他明白原来从后门走了,他心中当即一怒,毕竟从他眼皮子下将人带走,而且还玩了一招声东击西,自己居然还追了出去,当他恨恨的追到后门的时候,小巷子居然连个人也没有,想问讯都没法问,跟着他来的人当即也分成了两拨,左右散开找寻了起来。
【015】密宗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在马车里面,陆放一直不停的抹眼泪,而沈游则和章萩荻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浑然没有将陆放看在眼中。
来到了烟海市西南著名的花街上,一个个打扮相对时髦的青年女子三两一伙,叽叽喳喳的对着经过的男人做出细微的暧昧动作。陆放还好些,似乎经历过这些场面,而沈游和章萩荻则一阵子面红耳赤。跟在尚英雄和陆放的后面,两个人如同刚刚回门的小两口。
沿着花街走到巷子里面,是一些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这个地方已经基本上属于城乡结合的部分,尚英雄也没有说话,架着双拐,却依旧行走如飞,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青砖房前。
他扣了扣门,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女人打开了门,沈游打量了他一下,那个女人有40多岁,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秀丽的模样,沈游跟着陆放喊了一声婶,那女人点点头,眼睛却望向了章萩荻,低声的笑着说道:“哪来的小丫头,长的真俊!”
“先弄点吃的!”尚英雄沉声说道。
那个女人应了一声,扭着略有些肥硕的屁股向着一旁的小屋子走去。尚英雄冲着沈游使了个眼神,沈游低声对着章萩荻说道:“你不是想体验一下吗?现在先去看看我们做饭的地方吧,看看和你有什么不同!”
经过了一路子的胡侃,又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显然章萩荻对于沈游有一些盲从,当即应了一声,向着那女人去的屋子而去。
“可以啊!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愿者上钩这一套用的不错嘛!不过到了最后却不是千门的手段了!”尚英雄对着沈游有些调侃的说道。
“意外,第二波人真是意外!”
“不管怎么样,人你反正带回来了,准备怎么去谈啊?”
“先吃口饭,歇息一下,略微的抻一抻,然后我就去会会咱烟海市的首富!”沈游豪气万丈的说道。
章府内。
一身黑sè西装的章浩天异常的暴怒,本来这段时间有几个项目进展的就不是很顺利,还有一批货款的老板因为突发事故,全家人遭遇车祸。欠着他的货款基本上没有了指望。现在又遭遇到了这种事情,毕竟对于女儿,他可是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
章萩荻身边的保镖都站在他的面前,尤其是宋宇,更是一脸的自责,他们分批找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没有任何的结果,他终于通知了章浩天,而章浩天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从浩天大厦赶到了家中。然后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展开了搜寻。
就在章浩天度秒如年的煎熬中,下人带着一个少年来到了他的面前。
而众多保镖站在他的身侧,一圈人围着那个少年,章浩天等了两分钟,原本他见那少年年龄小,想先震慑一下,却没有想到少年居然一脸悠闲地看着墙上的字画,没有说话。
毕竟女儿重要,章浩天首先有些承受不住了,但依然有大家的风范,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上茶!”
“我要西湖的龙井!”少年没有回头,依旧负手仰望着墙上的画淡淡说道。
等下人将茶端上来之后,少年方才对着章浩天说道:“章老板,明人不做暗事,我来的原因你应该也知道!这么多人盯着我,我说不出话,你还是该让他们做什么做什么吧!”
“哼!你敢来,就不怕我把你留在这里?”
“很怕!但是我也想知道,不知道你女儿的命值钱还是我的命值钱?反正三个时辰,如果我回不去,那么你女儿身上的零件肯定就要卸一点!”
“你敢!”
“你试试!”沈游丝毫不在乎章浩天恶狠狠的声音,双眼圆睁的望向他丝毫不畏惧的说道。
缓缓的,章浩天终于承受不住,对着站在身边的吓人挥了挥手。身边的人都走下去之后,沈游的脸上方才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说罢!你想怎么样?”
“500万!”
“钱好说!”
“还没有完呢!还听说章老板藏着一副《天王送子图》,我想借用三天,三天后将真迹奉还!”
“你不是龙四的人?”章浩天意味深长的问道。
毕竟同样属于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章浩天和龙飞不是一类人,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交情,章萩荻一出事的时候,章浩天就联系到了龙飞,但是龙飞丝毫不知情。此刻听着对方的目的居然是《天王送子图》,章浩天更知道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了!
“只是借三天,三天后还你!难不成女儿还不如一副破画重要?画可以在寻,当然,女儿也能再生哈!”沈游似乎漫不经心的,边品着茶边说道。
“如何保证她的安全?”
“就知道章老板是一个聪明人,放心,三天后我来还你画卷,我走了你送我钱,钱到手,我老板自然就将你女儿送给你!”毕竟面对的是烟海市第一富豪,沈游也不得不做出一副小兵的蛮横状态!
章浩天略微一沉吟,对着沈游点点头说道:“稍坐!”然后他转身向着内堂而去。不一会拿着一个卷轴走了出来。轻轻的在沈游面前展开。
只见画卷展开,约有3米多长,所画人物衣褶飘举,线条遒劲,焦墨线条之中略有淡彩,有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之感。端是穷丹青之妙。沈游颔颔首,章浩天将卷轴卷起,用特制的木盒装了起来递给沈游。
沈游接到手里后轻声说道:“谢了,章老板,三天后见!”临转身的时候他又说道:“小的略懂风水堪舆之术,章老板最近应该事业不是很顺利,建议你找个高人好好看看,你这府邸的风水被动了!”
章浩天心念一动,毕竟多多少少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府宅的,当年老爹将家私都捐给国家,就是为了留下这一套宅院,据老爹临终前说,这是祖辈找了当时一个比较好的风水相士布下的一个九宫八卦图。
围绕府宅的中心点,找出东南西北以及东南、西南、东北和西北这八个方位,加上之前的中宫位,合称九宫。在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方位进行布阵,从而引导天上星宿之力进入宅中,增加祥瑞之气,进而影响人的运程。而且随着时间的延续,在阵图不被破坏的情况下,泽被后人的瑞气就会越来越浓郁。
只是现在的风水师傅大都没有真才实学,之前章浩天也请过几个,但一进来都说好,有的甚至连哪里好也说不上来,索xìng章浩天就心灰意冷了,此刻听得沈游如此说,当即心念一动,对着沈游说道:“小兄弟也懂这个?”
“略知一二!你赶紧的弥补吧,幸亏你这里的瑞气浓厚,一时没有散尽,如果再不赶紧解决,小心祸患更多。”
由于清代西方文化的传入和科学技术的引进,新中国成立乃至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风水相术更做为封建残余被扫荡一空,而章浩天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人阻拦了九宫飞星的祥瑞之气。原本沈游并不想关,但当时考虑到和他相交只是因为和尚英雄的赌约,做为滋扰,有心想将他的图给他重新布置起来。而和章萩荻聊了一路之后,沈游这种心思更重了,毕竟章萩荻的单纯和善良深深的影响了他。
此刻见章浩天态度也比较好,沈游当即探身问道:“这样吧,你近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得罪过什么人?”
看着章浩天沉思的样子,沈游已经开始给他排除起来,毕竟像他这样的身份,而且对方还能够请动如此高明的风水师,肯定身份也比较高,对方如果不在烟海市则罢,如果在烟海市则屈指可数了!
“有道是有!一个欠我货款的老板意外死了,因为款项较大,我就派人去那边催了一下……”
“那不可能!找有钱有势的!”还没有等他说完,沈游就打断他说道。
章浩天又响了一阵子,然后方才说道:“难不成是他?”
“谁啊?”
“皮先超!”
皮先超是烟海市和章浩天以及龙飞并列的人物,而且区别于他们两个人从事的行业比较单调,皮先超基本上哪有钱就往哪里钻,足迹涉及了黑白两道。
“半年前吧,我当时为了拿一块地,和他发生了一点摩擦,不会是他吧?”
听到章浩天如此说,沈游已经觉得略有些可能了,但依旧不动声sè的问道:“那皮先超身边可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人出现过吗?”
“奇怪的人?如果说奇怪的人的话有一个和尚,据说他为了渡消罪孽,听说还大有来头!好像是印度那边的!”
听到这里,沈游已经基本确定了,没想到最后居然出来了和尚,看来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印度?和尚?难道是密宗?沈游依稀记得尚英雄曾经和他说过,心中也不禁暗自思索。
而章浩天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原来觉得这个少年可能是绑架自己女儿的一员,却不知道到了现在却丝毫的没有任何恨意,却隐隐有一种想和他结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