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泥沼区的地下世界
当这个世界开始有了天和地之后，高和低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而当高和低出现之后，对比也就出现了。
天地有高低，云泥有高低，rì月山水有高低，做人也有高低。
不负责任一点的说：在古往今来的人类社会之中，富人高而穷人低。
这个矛盾打从人类出现开始，就没有能够被消除甚至削减过。
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贫富之间的差距，甚至到了号称高文明社会的现在，也依然是一道任何经济学家都无法解决的鸿沟。
哦，忘了说了，现在是联邦历3008年，是这个星球上的人们在此间存活的第三千个年头。在此之前，这片星球上的原住民们并没有见过这些移民兼侵略者们。
总而言之，在三千零八年前的这个时候，从遥远地方来到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侵略者们，强行霸占了这个星球，在赶走和屠杀原住民的同时，他们在这里定居并繁衍了下来。而这个星球的名字，也被某些有着怀旧情怀的人们戏称为——地球。至于以前那个叫做地球的地方，鬼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
言而总之，拥有着地球文明的人们，在这个新的地球上继续着他们的文明。只不过，新地方终究是有新地方的无法改变的特xìng的。经过这些年的磨合和适应，联邦人终于是在一千年前完全适应了这里。并开始在星球环境的基础上，发展延伸新的文明。
与联邦人的上一个地球家园相比，这个新地球上的陆地面积占了星球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其余的三分之一，则被海洋所占据。而在这三分之二的陆地面积之中，其中又有五分之一是人类无法居住的。而剩下来的那五分之四，则被联邦zhèng fǔ从北至南分成了大大小小八个区。每个区域大小不同，划疆域而治。其中，有三个贫民区，两个平民区，两个上层区，以及一个阶级区。
从地图上看，整个大陆板块从上至下，从北至南，呈金字塔状。最顶端也是最偏北的地方是人类无法居住的三分之一区域。从那里往下，则分别是一个贫民区，平民区，上层区，阶级区，上层区，平民区，以及最后两个贫民区。
联邦人口五十亿，其中有三十亿居住在贫民区。其余的二十亿，则以三比一的比例，分布在其余的五个区域之中。
泥沼区，是联邦三大贫民区中最出名的一个。
说出名，并不是因为它的人均收入低到个位数，也不是因为它的人口总数超过十二亿，当然更不是因为它的治安最差，或者是地理位置最偏北，距离那些“非人类”生物最近。
而是因为它的房价。或者说，它的地价。
如果说联邦上层区的星华区和梨落区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而联邦的阶级区云让区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地方的话，那么联邦的第一贫民区泥沼区，就是寸土千金，有命也买不到的地方！
它昂贵的地价，是整个联邦之最！
一个人均收入不过个位数的贫民区，却拥有者整个联邦最昂贵的地价水平！这样的情况，纵观以前的所有人类历史，都未曾出现过。
然而泥沼区，就是这样的一个地区。
因为对于这个地区的人们来说，土地，就是他们最缺少的东西！
特别是，到了冬天的时候…………
“呼——呼——呼——”
极北风穿过冻石林的呼啸声仿佛五音不全的酒鬼父亲笨拙地唱着的摇篮曲，在让人耳根难受的同时，催促的人昏昏yù睡。
赵卓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之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几乎遮住眼睛的大帽子，身上披着一件破烂而厚重的且散发着霉味的皮大衣，双手蜷缩在衣袖之中，脚下蹬着的草薙靴上沾满了某种生物的粪便，在周围温度的烘焙之下，散发着一股让人皱眉的恶臭。然而在周围的大环境衬托之下，这股绝对足以熏死一位上层贵族的恶臭，却也显得有些可有可无。
环顾四周，赵卓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相当拥挤的大厅。昏黄sè的灯光照耀之下，整个大厅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虽然是极冷的冬天，外面的温度甚至已经低到了零下十度，但这个大厅却因为人数众多的关系，温度反而保持在一个相当合适的阶段里。与让人感觉舒适的温度成反比的，是这个大厅之中的空气质量。
食物腐烂发霉的霉味，酒鬼们醉酒之后呕吐出来的秽物味，一些老人们大小便失禁之后的排泄物的味道，以及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绝对称不上好闻的味道，混合交织在这个昏黄sè的大厅之中，在昏暗灯光的衬托之下，是那样的诡异而和谐。而和这些绝对可以熏死一个正常人的诡异味道相比，赵卓脚上沾上的那点粪便味，简直都算是香的了。
对于这样一个让普通人受不了的环境，整个大厅里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该熟睡的枕着手臂继续熟睡，该喝酒打牌的，端着酒瓶抠着脚丫继续打牌，甚至在大厅的某个靠墙角落里，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在旁若无人的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情yù宣泄。原本肮脏腥臭的空气里，便也忽然加入了这么一丝丝**的臭味。
事实上，在整个泥沼区，有为数不少的人，出生的时候，都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出生的。至于过往文明中的关于羞耻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被生活压榨的连渣滓都不剩下了。
人，总是要适应环境而生存的。羞耻这样的东西，对于贫民区的人们来说，已经是一种近乎于奢侈的品质。
赵卓是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将来，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在星华区买一栋房子。
虽说这个梦想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曙光，但赵卓相信，已经为此坚持了十八年的他，将会在接下来的十八年乃至二十八年里，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
第二章 寸土寸命的地方
偌大的大厅里躺满了坐满了人，密集紧凑的就连走路都是个问题。而像赵卓这样来的比较迟的，则完全没有容身的资格，只能可怜兮兮地站在靠墙的角落里，勉强像别人挤出巴掌大的地方，站着睡觉。和他一样有这种遭遇的，整个大厅里还有很多。
这样的大厅，在整个泥沼区地下世界里很是常见。或者干脆一点的说，整个泥沼区的地下世界，完全就是由这样的洞穴大厅组成的。而他们这些生活在泥沼区的贫民们，在外界被人们戏称为“穴居人”。
是的，号称占地面积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联邦最大贫民区，其实全都生活在地下。而人们口中所说的“占地面积一千三百万”，则说的是泥沼区地上的面积。事实上，泥沼区真正允许人们居住生存活动的，只有不过三百万。而且，这些土地面积，还全都来自地面之下。是人们亲手挖掘出来的。
泥沼区的地上世界，布满了深达十米的恶臭高腐蚀xìng淤泥沼泽，别说生物了，就算是联邦号称最坚固耐用的潜艇，也无法在其中安全的行驶。这样的环境，人类无法生存。而泥沼区的名字，也正是由此而来。
用三百万的真实居住面积，养活超过十二亿的人口。由此可知，这里的人们，是过着怎样拥挤的生活。
说是寸土寸命，一点也不为过。
大厅墙壁上的时钟一点一点地走向了十一点五十的位置。正靠在墙壁上迷迷糊糊的想睡觉的赵卓顿时jīng神一震，抽出了缩在袖子里的手，站直了身子。
不仅是他，此时在大厅里或喝酒打牌或低声谈笑或呼呼大睡的人们，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也都跟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在一瞬之间变的说不出的严肃。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健康的，也有虚弱不堪的。然而他们眼睛里所透漏出来的或无奈或兴奋或坚定的决心，却是一般无二的。
这些人，都将会是我的对手！
扫视着大厅里的这些人，赵卓习惯xìng的挠了挠脸颊，然后，他开始沿着墙壁朝不远处的那个巨大时钟之下走去。墙角周围挤满了熟睡的人，他便也不去理会，径直踩在对方的身上脸上，就那么踏了过去。而被踩的人，或是早已习惯，或是根本就没有异议，睡觉的依然睡觉，没睡的，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看赵卓一眼，连拍一拍身上因此沾着的粪便的兴趣都没有。
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每个夜晚几乎都要被这样踩着几十上百次，只要习惯了，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权当是互相打招呼吧。
挂着时钟的墙壁下，有着一道紧闭着的大门。
赵卓和那些与他抱有相同目的的人们，先后来到了大门前。
时针挪动，很快就指在了十二点的位置上。
午夜十二点整！
面前的大门应声而开。
两个同样肮脏邋遢的贫民从敞开的大门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站在面前的赵卓等人，吐出一口带着恶臭的浊气：“都知道规矩吧，有没有新来的？”
没有人应声。
“那好，都跟我们来吧。安静一点，别吵着人睡觉。”
随着两人转身，众人鱼贯而入，走进了大门之后的世界中。身后的大门，在所有人都进来之后，轰然关上了。
这是一条宽度只有三米的通道，并排可走两个人。而在通道两边，则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长一米，宽五十公分，深有两米的长方形空间。乍看之下，如同一颗颗放大了的胶囊。
胶囊公寓。这种被外界鄙视甚至嘲笑的东西，在泥沼区是相当奢侈的存在。外人们根本无法想象，在一个连站立的地方都要用大量金钱甚至是生命来交换的地方，能够拥有这样一个dú lì的只属于自己的可以安稳的睡觉而不必担心被人踩脸踩胸踩命根的地方，是多么幸福多么奢侈的事情。
整个泥沼区，所拥有的胶囊公寓也不过五千万个。可想而知，当这些胶囊公寓刚出现的时候，对于整个泥沼区的冲击有多么的巨大。当时就有人抗议与其这样浪费珍贵的居住资源，还不如将其平均分配给每个人，让人们得到固定的居住资源。而更多的人，则欣喜若狂的想要立刻住进这样“宽敞的大房子里”。
再然后，为了争夺这些胶囊公寓的居住权，整个泥沼区爆发了建区以来最全面最惨烈持续时间最久的一次混乱。光在混乱中死去的人们，就高达一亿。
而这场混战，也直接导致了“胶囊赌局”的诞生。
“用你的命，来换在这里住一个月的机会！”
这是“胶囊赌局”的口号。也是赵卓他们参加赌局的目的。
不知有多少人，就为了能够在这不足两平米大小的空间里安稳的睡上一晚，而义无反顾的豁出了自己的xìng命。
无数的人，前仆后继的死在了通往两平米床铺的路上。
想到这些，再看看此时还是空荡荡的胶囊们，赵卓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然后飞快地“呸”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他又舔到嘴上沾着的斗马粪便了。
悠长的走廊上，除了众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不时响起的咳嗽声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人们沉默的可怕。
而似乎是有些受不了这样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氛，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贫民领路者适时的开口了：
“虽然你们都已经知道规矩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这里有五千万个胶囊公寓，其中像这样占地不到两平米的有四千万个。除此之外，还有占地四平米的大一点的公寓五百万。八平米的三百万……十平米的一百万，当然，它们已经不算是胶囊了，我们可以称呼它们为‘小公寓’。再然后，还有二十平米的公寓七十万；四十平米的二十万；八十平米的八万多……以及，最后那剩下的一万两千个一百六十平的大房子。不过你们别想了，那是给每个区的赌王和冠军们准备的。”
第三章 胶囊赌局
泥沼区有十二亿人口，有三百万居住资源，有一千多万的“穴居大厅”。而这些“穴居大厅”，被人们按照时钟的方式分成了一十二个区。而为了方便计算和管理，胶囊赌局在每一个大区都开设了赌局。每个区的赌局相对dú lì，个自都会诞生自己的冠军。而因为参赛人数实在是太多，就算是按照五分钟一场来算，参赛者庞大的人数也会让人打个几天几夜。所以，每个时钟区又被分成了六百个小区。每个小区都会诞生一位赌王和一位冠军。获得在一百六十平米的大房子里居住一个月的权利。
所谓赌局，说白了其实就是类似于地下拳赛的xìng质。所不同的是，参加赌局的赌徒人数，是和下场格斗的人数相等的。就像下注一样，每一个赌徒都可以选择一个参赛者进行下注。如果押对了，那么他将得到和参赛者同样的住宿奖励。但若是押错了，则需要交付出自己的筹码。
而对于贫民区的人们来说，他们唯一可以拿得出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命。
贫民区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胶囊赌局每月月中开局，持续时间三天。三天比赛结束之后赌局就会停止。一直到下个月的月中，才会再次举行。届时，那些曾经在赌局中获胜的人可以选择不参加比赛，也可以选择继续参加。而事实上，很少有人在享受了一个月的单独安稳的睡眠之后，还会甘愿回到那个又脏又臭又拥挤混乱的穴居大厅里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而赵卓正巧是那种能够很平静的做到“由奢入俭”的人。
胶囊公寓，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住过了。住了差不多三年。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是以参赛者的身份住进来的。而是以赌徒的身份——赌上自己的xìng命。而当赵卓长的足够大，大到可以一个人独自应付泥沼区那混乱而危险的rì常生活之后，他便义无反顾的放弃了赌徒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总是让赵卓难以放心。如非逼不得已，他更愿意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这次是他第一次以参赛者的身份参加胶囊赌局。
那位领路者在重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关于胶囊赌局的规则之后，便再次沉默了下来。幽静昏暗的走廊上，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用一种渴望贪婪且带着三分好奇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位于走廊两边的那些胶囊公寓。对于这些贫民来说，这些如同棺材一样的房子，就是他们脑海之中的豪华奢侈品。而能够在这里面睡一晚，则是最幸福的事情。
虽然这些东西在外界看来，只是如同笑话一般的存在。但对于从小生活在泥沼区的人们来说，就是那样的昂贵而真实。
就这样一直重复着走过一个又一个如同蜂窝一样的胶囊公寓，一行人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堪堪在一道大门前停了下来。
“好了，我们到了。”先前那位领路者回头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众人，朗声说道：“接下来的路，你们自己走吧。”
两名领路者拉开了大门门闩，刺眼的亮光瞬间照亮了这条小小的幽长的走廊。
随之而来的，还有鼎沸的人声。
“让我们欢迎第七时钟区第三小区第406——486穴居小区的选手们！这个夜晚，以及下个下下个夜晚，都将由他们带领我们一路前进，通往那令人向往已久的胶囊天堂！”一个巨大的清晰无比的声音在众人看不见的白光之中传了进来，早有心理准备的赵卓微微眯着眼睛，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稍稍适应片刻之后，朝大门之外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用四根巨大铁链吊在天花板上的一块铁皮上的主持人。顿时眼前一亮：
他竖着直挺的短发，脸颊干净没有污迹，身上罕见的穿着整齐的干净的西装，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泥沼区普通贫民的味道。反而有些像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些住在平民区的上班族。
而在这个主持人站立着的铁板下方，则是一个直径只有五米的仿佛斗兽场一样的圆柱形铁笼子。铁笼高有四米，用丝丝密密的粗铁丝制成，在铁笼的最顶端，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笼内的人如果想取到武器，就必须攀爬上四米的铁笼才行。
这，就是赵卓他们将要进行比赛的场地。也是可以决定他们今后一个月居所的福地。
在适应了赛场内那刺眼的明亮灯光之后，众人鱼贯着走出了那条黝黑走廊，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到了角斗场的最下方。在靠近铁笼的地方，有一圈低矮的围墙。围墙的周围，围满了吵吵嚷嚷状若疯狂的人们。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的可能已经超过七十岁，而小的，则只有七八岁左右。这些赌徒之中，有七成左右是女人，还有两成是未成年的孩子，男人和老人则只占了可怜的一成。
这些人，就是参加胶囊赌局的赌徒们。曾经，赵卓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每个月的月中都会像他们一样拿着代表着自己xìng命的标贴，贴在自己看好的参赛者身上，然后疯狂而又忐忑且听天由命的等待着结果的降临。因为和所有参赛者不同的是，参加胶囊赌局的赌徒们，在他们所下注的目标失败之后，是必须交出自己的赌资也就是生命的。失败的选手也许不用去死，但失败的赌徒，却必须为此而付出生命。
是生是死，全都不由自己。
就是这种让人讨厌的不能掌握生死的感觉，促使赵卓在住了三年胶囊公寓之后，毅然决然重新滚回了自己的“穴居大厅”。直到他有能力以参赛者的身份参赛为止。
如果可能，没有任何人愿意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只有那些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小孩，老人，以及女人们，才会毅然决然用自己的命去赌博。
拥挤的泥沼贫民区，对于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第四章 赌徒和拳手
和赵卓等人一同下来的，还有从其他不同的通道来到这里的来自其他穴居小区的参赛者。那些人走下台阶，然后也汇入参赛者的人群之中，并开始按照赛场人员的安排沿着围墙一遍一遍的走。由那些赌徒们进行挑选。
“好了，我让人担心同情同时又嫉妒羡慕的赌徒们，现在，擦亮你们的眼睛！选出你们个人最看好的胶囊斗士吧。第六感，第一印象，赌徒的直觉……或者随便什么样的理由和能力，请你们用最快的时间做出自己的选择。机会就在眼前，可千万不要错过了。要知道，你们在是投资者的同时，彼此也是竞争者。一对一的选择，如果没有占得先机，最终后悔的肯定是你自己！”“胶囊斗士”，是这些参加赌局的赌徒们对像赵卓这样的人的戏称。因为他们正是为了一个“胶囊公寓”而展开战斗的都是。
头顶上，那位干净的不像样子的主持人弯腰俯瞰着下方，用声音蛊惑催促着围墙边的赌徒们尽可能快的下注。因为赌徒的人数是和“胶囊斗士”的人数相等的，同时同一个斗士只允许接受一个赌徒的下注，所以往往会有赌徒因为犹豫不决而错过了挑选最佳人选的机会。每当他们比较完所有的斗士，返回来想要选择自己之前排除掉的人的时候，就会绝望的发现对方已经被人挑走了。到了最后，就只能不甘心的将自己的xìng命交付在老弱病残的身上。
受到主持人声音的影响，那些本就有些紧张忐忑的赌徒们，立刻急躁了起来。他们或盲目或急切地将代表着自家xìng命的标签贴在某个参赛者的脸上额头上，然后或兴奋或绝望的大吼一声，转身跑回座位上静待了起来。至于那些被赌徒们选中的“胶囊斗士”，则在赛场人员的喝呼提醒下，领了代表个人号码的牌子跑去抽签，挑选自己的对手。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会先回到看台之上，坐在选中自己的赌徒旁边，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赵卓今年十八岁，虽说已经算是成年了，但平心而论，他还只能算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个子不是很高，身材还有些瘦削，除了偶尔从那对眼睛中会闪出一丝坚毅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能抗的那种人。就第一印象上来说，他并不能吸引赌徒们的目光。
转了几圈，赵卓的脸上还是干净的只剩泥巴和污垢。并没有代表赌徒生命的标签贴在他的脸上。
又过了三圈之后，围墙周围只剩下不到一百名赌徒了。而赵卓的脸上，依然是干净的。
再三圈之后，还陪着赵卓转圈的，只有十五个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个子矮小或者身板瘦弱或者病怏怏的，所以一直被人筛选到了最后。而在围墙的外面，也同样剩下了十五名六神无主却又焦急异常的赌徒。不用看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犹豫不决而错失了机会的新手。
从来都只有机会挑人，而没有人挑机会的。
“姐姐，姐姐，怎么办啊。只剩下这么几个了。”围墙边缘，两个脏兮兮的女子仓皇无措地聚在一起，惶惶然的看着场地里剩下的十五个没人要的“烂胶囊”。
“没办法了，谁让我们刚才不抓住机会，现在只剩下这些人让我们挑了。”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鸡窝一样的女子皱着眉，轻轻地跺着脚，左右手指交织在一起，犹豫不决的看着剩下的十五个人，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你看那个怎么样？胖胖的，会不会耐打一些？”
“但是太矮了啊。而且，耐打也还是挨打啊。找个能打的吧。”
“那那个高一点的呢？就是有些瘦。”妹妹指着刚经过两人眼前的赵卓，询问道。
“那么年轻，哪会有什么打架经验啊。不行不行！”看着赵卓年轻的脸庞，女子摇了摇头。
相比起其他几个病怏怏的同伴，赵卓的气sè算是十五人中最好的，而且他一米七五的身高这时候在一群矮冬瓜中也顿时凸显了出来，整个人立刻就显得鹤立鸡群了起来。不过正如鸡窝头女子说的那样，他那十八岁的年轻脸庞还是让他失sè了不少。毕竟和那些更年长一些的人比起来，他这个年纪的人，在经历上差那些人太多了。
就在两个女子犹豫的时候，又有两个人被仓皇无措的赌徒绝望的领走了。整个场地便又空旷了一些。两个女孩顿时慌了神。那妹妹狠狠咬了咬嘴唇，然后义无反顾地追上赵卓，将手中已经捏的皱巴巴的标签朝赵卓脸颊贴去。
鸡窝女见状，顿时一声尖叫：“牙牙！”
早就被汗水弄的失去了粘xìng的标签碰上赵卓满是土灰的脸，很是尽力的抓了几抓之后，还是没能贴在他的脸上，飘悠悠的跌落在了地上。
赵卓愣了愣，俯身将标签捡了起来，扭头看着被叫做牙牙的女子。
乌黑的沾满了泥巴的脸根本看不出是美是丑，不过眼睛倒是乌溜溜的好看。头发肯定有超过一年没洗，灰黄灰黄的，没有丝毫光泽。身上穿着的袍子被用期青藤绑的严严实实，分别在腰部，胸上，以及小腿膝盖处捆了三匝，还都被打上了死结。
很典型的泥沼区良家女孩的形象。
“你要选我吗？”指着自己，赵卓问道。
这时候，那个鸡窝头姐姐已经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闻言立刻伸手夺过标签，摇头道：“不选不选，我们不选你。”她还是觉得赵卓太过年轻，不太靠得住。
赵卓耸肩笑笑，转身继续转圈。
“牙牙，选那个吧，虽然有些矮，但还算强壮，而且，你看他脖子上的疤……肯定很厉害。”打发了赵卓，鸡窝头姐姐忙扭过头，指着一个堪比矮脚虎王英的丑八怪建议道。
看了一眼“王英兄”，叫牙牙的女子哼了一声，摇头道：“我不选，丑死了！还那么矮，怎么可能靠谱。”
“但肯定比刚才那个人靠谱啊。这剩下的人里面，我看也就他靠谱了。”鸡窝头耐心的劝解道，“快选吧，我们已经失去很多良机了，别再让机会溜走了。如果输了，会死的。”
第五章 新手待遇
“要选你选，我才不选他呢！”颇为反感地皱了皱眉，女子“呼”地从鸡窝头手中夺回自己的标签，再次追上赵卓，将标签贴在了赵卓脸上。
这一次，标签很给面子的爬上了赵卓的脸。
做完这一切之后，女孩转身看着追上来的鸡窝头姐姐，昂头道：“现在，你去选你的丑八怪去吧！我选完了！”
“你……”愤怒的跺跺脚，犯了脾气的鸡窝头还真就转身，将标签贴在了“王英兄”的脑门上。
得到了标签，赵卓便打算去领号码抽签，那叫牙牙的女孩忙挥了挥手，忐忑不安的道：“喂，加油哦，我可就靠你了。”
“哦，我尽力。”朝身后微微摆了摆手，赵卓去领了编号，然后抓阄选择了对手。便绕过围墙，重新走到了女子身前。
“我叫赵卓，第七时钟区第三小区，406穴居大厅。”
“我，我叫齐牙牙。住在第418穴居大厅。”齐牙牙上下打量着赵卓，然后有些认命似地叹了口气。
“你还真叫牙牙？”赵卓乐了，忽然就想看看对方的牙齿会是什么样的。
“想笑你就笑吧。我已经习惯了。”瞪了赵卓一眼，齐牙牙转身，拉着他往看台处走去。胶囊赌局是非常特别的赛事，属于非营利xìng质，除了赌徒和参赛者之外，没有任何观众。而赛场之上的那些观众席座位，其实是给赌徒们和等待比赛的胶囊斗士们准备的。在没有轮到选手上场的时候，那些参赛的斗士都会和选中自己的赌徒坐在一起。
坐下没多久，赵卓就看到那个鸡窝头的女子也带着一个矮胖丑的中年男人走上了看台。而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卓的目光，鸡窝头的女子朝着这边望了一眼，在和齐牙牙目光相触之后，两个人俱都是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会对方。
但鸡窝头最终还是坐在了两人边上。
不久之后，下方围墙附近的赌徒们也终于全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将最后剩下的那几名老弱病残挑挑拣拣地折腾完了。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主持人见状立刻大吼道：“好了，想必大家都已经对自己的xìng命做出了妥善的安排。那么我们闲话少叙，废话少说，这就开始我们的胶囊赌局吧。”
“这个月，我们第七时钟区第三小区总共有超过五千人参加我们的赌局，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是第一次参加的新人——你们是我们这里的新血液。考虑到大家都是新手，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们特别照顾诸位，将你们所有的新人都安排在了一起。在你们获得晋级资格之前，是不会碰到任何的老手的。本次比赛一共有十个赛场，其中四个是新人赛场。每个赛场的参赛人数都是五百人。而在今天晚上，这五百个人中，将会有四百人遭到淘汰，晋级的一百人，才会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的比赛。而比赛的方式，则采用混战淘汰制：每一个参赛者都有一个编号，同时也有一个对手签。对手签上的编号就是你们各自的对手。而如果你们相互打听一下的话，就会发现有的人的对手签上的编号是一模一样的……有的会是两个人，有的会是三个人……而比赛的时候，我们会以每五人为一组的形式将你们下放进那个赛场之中。五人混战，一直到场上站着的人之间，在编号和对手签上都没有任何关联为止。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干掉所有人，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
主持人的这番话说完，下面的人群立刻就乱了。有人高声大喊着：“这不公平！为什么不是单对单的淘汰制！”
他的这句话立刻得到了主持人的耻笑：“公平？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公平存在吗？”
“你天生下来就是泥沼区的贫民贱种，就是浑身脏兮兮的连干净的面包都没吃过的肮脏货，也许刚出生的那一晚，你的母亲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群如屎一样的人侮辱发泄过！也许你的第一口nǎi水甚至都不是他妈的母rǔ，而是某个家伙腥臭的体液！而另外一些人！则一生下来就有一张比你全家居住面积还大的婴儿床，周围有十几二十个保姆nǎi妈照顾着，每餐喝的都是你见都没见过听也不知道的牛nǎi!也许他现在正一脸滋润的坐在家里的大沙发上，脑袋枕着漂亮的如瓷娃娃一样的女人的大腿，透过投息影像看着你在这里犯傻……你觉得这是公平吗？”弯着腰，居高临下地望着刚才那个还呼喊“公平”的白痴傻瓜，主持人极尽讽刺之能事地尽情嘲讽着对方，末了，还恨恨地朝着对方吐出一口唾沫，大拇指后翘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现在就站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侮辱你，侮辱你的母亲，甚至还像你吐口水，让你丢尽了脸面，但你除了在心底愤怒的想要将我撕碎杀死之外，能做什么呢？这也叫公平吗？傻瓜！”看台之上，那个刚刚叫嚣着公平的贫民脸sè铁青浑身颤抖地望着主持人，口水顺着他的额头缓缓而下，没过眉眼，滑过脸颊，流进嘴角……
“打从我们出生起，我们的联邦就很清楚的告诉我们：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公平，而在胶囊赌局里，同样也没有公平！有的只是规则和成败！所以现在——我给你们这些参赛者唯一的忠告，就是别他妈管你的对手有几个，给我拼了命的去杀去打！谁最后能完完整整的站在那里，谁才是胜利者！”
因为赛制问题引起的小sāo乱，就这样在主持人嚣张霸道的言语行动中归于平静。在一群贫民之中谈论公平，当真是脑残至极的行为。
作为曾经在胶囊赌局混迹多年的“老赌徒”，赵卓对于比赛的规则一点也不陌生。但凡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新手，赌局的主办方都会用这样的混战淘汰制。只有当你成功挺过了混战淘汰赛，成为一个有了经验的老手之后，才会重新回归到相对较为公平的单对单淘汰赛之中。
第六章 侃侃而谈的矮子
相比起赵卓的平静，同样是第一次参加胶囊赌局的齐牙牙就有些慌乱了。在听完主持人讲述的关于混战淘汰制的规则之后，本来就对赵卓没有信心的齐牙牙更是彻底绝望了。她本来还指望赵卓能够好运抽到一个不强的对手，这时候却是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了。一想到自己第一次参加赌局，自己的小命就因为一时的犹豫不决要葬送掉了。齐牙牙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整个人飘乎乎的，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就在齐牙牙浑浑噩噩的发呆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犹豫不决的挑选了很久，等到了后来发觉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齐牙牙闻言，扭头看着面sè平静坐在那里的赵卓，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问道：“然后呢？”
“我现在还坐在你旁边，你说然后怎么样？”
“你赢了？”仿佛突然间从黑的不能再黑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女孩擦了擦眼角，激动的看着赵卓，“你以前参加过胶囊赌局？”
“很小的时候参加过。”
“当时的情形和我现在一样？”
“比你还差，我是三选一，你是十三选一。不过我眼光挺好，选中了个黑马。”
“那这么说……我还有希望？”女孩笑着，欣喜而希冀地看着赵卓。
赵卓一耸肩：“当然有。但我不敢保证……虽然我看人很准，但打人就没什么经验了。”
已经重新燃起了希望的齐牙牙呵呵笑着摆摆手，并不在意赵卓的不安。反而一脸认真的将脸蛋凑到了赵卓眼前，问：“那你用你看人很准的眼光看看我，怎么样？”
赵卓笑了，似模似样的在齐牙牙那脏兮兮的脸上端详了几秒钟之后，老神在在的点头说道：“我观姑娘你红光满面，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大富大贵之相。但双唇血红，鼻尖含痘，近rì怕是有些灾祸之事及身，若是处置不当，恐有血光之灾。”
“那……大师可有什么解救之法？”好笑地皱了皱鼻子，齐牙牙接着追问道。
“莫急，待我掐指算算……唔，东南之方隐有紫气来袭，姑娘你若是能够占据有利地势，借助地利灵脉护身，或可免灾。”
“东南方？”齐牙牙将信将疑地看着赵卓，“那不就是你喽？”两人相视而笑。
大约五分钟之后，随着一声急促的闹铃响。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了场地中心的高空铁板。
先前的主持人已经不止所踪，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带着裁判帽子的高大男子。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只见高大男子纵身踏前，从铁板之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与之有五米左右落差的铁笼之上。而从这样高的空中跳下来，他却仿佛一点事儿都没有，表情平静的站了起来。走到铁笼边缘，对着赛场周围的人们高喊道：
“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比赛现在开始！第一组上场的，是编号07,38,96,121,200的选手。”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铁板下方的圆柱形铁笼赛场终于缓缓打开，而被喊道编号的人，则从看台之上站了起来，依次进入了铁笼之中。
“看清楚你们的对手，努力把他打倒。这就是我的要求！”透过铁条构成的间隙，裁判嘶吼着对下方的人们说道：“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内，打到和你有关的任何人！”
“开始！”
号令一响，位于铁笼之中的五个人立刻就动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扑向自己早就锁定好的对手。打算第一时间解决掉自己的敌人。
于是，有趣的一幕发生了，有两个人同时扑向了同一个人，因为他们的对手签上的编号都是那个人。而被这两人攻击的中年男子，则一刻不停的追着另一个人攻击。五个人就这样在铁笼之中追逐打斗起来。往往A才刚刚将B打到，追在身后的C就已经扑了上来，随后，将C锁定为对手的D也紧跟着冲了上来，同时E也在一旁对着最底下的A展开了攻击，而爬起来的B，却又抽冷子给了B一下。
这样混乱的如同马戏团表演的闹剧一样的场景，在今晚展开的第一场赌局比赛之中，切切实实的上演着。五人滑稽可笑的行径惹得围观的人忍俊不禁，而身处其中的人，就算有心停止这样混乱的局面，但身处其中，也是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着。
混乱的追逐战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等到最后比赛结束的时候，唯一能够站着的获胜者，是那个浑身伤痕累累，但看起来很是强壮的中年大汉。获得了胜利了的他气喘如牛地抓着铁笼，冲着外围的人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显得兴奋异常。
看了一眼那个获胜的强状如牛的大块头，再看看自己身边苗条的堪比女人的赵卓，齐牙牙刚刚升起来的信心立刻受到了打击，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赵卓看在眼里，却是什么也不说，双手抱胸神sè平静的看着比赛。
和赵卓的沉默截然相反的，是坐在鸡窝头女子旁边的那位“王英兄”，此人身高不足一米六，身材略胖，长相更是丑陋无比，虽说男人并不一定要看相貌，但像这位仁兄这样即便是满脸沾满了泥巴依然无法掩盖他王八一样的容貌的人，还真的是不多见。不过丑归丑，这位王英兄显然是有着无比丰富的打架经验的。只见他一边指着下方赛场中那些比赛中的选手们，一边唾沫横飞地对一边的鸡窝头女子大侃特侃：“打架呢，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诀窍。特别是打这种混战，根本一点投机取巧的法子都没有。能打能抗，就是最好的方法！别人打你一拳，你一定不能不还他一拳。如果可能，还要尽可能的补上一脚。你多打他一下，就算是你赚到了。你看那个人，虽然个子不高，体格不壮，但他很灵活，很懂得怎么样去用拳头换拳头。很显然是从小摸爬滚打过来的……这局没什么悬念了，他肯定是获胜者。”
第七章 四对一——优势还是劣势？
鸡窝头一边听着王英兄的评论，再结合最后的战斗结果，很是信服的点点头。心中便有些放心：虽然是个丑八怪，但没想到还是个潜力股。眼光这么毒辣，想必等一会儿下场的时候，手下工夫也不会弱。反观自己妹妹那边……
哎，算了。已经成定居了，再多说有什么用呢。
按照每五分钟一场比赛的速度，几乎没用多少功夫，就已经有五组人下了场又出了场，每一次，都只在赛场上留下来一个站着的胜利者。那些失败了的参赛者，在他们的“投资者”或绝望或怨恨的目光中，黯然离开了赛场。而那些赌输了的赌徒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会被强行拖着带离现场，然后去某个地方交出他们的生命……有几个赌徒还曾绝望的试图反抗那些赛场人员的抓捕，结果就被那些人轻描淡写的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割断了喉咙，然后像拖死猪一样拖走了。
作为联邦最出名的贫民区，整个泥沼区只有一个任职的zhèng fǔ官员。而那位挂着总督官衔的官员，对于这样一片肮脏而又恐怖的地区并没有丝毫的心思。以至于泥沼区成了联邦闻名的三不管地区：dú lì，混乱，而且臭名昭著。在这里，杀人和被杀是很平常的事情。强jiān和被强jiān，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只要你有拳头，有实力，没有人会管你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或者曾经做过什么。
当然，虽然没有zhèng fǔ势力的介入，但整个泥沼区实际上还是有统治者的。也正是这些人，在胶囊公寓出现的第二个月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暴动兴奋中的贫民们，并继而举办了如今的“胶囊赌局”。而他们维持秩序的手段，也是异常干脆毒辣的。
相比起那位上任五年都没有来过泥沼区一次的总督大人，这些人，反而更像是泥沼区的统治者。
赵卓清楚记得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
他们自称“推龙者”！
“接下来上场的，是编号103,105,107,222,253的参赛者。有请他们上场。”
裁判宣导的声音将赵卓从思考中拉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别着的编号：222，扭头看着齐牙牙道：“到我了。”
“加，加油啊！我还没活够呢。”望着赵卓的背影，已经将身家xìng命都压在他身上的女子大声喊道。
赵卓摆手，下台，进赛场。然后寻找着自己的对手——编号107的大胖子，身高足有两米，腰围也差不多两米，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小山一样。
匆匆扫了一眼旁边的人，赵卓有些意外的发现，其余的三个人竟然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大胖子的身上。他心中一喜：竟然是四对一！
铁笼的大门“咔嚓”一声关上，将五个人锁在了其中。
几乎就在铁门关上的一瞬间，场内包括赵卓在内的四个人同时动了。四个人仗着身子灵活的优势，飞快的包围了他们共同的目标——107号的大胖子。
“来吧，你们这些小毛虫！”面对四个人的围攻，大胖子毫无惧sè，他跺着脚，大声对着四人咆哮道。赵卓甚至都能隐隐感觉到整个地面在因他而颤抖。
面对着这样一座小山，四个人都有些发愁。他们心里都有些底气不足，这样一个大胖子，怕是要十来个人才能把他按倒在地吧。
想归想，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随着其中一人的大吼，四个小矮人大战巨人的战斗序幕缓缓拉开了。有两个人从左右两边冲向了大胖子，弯腰抱着对方有普通人腰肢那么粗的大腿，想要将其摔倒在地上。更有一人甚至从背后跳到了胖子的背上，双腿夹着胖子的脖子，挥起手一阵乱打。唯一剩下的赵卓，却是忽然转身，抓着铁笼上纵横交错的钢条，朝着笼顶爬去。那里是悬挂武器的地方。
“哼，就像挠痒痒一样。”
只是随手朝脑后一抓，那个骑在胖子身上的可怜家伙就仿佛一只小猴子一样被大胖子随意地抓在手上，然后像丢沙包一样将他丢了出去。这个倒霉的家伙后背狠狠的装在铁笼上，将整个铁笼都撞的轰然作响。只此一下，那人便口喷鲜血晕了过去。
解决掉一人之后，胖子立刻将目标放在了其他两人的身上。有了前车之鉴，那两人再也不敢轻易接近胖子了。这时候，只能仗着身形的小巧灵活，仓皇如老鼠一样的躲避着。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已经快爬上铁笼顶的赵卓。
“可恶，你们这些狡猾的老鼠！”被两人耍的团团转，胖子的额头上立刻冒出了汗水，追逐毕竟不是他的强项。他便干脆后退几步，依靠着铁笼站着：“哼！反正我的对手已经解决了。等到时间到了，输的依然会是你们，哈哈！”他刚才之所以首先解决那个男人，就是因为对方是他对手签上标注的对手。而其余剩下的这三个人，则和他没有任何的关联。而和他不同的是，赵卓等人的对手签的对手却是胖子。如果等时间到了，三个人的对手还没倒下的话，输的还是赵卓三人。
被胖子如此一刺激，那两个人便又有些急躁起来。眼看着赵卓已经爬上了铁笼顶，便催促道：“快点，给我件武器。”
赵卓依言丢下一柄黑铁长剑，然后又丢给另一个人一柄长枪。而他自己，则继续往笼顶中间爬去。那里有他需要的武器——一把大砍刀。
有了武器，两人的胆量立刻大了起来，而胖子这时候也才注意到铁笼顶的赵卓，愤怒的咆哮道：“狡猾的家伙，我要亲手撕了你！”他着实没想到，那个最不起眼的家伙，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一边躲避着长剑和长枪的攻击，胖子也在急急的思索着对策。他只是血肉之躯，虽然庞大，但终究不可能敌得过冷兵器。而如果让赵卓也拿到武器，三人联合之后，他除了认输之外，就只有被乱刀砍死一个下场。
想到这里，胖子一咬牙，忽然伸出大手迎向了持长枪那人的长枪，而另一只手臂，也毫不畏惧的朝着长剑抓去。
他要壮士断腕！
第八章 晋级
长枪入肉，刺穿手掌，却也卡死在了肉中。长剑穿手，割破了五指，但也被紧紧的抓住。
胖子对面的两人顿时愣住了。其中一人试着挣了挣，却发现长枪纹丝不动。脸sè顿时就苍白了起来。他刚想弃枪后退，便有一股大力顺着长枪而来，将他整个人带的腾空飞了起来，然后，和同伴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两人七荤八素的瘫软在了地上。
“杀！”
就在胖子刚刚解决两人的一瞬间，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忽然从头顶传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朝上望去，就看到一柄巨大的看到在眼前一点点放大，然后化作一道黑线，刺破自己眉眼，顺着脸颊直拉而下，刺破胸膛，拉开肚皮，开膛破肚！
“扑通”
小山一般的尸体直挺挺地朝后倒去，赵卓双手握着砍刀，望着眼前的尸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赢，赢了？”
看台之上，齐牙牙和鸡窝头姐姐双双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场内双手持刀，低伏在地的赵卓，突然就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而那位王英兄，更是大张着呈“O”型的嘴巴，说不出话来。就在刚才，他还侃侃而谈的向鸡窝头讲述自己的推测，说赵卓四人根本不可能获胜。结果眨眼间，那山胖子就这么死了！？
“干的漂亮！”躺在地上的另外两人握拳激动的吼道。这样一来，他们三个就都可以晋级了。
但赵卓却不这么想。
提着刀，他径直走到一人面前，将滴血的长刀对准了对方。那人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迎面看到刀锋立刻腿一软，又趴了下去，一脸的惊诧：“你干什么？我们不是对手！”
“要么，你乖乖趴着，要么，像他一样躺着。我只想一个人晋级，明白吗？”轻轻用刀锋拍拍对方脸颊，示意对方看看死去的山胖子，赵卓神sè冰冷的说道。
那人瞬间就明白了赵卓的意思，虽然心中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而另外那个人，还不待赵卓将刀面向他，就已经很识趣地点了点头：“我乖乖趴着，我乖乖趴着。”
最终，铁笼中站着的就只有赵卓一个人。
“让我们恭喜编号222的选手获得晋级的资格。”听到裁判的宣布，坐在看台上的齐牙牙顿时喜上眉梢，忍不住欢呼起来。
“姐姐，我赢了！他很厉害是吧！”兴奋的女孩转身抓着鸡窝头的手，激动的对她说道。
“是啊。很厉害！”点点头，鸡窝女很是为妹妹高兴。再看赵卓的时候，便也就没有了之前的轻视。
至少现在看来，他还算是个强者。
因为第一天的参赛人数众多，就算是每五个人一组一组的进行比赛，也需要八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赵卓晋级之后，就可以去休息了。
作为成功晋级的胜利者，他今晚就可以住在两平米的胶囊公寓里，而不用像那些失败者那样重新回到穴居大厅，站在墙角靠墙而睡。
而因为赌徒是和斗士相挂钩的，所以赵卓得到的奖励，身为赌徒的齐牙牙也是有资格分享的。
所谓分享，自然就是两个人挤在一起，睡在一间公寓里。作为赌徒，除了最后的赌王之外，其余的人在伴随着比赛进行的一路上，是没有资格单独享有住宿的权利的。他们必须跟随着选手共同分享他们获得的居住权利。一间胶囊公寓两个人挤着住，一间十平米的房子也还是两个人住……而在赵卓还没有晋级到最终的决赛之前，齐牙牙就只有和他同居一途。
若是放在别的平民区或者更高档的地区，这样两个年轻男女挤在不过两平米多的空间里，是非常要不得非常不像话非常不寻常的一件事情。
但在泥沼区，却根本不算什么。
“喂，我要去睡觉了。你来吗？”丝毫没有觉得这句话中有着怎样强烈的暗示意味，赵卓来到齐牙牙身边，问道。
“等一等吧。姐姐的比赛也很快就完了。”齐牙牙牵着鸡窝头的手，指着走向赛场的“王英兄”，扭头对赵卓道。
挠了挠脸颊，赵卓点点头，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就等五分钟吧。”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铁笼中的五个人之中，王英兄无论是体型还是相貌都是最差的，所以除了那个把他当做对手的人一直在找他麻烦之外，其余的三个人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更幸运的是，王英兄是和那个追他的人互为对手的。除去周围的三个人不说，他们两个刚好是一个单对单的淘汰赛。
浓缩就是jīng华。
虽然其貌不扬，虽然矮如武大，但鸡窝头选中的这个矮个子却也是个很能打的主儿。与他对手的那人虽然高他一个半头，力气也比他大，但双方你一拳我一脚的互换下来，他终究还是吃了些亏。被对方多打了好几拳之后，便体力不支的先倒在了地上。
打完之后，为了避免被其他三人的战斗波及到，这个矮个子家伙很聪明的绕着铁笼爬上了笼顶，一直等到下方的三人分出了胜负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下来。于是毫无意外的，他也成功晋级了。
“好耶！我赢了！”王英兄的晋级，最高兴的自然是鸡窝头了。她xìng命得保，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也就更有了信心起来。等到矮个子出来之后，四人便一同走出赛场，去往为他们准备的胶囊公寓而去。
在去往公寓的途中，赵卓敏感的察觉到原本兴奋不已的鸡窝头忽然间就情绪低落了下来。他略一思考，看了王英兄一眼，也就猜了出来。
前面说过，在泥沼区这样的贫民区，什么都是贱的。人命贱，金钱贱，节cāo哦不，是贞cāo也贱。为了生存，这里的人们早就已经放弃了那种叫做羞耻的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行男女之事的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凡是有例外，在这样一个连xìng命都卑贱的不过五升鲜血的地方，却还是有一些人，将某些东西看的比生命还贵重。这样的女人，被人们戏称为“贫民窟的良家女”。
第九章 生活没改变
早在赵卓看到齐牙牙和鸡窝头身上紧紧绑着的期青藤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个女孩绝对不是那种可以用刀子威胁着就范的女人。如果是在平时，她肯定绝对不会和如王英兄这样丑陋的男人有任何的交集。然而今天晚上，她却yīn差阳错的和他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并且用不了几分钟之后，他们两个还会挤在同一间胶囊公寓里。会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赵卓嘴角微勾，微不可查的偷偷笑了起来。
但是几秒钟之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睡吧。”
这话并不是齐牙牙对鸡窝头说的，也不是王英兄对鸡窝头说的，更加不会是鸡窝头对他赵卓说的。这话，是王英兄对赵卓说的。
一个男人忽然对另一个男人说出这样一句话，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像赵卓这样的人不会不明白。
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吃惊的瞪着对方：“你疯了！放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睡，找我一个大男人干什么！”
这话立刻引起了鸡窝头的反感，狠狠瞪了赵卓一眼，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呵呵，兄弟。你误会了。大哥我可没那种嗜好。我这么做，其实完全是为了我们两个着想。”摆着手，王英兄三两步追上赵卓，低声飞快的对他说道：“你想想，我们今天刚刚晋级，明天更是有一连番的大战。如果不养足了力气，可怎么再晋级往更高的地方爬啊。但你说要是和一个女人挤在那么个小地方，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这万一明天上场双腿发软，失败了认输都不算什么，怕就怕碰上杀心重的，一刀把你给杀了，你说委屈不委屈？”
赵卓听了好笑，他自然清楚对方肯定不是因为这样一个滑稽的原因才要和他挤着睡的，但既然对方不说，而看他行为表现也不像是上过那座山的人。于是也就放心了，一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老哥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可不是松懈的时候，为了能晋级，过上更舒坦的rì子，我们两个挤一晚又何妨！”
于是，本来应该香艳旖旎的胶囊公寓第一住，就这么变成了两个臭男人同睡一张床的扫兴事情了。
至于这天晚上，赵卓到底有没有从王英兄的嘴里得到他不和女人睡的真实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当第二天早上醒来，赵卓看着对方时那怜悯的眼神，聪明的人也该猜到一些什么了。
获得入住胶囊公寓的权利并没有对赵卓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因为它并不能帮助赵卓解决吃饭和工作的问题。所以白天的时候，赵卓还是得出去工作。
胶囊赌局是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才开始，它并不会对人们的平rì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
但它至少会让你得到很好的休息。
没有人踩脸踩身体，赵卓睡的很安稳。一觉醒来之后，他觉得自己的jīng神非常好。在走出地下世界之前，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告诉自己：
“这也许会是一个好兆头。”
泥沼区的地上世界从来就不是人类生活的地方。就算是在泥沼区生活了世世代代的人，每每提起他们头顶土地上层的那个世界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惶然和恐惧。
现在是冬天，地上世界的那些淤泥沼泽应该比夏天要好一些。但一想到那可以将尿出来的热尿眨眼变成冰柱的低温和寒风，赵卓就不自主的想打哆嗦。
即便如此，他还是需要趁早出去，沿着那条红杨木铺成的浮桥，去往更北边的地方找一些鞭炮虫来。
这段时间，总是有很多人在到处收购鞭炮虫，价格高的离谱，十条鞭炮虫就可以换到三块面包。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连续半个月下来，方圆五里之内的鞭炮虫都被人们捉光了。想要捉到更多的，就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
深吸口气，赵卓推开厚重的铁皮门，飞快地钻了出去。
冷风嘶吼的声音以更清晰更直接的方式迎面扑了过来，赵卓一个趔趄，差点被这股狂风吹的飞起来。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一望无际的黑褐sè泥沼地，心里想着终有一rì他要让着一片该死的沼泽地消失。最好是出现在他的仇人那里，好让他尝尝睡在地下的滋味。只不过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仇人，于是只好作罢。紧了紧大衣，蹭蹭蹭往北跑去。
这个地下世界的出口位于泥沼区的最北边，是联邦势力可以触及的最北之地。若是再往北的话，就将会是那些星球原住居民的领域了。而自从联邦彻底占领这个星球，建立了殖民地之后，那些威武强大的联邦军队，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来过这里了。他们将这一片地区交给了那些战俘和死刑犯，将他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于是多年以后，联邦最有名的泥沼贫民区就诞生了。
赵卓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是个贫民，他从未去过除了泥沼区以外的别的地方。当然也就无从知道贫民区以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他只是曾经听人说过，联邦有很多比泥沼区更美更繁华的地方，那里简直像天堂一样美。联邦人管那些地方叫“平民区”，意即人人平等的意思。而在“平民区”以外，还有比平民区更美的地方，那里是天堂中的天堂，他们管它叫“上层区”，意思是所有人都过着上层人的生活。
赵卓的梦想，就是去那天堂中的天堂里，过一过上层人的生活。
鞭炮虫是一种生活在极北贫瘠地上的虫子，它们有着蛹一样的外壳和红sè的皮肤，非常耐寒，它们生活在地表以下三十公分左右的泥层之中，以泥土之中的腐烂物为食。普通的鞭炮虫大约有十厘米长短，手指粗细，外壳非常坚硬。甚至可比钢铁，捕捉起来非常的困难。它们的寿命很长，一般情况下可以活上三年五年。它们一生中会蜕皮三到五次，每一次蜕皮的时候，身体都会挤开外面的蛹壳，从而发出类似于鞭炮的啪啪声。
第十章 捕捉鞭炮虫
因为这些虫子有着非常坚硬的外壳，喜欢躲藏在坚硬的地表之下，捕捉起来非常麻烦，吃起来也很费力气，所以在以前，并没有人愿意捕捉它们。一直到最近几个月，才忽然有“推龙者”的人开始收购鞭炮虫，并承诺可以用它们来换取食物。于是乎，原本没人关注的鞭炮虫开始被人们疯狂的捕捉起来。泥沼区周围地带的鞭炮虫，也都被人扫荡光了。
在联邦臭名昭著声名在外的泥沼贫民区，除了寸土寸命的居住面积让人所诟病之外，这里的生存环境也是非常的险恶。地表上层的腐烂泥土无法给人们提供任何的食物来源，人们只能躲在地下，一边靠着挖掘矿藏来和联邦换取食物，一边往北挺进，在那终年刮着寒风的冻土地带之中寻找着耐寒的动植物。相比起联邦提供的劣质食品，生活在冻土地带的动物们的血肉显然更有营养一些。
但人们并不敢太过深入那片区域。因为据说在冻土地带的那边，生活着那些被驱赶的“放逐者”——那些早先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原住民。
因为这个原因，泥沼区的人们的活动区域一直都很小。除了头顶那片根本容不得人落脚的泥沼地之外，他们唯一能够活动的地方，就是地下和泥沼北边的一小部分冻土地带。再往北，就是被人们戏称为“冻死者之地”的禁区了。也是联邦军方传言中的他们和“放逐者”们互相缓冲的地带。
赵卓是个很惜命的人，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那样的地方找死。他最远去过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到了距离泥沼区以北八公里的地方罢了。再往北的话，他是说什么也不去的。
还好如果只是抓鞭炮虫的话，也并不需要他跑那么远的地方。但五公里的距离，还是需要步行很长时间的。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因为跑步而终于让身体热起来的赵卓在一处凹地中停了下来。头顶的寒风实在是太过强烈了，这大大影响了他的步行速度，而且，那刮在脸上如同刀刻的冷风，让人无时无刻不想着转身回去：这里的空气虽然比地下世界好的多，但赵卓宁愿去忍受那恶臭不堪的空气，也不想被低温冻的失去浑身的热量。
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没有太过明显的人类停留的痕迹，赵卓便决定在这里试试运气。
放下背包，赵卓从中拿出铲子和凿子，随便选了一处看起来“大约有货”的地方，哈了口气之后便开始凿了起来。
鞭炮虫生活在地下，每到冬天的时候，它们更是会进入一种半冬眠的状态，根本不会上地面上来。而想要找到它们的藏身之所，你最少也要先挖开地面最上层那一层被冰雪和寒冷冻成坚冰的土层才行。
极北的冻土荒原之上，在呼呼的寒风之中，这片凹陷下去的地方，突然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很远的地方，有听到声音的人起身朝着这边望了望，片刻之后，便又俯下身去不再理会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才是在泥沼区生存的王道，多管闲事，只会招来麻烦。
叮叮当当的忙活了十来分钟，那一层厚度只有五厘米的土层终于是被赵卓用凿子凿开了一片三十平方厘米的空地。
伸手拨开那些冰渣子一样的泥土之后，赵卓顿时喜上眉梢：只见灰褐sè的地面上，竟然有三个食指大小的小洞。这三个小洞的洞口上，都无一例外地堵着一个暗红sè的蛹壳一样的东西。赵卓看的分明，这正是鞭炮虫蜕变之后褪下来的蛹壳！而看这蛹壳覆盖的完整程度，洞里的鞭炮虫必然还在冬眠！
一个面包啊这是！
舔了舔嘴唇，赵卓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伸手将洞口周围的泥土清理干净，这才摘下那蛹壳，将鼻子凑到洞口轻轻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刺鼻的火药味道。
“果然有货！”他兴奋的搓了搓手，忙转身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之后，将杯子里的热水小心翼翼地倒进了鞭炮虫的洞里。
用水灌虫，绝对是捉鞭炮虫的不二法门。
在这个撒泼尿都能冻成冰柱的天气里，一杯热水转凉的速度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很快的，注入其中的热水在周围温度的影响下迅速冷却下来，然后毫无意外地结成了冰。整个虫子洞，立刻就被这样一条冰柱填满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赵卓便搓搓手，静静地等在一旁。他的手中抓着一个大镊子，镊子的尖端有着非常细小的尖刺，这让它的咬合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对付像鞭炮虫这样的东西，非常的适合。
没过多久，面前被冰水堵住的虫洞便有了反应，几声微不可察的冰层破碎声传来，那堵住了鞭炮虫洞口的冰柱，开始一点点地往外退了出来。碎裂的冰屑很快就散落在洞口周围，然后，一条通体暗红，长约一指，外形酷似胀大了三倍的蚯蚓一样的虫子便“兴冲冲”地爬了出来。还不等它将洞口的这些冰渣都清理掉，灾难忽然从天而降，一把大镊子轻易的夹住了它的身子，然后飞快的将它丢尽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
愤怒的鞭炮虫“啪”地发出一声如鞭炮爆炸般的声响，整个身躯忽然离地而起，狠狠地撞在了玻璃瓶的瓶盖上。铁质的瓶盖在这鞭炮虫的撞击之下，竟深深凸了起来，足足凸显出三公分有余！
对于这样的情形，赵卓却是见怪不怪，很淡定的将瓶子放在一旁，然后按照之前的方法，将目标锁定在了下一个洞口。
三分钟之后，第二条鞭炮虫也按照同样的方法被赵卓丢尽了玻璃瓶中。
但是……当他准备捉第三条鞭炮虫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掀掉了这条鞭炮虫堵在洞口用来隔绝温度的蛹壳之后，赵卓再次将热水注入其中。但只倒了几滴，热水就从洞口溢满了出来。
赵卓一愣：还有东西？
第十一章 巨大鞭炮虫和奇怪的金属牌
用凿子小心的在周围挖出一圈泥土之后，赵卓果然发现在洞口下方五厘米的位置，竟还堵着一个更大的蛹壳。摘掉这个蛹壳之后，赵卓再次往洞中注水。但没几滴之后，那水竟然又满了！
赵卓皱眉，不信邪地放下杯子，继续挖了下去。
然后，是第三个蛹壳……第四个蛹壳……第五个蛹壳！
一连挖了五个蛹壳，整个虫洞也已经被赵卓挖了半米多深，而本该在洞里的鞭炮虫，却还是没有见到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皱眉看着面前的这个平平无奇的虫洞，赵卓一时间有些踟蹰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挖下去：有这些时间和功夫，他已经可以去别的地方抓很多条鞭炮虫了。而且，他带来的水也不多了。没有了水，再想抓鞭炮虫就不容易了。
“算了。先把今天的食物赚回来再说吧。”思考了片刻之后，赵卓决定放弃这个难啃的骨头，先凑足十条鞭炮虫，把今天的食物弄到手再说。否则的话，他可能要饿肚子参加晚上的比赛了。
做出决定之后，赵卓不再纠结于这个奇怪的虫洞，转而去别的地方“谋求发展”。
就这样，当一个小时之后，赵卓终于捉够十条鞭炮虫。长舒口气，赵卓心满意足的将装着鞭炮虫的瓶子塞进包里。这才转身朝着之前让他碰了钉子的虫洞走去。
天sè还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这个奇怪的虫洞消耗下去。
重新拿起凿子，赵卓搓了搓冻僵了的手，跳进已经半米深的坑里，埋头继续苦干起来。
这个时候，他其实也已经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随着洞口挖越深，那些用来堵住洞口的蛹壳也越来越大。等到赵卓挖到第八个蛹壳的时候，挖出来的蛹壳竟然已经有三根手指那么粗了！
“我该不会挖出一条巨虫吧？”看着脚下那已经可以塞进去整个手的虫洞，赵卓没来由的有些害怕。某些常识xìng的东西突然之间突破你所认知的范围，不论是谁都会感觉到恐怖的。此时，赵卓脑子里想着的，就是他如果继续挖下去的话，会不会挖出一条硕大无比的鞭炮虫来……
腰围八尺，身长也是八尺的鞭炮虫，一炮之下可以凭空挑起十米高，撞飞十个人？
一这样想，赵卓便有些忐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进退不得。
就这样放弃，打包回家？但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就在忐忑和不安的两种心态折磨之下，赵卓终于一咬牙，有些赌气一样的挽起了袖子，嘴里给自己打气道：“妈的，不过就是条虫子罢了，它再大，难不成还会吃人不成？”
在胶囊赌局里摸爬滚打了三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赌局起码三十场，赵卓别的没有，赌徒该有的一些倔强还是有的。他就不信，自己连赌命那样的赌博都不怕，还会怕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虫洞不成？
虽然这虫洞其实已经不小了。
少爷我豁出去了！
说干就干，赵卓再不迟疑，顶着猎猎寒风弯腰继续干起了自己的挖掘大业。此时的他是下定了决心，非要将这虫洞挖到底，看一看能够挖出这条虫子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原本半米深的坑，就这样在赵卓倔强的挖掘之下，越变越深，越变越大……若是此时赵卓能够清醒一点的话，他会惊讶的发现，自己挖出的这个坑，已经有接近两米的深度了！而他挖出来的鞭炮虫蛹壳，也已经累积到了二十多个！
不过幸运的是，蛹壳的大小这时候已经定型在了手臂粗细的大小。也就是说，这个最终挖出这个虫洞的鞭炮虫，最多也就是手臂粗细。和赵卓想象中能吃人的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大虫，差距还是异常明显的。
嗯，至少小命没问题保住了。
这个讯息让赵卓的胆子大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了。只见他又一铲子下去，却忽然听到地面下传出一声沉闷的“砰”声。然后，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异常响亮的“啪”声从地下传了出来，一个黑影“嗖”地从下方泥土之中窜了出来，狠狠地撞在了赵卓手中的铲子上。赵卓手臂一震，虎口剧痛之下，铲子脱手飞了出去。而黑影去势丝毫不减地继续朝着他撞了过来。
本能反应的，赵卓在黑影撞上他的前一刻侧头朝后靠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黑影的撞击。
“轰”地一声，黑影擦过赵卓发梢，狠狠的撞进了他身后的冻土之中，整个巨大的身躯更是直接扎进泥土之中足足半米深！然后，黑影飞快的蠕动了起来，眨眼间，就已经钻出了地面。
“好大一条虫！”赵卓大瞪着眼睛，看着脚边断成两截的铲子，不由得庆幸自己反应快，否则的话，刚才那一下，他就直接毙命当场了。
刚才那一声响亮无比的“啪”声，是鞭炮虫特有的能力。当它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从尾部喷出一股强烈的气流，那气流和空气摩擦，就会发出“啪”的如鞭炮爆炸的声音。而鞭炮虫也可以依靠这气流带来的冲击力，跳离地面，从而逃跑。
一条普通的鞭炮虫，利用这样的鞭炮气流可以跳出五十厘米高，结合它们坚硬的身体，可以造成的冲击力十分可观。而刚才那条鞭炮虫，身围足有手臂粗细，身长更是接近一尺。这样“庞大”的身躯结合它自身体内产生的强横气流，一瞬间产生的爆发力，刺穿一个人的身躯绝对是没问题的！
被这样一条大虫吓了一跳，还被对方毁了自己的铲子，赵卓真的是有些恼羞成怒。他捡起铲子，就要去追鞭炮虫。结果刚一转身，脚下却忽然踢到了一物，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俯身拨开泥层，赵卓在那鞭炮虫所在的虫洞底部发现了绊住自己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奇怪的金属牌，巴掌大小，灰褐sè的金属牌暗淡无光，上面有着岁月留下的刻痕，很是古旧。金属牌之上刻着一些图像，但周围光线太暗，所以赵卓也看不清楚。而且这时候，他的心思也确实不在这上面。
第十二章 第八时钟区
感觉这东西应该算是古董一样的物品，赵卓觉得会有些用，便收进口袋里。不放心的踢了踢周围泥土，再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之后，赵卓这才急急忙忙转身，提着断成两截的铲子，爬出坑洞，朝着已经蠕动着想要逃跑的巨大鞭炮虫跑去。
就如同人打架出拳需要换气一样，鞭炮虫的“鞭炮”气流，也是需要有时间来进行凝聚和换气的。根据赵卓的了解，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在这条鞭炮虫再次发出那震耳yù聋的炮声，并借助气流逃跑之前，赵卓他有五分钟的时间对付这个家伙。
这对赵卓来说，是一件相当头疼的事情。
因为鞭炮虫坚硬的外壳，以他现有的工具，根本奈何对方不得！而且，他也没有对应的容器来放置对方！天可见怜，这样一条足足有三十公分长的虫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容器，都装不下它！更何况它还有那样威力巨大的屁存在。
看了看手中显得很是无力的铲子，赵卓不由得摇头苦笑。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他快步上前追上鞭炮虫，举起铲子朝着对方身体拍去！
“当啷”一声，铲子被反震力狠狠的弹了起来，整条手臂都因为这反震而酥麻起来，而再看看作为被攻击目标的鞭炮虫，却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依然在“蠕动”“蠕动”着往前爬去。
叹了口气，赵卓有些一筹莫展起来。
这样一条大鞭炮虫，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起码抵得上五十条普通鞭炮虫。赵卓可不想轻易放弃就在眼前的宝贝。
可该怎么抓呢？
他抬头望天，目光顺着灰蒙蒙的天空一路下滑，最后落到了自己放在远处的背包上。
用来抓鞭炮虫的热水没有多少了，但应该够用。
“就是不知道他们收不收死鞭炮虫呢？”赵卓捧着水杯，自言自语道。
“管他呢。就算卖不掉，拖回去也能熬汤喝。”
说着，他一步一步追上鞭炮虫，拧开了水杯，将热水浇在了对方身上。
虽然生活在这样的极北之地，但从它冬眠的习xìng上来看，鞭炮虫显然并不是耐寒的生物。在这样冰冷的天气里，忽然给它浇上热水，然后伴随着热水迅速降温并变成冰水甚至结冰，这样的反差，对于鞭炮虫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证明，赵卓确实猜的没错。
浇上热水没多久，鞭炮虫的身上就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层，而原本就因为周围的低温而蠕动的很是缓慢的鞭炮虫，到了最后竟是停止了逃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呼！真不容易啊。”长舒口气，赵卓仿佛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心里满满的满是成就感。
收拾好东西，他将冻的如同冰棒一样的鞭炮虫塞进背包里，背起背包，辨明方向之后，朝着泥沼区第八时钟区而去。
按照时钟上的分布，第八时钟区自然就是和第七时钟区紧挨着的另一个区域。比较特别的是，和第七时钟区那样的纯居民区域相比，第八时钟区，可以说是整个泥沼区最热闹也最繁华的地方。
这里的繁华，是相对于整个泥沼贫民区来说的。
因为按照联邦人很古老时候就口口相传的一个习惯来说，“八”往往是和“发”联系在一起的，所以，第八时钟区，也就是整个泥沼区最容易发财的地方。
简言之，这里是整个泥沼区的市场交易区。
再贫穷的地方，也有商人存在。而有商人的地方，就有市场，就有交易。
在泥沼区这样的贫民区，联邦的货币完全没有它在外界那样拥有可以让人为之去死的魅力。事实上，钱币这东西，在泥沼区屁都不是。这里的人只认东西，不认钱。他们宁愿相信实打实的以物易物，也不会去相信那些画满了某某届联邦总统投降的连擦屁股都觉得扎人的纸币——有研究联邦贫民区交易现象的某经济学家曾猜测这也许这和联邦总统从来没来过贫民区有关，并声称如果联邦总统肯亲赴贫民区看望出于水深火热中的贫民们，这一现象一定会大大改观。
后来，这位经济学家“被”住进了jīng神病院。
总而言之，泥沼区以物易物的现象，并没有随着联邦货币上那些不断更替的总统头像而有任何的变化。长久的行为积累下来，以物易物已经彻底成为泥沼区的唯一交易形式。在这里，一块面包绝对抵得上整整一叠的钞票。
而在泥沼区，面包绝对是最最硬的硬通货。
这个地下世界，土地面积紧张到根本就没有地方建立食品工厂，而且，也没有什么作物能够在暗无天rì的地下世界里生存。所以，能够吃上一片哪怕黑糊糊的黑面包，对于泥沼区的人来说，都是非常奢侈幸福的一件事情。
一句话，只要你有面包，想要在第八时钟区横着走都行！
赵卓背着包，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边jǐng惕地提防着周围的人，一边努力辨认着周围的环境。他在寻找那个有着特殊标志的收购点——名字叫星华的鞭炮虫收购机构。
每次看到这个机构的时候，赵卓总是会不自觉的和脑海里的那个“星华区”联系在一起，虽然明知道这不可能，但他还是会这样去想。有一次，他甚至还想用一个面包和那些“星华”的工作人员换取关于他们机构真实身份的消息。结果当然是被对方当成傻瓜一样的轰走了。
正奋力的往前挤着，赵卓脸sè忽然一变，伸手朝后一抓，猛地回头朝身后看去。
一个脸蛋漆黑的十五六岁少年，正微显惊慌的看着赵卓。他的手，此时正伸在赵卓背着的包里，死死的抓着装鞭炮虫的瓶子。而赵卓的手，则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腕。
“你……”刚想开口说话，面前的少年忽然发难，竟然不是挣扎着逃跑，而是抬腿朝着赵卓踢了过来！
偷窃不成，他竟然是想用武力强抢！
第十三章 碰到个浮签
面对这样的突然变化，赵卓却是一点也不吃惊，他经验丰富的仿佛一个在市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低头蛇，捏着对方手腕的右手猛地一转，立刻将对方的手腕扭成了一个麻花。同时，飞起一脚踹在少年的肚子上。
只听一声惨叫，少年神情扭曲着跪倒在赵卓面前，开始哀求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请放了我。我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周围过路的人们都被这里的异常所吸引，人们停下来，用各种意义不明的目光望着两人。有的落在少年身上，更多的，则是落在赵卓身上。
贫民区绝对是人xìng展示最全面和**的地方。在这里，被时时宣扬的真善美会被无限度压缩到一个看不见的地步，为了生存下去，人与人之间充斥着最多的就是暴力和交易，威胁和妥协。吃与被吃是这里最适合的定理。赵卓很明白周围这些目光背后的含义，与其说他们是在同情或者说是好奇着这边的情况，倒不如说他们是在观察和斟酌着赵卓的实力。如果此时的他表现的稍稍弱小，赵卓相信，他走不出十步之后，就会有一堆人找他麻烦。
所以，才不管面前少年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赵卓立刻又是一脚踹在对方胸膛上，同时右手用力一扯，一声清脆的“噼啪”声响起，少年的手臂整个脱臼了。他翻着白眼，疼的几乎晕过去。做完这一切之后，赵卓并没有停手，而是上前抓起对方左手，依样废掉了他的左手，这才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朝少年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样的手段，相信会震慑住一些想要试试的人。但肯定还会有些强硬的人会跟上来——如果他们觉得他是条值得出手的大鱼的话。
赵卓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直接下杀手杀了那个家伙的。但事已至此，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他只能尽可能的保持低调，然后更小心一些。
在人群中穿梭了一阵之后，赵卓终于找到了那家专门收购鞭炮虫的“星华”收购所。
因为时间已经接近下午，所以这个时候，收购所里已经挤满了从外面捕捉鞭炮虫回来的人，不过虽然拥挤，但其实大家都很有序的排着队等待着。在拥挤的世界生活的久了，这些人很清楚到底什么样的方式才会最节省时间和空间。挤作一团远不如规规矩矩的排队来的轻松和省时。
一直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赵卓才终于通过漫长的跋涉来到了收购台前。
“我换三个面包，这是十个鞭炮虫。”将玻璃瓶放在柜台上，赵卓对收购员说道。
“告诉你一个消息，做完今天的这次，以后就不用再抓鞭炮虫了。我们要停止收购了。”一边为赵卓兑换着面包，收购员一边对他说道。
赵卓一愣：“要停止了吗？”虽然早就知道有一天，但乍然听到，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对，要停止了。数量已经够了。”
“哦，那真可惜。”赵卓点点头，有些可惜自己以后不能再换面包吃了。
收购员显然听出了他话里的遗憾，闻言忍不住笑着回答：“是啊，有些可惜。”
“那……我这里还有一条特别的鞭炮虫，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既然明天不会再收购了，赵卓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那条大鞭炮虫拿出来试一试。他本来是打算将它藏到明天的，现在看来，怕是等不到明天了。
“一条？我可以考虑给你三分之一个面包。”收购员点点头道。
赵卓于是从背包里掏出了那条巨大化的鞭炮虫。
“哗！”
收购所里，一片哗然。
“这……这家伙真大！”收购员目瞪口呆地望着摆在柜台上的巨大鞭炮虫，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些天来经手的鞭炮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大的小的奇的怪的也见过不少，但像这样巨大的，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
“嗯。是很大。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会用什么样的价格收购它——如果是按照一条的话，那我宁愿回去熬汤喝。”拍了拍鞭炮虫的身体，赵卓淡淡的道。
“你等等，这个我要去请示一下。毕竟一直都是按条来收购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收购员向旁边的同伴招呼一声，匆匆转身走向了收购所里间。很快的，就有一名穿着相对干净一些的硬朗黑人跟着收购员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了柜台上的巨大鞭炮虫，眼睛里闪过一丝惊骇的目光，随即快速来到柜台前，问赵卓道：“这鞭炮虫是你捉来的？在什么地方捉的。”
“出了第七时钟区一直往北的地方。”赵卓回答，随即善意的提醒道：“那个地方的鞭炮虫和普通的没什么不同，这一条只是一个特例。想要再找到第二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么……这条虫子我用三个面包来和你换，怎么样？”黑人说着，却又悄悄向赵卓打了个眼sè。赵卓点点头，明白对方是在帮他打掩护，便点了点头：“好。”
“那好，请跟我进来吧。”黑人笑着，转身走进了收购所内部的房间。赵卓抓着鞭炮虫，也跟了进去。
在第八时钟区，每个人必须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财不露白。因为在这里，你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这些小细节而为自己引来灾祸。赵卓在这里混迹多年，很明白什么时候该低调，什么时候该高调。
收购所的内部，那个黑人正等着赵卓的到来：“这条鞭炮虫我给你十个面包，怎么样？”
虽然早就猜到这条鞭炮虫能卖个好价钱，但骤然听到这个价格，赵卓还是吓了一跳：“行啊。当然可以。”
“但是我有条件。”
“说吧。我看看值不值得。”知道便宜不是白占的，赵卓也不扭捏，很干脆的问。
“我们这边有一个实验，需要几个志愿者。你帮忙过来做几次实验就行，而且，我们会额外给你报酬。”黑人说完，静静的看着赵卓，“如果你拒绝的话，这条鞭炮虫，我只能给你五个面包的价格。”
“原来你是浮签？”赵卓很诧异地看了黑人一眼。对方微微耸肩，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个浮签。”
赵卓想也不想便问道：“有危险吗？”
第十四章 跟着浮签做实验
“原来你是浮签？”赵卓很诧异地看了黑人一眼。对方微微耸肩，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个浮签。”
赵卓想也不想便问道：“有危险吗？”
联邦五十亿人口中，贫民区所占的人口是最多的。足足有三十亿之多。而相对的，普通人以及富人权贵则只占了剩下的二十亿。对于生活在贫民区以外的人来说，贫民区不仅代表了这个社会最底层最差劲最肮脏龌龊没前途的一群人，同时也还有另外一个含义——那就是无比廉价的廉价劳动力！
只要你有门路，你甚至可以只花几块面包，就可以从贫民区找到一个可以豁出xìng命为你的“死士”。
所以，经常会有一些人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从其他的高等区介入贫民区，用相当廉价的食物来换取他们在外界不可能获得的东西：人命，劳动力，被严令禁止的人体实验……总而言之，在外人眼中，贫民区是一块相当有吸引力和发展潜力的大蛋糕。每个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但是，贫民区也不是说介入就可以介入的。因为与生俱来的低下地位，贫民区的人们在对上层高等社区充满了羡慕憧憬的同时，也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仇富劣根xìng。他们会疯狂的敌视进入贫民区的富人甚或普通人。想要在这里开辟市场，需要冒相当大的风险。而后来，这些人发现，虽然他们不可能直接对这些贫民进行所谓的“招聘”，但是却可以通过一些愿意与他们合作的贫民作为缓冲中介。这样一来，被拒绝和仇视的可能xìng会降低很多。
于是，被贫民称为“浮签”的贫民中介也就这样诞生了。
浮签的出现，让贫民区和其他上层地区的交流变的更加平滑和稳定，同时，贫民区的人们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参加浮签介绍的工作，往往可以获得比平rì里劳作更好的报酬。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危险的工作，向赵卓这样的人是不会错过“浮签”的。
“做实验材料的哪有可能不危险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实验出了意外，也绝对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顶多只是会头疼脑热一两天罢了。”看出赵卓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黑人松了口气，“浮签”在贫民区的地位其实和某种意义上的叛徒差不多，碰上一些热血的倔强的贫民，说不定就要因此和他拼命了呢。
听了对方的话，赵卓点了点头，想了想后问道：“那么，我要做多久？现在就跟你去吗？”
“没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三天，白天来，傍晚就让你离开。你现在跟我过去正好，只需要做几个实验，就可以领食物了。”黑人拍着赵卓肩膀，笑着说道。
赵卓听了，点了点头：“那好。我跟你去。”
跟着黑人走出收购所的后门，两人一路穿街绕巷，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很深很广的地洞之中。地洞的大厅里有不下二十个分支洞口，赵卓跟着黑人走进了左手边的第四个洞，然后一路沿洞而行，感觉竟还在往地下深入。
幽长的地洞里光线很暗，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勉强照得见正下方的路。两人就这样走了十多分钟之后，终于是在地洞的尽头停了下来。
一道银白sè的大门，出现在了地洞的尽头。大门两边的洞壁上，镶嵌着很明亮的两盏灯。远远望去，仿佛黑暗中某种凶手灼人的双瞳。
“到了。”黑人上前，站在大门前对着门上方的一个小孔挥了挥手。
“吱吱”的奇怪声音响起后，大门很快打开了。
赵卓跟着黑人走了进去。
一进入大门，刺眼的亮光就让赵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非常难受地眯着眼睛打量起四周来。
干净！
这是他看到这里的第一个感觉。
头顶的天花板上是银白sè的金属，每隔一米就会有一些奇怪的长条形的灯散发着耀眼的白光，照的整个空间明亮无比。大厅的四周以及两人的脚下，同样是银白sè的金属铺就而成，站在上面，微微有些冰凉。而这些，无论哪一个地方，赵卓都找不到一丝灰尘的痕迹！
除了他和黑人带进来的这些新鲜泥土之外。这处开阔的足有三十平米的大厅里，被金属包裹着的大厅里，没有一丁点的污迹！
难以想象的干净！没有尘土，没有污迹，没有垃圾。空气清新的如同泥沼区地上的空气一样，却又比之少了一丝寒冷。这让赵卓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和这个地方相比，自己昨晚刚刚睡过的胶囊公寓，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泥巴玩具一样可笑！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惊。但这就是差距……我们和他们的差距。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黑人笑着对赵卓说，语气里有着一种绝望般的淡然和放弃。
人，只有亲眼看见巨人之后，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渺小。
赵卓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片刻之后收回了目光，扭头看着黑人：“不是要带我去做实验吗？怎么不走了。”
黑人微微一窘：“我以为你会想多看一会儿。”
“没什么好看的。终有一天，我也会拥有这样的地方的。”深吸口气，赵卓坚定的道。
“呵，这个时候还能这样自我催眠的做白rì梦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黑人温和一笑，不再说话，带着赵卓往前方走去。
他们两个的正前方有一个玻璃一样的隧道，透过隧道，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大厅其实是被彻底挖空了的。他们所在的地方之下，是一大片忙碌的办公区域。里面的人们都穿着白sè的大褂，或戴着眼镜，或一丝不苟，或喋喋不休地在忙碌着什么。而在下方工作区的最中间地带，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圆柱体。圆柱体中，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器在一刻不停的改造着些什么。赵卓大致看了一眼，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明白。索xìng也就收回了目光，不去看了。
“伊卡，能等来你真的是太好了。”走过长长的玻璃隧道，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男子迎了上来，他微微上前拥抱了一下黑人，笑着说道。干净的白大褂上，立刻沾上了一点灰尘。
第十五章 洗澡
洗澡？
听到这个词语，赵卓顿时愣住了。他有些神思恍惚地站在原地，想起上一次洗澡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需要洗澡吗？”他站在远处，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男子。
“当然。我们要尽可能的排除一切干扰因素。你身上……唔，细菌太多了，会对实验有影响的。”
“那好吧。我只是担心你们的水会不够用。”耸了耸肩，赵卓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已经有三年多没有洗澡了。”
听到他的话，男子很是诧异的看着赵卓，然后露齿一笑：“如此说来，还真是让我意外啊。你是我这些天来看到的最干净的一个贫民了。”说完之后，他又忙摆着手补充道:“啊，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在乎我刚才的称呼。”
赵卓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用道歉。我们本来就是贫民，虽然自尊心会让我们受不了这个称呼，但这是事实。没什么好道歉的。”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刚才的称呼有些鲁莽，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一边领着赵卓往前走，男子一边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签本，取出笔准备记录。
“赵卓。”回答的时候，少年已经从提着的包袱里取出一块面包，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年龄呢？”
“十八。”
“血型？”
“不知道。”赵卓看了对方一眼，“我们泥沼区从来不会有体检，除了名字和年龄，你不可能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资料了。”
“抱歉，职业习惯。”
说话间，男子已经领着他走过长长的隧道，在一个写着准备区的房间前停了下来。
伸出手掌在门旁边的指纹区域按了按，男子领着赵卓进了准备区。
“过来。”他向赵卓招了招手，指着一个圆柱形的玻璃槽说道，“脱光衣服，躺进里面，仪器会自动帮你清洗身体的。”然后又指了指一旁的一个衣柜，“那里有实验服，你洗完之后就穿上。这些衣服也不要了。实验完毕之后我们会给你准备一套新衣服。”
赵卓看了一眼那个仿佛棺材一样的玻璃水槽，忽然有些弱弱的问：“会有危险吗？”
“当然不会。顶多会有一点点头晕。”说道最后，似乎是想到了这个玻璃水槽的副作用，男子露齿一笑，“但绝对会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
赵卓点了点头，复又再问：“你会偷看吗？”
“你放心，我没那种嗜好。”男子摇摇头道，看着赵卓不信的样子，他直接退出了准备区之外，“十分钟之后我再进来。”
准备区的金属大门再一次合上。赵卓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确定周围并没有什么监视仪之类的东西之后，这才脱掉身上穿了三年多的衣服，连同装面包的包一同丢到了地上。
“当啷”
衣服坠地，却忽然发出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响声，赵卓一愣，从衣服里将声音的主人翻了出来，却是一块圆形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盘。上面沾满了泥土，看不清楚圆盘的样子。他皱眉想了想，才想起这东西是早上抓鞭炮虫的时候，从那个巨大鞭炮虫的巢穴底部挖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圆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赵卓潜意识地觉得它很宝贵。也许那只巨大鞭炮虫之所以变的那么大，也和这圆盘有些关系。这样想着，他就打算将圆盘放进包里保存好。但看到圆盘上的泥土，又收了回来。然后他扭头看看玻璃槽，想着既然要洗澡，那顺便洗洗这东西也没关系吧。
就这样，赵卓抱着圆盘躺进了玻璃槽里。
他刚刚躺平，玻璃槽便发出一声奇怪的“哔哔”声，一个玻璃罩从旁边翻转过来，扣在了玻璃槽上，将整个玻璃槽和外界隔绝了开来。赵卓心中一阵紧张，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两边的玻璃壁。
沉闷的嗡嗡声从头顶传来，整个玻璃槽忽然间开始旋转了起来。与此同时，有几道细细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喷shè了出来，冲刷着赵卓脏兮兮的身体。随着水流的不断增加，玻璃槽旋转的速度也不断的加快。赵卓身处其中，感觉自己就仿佛是放进了洗衣机里的衣服，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玻璃槽的旋转而不断的转动着。很快就觉得头晕眼花了起来。他双手紧紧的握着金属圆盘，双眼紧紧的闭着。任由旋转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努力不去想自己此时的处境，就这么咬着牙死死坚持着。
在水流的不断冲刷之下，赵卓身上的污迹被一点点的清洗下来。少年三年未曾洗濯过的身体可以想象有多么的脏，那玻璃槽中的水很快就由最初的清澈变成了一滩污泥水。这些脏水在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便被排了出去，然后又有新的清水注入。如此三番下来之后，赵卓终于是被彻底清洗干净了。
随着“哔哔”的声音急促想起，旋转的玻璃槽一点点慢了下来，槽中的水也同时被排除出去。等到玻璃槽完全静止之后，那槽中的水也已经彻底排干了。
感觉到自身停了下来，赵卓这才微微睁开眼睛，小心的打量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平rì里熟悉的黑皮肤已经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小麦sè的皮肤，干干净净的，让他很不习惯。
“这……才是真的我吗？”看着自己白里透红的手掌，看着自己光滑干净的手臂，赵卓喃喃自语着。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真实干净的自己，竟然是这幅摸样的！天可见怜，在泥沼区的这十八年里，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干净过！他三年前的那次洗澡，也不过是匆匆用水冲刷了一次身体，哪里有这样认真过！
降生人世十八年，这是赵卓第一次认真的看到真实的**的自己！
和之前那个黑乎乎脏兮兮的自己比起来，现在的他，就仿佛是重生了一样！如此的干净，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好看！
“我真好看！”少年双目通红，流着泪喃喃自语道。泪水流出，干涸了脸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感觉到容器内的生物身体上又出现了污渍，玻璃槽中再次想起了“哔哔”的声音，在赵卓愕然的目光中，玻璃槽再一次飞快的旋转了起来。而来不及闭上眼睛的他，终于享受了一次天旋地转的感觉。
“啊……”惊恐的尖叫响起在玻璃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