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新人和败者的战斗（三）
所有人的沉默让三号新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沉默而又jǐng惕地看着面前那个跪倒在地上求饶的男人，想着之前他举手投足间所透露出来的杀意，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然而周围人的目光却又让他有些犹豫：这些看客不仅仅只是普通的看客，他们都是胶囊赌局的老人，眼看着一个老人向他求饶，如果自己不接受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今后会受到排挤？
有的时候，你一旦犹豫，也就意味着你已经开始考虑妥协放弃这样的事情了。
举起在空中的棒球棍缓缓的落下，三号新人居高临下看着那个跪拜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冷淡着声音轻声道：“我接受你的投降。”
此言一出，赵卓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低声喃喃自语道：“死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意思。
在真正的胶囊赌局之中，只有真正的胜利者才有权利决定失败者的命运。而所谓真正的胜利者，并不是在战斗中打的对手求饶就算获胜了……因为在对手真正失去战斗能力之前，你永远不能肯定自己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因为只要对方还有反抗的能力，那么他就随时都有翻盘的可能！
对于那些有经验的人来说，那名求饶的三号老人的做法是根本行不通的。他们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还有战力的敌人的投降，只会毫不留情的杀死或者废了对方。这样的战术，也只能对那些从来没有过类似经验，且心不够狠的新人才有用。并且这样的战术在和新人的战斗中，一直都是被人所不齿的。当那名老人在三号新人面前跪地求饶的时候，围观的观众之所以沉默，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个新人是否有成为他们同伴的资格。
而事实证明，这个很有实力的新人，最终并不属于这里。
一片叹息，仿佛连成海洋一样从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如同波涛。
众人异样的反应让那名新人察觉到了不对，他此时已经放下了棒球棍，并且为了表示自己接受对方的投降，而略微靠近了那人一步。便是这一步的差距，让他此后再也没有机会去后悔自己曾经的愚蠢决定。
一直跪倒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猛蹿而起，他的双膝非常有利，弹起的速度快逾闪电，如同一条yīn毒的眼镜蛇一样，在三号新人做出反应之前，已经猛地蹿到了他的身前，右手握拳猛击新人小腹，左手化肘雷霆般挥上。
轻微的骨裂声中，三号新人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向了一边，嘴角浸出一丝鲜血，手中的棒球棍才刚刚举起不过三十度便徒劳垂到了下去。
“噗通”尸体落地，溅起轻微的尘埃，和那最后一片叹息声一起化作最终的沉寂。
全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终于，有人轻轻拍着座位的扶手，指着铁笼中那个终于靠卑劣手段活了下来的男人说道：“地蛇，下次若是你我对局，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yīn沟地蛇，果然是四平米最无耻的人。对一个新人也用这等手段。”
面对着围观众人的指责，被称为地蛇的男人嘿嘿冷笑着，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有着之前被打时候的淤青，右脸颊也高高的肿了起来，但那一对细小而狭长的眼睛之中，依然是yīn沉一片。
“胶囊赌局本就是赌生死的地方，偷jiān耍滑也是本事。你不杀我我便杀你，本来就是这样简单的规则，你们有什么好啰嗦的。”他轻蔑的冲着看台方向低骂了一句，然后打开铁门，昂首阔步走了出去。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羞愧神sè。
所有的新人都沉默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心中或是愤怒或是怨恨或是若有所思，倒是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有不明就里的人跳出来嚷嚷。经此一役，他们对于胶囊赌局有了更深刻清楚的认识。
有赌场人员快速去赛场之内清理掉死去者的尸体，并粗略打扫了一下赛场，便重新退了出去。而高台之上，女主持的声音也再次响了起来：“好了，看了刚才的比赛，想必我们的新人们已经对胶囊赌局有了新的认识。我再重申一遍哦，这里可不是你们外面所经历的打架斗殴，以为认输让位就可以了。这里面可是真正的生死搏斗……你要生，就要先让对手死。否则的话，你就不得生。请不要再相信什么认输投降的话了。”
随着女主持的话，第二轮的比赛紧接着开始了。编号五到八的四名新人和败者组的老人相继进入赛场。第一次比赛时候的刺耳铃声骤然而起又骤然而停，早有准备的新人再也不似第一次那样没有任何准备，迅速随着铃声做出了反应。
新人和败者的战斗，第二次爆发！
似乎是为了安慰心灵受伤的新人们，这一次的四名败者都是受伤比较严重的，和状态饱满的新人比较起来战力差了许多。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四个赛场之中的战斗便相继结束了。有三名新人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伤势有轻有重，但好在还是获胜了。只有一名新人在和对手的战斗之中，被其恐怖的行径所惊吓，失神之下送了xìng命：当时他一刀砍在那人手肘之上，但因为力道的缘故并未彻底砍下来，却不想对手竟是一把扯断了自己手肘，鲜血飞溅到了脸上兀不自知，狠戾血腥的样子很是渗人，那名新人心神受摄之下，便被对方一斧子砍翻在地上。
三胜一负，比起第一局的全军覆没来说强了太多了。这样的结果让本有些心寒的新人们重新树立起了信心。在接下来的第三轮和第四轮的比赛之中，有了前两次观看经验的新人们对于和败者组老人的战斗愈发显得得心应手起来。他们毕竟都是未受伤的完好状态，和那些经过一场场恶战淘汰下来而身受重伤的败者们比起来优势大了许多。倒是再也没有出现第一轮比赛时候那样的全灭惨案。
而随着第十六号新人的获胜，第四轮的比赛也终于结束了。新人和败者组各自有两名组员获胜。
第三十一章 “合议”下来的失败者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编号十七到二十号的选手上场，进行我们今晚的第五轮比赛。”女主持的声音响起在高台之上，赵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编号，暗暗握紧了拳头。浑身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的颤抖着。
“终于轮到我了。”
他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自己的对手身上，发现对方竟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里的冷漠和坚毅于空中交织，擦出无人能见的火花。
握拳，赵卓缓缓朝着赛场中心走了过去。他的身后，齐牙牙紧张的对着他的背影加油打气道：“赵卓，加油啊！我可就靠你了！”
他摆摆手，示意没问题。
站在圆形铁笼里，赵卓和那个中年光头男子相隔着五米距离面对面站着，两人的目光从刚才触碰到一起开始就未曾移开过，心胸之中蕴藏着的杀意都被对方很清楚的感觉到。就仿佛两头狭路相遇的狼，一边低吼着一边隐藏着自己的利齿，等待着对方松懈的时刻。
总是很突兀的铃声再一次毫无征兆的响起，已经在各自场地就位的众人jīng神一震，认真而专注的盯紧了自己的对手，整个铁笼中的空气都为之一紧。
赵卓死死盯着光头男，微微弓起了身子，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离开了对方的双眼，缓慢而认真的打量起自己的对手来。
除了右手手臂被人生生折断这个硬伤之外，光头白人男子的身上再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而看对方的状态，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手臂的折断而有所影响。这让赵卓心头微微一沉：对方很显然并不是被人打的半死淘汰下来的，而是通过“合议”的方式沦落下来的！
当一些有实力有野心有yù望的人在某一层次呆久了，想要继续往上爬的时候，他就必须要在赌局之中战胜自己的对手。然而若是想要战胜和自己同层次的对手，那么无论如何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这样的代价或轻或重，但肯定都会对之后和上层人士的战斗产生影响。所以，为了能够让有野心的人可以全力以赴的去朝上奋斗，在老人们制定的“和平共处”规则之外，便也有了所谓“合议”的规则。若是有人想要往上攀登，那么他可以和自己的对战对手进行简单的商讨，以一种较为和平的方式结束彼此的战斗：比如我如果三招之内可以打断你的腿或者十招之内能够打晕你就算我获胜，而你也不要和我拼命老实滚下去继续爬上来就行，而如果我在期限之内没有做到上述要求那我自己认输滚下去继续往上爬云云。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证明攀登人的实力，另一方面，也会让失败者在之后的复活赛事之中好过一点，不至于因为被打的半死然后被后来人反虐而死的情况发生。
而赵卓所面对的这个光头男子，很显然就是被人打断了胳膊然后老实认输滚下来重新往上爬的“合议”之下的产物。
断了一条手臂，对一个人的战斗力影响自然是有的，但绝对不会太大。特别是……
当对方根本不怎么使用那条手臂的时候。
赵卓的目光顺着光头男的右臂缓缓移动，然后落在了对方的左臂之上。
察觉到赵卓的目光，光头男有些意外的看了这个少年一眼，然后举起左手握拳放在脸前，于吵闹刺耳的铃声中开口承认道：“没错，我是个左撇子。”
赵卓耸耸肩：“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是‘合议’所规定的失败方罢了。”
“看来你对赌局很了解……是老人吗？”光头男有些意外的看着赵卓，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你年纪太小。除非你以前是混赌局的。”
“少爷我混赌局的时候，你肯定还没有进来呢。”赵卓再次耸肩说道。然后这时候，铃声戛然而止。少年立刻住嘴不言，身形如狼般窜了出去。
就在他闪动身形的同一时间，光头男也做出了自己的反应。他飞快的朝后退了几步，眼睛死死盯着赵卓的身形，左手握拳猛地挥了出去。
他果然是左撇子！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但赵卓毕竟没有和左撇子战斗过的经验，明知道他很可能是用左拳从左边朝自己打过来，但赵卓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就在他冲到光头男身边的同时，右肩已经被对方的左拳所击中，一股大力袭来，让他的整个身体都因此朝着左侧飞了出去。赵卓心中惊讶，但反应飞快，在他飞出去的瞬间，顺势一脚踢在了光头男的脸颊之上。倒是没有让对方白占自己的便宜。
“好小子，反应不错啊。”揉了揉被踢的生疼的脸颊，光头男舔了舔嘴唇，很是满意自己这个对手。
“我倒是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是不是左撇子都有劲呢？”赵卓说着，轻轻动了动右肩，发现短时间内竟是很难用上力气。
“其实我右手力气更大。”光头男狞笑着说道。
“只可惜我没机会体验了。”赵卓说完，却忽然转身朝身后的铁网构成的铁墙上爬去。对方只有一个手可用，攀爬速度肯定比不上他，而只要让自己爬到铁笼顶拿上武器，那就更占优势了。
他对形势的判断非常准确，光头男右手被废，只有一个左手可用，想攀墙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看到赵卓如此快的就想到了这一点，光头男脸sè剧变，他反应也是飞快，猛地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就开始朝赵卓狂奔了过去。而这时，赵卓已经爬了两米的高度了。
便在这时，光头男也来到了距离网墙还有两米左右的位置，他猛地大吼一声，整个人忽然高高跃了起来。他的整个人借着这一跳飞快朝着赵卓接近，当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左手忽然伸出，险之又险的在最后一刻抓住了赵卓的脚踝。
正在往上爬的赵卓身形立刻一沉，整个左脚仿佛要断了一般。他双手死死抓着铁网，不让自己因此被对方拉下去。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往上爬。他的脚上坠着一个体重将近两百斤的活人，整条腿都几乎要被对方扯断了一样。攀爬起来怎一个吃力了得。无奈之下，赵卓只好腾出右脚，狠狠的踹着光头男的左手。
第三十二章 有时候生死也要看运气
对于赵卓的攻击，光头男完全不管不顾，对他来说，只要不让赵卓爬上笼顶取得武器，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他只是疯狂的摆动着身体，不断的加大着撕扯的力道。他甚至借着左手的力道，整个人一点点的牵引着往上升，就仿佛做引体向上一样。他的左臂之上肌肉虬结，肱二头肌之上血管清晰的凸显出来，整条手臂微微的颤抖着，而他的整个人，也在缓缓的上升。
渐渐的他的头部缓缓上升到了和左手一样的高度，并且还在不断的上升，而在这期间，赵卓更是一刻不停的猛踹着光头男的左手。当发现对方正在缓缓上升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光头男的想法，右脚立刻朝着对方脸面踹去。但光头男只是呵呵大笑着，依然倔强的缓慢上升。
当他的头部终于顶着无数脚印上升到赵卓左腿小腿位置的时候，光头男忽然张开了嘴，朝着赵卓小腿肚子咬了下去。这就是他坚持了这么久的目的，左手拉扯既然不能带给对方足够重的伤害，那就用自己的牙齿，来让他知道痛的滋味儿！
打架用牙齿，这几乎是无赖才用的手段，然而在此时此刻，在胶囊赌局之中，在眼下的情形之下，却几乎就是最正确最应该最完美的应对！
瞬间，冷汗便打湿了赵卓的后背。以光头男的狠辣，这一口下去，绝对会咬掉他小腿上的一大块肉！
不能让他得逞！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赵卓毅然决然的松开了抓着铁网的手。两个人立刻便朝着地面坠落下去。借着重力的帮助，赵卓狠狠一脚踹在光头男的脸上，将他整个脑袋踹到了一旁。这一击直接让光头男的右半边脸颊鲜血淋淋，眼睛里也被赵卓鞋子上的泥沙填满了。他凄厉的惨叫一声，终于松开了抓着赵卓的左手。
两个人先后跌落地面，赵卓正好压在光头男的身上，便又借此给了他一次伤害。然而光头男反应也是非常的快，就在赵卓跌落地面，打算重新爬墙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领将其狠狠的带到一旁，整个人翻身压了上去。张口就往赵卓脖颈动脉咬去。缺少了一只手臂的帮忙，他现在唯一能靠的也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眼看着一张嘴朝着自己脖子咬了过来，赵卓心中恨极，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对方脸颊之上。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掐着光头男的脖子。他这一下正好提醒了光头男，立刻也放开了赵卓衣领，左手猛地向上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股大力传来，赵卓顿时觉得一阵窒息。
比力气他根本比不过对方，偏偏手臂似乎也没有对方长，光头男能扼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但他却不能完全掐死对方的气管。而在他把对方掐死之前，对方完全有足够的力量先捏断他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让赵卓眼前有些发黑，他只觉一股气猛地憋在胸腔里吞吐不出，身体本能的剧烈挣扎抽搐起来。另一只手先是拼命的抓打着光头男的手臂，但对方的手臂此时坚硬的仿佛钢铁一样，任凭他如何用力如何疯狂都不松懈半分。
意识因为缺氧的缘故而有些涣散起来，大脑似乎也开始因为没有氧气供给而反应慢了，赵卓右手放弃了对光头男手臂的攻击，转而本能的在周围土地上摸索起来。他记得自己口袋里有一个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的……
恍惚间，赵卓的手握住了口袋里的奇怪金属盘。然后，他就仿佛那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一样将金属盘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着光头男的脑袋砸去。
沉闷的声响中，金属盘狠狠的拍在了光头男的脑袋上，虽然因为手臂长度和力道的关系没能彻底发挥作用，但没有头发保护的光光脑壳在这一击之下依然让光头男有些发晕，他手上的力道顿时一松，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刹那的转机终于给了赵卓翻身的机会，少年忽然大吼一声，一脚踹在光头男肚子之上，然后起身飞快的抓着铁网朝上爬去。眨眼间的功夫，他就已经出现在了铁笼顶部，伸手握住一柄大刀，赵卓转身呼啸着从天而降，一刀凌空劈下！
一蓬鲜血喷洒而出，溅湿了少年的衣衫。他看着死在刀下的光头男，喉咙一阵无法压抑的咳嗽。然后才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拼命呼吸着如命般珍贵的空气。
在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原来泥沼区地下的混杂了各种汗臭味的空气，也是如此的清香。
赵卓凌空劈下的那一刻，看台的四周响起了经久不绝的掌声和叫好声，人们吹着口哨大声赞扬着，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场战斗的好评和对此间少年的欣赏。他和光头男的这场战斗，绝对是今晚迄今为止最jīng彩的一场。虽然比不上“西瓜手”科多的霸气暴力，但作为一个新人，可以和一个“合议”退下来的老手战成这样，在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斗智斗勇，拼反应，拼力气，拼狠劲，拼运气……并且最终还能获得完胜。这样jīng彩的战斗，胶囊赌局里的这些浑浑噩噩的老人们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再见到过了。所有的人，都毫不吝啬的向那个少年表达了自己的欣赏和赞美。
长出一口气，赵卓终于从先前缺氧的状体之中恢复了过来。他微微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其他三个笼子里还在进行的战斗，随手丢掉长刀，然后俯身捡起那块救了自己一命的金属圆盘，装进口袋走出了赛场。
远远的，齐牙牙兴奋的朝着他挥舞着手臂，然后一路随着他走到另一边的代表着获胜者的通道之中。她本来还想跟着自己的姐姐继续看看那个矮个子的比赛，但按照规定获胜的人必须迅速离开赛场，便也只好作罢了。
“真是太厉害了！我刚才还以为你会输呢……竟然在最后时刻翻盘了！太棒了！”通道中，女孩儿一边兴奋的挥舞着小手，一边向赵卓讲述着自己先前观看比赛时候的心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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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赛前休整(求收藏！）
赵卓听着齐牙牙的讲述，却觉得自己能够获胜实在是有些侥幸。他摸着口袋里的金属牌，汗颜说道：“别说你难以相信了，就连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窒息。这次能够获胜，实在是侥幸的很呢。”
正滔滔不绝的女孩闻言一愣，扭头不信地看着赵卓：“不是吧……我看你赢的很轻松啊。根本没受什么伤啊。”
之前赵卓和光头男比赛的时候，两人其实都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可以彻底影响战斗力的伤害。哪怕是最后的互掐脖子以xìng命相拼，也依然不会对两人的战斗力产生实质xìng的影响：因为仅仅只是短时间窒息的话，身体还可以复原，而如果是似其他人那样被打断了手脚，则会在根本上影响个人战力的发挥。从这一方面来讲，赵卓和光头男的拼斗真的算是很和平稳妥的一种了。输了固然会死，但如果赢了的话，你的身体其实还是可以保持很完整的战斗力。
“他手臂比我长，力气比我大。如果按照刚才的情形发展下去，最后会是我先窒息而死。如果不是我今天走运挖到这么一个东西的话……死的根本就是我。”赵卓说着拍了拍口袋。那里发出“扑扑”的沉闷声。
齐牙牙好奇地看了赵卓口袋一眼，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帮了赵卓翻盘。但她很谨慎的没有开口：对于私人财产，泥沼区的人都非常的看重。任何窥勘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甚至jǐng惕。齐牙牙很清楚她和赵卓的关系也不过就是赌徒和选手的关系，自己现在可是全靠着对方而活，能不犯禁的地方，她才不会去主动犯禁。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休息厅，先前获胜的人此时都在休息厅里进行着休整。那些依附于拳手的赌徒们正紧张的帮自己的拳手放松着jīng神，包扎着伤口，紧张的仿佛是他们要去打比赛一样。赵卓和齐牙牙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到那些人的注意，对于他们来说，抓紧时间休息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因为败者组和新人组的晋级赛，还有一场要打。
沉默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赵卓轻轻揉着之前被光头男踢中的肩头，忍不住蹙了蹙眉。翻开衣领一看，便发现那里竟是已经青紫一片，隐隐还有血迹从皮肤之下渗透出来，手摸上去就是一阵刺痛。赵卓心头微凛：想不到那个光头男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他只不过挨了一拳，就已经成了这副摸样，若是让对方多打几拳，那后面的比赛也就不必打了。
想到这里，他弯腰挽起裤腿，露出之前被光头男抓过的左脚脚踝，发现那里也是青紫一片，隐隐还能看到手指的印记。试着扭了扭脚，除了有些隐痛之外，倒也没有引起其他的不适，他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中对于之后的比赛，更显得忧虑起来。
仅仅只是最低层次的赌局，就已经如此困难了，自己又能爬到什么哪个位置呢？若是不能被那些老人承认……只怕很快就会死吧。
如此想着，他忽然就有些珍惜起眼前的时光和生命来。这样的情绪让赵卓微微有些不适，他摇摇头，暗道自己不该这么悲观：按照他对赌局的了解，只要通过了败者组的复活赛，通常情况下都是很容易获得那些老人的认可的。只要自己表现的更狠辣一些，更上道一些……就可以被他们接纳了。
在赌局规则愈发牢固的今天，胶囊赌局每个月剔除出去的老人数量和接受进来的新人数量总是保持着平衡的。他们一方面要保证赌局人数的齐整，另一方面也要保证那些新加入的新人懂规矩知进退。一旦发现有不懂规矩的人出现，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死剔除。他们就仿佛一个免疫系统一样，不断的剔除扼杀着那些坏死的细胞，自成一体，难以攻破。在保证着自身循环正常的前提之下，缓慢而和平的存活下去。
早在很小的时候，赵卓就已经看明白了胶囊赌局的这个本质。他曾以赌徒的身份在这个系统里生活了很久，而当时，他所一直依附的那个人，便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胶囊赌局设计的最初目的，其实是为了让泥沼区的人们保持着对外界美好世界的希望和向往，激发这些联邦最底层的人们不要丢失他们的反抗之心，不要忘记联邦对他们的不公，而不是用来为这些不思进取的人们养老享福用的！”
想起他曾经听过的这句话，想起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赵卓沉默低头，轻轻揉着脚踝。
他很清楚这样的赌局早就已经背离了设置这个赌局的人的初衷，但却没有人有能力改变，曾经想要改变的那个人最终还是死了，而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想要改变了。即便是赵卓自己，参加赌局的目的也只是简单的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成为这个腐朽赌局之中的一个腐朽“老人”。
他忽然觉得有些羞愧，想起那个很多年不再想起的人，想着自己靠着侥幸才通过的第一关，少年愈发明白了那个人的强大，也越发觉得，想要改变这个胶囊赌局的现状是多么的困难。
人总是趋于安宁，向往安定的。无论这种安宁是来自于生活的强压还是来自于命运的不公，无论这种安定是绝境之中苟延残喘的挣扎还是无数抗争之后摸索出来的圆滑。
有斗志的人，总是很少很少的。
“啪嗒”
不怎么清脆的金属落地声突兀响起在沉默的休息厅里，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然后落在了那块金属圆盘之上。
赵卓默然看着从口袋里脱落出来的圆盘，面无表情的将其捡起来，重新放回口袋。然后他直起身子，扭头看着旁边的齐牙牙道：“能不能帮我找一些绷带？”
齐牙牙一呆，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啊……哦。”
第三十四章 以前和现在
暂供众人休息的休息厅里，简单的酒jīng药水一应俱全。齐牙牙很快就在一旁靠墙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卷绷带。女孩心细，看到还有一小瓶酒jīng，便也一并拿了过去。
但赵卓看到酒jīng只是摇了摇头。他要绷带自然不是为了消毒包扎伤口的，而且本身也没什么伤口。
在齐牙牙不解的目光之下，赵卓缓缓转身，将绷带绕着自己胸膛一圈一圈缠了起来。他将金属牌放到胸口位置，然后用绷带牢牢绑着。刚才的那一局，如果没有这块金属牌的话，死的就会是赵卓。所以赵卓想要尽可能的利用起这块材质奇特的牌子来。胸腹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位置，所以赵卓决定把金属牌当做护心镜来用。虽然用处可能不打，但如果对方真的看准了他心脏位置进行攻击的话，多少是能起些作用的。他甚至相信哪怕对方是用武器来刺，这金属牌都有可能帮他挡下来。
胶囊赌局并不禁止人们使用武器，无论是举办方提供的那些杀伤xìng武器，还是人为自带的武器都可以。只不过对于这帮贫民来说，想要找到什么像样的武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外面赛场之上的比赛还在进行，时不时有人们兴奋狂热的欢呼声通过常常的隧道隐约传进来。往往这个时候，众人都会下意识地扭头朝那边看上一眼，然后继续低头休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四名获胜者或艰难或轻松的走进休息厅，身后跟着那些神情紧张一脸忧虑的赌徒们。原本空旷的休息厅，也渐渐的变的拥挤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依然没有什么人主动开口说话。仅有的交谈也只限于拳手和各自的赌徒之间。
某一刻，又有四名获胜的拳手在各自赌徒的搀扶之下走进了休息厅。齐牙牙再一次期待地抬头，原本yīn郁的眼睛顿时一亮，起身飞快地迎了过去：“姐姐！”
赵卓闻言扭头，就看到鸡窝头正扶着那个矮个“王英兄”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的目光随着王英兄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发现对方的右腿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膝盖处更是高高的肿了起来，没走一下，矮子黝黑的脸上都会现出一丝痛楚来。显然伤的极重。
感觉到赵卓的目光，王英兄微微一笑，一瘸一拐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深吸口气之后感叹道：“我总算是知道胶囊赌局的可怕了。随便一个被刷下来的失败者，都让我差点瘸了腿。真难想象那些打败他们的人都是个什么实力。”
赵卓略微想了想，然后开口安慰道：“现在的赌局已经好多了。以前的赌局才叫可怕。”
王英兄一愣，扭头诧异看着赵卓：“这话什么意思？”
“胶囊赌局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关于规矩的事情还没有成立。人们为了获得那些居住条件，都是很拼命的在战斗。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想着不断的往上爬，都想要获得最好的奖励。没有人肯甘心只是住在两平米四平米的小地方里。几乎每一场都是你死我活的死斗。那个时候赌局每个月都要换一批人，每个月都要死一批人。因为胶囊赌局而死去的人数甚至一度超过了联邦向我们泥沼区发配的人数。那时候的胶囊赌局简直就是修罗场，进去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的。即便你能够靠着强大的实力不断晋级往上爬，但随着不断上升，你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大。而你想要获胜也越来越不容易，你会受伤，会虚弱，会因为昨天的战斗而状态不佳……所以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些旧伤而被本来比你弱小的人打败。而失败，则意味着死亡。”赵卓微眯着眼睛，缓声讲述着他曾经听到的关于赌局的事情。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听他说的可怕，王英兄的脸sè也有些难看，忍不住涩声问道。他知道胶囊赌局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赌局曾有过这样一段历史，不由得有些好奇赵卓的消息来源。鸡窝头正蹲在一旁为他包扎着伤口，闻言也忍不住好奇的抬头望着赵卓。
“胶囊赌局出现都有快五十年了吧。我也是以前听一位老人说的。”赵卓笑着摇头，“那样的动荡似乎持续了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渐渐的平复下来了。人们渐渐摸索清楚了这个赌局的本质，明白了赌局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尖尖的金字塔。每个人都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而只要你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的呆在你的位子上，做你的石子，支撑着这个金字塔的稳定，那么你也就可以稳定的活下去。而如果你不安分，那么就是和整个金字塔为敌。试问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所以这么多年来，赌局也就这样一直稳定的走过来了。那些领悟了这条规则的人们不断维护着这个金字塔，整个胶囊赌局也就渐渐变的如同一个不容外人侵入的整体……除了偶尔会有人因为老死病死而更替血液，其余的时候，它就仿佛一个凌然不可侵犯的整体一样，不容任何人插入。看似每个月都有无数的新人加入进来，但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人真的看到这个金字塔。他们顶多就是在二平米的胶囊公寓和四平米的胶囊公寓里蹦跶而已……”
听着赵卓说着这些关于胶囊赌局的“秘辛内幕”，齐牙牙等人久久无语。鸡窝头却还是忍不住反驳道：“那为什么这一次会有这么多的老人被刷下来？每个赛区刷下来七八十个，整个泥沼区的赛区加起来，刷下来的老人起码就有上万人了吧？难不成这个月，胶囊赌局里就死了上万名老人？”
赵卓斜睨了鸡窝头一眼：“也许这一次死的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鸡窝头一呆：“你说什么？”
“也许这一次死的只是一个住在八十平米那个层次的老人。他的死让那个层次出现了空白，于是下面的人便有些蠢蠢yù动想要往上爬。他们一动，更下面的人便也跟着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下，才有了这一次的大换血。”
第三十五章 求不针对
一颗底层小石子的变动也许不会对金字塔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但一颗位于高处的石子如果出了问题，那么就会有很多人想要替换其位置。如此一来，因为那颗石子变动而产生的失败者也就会有很多。
以往时候，胶囊赌局虽然也会产生一些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淘汰的人，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位于胶囊赌局最底层的小石子，剔除更换起来根本不会对整个赌局的格局产生什么影响。然而这一次，正如赵卓所猜测的那样，是一位位于赌局八十平米层次的一个老选手因为某种原因突然离开了赌局。留下来的空位被下层的人窥勘争夺，而下层人争夺之后留下来的空位则被更下层的人争夺……这样一层一层的传下来的，等到了底层的时候，所产生的能够让人上位的空间也就更加的大了，于是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到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夺之中，上位的人多了，被淘汰的人也就多了。
虽然没有办法证明这些猜测的事实与否，但赵卓的话总是让人忍不住信服。齐牙牙和矮子兄微微点着头，觉得事情似乎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唯有鸡窝头仿佛是故意和赵卓作对一般，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你不是说赌局的人都趋于稳定吗？平时比赛的时候都是互相打个平局的。那为什么又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拼的你死我活呢？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赵卓恼火的看着对方，着实有些不明白她对自己的针对从何而来。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以前守规矩是因为他们知道打不过头顶上的人，再如何努力最后还是要输给对方，现如今头顶上既然有了一个空位，谁不想拼，谁不会拼？人的yù望是不断膨胀的。既然有机会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那就肯定会有人为此而付出奋斗！就比如你，明知道参加赌局可能会死，但为什么还是来了呢？一直睡在穴居大厅里不也是一样的过活吗？以你的xìng子，在穴居大厅里应该可以活的很不错吧,自私善妒嘴巴厉害，势利丑陋讨人嫌……”
“你……”鸡窝头大怒，指着岳经鼻子就想大骂。只是这样一来却正好和赵卓的话相印证，顿时便说不出口了。黝黑的脸孔因为气愤而涨红起来，变的有些发紫。她发怒不得，便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妹妹，想着从那里得到些支持。
“姐姐，你干嘛老是针对他啊。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挑一些毛病出来呢。”齐牙牙有些不满的对鸡窝头道。
本想从自己妹妹这里得到些支持，结果却得来这样一句责备，不由得更是生气，冷哼一声，干脆别过头去不理会两人。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刻意的针对赵卓，对方说什么都想挑出些例子来反驳几句。似乎不这样便不能表示自己的立场一样。
轻轻揉着膝盖，矮个子忽然扭头看着赵卓：“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你以前参加过胶囊赌局？”
“嗯。小一点的时候，在外面总是被人欺负，就想着来这里面避一避。很侥幸的碰到个厉害的人，就一直跟着他在这里面厮混了三年。”赵卓笑着点头，简单说了说自己曾经当“赌徒”的经历。
“那个时候赌局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吗？”齐牙牙昨天就知道赵卓小时候当过赌徒，但却没有机会知道更详细的事情，这时候赵卓提起，她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嗯。那个时候的赌局就和现在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位，轻易不会越位上前。大家每个月就仿佛例行工作一样打上几拳，然后互相躺在地上等平局。偶尔有几个生病死去或者胆大妄为想要上位而被人打死的人之外，赌局不会再吸收新的人进来。”赵卓轻轻的说着以前的事情，声音在休息厅里有些飘忽不定。
“那如果我们这一次能够成功晋级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加入其中呢？”齐牙牙眼睛亮亮的问。女孩的心思很简单，既然有办法以后一直保持着稳定，拥有一个可以避风雨的小住所，那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取下来。
赵卓闻言点了点头：“嗯。只要我们这次能够晋级，按照我对赌局的了解，也就差不多可以被他们认可接纳了。到时候我们也就算是融入其中了，以后每个月只要走走过场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了。”
听了他的回答，齐牙牙喜形于sè，忍不住希冀地问道：“那……你能晋级吗？”
“我觉得可以。”赵卓笑着挥了挥手臂，自信道。他和光头男的比赛并没有对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自身实力还可以完全发挥。比起在场其他人要好多了，所以对于晋级，赵卓还是蛮有信心的。
四人在这边角落里小声的说这话，外边的比赛则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不时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大多身上都带着伤，或轻或重的。
某一刻，外面传来的喧闹声隐约安静了下来，赵卓若有所觉，抬起头朝着休息厅门口望去。齐牙牙等人发觉到他的异样，也扭头朝那边望去，心中隐隐明白第一轮的比赛应该是结束了。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便有三名赌局人员走了进来，看着满厅的人说道：“好了，第一轮比完了。刚才获胜的人都出来吧。马上就要开始第二轮了。”
飞快地打量了厅内的众人一眼，赵卓凑近矮个子，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一轮的人选就是从我们这些人中选出来的。如果运气好的话，你我都能很容易的晋级。”
第三十六章 死了也害人
经过第一轮的淘汰，此时剩下的赌局人数还有将近一百人，其中有四分之三的都是来自败者组的老人们，似赵卓这样的新人只有四分之一。这样的结果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沮丧，但在赵卓看来，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那些败者组的老人们，在经过第一轮的比赛之后，本来就有伤的人伤势也就变的更重了。除了强如“西瓜手”科多等有限几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些重伤将死的状态，而反观新人们，伤势则大多比较轻。
这边是胶囊赌局的可怕或者说悲哀之处，无论你全盛状态的时候是多么的强大，在经过几番大战之后总是会负伤，负伤之后的你也会变的更容易受伤，如此循环到最后，当你伤势严重到彻底影响你的战斗的时候，你将不再是从前那个强大的你，一个以前你完全瞧不起的弱者都有可能将你撂翻在地。
跟在赌场人员的后面，众人再一次回到了赛场之上。依然是领编号，然后找和自己编号相同的对手；依然是那个八人笼的铁笼赛场，每次四组人同时比赛；依然是狂人的看客们，叫嚣着喝骂着兴奋莫名……一切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赵卓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编号，暗叹自己似乎有些倒霉。
竟然是一号。
然后他抬起头朝对面望去，第一眼却不是找自己的对手，而是朝着“西瓜手”科多望了过去。在他看来，现如今的赛场之内，对他有生命威胁的就只有那个人。只要不对上他，自己就是安全的。
只要不对上他……
科多的编号，是十号！
“呼”，赵卓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中的石头，扭头去寻找自己的对手：
那是一个瞎了左眼，瘸了左腿，右手手腕已经完全扭曲的不成样子的人。身上缠满了乱七八糟的绷带，胸腹之间甚至已经有血液渗透了绷带，显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甚至还要旁边的人搀扶着，仿佛只要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到并且不在站起来似地。
赵卓心中大喜，看来这次的比赛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好了，让我们有请一二三四号的败者组成员和新人成员上场！这一轮的比赛将会决定今晚谁能够晋级，所以……无论是谁，都请努力吧。”女主持的声音响起，下方赛场之内的八个人开始陆续往铁笼中走去。
赵卓早早就进入了铁笼之中，好整以暇的双臂抱胸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那个重伤yù死的家伙，看着对方一瘸一拐坚持着朝自己走来，心中为对方不断的加油打气。
加油，你行的！你可以的！
他嘴唇微动，已经小声的喊了出来。
周围赛场之上，那些观众们有的也注意到了一号的情况，在一阵阵的鼓励呼喊声中，偶尔也会夹杂着一些失望抱怨愤怒诸如此类的话语。
一号选手没有理会那些观众们的声音，他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朝着铁笼走来，独眼之中偶尔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则是狠戾和渴望。他缓慢而坚定的朝前走着，每走一步都很仿佛要耗费颇大的力气，扭曲的手腕吊在一旁，随着走动微微晃悠着。胸腹间的血迹因为用力的关系而开始越染越多，渐渐的已经染红了好大一片。
周围的呼喊声开始慢慢少了，静了，没有了。人们默默的望着那个缓慢前进的身影，心中不知是何感想：有佩服，有辛酸，有同情，有感叹……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一号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包括赵卓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在赵卓心头升起，他愕然看着那个到底不起的家伙，然后忍不住喃喃的自语道：“不~会~吧……”
一号倒在地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爬起来。他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就那么安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仿佛死了一样。
有赛场人员从远处匆匆跑过去，查看一番之后起身表示：一号死亡！
“不会吧~”一声声蕴含着惊叹惋惜不出所料等等意味的幽长叹息从观众席传出，声音低沉而缠绵，一浪一浪宛如波浪般扩散开来，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赛场。人们看着那个躺在地上，死在前往赛场的路途中的可怜家伙，纷纷摇头表示惋惜。
赵卓呆呆地站在铁笼里，好半天之后才眨了眨眼睛，然后yù哭无泪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对手死亡，那自然就算是被迫弃权了。若是换成别的比赛，赵卓这样的状况就算是保护而胜，可以美滋滋的晋级了。但在胶囊赌局之中，若对手在进入赛场之前死亡……那就重新安排对手！
一号死亡，按照顺位延续之下，赵卓的对手便是五号。
那是一个断了三根手指和一只耳朵的家伙。虽然脸上和手上都包着纱布，看起来有些可怖，但除了这两处伤患之外，便没有别的伤势了。更重要的是，断指和断耳，对于战斗力的影响不大。
也就是说，赵卓需要面对的这个对手，是一个保存了七成左右战斗力的人！
自己的对手由一个脆弱将死的倒霉鬼变成一个有着七成战斗力的老拳手，这样的结果怎么看都是倒霉的一塌糊涂。
得到通知之后，那名五号选手便狞笑着大步走了过来。他本就嫌弃自己的那个对手伤势太重杀起来没有感觉，这时候突然给他换了一个生龙活虎的小新人，看起来还白白净净的，顿时觉得心头大爽，一边走一边扭着脖子，咧开的嘴里露出一口血牙！
他的上一个对手，是被他咬断了脖颈动脉喷血而死的。
“哐当”一声，五号将铁门重重的关上。自有外围的赌局人员上前锁上了铁门。
各自在铁笼一边站定之后，被耽搁了好一段时间的比赛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赵卓厌恶的盯着五号那咧开的血牙，心中不知不觉间便满是杀意。
他向来讨厌喜欢动口咬人的家伙。
第三十七章 又一个合议者
铃声骤停，全神贯注盯着对手的赵卓立刻动了起来。他曲腿俯冲，身形如豹一般窜了出去。和迎面冲来的对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他微微偏头，肩膀磕着对方的胸腹，双手飞快地环上了那人的腰，然后沉声发力，想要将对方抱起来。
对于自己的力气，赵卓很有信心，他相信只要不是体型特别大的人，自己都可以轻易的将其抱起来摔倒在地上。而面前这个五号的身形并不魁梧，个子甚至还比自己低一些，赵卓自信将对方抱起来并不是难事。只不过既然是打架，那自然就要受到对方的反抗。他故意偏着头低下身，就是想将最不容易受伤的后背留给对方。
面对赵卓的攻击，五号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嘿嘿一笑，屈肘朝着赵卓后背狠狠的垂了下去。肘尖所对的位置正是赵卓的两肩！那里受到攻击的话，手臂短时间内是很难再聚集起力气的。
手肘成功的击在赵卓肩头，后背传来的疼痛让赵卓一阵愤怒，他大吼一声，双手用力勒紧，然后成功的将对方抱了起来，脚步疾走之下，狠狠的将其往后面的铁网墙上摔去。铁条构成的网墙坚硬无比，那些金属铁片仍是有着莫大的杀伤力，一摔之下，五号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疼。他的脑袋更是重重的磕在了铁条之上，疼的眼冒金星。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赵卓已经呼啸一脚蹬了过来，五号飞快扭身躲开，身子一动手肘再次朝赵卓横挥而去，反应速度竟是比赵卓更快！
比起拳头来，肘部的攻击更有力量，肘尖接触面积更小，对人造成的损伤也更大。赵卓一脚踢空，身体中新力未生，反应便有些慢，对方一肘过来的时候，赵卓只能仓促抬起手臂去挡，然而即使如此，脸颊还是被肘尖狠狠的扫到了。手臂酸麻，脸颊红肿，脑袋更是有些眩晕。
对方竟然比自己还要敏捷！
这个发现让赵卓心头一沉，危险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和那些体型庞大魁梧但反应速度明显有些慢的人比起来，身手灵巧下手狠辣的人才是赵卓最忌惮的。他不认为自己瘦削的身板可以抵得住那些可以让人瞬间丧失战斗力的狠辣攻击。人的身体非常脆弱，即便再如何锻炼也还是柔弱的可怜。力量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很容易对人体造成致命损伤，而在这个程度之上继续增强力量的话，其实意义并不如何大。所以比起力大无穷的人来说，赵卓更忌惮反应迅速身手敏捷的人。
五号一击得手，更是不打算给赵卓任何反应的时间，另一只完好的手已经从腰后自下而上挥出，铁拳狠狠击中了赵卓小腹，疼痛让他不得不弓起了身子，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让人想吐。
砰！赵卓下巴再次受到重击，头部顺势朝后仰去，踉跄着朝后退去，然后胸口又是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对方一脚踹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一时半刻竟是连爬都爬不起来。
“好小子，胸口放了什么东西，竟然这么硬！”扭着脚尖，五号狞笑着走了过来，他刚才一脚踹中赵卓胸口，便发觉踹在了一件很坚硬的物体之上，从上传来的反震竟然让他脚掌隐隐作痛。
“想知道的话，你就亲自过来看看啊。”一边咳嗽着，赵卓一边缓缓后退，直到整个人都贴在了后面的铁墙之上，这才抬起头看着五号说道。他轻轻揉了揉胸口，手一碰到金属牌就觉得一阵疼痛，不由得眉头紧皱，似乎整个金属牌都深陷进了身体里一样。低头朝胸口看去，发现果然有一丝丝的血迹从衣服上渗透了出来。对方的脚力竟然这样强大！
“你放心，等你死了，我自然会搜你的身的。”冷哼一声，五号再次抬脚朝赵卓踹了过来。赵卓不敢硬接，转身避了开去，身旁立刻就传来一阵闷响，那铁网墙竟是被对方一脚踹的微微凹陷了下去！
赵卓瞳孔微微一缩，看着对方惊道：“你也是合议下来的！？”
这个五号的实力，比起先前的光头男丝毫不弱！
“哈哈！没错，我和之前被你杀死的罗格一样，都是从四平米合议下来的！你还是乖乖的受死吧。我可不是罗格那个蠢货。”五号狂笑一声，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赵卓狼狈躲开，忽然转身就往对面跑去。五号一愣，大步追了上去。比速度的话，他还从来没慢过谁！
然而赵卓跑出两步便立刻刹车往回跑，五号本以为他是打算逃命，没想到会来这一招，错愕之下连冲出去两步才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被拉长了许多。赵卓毫不迟疑，快步冲到网墙之前，抓着铁条就往上爬。
被人如此戏耍，五号大怒，他转身看了一眼正爬墙而上的赵卓，知道对方是想去拿武器，反应也是异常的快，竟是不去追逐阻止，而是横跨一步来到网墙边，手脚并用的也往上爬去。速度竟然比赵卓还快！
两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朝笼顶爬，都想抢着在对方之前拿到武器。赵卓虽然占了先机，拉开了一米左右的距离，但他的对手速度却比他快，四米高的网墙爬到最后的时候，两人竟然是同时触到顶端！
八人笼的顶部依然是用铁条编制而成的铁网，铁笼被分为四份，武器都在四个扇形的中心位置。想要拿到武器，紧紧只是爬上笼顶是不够的，必须要去往赛场中心处才能拿到武器。赵卓和五号分别攀着扇形赛场的一面网墙而上，两人距离中心放置武器的地方相差仿佛，都有大约二十个网格的距离。
双手抓着铁条，赵卓和五号隔空对视着。然后，两人同时开始了最后的攀爬！
谁先拿到武器，谁就有机会先杀死对方！谁先杀死对方，谁就能晋级！
赵卓想晋级，所以他不能死！
第三十八章 险胜
一只手紧紧抓着头顶的铁条，另一只手则随着身体轻轻的摆动着，然后借着身体摆动的势头向前荡去，在身体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放手换手再抓铁条。赵卓就这样在铁笼顶部前进着。而和他相对的另一边，断了手指的五号自然做不到像他这样了。于是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将手脚都穿过铁笼的网格，勾着铁皮缓缓的向前。
因为方式的不同，赵卓的速度便比五号要快了一点。这让赵卓暗自松了口气，也让对面的五号心头微感压力。两个人一个像猩猩荡树，一个像懒猴爬树，速度和形象上都有着差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卓和五号之间的速度诧异便越发的明显了。两人本来是同时开始攀爬的，这时候但从现场形式上来讲，赵卓的优势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五号咬着牙，尽可能的加快着自己的速度，眼睛死死盯着赵卓荡漾着的身形，心中开始慢慢的走向绝望。
铁笼的最上面扣着五样武器。长刀长剑砍刀刺剑，还有一杆木质的长枪。而那长枪，正是距离赵卓最近的武器！
若是让他拿到了长枪，拿自己就输定了！
想到这里，五号忽然大吼一声，然后收回卡在网格里的双脚，双手紧紧抓着铁条，也学着赵卓的样子荡了起来。断了的手指因为这样骤然加剧的压力，伤口顿时又裂了开来。然而到了这等拼命的时刻，又还有谁会在意这点小事呢。他强忍着手中传来的剧烈痛楚，开始飞快的加速，朝着中心地带冲了过去。
但即便他此时再如何加速，也已经不可能比得上赵卓的进度了。终于，在五号疯狂的追逐之下，赵卓先一步拿到了扣在顶上的长枪。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枪刺出，直接洞穿了五号的胸口心脏位置！
闷哼声中，被一枪刺中胸口的五号脸上显现出一股狰狞。他嘿嘿狂笑着，竟是一把抓住胸前的长枪和赵卓抢夺起来。赵卓脸sè一变，握着长枪的手不断加压，手臂颤抖中，枪尖一点点缓缓的朝前挺进着……只要再前进一点，只要刺中他的心脏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这时，五号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的另一只抓着铁笼顶的手忽然松开，然后抓在了枪身之上，没有了依凭，他整个人立刻朝着下方坠去，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了地上。而赵卓手中的长枪，也因此被对方夺了过去。
虽然被狠狠的摔了一下，但这一举动却让五号逃过了必死的一劫，还顺手抢到了全场最好的一把武器。这样的结果让围观观众们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高声喝彩起来。
一寸长一寸强，那杆长枪是此时场中最长的武器，自然也就是最强的武器。赵卓吊在笼顶，脸sèyīn晴不定的看着下方。
“呼，呼……小子！下来啊！来跟大爷我好好打一场！”一手扶着长枪，五号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胡乱摸了摸胸口的伤口，抬起头喘息着对赵卓狞笑道。
“我会等你一点点流血而死的。”赵卓看着对方不断流血的伤口说道。
这话当然是唬人的，五号胸前的伤口只有不到两指深，对于一般人来说都不可能致命，有怎么可能会让他流血而死了。赵卓说完，双手交换继续往前走，虽然对方有全场最好的武器，但他并不觉得没有一战之力。
一手抓住一把厚重砍刀，赵卓沉喝一声，松开了抓着铁条的手。整个人立刻向着地面坠落下来。下方五号看的分明，狂笑着举枪刺了上去。
他刺的位置是赵卓心口！
然而他忘了赵卓心口有东西保护！有一块圆形的金属盘当做护心镜保护着！虽然先前两人近身肉搏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但在这最后一刻的搏命关头，他却完全忘记了！一直到枪尖刺中金属盘，那种刺中钢铁的反震力才让五号惊醒过来。他张着嘴，下意识的想要大喊，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枪尖准确的刺中了赵卓心口，强大的力道让心口前挡着的金属盘深深陷进了赵卓身体里，而这个力道正好减缓了一些赵卓下坠的势头。大吼声中，他力劈华山，砍刀从上而下劈开了对方的身体！
全场沉寂了片刻，然后想起轰然的叫好声。
“流血而死实在是太慢了，还是放血来的快一点。”低头看着被劈成两半的尸体，赵卓轻声说道。
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铁笼，齐牙牙便兴奋的迎了上来，欣喜若狂道：“赵卓！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又赢了！又赢了！可以晋级了！”
女孩兴奋的自顾自说着，发现赵卓的反应并不如何强烈，这才注意到他胸口微微渗透出来的血迹，顿时惊呼一声，捂着嘴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伤的严不严重？”
“回去再说。”赵卓摇摇头，没有去看胸前的伤势，而是在齐牙牙的搀扶之下朝着赛场外走去。两场比赛已经打完了，他也成功获得了晋级资格，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从赌场人员那里领到代表着入住四平米公寓资格的圆形牌子，赵卓和齐牙牙往回走着。齐牙牙担心的看着他，发现他的脸sè似乎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沉重，额头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担忧更甚，再次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事？还能不能挺住？”
“放心吧。还死不了。”赵卓虚弱的应了一句，然后低声对齐牙牙说道：“我受伤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沈婵。”
齐牙牙一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感觉赵卓和沈婵的关系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赵卓自然不会去向齐牙牙解释自己对于沈婵的感觉，但他相信如果让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的话，肯定会对眼下两人微妙的关系产生不好的影响。那个女人可不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能够以杀人犯的身份被流放到泥沼区，背后肯定有着让人不敢触及的yīn暗过去。这种狠人就算是在泥沼区都不多见。
第三十九章 进入四平米公寓区
幽长的隧道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分叉的路口，路口两边站着两个赌局的人员。齐牙牙和赵卓微微一愣，记得先前他们来的时候那里根本就是一堵墙而已，怎么突然会多出一条路来。
“这里是四平米公寓入口，获胜者请移步这里。”看到两人过来，一名赌局人员开口说道。他身上穿着同样破旧肮脏的衣服，手腕上却偏偏戴着一个干净的银白sè金属仪器。说话的时候，伸出手去，“请将获胜资格牌交给我以便验证。”
赵卓猛地咳嗽一声，胸口的这时候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他扭头对齐牙牙说道：“你去胶囊公寓那边找沈婵，我在这里等你。”
“嗯。”担忧地看了赵卓一眼，齐牙牙咬牙应了一声，扶着他在旁边坐下来，然后便转身去找沈婵。
“抱歉，我还有个房客。”对那两名赌场人员歉意一笑，赵卓依靠着墙壁开始查看其自己的伤势。
“你可以先进去休息，待会儿你的同伴来了的话，再出来接她们也不迟。”手腕上戴着金属仪器的赌局人员看着赵卓疲倦的脸庞，说道。
“哦，那谢谢。”赵卓点点头，扶着墙壁站起来，将牌子递给对方。那人接过牌子插进手腕上的金属仪器里，发出“哔”的一声，再拿出来来的时候，圆形的小牌子已经变成了一把样式普通的钥匙。
“拿着这个钥匙去里面找房间，随便哪一间都可以，因为都是一样的。但是记住，一旦选中了，这把钥匙便只能开那间房间的锁了。所以要注意。”将钥匙递给赵卓，那人轻声叮嘱道。
接过钥匙，赵卓略一犹豫，然后开口问道：“能不能再给我两把。我还有两个同伴。”
那人微微一笑：“明天再说吧。”
赵卓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几天还是胶囊赌局的比赛时期，这时候居住的房间都只是临时提供的，只有在赌局结束之后才会完全确认下来。自己这些人只是临时在这里居住一晚，说不定明天晚上就要继续转移阵地。如果自己在明天的比赛中能够活下来的话，那自然一切好说，给几把钥匙都没问题。而如果明天不幸输了，那么一切都是白搭，要多少钥匙都没用。
想通了这点，他也就不再要求，向两人微微颔首点头之后，便走进了那条通往四平米公寓区的通道里。
通道大概二十米长，两边都是光滑的金属墙壁，没有任何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但赵卓很清楚如果有人在没有获得准许的情况下进入这里的话，绝对会死的很惨。他缓缓走到通道尽头，推开了尽头的那道很平常的铁门。
铁门之后，便是胶囊赌局在第七时钟区安排的四平米公寓的区域。赵卓站在铁门前，看着眼前的情形，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
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心底深处偷偷升起。
他忽然就想起了几年前跟着那个人在这片小区域生活的那一个月……
出现在赵卓面前的首先是一个堪比穴居大厅的大客厅，客厅的周围是一个个呈圆形环绕着的小房间。房间的大小只有四平米，但对于泥沼区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了。而这些生活在四平米公寓的人，当然也都已经很熟悉很适应这样大小的房间了。客厅的正中间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之上播放的正是此时发生在外面赛场上的败者组老人和新人组新人的第二轮比赛。而在巨大的屏幕下方，有大约三十个人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屏幕中的比赛——这个巨大的电视机是四平米公寓区的福利，平常的时候会播放一些联邦各区的电视剧或者联邦新闻之类的节目。而到了每个月胶囊比赛开始的时候，则会开始直播胶囊比赛。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去看现场直播的，对于某些人来说，坐在电视机前看比赛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享受。坐在大厅里的那三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既有赌徒也有拳手。
听到背后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客厅里的众人下意识地扭过头来，望着站在门前的赵卓。
“呦，欢迎来到四平米公寓区。你是刚才第一个获胜的那个人吧。”一个脑袋大大的男孩一边抠着鼻孔一边开口打招呼道。
赵卓点了点头：“我叫赵卓。”
客厅里的人们并没有几个真的去听他的介绍，只是微微向他点了点头，便扭过头去继续看比赛。反倒是大头男孩很是主动的指着客厅周围的那些房间说道：“刚才看你比赛赢的也不轻松，应该也不会想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吧。那几个房间你随便选吧，抓紧时间好好休息。过了这一关还有下一关呢。哦，对了，那边的几个房间是有人的。那个房间虽然没人，但你也是不能动的，动了会很麻烦。那家伙应该也会很快就回来的。”
有这样一个主动的人为自己介绍环境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赵卓认真听着，然后向大头少年点了点头：“嗯，谢谢你。”
“没什么啦。反正你过了明天可能就死掉了，在这里住的最后一晚怎么能不休息好呢。”大头少年偏着脑袋看着赵卓胸口处的血迹，打着哈欠道。
赵卓注意到他的目光，没有过多的解释，苦笑一声便扶着阶梯扶手下来进了大厅，然后选了左手间第二个房间进去。
关上房门，赵卓看着面前这个虽然只有四平米，但看起来相当干净的房间长出了口气。房间里没有床，只在地上扑了一个大大的床垫。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赵卓脱下衣服，在床垫上坐了下来，这才终于有了时间去打量自己胸前的伤口。
因为最后那一次和长枪的硬碰硬，金属盘此时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赵卓胸前的肌肤里，强大的压力甚至让金属盘挤破了胸口附近的皮肤，深陷进了肉中，一丝丝的暗红sè血水正沿着金属盘的边缘缓缓的往外渗着。有的甚至已经流到了金属盘上。
看着被血液浸染的金属盘，赵卓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四十章 蛇发女妖烙印
他皱眉的不是金属盘让自己胸口流血，而是比这个更加诡异的事情。
流淌在金属盘上的血液，正在以一种很缓慢的方式消失。那速度虽然很慢，但肉眼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而且血液消失的方式，像极了滴落在沙土之中的水滴被吸收掉的样子！
这个金属盘竟然在吸血！
这个发现让赵卓莫名的有些恐惧，他看着金属盘，暗自猜测它会不会一直这样把自己的血吸干掉。因为他能感觉到，被金属盘烙印的下方胸口，也有一种吸扯力在不断的吸着血！那种痒痒的有东西被慢慢剥离的感觉很让人难受！
他缓缓伸手，扣住金属盘的边缘，尝试着将其抠下来。
拉扯的感觉更强烈了，附近的血液流出的速度更快，沿着金属盘边缘流淌而下，一部分被吸收，更多的则滴落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赵卓不断的急促呼吸着，手臂颤抖着几次想要放弃。他能感觉到金属盘似乎无限渴望着鲜血，甚至于自主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力。
渐渐的，金属盘一点点从深陷的胸口处离开，赵卓低头，隐约看到有一丝丝的血丝和金属盘牵连着，而金属盘之下的胸口肌肤，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闷哼声中，赵卓咬牙将金属盘从胸口拔了下来，瞬间剥离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叫起来。金属盘当啷一声跌落地面，上面沾着的血却没有因此溅出去一滴，而是很快的被吸收进去。
之前包扎胸口的绷带早就已经四散在一旁，赵卓随意拿过来，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发现此时的伤口就仿佛一个凹槽，里面有着和金属盘相对应的烙印，伤口周围不断的渗着血，但速度明显缓慢了很多。
这种感觉怪怪的。
有种自己好像变成了电池用机器人的感觉。
赵卓眨眨眼睛，看看自己胸前的伤口，然后又看看旁边的金属盘。最后伸出手尝试着在伤口周围揉压，想要让肌肉重新恢复过来。胸前凹陷一大块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
随着赵卓的按压，伤口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渗着血，不过庆幸的是肌肉正在缓缓的恢复过来，没过多久，凹陷的伤口就已经恢复正常了，只不过渗出来的血却都变成了粘稠的暗红sè。擦掉血迹之后，赵卓胸口已经恢复了正常，先前的那个凹陷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yīn刻图案的烙印：人首蛇身满头蛇发的女妖。
和金属盘上的阳刻蛇发女妖一模一样！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这个奇怪的烙印，赵卓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起来，他捡起金属盘仔细看了看，小心地将金属盘对在胸口上，凹陷的烙印和金属盘上凸显的烙印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鬼使神差地，赵卓握着金属盘的手一用力，胸口一痛的时候，金属盘竟然再一次陷进了之前的伤口里。而刚刚才止住的伤口又开始缓缓流出血来。这可把赵卓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再次将金属盘抠下来，擦干血迹之后又是一阵按压，伤口便又缓缓的恢复了原状。
“咦！？”
这个发现让赵卓很是惊奇，他伸出手指按了按胸口，发现并没有如先前那样凹陷下去，肌肉很有弹xìng很健康。但如果用金属盘和胸口上yīn刻的烙印相契合的话，那个伤口就会再次出现，凹陷下去将金属盘扣在其中……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赵卓终于确定，这个金属盘已经因为先前那场战斗的关系，跟自己胸前的伤口有了某种契合了。只要yīn阳相对，金属盘就会陷进伤口里，不用力的话很难掉出来。赵卓试了几次，发现摘取都极为正常，心中迷惑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荒唐。
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
意味难名的笑了笑，他将金属盘放回口袋里，觉得这东西虽然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实在太过古怪，还是少用为妙的好。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赵卓穿好衣服，开门一看，发现是之前那个大头男孩。
“外面有你的同伴吧，你需要出去接应她们。”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铁门那边，大头男孩对赵卓说道。
“哦，谢谢。”赵卓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朝着铁门那边走去。
看他步伐轻松的样子，大头男孩不由得有些奇怪，这和之前进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啊。忍不住问道：“喂……你伤这么快就好了吗？”
“什么伤？”赵卓一愣，扭头看着对方。
“先前你进来的时候，虚弱的已经站不住了，现在怎么突然生龙活虎了？别告诉我你刚才是装的，也别告诉我你恢复力强大！我可不信这些。”大头男孩盯着赵卓，一句话封死了赵卓所有的理由。
赵卓摇头苦笑：“我会告诉你我信chūn哥的吗？”
“哦，怪不得呢。”
没有理会男孩话里透漏出来的讯息，赵卓沿着扶手上了楼梯，打开铁门走出去，果然在通道那头见到了齐牙牙和沈婵。
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被人认出来的缘故，沈婵披散着头发，一直低着头站在齐牙牙身后。那两名赌场人员便好奇的打量起来，倒也没发觉什么。
和那名负责配取钥匙的人随意聊了两句之后，赵卓带着齐牙牙和沈婵进了通道，来到了铁门之后的世界。
入眼的景象让齐牙牙这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胶囊赌局真正世界的人呆住了：女孩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宽敞明亮干净的地方，更无法想象这样大的地方居然只住着两百多人！待到看到那些有着dú lì空间的小公寓之后，她更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浑身颤抖着，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这里果然如外面传说的那样好！
“好大哦！”半晌之后，齐牙牙终于发出了一声感叹。
赵卓心中有些感慨，有些得意，觉得能带对方来到这里，自己也算是了不起的了。却没想到旁边的沈婵看了一眼周围环境之后，却从嘴里蹦出了简单而鄙视的两个字：“真小！”
赵卓脸上露出的笑容顿时一僵。
第四十一章 不是虚伪，是进步
沈婵是来自梨落区的人，看到这种仿佛狗窝一样的房间，自然会觉得小。赵卓知她底细，便也不觉得她这话又任何不对的地方。然而齐牙牙并不知道沈婵的底细，听了这话顿时就愤怒起来。
女孩扭头看着沈婵，怒道：“嫌小你别跟来啊！你可以自己去找更大的地方去睡！哼，你要是有本事找到，那也算你厉害！”
沈婵看了齐牙牙一眼，耸了耸肩：“我实话实说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齐牙牙刚想还口，赵卓忽然回头，手指放在唇边嘘道：
“嘘，别说话！”
说着，他指了指大厅里那些正在看着比赛的众人：“小心别犯了众怒。”
齐牙牙这才注意到大厅里的那个巨大屏幕，她呆了一呆，然后才激动的扭头看着赵卓问道：“那是……那是电视吗？好大啊！”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指着那个大屏幕电视机跳着脚小声地道，“我听喵叔说过呢，那个是电视机对吧。可以看图像的那种机器……听说可以看到联邦其他地方的世界呢，是不是真的啊！啊，太好了，我竟然真的看到电视了！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啊，不对不对，做梦我都没做过这么好的梦呢。”
看着女孩激动的难以自制的样子，赵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小心地安抚着对方道：“好啦好啦。你安静一点。那个是电视没错。是四平米公寓区的福利，你可以去坐在那里去看。但是小心别吵闹，别影响别人看电视。”
“嗯嗯嗯。你快去休息吧，今天比赛也很累了。快去快去。”激动的点着头，齐牙牙两眼放光地推着赵卓就往下走，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个“电视机”了，从前在外面的时候，她只偶尔听一些老人提起过这种东西，还从来没有真的见过呢。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却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看到了。
沈婵看了那边一眼大厅里的那个在她眼里实在是低级落后到了极点的电视机，微微撇了撇嘴，本想再奚落几句，但想了想却没有再说什么。
赵卓带着齐牙牙来到大厅里，低声让女孩在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拍拍大头男孩的肩膀对他说道：“这位是我的房客，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着她，别让她给你们添麻烦。”
“嗯。对于将死之人，我还是愿意帮衬一下的。”
“……你能不能不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话。”
“我习惯说真话。”
“好吧。”
告诉齐牙牙如果看累了的话可以去左手第二个房间去休息，多敲几遍门他就能听到云云，赵卓这才起身离开大厅，走回公寓。
沈婵一直跟在他身后，并没有留在大厅里看那些直播的比赛。赵卓进了公寓，她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你不去看比赛直播吗？看看我们泥沼区的人是怎样为了幸福生活而奋斗的。”赵卓坐在地上，笑着问沈婵道。
“没兴趣。不过就是生死格斗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沈婵毫不客气地评价道，“这样的比赛不管哪个地方都有。虽然联邦法律不允许，但只要有利益，这些东西可以很冠冕堂皇的存在于黑暗之中。”
赵卓听了，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连梨落区也有吗？”
“当然。”
他愣了愣，似乎有些无法想象在那样的天堂中的天堂里怎么会有这样黑暗肮脏的东西，忍不住问道：“我可是听说梨落区很美很美的。那里是人间的天堂，有很多很多的美食，美物，美女……人们住的房子都很宽敞很大，空气很好，可以生活在地面之上，还可以晒太阳，还可以有钱买很多东西。是不是这样的？”
沈婵有些惊奇的看了赵卓一眼：“据我所知，联邦三大贫民区里，你们泥沼区是最被联邦jǐng惕的一个地区。外界很多消息都不会通过正常渠道传进来，以至于你们很多人对外界根本一无所知。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赵卓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外：“望了告诉你，我以前就在这里呆过，电视对我来说并不稀奇。我所知的一切都是从那里来的。不过很可惜，这里的电视似乎只有梨落区的电视台。其他的几个地区，根本搜不到。”
沈婵听了，不由得会心一笑：“怪不得你把梨落区描绘的那么美好。原来是从电视上知道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赵卓一愣，不解地看着沈婵问道。
“没什么不对的。梨落区物质生活确实丰富，那里的繁华也确实是联邦数一数二的。联邦两大上层区自然不是白叫的。但你要是以为那样繁华的地方全是真善美全是光明和正义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那里同样也有黑暗肮脏的东西存在，只不过平rì里都掩藏在光辉之下，掩藏的很好，不为人知，所以你们才看不到罢了。说是天堂，也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我看来，这人间处处都是地狱。梨落区比起泥沼区来，也没什么两样。”说到最后，沈婵低头冷笑了起来，语气之中满是冰冷的愤懑。
赵卓对此不为所动，他很快就找到了沈婵话中的漏洞，忍不住挪揄道：“既然梨落区和泥沼区也没什么区别，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反正在哪里都一样不是吗？”
沈婵闻言扭头看着赵卓：“因为我有洁癖。梨落区的黑暗还有一些光明掩盖着，如果你不愿意去注意的话，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蒙骗过去。但是在这里，黑暗肮脏却是**裸的，而且我很难在这里看到一点点光明。这里太过**，**到人都忘了怎么羞耻。”
“虚伪那种东西，也是需要物质来支撑的……只有在能够活下去之后，人才有资格去装逼虚伪，但在这里，你们没有资格。所以这里连光明都没有。”
赵卓默然听着沈婵的话，然后他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对方说道：“那不是虚伪……是进步。”
第四十二章 我们很贫穷，你们太富有
“人首先是动物，所以他具有一切动物都该拥有的本能。比如求生的本能，繁衍后代的本能，哺育保护后代的本能……这些本能是人类最根本的东西。无论一个怎样的人，他的人品道德如何败坏，他都必定具有这些本能。而在这其中，求生的本能永远是被放在第一位的，有的时候为了生存下去，人不得不放弃掉其他的一切品质和本能来为了这个求生本能而服务。”赵卓整理着思绪，缓缓说道。
这番话说的十分透彻，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人类作为生物所具备的一些本能。旁边的沈婵惊讶的扭头看着他，有些不敢想象这些话竟然是从赵卓口里说出来的，是从一个从小就在生死贫穷之中摸爬滚打，从来没有进行过联邦系统教育，也许连识字认字的时候都是在泥沼之中艰难过来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赵卓不理会沈婵的目光，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泥沼区的环境很艰苦，我们这些人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甚至想要繁衍下去，就不得不抛弃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抛弃那些多余的同情心软弱心，抛弃道理抛弃正义善良诸如此类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还要抛弃尊严，抛弃亲人子女……否则的话，我们没有办法活下去。而生物生存斗争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就是各凭本事，如果jiān邪的计谋轨迹能够让我们活的更好的话，那么我们就都会学着去用jiān邪计谋，而如果拳头力量血xìng杀戮能够保证我们不受他人欺负，并且能够得到食物的话，我们会非常愿意去学。但是即便如此，泥沼区的环境也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能勉强活下去，却没有更多的更优渥的条件来让我们有多余的jīng力去培养衍生那些道德观价值观，那些同情心那些可以称之为正义善良光明的东西……所以你看到的这里就只有残酷的斗争**的斗争生死的斗争。因为不斗争的话，我们就会死。而没有人愿意就这么死，愿意死的人，早都死了！”
他看着沈婵沉默的样子，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虚伪，在我看来，都是一件很好的品质。当然，我这里的好是和我们这些人身上的东西相比而言的。因为它在你们看来可能还是一个很糟糕的品质，但对于我们这些什么品质都没有的人来说，还是很好的。因为它总会在某年某月某rì的某一刻，做一件对它自己而言没有多少利益的事情：虚伪会让你在某些时候为了尊严面子而自己做出吃亏的事情……你吃亏，自然就有人占便宜。在我们这里，让自己吃亏让别人占便宜的人根本没有，有的，也早都死了。”
“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是最贫穷的人，不止是物质贫穷，连jīng神世界也很贫穷，我们除了本xìng本能之外，没有别的多余的衍生出来的xìng格。没有道德观，没有价值观……而这些你们有。由此可见，你们是多么的富有。你们物质上的富有让我们羡慕，jīng神上的富有则让我们向往。而这些，我称之为进步。进步就是一点一点的变的美好——jīng神上，物质上都美好。”
赵卓轻轻拍着地板，认真的抬起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沈婵说道：“我们很穷，从里到外都穷，真的很穷。而你们很富有，从里到外都富有，真的富有。所以，我很羡慕你们。”
沈婵静静的看着赵卓，用一种很专注很认真的目光审视着他，她想了想，片刻后再次开口道：“但我们也有你们所具有的那些东西：残忍，歹毒，狠辣，无情……这些为了生存而诞生的本能我们也有。”
“我相信人xìng本恶。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人为了在世间生活下去而衍生出来的，丢不掉，丢掉了就会死。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也都不算问题。”赵卓摇头说道，“关键的是，你们有我们没有的好东西。”
沈婵微微偏头，挑着眉梢看着面sè认真，脸庞线条方直的少年，然后笑了起来：“真希望能够带着你去梨落区转一圈。”
“带我看看那里的美好吗？”
“当然不是。”沈婵笑看着他，“是想亲自击碎你对我们的向往。”
“可惜我不能出去，不然的话，真的想去那里看看。”赵卓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奚落而对心目中那些美好的地区产生丝毫的质疑。
沈婵冷冷一笑，不再说什么了。反而扭头看着赵卓胸口道：“你伤势怎么样？”
赵卓一愣，心中奇怪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低头一看才愕然发现自己衣衫外在心口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血液渗透而成的隐约的圆形轮廓，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小伤而已，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最好如此。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也最好给我坚持到明天。我还指望你带我去参加实验呢。”沈婵冷冷说道。
“你怎么就不能虚伪一点，这句话至少放在心里说不行吗？听了很让人沮丧的。”
“我讨厌虚伪。而且如果你被人虚伪的多了，也一定会深深的讨厌它的。所以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沈婵说着，然后问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给我说说实验的具体事情吧。可别到头来才发现对方只收男人不收女人。”
“倒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只不过……”
他简单的将白天实验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沈婵又问了几个比较特别的问题，比如有没有发现摄像头，有没有jǐng卫之类的尖锐问题。赵卓或清楚或含糊的回答了几个，便打着哈欠要求睡觉。
“只有这么大的空间，我们三个人睡，就将就凑合一下吧。对于我和牙牙来说这算是宽敞的了，但可能不太入你法眼。”打着哈欠，赵卓脱了鞋子，掀开床垫钻到了床垫地下，只露出一个头看着沈婵。
第四十三章 我要变白
沈婵皱眉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这样睡？”
“不然怎么睡？这片小天地都是我打下来的，我难道还没有权利选择横着睡还是竖着睡的权利吗？你不会打算让我站着睡吧？”赵卓嘟着嘴，在睡觉方面，他向来极为自我，可不想连这方面都被人指手画脚。
沈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爱怎么睡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好心想要提醒你一下——这个是床垫，你应该睡到床垫上面，而不是下面！”
赵卓一愣，顿觉尴尬不已。
“我还以为是被子呢，软乎乎的。我记得当年来这里的时候就一直是睡在底下的。”他爬出来，然后重新躺在床垫上，却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太软了啊，感觉磕碜的不行。”
沈婵哭笑不得：“你睡地板睡出毛病了吧。软还不好？”
赵卓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面着墙闭目睡觉。
这个晚上，因为身下床垫实在太过柔软的关系，赵卓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眼圈还有些黑，眼睛酸涩的不行。
齐牙牙就躺在他的旁边，却不知是昨晚何时回来的，他似乎没有听到敲门声。想来应该是沈婵给她开的门吧。
想到沈婵，赵卓微微起身朝齐牙牙旁边望去，并没有发现沈婵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奇怪。起身走出房间，才看到沈婵正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大厅里，仰着头看着大电视。
白天是没有胶囊赌局的直播比赛的，所以此时播放的是梨落区某电视台的节目，播放的是新闻。
沈婵看的就是新闻。
“我们最讨厌看的就是新闻，因为里面总会有很多人名地名物品名学术名是我们不懂的，偏偏有没有什么人可以给我们讲解，看起来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所以到了后来，便没有一个人喜欢看这些东西了。”赵卓在女子旁边坐了下来，也仰着头看着秃顶的电视，随口说道。
“这些东西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是难了一些，而且也没什么用。就算知道了，也还是一知半解。没有实体在眼前，你们永远不知道它们指的到底是什么。”沈婵低声回答道，然后接着他刚才的话茬问了一句：“那你们平时都看些什么？”
“《光能谋士》。”赵卓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当年喜欢看的一则节目。
一直面无表情的沈婵眼角抽搐了一下，目光终于从新闻上移了开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赵卓问道：“什么？”
“《光能谋士》啊。”
“就是一个地球男孩和一个巫婆一个小女孩一个吃货男孩一个傲娇男孩在月球上大战坏人的故事？可以变身成大机器人的那个？”沈婵连珠炮般的说出一大截话，然后大瞪着眼睛望着赵卓道。
“嗯啊。就是那个。我当年追了好久呢。”提起自己小时候追的那个动画，赵卓有些兴奋。
“哦，当时你还是小孩子……看《光能谋士》也是符合年龄的。”意识到对方看这个动漫的年龄，沈婵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一时间还能接受。
谁成想赵卓随后又补了一句：“其实那是大叔他们推荐的，我本来是想看《美少年战士》的，但他们说那个太腐了，而且有些老了，还是看热血的好。最后就勉强陪着他们一直追了。我看这些都是跟着那时候的大叔他们学的。”
“大叔……你说的是那些三十岁四十岁的老男人吗？”
“是啊。”
“他们……带着你看动漫？还追番？”
“是啊。”
“他们……不应该看点别的吗？”
“新闻我们看不懂啊。有面前能懂的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而且实在于我们无意义，就不看了。肥皂剧那些女人们喜欢，但在这里女人们都必须听男人的，所以最后都是我们做主的。但偶尔我们也会看一些广告和别的有趣的节目，但多数时候还是追番的。”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会对外面的世界抱有那样美好的想法了——你根本就把三次元当二次元来看的！”
两个人坐在大厅里讨论着电视节目的事情，周围的房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赵卓偶然间随意扭头，意外的发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大头男孩，本想过去和对方打个招呼，他却忽然发现在男孩身边站着一个相当魁梧庞大的身影，一看之下，竟然是“西瓜手”科多，刚刚兴起的打算顿时偃旗息鼓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西瓜手”科多在同一个公寓大厅里！
这事情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虽然对方曾经是四十平米高空的强者，但这次既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yù望或者个人嗜好而一路认输败下来的，自然也不可能还睡在四十平米公寓里，跟着大多数选手住在四平米公寓里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他倒也再不敢和大头男孩走的近了。谁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引“西瓜手”的敌意呢。
没有过去和好不容易认出的男孩谈谈心说说话，赵卓那间公寓房门的门便被人打开了，一脸睡相的齐牙牙揉着眼睛走了过来，然后在赵卓身旁坐下：“说好的哦。今天带我去做实验。我也要变白的！”
赵卓汗颜，没想到齐牙牙居然还记得昨天的事情：“那个实验有副作用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关于副作用的事情他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但其实当初在实验室里的时候，那个胖子研究员和岳经说的也只是对于“可能有副作用”的猜测，就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卡”实验是否真的有副作用。但赵卓便下意识地以为那些人之所以找他们这些贫民做实验，就是因为副作用的关系，所以说什么都不再参与实验了。在他看来，身体什么的远比洗澡面包之类的事情重要，没有人会傻到为了洗个澡让身体干净一些而去做那什么有危险的实验的。他到现在都还担心自己昨天的实验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然而他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
齐牙牙一脸坚决的摇头看着他：“连你都说不出副作用是什么，那有什么好怕的。我要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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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再入实验室
都说女人为了变美可以变的很蠢。赵卓以前不相信这句话，但他现在详细你了。
明明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齐牙牙关于实验的危险xìng，但这个女孩为了能够洗去身上的污垢，变的和赵卓一样清爽，竟是完全忽略或者说刻意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只是不断地催促着赵卓开拔上路。
“第八时钟区的交接口八点钟才会打开，这个时候过去也未免太早了吧。”赵卓嘟囔着来开铁门，被齐牙牙推着走出了公寓区。沈婵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过去，赶到那里的时候刚好八点钟！”齐牙牙兴奋的说道，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会变的很干净很漂亮，心中顿时如猫挠一样。
就在这时，公寓区的大厅里忽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牙牙！你去哪里！”听那声音，竟然是鸡窝头的声音。
“我去洗白白！”齐牙牙头也不回的回答。不待鸡窝头反应过来，她就飞快的关上了铁门，然后猛推着赵卓往前走。若是被那个烦人的姐姐追上了，肯定一顿好训。
在齐牙牙的半强迫催促之下，赵卓三人早早的就出了胶囊赌局公寓区，随便找了条通往外面穴居大厅的隧道出去，然后出大厅，沿着拥挤的满是泥泞的街道一路前行来到了第七时钟区和第八时钟区的交接口处。
齐牙牙的时间拿捏的很准，这个时候的交接口才刚刚开门不过十分钟，还没有多少进入，三人倒也少了排队的烦恼，直接通过交接口进入了第八时钟区。
作为泥沼区的唯一一个交易区域，第八时钟区可以说是人流量最大的一个地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都是热闹无比的。只不过黑夜的时候，通往其他交接口的大门都会关上，想要外出去其他区域或者从别的区域进入此区域，都是行不通的，只能先从本区域的地上出口爬上地面，然后再从地面之上找到第八时钟区的入口下来。所以相对来说，夜晚的第八时钟区会清净一些，特别是早晨七八点早起的人和晚睡的人进行交接的时候。
三个人走在第八时钟区的街道上，赵卓没用多久就找到了昨天去卖鞭炮虫的那条街巷，发现收鞭炮虫的已经停止收购了，不过那家店倒还开着，营业的则是昨天带他去参加实验的那个黑人“浮签”——伊卡。
“我想他们应该还需要实验者吧。”看着对方惊讶的神情，赵卓摆了摆手，指着身后的齐牙牙和沈婵对伊卡说道。
“嗯，还需要。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黑人笑着回答，显然已经从岳经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赵卓有些尴尬：“我今天只是兼职客串一下‘浮签’。想来的是她们。”
黑人笑笑，也不说什么，带着他们走进店内那道门，然后四人穿过那条昏暗的窄道，再一次来到了实验室的大门前。
岳经出来看到赵卓的时候，显得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说了要帮你找人的。”赵卓认真回答，然后指着忽然安静下来的齐牙牙和沈婵道，“就是不知道你这里收不收女xìng志愿者。”
“男女都没关系。”岳经笑着说道，然后对黑人伊卡点点头，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再一次来到昨天的准备区，岳经转过身对齐牙牙和沈婵说道：“因为要保证实验的数据准确，所以需要实验者保持身体干净……唔，放心吧，准备区里没有监视器的。”
沈婵和齐牙牙看了看彼此，然后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赵卓，赵卓耸肩：“随便哪一个先进去啊。里边有个跟棺材一样的玻璃柜，脱光了躺里面就行了。小心会有些头晕。旁边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洗好了就可以穿上出来了。”
说着他扭头瞪了齐牙牙一眼：“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来吗？现在来了，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了？”
“你才是乌龟呢！”偷偷的看了岳经一眼，齐牙牙恨极了赵卓，自己好不容易当一回淑女，怎么他就不配合呢。当下哼了一声，也懒得再装下去了，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大门关上，走廊上便剩下了赵卓三人。
“咳咳！”轻轻咳嗽一声，赵卓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沈婵，提醒着她该办正事了。按照昨天的步骤，从这之后的一路之上，他们都将没有和岳经独处的时间，所以如果沈婵想通过对方讨论离开泥沼区的事情的话，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沈婵一直低着头，但她其实早就已经观察清楚了周围的环境，注意到在身后斜后方的墙壁上有个摄像头，自己如果有什么举动都会被看到，便伸手猛地一拉赵卓，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岳经道：“先生你好，我来自梨落区。”
岳经正疑惑于赵卓和沈婵的举动，此时骤然听到沈婵的话，他顿时一愣，待到看到对方的脸孔之后，更是有些微微的失神，没想到在泥沼区竟然也能见到如此美丽的女人。不过他一听说对方来自梨落区，神sè顿时就是一紧，不但没有他乡遇故知的高兴，反而一脸jǐng惕的后退了一步，手更是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某个事物上。
在联邦，真正有资格和权利来到泥沼区等三大贫民区的，要么是权限区的那些联邦政要军方大佬等政治层面的官员，要么是缴纳了各种费用来这里做生意的超级大财团，再或者就是他们这些得到zhèng fǔ或者个人支持的实验团队，除此之外，其他的任何人都别想在没有经过特许和授权的情况下来到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人也可以来到这里——犯了重度杀人罪的杀人犯！
在听到沈婵的自我介绍之后，岳经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沈婵应该是被流放过来的重度杀人犯！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相当危险的，特别是此时，她突然如此毫无顾忌的坦白自己的身份，更是让岳经紧张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