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此间的故人（二）
一老一少的对骂不仅让客厅里的那些少年娃娃兵们惊讶愤怒不已，同样的也惊动了厨房和卧室里的人。哇哇的哭声中，一个中年妇女焦急地走出了房间，对着客厅的众人斥责道：“吵什么吵！孩子们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又被你们吵醒了！知不知道我又要废多少功夫去哄？”
本来还面露冷笑的老人闻言立刻讪讪地一笑，挠了挠头歉意道：“对不起，碰见老熟人，情绪有些激动。”
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赵卓这个“老熟人”，中年妇女冷哼一声，想不通这样一个少年怎么会和老人成为老熟人，却也没有心思去多管闲事，转身回到卧室，重重关上了房门。
一直到房门紧闭上，安静下来的客厅里，才又再次想起了赵卓和老人的声音：
“老瘸子！想不到你居然也请了nǎi妈子！怎么？不喂他们喝面包粥了吗？”
“你小子，竟然真的又回到这里了。让我猜猜，你这次又是抱上什么人的大腿了，居然走运到杀到这里来。”
赵卓冷哼一声：“少爷我是自己打上来的！”
“你打上来的？”老人冷笑着，随手指了指站在茶几旁的一个少年军人说道：“你去，和他打一场试试。我要他三十秒倒地。”
那早就看赵卓不顺眼的少年军人双腿并拢行了一个联邦标准的军礼，转身朝赵卓走了过来，刚毅冷漠的面孔之上，有点点火星从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两个娃娃兵让开了拦着赵卓的手，报复xìng地将他推进了客厅。
赵卓无奈偏头，瞥了一眼老人道：“你还真不相信我能上来？”
“你赢了再说。”将目光重新放回墙上的电视上，老人干脆道。
于是，五秒钟之后，赵卓一脚放倒了那名少年军人。
老人随意瞥了一眼，伸手一指另外两个少年道：“三个一起上。”
一分钟后，三个少年再次倒在了地上。赵卓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六个一起上。”老人依然头也不会地道。
这一次，赵卓摆平六人用了足足五分钟。而且，身上也终于带上了伤。
“老瘸子，你这些小娃娃兵都不行，不如你自己上来吧。”微微喘着气，赵卓嘲笑般地看着老人，出言激将。
老人的目光缓缓从电视上移到了少年身上，开口随意道：“五分钟解决六个人，这样的实力确实不错……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最多也就只能爬到十平米公寓区。想来四十平米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你既然真的上来了，那我猜出了运气太好之外，便是你还有什么本事没使出来。”
赵卓闻言也不扭捏，抬起手臂“啪”地将鞭炮虫朝着对方shè了过去。
黑红sè的鞭炮虫在空中留下一道深红的轨迹，然后狠狠冲向了沙发上的老人。一直端坐沙发之上的老人目光立刻一凝，语气之中终于首次出现了惊讶的情绪波动：“卡兽！？”
“咔”地一声，老人面前的茶几被他一个手轻易的提了起来，竖起来挡在了他的面前。呼啸而至的鞭炮虫重重地撞在了茶几之上，强大的穿透力从茶几底部穿刺而出，然后打碎作为茶几顶的厚重玻璃，余势仍然不竭地朝着老人胸口撞去。这个突发状况再一次打破了老人平静的心，他惊呼一声，另一只手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胸口鞭炮虫撞击过去的位置上，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挡住了鞭炮虫的去路。然后他手掌一翻，便将鞭炮虫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地上，看着那比普通鞭炮虫大了岂止两倍的鞭炮虫，老人终于动容道：“d＋级的鞭炮虫卡兽！这怎么可能？Ｂ级以下的卡兽根本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现象！难道说我多年没出去，外面的科技已经这样发达了？竟然可以让Ｂ级以下的卡兽里也出现jīng英级卡兽！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看着那只d＋级的鞭炮虫，老人摸着花白的胡子啧啧称赞道，竟是望了看新闻，也忘了看赵卓。
“想不到连你这个老瘸子也知道卡兽的事情，修叔说你是兵头子，还真是没有说错呢。”抱着手臂看着老人，赵卓如此说道，“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都说是兵头子了，当然就是兵头子。”老人没好气地瞪了少年一眼，说道，“身为一个联邦军人，若是连卡兽都不知道的话，也未免太不够格了。”他挥手示意两边的少年将碎烂掉的茶几收拾干净，然后皱着眉头看着赵卓道：“你就是靠着这个d＋级的鞭炮虫一路杀上来的？真是让我意外的很啊。”
赵卓瞥了一眼那边的电视机，目光落在那个醒目的“lＢtv１”上面，眉梢微调，再一次讽刺调侃道：“看来你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啊，整天的rì常生活就是和联邦新闻打交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新闻里有百分之七十的内容都是假的吗？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则是联邦自吹自擂用的。你看这些，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在少年曾经的记忆之中，这个瘸子每次看电视的节目都是固定的“lＢtv１”，除此之外，他竟是再不看别的节目。就连赌局主办方举办的现场直播，他也是完全没有兴趣。没想到时隔十年，这个老人竟然还保持着这样的抽习惯。而对于胶囊赌局每次的比赛和对手，他一点也不关心。若不是赵卓亲自找上门来，只怕老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赵卓参加赌局并且一路高歌猛进晋级到这个层次的事情。
面对赵卓的讽刺，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消息不一定非要听正确的才行，错误的消息，有时候所透漏出来的内容比起正确的消息还要多的多。
赵卓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就算你真的能从联邦的假新闻里找出正确的有用的信息，又能怎么样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泥沼区，可不是外面的高级区，可以让你畅所yù言指点江山。”
这话似乎戳中了老人的痛楚，他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第一百零五章 此间的故人（三）
“吃饭了。”
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客厅里的沉默，老人点头示意那些少年们去吃饭，自己则扭头看着赵卓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瞎子。”
赵卓微显吃惊地看着他：“你也要去？不会又去吵架吧。”
“哼！你来了，我们两个就是同一战线的战友。”
一脚将鞭炮虫踢到赵卓脚下，老人缓缓朝玄关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左肩都会很轻微的下沉一分，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够看出他的左腿有问题。
少年弯腰将卡兽收起来，看着对方强撑着的背影语出讽刺：“本来就是个瘸子，装什么正常人。你一瘸一拐的走不好吗？还能赚点同情分什么的。”
老人忽地停下步子，缓缓扭头看着赵卓，冷淡问道：“泥沼区……需要同情吗？”
赵卓无言以对的功夫，老人已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摇摇头，忙跟了上去。
右边廊道的最里边，有一个正向对着廊道出口方向而开的房门。赵卓跟在瘸腿老人身后，来到了紧闭的房门之前。
“笃笃”老人轻轻敲响了房门。
“就来了。”年轻的回应声中，有个男孩打开了房门。黑黑瘦瘦，板寸短发，眉毛倒是纤细如柳叶，再白一点的话，就可以称得上秀气了。但因为太黑，也就显得孱弱可怜起来。
赵卓脸上的表情，从看到男孩的那一刻起就变的古怪起来。
“你们两个老家伙要死了吗？”跟在老人身后，少年颇不礼貌的问道。
“如狗如鼠的家伙，只要能苟延残喘，就绝对不会死。”老人没好气地回答，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怄气。赵卓不以为意，只是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小男孩道：“都开始培养接班人了，这还不是要死的节奏？我记得十年前的时候，你们两个一个招壮男，一个招美女，在你们的房客名单里，可是没有小孩和老人的位子的。现如今呢，你家养了一批小孩子和老女人，那些威风凛凛的肌肉胸毛男却全都不见了；这边也是一样，居然也开始带小孩了……你们两个是打算办泥沼区第一所孤儿院吗？”
一直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小男孩这个时候停下脚步，站在玄关尽头向两人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待到赵卓从他身边经过时，小男孩这才微微低着头小声说道：“这位哥哥，我是女孩。”
走在老人后面的赵卓一个趔趄，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对方那比自己还短的头发，看着对方黑黑的脸颊说不出话来。瘸子老人回头看了吃惊的赵卓一眼，嘿嘿笑了起来：“你个臭小子眼光还是那么差。”
赵卓有些挂不住地抓抓脸颊，忍不住反驳道：“贫民区的小孩子都是黑黑瘦瘦的，她头发又那么短，不到发育期根本分辨不出xìng别，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我眼光何时差过了？”
老人冷笑着扭头看了他一眼：“当年你若是选我们两个中的一个的话，这些年又怎么可能会在外面受苦？偏偏选了个短命的家伙，跟着过了三年好rì子就死翘翘了。你说你眼光是不是很差？”
“三选一的选择题，你偏偏选了最烂的一个，还说自己眼光不差？”
“跟着我或者老瞎子，比那个家伙不强得多？”
老人越说越气，越说越是心中不爽，到了后来，就差没狠狠地揪着少年的耳朵破口大骂了。而本来还微微有些错愕的赵卓在听到后来，便已经嘻嘻哈哈的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他指着老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瘸子，你果然还是有怨念啊……只不过是每当你的接班人罢了，你就打算记恨一辈子？”
“反正剩下的一辈子也没多少时间了，记恨记恨又何妨？”被赵卓拆穿心思，老人愤怒的一拂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客厅中的沙发上做了下来。然后怒气冲冲的斜睨了一眼旁边的一人，没好气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进来大半天了，还装什么老神在在。”
同样格局的客厅里，瞎子老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正对面的电视屏幕，身子微微前倾，听着电视里的联邦新闻。而在沙发前的茶几两侧，则端端正正的坐着十二名和之前那个短发女孩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因为之前的教训，赵卓这一次也不敢肯定这些短发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了。
老人是个瞎子，却偏偏要用那一双眼睛去“看”电视，但其实完全是在靠耳朵来听新闻里的内容，所以显得非常的专注。这时候被瘸子突然打断，便显得有些不高兴起来。
“你本来就是羡慕嫉妒那家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这些年你拼命从孩子堆里找人，为的不就是找到一个和小桌子差不多的接班人吗？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在这件事情上帮你圆谎？别越活越回去了好不好。”努力地摸索着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一些，瞎眼老人如此说道。
瘸子还未答话，那边听到了老人声音的赵卓已经不客气地走了过来，挤在一个大概是女孩的短发孩子身边坐了下来，对方立刻触电般地远离了他。少年也不在意，看着瞎眼老人毫不客气地道：“小桌子可不是你叫的，别和我套近乎！”
老人呵呵笑着，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不叫就不叫。小桌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跑回来了。是不是又抱上哪个厉害的大腿了啊？眼光不错啊。”
赵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听着这个和瘸子老人一样的问话，压低声音恼火道：“居然还说我眼光差？我看眼光差的是你们两个才对。为什么都认为我是抱大腿抱上来的？难道我就不能自个儿爬上来吗？我自己当大腿不行吗？”
瞎眼老人闻言一愣，有些吃惊地“咦”了一声。
坐在他身旁的瘸子立刻闷哼着解释道：“这小子……身上带着卡兽。他是个卡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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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还是老样子
“卡侍？这就难怪了。”了然地点点头，瞎眼老人笑眯眯地扭头“看”着赵卓：“小桌子啊，让爷爷我看看你的卡片是什么卡好不好？”
赵卓大怒，一拍茶几道：“老东西！别这么肉麻兮兮的！说了不许叫我小桌子！”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小桌子啊，让我看看你的卡片吧。”
赵卓：“…………你个瞎子怎么看？”
“用手看啊。联邦制作的卡为了照顾盲人，是有盲文的。”
赵卓没好气地递过卡片，嘴里兀自不忘挖苦道：“差点忘了你们两个也是从高级区过来的人，我说怎么会知道卡呢。”
瞎眼老人笑着抚摸着手中的卡，随意答道：“说起来，当年联邦通过卡计划，我也有在计划书上面签名的呢……你能有幸成为卡侍，可是也有我的功劳呢。”
坐在他旁边的瘸腿老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冷哼着道：“签了名又怎么样，到最后你还不是栽在这上面？如果你当初没动那几笔，何至于落到现在这境地？”
“呵呵，能把你这老不死拉下来，我倒是一点也不后悔呢。”将卡片重新递还给赵卓，瞎眼老人如此回了对方一句，然后在瘸子暴怒之前，插嘴问赵卓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泥沼区不可能有可以进行卡侍认证的机构。”
赵卓淡淡一笑：“泥沼区是没有卡侍认证机构，但是泥沼区有用我们做实验的实验机构。我参加了一个有关‘卡’的实验。”
“浮签”的事情在泥沼区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两个老人很快就明白赵卓能成为卡侍的原因，便也释然了。只是想到刚才那张卡兽的怪异等级，瞎眼老人仍是忍不住追问道：“那为什么你会有d+级的jīng英鞭炮虫卡，这种e级的卡兽不应该出现jīng英卡兽的啊。”
赵卓正有些为难该怎么回答，坐在一旁的瘸腿老人已经冷哼着答道：“你白痴吗，既然他说参加的是有关卡的实验，那想必这突然提升的卡兽等级就是那个实验的成果了。”
少年松了口气，顺着老人的话接了下去：“没错。不仅如此，这次的‘卡’实验的另一个主攻方向是让人在虚拟梦境之中进行卡兽的收服，可以大大减少收服卡兽过程中造成的伤亡率。”
听了这话，瞎眼老人立刻一拍大腿兴奋道：“真的吗！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军方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收服卡兽而造成的士兵死亡事情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与瞎眼老人持不同态度的是他身旁的瘸子，只见这个明显出自联邦军方的老人很是愤怒的锤着茶几，异常火大的低声咒骂道：“军方那帮混蛋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像驯兽人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够被大力推广！难道他们还真的打算普及到军队之中去！打算将我堂堂铁血士兵全都变成一个个玩鸟斗兽捕鱼捉虫子的驯兽人吗？这样的军队还怎么打仗！如何保家卫国！真是胡闹！”
赵卓不明所以地看着因为这个消息大为失常的老人，然后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道：“听说……他们还打算研究植物系的卡兽。”
“什么？那帮人难道让我联邦士兵养花种菜吗？这他妈的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主意！我非要杀了他不可！”老人将茶几锤的哐哐直响，那条瘸腿几次都不受控制地弹起来，差点将茶几踢翻在地上。
有些心疼地“望着”自己的茶几，瞎眼老人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臂道：“陈劲！陈瘸子！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再将我的茶几锤坏，信不信我把你家的茶几搬过来！”
“爱搬不搬，反正我的茶几刚才就被那小子弄坏了，你要是想要的话，我让人送过来全部给你都行！”被称为陈瘸子的老军人毫不在乎的回答，兀自不解气地咒骂着联邦军方：“我早就说过！卡兽那种东西作为一种战斗手段是可以的，但绝对不能大力推广！他们只能当成一种特殊兵种在特殊情况下战斗！绝对不能取缔现今的武器系统！那帮混蛋怎么胆敢做出这样荒谬胆大的举动！军部那帮人都成了白痴了吗！？真***气死我了！”
“白痴的是你才对！你根本就不知道卡兽对于我们联邦有多么深远的影响！这场革命是必须进行而且务必要快速进行的！联邦现今的武器固然强大无比，但你不要忘了这个强大背后所需要付出的牺牲！那是以整个星球的生态为代价的！我们联邦辗转无数颗星球，你难道还想让我们的后代在将来某一天继续被迫背井离乡辗转下去吗！这个宇宙固然无边无际庞大无比，但你能保证还会有下一颗地球，下下一颗地球，下下下一颗地球吗？迟早有一天，我们是要被我们自己玩死的！若不趁早进行革命，趁着事情还有转机之前该走别的道路，我们人类迟早是要灭亡的！”
“灭亡个屁！只要控制得当，只要军部和政界那帮人不给我勾心斗角窝里反，只要那些复国派全都死翘翘了，只要战争不发生，我们就根本不需要担心那些事情！只要那些武器不被使用，我们就可以安稳的一直生活下去！现在骤然进行这种不成熟的改革，会造成什么影响你很清楚！”奋力地挥舞着拳头，陈瘸子眼角的皱纹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舒张又紧皱着，老人涨红着脸，对着虚无的空间破口大骂着，似乎恨不得立刻回到阶级区的那个大建筑里，将里面那帮人全都拆骨扒皮了才好。
“只要只要只要只要！你自己算算你说了多少只要！你给我说说你有多少把握将这些只要全都变成绝对！只要你刚才说的那些只要中的任何一个出现问题，我们所面对的就是联邦无数次辗转流浪的结果！而这个概率，我敢用这条老命说它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瞎眼老人毫不理会陈瘸子的愤怒，毫不相让地涨红着脸大声驳斥着。
赵卓看着两个争吵不休的老人，有些为难地揉了揉额头：“果然……还是老样子啊。”
第一百零七章 陈年
当齐牙牙因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在最后关头破罐子破摔选择了赵卓这个“没什么前途”的赌局选手，并因此担惊受怕的时候，赵卓曾经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安慰女孩“十三选一比三选一要好的多”。那个时候，齐牙牙曾经问过他除了自己选中的修叔之外，另外两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瞎子，一个瘸子”这是少年当时给出的回答。
然而他没有说完的是——这两个人，才是那次赌局中最大的黑马！一路高歌猛进，直接杀入了四十平米公寓区。而赵卓选中的修叔，则带着还是小孩的赵卓辗转了两个月，才终于追上两人。
虽然是瞎子和瘸子，但却是非常厉害的人。
关于两人的来历，赵卓只隐约记得是和修叔一样来自星华区的高级区人士。至于为什么会被联邦流放至此，那自然是因为杀了人的缘故。只是随着年岁的见长，随着阅历的增加，随着通过各种方式对联邦高级区的了解，赵卓对两个人的身份，也已经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瘸子陈劲是一个标准的联邦军人，哪怕是在他瘸腿之后，行走站立之间依然有着很强烈的军队作风。而当年的陈瘸子，更是在自己的公寓里大搞军事训练，将那些被他挑选招进公寓的“房客”们全都用军事化训练治理的服服帖帖的。甚至在赵卓离开的时候，陈瘸子依然在进行着这样的训练。他挑选房客只选年轻力壮有意志力的青年男子，从来不会因为同**望等原因去收留可怜的孩子和女人……这一点曾经被年幼的赵卓无数次的鄙视过，以至于在那为期三年的安逸生活之中，一老一少的rì常就是喋喋不休的争吵。
至于瞎子的名字，老实说赵卓到现在都不曾知道。不论是自己的修叔还是陈瘸子，在言谈之间总是会很注意地不去提及对方的名字，称呼时候也总是用“瞎子”来指代对方。老人不是联邦军方的人，所以也没有什么铁血的作风，当然也更不会搞什么军事化的训练，去招一堆浑身汗臭的男人在房间里污染空气。恰恰相反，老人所招收的房客，全都是姿sè不俗容颜艳丽的美丽女子——而赵卓，则是作为老人辨认美女的眼睛而存在的。这让赵卓在很小时候就见识过诸多美女的同时，也一度怀疑对方是否是个满脑子sè情内容的变态老sè狼，于是每当对方用无比亲切的口吻唤他“小桌子”或者自称“爷爷”的时候，都会遭到男孩抓狂般的反应和咒骂。对此，老人总是笑眯眯的依然坚持……只是现如今，那些老人“包养”过的女人全都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则成了清一sè的难辨男女和美丑的小女孩了。
没了赵卓这个“眼睛”的瞎子，似乎再也没有办法招收美女房客了。
比起这些稍稍有些印象的东西，赵卓印象最深刻的，其实还是瞎子和瘸子的相处方式。
这两个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和对方吵架而存在的。
比起赵卓和陈瘸子因为某些“同情”“生存”“力量”等问题的争吵，瞎子和瘸子之间的吵架内容，则显得更加的“伟大”且暴力一些。
这两个家伙，每每争吵讨论的，都是诸如“改革”“制度”“选举”这样的大问题。说来说去，都是一副忧国忧民为国为民的爱国情怀，而两人提出的那些问题和见解，哪怕是现在的赵卓看来，也是非常难以理解的。这样的争吵几乎是两个人rì常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只要两人一见面，就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争论起来，发展到最后，甚至还会大打出手，弄个头破血流，双方气呼呼的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也总是不了了之。然而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这样的事情还是会重复上演……无论旁人如何劝说，无论事先如何保证，总之两个人是从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论过的时候。
这样忧国忧民的两个人，让孩子时期的赵卓很是不解和崇拜：能够如此大谈特谈国家政治的人，应该都不是什么小人物。但既然不是小人物，没有理由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流放到泥沼区来。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将这个疑问向自己的“房东”修叔提了出来，然后得到了对方嗤之以鼻的一个回答：
“吃地沟油的命，cāozhōng nán hǎi的心。”
看着两个因为争吵而脸红脖子粗，甚至浑身颤抖着随时准备动手打架的老人，赵卓终于忍不住拍了拍茶几：“我说你们两个……是想故意让我看笑话的吗？吵了这么多年了，归根到底也不过就是泥沼区的小贫民而已，吵赢了又有什么用？”
陈瘸子气呼呼的瞪了瞎子一眼，这才看着赵卓道：“算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好容易故人相见，怎么也该庆祝庆祝。瞎子你快把你的珍藏拿出来，我们今天好好的吃一顿。”
瞎子点了点头，毫无障碍地站起身来，仿佛一个正常人一样转身绕过茶几，从沙发之后走过去到卧室，一阵鼓捣之后提着一瓶酒出来。同时对沙发上的某个正襟危坐的女孩子说道：“鱼儿，去做饭吧。”
“是。”被唤作“鱼儿”的短发女孩是坐在右边沙发上第三位的，赵卓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对方的嘴唇特别的撅，就算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像是嘟着红唇生闷气的样子。
如果头发长一点，皮肤白一点，发育好一点的话……倒是可以烟视媚行一番。少年如此想着，偏过头看着其他的女孩子，有些奇怪地看着瞎子道：“是不是我不在，你就没有办法找美女了？所以才抓着一堆小孩子来凑数？”
正起身朝厨房走去的那个鱼儿此时正经过赵卓身边，忽地狠狠朝着少年后脑勺打了一下，待到少年回身怒视的时候，已经快步进了厨房了。
正摸索着开酒的瞎眼老人呵呵一笑：“你爷爷我就算眼睛瞎了，也还是能分辨出女人的美丑的。”
赵卓揉着后脑勺，恼火地瞪着老人：“变着法儿的骂人很好玩吗？去你爷爷的！”
第一百零八章 旧事
对于赵卓的恶言，陈瘸子和瞎眼老人都抱着同样的态度：那就是全当没听见。反正以两位老人养气的功夫，完全可以无视掉赵卓那些没什么攻击xìng的话的。而能在这个时刻这个地方遇见赵卓，对于两个老人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三个杯子，陈瘸子从瞎子手中夺过酒瓶，往杯子中倒满了酒。闻着那醇香的酒味，头发花白的老人哈哈大笑道：“真是好东西啊！哇哈哈，臭小子，今天要不是托你的服，你爷爷我也没有机会喝到瞎子的这等好酒啊。”
强忍着想要和对方拼命的冲动，赵卓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不占我便宜会死吗？”
“错错错，我们占的可不是你的便宜。”笑着将酒杯递给赵卓，陈瘸子和瞎子同时大笑着道：“我们是在占你那个死鬼叔叔的便宜。”
“当你爷爷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是想当那家伙的叔叔！哈哈！比他高一辈的感觉真是好啊。虽然他可能听不到了。”瞎子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听不到了……真泄气啊。”
“没关系，占领这个瞬间，记住这个瞬间，下去以后同样可以刺激他。”陈瘸子难得没有和瞎子唱反调，一口喝尽杯中酒如此说道。
赵卓默默看着两个老人，举杯和他们碰了碰：“我叔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何至于死了还要占他便宜？”
“因为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实在占不到便宜啊。”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醇香美酒在口腔里滚动滋润舌头的感觉，陈瘸子美美地咋了咂嘴，叹息道。
“因为不占他点便宜实在不甘心啊……那样一个家伙，总是让人恨不得和他更亲密一些，既然在其他方面没有办法胜过他，我们两个唯一敢说的优势，就只有这活的比他久的年岁了。”酒入喉肠，渐渐激起了两个老人深藏于内心更深处的愁绪，在今天骤然见到赵卓的刺激之下，于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沙发上坐着的女孩们全都起身离开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老少三人。赵卓接过了陈瘸子手中的酒，一次次地将两个老人杯中的酒添满。
叫鱼儿的少女将做好的饭菜一盘盘端上来，菜香四溢，颇多秀sè，然而三人没有一个去吃去看。
只是喝着酒，只是叹着气。
酒将干，人将醉，少年看着两个难得尽兴的老人，终于轻声开口问道：“给我说说我叔的事情吧。我想听。”
“你那个死鬼叔叔难道没给你讲过他的那些英雄事迹吗？”放下酒杯，陈瘸子醉眼朦胧地看着少年，呵呵笑着问道。
赵卓摇了摇头：“修叔说过，没有什么人会喜欢自己讲述自己的故事，因为那很容易被人扣上‘装逼’的帽子。而当一个人开始向别人不断地讲述他做过的了不得的事情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老了。修叔没老，他也不想装逼，所以他从没给我说过他的事。”
“装逼？”瞎子轻轻放下酒杯，缓缓闭上了自己无神的双眼，“他连这话都说出来了，难道还不够装逼？”
赵卓翻了个白眼：“我现在不想听他够不够装逼的事，我只想听他以前的故事。”
“以前的故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陈瘸子再端起酒杯递向赵卓，少年摊手颠倒酒瓶，示意酒已经光了。老人恼火地丢下杯子，将一直保持着的紧绷如标枪的身子缓缓放松，靠在身后的沙发之上，长长的吐出一口酒气道：“喝了陈年酒，果然就要提旧事了啊……瞎子，你这酒的名气取得好啊。”
“既然叫‘陈年旧事’，那自然就是给我们两个准备的。”瞎子微带得意的一笑，也将身子靠到了沙发里。
眯着眼睛看着脸sè沉重的赵卓，陈瘸子将受伤的左腿搭放在了茶几之上，舔了舔嘴唇后终于开口了：“你那修叔的真名叫什么，你小子应该不知道吧。”
“嗯。”赵卓点头，“他让我叫他修叔。所以我就叫他修叔。”
“他姓李，叫李修刀。”瞎子接过话茬，轻声说道：“是星华区的人。父母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星华区的普通人。”
“但他却是个天才。从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在科学方面的天份。”
“之所以说是科学方面的天份，是因为他真的什么都行——数学也好，物理也罢，甚至是生物化学哲学心理学等方面，他都玩得来……当他以优异成绩考进星华区的最高学院的时候，包括星华学院的校长在内的十八名学科教授，为了能够让他选择自己所授的学科，甚至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擂台赛！只有获得前五的人才有资格教授那个家伙……”
“为什么非要前五才行呢？难道不能报名学习所有的学科吗？”少年适时地打断瞎子的讲述，认真的问道。
陈瘸子听了立刻破口大骂道：“笨蛋！所谓贪多嚼不烂！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知识全都学个通透！因为人不是全知全能的，也因为人生不是永无止境的！正常的人，一生如果能够在某一门学科上有所进展，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而同时学习五门高深学科，那已经是很极限的事情了……联邦历史上能够做到这样的人，用指头数都能数得过来！”
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赵卓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
瞎眼老人这时候则呵呵一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接着说道：“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名字才出现在了阶级区那帮家伙的视野里。出现在……我们两个的世界之中。”
本已经闭上嘴巴决定再也不犯傻的少年这时候再次吃了一惊：“你们两个……是阶级区的大人物？不是说来自星华区的吗？”
“星华区是我们的故乡，阶级区是我们为联邦效力的地方。说星华区有什么不对的。”白了赵卓一眼，陈瘸子没好气的说道，“至于大人物……还真不敢当。”
第一百零九章 太老太老的故事
听着陈瘸子假谦虚的话，赵卓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且不说这个家伙在自己公寓里搞的军事化训练，也不说能够轻松爬到四十平公寓区的实力，单单就是老人之前特意透露出来的讯息，若还说这两个老家伙在阶级区里是无名小卒的话，打死赵卓都不相信。
更何况，能够进入阶级区，本就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了。
不过就算曾经是阶级区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现如今也不过是被流放到贫民区的流放者，那些过往的辉煌和荣耀固然闪耀无比，但毕竟无法弥补如今的落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两个老人，不过就是在胶囊赌局中苟延残喘过rì子的糟老头子罢了。
“联邦以科技立国，联邦zhèng fǔ最重视的就是科研方面的人才。在联邦，如果说有什么人的待遇能够比得上政客和军人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科研人员。他们不必像政客那样勾心斗角殚jīng竭虑，也不必像军人那样浴血奋战征战沙场，不用担心经费，不用担心失业，不用担心被政敌设计陷害，也不用担心死在战场的战火之上，他们只需要一心一意的扑在自己的研究领域方面，做自己的研究，然后努力将联邦的科技往前推进就可以了——哪怕只是科技树上的一小点进步，对于整个联邦来说都是异常重要且关键的。所以，当我的办公桌上突然摆上李修刀的资料的时候，可想而知我是有多么的激动和兴奋了：这绝对是联邦近百年来最天才的人物！联邦的科技是否能在现有基础上继续向前发展，这个人绝对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轻轻的拍着大腿，瞎子接过陈瘸子的话茬，感慨着说道。
“一直以来，我们联邦人都自称自己是地球人，而对于自己所居住的星球，也总是习惯xìng的称呼其为‘地球’——虽然真正的地球，早就已经在数千年前就被我们自己摧毁了。但这个名字就仿佛‘家’一样有着相当强烈的象征意义，无论怎样，我们都没有办法摆脱掉自己称呼自己家园时候会下意识地用这个词语。我们称呼每一个当下居住的星球为‘地球’，就像我们称呼每一个当下居住的屋子为‘家’一样。但是无论我们如何缅怀和纪念，最初的那个地球是被我们自己亲手毁灭这一事实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科技的发展固然让我们生活的更好，却也让我们掌握了更加恐怖的难以驾驭的力量。热武器发展的极致带来了核武器，而掌握了核武器的我们，则用它亲手毁灭了地球。”
赵卓皱着眉头听着，瞎子口中说出来的这些比他从岳经那里听到的要更详细一些，却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提出疑问：“如此危险的东西，难道就不能停止研究它吗？”
陈瘸子闻言狠狠瞪了少年一眼，冷哼道：“核的出现是人类科技树发展的必然，停止研究也就意味着停止人类继续前进的脚步。联邦如今的很多科技都是在此基础上研究出来的。岂是说停下就能停下来的。这就好比一个商人发现了rì进斗金的方法，你却千方百计不让他使用这个方法，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核固然危险无比，但它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也是毋庸置疑的。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母星地球上有着好几百个国家，拥有核的却只有少数几个。而拥有核的那几个国家，则毫无疑问成为了地球母星上的最强大的国家。虽然他们都知道核的可怕和危险，但没有人可以忍受住这样的诱惑。不管是出于称霸亦或是自保的目的，核最终还是被人们掌握了。这个威力巨大无比的炸弹到了最后就成了制衡彼此的威胁，那几个拥有核的国家一边投鼠忌器，一边拼命的想着克制核的方法……只要谁能够抢先研究出可以克制核的方法，也就意味着对于母星制霸地位的确立。研究的最后，他们悲哀的发现，除了在使用核的第一时间离开地球这个战场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核。”
“放弃地球这个家园，就是应付核攻击的唯一方法。”
赵卓咽了口唾沫，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个可以将一个星球彻底毁灭掉的核武器到底是何等样恐怖的存在。然而任由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在脑海之中构建出那个场面出来。于是心中越发的对那个武器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那个时候的人类，对于星际旅行方面的研究十分的疲软，他们没有办法在茫茫星际之中找到另外一个和地球环境相似的可以容许人类生存的星球。也就是说，地球母星是他们唯一赖以生存的家园。这也就意味着，毁灭地球是绝对不行的事情——在他们找到第二个可供生存的星球之前。于是，各大小国家在不约而同之下，开始了向星际探索的步伐。人类科学科技树上的星空科技，终于开始从天文学这个枝桠上彻底分离出来，成为一个新的充满活力的枝桠……很快的，这个科技就在各国的大力支持之下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人类探索宇宙的脚步开始迈了出去。第一颗可供人类居住的星球被发现，第二颗类地球环境星球被发现，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各大小国家欣喜若狂。因为他们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明确的后路，再也不用担心有朝一rì控制不住各国情势而爆发核战争之后无处居所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瞎子忽然呵呵笑了起来：“人类就仿佛一个走在绝望之路上的旅行者一样，在没有发现有其他退路之前，他们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最后的和平，忍受着对他人的厌恶和仇恨共同生活着。而当他们发现除了这条路之外竟然还有别的更好的生路的时候，便开始变的肆无忌惮起来了——反正这个星球破坏了还有别的星球可供生活，这个东西坏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而且那个东西更好更新，资源更丰富，和这个残破不堪的旧东西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云泥。既然如此，那破坏掉这个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离开它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星空科技的发展，让地球母星从最初的唯一家园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时被丢弃掉的‘旧房子’。于是，被各国家压抑克制着的核武器，蠢蠢yù动了。”
第一百一十章 重修科技树
“战争的开始很突兀，结局很明显。人类第一母星地球被毁，各大小国家或灭绝或驾驶飞船驶离地球，前往预先寻找到的新的可生存星球。我们的联邦也就是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之中成立的——由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联合而成。”不明意义的叹息了一声，瞎子做出了总结xìng的发言。
赵卓偏着脑袋想着事情，待到瞎子说完这些之后，自顾自开口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然后……人类开始在第二个星球定居，同时开始继续寻找可以生存的星球，因为有更多后路的存在，所以对核的恐惧也就越来越小，对核的使用越来越肆无忌惮。科技飞速发展的情况之下，人类一次次的抛弃自己的家园，像蝗虫一样破坏着宇宙中可供生存的星球？”
两个老人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被称为“蝗虫”有些丢脸，但却又反驳不得。瞎子更是嘿嘿一笑，问陈瘸子道：“我们这个地球，是联邦糟蹋的第几个了？第七个还是第八个？”
“我怎么知道，总之肯定破五了。”没好气的瞪了瞪眼睛，陈瘸子答道。
赵卓惊愕的长大了嘴巴：“五个？你是说我们联邦继破坏第一个母星地球之后，已经连续糟蹋了五个类地球星球了？”
“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差不多就是这样，数量肯定在五个以上。”
“真是一帮混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既然有那么多星球，为什么不直接留下来给我们自己住！到时候大家一人一个星球，住着多舒爽？何至于现在还要呆在这种拥挤不堪的贫民区里苟延残喘过rì子！”对居住面积异常敏感的少年重重的拍着桌子，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陈瘸子看了看瞎子，发现对方此时也正用“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便只要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如果现在有两个房子，一个破破烂烂随时有可能倒塌，一个崭新明亮光鲜可以支撑百八十年，让你搬家的话，你选哪个？”
少年愕然一愣，沉默了下来。
“联邦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致力于发展星空科技。在尽可能的缩短星际旅行的时间。但即便如此，相邻的两个类地球星球之间的距离也是极其遥远的。搬迁一次所需要的时间也在百年之上。所以当人类发现一个新的环境资源都完好的星球的时候，自然会因此产生我刚才说的那种对比。联邦固然有人提过让一部分人留下来，搬迁另一部分人的可能，但问题是——留下谁，带走谁？没有人会愿意放着好rì子不过，反而缩回去过自己的苦rì子。被破坏的已经没有多少生命活力的星球和崭新的活力满满元气十足的星球，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的选择前者？”陈瘸子一句一个停顿，一字一字地反问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瞎子接着开口了：“联邦历史上，其实也不是没有过那样的尝试的——他们曾经将一部分战犯和罪犯，丢弃在某一个遗弃星球之上，试图让地球人类在宇宙间开枝散叶，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则彻底断绝了联邦的这个念头。”
赵卓抬起头，看着瞎眼老人，无声询问着那件事情的结果。
“联邦星际旅行的第三十年，那个星球上便再也没有消息回馈过来了。这也就意味着，那个星球已经成了一颗死星。”
老人苦笑着摇头，继续说了下去：“既然有了这样一次失败，那么甘愿留在旧星球慢慢发展的人也就更少了。人类就只能破坏一个星球，迁移一个星球，然后再破坏一个星球，接着迁移一个星球……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只要还有别的星球可供人类生存，那么这个过程就会一直持续。可是，万一终于有一天，我们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星球了，或者说，我们在茫茫星际旅行之中遇到了大灾难，所有人都死在了星际之中又怎么办？这样不断的迁徙下去，总有一天是会出问题的。而那样的问题也就意味着人类的彻底毁灭。”
“这样的蝗虫，死绝了才好呢。”静静听着的少年压低声音愤怒地说了一句。两个老人都有听到，神sè复杂的笑了笑。
“没人愿意当蝗虫。就算我们已经成了蝗虫，也在尽量让自己变回去。”瞎子说着，忽然直起身，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酒杯，用手指沾了些未干的酒渍开始在茶几上画了起来。他双目已瞎，但似乎对茶几非常熟悉，头脑又很是清楚，所以画起来的东西倒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赵卓低头看去的时候，发现老人画的是一棵树。
“这就是联邦的科技树。核是这个树枝之上的终极，也就是果实。”老人在树的某个分支上画了一个圆形代表果实的东西，写上了“核”的字样。
“星空科技则是这个枝桠，现在还没有发展到终极，也就无从看到果实。但我们大体也可以猜出来是类似于空间穿梭的东西。”指着另外一个稍小一点的树枝，老人接着说道。
“核这颗果实虽然可口，但如果吃的过火了，也是会毒死人的。所以虽然它很有诱惑，但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放弃掉！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它害死。”指着那颗代表核的果实，老人如此说着，然后伸出手指在科技树的其他地方指点着：“虽然没有了这个枝桠，但我们的科技树上还有其他的枝桠，既然此路不通，我们就应该寻找别的出路。也许其他树枝上结出来的果实，会是无毒安全的呢。”
“所以，人类如果想要摆脱核的影响，就必须大力发展其他的科技，寻找新的可替代产物。我们需要重修科技树！”
手指指节轻轻地敲打着玻璃茶几，老人的脸上难得显现出严肃的神sè：“而作为促使科技树向前发展的科研人员，则是重中之重！”
“现在，你该明白像李修刀那样的天才，对联邦的影响该有多么巨大了吧。”看着赵卓，瞎子如此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书，仁
既然科技是推动人类发展的唯一途径，那么作为推动科技向前发展的科研人员的重要xìng便不言而喻了。联邦历史之上并不缺少科研方面的天才，但像李修刀那样的天才却少之又少。所以当他出现在阶级区的那些高层们的视野之中的时候，所引起的反响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大了。
“联邦一直都有派系存在：书派，兵派，仁派。兵派是以军方军官为主，仁派是以政客为主，而书派则是我们对那些联邦各学术界的学究教授们的称呼。兵书仁三派之中，兵派和仁派负责联邦的治安和发展，参与到联邦的政治军事之中，密切着影响联邦普通人的生活。而书派则**于两派之外，从来不参与联邦的政治和军事，也不会参与联邦总统的选举。他们只负责科学研究，很少出现在普通民众的视野之中，但所做的事情却是能够轻易改变联邦人生活的事情，而在联邦每七年一度的选举之中，书派却有着足够影响到两派胜负的票数，所以书派甚至有左右联邦总统**的力量。它虽然不关心联邦政事，但却是我们两派竭力拉拢的对象。”
赵卓敏锐地察觉到了瞎子口中的那个“我们”，于是忍不住微微惊讶地看着两个老人道：“所以……你们两个也是两派中人？”他指着明显有着强烈军伍作风的陈瘸子，再指指总是一脸和煦笑容的瞎眼老人，惊呼道：“那么你是兵派？你是仁派？”
“阶级区是联邦三派的天下，进入阶级区的人，身上都有着明显的派系烙印。我出身军伍，天生就是兵派中人。老瞎子他当年乃是星华学院的高材生，家里又是星华区数一数二的豪门，本就和仁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是仁派中人。”陈瘸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似乎对于这样的身份，并不当做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
又或者在他心中，眼前这个少年其实有知道这些秘密的资格。
“那……修叔他，是书派的人？”想起两个老人对于修叔的评价，赵卓如此问道。
“那样的天才，书派那些老家伙当然不可能让我们两派染指。他在进星华学院之前，就已经被书派招收了。”摇头苦笑着，陈瘸子说道。
看着老人不怎么服气的样子，赵卓有些不明所以地道：“那是好事啊。修叔那样的天才，加入书派的话，对联邦来说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可问题是，他是纯书派的人！”锤着膝盖，陈瘸子愤愤地道。
“纯书派？”少年一愣，不解地将目光转向瞎眼老人，“难道书派之中……还有分支？”
虽然看不到外界事物，但对于人的视线，瞎子似乎有着很强的感应，他开口向赵卓解释道：“纯书派就是纯以学术研究为目的的科研人员。在书派之中，是人数最少但却最有威望的。因为书派**于两派之外，和联邦普通世界的接壤非常少，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像兵仁两派那样可以染指很多东西……他们的研究经费一直是联邦zhèng fǔ在支持的，而一些科研材料比如矿物等资源则在军方的控制之下，再加上大部分科研人员也是出身各大居民区，有的人家庭条件并不好，这也就让我们两派有了可以借此渗透的机会。在书派之中，受到两派影响和资助的研究人员不在少数。这些人员也是我们争取书派声音的筹码。每当总统选举的时候，他们都是我们必须争取的力量。”
听了瞎子的解释，赵卓忍不住冷哼一声，讽刺道：“连科学那种纯粹的东西你们这些人都想要染指，还真是卑鄙下贱的很呢。”
被赵卓如此讽刺，两个老人出奇的都没有动怒，瞎子很认真的开口向少年解释道：“盲目的纯学术研究就仿佛肆意生长的植物一样，固然可以成长出颇具美感的外形。但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却不一定有用。我们必须要对其作出引导，让科学的发展能够和社会的发展同步起来才行。否则的话，科学只能成为没有什么作用的花瓶。有目的的科学研究才是符合人类社会正常发展的。就比如当年对于核的研究，如果不是因为zhèng fǔ为了追求能源的最大化利用的话，其实是很难出现并得到发展的。至于核武器，也是因为想要获取武力上的强大优势而研究出现的……从这方面来说，我们并没有做错。”
“纯学术的研究固然让人敬佩。但有的放矢才是人类驾驭科学的目的。核武器的出现让人类陷入恐惧，所以一众科研人员开始在各大zhèng fǔ的支持之下研究解决之法，并最终促使星空科技的出现，这也避免了人类因此灭亡的可能。”陈瘸子插嘴说道。
“但也直接导致人类变成了破坏星球的蝗虫。”少年不服输地再次抬杠，冷言冷语讽刺道。老人气呼呼的瞪着赵卓，手掌几次抬起，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揍对方。
“正因如此，我们才想要寻找新的科技树。而李修刀的出现则让我们看到了这个希望。兵派和仁派当时下了很大的功夫来试图吸收他成为亲兵书派或者近仁书派，但最后都失败了。他最终成为了纯书派的一份子。”摇着头，瞎子轻声叹道，时隔多年，再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醒悟过来的赵卓摊着手看着沙发上的两个老人，无奈开口说道：
“好吧，听了你们两个这么久的说教，我现在想问的是……我们是不是跑题跑的太远了?我明明只是想知道我叔他到底做过些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我们这顿饭都快吃完了，你们两个却只是给我说什么联邦科技书什么星空科技什么联邦三派的事情……我要的正片呢？”
两个老人相视一笑，陈瘸子摸了摸嘴角笑道：“别急，正片马上就开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节操剂
“在我们联邦人到来之前，这个星球上是有原住居民的。而为了占领这个星球，联邦和它们发生了极为强烈的武装冲突。经过长达十多年的战争之后，联邦终于是依靠着强大的军事力量打败了这些原住居民。并将它们全都赶到了极北之地的冰雪荒原之中。其余的地方，责备我们联邦人所占领。”
“那场战争之后，这个星球的原住民们也进行过多次反扑，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了。和联邦先进的科技比起来，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还处于非常落后的原始时代，而且我们并没有发现有类似于我们人类这样的高等智慧生物。大多都是一些未开化的野兽。但即便如此，联邦彻底战胜它们，也足足花了十多年的功夫——因为这些星球原住民有着一种很神奇的能力，就是可以讲自己的身体二次元化。”
“二次元化？”赵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卡片，联想起卡兽的来历，忍不住开口问道：“就是像这样将身体藏在卡片之中吗？”
“嗯。卡兽的原理就是根据这个星球原住民的特xìng开发出来的。但事实上，这些星球原住民的二次元化能力并不仅仅只能封存于卡中。只要它们愿意，那就可以将身体藏在岩石上，植物树干上，水面冰面上……几乎所有三次元立体物体的表面，它们都可以二次元化封存上去。这样奇特的能力在开战的最初让我们联邦士兵吃足了苦头，因为你所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会有一只野兽突然从旁边的岩石或者树叶上蹦出来，对你发起攻击。有的卡兽，甚至还会依附在登陆舰的金属舰身之上，随着登陆舰回到飞船之上大肆杀戮。根本防不胜防。二次元后的卡兽，是探测不到任何生物气息的。这让我们针对**生物而研制的探测系统完全没用。在强行入侵的前十年里，联邦在这颗星球上所取得的战绩——惨不忍睹。”
听着瞎子的叙述，赵卓忽然有些奇怪地笑了笑：“‘入侵’这两个字真是讽刺啊，为什么我听到联邦作战失败会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呢？”
陈瘸子冷哼着看了他一眼：“你的道德标准太高了。和整个泥沼区都格格不入。联邦迁徙的这么多年里，每一次遇到类地球星期，基本上都是以入侵的方式消灭星球原住民才得以生存下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入侵者，是鸠占鹊巢的强盗，而作为联邦后代的你，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圣人贤者，给我趁早收起你的伪道德吧。物竞天择成王败寇，没什么好鄙视的。”
少年委屈地摊了摊手：“我可没有一点指责先辈们的意思。只是觉得‘入侵’这个词语用在他们身上是不是有些冒犯了？”
“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自从离开母星地球之后，我们一直就是蝗虫一样的入侵者。毁灭在我们手中的星球物种，已经有很多很多了。在这一点上，联邦上下从来没有试图否认过，就连历史课本之上，也是如实记载了我们联邦入侵各个星球的事实。既然当了婊子，就不要立什么贞节牌坊。那种东西除了让后人更鄙视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瞎子坦然说道，言语之中没有一点遮掩羞愧的意思，叙述联邦历史上的那些入侵恶行，也是坦坦荡荡毫不扭捏。
“原住民的二次元化的能力一度成为困扰联邦的难题。因为无论你怎样攻击，只要这个星球上还有物体存在，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彻底消灭它们。只有想办法破除了它们的二次元能力，才能让战争的天秤向我们倾斜。当时，在兵仁两派的强烈要求恳请之下，书派终于开始全力研究原住民二次元化的问题。然后，他们终于找出了克制那些原住民二次元化的方法：当时的书派领航人物是十三千克汞博士，根据原住民的生物特xìng，他研制出了一种可以完全克制生物二次元化的化学药物——‘节cāo剂’。”
“噗。”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少年没忍住将茶水喷了出来，大瞪着眼睛擦着嘴角的水渍目瞪口呆地望着一脸严肃的瞎眼老人：“啥东西？”
“‘节cāo剂’。”老人认真说道。
“那家伙上辈子和节cāo有仇吗？取这种没有下限的名字。”少年猛翻着白眼，无解地抱怨道。
“咳咳。”陈瘸子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道：“科学家嘛，多多少少有些怪癖的。十三千克汞博士除了中二一点之外，是一个很伟大的科学家呢。”
“能够发明出‘节cāo剂’这种逆天的东西，确实是很伟大。”瞎子在幽默感方面似乎有些匮乏，所以此时依然是一脸严肃的说着话，“‘节cāo剂’的出现让整个星球上的原住民全都失去了二次元化的能力，它们被迫钻出藏身的各种物体表面，暴露在了联邦的炮火之下，于是——联邦完胜。联邦入侵第八地球的作战计划终于成功了。”
“好一个‘节cāo剂’……”少年缓缓喝了口水，意味深长地喃喃道。
“原住民们失去了二次元化的能力，在与联邦的作战中处于了绝对的劣势。它们被迫逃往极北之地的雪原之中躲避起来。而将原有的土地留给了我们。站稳了脚跟的联邦并没有对原住民们赶尽杀绝。只要它们不南下，我们也不会向它们发起进攻。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双方都相安无事。联邦在新的殖民地继续生存发展，而原住民们则在北地雪原之中挣扎生存，继而适应那里的寒冷……而联邦重修科技树的计划，也开始被提上了台面。受到生物二次元化的启发，我们便将新的科技树锁定在了这个方面——也就是卡兽科技。”
“卡兽科技的发展最初是非常缓慢的，生物zì yóu在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转换的原理根本就是空白一片。在联邦近千年的时间里，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的进行着试探。走了不知道多少歪路错路才成功建立起完善的卡兽理论。然而那个时候，十三千克汞已经死了很久，他研制出的‘节cāo剂’却一直没有解药留下。我们让原住民失去了二次元化的能力，这时候却没有办法把它们再变回去。卡兽理论建立之后，却空有理论而没有实践，卡兽科技的发展遇到了最大的瓶颈。”
“李修刀加入书派之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情，就是解决了原住民不能二次元化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三章 修刀传说
“十三千克汞博士的‘节cāo剂’让卡兽们失去了二次元化的能力，而你那位叔叔，则让卡兽们重新拥有了二次元化的能力。.. 高速更新所不同的是，他所用的方法并不是利用药剂改善卡兽的特xìng，而是制造了特别适用于卡兽的——卡。只有在特别制造的卡之中，卡兽才能够二次元化。这样的限定使得卡兽们不再随意的封存于任何物体表面之中，而是只能被封存在卡中。而只要联邦一直掌握着卡的秘密，一直持有着卡，那么卡兽便永远不可能对联邦造成威胁。”提起这件事情，瞎子显得非常的开心，无甚表情的脸上甚至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听了这话，不知为何，赵卓忽然想到了自己胸前藏着的那块蛇发女妖圆盘，摇摇头接着问道：“那么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就是卡兽图鉴。”瞎子笑着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卡兽图鉴。”
“这个星球上的卡兽种类繁多，但具体有多少，从没有人进行过统计和计算。也没有人会有兴趣对这这些卡兽进行系统的研究和分类，比如哪些卡兽属于昆虫系，哪些属于飞鸟系，哪些又只能在水里存活等等……甚至有的卡兽连名字都没有。而为了能够完善联邦的‘卡时代’计划，李修刀曾经前往北地荒原之上，研究和搜集卡兽的资料，并借此制作出了《卡兽图鉴》，对这个星球上百分之八十的卡兽进行了统计和规划，包括它们的种类，能力，战斗力等级，是否有jīng英卡兽或者王级卡兽存在等等。”老人说着，指了指赵卓手腕上的鞭炮虫卡说道：“比如鞭炮虫，就属于e级昆虫系卡，除了能够利用尾部的震动推动身体飞shè之外，并没有太强大的战斗力。而且，它也没有jīng英卡兽或者王者级卡兽的存在。当然，这些事情也并不是绝对的。李修刀就曾经说过，肯定有存在于《卡兽图鉴》之外的未知卡兽存在。《卡兽图鉴》也并非是绝对正确的，如果出现和图鉴不符合的特殊情况，也是可以对图鉴进行修改并收录其中的——这个修改图鉴的计划现在还在被联邦执行着，你这张特殊的鞭炮虫卡如果拿到卡兽中心去备案的话，是可以刷新图鉴的信息的。”
根据《卡兽图鉴》的记录，鞭炮虫是属于e级的卡兽，而b级以下的卡兽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出现jīng英级卡兽或者王级卡兽的存在，赵卓的d+级鞭炮虫卡，已经是超过《卡兽图鉴》范畴的东西了。
“听起来，那东西好像是卡兽百科全书啊。”听着老人的话，赵卓暗暗咂舌道。
“嗯，是不断更新的卡兽百科全书。想要更加了解卡兽的话，是必须要熟读《卡兽图鉴》的。”点了点头，瞎眼老人说道。
一旁的陈瘸子一直静静地听着瞎子的话，脸sè却是不知为何变的很是难看，赵卓偷偷看了老人一眼，忍不住问道：“怎么看起来你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我叔做的这些似乎没有得罪兵派的地方吧。”
“哼！”陈瘸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瞎子笑着“望”了陈瘸子一眼，轻声调侃道：“兵派一直追求
的是如何让联邦更加强大，所以在他们看来，比起研究小小的卡片和卡兽，李修刀的才华更应该用在研究武器系统方面：不论是对核的利用，还是对机甲作战系统的改善……但偏偏，对于这两样东西，那个人都没有半点兴趣。陈瘸子为此曾经动用过各种方法，但都没有成功。”
“狗屁的没有成功！若不是你这个老东西暗中使绊子的话，那家伙老早就是我军部的人了！”这件事情终于再一次勾起了陈瘸子的火气，老人忽然狠狠地锤了瞎子后背一下，怒瞪着眼睛朝对方吼道。
瞎子生生受了陈瘸子的一拳，微笑着没有做出什么太过激的反应：“既然联邦要重修课技术，那么核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提起的。”
陈瘸子怒瞪着老人：“那机甲作战系统呢？核不能涉猎，机甲作战总可以吧！那东西又不涉及核！”
“但是他没兴趣啊。”瞎子笑着摊手，“你也知道他的为人，如果是不愿意碰的东西，打死他都不会碰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也卖了你一个面子，给机甲作战系统添加了一些小玩意儿吗？”
提起这个，陈瘸子显得更加暴怒了，愤愤地锤着瘸了的那条腿大骂道：“去你妈的小玩意儿！若不是那小玩意儿，老子现在能在这破地方过rì子？早***窝在别墅里喝茶看rì出了！”
“什么小玩意儿？”知道再不阻止的话这两个老家伙只怕又会开骂起来，赵卓忙打断道。
“为了适应不同环境下的强度作战，联邦很早就已经开发出了单兵作战机甲。陈瘸子他在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就是军部中机甲部队的负责人。他曾多次找李修刀帮忙改善现有机甲作战系统的事情，被烦的多了，李修刀便帮他对现有机甲的系统进行了一些特别的改造——用那家伙的话来说，只是一些让机甲‘明辨是非’的小玩意儿。也就是令联邦各官员闻风丧胆的‘自主监察’系统。”
“闻风丧胆？自主监察？”少年皱眉看着老人，根据这两个提示，他隐约想到了什么。
瞎子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想骂，总之极为复杂jīng彩：“所谓自主监察系统，就是允许机甲对机甲驾驶人进行全方位的人体扫描，甚至包括记忆读取，如果发现驾驶人曾经有做过违反联邦法律的事情的话，机甲会启动监察系统自动执行法律判决，并且还会在第一时间将那些违法资料上传到联邦公共网络之上——要知道，联邦这样大一个国家，官员数量不知有多少，而各大小官员的家属在待遇上自然比普通人要有所区分的。那些官员们的子女，在成年之后有很多都是要涉足政界和军方的，而在进入政坛之前，他们是需要在部队上混混资历镀镀金的——别这么看着我，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都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要镀金，那么即舒适又安全的机甲部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有很多官员子女都会在机甲部队里服役镀金。而很凑巧的是，当李修刀开发的自主监察系统被投放到机甲部队的时候，正巧有一批镀金的**加入了联邦的机甲部队之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三件事
听到这里，包括赵卓在内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jīng彩无比起来：少年红光满面，浑身激烈地颤抖着，恨不得手舞之足蹈之的兴奋摸样；陈瘸子则是一脸羞愧愤怒悔不当初的懊恼；而瞎子的脸上，则是一种自嘲和淡淡的悲伤。
“**嘛，平rì里多多少少肯定是仗着家里的权势做过一些坏事的，又或者是知道一些父辈人不可告人的秘密等，所以当那一批**机甲兵们加入机动部队之后，变成了自主监察系统的牺牲品。那些装有自主监察系统的机甲在对他们的大脑进行读取之后，第一时间监禁了那些有违反联邦法律的人，并且毫不犹豫的依法执行了判决。有的人被判监禁十年，有的人背叛流放各大贫民区，更有甚者，则是被立即执行了死刑……等到军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判决已经全部奏效了。被监禁的人直接锁在了机甲之中，rì常的生活都必须由外界提供，根本无法释放出来。而被流放的人，则由机甲亲自飞往各大贫民区投放下去。死刑么……自然就是死刑了。”
赵卓紧紧地捏着拳头，一脸的兴奋激动，红光满面之下，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那些仗着父辈荫萌的家伙，肯定受到教训了吧。”
陈瘸子苦笑着点了点头：“在那之后的几年里，机甲部队成了联邦军方最恐惧的存在。不仅仅是**，甚至是普通的士兵都谈之sè变，人人将进入机甲部队服役视为地狱之行。而联邦最舒适最安全的镀金地方，也因而易主了。”
“自主监察系统是联邦历史上使用时间最短的作战系统：从投入使用到被禁止使用，前前后后不超过五个小时。”说到这里，陈瘸子嘿嘿锤着膝盖笑道：“你那个叔叔……是老子这辈子见过的最他妈能干的人了！”
瞎子沉默着，脸上的表情沉郁而悲伤，许久之后，却也是重重点了点头道：“他确实能干！”
赵卓看着老人奇怪的状态，忍不住问道：“那件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吗？看起来很是伤感的样子。”
“我儿子就死在那次事件之中。”苍老的面容之上闪过一抹苦笑，老人轻声回答道。
赵卓一愣，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够被自主监察系统判处死刑，可见老人的那个儿子曾经做过多么严重的事情了。虽说那样算是罪有应得，但面对一位丧子的父亲，赵卓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那次的事件虽然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的五个小时，但却是联邦历史上最严重有效的一次肃清行动。在那五个小时里，联邦执行了十三次死刑，流放了二十五人，监禁十年以上的，则有不下一百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联邦各洲区以及城市的大小官员们的子女。更为严重的是，通过读取这些人的大脑记忆，自主监察系统深入发掘了更多更严重的关于政界高层斗争的秘密资
料：包括代号‘毒牙’的军官死亡事件，代号‘零度’的政客吸毒事件……那些**中有的人知道了父辈们的这些秘密，然后被自主监察系统所发现，并在执行判决之后的第一时间将这些资料投放到了公共网络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联邦民众对于联邦zhèng fǔ的信心和支持率，因此下降到了历史上的最低点。有超过三起的反叛事件都是因此间接而成。那届总统更是被勒令下台，任期是短短的两年半。而在此后的七年时间里，联邦都一直未能从这次的yīn影之中走出来。联邦民众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yīn影，投票选举大多都是弃权不选。简直糟糕极了。”叹息着，陈瘸子一边拍着瞎子的后背，一边轻声向赵卓讲述到。
“因为那次的‘自主监察事件’，我这个机甲部队的直接负责人和李修刀那个事件根源被联邦流放到了泥沼区——不要不服气，李修刀做的这件事情在你以及那些平民看来固然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但他因此开罪了包括兵派仁派的所有人。就算是联邦法律也保不住他！能够第一时间流放到泥沼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在这里，至少还能保住xìng命。”看着怒目而视的赵卓，陈瘸子撇嘴说道，“政治永远不是干净的，因为人类本就是受**驱使的生物。自主监察系统固然能够让所有的犯罪的原形毕露，但却绝对不适合政治。李修刀做出的这个东西，对联邦有害无利。怪只怪我当时被鬼迷了心窍，竟然不考虑清楚就将那东西投放到了使用之中……其实本来也只是想试试看效果的，却没想到效果好的有些过分了。”
静静地看着两个老人，赵卓听完了陈瘸子的话，他摸索着手上的卡片，沉默回想着多年前，那场让整个联邦都震惊无比，让所有拥有仇富仇官心里以及所有拥有正义感的联邦公民都愤怒无比且又畅快无比的事情，想着那个只是随口用一个“小玩意儿”就制造出这一切的那个人，不由得心生摇曳。忍不住抬头看着陈瘸子道：“这大概就是修叔所做的最有影响最伟大的一件事情了吧。”
“在你们这些人看来，那确实是最伟大的一件事情。然而在我们看来，那简直就是他做的最糟糕最差劲的一件事情。但不可否认，那确实是他这辈子人生旅途之中，所做过的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情。与这件事情比起来，前两件事情的威力及影响，也要逊sè的多。”能够结束这样一个让人不怎么愉快的故事，陈瘸子显得很轻松，长吁口气后答道。
“但那也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一件大事。”老人偏头看着少年，忽然道。
赵卓了然地点点头：“这之后，他就被流放到这里来了，对吧。”
“没错。自主监察事件发生后的四十八小时里，我和李修刀就被从联邦最高阶级区打落凡尘，直接丢到了联邦最差的贫民区泥沼区里。前后的差别，就仿佛天壤云泥一样。”老人叹息着答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世上岂有圣人哉
“只是你们两个？”愕然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陷入了沉默之中的瞎眼老人，少年悄悄伸出手指指了指他，望着陈瘸子无声询问。
“没错，只是我们两个。”看了一眼瞎子，陈瘸子耸肩答道。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赵卓不死心地接着问道：“那他……又是怎么过来的？”能够和陈瘸子这样的军方高层嬉笑怒骂吵的不可开交，瞎子当初在联邦政界的地位肯定非比寻常，这样一个大人物，如果不是因为那间事情的影响的话，又是怎么才能被发配到泥沼区的呢？联想到老人的儿子也是死于“自主监察事件”之中，而且还是被机甲第一时间执行了死刑的，想来这个老人当初为官的时候，做过的坏事也不少吧……
这样的想法才在赵卓脑子里转了两个来回，就被一直沉默的老人开口打碎了：“我是因为杀人进来的。”
“杀人！？”赵卓一愣，然后目瞪口呆地望着瞎子，忽然间就没来由的愤怒起来，眼眶微红瞪着老人，咬着牙从牙缝里问出一句：“你竟然……用那样的方法报复修叔！？”
“你竟然，去杀害他的家人！？”少年瞪着老人，仿佛炸了毛的小老虎一样愤怒的吼道。
一旁的陈瘸子顺手抄起已经喝光了的红酒瓶就朝赵卓狠狠丢了过去，厉喝着咒骂道：“混账小子！你到底有多聪明？敢不敢别老是在旁人面前卖弄那点儿小智商！这话要是让你那死鬼叔叔听见了，我敢保证他第一个要你的命！”
酒瓶砸在身上，让赵卓稍稍清醒了过来，然而陈瘸子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他再一次懵了：“什么意思？怎么，怎么回事？”
叹了口气，陈瘸子看了瞎子一眼，扭过头对赵卓说道：“‘自主监察事件’造成的影响很大，对联邦的很多政治家庭来说都是一场沉重的打击。有很多人因为那次事件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后代，有更多的人因此结束了政治生涯，还有很多家庭从此一蹶不振，沦落凡尘……而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修刀有多么招人恨就可想而知了。你那位叔叔的家庭不过是星华区的一个普通家庭，放在其他平民区人的眼里可能高高在上的很，但在那些政客大佬的眼中，也不过就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罢了。既然李修刀被流放泥沼区，他们无从报复，那么对他的家人下手自然就成了他们宣泄仇恨为家人报仇的唯一途径。”
赵卓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摊着手很委屈地强调道：“没错啊，我就是这个意思。瞎子他……他不是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吗？”李修刀做出来的那个自主监察系统既然害了那么多高官下马，那些人对他恨之入骨也是必然的。而在没有办法对他进行报复的情况下，祸及家人便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瞎子死了儿子，这仇恨自然也该算在李修刀的头上的，找不到人之下，杀了对方家人泄愤，也是很逻辑的。
只不过儿子死了这样的话，赵卓最终还是忍住没开口。
“老子我要不是看在你明天还要比赛的份上，一定踢死你！”咬牙切齿地瞪了少年一眼，陈瘸子气呼呼的挥着手大声道：“谁说儿子混账老子就一定也混账的了？谁说儿子死刑老子就一定也不干净的了？你小子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仇富心理冲昏了头了？贫民的rì子就让你这么恨政客吗？你就不能用你的脑袋瓜子好好想一想，要是瞎子他当初真那么做了，每次我们两个吵架的时候，你那个死鬼叔叔会什么也不问就站到他那边帮他打我？他会对他恭恭敬敬而对老子我不理不睬？真他**的！你小子除了眼光比较毒辣一点之外，在智商上真他妈的只能算是小聪明！我真替李修刀那家伙不值！”
赵卓被老人连珠炮般的喝骂弄的有些不适应，他讪讪地看了看瞎子一眼，然后喃喃低声道：“就是说……和修叔家里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叹了口气，陈瘸子再一次对少年的智商产生了无比失望的情绪，忍着挫败感开口说道：“怎么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都说了那些下马高官是一定会报复李修刀他家里人的啊。瞎子他没有杀你叔叔的家里人，他杀的是那些去你叔叔家里算账的那些人！他是因为保护他的家人才被流放到泥沼区的！”
这句话仿佛一道霹雳一般轰然炸响在赵卓脑海之中，他呆愣地坐在那里，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从陈瘸子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这怎么可能想得到啊！
“你，你儿子，可是因为修叔……”急促地喘着气，赵卓狠狠地按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头一次用不解迷惑认真审视的目光望着端坐在沙发里的那个瞎眼老人，始终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肯能会有这样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人存在！
简直就他妈的像个圣人一样！
伸手安抚住想要开口的陈瘸子，瞎子惨淡一笑，缓缓开口对赵卓说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所为养子不教父之过，他变成那副德行，我是难辞其咎的。我进入联邦政界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努力做一个好官员，努力让自己不会和那些流淌在交流底下的浑浊污水同流合污，同时又不至于被它们所吞没。我做的那些事情，求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我始终认为，在政治这样一个浑浊的泥潭里，如果不能有那么一两株足够干净的莲花给人信心的话，是不可能长久存在下去的……我努力做一个好官，在赢得了打量赞誉名声的情况下，却忽视了自己的儿子。我从没有仔细的关心过他的生活，也不知道他曾背着我做过多少坏事……呵呵，**掳掠吃喝piáo赌，他是全都沾尽了。而我对此却是一点不知。当军部那边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足足在办公室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才让自己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崩溃下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联邦鹰眼
“李修刀流放泥沼区，联邦恨他入骨的人便拿他没有办法。<ｗｗ。ｉｅｎＧ。ｃｏｍ>于是便将仇恨的目标转移到了他家人的身上。当时，联邦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死定了，但却没想到会有一个人敢在那个时候站出来帮他们挡下所有的灾祸。梨落薛家，星华王家，星华孙家……一个个都想着杀人泄愤，杀人报复，宁愿盯着触犯联邦法律的风险也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书派对此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但因为在外界的力量和影响力实在有限，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将李家所在的那条街道保护起来罢了。”
“来的人里有直接从自己家杀过来的，也有顾及身份或者胆小怕事在乎名誉的请了些走黑路子的人过来，甚至还有些军方的人……李家住着的那条街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战火纷腾，硝烟弥漫，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高门大阀根本不在乎这样的混乱会对联邦造成多大的影响，誓要让李家人付出代价。书派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和质疑，有一些甚至不得不软化了下来。对李家的保护，开始由最初的一条街变成李家一家，人数也在急剧减少……当时，王家的老头子大概是死了儿子悲伤过度被气疯了，竟是扬言要直接动用军方力量直接毁了那一家。全然不在乎这样做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和影响。呵，疯了的人你怎么劝说都没用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安静下来。于是我亲自去见他……然后杀了他。”扶着额头，老人呆呆地望着正前方，嘴里露出一抹很有些快意的笑容，“对于杀子仇人不但不打击，反而转过身来保护。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疯掉了……呵呵，也许真的是疯了吧。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既然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做一个好父亲，那我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将我这个好官的路子走到死，走到绝，走到再也走不了为止！”
“眼睛就是在那个时候瞎掉的吧。”静静听着的少年，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开口了。他蹙眉看着瞎子，想象着他曾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明明只是一个政客，但似乎在个人力量上却强大的可怕。
“你在仁派到底算是什么身份？我可不认为一个普通的政客会有连瘸子都打不过的实力。”赵卓看着瞎子，然后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陈瘸子一眼，问道。
“他是联邦中情局的上一任局长。代号鹰眼。”一直未肯说话的陈瘸子涩声说道，“特工中的特工。状态好的时候，三个我都不是对手。”
赵卓目瞪口呆地看着瞎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那个名字，绝对是属于联邦最顶级的机密的吧！
“瞎了眼的鹰，自然再也无法zì yóu自在的飞翔了。只能窝在老巢里睁目等死罢了。”老人呵呵一笑，轻声摇头道。
“眼睛瞎了，本事也就用不出来多少了。不然的话，我倒是还能逍遥自在的在外面活几年的。不过能被流放到这里和你们两个过上一段rì子，倒也是不错的了。只可惜修刀那小子走到早……和你成rì里吵架，真心没什么意思。”
本来还很是照顾老友的陈劲闻言，脸sè立刻涨红起来，捏着拳头虎目瞪着对方，破口大骂道：“死瞎子！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什么叫和我吵架没什么意思！我是那么无趣的人吗！？要不是看你实在是寂寞难耐的很，老子我至于浪费那么多口水给你？你别得意忘形了！”
“我寂寞难耐？你寂寞难耐才对吧。一屋子的男人，也没有个女人陪你说说话谈谈心，排遣排遣寂寞，所以才只能有事没事到我这边来斗斗嘴去去火吧。”瞎子反唇相讥，说出来的话再次让陈瘸子抓狂不已。
眼看着两个老人又要形成以往吵架的趋势，赵卓忙伸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今天你们就消停点吧。我可不是我叔，你们万一打起来，我指不定帮谁呢。”
“就你？让你两只手你都够呛！”陈瘸子瞪了赵卓一眼，不以为然道。
“死瘸子，你怎么不让我一条腿呢？哼哼，我看你这瘸子少了条好腿还怎么蹦跶。快别倚老卖老了，我不吃你这一套！”
故事讲到这里其实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眼前两个老人曾经是什么样的身份，赵卓也不去想了，反正他们现在都只是流放于泥沼区，苟活于赌局之中的两个老人家罢了。他只是暗暗下定决心，努力想要在接下来的rì子里，帮助自己那位短命的叔叔，好好报答瞎子曾经的恩情。
只是，在这之前，他需要先成功在这个地方安顿下来。
桌子上的饭菜因为三个人的交谈早就冷了下来，瞎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下之后，之前那个负责准备晚饭的女孩儿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将那些饭菜一一热过之后又回去了。
老少三人这才终于开始进行他们十年后重逢的第一顿晚饭。只是毕竟是热过了一遍的饭菜，在味道上差了一些，而且上天似乎也不打算让他们就这样安静的享受这一餐，才吃了两口，那边的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之前那个给赵卓开门的有些像男生的女孩从卧室跑出去开门，然后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赵卓诧异地扭头，看着毕恭毕敬站在那里的一大一小两兄弟，嘴巴难以置信地长了开来：“科多？小冬瓜？”
进来的人正是科多和小冬瓜兄弟俩。大汉此时应该是刚刚比赛完，额头上有着一个很明显的伤口，另一条手臂匆匆用绷带包裹着，在脖子上挂了起来，脸上嘴角处有些青肿，但看起来问题不死很大。看来今晚的最后一场比赛，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应付的事情。
大汉本是一脸恭敬严肃认真的样子，领着小冬瓜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紧张，这时候突然看到赵卓居然在场，而且还和那两位老前辈同桌吃饭，似乎很是熟络的样子，顿时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卓，全然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头太大了
而站在自己哥哥身旁的小冬瓜，这时候更是呆若木鸡一般地望着赵卓，与身形不相符的大脑袋里装满了问号。
正在吃饭的陈劲看了一眼科多和小冬瓜，随意看了一眼赵卓道：“你认识他们？”
“一路随行打上来的同批人士，是朋友。”赵卓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和科多两人的关系。
“怎么了？”他看看陈瘸子，又看看瞎子，问道。
“没什么。只是例行过来的拜访罢了。”陈瘸子笑笑，用手臂碰了碰瞎子，“人家按照约定过来了，你是不是该给个答复了？”
瞎子头也不抬地吃着饭，闻言停了下来，想了想后开口说道：“我的答复是——不行。”
听到这个答复，科多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反应，一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答案。然而站在他旁边的小冬瓜却没有这样平静了。
小男孩涨红着脸，似乎是因为被再一次拒绝而终于忍不住愤怒起来，双手捏成小拳头大声冲着瞎子吼道：“为什么不行！我们明明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来来回回在胶囊赌局攀爬三次了！难道这样还不能入你的眼吗？”
“我让你们来回胶囊赌局三次只是说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可没说你们那样做了我就一定会答应你们。”老人平静地吃着饭，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首先，我这里是只收女孩的，男孩的话我从来不考虑。至于原因，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其次，我这里的本事和陈瘸子那里的本事相差很多，对于你们在胶囊赌局里的帮助不大。想要学杀人之法，去找陈瘸子就挺好的。他那里只收男人。最后，我之所以不收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你的头太大了。”
“你的头太大了。”这个奇葩的理由足足让小冬瓜呆了足足十五秒钟。男孩惨白着脸，目光有些恶狠狠地瞪着平静吃饭的瞎子，浑身因为愤怒激动而颤抖着，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头太大，就不行吗？”终于，小冬瓜还是按捺住了自己那颗愤怒的心，涩声低声问道。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我在来到泥沼区之前，是联邦特工。特工所需要执行的任务都很危险，乔装是最基本最必要的手段之一。而这就需要一个人不能有太过明显的肢体特征——长的帅一点美一点丑一点锉一点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但长的和普通人有明显的区别就不行了，因为这样你没有办法很好的进行伪装。你脑袋太大，放在人堆里很显眼。无论怎样伪装都没有办法掩盖掉这个特点，所以绝对无法成为一个特工。我知道你不是想要成为特工，只是想要从我这里学些本事。但就是这样，我挑选学生的要求很严格：你脑袋太大，这就是我拒绝你的主要原因。”老人说着，终于第一次抬起头来，用瞎掉的双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兄弟俩——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做，好让自己看起来还没有瞎掉。
“杀人之法，陈瘸子那里教的更多一些。所以我还是劝你去他那里。我这里……不收男孩子。”
“怎么不收男孩子，那他是谁！”依然火气难消的小男孩指着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刚才为自己开门的那个短发“小子”怒道。
见此情形，正吃饭的赵卓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看来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啊。
“我是女孩子。”被第二次误会的小女孩脸sè不是很好看地瞪了小冬瓜一眼，低声强调道。声音细细，倒是真有点女孩子的味道。
小冬瓜一愣，尴尬不已地放下了手。他还真没认出对方会是一个女孩子。
既然已经得到了准确的答复，虽然不太理想，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科多便对老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开口告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搅前辈了。”
“等一下。”开口叫住两人，瞎子扭头“看了看”陈瘸子，然后开口说道：“虽然我这里不收人，但陈瘸子他那里还是收人的。军伍里的训练虽然苦一点，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很必要的。杀人之法他那里也比我这里全面很多。只要你不怕吃苦的话，也能变的很厉害。不知道你想不想去，敢不敢去？”
正满脸失望的小冬瓜眼睛一亮，忍不住点了点头，目光热切地看着陈瘸子。科多的脸上，也不自然地带上了一分激动。
正坐在旁边和赵卓碰杯的陈瘸子闻言一愣，放下筷子不满地看着瞎子道：“等一下，我那里的人已经……”
“给我个面子。”赵卓笑嘻嘻地开口，“反正也不差一个人是不是？大不了不包吃住还不行吗？”
陈瘸子无语地看着老少两人，终是敌不过两人的厚颜无耻，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不包吃住。你每天过来训练就行了。这是看在赵卓面子上才破例的，可和瞎子没一点关系。”末了，竟是不忘撇清和瞎子的关系。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谢谢赵卓哥哥！”小冬瓜聪慧至极，这时候便兴奋不已地鞠躬改口，倒是让陈瘸子很是满意。
科多也是感激地看了赵卓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谢谢。”
赵卓龇龇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待到两人离开之后，他这才好奇地问瞎子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敢情是你让他们兄弟两人来来回回的爬天梯的啊。”
“有一次赌局，从下面杀上来一个很厉害的人，二十进四十的时候，我是他的对手。当时观看的观众里，就有他们兄弟两个。可能是看到了我的本事，便想要向我学习学习。所以一直来我这里请我教他弟弟。我一直含糊其辞，被弄的烦了，就让他们自己降级下去爬上来，走个三来回再来找我。本以为肯定死在路上了，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坚持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都活着真好
“这么有意志力的好学生你居然不要？让给陈瘸子干什么！”大瞪着眼睛，赵卓半是恼火半是讽刺地对瞎子说道。
旁边的陈瘸子“呯”地一声拍着桌子怒斥道：“臭小子，你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瞎子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和让不让没有什么关系。我说过了，我这里只收女孩子。男孩子我一概不收的——哪怕你是联邦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我也不会收的。不要觉得这有什么可惜遗憾的，这和女子高校不收男学生是一样的xìng质。”
听了这话，赵卓不由得沉默下来：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不收男学生，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曾经教出一个罪大恶极的儿子吧。因为没有能够教出一个好儿子，所以这便成了老人心中的一个破绽，竟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教授男学生。
想到这里，赵卓莫名的有些悲哀，忍不住出声问道：“我也不行吗？”
瞎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也不行。”
“那好吧。便宜陈瘸子了。”少年叹了口气，知道这个破绽终究不是他可以弥补的，便转移话题道。
“你小子能不能积点口德！老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xìng情火爆的老人愤愤不平的瞪着眼睛，真恨不得狠揍对方一顿。
“那个小男孩之所以要拜师学艺，大概是想要保护他那个兄长吧。”没有理会陈瘸子的话，赵卓轻声开口说道。
陈瘸子一愣：“他哥？他哥还需要他保护？开什么玩笑。”
“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少年看着两个老人，忽然很是严肃的说道：“科多就算再能打，再厉害，终究还是会老的。等到他老的打不动了的时候，自然也就不能再保护自己的弟弟了。他那个时候会由保护者变成被保护者，所以小冬瓜想要在他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站出来接下这个责任……保护他的哥哥。老瘸子你教学生的时候，可以对他认真一点。”
“嘿，果然兄弟情深啊。”摸着下巴，陈瘸子嘿嘿笑道，“男儿有血xìng有担当，方是大好男儿。我联邦男人就应该这样！这小子我喜欢！哈哈，我喜欢啊！”
知道对方这么说就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赵卓便也不再多废话。和两个老人吃完这顿不怎么完美的团圆饭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开。
走出房间，赵卓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莫名地说了一句：“真好啊……都还活着。”
因为比赛的结束，大厅里的电视便也已经换成了正常的联邦电视节目，此时播放的是一场模特秀，而在电视前的沙发上，这个时候却做着三个男人。
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大脑袋的小男人。
听到响声，科多回过头来看着赵卓，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吃完了？”
“嗯。吃完了。”赵卓点点头，知道自己算是终于赢得了这个男人的友谊。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看着从自己刚才出现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小冬瓜，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对方脑袋问道：“看帅哥呢？看的这么入神。”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小冬瓜躲开赵卓的手，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真是太奇怪了。”
“我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来过胶囊赌局。那时候是以赌徒的身份进来的，我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赵卓简单的说了说自己的事情，并不像就此事太过深究。而是笑着对小冬瓜提醒道：“陈瘸子的军事化训练很痛苦的。我当年就没怎么能坚持下去。学了个半吊子就滚出来了。你可要好好学啊。那老瘸子虽然脾气不好，一身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听到这话，一直躺在一旁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模特的娃娃脸张志立刻开口附和道：“没错。老瘸子确实有一套，他的杀人手法全都是军中最厉害的杀人技，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好看，但很实用。一般人在他面前根本走不过五秒，杀人不过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冬瓜你好好跟着学，将来肯定比你哥厉害。”
“真的吗？”听到这样美好的前景展望，小冬瓜立刻眼冒金星，兴奋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和那家伙打过一次的，就算有剑虎兽帮忙，也不是那个老家伙的对手！如果不是腿瘸的话，挑战更上面的那些人也是轻松的很。照我推测，那家伙的真实实力绝对能够在八十平米那片地方打出一片天地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就是呆在了四十平米不上去。”张志挠着头，有些奇怪地说着。他当初刚来赌局的时候，仗着有剑虎兽在，很是嚣张跋扈，结果来到四十平米的第二天，就和陈瘸子起了冲突。被老人家干净利落的揍了一顿之后，此后就老老实实的了。此时回忆起对方的厉害，还是一阵心悸。
张志的话让赵卓忍不住诧异的望了他几眼：“你说连卡兽都对付不了陈瘸子？”
“不是对付不了，而是……”抓了抓头，张志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为难，“而是说他的目的xìng会很明确。就算你有卡兽，只要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制住你，那么再厉害的卡兽也没有用武之地了不是？虽然卡兽可能不在乎你的小命，但是你肯定会在乎的对不对？制住了卡侍，卡兽也就没什么作为了。”
想想之前见识过的剑虎兽的速度，赵卓有些头疼地想象着陈瘸子在面对这样一头卡兽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比卡兽更快的速度，不由得暗暗咋舌：“这老头子竟然这么厉害？不是说只是联邦机甲部队的什么负责人吗？难道联邦军人都这么厉害？”
“机甲部队？这就是了。”拍了拍手，张志了然地点头说道：“我说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爆发力呢。机甲部队的话，那里的士兵确实是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因为他们要cāo纵机甲的，那种沉重的大家伙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臂力爆发力意志力等等如果跟不上协调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使用和驾驭机甲的。至于普通的联邦士兵，当然是没那么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