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名女尸
喷着蓝白杠的切诺基警用吉普车刚一停下,重案一中队中队长阎涛身手敏捷的从驾驶位置跳了下来。
车上还闭目合眼哈欠连天的三个年轻人立刻也像他们的中队长一样来了精神,不用吩咐就分头找在场人了解情况了。
现场在郊外,一段废弃的公路边上,尸体横放在长满杂草的沟里,沟不深,杂草丛生,最近几天没有下雨,很干燥。
派出所的同事们已经先一步赶到,拉好了警戒线,可是分局的人还没到,看来,这次指挥中心是直接通知的市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
紧随在重案大队一中队切诺基后面的是那台快老掉牙的捷达车,阎涛没有走向那具上半身**的女尸,而是紧走几步拉开了捷达副驾驶的车门。
一位面目清秀,表情严峻的女警官跨步下了车,肩上背着器械箱,一边走向女尸的位置,一边往手上带着橡胶手套。
从另外一侧跳下车的年轻警官脖子上挂着相机,笑嘻嘻的说:“阎队,拍到马蹄子上了,兰法医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
阎涛摇了摇头说:“我知道,她师父这两天不大好,可以理解,小宋,赶紧勘察现场吧,我还要等你们的结果呢。”
初步现场勘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法医兰梓萌站在阎涛面前,面无表情的说:“初步判断,女死者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之间,死于十个小时到八个小时之间,也就是半夜十一点到今晨一点。
“死者致命伤只有一处,后脑被钝器撞击,致颅骨骨折,脑内大量出血性休克死亡,死者体内没发现**,但是乳/头和阴/道都有严重损伤,是刀伤,而且,手臂、腿部都有捆绑的痕迹。另外,被害女性被严重毁容。其他具体情况要待进一步解剖、化验。”
技术员宋波此刻也从坡下走了上来,他的助手小李正在用一种液体灌制脚模。
宋波一边盖上照相机镜头盖,一边补充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女人明显是在其他地点被杀害,然后用面包车拉到这里抛尸,附近发现了面包车的轮胎印,是新鲜的,这是本市汽车厂出产的,佳宝牌微型面包车,价格仅售不到三万元。
“从现场情况看,凶手胆大妄为,没有做丝毫掩饰,现场除了报案村民以外,只发现一个人的新鲜脚印,四十二码运动鞋,这说明这个人的身高大体在170cm——180cm之间,而且很强壮,女尸没有拖拽痕迹,说明是被嫌疑人直接抱着扔下去的。”
探长赵四海拿着本子凑到了阎涛跟前,悄声说:“情况和前两次基本相似,都是年轻女人,都是死于子时前后,没有**,但性器官被损害,脸部被严重毁容,由此可见这是个变态。”
第一探组的两名年轻警员看着赵四海的回报,没人补充什么。
技术人员和法医完成了对现场的简单勘验,各自回到了车里,三名刑警和维持现场秩序的派出所民警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阎涛身上,他是现场总指挥,这里无论从职务还是警衔论,他的级别都是最高的。
阎涛看了看大家,没出声,默默地向女尸走去。
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条一尺左右的橡胶棒,翻弄了几下女尸,尸体看起来很血腥,稍一打眼就看得出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性,身材很好,丰乳翘臀,双腿笔直修长,皮肤白皙细腻。
可是,那原本应该丰满而富有弹性的双峰,被人用锋利的刀子从中间划开了一个十字,鲜血染红了整个胸膛,看起来触目惊心,下体,外阴部位,同样被刀子划了十字,阴/唇都被割裂了。
这是一个十足的变态杀人狂,尽管阎涛已经见惯了血腥场面,他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他抬头喊了一声:“四海,请兰法医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赵四海小跑着来到捷达车旁边,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车窗玻璃很快被摇了下来,里面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有事么?”
赵四海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太冷了,难道整天和尸体打交道,把她的人情味儿都弄没了?
不过,师父也是领导,交给自己的任务必须完成,没必要和她一个丫头片子置气。
他干咳了一声,说:“兰法医,我们中队长请您出来一下,他有事和你商量。”
兰梓萌冷哼一声:“法医归技术大队领导,阎涛一个小小的中队长还管不到我这里。”
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很冷,也很有穿透力,阎涛的位置距离本来也不远,他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这丫头对自己有成见,不过,人家是女孩子,又是老梁的弟子,自己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阎涛微微一笑:“兰法医,别跟四海一般见识,他不会说话,我哪里敢管你,这不是和你商量么。
“我刚才看了一下,觉得口腔有些异常,所以我有个建议,请你在尸检的时候留意一下口腔,也许有些不经意的东西会成为我们定案的依据,现在对证据的要求越来越严了。”
兰梓萌未置可否的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摇上了车窗。
赵四海嘲讽的看了一眼车窗,摇了摇头,向师父这边走过来。
阎涛说完话,就不再理会任何人,兀自打开他手里的一盏灯低头寻觅着,这是他的习惯,在法医和技术人员勘察现场之后,自己再看一遍。
不是他不相信专业人员,恰恰相反,他非常尊重专业人员的工作,不过,他认为每个人的角度不同,这个习惯为他屡破大案发挥过很大作用。
慢慢来到两行车辙印附近,他趴了下来,仔细的观察着,然后,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两个塑料口袋,用带着手套的手把车辙印里面的一些东西划拉进了口袋。
然后,又把周边的一些泥土装进了另一个塑料袋,这才心满意足的跳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回头对亦步亦趋紧跟着他的赵四海说了句:“撤吧,请派出所的同事把尸体送到市局。”
赵四海回头看了看两名二十二、三岁的手下说:“看见了么,都学着点,这都是师父的本事,慢慢你们就能悟出道理了,有些东西不是课本上能学得来的。
“当年,我也曾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这不要紧,但是做刑警的只有一条,破案。谁能把案子破了,他就是老大,知道我们为啥是一中队了吧?”四海看着两名手下,目光中充满了骄傲。
第二章 并案侦查
阎涛回头瞪了赵四海一眼,四海立马闭上了嘴。
过了不到两秒,他又凑到阎涛跟前,嬉皮笑脸的说:“头,是不是该并案了,我觉得和前两起抛尸案非常相近。”
阎涛点了点头,喃喃地说:“上面不会平白无故让我们出现场的,一个简单的抛尸案还动用不了我们一中队。”
结束了现场勘查,阎涛招手请管区派出所长金武过来,低头向他交代了几句话,然后才上了切诺基。
今天的案情分析会有些不同寻常,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秦学理亲自到场了,支队长林山,重案大队大队长杨德明以及“4、13”女尸案出现场的全体干警全部集中在支队小会议室,参加会议的还有刑警支队其他办案部门的部分领导和干警。
现场气氛有些紧张,一中队一探租的两名年轻的侦查员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副局长,所以,尽管瞌睡不断的袭来,还是强打着精神。
会议由林山主持,他的话简明扼要:“同志们,欢迎我们的老支队长秦局给大家讲话。
秦学理是老刑警出身,已经五十岁了,还是显得那么精明强干,他笑着摆了摆手,说:“这是案情分析会,不是报告会,没有什么副局长、支队长,有的只是刑警,侦查员、技术员,法医。”一边说着他一边和宋波、兰梓萌点点头。
然后转向两名年轻的干警,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谭畅、朱桐,你们两位小同志辛苦了,一天一夜没合眼,又出现场,只睡了两个小时,本来是可以让你们多休息的,可是,我们是刑警啊,这样的案情分析会对你们至关重要,所以希望你们能坚持住。”
谭畅和朱桐两名最年轻的干警立刻变得振奋起来,齐声说:“多谢领导关心!”
他们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副局长竟然能叫上他们的名字,而且对他们的事情了如指掌,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秦学理摇了摇头:“同志们,我们是刑警,不是机关,在讨论案子的时候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我知道你们很辛苦,连续一周也没睡了,可是案情需要你们,辛苦,是我们的常态。你们是新同志,我有一句话转送给你们,其实这句话就是你们的中队长崔涛说的。
“他说,要做一名刑警就必须要有一种信念和使命感,否则是无法坚守下去的,我把这句话转送给你们,大家共勉。”
说完,他喝了一口内勤小黄刚刚为他倒上的茶水,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正式开会,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三起无名女尸案可以并案侦查了,具体情况,林山,你说一下吧。”
林山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摊在桌子上,皱了皱眉,表情严肃的说:“算上今天早上发现的无名女尸,已经是第三具了。前两具分别是2月16号一早在春城市西南方向明月路附近发现的,和3月17日清晨在西北春白公路附近发现的,今早的尸体却是在东南方向的老江春公路附近发现的。
“这三起案件虽然地点不同,但是,有以下几点是相同的,第一是时间,三名女被害人的死亡时间都在23点到凌晨1点之间;第二是对象,被害人都是20岁到25岁之间的年轻女性;第三,作案手段,都是后脑钝器伤致命,身体其它器官的伤害都集中在女性性器官和Ru房附近。
“还有第四,经过阎涛的提醒,兰梓萌法医在解剖今早发现的那具女尸的过程中,重点提取了死者口腔中的残留物,发现,那是一个男人的**。
“现在,我已经让技术人员对其他两具女尸的口腔残留物进行提取、化验,希望能有所发现。
“另外还有几点相同之处,现场都发现有一辆面包车的轮胎印痕,还有四十二码的运动鞋印,经过我们侦查员的前期调查,运动鞋都是比较便宜的那种,大部分是农民工常穿的。
“同时,这三起案件的第一现场都不是抛尸现场,而且女尸的面部被严重毁坏,无法辨认其真实面目,所以前两起案件至今无法找到尸源,由于尸体还在冷冻,没法将头骨处理干净,所以还不能复原头像。
“所以根据以上情况,支队在请示局领导之后,决定这三起杀人抛尸案并按侦查,案件就交给你们重案大队。”
一口气介绍完案件的基本情况,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杨德明说:“轮到你了,德明,看这意思,你是想把这个案子交给一中队了?”
杨德明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斜对面的阎涛说:“怎么样,有困难么?这可不仅是我的意思,林支亲自点的将,他是在当面装胡涂,呵呵!”
林山在桌子下面踢了杨德明一脚,故意绷着脸说:“有你这样当下属的么?当面出卖领导,你还想不想提拔了?”
杨德明笑嘻嘻的说:“林支,这以大欺小可不是我们刑警的风格啊,秦局可是刚刚说完,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刑警。”
秦学理笑着敲了敲桌子,说:“你们这俩家伙能不能给年轻同志做个表率,从进入刑警队就开始掐,一直掐到现在,四十多的人了,一个是支队长,一个是副支队长兼重案大队大队长了,怎么就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杨德明一伸舌头,笑了笑,这才板起脸来说:“阎涛,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一中队了,手头的其他案子清理一下,交给三中队,你们要全力以赴把这个案子给我拿下。有什么困难么?”
阎涛摇了摇头,说:“拿下这个案子没问题,不过,我们手头正在搞的入室盗窃、强奸案马上就有眉目了,弟兄们为此可是连续奋战两周了,不能把这到手的果子交给别人吧?那样的话,我还怎么带队伍?更何况我们不是还有个探组么?”
杨德明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悦,可是他仍然把语气放平和一些说:“你们搞那个案子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两个探组都是人困马乏,如果不是林支点将,这个连环杀人案我是不准备让你们上的。”
3章 抗命
阎涛摇了摇头,说:“杨大,把这个连环杀人案给别人我没意见,因为我们也是刚刚接手,只是出了个现场。
“可是那个盗窃杀人案我们经营半个月了,大家付出的汗水我是清楚的,我阎涛无所谓,我是老刑警了,案子破不破,谁来破,我经历的多了。
“年轻人不一样,他们需要自己对自己的肯定和认可,通过什么肯定自己?破案!不管案子大小,亲手破了就有成就感。
“可是,如果连续有几个案子压住破不了,对年轻干警的打击有多大,我想各位领导都是过来人,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不过我有个疑惑想提醒各位,如果这个案子交给别人,请把男人注意一下死者后脑的钝器伤,我总感觉这和十年前的刨锛案子有些怜惜。”
杨德明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这不是典型的抗命么,他没有注意到阎涛的后半句话,伸手刚想拍桌子,不料,手却被林山悄悄的按住了。
同时,林山把嘴凑到杨德明的耳边悄悄说:“老伙计,别发火,秦局还在呢,再说,阎涛说的也不是没道理,那个入室盗窃强奸案已经有了眉目,嫌疑人都锁定了,就剩在现场抓个现行了,你把它交给三中队,是不是让胡万河那小子捡个现成的便宜?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这个大队长可要一碗水端平噢!”
杨德明哼了一声,也小声说:“你以为我也像你一样啊,处处给自己徒弟立功的机会?说实话,把这个系列女尸案交给一中队你有没有私心?”
林山笑了:“这明显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选中一中队,是秦局的意思,阎涛争气啊,他的那条关于认真检查被害人口腔的建议,应该是很有远见的,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明月路那个案子是三中队出的现场吧?胡万河有什么建设性意见么?”
秦学理见阎涛发完言冷了场,支队长和副支队长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开小会儿,他皱了皱眉:“哎、哎,我说你们俩,一位支队长、一位副支队长兼任大队长,有什么事情在办公室里不能讨论?
“要不就大点声,让大家都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阎涛把他的困难摆出来了,等着你们这两位主管领导拍板呢,你们倒是表个态啊!”
秦局的话不是很严厉,可是两位支队长立刻哑了火,杨德明叹了口气,看着阎涛说:“给我个确切时间,这个盗窃强奸案能结案,如果一周之内有结果,我就答应你可以不交出去。”
阎涛紧紧盯着自己这面三名手下,问道:“有信心么?”声音低沉而有力。
三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有!”声音坚定高亢。
阎涛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觉得用不了一周吧?”
赵四海笑嘻嘻的说:“你给我三天吧,阎头儿,三天我不把人交给你,主动请辞,嘿嘿!”
阎涛神色不变的抬头看着杨德明说:“怎么样,杨支,要我写出书面保证吗?”
杨德明恼火的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告诉你这两个案子可都是很有影响的,你也算老刑警了,秦局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我就不用多说了。
“据说,今天这个案子有人走漏了消息,电视台已经在和局里交涉要跟踪采访,能不能顶得住还不一定,如果这种野外抛尸的情况接连发生下去,我们还毫无建树,别说你,我和林支也承担不起。”
说到这里,杨德明看了一眼秦学理,后者,瞪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把大家的目光聚拢过来,然后,盯着对面的阎涛,一字一句的说:“德明说得对,对于我们刑警、尤其是重案大队的刑警来说,这三个案子孤立的看不算什么,因为我们就是和大案、要案打交道的。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并案了,就不再是孤立的案子,而是连环杀人抛尸案,已经发生了三起,如果我们不能及时阻止,很可能或者说一定会发生第四起、第五起。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三处抛尸,围绕春城市的东北、西北、西南,看似随意,却能一眼就看出目的性,这是在公开和我们叫板,这个案子不能及时告破,将是我们整个春城警界的耻辱。
“同志们,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警察,刑事警察,是和平时期人民群众的保护神,我们的后面是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我们的亲人,这样的杀人恶魔不除掉,我们的妹妹、我们的女儿就不得安宁。
“所以,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及早破案,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我老秦头上的乌纱固然重要,可是,和那些女孩子的性命相比,它就一钱不值了,相信大家了解我的为人,我说的不是空话。
“下面就具体研讨一下案情吧,我还有事,就不陪大家了,我等着大家的好消息,走之前我可以给大家一个保证,这个案子局里很重视,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局里其他警种都会全力配合,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我解决不了再找杜局。”
走了一半,秦学理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盯着阎涛问:“你刚才说什么?你怀疑作案工具是刨锛?还可能和十年前的刨锛案有关?盯住这条线索,一定要给我查实了,不管有没有关,决不能让刨锛案死灰复燃。”
案情分析会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从始至终,阎涛的眉头都没有舒展,一直到散会。
林山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等到阎涛走过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杨德明想说几句什么,摇了摇头,只撂下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也走了。
赵四海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头儿,有些压抑啊,不就是个案子么,有这么严重么?”
4章 细节
阎涛笑了:“四海,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天塌下来也不放在心上,我就不信,凭你的机灵看不出火候?这是一件大案,棘手的案子,如果和十年前的刨锛案有关,恐怕市里领导都会睡不着了。”
阎涛向窗外瞥了一眼,接着说:“这才是我们一中队的人,绝不被案子压倒。四海,等一下吃完饭带着小朱、小谭去休息,晚上准备和二组一起行动,先把这个小偷抓了再说。”
赵四海眼睛一亮,凑近了阎涛的耳边说:“头儿,你料定那家伙今晚肯定出动?”
阎涛没有回答,却歪头看向窗外,示意说:“你看看那是哪儿的车?”
四海看了看,疑惑的说:“省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车?那和我们的行动有啥关系么?”
阎涛回过头来盯着四海的眼睛说:“自己好好想想,在正确信息的基础上合理的联想、大胆的推测,这是刑警的灵魂,一定要把这个本事练出来,那样你就可以完全独立办案了。”
赵四海眼睛盯着停在刑警支队院内的“新闻采访车”嘴里念念有词:“电视台来干什么?女尸案;女尸案要曝光,我们的大批人马都要扑上去,这是作案的好机会,头儿,我想通了,嘿嘿!谢谢!”
阎涛点了点头:“嗯,一点就通,四海,你进步了,不过还可以拓展一下思维,主要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也就是站在犯罪嫌疑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今晚是农历三月初一,月黑天,虽然很多地方有路灯,但是,有心人总会找到最阴暗的地方藏身,所以,他在今天出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看着阎涛被三名手下围着在窗口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起身往出走的兰梓萌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收买人心,投机钻营,连起码的尊重上级领导都不懂,自以为是!”
紧随其后的技术员宋波皱了皱眉,赶上去一步,和兰梓萌并肩走在了一起,轻声问:“兰法医,你说的是阎队?”
“除了他还有谁,自以为了不起,和杨支队讨价还价,他以为除了他阎涛就没人能办案了么?”兰梓萌不屑的撇了撇嘴。
宋波摇了摇头,抢先拉开了门,请兰梓萌走在了前面,关上门以后,又随后赶了上去,说:“兰法医,你错了,你来得时间太短,不了解他,他是一个真正的汉子,慢慢你就了解了。
“我有些不明白,他对你很客气,也很照顾,你为什么对他的印象会这么恶劣呢?而且,他还是你师傅最好的朋友,你那么尊敬你师傅,理应和他也成为朋友才对呀?”
兰梓萌瞪了宋波一眼,摇摇头,说:“你不懂!”随即快步向电梯走去。
宋波摇了摇头:“我不懂?这是啥意思?”
阎涛是和支队内勤黄苗一起走出的小会议室,黄苗拿着一罐茶叶,小会议室是公用的,哪个大队开会事先申请,茶水自备。
阎涛是特意磨磨蹭蹭在这里等黄苗的,一改开会时严肃的表情,阎涛涎着脸看着黄苗说:“老同学,还得给你添麻烦,帮我买几件衬衣,再买一打内裤,苗苗,我知道这件事不好麻烦你,要不就和你老公说,让他帮我买,反正他比我闲,是不?”
黄苗停下脚步,无奈的看着阎涛:“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苗苗?我家老高都没这么叫过。
“阎涛,该正儿八经找个女人了,老梁给你介绍兰梓萌,你怎么一口就给回了?那女孩长得漂亮不说,还是本硕连读的才女,现在博士毕业,才二十六,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到底想找啥样的?”
阎涛笑嘻嘻的说:“当然是找你这样的,当年老高下手太快了,不然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吧?黄苗?”
黄苗气愤的推了阎涛一把:“你少调侃我,那时候你眼里哪有我这个男人婆,顾娜那样的淑女才是你的理想爱人。”
说完,黄苗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捂嘴。
阎涛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算了黄苗,我没有那么脆弱,已经过去几年了,无所谓了,只要她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老同学,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不适合成家,不知道顾家。一个不会爱自己的女人的男人,我凭什么让别人为自己牺牲?
“我要是不说的坚决,给老梁留下活口,那真的可能害了人家兰法医,她越是优秀,离我就越远。
“所以,我还得麻烦你啊,等忙过了这两个案子,我请个钟点工,到时候让她帮我收拾房间洗衣服,需要的话,还可以让她把衣服给我送单位来,嘿嘿!”
黄苗叹了口气:“老涛,在我们当初的高中同学中,你是最优秀的,后来我们一起考了刑警大学,你还是我们大家公认最棒的,可是,你的生活怎么就会弄得一团糟呢?
“你还在想着顾娜?你们分开三年多了,破镜真的还能重圆么?”
阎涛拍了拍黄苗的肩头,笑了笑说:“不说这些了,我还要准备一个方案,拜托了,不然真的要有汗味儿了,不能让人家说我们警察太邋遢了不是。”
返回自己的办公事,几名手下已经把食堂的饭菜打了回来,四海几口就把塑料打包饭盒中的饭吃掉了一半,然后把菜扒拉进饭盒里,用筷子拌了拌,又是三两口,饭菜全部进了肚子,然后,用手擦了擦嘴,把手伸向阎涛:“给个纸杯,弄点水喝。”
阎涛瞪了他一眼,抬头又看了一眼这在把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的朱桐,敲了敲桌子说:“四海,好歹你也是探长了,就不能给年轻同事带个好头?看看朱桐,简直就是你的又一个翻版,吃得快了不好消化,吃完还要睡,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就是在用身体来拼。
“可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还是要尽量照顾好自己,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却是我们自己的,明白么?你看看谭畅,比你们强多了,等一下,谭畅先留下,你们俩回家洗澡、睡觉,晚七点,不,八点回来报到。”
第5章 云大记者
四海和朱桐走了,阎涛和谭畅慢慢把自己的饭菜消灭掉了,谭畅收拾了桌子上的残局,又用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把抹布洗好了,才又回到阎涛的办公室。
阎涛笑眯眯的看着谭畅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些,点了点头说:“谭畅,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单独留下么?”
谭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猜阎队可能是要我单独完成什么任务吧?”
阎涛点了点头:“不错,细心,沉稳,有一定的判断力,谭畅,假以时日,你会是一名好刑警。
“我确实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你也看见了,我今天在现场取了一些面包车车辙上的泥土,那里面有些沙子是不属于那片泥土的,也就是说那台车是从别的地方带来的沙子。
“我现在要求你从明天开始,到春城市的各个工地,还有通往春城市的各个路口,附近的各个沙场,把能取到的所有沙子样本都给我取回来,做好标记,备用。
“谭畅,这件事很可能是做的无用功,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我们做刑警的就是要这样,把每一点可能和案件有关的蛛丝马迹都考虑进来,否则,很可能就因为我们忽略了一点,就前功尽弃,导致案子无法侦破,你个人的前途可能就就此毁了。”
阎涛顿了顿,盯着谭畅说:“所以,我们的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必须全力以赴,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谭畅站了起来,身体挺得笔直,大声说:“我明白了,阎队,如若因为我的疏忽,给破案工作造成了损失,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阎涛点点头,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件事不是要你一个人去做,各分局重案大队的人你也认识差不多了,去找他们,让他们去找各个派出所,把任务层层分解,这样才有可能在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
“你的任务是监督检查和督促,保证没有遗漏,并且你要亲自监督我们通往外地的各个路口的沙石地搜集,尤其是几个供应本市的沙场的情况,你明白了吗?有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
谭畅刚从外面关上房门,阎涛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看着来电显示,阎涛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拿起电话,阎涛也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发起了牢骚:“我说杨大,你还让不让人喘口气,我这刚吃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你这又来电话催命,你周扒皮啊?”
杨德明也不含糊:“你吃饭啦?我这还饿着肚皮呢,赶紧到我这里来一趟,政治任务。”说完,也不等阎涛继续发牢骚,直接撂了电话。
尽管阎涛习惯和上级讨价还价,不过他有个优点,如果上级决定了的事情,他会不打折扣的执行,即使他觉得有问题,也会边执行边反映问题,他说这是素质。
轻轻地推来杨德明办公室的门,阎涛明白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杨德明对面的那个漂亮女人,那是省电视台最著名的主持人云飏,坐在她傍边的显然是电视台的摄像,他的身边就放着一台摄像机。
阎涛分别向三个人点了点头。
杨德明伸手向两位正在站起来的电视台的记者指了指说:“用不用我介绍一下?”
阎涛笑着摇了摇头:“大名鼎鼎的云大记者我还能不认识?那我也太孤陋寡闻了吧!我还是地球人吗?”
云飏主动伸出了手和阎涛轻轻握了握,笑着说:“阎队,你可是全市乃至全省的刑侦专家啊,和你比起来我们可算不了什么。”
阎涛摇摇头说:“云记者,有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在允许的范围内,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对吧杨支?”
杨德明点头示意阎涛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那是事先准备好的。
阎涛没有坐,双眼看着杨德明,那意思很明显:有啥事儿快说,说完了我还有事儿。
杨德明对这位手下的性格了如指掌,也不罗嗦,看着云飏和她的同事说:“阎涛,就是无名女尸的案子,市委和电视台的领导很重视,她们要全程跟踪这件案子的调查情况,所以你要配合好云记者的工作。”
阎涛点点头说:“杨支,你是知道我的,对上级的指示绝不打折扣,不过有一点,必须限制在不能影响我们对案件的侦破工作,我想这一点,云记者应该比我还了解吧?”
云飏也点头说:“是的阎队,我们的出发点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更好的为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我们互相理解,好么?”
阎涛转向云飏笑了笑,说:“到底是省台的记者,觉悟就是高,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事需要出去一下,我们明天开始好么?”
云飏诧异的看着阎涛:“阎队,你们打算明天才开始行动么?这可不是一件小案子啊,省委宣传部的领导很重视,要我们一定要给群众一个交代,可是……”
阎涛伸手刚想和云飏握手,听了她的话,却硬生生的收了回来,摆了摆手说:“关于案子的事,我们自有安排,行动已经开始了,但,这是涉及到行动的保密性,所以我不便透露,对不起,我现在要告辞了。”
阎涛已经表现出了不满,虽然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他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处处觉得高人一等,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把省委宣传部都抬出来了,他还真的不吃这一套。
说是重案大队的中队长,其实他不过是一个最多算得上是股级的干部,就算是撤了他的职务,他也不回很在乎,只要让他办案,这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吧。
云飏求援的看着杨德明,杨德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没有叫住阎涛,因为他知道,再纠缠下去,说不定阎涛会说出什么来。
他只好打圆场说:“这样吧,云记者,一线的同志确实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我们阎涛中队长已经连续两周没回家了,他这样匆匆忙忙的出去,一定也是为了案子,希望你们能体谅他。
“至于你们的工作,我看就从我这里开始吧,做做表面文章,既然是刚开始,肯定是要做些部署,你们来晚了点,上午,秦局给我们刚刚作了部署,我把这些向云记者汇报一下。”
6章 刨锛的阴影
“可是,我们必须要接触一线啊,这是台领导的指示,也是市委宣传部领导的指示,云飏也不敢私自变更啊!”云飏显得很为难。
杨德明想了想,说:“这样吧,他们中队接触案子以后,要自己开一个小规模的分析会,到时候请你参加,不过这可真的要保密的。另外今晚他们有个行动,到时候也可以请电视台的同志光临指导。
离开了刑警支队办公大楼,阎涛开上自己那台黑色的华泰吉普车直奔肝胆医院,推开201号病房的门,他意外的发现兰梓萌正坐在梁宽的床边,正在细心地用杯子和吸管喂梁宽新榨的西瓜汁。
看见阎涛进来,梁宽示意兰梓萌停了下来,兰梓萌冷冷的看了阎涛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阎涛也不在乎,点了点头,转向梁宽,笑着说:“怎么样,老伙计,这一关能挺过来么?”
梁宽象征性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喑哑着声音说:“这次恐怕是真的过不去了,涛子,怪不得别人,怪我自己啊,身为医生,明明知道我这肝硬化腹水是不应该再沾酒了,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常宽喘息了一阵,接着说:“我认命了,快五十了,也不算夭寿,只是你那老嫂子和侄子,你们这些老兄弟可要帮我多照应着了。”
梁宽说得很坦然,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兰梓萌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她瞪了一眼阎涛,哽咽着说:“你这个人能不能做点好事,师傅都这样了,你还来干什么?惹他不痛快么?两手空空的,这也算是来看病人么?”
阎涛没有理会兰梓萌的指责,笑了笑,没说话。
梁宽眨了眨眼,说:“涛子,怪我乱点鸳鸯谱,本来觉得你们是很合适的一对,没想到却给你们造成了误会,老哥不行了,恐怕看不到你们消除误会那一天了。”
说完,有些气喘,显然这几句话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歇了一会儿,看了阎涛一眼,常宽又气喘着说:“涛子,有话直说吧,我听梓萌说了,你在——上那个连环——抛尸案,这个时间——过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说吧!”
阎涛心疼的抓住了长宽的双手,眼圈有些发红,嘴唇也有些哆嗦,这让兰梓萌看得有些诧异,难道这个冷血动物也会动情么?
阎涛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叹息了一声,从随身的夹包里取出三张照片,递给了梁宽,叹了口气说:“老哥,我是真不忍心,可是,事关重大啊,还是得麻烦你。
“这三张照片,是这三具女尸后脑的致命伤,这才是本案的关键,你看看,这种钝器伤是怎么形成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虚弱的梁宽,轻声说:“别着急,看清楚了告诉我。”
仔细看着阎涛手中的三张照片,梁宽浑浊的眼睛忽然有些发亮,他用眼神示意兰梓萌过来。
梁宽看了看兰梓萌,轻声问:“小萌,你怎么看?”
兰梓萌不用看也知道,这三具尸体都是她出的现场,做的尸检,她犹豫着说:“这有什么特别的么?应该是方形的锤子之类的铁器。”
阎涛从包里又拿出来两张照片,递给了兰梓萌,这两张照片显然已经有些年了,很陈旧。
以兰梓萌的职业眼光,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张后脑头像上的创伤和先前的三张照片上的创口几乎一模一样。
梓萌疑惑的看着师傅。
常宽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嘴里吐出两个字:“刨锛!”
梓萌重复着这两个字“刨锛?”神情还是充满了疑惑。
庭栋摇了摇头,说:“十年前发生轰动全省甚至全国的刨锛案的时候,你正在高中复习和上大学之间这个阶段,那时候恐怕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夺走你的注意力,所以你才会觉得没印象。
“当年,我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一头就扑进了刨锛案,整个春城市都变得风声鹤唳,美国人说我们是中国北方的恐怖之城,那段时间,因为不能及时破案,我们所有警察的内心都充满了屈辱,所以,那可以说是我从警以来最黑暗的日子。”
歇息了一阵,梁宽也好了一些,他叹了口气,喘息着说:“没错,涛子,这就是刨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阎涛不想要梁宽太累,挥手制止他说下去,他自己叹了口气说:“十年前的刨锛案,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群小流氓,曾经混过工地,习惯用刨锛抢劫作案。
“最初,发生了一系列案子没有及时侦破,更主要的是,在宣传上,出现了纰漏,致使社会出现了恐慌,然后,一些不法分子利用这种心理恐慌,更加纷纷效仿这种犯罪方法,最后弄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历史的教训啊,老梁,我怕的就是历史重演啊!”
梁宽迟疑着说:“也许这只是个偶然的巧合吧?”
阎涛点头说:“但愿吧,老哥,你休息吧,打扰你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三处致命伤的凶器,现在您已经确认了,下一步就是我们的事了。
“老哥,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对手不简单啊,他明明手中有绳子,有刀有各种可以致女人死命的凶器,都没用,而是偏偏选择了刨锛,这是为什么?
“而且,从流血和伤口的情况看,女性乳/房和阴/道的伤口都是在生前形成的,既然可以把人伤成这样,那么,取人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么?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的在人家的后脑上用刨锛来那么一下?”
阎涛既像是说给常宽,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才缓过神来,嘱咐了梁宽几句关于好好养病之类的话,就提出了告辞。
梁宽看着梓萌说:“你也回去吧,你爸爸不是有手术么,早点回去陪陪你妈妈。”
兰梓萌摇了摇头:“我还是等阿姨过来吧,您这里离不开人。”
虽然不很情愿,兰梓萌还是代表家属送出了病房。
阎涛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钱来,犹豫了一下,说:“兰法医,这里有一万元,我本打算交给梁大嫂的,既然她不在,就麻烦你转交给她,好么?”
兰梓萌本想拒绝,可是一想到师父因为生病,家里也不宽裕,也就默默的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7章 舆情的作用
望着阎涛离去的背影,兰梓萌有些发愣,他有些看不懂这个骄傲的男人了。
晚八点,重案一中队,一探组三名干警在阎涛办公室集合。
阎涛看见大家精神饱满,满意的笑了:“很不错,今晚就看大家的了,二组已经蹲守了二十四小时了,今晚主要看我们的了,重点目标的守候和抓捕就只能交给你们了。”
阎涛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坐在门边的谭畅一推开门,眼前就是一亮,一身靓丽裙装的省电视台记者云飏出现在大家面前,后面跟着摄影记者,再后面则是一脸笑容的杨德明。
阎涛苦笑着站了起来,他明白了,这些记者阴魂不散,这是黑上他们了。他也没什么办法,这是上面的安排,他知道这是无法抗拒的,只好下令,出发,按照原来的部署,各就各位。
赵四海带着两名侦查员开着一台地方牌照的微型面包车出发了,阎涛也走向自己那台半新的地方牌照的白色捷达。
云大记者有些傻眼,她到底应该跟着那一路啊?
杨德明看着阎涛,皱了皱眉,叫了一声:“老阎?”
阎涛叹了口气,说:“你们还是上我的车吧,云记者,他们去蹲守了,我这里是重头戏。千万别开你们的车,太显眼了。”
云飏赶紧点头答应,笑着说:“谢谢阎队,我们一切听你的。”
云飏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看样子她甚至有点巴结阎涛的意思。
杨德明偷偷笑了,这个刺儿头,对付女人还是有些办法的,他看着站在车门边等着他指示的阎涛,眨了眨眼说:“照顾好云大记者,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什么差错,不然,全省人民都不会放过你。”
阎涛笑了:“放心吧,杨大,小毛贼而已,不会有什么闪失。”
车子迅速地驶向了城西,边开车,阎涛边介绍今晚的行动:“云记者,还有这位,我简单介绍一下,今晚的案子不是那个系列女尸案,我想杨大队应该告诉你们了。
“这是一个系列盗窃案,之所以有我们重案大队接管,是因为这是个跨区的案子,而且这个犯罪嫌疑人不仅入户盗窃,还顺带着**妇女。
“所以局里把这个案子列为大案,限期破案,经过蹲守,我们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在前两天去城北踩了点,所以今晚刚才出发的赵四海探组去了城北蹲守,另一个探组从今早开始一直守在嫌疑人家的对面楼上,观察动静,今晚应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对了,云记者,有个问题要请教,不知道方不方便。”
云飏妩媚的一笑:“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可没有你们那么多需要保密的。”
阎涛点点头,说:“我想问一下,今早发生的无名女尸案,晚上播出?”
“会的,这件案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为了安定人心,省委宣传部领导亲自给台长打了电话,要我们一定要给市民一个交代,所以我们在追的这么急,还希望阎队能理解。”云飏不愧为名记者,见缝插针的给阎涛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阎涛笑了:“云记者,我这个人是有些固执,也希望你能谅解,有些话我还要说在前面,比如今天您播出女尸案的消息,对我们破案就有害无益,不过,倒是给我们今晚的行动帮了一个忙,嘿嘿!”
“哦?为什么?”云飏和后面的摄影记者一口同声的发问。
阎涛看了一眼后视镜,云飏乘机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台的摄影记者于渊,大家都叫他小于。”
阎涛点点头说:“你好,于记者,是这样,我们分析,这个系列入室盗窃、强奸案的嫌疑人也是个狡猾的家伙,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很会利用各种有利条件,比如天气情况等等。
“我相信,他一定会注意搜集各种信息,他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做案了,今天看了女尸案的新闻,出于稳定人心的目的,你们在播出女尸案的时候,一定会做些评论和渲染,他会认为这时候警察的精力都会集中到女尸案上去,自然会对他放松警惕。
“再加上今天是月黑头,外面还有风,所以这是他动手的最好机会,我们等的也就是这一天。”
后面的于渊舒了一口气,说:“看来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门道啊,阎队,佩服佩服,不愧是刑侦专家,呵呵!”
阎涛笑了,笑得有些腼腆,云飏看得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强硬得有些不通人情的男人竟然还会像大男孩一样有羞涩的一面。
阎涛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把嘴闭上了。
云飏对这位三十出头的刑警中队长越来越感兴趣了,他的表情完全被她看在了眼里,云飏莞尔一笑,说:“阎队有什么话要说么?不必忌讳,我们现在也算战友了吧?有什么说什么么!”
阎涛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两位记者,我有句话想对你们说,关于女尸的案子,可能有些僭越,可是为了大局,我还是想提醒一下。”
云飏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她侧脸看着阎涛诚恳地说:“阎队,虽然我们的工作不同,但是在这个案子上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社会的稳定,为了这个大局,我希望你不要见外,还是那句话,有啥说啥。”
阎涛点点头说:“云记者,你们两位年轻,大概不记得十年前发生在我们春城的一件轰动全国的刨锛案吧?”
云飏的眉毛一样:“阎队,你还别说,我还真记得有这么回事,那时候我上初中,每天爸爸都接送我,弄得很恐怖,至今还记忆犹新,那件案子和女尸案有什么关联么?”
阎涛点点头说:“看这架势,这件事,你们早晚也要知道,所以索性我先跟你们透露一些,这三具女尸的致命伤都是脑后的刨锛所致的钝器伤,这件事今天下午我找到我们局里的老法医常宽已经基本证实了。”
8章 蹲守
云飏脸色一变,急切的问道:“难道又是刨锛案死灰复燃?”
于渊也紧紧盯着阎涛。
阎涛摇了摇头,笑了:“二位别紧张,刨锛案的犯罪嫌疑人已经全部归案了,不可能死灰复燃,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其实,当年的刨锛案本来也没有那么恐怖,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控制好舆论宣传,不但没有对舆论正确引导,还起到了推泼助澜的作用。
“当初,不过是一伙流氓混混,经常使用刨锛这种瓦匠专用的工具打架斗殴,后来打死了人,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以后,抓了几个人,本来已经结案了。
“后来有发现有人用刨锛作案,舆情马上就鼎沸了,有些不法分子纷纷效仿,结果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好收拾,为了限期破案,先后有三任公安局长引咎辞职,甚至连**都把我们春城形容为恐怖之城。
“归结起来,我觉得就是舆论导向的问题,还好当时网络不够发达,如果发生在今天,后果更不堪设想,所以,我想提醒两位,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因为,我觉得这个犯罪嫌疑人似乎是在有意把事件的矛头向这个方向引导,明明可以用别的方法达到致人死命的目的,偏偏多此一举,这绝不是偶然的。”
捷达车缓缓开进了临街的一个小区,在一栋楼的后面停了下来,阎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摸出电话,拨了个号,沉声说:“强子,有没有异常情况?”
话筒里一个清朗的声音回答:“报告阎队,没有特殊情况,嫌疑人正常上班,下班,下午又到目标小区三号楼附近转了一圈,五点十一分回来以后,到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袋方便面,两根火腿肠就上楼了,一直没有下来,在玩游戏呢,没有脱离监控。”
挂上电话,阎涛向四周看了看,小区光线昏暗,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从身后座椅靠背上拿下一件米色夹克递给了后面的于渊,悄声说:“把你的摄像机遮盖一下,抱在怀里,别扛在肩上,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云飏看着这个细心的男人,不禁微微一笑,她有些欣赏这个家伙了,看来老同学也有偏颇的地方。
三人上了三楼敲开了一个房门,这是一间没有经过装修的房子,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窗前,对这一架警用望远镜似乎在向对面观察,开门的是一位很清爽的女孩,大约只有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另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站在房间的中央。
阎涛转身向云飏和于渊介绍说:“这位漂亮的女警花,是我们中队最年轻的也是唯一一位女侦查员,叫庄小小,那位是探长郭强,正在观察的是侦查员宋飞。”
接着又把云飏和于渊向大家作了介绍,众人分别点头示意,任务在身,大家也来不及客套,庄小小机灵的拿起两瓶矿泉水分别递给了云飏和于渊,嘴里客气的说:“我们这里太简陋了,也没什么招待两位记者的。”
云飏微笑着接过矿泉水,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小小别客气了,你们够辛苦了,我们也是来工作的,讲不了排场了。”
这里确实很简陋,只有两张行军床,两把木椅,一张旧木桌,桌子上摆着几个吃过了的方便面空盒子。
于渊也接过话说:“云飏姐,看样子我们真应该多宣传一下基层的干警,大家的工作环境太艰苦了。”
郭强是个小胖子,看着两位记者,笑眯眯地说:“没啥,只要能破案,再苦再累都是应该的,嘿嘿!”
看得出来,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时间才到夜里九点多,因为是夏天,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纳凉,对面的嫌疑人一直没有动静。
于渊扛着摄像机已经把屋子里整个拍摄了一遍,放下机器,坐在了行军床上,于渊好奇的问:“阎队,你们怎么就找到了这现成的房间,正好在对面?房子的主人呢?”
阎涛笑了:“云记者,看样子你真有必要到居民区里走走了,现在哪栋楼不是闲着几套,说实话,我们根本没有通过主人,也没地方找去,什么样的门锁能挡住我们这些刑警啊,呵呵!你们两位可不要把这件事给我们曝光啊!”
云飏瞋了阎涛一眼,说:“我的阎大队长,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这不也是为了办案需要么?紧急时刻,你们刑警是有权征用民房的,这点我懂,大不了主人来了你们交点租金么。”
阎涛拱拱手说:“多谢云记者理解,嘿嘿!”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家伙还是没有动静,于渊有些沉不住气,不停的看着表。
阎涛笑了笑说:“于记者,别急,早着呢,现在还不到十点,最早也得十二点前后,那时候才能安静一些么,我们来这么早,也是有备无患。
“小小,你先休息一下吧,熬了一天了,等一下你的任务可能还很重要。”
小小倔强的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师父,郭探和宋哥都很照顾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俩监控,白天外出也是他俩,我一直歇着了。”
阎涛和郭强轮换着负责监视对面的情况,几乎是半个小时一换,监控这项工作看起来轻松,实际上很累,不敢有丝毫分神,云飏和于渊也上去试了试,结果不到五分钟就累得脖子发酸,两个人摇着头又是感慨一番。
终于熬到了十二点,对年的房间还是亮着灯,人影也在,偶尔还起来晃动一下。
这次连云飏也沉不住气了,他们也是惯常熬夜的人,可是那是自己的工作,这样枯坐着,太难熬了,她看了看腕上的小坤表,低声说:“阎队,有没有可能今晚就白等了?”
阎涛苦笑着点点头说:“那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只是据常理判断,那家伙今晚可能有所行动,可是,万一他今天心情不好,或者打游戏上瘾了下不来,很可能就白等了。
“蹲守是刑警最艰苦的工作,也是日常工作,既枯燥又辛苦,所以有些人就因为坚持不了蹲守,退却了,改行了,能留下来的都是好样的,尤其像我们小小这样的女孩子。”
9章 理解
小小的脸一红,害羞的说:“师父,您就别夸我了,和您比起来,小小可差远了,你有一周多没休了,看看眼睛红的。”
云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真应该让那些在家里一家人守着电视、电脑吃西瓜的人多了解你们一些。”
想了一下,她又问了一句:“既然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为什么不直接实施抓捕呢?”
阎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个案子是下面报上来的,上来以后我们就来开始摸排,证据很不好,有两个妇女报强奸,后来又反悔了,估计是迫于家庭的压力。
“这家伙作案比较老道,现场基本没留下什么,我们的计划是抓现行,保证能刑拘、批捕,剩下的就是深挖余罪了,问题就好办了。
“如果直接这样抓捕,很可能把案子办夹生了,没有足够的证据定罪,即使拿下供述,证据也显得单薄,按照现行刑诉法,弄不好很可能前功尽弃,那样的话不仅是放纵了犯罪,也是办案刑警的奇耻大辱。”
云飏欣赏的看着阎涛,这名刑警队长是一位很有职业荣誉感的人,一个自信的人,这样的那人应该很有魅力,可是,老同学为什么对他不感冒呢?
最后一个观察的人是阎涛,他刚一接过红外线望远镜,就发现了异常,立刻回头布置道:“郭强,准备下楼,目标已经关灯出门,准备发动车子跟踪,你和宋飞一辆车,你们先走,我继续盯一会儿,小小跟我,行动。”
说完,放下望远镜,回头对云飏说:“你们两位稍等一下,还上我的车。”
两分钟以后,阎涛带着宋飞和云飏、于渊一行匆匆下楼。
郭强的微型面包车也刚刚启动,阎涛一边发动他的捷达,一边对着对讲机说:“强子,盯紧了,还是那台电动车,远一点,别开大灯,别跟醒了。”
对讲机耳麦里立刻传来郭强的声音:“明白,师父,你就放心吧。”
阎涛的车随即也驶上了大街。
他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说:“这名嫌疑人叫骆子程,三十一岁,离婚了,当过兵,据说差一点考上军校,智商不低,做过工地上的架子工,身手灵活,善于攀缘,现在,是个管道修理工,在一家小公司打工,迷恋上了网络游戏,花了不少钱。
“过去有过小偷小摸的毛病,后来大概是由于买网络装备花钱太多,就趁白天走家串户修理管道的机会踩好了点,也就是看好了哪家人有钱,夜里就骑上电动车过去,爬到楼上。
“现在天气热,很多家庭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关窗子,只是一个纱窗挡蚊虫,非常容易被他利用。
“据初步掌握,他已经盗窃了二十家左右,有两家的女人报称曾经被他在睡梦中奸/淫,后来又都要求改了报案笔录,声称当时是出于气愤。
“不过,据我们分析,很可能是迫于家庭的压力,不想声张,所以后期取证工作应该不会很轻松。”
从阎涛开始介绍,云飏就从她随身的大包里取出一部很小巧的,大约比A4纸还小的笔记本电脑,“噼噼啪啪”飞快的记录着阎涛说出的每一句话,直到阎涛的介绍结束,云飏的记录也停止了。
听见打字声停了下来,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云飏的一系列动作,阎涛惊讶的问道:“你能把我的话都记录下来?”
云飏笑了:“这是我们记者的基本功啊,虽然不一定做到一字不落,基本意思是可以记录下来的,其实我可以用录音笔,回去以后再记,可是,看得出来,你不会长篇大论,所以我就直接记录了。”
电动车的时速有限制,所以后面两部车也不敢跟得太紧,好在大家已经判断出犯罪嫌疑人的大致方向,所以还勉强没有出现意外,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郭强报告,嫌疑人已经弃车步行。
因为前面有郭强跟着,阎涛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他的车也不能快速跟进,所以就再次充当起了解说。
“这家伙很狡猾,距离他的目标小区还有一段距离,至少有一千米吧,他就已经放弃了电动车,这样,他就可以更灵活的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既便于隐藏又便于观察外部环境。
“如果不是我们事先掌握了他的大体行动路线,也许他早就把我们甩到了一边。”
捷达车在缓慢地行驶着,通过后视镜,阎涛看出于渊似乎有些遗憾之色,他暗暗笑了:“于记者,你是不是有些遗憾,没能在第一辆车上啊?”
于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到底是老刑警,阎队,你的目光太敏锐了,我的一丝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阎涛笑了笑说:“别后悔了,说实话,就算是在第一辆车上,你也一样什么也拍不到,如果你的摄像机都能捕捉到镜头了,那我们还不得暴露啊?
“郭强他们是利用红外线望远镜观察的,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万一被犯罪嫌疑人发觉了,我们的所有辛苦就都付之流水了,不能把他绳之依法,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再出来害人,我们总不能每天都派大队人马盯着他啊,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其他案子还办不办?
“所以么,云记者,于记者,听我的没错,我会让你们在关键时候抓到你们想要的素材,嘿嘿!”
于渊和云飏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笑了。
于渊从后面拍了拍阎涛的肩膀,说:“阎哥,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我心里想什么你都能知道,不嫌弃的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采访这么多人,还从来没有人能为我们想得这么周到。
“不瞒你说,今天中午,看你那架势,我觉得您肯定是一个骄傲自大、恃才傲物的人,我心里都打怵怎么完成这次任务呢,哈哈!”
阎涛摇了摇头,说:“两位记者,也不要太乐观,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大会变通,对原则问题我是不会让步的,下午我已经和领导汇报了刨锛的事情,在这件事上,我还是不会让步的。”
10章 捉奸
阎涛的对讲机耳麦忽然传来郭强的声音:“头儿,我们已经徒步跟上去了,请你们跟进。”
“好,四海的面包车在楼前,他们带了梯子,你们分前后把守,如果嫌犯上楼,你们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也伺机上楼,准备控制,我和小小绕道楼后,从楼梯上楼,现在电台静默。”阎涛说完关闭了电台。
捷达车迅速拐进了几栋楼的后面,悄悄的停在了一个偏僻的阴影里。
这是一个九十年代建设的小区,不像后来全封闭,也没有监控和路灯,不过绿化不错,整个院落里到处都是黑魆魆的树影。
云飏看了看外面,诧异的说:“这里是医大附属医院的旧住宅区?”
“是啊,云记者熟悉这里?”阎涛反问道。
云飏笑了:“我对这里可是太熟悉了,我老同学的家就住这里,从初中到高中,我可是这里的常客,对了,你想知道我的同学是谁么?阎队。”
阎涛一愣:“你的同学?我怎么能知道你同学啊?”
云飏神秘的一笑:“因为她不仅是我的同学,还是你的同事,就是兰梓萌法医啊,她可是我的初、高中同学,铁杆儿闺蜜。”
阎涛笑了笑,忽然神色一变:“云记者,你说兰法医住在这里,你记得她住在哪栋哪个单元,几楼么?”
“记得啊,三栋一单元,二楼,二零一,她爸爸是医大附属医院的副院长,这是早年分给她爸爸的的三室两厅的住宅,他们一直没有换。”云飏很随便的说。
阎涛的神色再变,说了声:“不好,那小子的目标就是兰法医的家,她爸爸今晚有手术,家里只有她和妈妈,千万不能出事,快,我们下车,直接上楼,小小,我先走一步,你照顾一下云集记者和于记者。”
话音才落,阎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道口。
进入楼道,阎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立刻打开对讲机,轻轻吹了两口气,这是事先约定的信号,是向两组发出询问,是否到位。
内置于耳朵内的耳机传来郭强的声音:“头儿,二组控制了南面,一组控制了背面,嫌犯两分钟前进入二零一房间,请指示。”
“继续监视,防止其从前后窗户脱逃,我从房门进入。”阎涛干脆利落的命令。
郭强和赵四海分别做了回复。
此刻,庄小小带着云飏和于渊也跟进了楼道,阎涛带着他们上到二楼,转身对小小说:“按照云记者的说法,这套房子就是兰法医的家,她们家只有她们母女在家,所以,你要和我一同进入房间,我控制嫌疑人,你去负责保护兰法医母女,明白么?”
小小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大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兰法医母女肯定穿的很少,而且那个嫌疑人又是个色/情狂,里面的情形不得而知,师父让她保护她们母女,就是让自己看准时机必要时候,遮挡她们的**。
阎涛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又拿出一个像手机一样的的盒子,按了几个按键,轻轻一扭门把手,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开了。
阎涛随着这声轻微的响声,人已经进到了门里,手中同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枪。
庄小小也随后大步跟了进去,尽管师徒二人的动作几乎没有响动,可是,已经夜深人静,一间开着的门里却先后发出了“啊!”、“哎呦!”一男一女两个声音。
此刻,阎涛立刻判断出,嫌犯就在玄关对着的卧室,前面的一声“啊!”就是他发出的,后面的“哎呦!”声正是兰梓萌的声音。
他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进了了兰梓萌的房间,可是,他仍然晚了一步,只见寒光一闪,嫌疑人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别过来,否则,我会割断这个女人的咽喉。”
阎涛一愣,随即示意小小别动,他则灵机一动故作气愤的大声说:“好啊,趁我不在家,把野男人都招进来了,不就不信,野男人还能舍得对你动手。”
嫌疑人也是一愣,随即明白,是男主人回来了。
他的动作很快,刚刚进来几分钟,就已经从客厅的女包里找到了一沓钱,估计有一万元之多。
同时,他还发现了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另外一个房间也有一个女人,不过,从呼吸上,他感觉出这个屋子的女人比较年轻,所以,他本打算像以往一样,趁这个年轻女人熟睡占点便宜,可是,他刚刚摸到床边,掀开被单,就听见有人开门进门的声音。
意外的惊吓,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啊”的一声,他的声音同时惊动了床上的女人,女人发出了“哎呦”一声出于自保,他立刻拔出匕首并且抱住了床上的女人,把匕首逼在女人的脖子上。
说起来复杂,其实这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听出来只是男主人回来了,而且还把他当成了和女主人通奸的野男人,骆子程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只要不是警方布置的陷阱,他就容易逃脱。
向窗口处,瞥了一眼,他早就看清楚了,这种老楼都是联通的阳台,他就是从阳台爬进来的,男主人虽然堵住了房门,他也可以从容脱身。
想到这些,他胳膊上夹紧一些,不让兰梓萌说出话来,冷冷一笑:“是你的女人勾引的我,不过,我也刚进来,兄弟,你幸运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亲热,现在还给你。哈哈!”
话音一落,骆子程一个箭步跨上了窗台,一脚踢开窗子,窜进了阳台。
阎涛舒了口气,一步跨进屋子,来到兰梓萌床边,兰梓萌已经缩成了一团,浑身不住的颤抖。
阎涛回头交代紧跟在身后的小小:“照顾好兰法医!”
说罢,他沿着刚才骆子程逃跑的路线追了下去。
没等他赶到,只听见:“哎呦!”“普通!”两声,赵四海阴阴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子,还想逃出我的手心?没门儿!”
11章 智擒嫌犯
此刻,随后跟进来的云飏已经打开了灯,于渊也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忙活着摄像。
看见于渊把镜头对准了兰梓萌,云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照什么照?没看见人家正难受么?去拍外面抓小偷。”
赵四海确实利落,说话的功夫,他和朱桐已经一边一个把犯罪嫌疑人骆子程重新押回了房间。
赵四海大大咧咧的看着阎涛说:“头儿,真有你的,竟然冒充人家老公回来捉奸,也不怕人家女孩子赖上你,嘻嘻!”
阎涛狠狠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臭嘴,这是兰法医的家,我那也是权宜之计。”
四海吓了一跳,这才定神往床上看看,可不是么,小小,还有那位电视台的女记者正在安慰的人不正是那位冷冰冰的兰法医么?
他吓得一吐舌头,回头踢了骆子程一脚,呵斥道:“看什么看?看一会儿回去我怎么收拾你,谁的钱都敢偷?”
阎涛又瞪了他一眼:“搜查他的身,勘验现场,提取证据,把强子也喊过来吧,赶紧把兰法医的笔录也取了,看丢了什么东西,另外,注意一下,刚才嫌疑人企图挟持人质,还携带凶器,这就改变了盗窃的性质,这是一起涉嫌抢劫案,明白吗?”
骆子程的脸色马上变得煞白。
阎涛瞥了一眼骆子程,转头对赵四海说:“另外,由于被害人是我们公安局同事,为了让证据更具有客观性,请电视台的记者同志全程录像,作为旁证,我们自己也要把执法记录仪全程开通。”
说完,他回头问于渊:“于记者,你是什么时候开通的摄像机?”
于渊笑着说:“你放心吧,阎队,进入楼道我就开通了,我这机器也有红外线装置,可以在黑暗中摄录,嘿嘿!”
押着嫌疑人回到刑警队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突击队落子成进行了审讯以后,阎涛派赵四海亲自把两位电视台的记者送回了家里。
骆子程对最后这次被抓现行供认不讳,可是,对以前的案子拒不承认,按规定,已经构成刑拘的条件,重案一中队在上班以后,把案件移交给侦审大队,深挖余罪和继续寻找证据就是他们的工作了,这是公安局或者说是刑警队的内部分工。
时间紧迫,来不及休息,第二天一上班,一中队派人和侦审大队对骆子程案件交接完毕,马上就召开了全体会议,对女尸案进行了全面部署。
南城分局东胜派出所所长金武列席了会议,他是阎涛特别邀请的,再有就是电视台的云飏、于渊两位记者也列席了会议,昨晚回家之前,阎涛已经告诉他们,今天上午要具体部署女尸案的侦破。
会议在阎涛的办公室举行,刑警支队是新盖不久的办公楼,条件不错,阎涛的办公室足有三、四十平米,小型的队务会议就在这里召开。
一中队唯一的女侦查员庄小小给每个人面前倒了一杯水,虽然没有会议圆桌,不过也就十个人,大家围在阎涛宽大的办公桌前,也不是十分拥挤。
阎涛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他清了清嗓子说:“四海,你先给二组简单介绍一下案情。”
赵四海照本宣科的把案情简要地介绍了一下,阎涛的目光在大家的脸上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金武脸上,笑着说:“金所,把你查到的情况跟大家通报一下吧!”
金武摊开手中的笔记本,向大家笑了笑,说:“昨天早上,根据阎队的指示,我回所布置警力,对案发现场周边的村屯进行了摸排,重点是看是否有人在前天夜里发现附近有佳宝牌微型面包车经过。
“这种面包车在农村比较常见,大多数人都熟悉,经过昨天一天的案中摸排,已经发现有住在附近,离案发现场只有两华里左右的下甸子村的两位村民,昨晚在邻村喝酒以后,步行回家,恰好在案发现场附近大约一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发现停了一辆把银白色佳宝牌微型面包车。”
说到这里,金武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
郭强眉头动了动,问道:“几点?”
傍边的赵四海笑嘻嘻的看着郭强:“我说强子,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人家金所能听明白你啥意思么?”
郭强瞪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明显是懒的理他。
金武是一位接近四十岁的中年人,身体已经开始发福,面色比较和善,是一位老警察了,局里一线办案单位的警官和他都很熟悉。
他微微一笑,说:“赵探,我明白郭探的意思,他是问我村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面包车,案情重大,我是亲自过问的,并且见过了两位村民。
“其中有一位还比较清醒,回家以后看了手机,时间是夜里十二点二十,这两个家伙喝的啤酒,走到车附近撒了泡尿,从距离和当时两个人的状态来看,从看见面包车到进家门,也就十分钟到二十分钟之间。”
赵四海点了点头,说:“嗯,从时间上看,符合抛尸的时间,有点意思了,金所,您能详细说说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吗?”
金武点点头说:“赵探,你太客气了,我们基层所就是要为上级办案部门服务,详细介绍情况是我的本分。”
说着话,从旁边的手包里拿出一卷纸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这是我们取的笔录,两个家伙来也是开车到邻村的朋友家去喝酒,都喝多了,还坚持要回家。
“朋友的老婆比较负责,偷着把钥匙藏起来了,所以只好步行回家。而且巧得很,他们开的车就是佳宝微面,也是银灰色的,所以两个人记得很清楚,不会出错,不过,车牌号只有一个人记得尾号是62。”
郭强点了点头赞叹说:“到底是老所长,细致。”
阎涛面无表情的看着金武,说:“金所,您就别卖关子了,一次说完吧。”
金武乐了:“涛子,还是你这眼睛厉害,我肚子里有点啥都瞒不住你。”
阎涛也笑了:“怎么说你也是刑警队出去的,咱哥俩一个锅搅马勺两年多呢,看你那得意的样,老哥,就这点货,你能对得起兄弟?”
12章 求证
金武坐直了身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说:“据其中养车的那个村民说,他对这台车有印象,应该是离他们村子不太远在城边的一家汽车配件厂的车,那个司机他们还一起吃过饭,当时车上似乎有一男一女,他们觉得两个人在搞不正当男女关系。
“农村人还有些迷信,认为遇到男女之事会倒霉,两个人还吐了几口唾沫,以示消灾。这次我把了解到的都说清楚了,涛子,你可以放过我了吧?对了,两位村民我也给你带过来了,在内勤室等着呢。”
阎涛笑了:“谢谢老哥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件事做得不错,够麻利、够细致、够水准。如果因为这条线索破了案,我向局里为你请功。”
金武摇了摇头,缓缓的说:“这件事情我觉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我也听说了,这是个串案,其它几处抛尸地点都分别在不同的辖区,如果真的和那家那家汽车配件厂有关,人家怎么那么傻,在家门口抛尸?”
阎涛点点头,说:“不愧是刑警出身,有见地,不过,这件事情也要查清楚,我们就以这个线索为突破口,一查到底,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下面,我把我的一些想法和大家交流一下,大家看看有什么欠缺和不妥的,尽管提,别怕得罪我,也别怕说错了,一个人的思路毕竟有局限性,有时候,仅仅是旁人一个不经意的点拨,就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另外,根据我的经验,积极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大家一起讨论,也是一个学习和提高的过程。”
阎涛喝了一口茶,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划过,沉声说:“第一,经过金所和他同事的辛勤工作,为我们提供了第一条线索,郭强,会后马上接触金所带来的村民,核实所有细节,争取把这条线摸清。
证“这件事交给你和宋飞来做,如果金所所说的无误,我建议可以直接带村民,请他们协助,接触一下那个司机,查明前天晚上这台车和他本人都在什么地方,一定要有证人。
“如果有必要,可以把他带回来,不过,要尽可能的做得隐蔽,发现线索一查到底,没问题吧?”
郭强点了点头。
阎涛把目光转向赵四海:“一组谭畅我另外交代了任务,继续跟踪下去,不得放松,第二,四海和朱桐去交警支队,完成两项任务。
“一项是在强子核实清楚村民提供的前晚看到的车辆特征的基础上,查清银白色佳宝微型面包车车尾号是62的车辆情况,逐一排查。
“另外一项任务是通过各个路口和收费站的监控录像,查找前天晚上和昨天凌晨开往抛尸地点的佳宝微型面包车。
“同时,把2.16,3.17两天的交通记录也查一下,争取查到线索。这个工作量很大,和交警同志说清楚,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尽量求得他们的帮助。
“第三,小小,你去找兰法医和技术大队的技术员宋波,请他们把三具女尸的头像尽快恢复出来,然后,我们请各分局、派出所帮忙到娱乐场所查找尸源,从三具女尸的打扮来看,我觉得,应该都是娱乐场所出来的。
“我初步打算,就从这几点入手,各位还有什么其他想法畅所欲言。”
说完,阎涛喝了口茶,微笑的看着大家。
朱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阎队,用不用把嫌疑人的大概特征暂时定一个大概轮廓啊,比如身高、体重、年龄什么的。”
阎涛微笑着点点头,说:“你能想到这些,很不错,小小,你到技术那边,顺便请他们对嫌疑人给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他们更专业,然后通报给两位探长和我,大家都掌握一下,作为摸排的依据。”
阎涛又环视了大家一圈,说:“谁还有什么想法?”
郭强从烟盒里弹出一支香烟,拿起打火机,感觉到一道目光袭了过来,暗暗叹了口气,他想起来了,阎队有规定,开会期间不许吸烟,因为有女孩子,小小不是女孩子么,今天还多了一位云大记者。
放下打火机,郭强抿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老大,刚才四海对凶器说得有些含糊,只是说是后脑钝器伤,而且其它三具尸体死因一样,我有些疑惑。”
阎涛眼睛一亮,赞赏的点了点头,说:“继续说下去,强子,有什么疑惑?”
郭强精神也是一振,身子直了直,说:“女尸被严重毁容,而且**部位在生前就被严重伤害,说明她生前已被控制,嫌犯要杀死她易如反掌,干嘛用钝器打死?目的是什么?凶器是什么?能否从凶器上查找一些线索?”
阎涛频频点头,一直到郭强说完,他才把自己和梁宽法医对致命钝器的判断以及自己的担心和大家说了一遍,然后,郑重的说:“既然这个嫌疑人选择了刨锛,我想,他对这种特殊的瓦工工具一定很熟悉,和建筑工人就或多或少的会有些关系。
“据我所知,这种比较原始的瓦工工具,随着红砖被国家明令禁止,逐渐退出建材市场,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尤其在大城市,更是已经绝迹,所以大家要在这些方面多动动脑筋。
“做一名侦查员,就是要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随机应变,因为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穷尽。”
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赵四海,笑了:“怎么了,四海?你今天怎么还羞羞答答了?有什么话快说。”
赵四海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红,迟疑着说:“我还没大想好,不过,我觉得这家伙开着一台破微面,似乎是一种障眼法,这只是一种感觉,没有证据佐证,所以……”
看着四海有些窘迫的样子,阎涛再次笑了:“你这家伙,平时想到什么说什么,今天咋了?我很欣赏这种感觉,大胆说出来,小心求证,这是刑警必备的素质,说实话,你的这个感觉我也有,不过,既然只是感觉,这个暂时不作为侦破方向,我们需要的是在实际侦查过程中求证。”
13章 骄傲
阎涛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大家。
庄小小的小脸憋得有些发红,她想说话,又怕说不好,别人笑话,可是,想法憋在心里又有些难受。
正在这时,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小,你也说说吧,别害怕,我们现在是讨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大胆说出来。”
小小受到鼓励,有些兴奋,站起来大声说:“师父,我觉得这家伙是个变态和恶魔,他,他不但杀了人,还毁容,更有甚者,还伤害女人的**部位,他太、太可恶了……”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小小有些说不下去了。
阎涛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看着大家说:“听到没有,年纪最小、参加工作时间最短的小小也发现了问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每一位侦查员、只要认真动脑,每个人都可以发现问题。
“不管你发现的问题对破案有没有帮助,最起码你是思考了,而善于思考,是一名刑警的必备素质,所以大家一定要勤于思考。
“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会后,谁想到了什么可以随时找我,大家可以分头行动了,我居中协调,有什么发现,及时汇报,需要支援的,我可以向大队、支队和局里汇报。
“另外,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今天正常下班,工作没有完成的,自行安排时间,就不做统一安排了。”
一中队的刑警们,除了中队长阎涛,按照各自的分工,全部出发了。
云飏和于渊有些犯难,不知道继续跟踪哪一路,于渊摇了摇头,悄声说:“云姐,这有报道价值么?太枯燥了吧?而且我感觉有些东西是不能公开报道的啊!”
云飏叹了口气说:“那也没办法啊,这是台里交给我们的任务,省委领导重视么,这两天我们的节目都取消了,每天必须有这件案子的报道,社会已经开始议论了,说有个色魔专门在夜里袭击单独年轻女人,吓得女孩子晚上都不敢上街了。”
阎涛看着两个人,轻轻摇了摇头,说:“两位记者,你们昨晚也没休息,眼圈都黑了,这样吧,先去休息室休息,我保证你们可以采访到你们需要的东西。
“如果你们现在跟着他们下去会很不方便,也很难得到你们需要的东西。”
于渊惊奇的看着阎涛问:“你知道我们需要什么吗?”
阎涛笑了:“按我的理解,上面的意思是为了稳定人心,消除市民的恐慌情绪,所以要求你们及时报道警方对案件的侦破进展。
“这是宣传部门领导的意思,可是,实际上,这是不现实的,如果把刑警的每一步工作安排都暴露在电视节目里,那不是等于在给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么?那样的话我们还怎么破案?所以这根本就行不通。”
于渊急了:“阎队,你不能这么说啊,我们也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啊!”
云飏拉了于渊的衣角一下,媚笑着说:“小于,你别急,看阎队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一定有了通盘的考虑。”
阎涛笑了笑,说:“我也没什么十足把握,不过,我建议你们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把我们大体的破案安排和主要过程拍一些,备用,将来如果案子破了,你们可以作专题报道,体现领导对这个案子的重视。
“不过,这些不能马上就播出,因为实际上我们只是刚开始布局,案子能不能破还是未定之数,如实报道出去,不但起不到安定人心的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所以,我建议,你们可以找找我们支队或者局里领导,录一些他们的讲话,体现公安局的重视。
“另外,为了给群众以安定的感觉,震慑犯罪嫌疑人,全市加强了巡警和其他各警种的巡逻,这些都是看得见的,你们可以拍设一些相关资料,加上说明,是不是就可以交差了?”
云飏像小女孩一样拍着手说:“阎涛,真有你的,简单几句话,就把我们的拍摄计划说得明明白白,你真是天才,看起来,能做一名好刑警,其他什么工作都不在你的话下。”
于渊看了一眼云飏,然后对着阎涛伸出大拇指:“涛哥,你牛,这两年我一直跟云姐合作,采访了很多人,从省委领导到各厅、局长,还有企业老板,各行各业的精英分子,让云姐真心夸赞的还真不多。”
阎涛笑了:“于老弟,你还年轻,不了解像云记者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子内心里的骄傲,表扬和认可那些领导和精英分子,有溜须拍马之嫌,所以无论她内心多么认可,也不会多说。
“我不过是一名普通刑警,不存在巴结逢迎的可能,所以云记者才不吝夸赞,我说的对么?云记者。”
云飏的脸略微一红,抿嘴一笑,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女孩子的一定虚荣心么,不过,我对你的佩服或者说是欣赏也是由衷的。
“你分析问题条理清晰,处理问题果断坚决,同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启发和培养年轻的部下,无论从能力和人品上都无可挑剔,说实话,这种品质,在高级领导身上都不多见。
“不过,你说我骄傲,我感觉你更骄傲,你自己不觉得么?”
说完,云飏歪头看着阎涛。
阎涛有些莫名奇妙,笑了笑说:“云记者,你这是从何说起,我有什么可骄傲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做的不妥,请你们务必指出来,只要能改的,我一定改。”
云飏捂着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摆着手,一边说:“你误会了,阎涛,不是那么回事,梓萌当年可是我们一中的一朵花啊,现在出落得更漂亮了,还是女博士,你竟然一口就回绝了,你说说,你是不是很骄傲?
“还有,我都主动叫你阎涛了,你还是一口一个云记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你这算不算是很骄傲呢?嘻嘻嘻!”
14章 开车的人
阎涛哭笑不得,只好干笑了两声,说:“没想到这件事你都知道了,看来你们真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不过,这和骄傲不挨边,正因为兰法医太优秀了,我只是一个大头警察,又是离过婚的人,怎么配得上人家呢?
“云记者,不云飏,既然你们是闺蜜,我就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我没别的意思,是感觉配不上她,我和前妻感情也曾经不错的,就因为我的工作有时候顾不上家,所以矛盾越来越深,最终分手了,我不想再害别的女人了。”
看得出来阎涛的脸上带有一丝落寞,不知为什么,云飏的心中感觉一痛,她暗暗的自我安慰,男人的落寞更能打动女人,尤其是那种强悍的男人。
阎涛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的一丝阴霾,笑了笑说:“我送你们两位去休息室,再给你们打电话,我估计那时候也该有消息了。”
云飏温柔的一笑:“阎涛,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听你的那位小徒弟小小说,两个探组轮流上,你自己却一周多没怎么合眼了,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的。”
阎涛点头说:“是啊,我回办公室眯一会儿,还要把案子理一理,这个案子很有挑战性啊,我从警十年,还真难得遇见几件有预谋的案子。”
于渊一直看着两个人在说话,此刻,接过话头说:“阎队,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我们云飏姐和兰姐并成一中的校花呢,不过我晚了两届,云姐,当初还有一朵花,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了?”
云飏甜美的一笑,瞋了于渊一眼,说:“什么花不花的,哪辈子的事儿了?”
虽然这么说,云飏似乎还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隔了有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说:“你说的那一位是那茜,她父亲是满族人,据说现在在美国攻读博士后。”
郭强的动作很快,中午,他就把吉泰汽车配件厂尾号为62的那台佳宝微型面包车连车带人带回了一中队。
因为还不能确定面包车司机就是犯罪嫌疑人,郭强并没有把他带到讯问室,而是让他留在二组办公室,由宋飞看管,他自己来到阎涛的办公室。
两位记者也过来了,本来是准备和阎涛一起吃工作餐的,没想到郭强这么快就回来了。
分别和两位记者打了个招呼,国强直接汇报:“头儿,这小子不老实,拒不交代昨晚干什么去了,说是在家里看电视。
“可是,四海已经传给我消息,从交警那里查到的,银白色佳宝微型面包车车牌尾号为62的,只有一台,就是这家吉泰汽车配件公司的车,所以我请管区派出所帮忙,找到了他老婆,结果他老婆和他说的完全一致,洗澡、看电视,那什么,嘿嘿……”
郭强看了一眼云飏,把到了嘴边的粗话咽了下去。
接过阎涛亲自端给他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又接着说:“没办法,我和小宋把他带到派出所,留在那里,亲自去了他住的小区,从小区的监控录像看到他是五点多钟回的家,一直到今早七点五十才出大门。
“为了夯实,我还找了他对门的邻居,邻居那小子通宵玩游戏,房间挨着走廊,他也没听见有什么异动,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小子昨晚根本没出去。”
阎涛皱了皱眉,盯着郭强看了足足有二、三十秒钟,看的郭强有些发毛,有些心虚地问:“头儿,你咋这么看我?我错了么?”
阎涛目无表情的继续盯着郭强,不动声色的问:“强子,你去干什么去了?”
“我?”郭强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问:“你问我干嘛去了?队长,我错了?我不是去找面包车的司机么?啊,不对,我是去找面包车,头儿,我明白了,搞错方向了,我怎么变成赵四海了?”
郭强气得一拍大腿。
阎涛也气笑了:“去吧,把他带过来,我们一起问问,看看前天晚上这台面包车到底在哪里。”
望着郭强的背影,于渊沉思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嗯,有点意思了,郭探陷入的误区很正常,一般发现车子出现在某个地点,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本车的司机开车去的。
“涛哥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只用一句话就点醒了郭探‘你干什么去了’,六个字,他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你的意思,高手过招,不着痕迹,真漂亮。嘿嘿!这就是平常中蕴含的智慧,了不起,了不起!”
阎涛舒了口气,缓缓地说:“于老弟不错,能从这平凡中发现乐趣,是啊,做刑警的,就是要在和各种各样的犯罪嫌疑人,证人的斗智斗勇中寻找到乐趣,所以,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有时候也有见猎心喜的感觉。”
司机被带了进来,一见到司机的样子,阎涛就看了郭强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郭强的脸马上红了,他不明白,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上午开会的时候,赵四海介绍了案情,从现场看,是一个人作案,应该是个强壮的男人,可是,面前这名司机又瘦又小,身高也就一米六多一点,体重不会超过五十五公斤,如果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独自面对一个女人,他都未必是对手。
他来不及多想,对阎涛说:“队长,这就是吉泰汽车配件厂的司机张伟,您直接问他吧。”
阎涛的目光紧紧盯着张伟的眼睛,开门见山:“张伟,我一下问你的话关系到一起严重的杀人案,如果你不想牵涉其中,就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很有可能涉嫌包庇或者其他罪名而受到追究,你明白吗?”
张伟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白,嗫嚅着说:“我明白了,队、队长。”
阎涛点点头,声音不带任何表情:“你也别害怕,只要实话实说就行,告诉我,你的面包车有几把钥匙?”
15章 线索断了
陈威一愣,他没想到这些人真的动了真格的,他立刻感到了情况不妙,一下子瘫坐在了张伟犹豫了一下,偷眼看了看对面神秘莫测的刑警队长,结结巴巴的说:“两、两把。”
“两把钥匙都在你身上么?你知不知道昨晚谁动用了你的车?”阎涛不等张伟反应过来,继续追问。
“还有一把,在老板那里,昨晚应该是他开车了。”张伟未假思索的回答。
“哦?怎么是‘应该’?你不能确定是谁动了你的车子么?”阎涛再顶一句。
张伟稍微迟疑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说:“队长,我能确定,是老板动了车子,因为车钥匙和车库钥匙都只有我和老板有,车子和车库都没坏,而且我还闻到车上有女人用的香水味道,每次老板用车以后都是这个样子。”
说完,张伟如释重负,浑身汗出如浆,有些虚脱。
阎涛点了点头,口气变得和缓了些:“张伟,我知道你的压力,说出老板的**,对你意味着什么,我们也理解。
“不过,你的选择是对的,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他不知道我们今天找过你,也不会知道。
“对了,你们老板叫陈威吧?等一下把他的电话号告诉我们的同志,强子,带他出去吧,记录好口供,然后,把陈威老板请到这里来吧,到这里好说话,注意政策和保密。”
吉泰汽车配件是市里比较有名气的民营企业,据说老板陈威本人最少有几千万资产,很有些大老板的派头,虽然受到公安机关的传唤,司机仍然开着他那台宝马7系的坐车跟到了刑警支队。
在支队门口,郭强嘲讽的在陈威的耳边说:“陈总,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不想自己弄得身败名裂,就乖乖的配合公安机关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陈威冷笑一声:“我陈某人走的正,行的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郭警官,你多虑了。”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喘着粗气,回头对亦步亦趋的跟在几步之外的司机说:“回车里等着我,没事儿,别跟别人说这件事儿,否则我扒你的皮。”
司机点点头,回车里去了。
郭强有些懊恼,虽然他没想着这么快就能破案,可是这位陈总的身材让他一下子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这家伙身高一米七出头,体重足有二百二、三十斤,就这块头,走路都费劲,让他作案,确实有些难为他,可是,既然找了,他希望也能从他身上捞到些什么。
阎涛还是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没有对陈威这个千万富翁有丝毫的客气,交代了开场白以后,阎涛声音沉稳的说:“陈威,请你告诉我,前天夜里,十一点到昨天凌晨三时左右,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陈威眼皮都不跳,半天没有说话。
郭强很不爽,这家伙几乎是被自己和小于挟持过来的,一直是这种不配合的态度,现在当着队长和记者的面,他还是这样,郭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冷冷的说:“姓陈的,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犯了罪一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请你配合我们的询问。”
陈威冷哼了一声:“警官先生,这么说,你是认定我犯罪了,那就请你把我抓起来吧。”
说着伸出了双手,示意可以把他铐起来了,气焰嚣张之极。
郭强还想发火,阎涛摆了摆手,仍然不疾不徐的说:“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陈总,有人证明你在前天夜里曾经驾驶你们单位的金杯面包车出现在春江公路南线废弃公路口附近,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陈威明显一愣,随即不屑的撇了撇嘴,面带嘲讽的看着阎涛说:“这位警官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什么身份?能开那种破车?说出去有人信才怪。”
说完,故意抬头看着云飏,笑了笑说:“云记者,您应该记得我,去年你采访过我呢,你相信我陈威能开着微面出去么?”
云飏面无表情的没有一丝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陈威的话。
陈威碰了个钉子,不过,他可不敢向云飏发火,据说,这丫头的哥哥是省委书记的秘书,惹了她就等于惹了她哥哥,也就等于惹了省委书记,陈威可不敢做这傻事儿,所以他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讪笑了两声。
见陈威丝毫没有配合公安机关的意思,阎涛也不着急,回头对郭强说:“把这个人先留置在队里,我派人取笔录,你马上去他的单位和家庭,把他前天晚上的行踪摸清楚。
“如果没有相反证据,现有证据足以证明他在案发时出现在案发现场,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我们可以对他采取刑事拘留措施,先把他关个十天八天,以便继续查明案件真相,马上去吧。”
这时候,一直旁观没有说话的云飏插了一句话:“不错,今晚新闻题材有了,吉泰老总涉嫌杀人被刑拘,这题目不错吧?”
陈威的脸差不多瞬间就变绿了,这时候,他的身体异常的灵活,“嗖”的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说:“我靠,你们干啥?威胁老子,老子不吃这一套。”
阎涛脸色一沉:“郭强,铐上他,辱骂公安人员,最起码够拘留十五天了吧?”
“是!”郭强答应一声,迅速从手包里取出手铐,大步上前,寒光一闪,陈威的一只手腕就被锃亮冰冷的手铐铐住了。
双手被铐,坐在椅子上,陈威一下子就软了,求恳的看着阎涛,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阎大队长,误会误会,我真的没有杀什么人,我一定配合、配合,请这位兄弟把手铐给我摘了吧。”
阎涛见陈威已经一脸的冷汗,他也知道,这种角色不大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随即给郭强使了个眼色,郭强慢腾腾的把陈威的手铐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