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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道圣君全文阅读

作者:晏泽天鸣     极道圣君txt下载     极道圣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极道圣君全文阅读

作者的话

起点虐我千百遍,我待起点如初恋。

    很想长篇大论,但提笔深思,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我以前认为写手应该是沉默的,但现在我才发现,写手应该是嘶吼的。

    所以我要说:求推荐,求收藏,求一切支持。我把心血换作文字,供诸君茶余饭后消遣品味,惟盼诸君尽力支持,莫负我一片诚心斥意。

    感激不尽。

请假

这两天家里有喜,11、12号请假两天,13号正常更新,如果能忙里偷闲,或许还能更两章,给大家带来的不便,天鸣深以为歉。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有票的砸票,没票的收藏点击,若能评论给些建议就更好了。晏泽天鸣诚谢。

《六月十一赋》,与本作无关,选读。

    翁源许氏,起自福建汀洲上杭珠玑巷,于明洪武二十四年立基翁山塘背。浮沉数百载,开枝散叶,人丁强盛;豪绅富贾,如林似海。以致本镇以许为尊,子孙以姓为傲与。

    塘背之侧,是为阳东。阳东许氏者,合众之心不古矣。惟高祖七子,建七家联祠,后世子孙仍以戚问,不敢忘祖也。

    许家有女初长成,披华纱,穿绫罗,戴万禁之戒。何也?是婚矣。今夕何夕焉?六之十一,吾姊嫁期耳!

    元日过,忽闻吾姊早觅夫婿,处之二载有余,九百流水日,竟不得耳闻,何其兀哉!五一携见父母,其人性温而实,虽无潘安之貌,却有子禽之德;虽无万贯金珠,亦有进取之志。夫平而无奇,踏实温润,是为民女如意之君也。姊婿同镇别村张氏之郎,同窗所识,知根知底,父母方得心安。

    古之婚配嫁娶,当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称其孝与。今风气大开,思潮先进,多以自由恋爱,定终生大事。父母开明豁达,解姊之心,明姊之意,安能阻挠哉?盖双方父母共商婚期,定出嫁之日为六月十一,大婚之日为六月十二也。

    吾姊淑良焉,庇弟之树也。少时父工在外,村中泼皮欺弟无兄,打骂孤立,甚犹过矣。姊不忍视,弃姐妹至友,与弟形影相随,如兄如父也。

    吾姊顾家焉,母之密友也。日夜电话不离,万语千言滔滔不尽,诉之不绝。弟常羡其情,能道心殇也。

    吾姊性躁焉,犹似猛狮也。耐性不足,狂暴有余;事微易怒,徒增烦恼矣。然古语有云:金无赤足,人无完人。是以不容他人之缺,必为己之所陋也。

    吾姊拙钝焉,不巧心智也。初中肄业,文墨无几;单纯善良,难辨好恶。今交之他手,始为妻妇,恐行为举止,不合婆家之意。新婚伊始,成家之初,恐心性尚幼,弗能持家耳。此父母之忧虑,亦为弟之愁绪也。翻来覆去,难入寐者,正为此耳。

    夫大办嫁酒,邀朋唤友,引亲带戚者,乃以风光大嫁,寄父母其不舍也。七家祠叔伯兄弟合聚一堂,磨刀霍霍,烹猪宰羊者,乃以证姊一瞬,托戚友之祝福也。时天色大变,南风簌簌,大雨飘飘,客不敢怪,戚不曾怨,仍诚以祝福之心置此嫁酒者,一因戚友之故,二有盼新人携手白头之望。诚诚如斯,新人应感而就之。

    昔小担定亲之时,弟曾赋诗赠与姊婿,曰:不求腾达成龙风,莫忘今日微南风。并解小担寓意以示之,曰:小担者,小担责任、小担承诺、小担拼搏、小担知足、小担踏实、小担如一也哉。值此出嫁之日,吾姊始入张门之际,弟再行忠告,或曰恳请,曰:男儿有容乃大,当胸如浩海,包吾姊之叨絮;容吾姊之不足;理吾姊之忧愁,解吾姊之心殇。互补未足,方成佳话;相敬如宾,方圆此誓耳。

    弟者,血亲也。然则明日大婚,竟因命理术学之故,不可送嫁焉。终生之大事,弟者之血亲,缺饮喜酒,此憾何其大哉!惟以此赋表诚挚,惟以此诗祝福矣。

    《隐言贺姊吟》,诚望新人牢记。

    翠翠岭南,秀丽翁山。

    有女盈盈,脉脉其情。

    渔舟唱晚,望水粼粼。

    灼灼其华,胜之龙鳞。

    觅一郎君,颂之其恰。

    觅一郎君,耀之其家。

    觅一郎君,绽之其霞。

    觅一郎君,润之酷夏。

    姊谨其誓,

    姊谨其誓,

    姊谨其誓,

    姊谨其誓,

    空言何也?姊自思量。

    君记初心,

    君记初心,

    君记初心,

    君记初心,

    空言何也?君自思量。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仙圣何如?自羡也。

    二零一五,六月十一,晴后雨。弟阿牛。

回书友话

    本来请了两天假,但因为今天不能去喝姐姐的喜酒,就恢复正常更新了。

    刚才一登起点,看见几个书友的评论,因有回复限制不能在评论区里回复,只好在这里选两个回复了。

    一位叫鹰狼少校的书友说:这书要是前面少点狗血情结早也火了,继续加油,看好你。

    回:首先谢谢你的支持。我个人认为,情节虽有好坏之分,但决定它好坏的关键,是在于看书的人。如果大家的品味高,见识超绝,自然有很多东西难入法眼。比如男主总是接住摔落的女主,并四目相对来回旋转;比如掉落悬崖时,总能被崖壁上的树挂住,或抓到藤条;又比如车祸癌症治不好,婆婆媳妇丈母娘等。

    如果大家的品味一般,或者题材和故事非常有吸引力,那么再狗血的情节,也能看的津津有味。说到底,情节本身的好坏是不定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你认为它好它就好,你认为它差,那它说破天也好不到哪去。

    一位叫年小乐的书友说:话说都写这么多章了,还不想修炼,还在个小疙瘩里晃悠,节奏太慢了。

    回:关于节奏问题,天鸣是根据本书的整体构思来设定的,衡量大局后,才把故事情节定下,如果有不足,那只能是能力问题,毕竟我不是金庸古龙。所以希望大家多多包涵,继续支持,天鸣一定会尽我所能,给大家一段精彩的修仙之旅。

    最后腆着脸再说一句:求推荐,求收藏,感激不尽!

第一章 孽缘

    楔子

    话说世界始于虚无,虚无为无边黑暗,在宇宙诞生之前,鸿钧老祖就已存在。

    相传鸿钧收取宇宙中盘旋的三团白气,把他们变成人形,收为弟子,开始说道授法。

    这三个弟子就是后世尊称的三清,分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即通天教主)、和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

    三清学成之后,奉师父鸿钧之命,带着开天石斧,来到一颗蔚蓝星球,唤醒了沉睡的巨人盘古。

    盘古看见天和地连在一起,让他无法起身直立,便接过开天石斧,劈开了天地。盘古死后,他的眼睛变成太阳和月亮,身体变成三山五岳,血液变成江流河水,头发汗毛变成地上草木...

    而盘古的魂魄,却变成了一位人身蛇尾的女子,她捏土造人,让大地有了万物生灵,变得生机勃勃,后来又炼石补青天,后世便尊称她为女娲娘娘。

    三清则把鸿钧老祖的道法传播于世,让世人建文明、开教化、知生死、悟大道。是为万仙之尊。

    然而有对就有错,有善就有恶,有仙自然就有魔。

    鸿钧老祖是正道之祖,大道的代表,和他一同诞生的,还有魔道之祖,也就是魔尊老祖。

    魔尊老祖与鸿钧老祖水火不相容,两人实力相当,在三清出现之前就有争斗,后来划银色天河为界,银河以内归鸿钧,以外归魔尊,约定永不相犯。

    可魔尊老祖发现银河内的世界精彩纷呈,充满生机,便撕毁约定,越过银河降临人世,大肆传播魔学,让原本纯真的人们不再善良,大地上渐渐出现各种妖魔鬼怪,为害四方。

    于是三清率领众仙与魔族开战,双方几番恶战,斗得天翻地覆,山摇海啸,大地烽烟四起,万物生灵涂炭。

    后来鸿钧老祖降临人间,合众仙之力,终于将魔尊老祖制服,却无法把他杀死,只能封印在太阳之内,希望永不熄灭的金乌天火,和太阳内的三足神鸟,能把他的无边魔性焚烧干净。

    然而神魔大战过后,众仙伤亡惨重,天庭仙员折损大半,鸿钧老祖也是元气大伤,无力再围剿魔族余孽。让魔尊老祖之子魔帝圣君逃出生天,并纠集魔族余孽,企图救出魔尊老祖。

    时间流转千万年,人间文明发展迅速,已完成从部落到夏,再从夏到商的转换。殷商末年,武王伐纣,引发封神大战。魔帝圣君趁三清内斗之机,暗中打出通天教的旗号,借通天教主的名号网罗各路妖魔。等到封神大战百年之后,通天教已发展壮大,实力规模和魔尊老祖时比起不差丝毫,于是魔帝圣君竖起旗帜,和天庭宣战,企图一统三界,救回魔尊老祖。

    正邪两道大战爆发,战争持续数十年,最后以魔帝圣君战死,仙魔两道再次两败俱伤告终。

    天庭数千年恢复的元气付诸一炬,为防患于未然,迅速扩充天庭仙员,玉皇大帝便让三清下凡说道授法,在神州之南的镇元山创立天道门,用五行功法代替传统修仙方式,让修道者先学功法,再悟三千大道,这样就能在修仙的同时,也有能力斩妖除魔。通天教则在三世圣君率领下,占领了北方的万魔山,让教众学习通天功法,希望迅速壮大实力,再战天庭。

    在正邪两道休养生息之际,天竺佛教也悄然进入神州,在神州之西的小灵山创立牟音寺,又在中部的神尼山创立婆罗寺。以“普度众生,超越轮回,登上西天极乐世界”为宗旨,发展十分迅速,与天道门并称为正道两大领袖。

    但在正与邪,善与恶的灰色地带间,还有一个中立门派,自称清影门,以“天道不仁,真道当立,悬壶济世,粉碎法则,三界真道,自由为上”为主旨,在西海与北海交界处的自由岛,大肆招收弟子,传播“真道论”和“自由学说”,独立于正邪两道之间。...神州中部的婆罗寺以东二百里外,有一座比翼山,山下有一条河,名叫情人河。在那情人河畔,潺潺流水之侧,有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名叫连理屋。

    连理屋外有一片小菜园,边上有石桌石凳,桌上摆有两碟小菜,两杯清茶。凳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长着一张笑脸,用粗布束着头发,衣服有几处补丁,虽然衣着简陋破旧,目光却温柔的注视着对面的女子。

    女子生的眉目如柳,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眼眸流转间媚态十足,肌肤洁白如霜,微微透着些许红润,与那一头如瀑的秀发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楚楚动人。一双玉手放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轻轻的来回抚摸,显然怀胎多时,快要临盆。

    男子满脸爱意,看着女子的小腹,目光中满是期待,不久就要为人父,心情自然是兴奋无比。而在兴奋之中,却又有些隐隐的担忧和自责。

    这男子名叫施文乐,是天道门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也是掌门清元子的养子。

    三清用五行修仙法代替传统修仙方式后,修仙者需要经历金、木、水、火、土、五个阶段,共十三种境界,一般人一生练到水体就算是极限,练到火体就已经相当了得。而施文乐八岁练成金体,十岁突破木体,二十岁已经转为火体,并练成火体的《九阳天火诀》,其天赋异禀令人咋舌,可谓千年不遇的天纵奇才。

    然而天意弄人,命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就在清元子和天道门上下将他视为骄傲时,他却认识了通天教教主之女,也就是他已怀身孕的妻子——魔柳娟。

    施文乐与魔柳娟两情相悦,但碍于正邪之分,门派之别,不论是天道门还是通天教,无不是一片反对之声。但两人早已私定终生,许下三生三世,永结连理的誓言。于是携手私奔,为了躲避正邪两道的追捕,便在这比翼山情人河畔,建了座连理屋,希望在这过上男耕女织,简单宁静的生活。

    施文乐握着魔柳娟的手,柔声道:“娟儿,孩子快要出生了,家里粮米所剩不多,听说这两天山上有黑狐貂出没,我想今晚上山看看,希望能抓住黑狐貂,换些银两,给你和孩子买些衣帽补品。”

    魔柳娟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面色更加红润,眼眸里都是笑意。只见她朱唇轻启,声音细腻而柔软,细声道:“八哥,虽然我们每天都是粗茶淡饭,但只要有你陪着,便胜过世间荣华。”然后低头抚摸着小腹,稍稍思虑一番,又道:“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小生命来到世上多不容易啊,以后你别再打猎了,动物也是有父母的,今后我织布你耕田,不也一样能生活么。”

    施文乐听到这番话,略微有些惊讶,魔柳娟是魔教圣女,体内流淌着魔族血液,骨子里就有无边魔性,杀人作恶是他们的天性。但自从两人相识以来,魔柳娟就从未作过恶,反而越来越善良,越来越有爱心,让施文乐对她的爱意更加浓烈。

    尽管如此,可这么细微的善念,仍让作为正道骄傲的施文乐大感讶异,又有些小小的惭愧。不由得握紧魔柳娟的手,笑道:“娟儿,世人都说魔教无良,嗜杀成性,可你刚才的话,足以让每一个正道人士惭愧无地。今生有你相伴,真是我施文乐三世修来的福分。”

    魔柳娟苦笑一声,想起人们对通天教的仇视,和自己挥之不去的妖女称号,看着眼前作为正道骄傲的丈夫,一时苦笑不语。

    一阵清风拂过,让人倍感惬意,施文乐体贴入微,生怕魔柳娟受凉,赶忙扶着她入屋休息。

    比翼山山清水秀,明媚的春光照耀大地,山间百花齐放,蝴蝶蜂儿翩翩起舞,树上鸟儿欢唱,端得是鸟语花香,浪漫醉人。

    ...

    夜幕降临,漫天的萤火虫代替蝴蝶蜜蜂,在连理屋周围来回飞舞,点点光亮如满天星辰,柔和的月光洒在地上、花上,鸟儿不知疲倦,仍在径自欢唱,美得令人陶醉。

    施文乐听了魔柳娟的话,虽然没有上山狩猎,却独自坐在门口,为三餐温饱而发愁。魔柳娟挺着大肚子,拿了件破旧的大衣给他披上,两人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对望,便胜却千言万语。

    正在他们欣赏屋外景色时,院外突然飞进七道白光,把原本自在飞舞的萤火虫吓的一哄而散,树上的鸟儿停止欢唱,一窝蜂地四散飞走。只见七道白光刷地落地,变成七位身着淡蓝道袍的道士,七人手中各提一剑,目光直视眼前夫妇。

    中间一位面容忠厚,留有短须的道士扫了二人一眼,猛然发现魔柳娟小腹高耸,竟然已怀身孕!脸上略有怒容,冷哼一声,开口斥道:“八弟,你和这魔教妖女私定终生,背叛师门出逃在外也就罢了,现在竟有了孩子,你如何对得起天道门和师父对你的栽培!”

    施文乐不曾预料,赶忙将魔柳娟护在身后,同样直视院内七人,开口道:“钱大哥,我与娟儿真心相爱,早已约定在这比翼山终老一生,为何你们还要苦苦纠缠?还有,娟儿是我的妻子,不是魔教妖女!”

    身着淡蓝道袍的七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元子座下得意弟子,在天道门中地位颇高,素来行侠仗义,人称镇元七侠。施文乐是清元子的养子,不在徒弟之列,但与七侠感情颇深,十分要好,便也以兄弟相称。

    而这位钱大哥正是清元子大弟子,七侠之首钱忠是也。其他六位分别是:二哥黄孝、三哥徐仁、四哥周义、五哥孙礼、六哥陈智、和七弟赵信。

    钱忠听施文乐如此说话,明显有些生气,道:“八弟,这魔教妖女给你吃了什么药,竟如此执迷不悟?也罢,就让我们抓你回去,向师父磕头谢罪!”

    施文乐怎能答应,见七侠要动手,往前一步护住魔柳娟,双目一瞪,衣衫无风自动,身上杀气赫然散出,冷声道:“好,既然七位苦苦相逼,那我施文乐就奉陪到底!”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刀剑相向时,只听夜空中一声虎啸,像是要撕破长空,震得人耳根发麻,脑中嗡嗡作响。然后四道青光一闪,落在院内,立即变成四位大汉。

    只见左边一人高大魁梧,面容冷峻如坚石,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虽然身着长袍,仍然无法掩盖身上高高隆起的肌肉。旁边那位面如树皮,干干皱皱,头发好像树枝枯叶,高高耸起,看起来丑陋至极。中间那位同样面无表情,但整个人却是硬邦邦的,像是钢铁般竖立在眼前。最后一位满头黄毛,额头上有个显眼的“王”字,两边脸颊还有几撇虎须,看来刚才那一声虎啸,就是他发出来的。

    施文乐和镇元七侠转头看去,都吃了一惊,不由得发出声来:“通天教总舵护法!”

    不错,这四人正是通天教八大护法中的总舵护法:石通天、老槐妖、弄三刀、虎一啸是也。

    四大护法看见魔柳娟有了身孕,也是不由得一怔。只见石通天站出一步,却不理施文乐和镇元七侠,而是对门口的魔柳娟恭声道:“圣女,教主有令,让我们带你回去。”

    魔柳娟看着院中众人,原本宁静安详的连理屋变得危机四伏,杀气大盛,不由得暗叹口气。对四大护法说道:“石通天,你回去告诉我爹...不,你回去告诉教主,我已经随我丈夫改姓施,今后不再姓魔!我生是施家的人,死是施家的鬼,永远不会再回通天教接替教主之位,助你们为祸人间!”

    施文乐听声十分感动,回头握紧她的手,两人相视无言,眼神却已表明心迹。

    石通天看眼施文乐,明白劝说只是浪费口舌,不如直接杀了这小子,便不怕她不回去。想着面色一沉,冷声道:“好,既然你不愿回去,就别怪我让你成为寡妇!”

    说着两手一抬,就见他两掌间青光乍现,衣服头发飘然鼓动。然后双手一张,地上的石头泥土被强大力量卷起,在他身前汇聚成一道泥石墙,双手向前猛地一推,那泥石墙好像被巨力推动一般,向着施文乐冲击而去。

    施文乐道行高深,自然不惧怕他,手上法诀一引,口中念道:“风神箕伯,化气为风,扬沙折树,瓦碎石崩!”

    就见他身后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碎石落叶,吹得众人睁不开眼来。随着他法诀前推,暴风呼啸着向泥石墙吹去,直把墙体拍打的七零八落,石头泥土四下飞散,掉落在地。

    “啊?”石通天见状一惊,又不由得大怒起来,骂道:“好你个施文乐,和我石通天较量,竟然只用《天风卷浪》这种粗浅功法,你太目中无人了!”

    施文乐收起法诀,暴风也随即停下,冷声道:“《天风卷浪》是我道家粗浅功法,也能破了你的攻势,看来不是我施文乐目中无人,而是你石通天太过无能。”

    “你...”石通天气急败坏,对身后三人吼道:“一起上!”

    “好!”老槐妖、弄三刀、虎一啸答应一声,便各自亮出法宝,直向施文乐冲来。

    四大护法摆开阵势,施文乐也不甘示弱,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刷”地一声便多出把三尺长剑。此剑名曰回香剑,施文乐离开天道门后,把自己的兵器还给了清元子,和魔柳娟一同打造了回香、留香二剑。

    回香剑一出,众人只觉得清香四溢,院中和山间的各色鲜花顿时失了光彩,都被回香剑散发的清香掩盖。

    四大护法冲到近前,怪叫一声,便和施文乐展开激战。双方各有兵刃,道行也十分高深,一时打得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这边打得激烈,镇元七侠在一旁观望,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因为他们清楚施文乐法力深厚,就算打不赢四大护法,也绝不会伤到一根汗毛。

    四侠周义性情急躁,见施文乐被牵制住,便想趁此机会拿下魔柳娟,逼他回天道门。于是对钱忠等人低声道:“现在八弟抽不开身,正是拿下妖女的好机会。”

    钱忠生来忠厚,又是正道人士,自然不愿趁人之危。正要反对,却听六侠陈智说道:“四哥说的不错,师父让我们带八弟回去,但以我们的功力,想要制服八弟谈何容易,我看就按四哥说的办。”其他几人觉得有理,全都点头赞同。

    钱忠无奈,只得说道:“也好,妖女怀了身孕,抓住她就行,千万别伤了八弟的骨肉。”

    商量好后,对门口的魔柳娟喝道:“妖女,镇元七侠在此,还不束手就擒!”说完便一起向魔柳娟冲去。

    施文乐见七侠动手,生怕妻子受伤,想要抽身来护,但石通天等人实在可恶,一个个亮出兵刃,把他围在中间。施文乐虽然法力高强,但一时也冲不开四人的夹击,只得在心里干着急。

    魔柳娟是通天教圣女,道行自然十分高强,但如今身怀六甲,挺着个大肚子,就算能运用法力,也绝不是七侠的对手。眼看七侠冲到近前,无奈之下,也只好勉强迎战。同样不见她如何动作,手中便也多出一把三尺长剑,同样是清香四溢,醉人心脾。正是和施文乐一同打造的留香剑。

    周义最先冲至,手中斩电剑突地出鞘,只见电光一闪,刹那间绚烂夺目,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一剑直刺魔柳娟咽喉。

    魔柳娟已经快要临盆,不敢运用法力,只得提剑格挡,勉强把斩电剑锋芒挑开。不等她喘息,又见二侠黄孝斩雨剑迎面劈来,魔柳娟急忙迈开步子,向身侧移动躲避,剑锋从她身侧落下,险险伤及皮肉!

    但在这一闪之间,动作看似轻微,却无意中动了胎气。这时钱忠到了近前,并未发现魔柳娟的异样,一掌打在她肩头。

    魔柳娟吃了一掌,整个人向后倒退数步,“砰”地撞在门墙上,手中留香剑掉落在地。只觉得小腹一阵绞痛,好像腹中胎儿正在踢打蠕动,让她一下叫出声来,两手捂住小腹,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钱忠见状吃了一惊,生怕她有个好歹伤了胎儿,赶忙喝止其余六人,接着手疾,一把将她抱住

    正恶战不下的施文乐见状,顿时心头一紧,奋力攻出几招将四人逼开,抽身跃到钱忠身前,从他手里抢过妻子,并狠狠的把他推出数步。对怀中痛得满头大汗的魔柳娟急道:“娟儿,娟儿,你怎么样?”

    魔柳娟香汗淋漓,背后衣衫已汗流浃背,感到下身羊水已破,孩子就要出生了。用力抓住施文乐的手,说道:“八...八哥,孩子...孩子要生了...”

    施文乐吓了一跳,急忙抱起魔柳娟往屋内跑去,三步并两步冲到房内,把她放在床上。因惊慌而显得手足无措,急道:“娟儿别怕,有我在呢,现在我该怎么做?”

第二章 恶战

    “你出去挡住他们,我自己可以应付。”魔柳娟比施文乐头脑精明得多,虽然慌却没有乱。

    施文乐点头答应,紧紧握住她的手,嘱咐道:“好,娟儿挺住,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时门外的四大护法想要冲进屋内,镇元七侠害的魔柳娟动了胎气,心里正愧疚不安,哪里还能让他们胡来。便一拥而上,与他们交起手来。

    施文乐听见屋外打斗声激烈,再看看妻子痛苦**的神情,心头怒火直涌脑门,登时怒发冲冠,心道:若娟儿和孩子有个好歹,定要叫你们人头落地!轻声对魔柳娟道:“娟儿别怕,等我回来。”

    说着,连回香剑也顾不得拿,直接冲出屋外,刚一出来,就看见镇元七侠和四大护法打得正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法诀一引,口中念道:“万世金乌,不灭天火,通我之力,入我之体,焰!”接着法诀转变成掌,用力猛地前推,掌中“轰”一声喷出两道长龙火焰,把夜空瞬间照亮,直向七侠和四护法冲去。

    众人见状大骇,顾不得打斗,纷纷纵身一跃,直接跳出院外,在情人河畔落下脚来,才算险险躲过致命一击。

    然后齐声惊呼:“九阳天火诀!”

    《九阳天火诀》是天道门火体功法,比天风卷浪要高出几个层次,施文乐出来二话不说,就使出这般惊世神功,看来他已经彻底发怒,快要丧失理智。

    施文乐喷出两道火龙,却没有打中对方,便也就地一跃,飞到院外的情人河畔。两眼冷冷的盯着七侠和四护法,面色阴沉得可怕,任谁也看得出来他此时熊熊燃烧的怒火。

    钱忠本想抓住魔柳娟逼迫施文乐回去,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心里难免有些歉意,开口道:“八弟,我...”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呼啸,一团黑气伴随着劲风吹来,眨眼便到了近前。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劲风戛然而止,接着黑气一晃,变成一位白发长到腰间,一身黑衣随风飞舞,满脸苍老皱纹的老者。这老者看似来十分苍老,双目中却是精光闪闪,眉毛眼角向上翘起,显得邪气十足。

    “魔无道!”施文乐和镇元七侠看清来人模样,一齐惊呼出声。

    不错,这老者正是通天教现任教主,魔柳娟的父亲魔无道是也。

    众人还在惊讶之中,魔无道转头往连理屋看了一眼,听着屋内传来女儿一声声的哀嚎,脸上却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波动。然后回转过头,目光好像两把刀子般打在施文乐脸上,许久才道:“如果你现在跪下叫我一声岳父,或许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些。”

    施文乐虽和魔柳娟两情相悦,但对魔无道却是恨之入骨,自然不会对他磕头求饶。“魔无道,娟儿就要临盆,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带着你的走狗离开,以后孩子或许还能叫你一声外公。”

    “哈哈哈。”魔无道一阵大笑,嗤道:“今天我不仅要你死,还要那个孽种一起死,如果娟儿还不肯回头,我就连她一块杀!”

    施文乐听声一怔,没想到魔无道果真毫无人道,竟连亲生女儿都动了杀念。

    “好,既然你不肯放过我们,那我施文乐就是死,也要和你这魔头同归于尽!”话音刚落,就见他提掌蓄力,然后猛地前推,又是两条火焰喷射而出!

    魔无道冷哼一声,在原地不躲不闪,当火焰快要喷到眼前时,只见他单手推出一掌,便在身前幻化出一道黑色气状墙,看似来十分轻松。

    火焰咆哮着冲击在黑气墙上,却无法把黑墙冲破或是烧化,就这么僵持在空中。火焰兀自燃烧,拼命前冲,黑气墙牢不可破,任两道火焰如何烧灼,也没有丝毫波动。

    魔无道仍旧单手作掌,神色看起来轻松无比,满是皱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反观施文乐则是另一幅模样,两掌仍旧前推,掌心不断喷出火焰加强攻势,额头已是大汗淋漓,眉头紧皱,神情十分吃力。

    镇元七侠暗暗心惊,施文乐法力这般深厚,却在使出全力的情况下,也无法突破魔无道漫不经心的防御,可见这魔无道的功力实在深不可测。

    钱忠面露急色,施文乐所用的《九阳天火诀》是引太阳的至阳真气入体,在体内瞬间加温后,再推出掌外形成火焰。也就是说,至阳真气不能在体内运行太久,否则强烈的高温就会灼伤内脏,造成内伤。现在施文乐满头大汗,衣衫都已经湿透了,神情也从吃力变为痛苦,要是再不收功,一定会元气大伤。

    想着赶忙劝道:“八弟,魔无道是想消耗你的元气,千万不要上当,快点收功。”

    一旁的石通天骂道:“臭道士,人家刚才都要烧死你了,你还犯什么贱多什么嘴!”

    钱忠也不理他,见施文乐没有收势的意思,便想和六位师弟一同上前给他续点真气。石通天等人哪能答应,亮出兵器冲了上来,双方又混战成一团。

    施文乐面容扭曲,痛苦万状,明显感觉到体内火烧火燎,知道是至阳真气高温剧烈,自己身体抵抗不住,内脏已经被灼伤了。正想收势时,一直漫不经心的魔无道却突然发难,另一只手轻轻一推,原本坚不可摧的黑气墙呼的一声,顶着两道火焰,便向施文乐袭来。

    施文乐伤了元气,哪还抵挡得住,见火焰被黑气墙顶了回来,惊得心头一震,急忙化掌作拳,两手向后一拉,两道火焰便闷声不响的熄灭。但灭了火焰,却再无余力躲避迎面而来的黑气墙,被黑气墙重重撞在身上,顿时身子向后飞出数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只觉得气血上涌,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把胸前衣衫染得通红。他想要起身,却发现体内火辣辣般灼痛,四肢也被黑气墙冲击的酥软无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魔无道不依不挠,几步冲到施文乐面前,作势就要一掌取他性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见一道白芒飘然而至,直接冲到魔无道近前,化成一位白胡老者,并朝他心脏打出一掌。

    魔无道吃了一惊,急忙抬手接掌,就见两掌相碰,四周猛地轰然炸响,石块泥土碎屑横飞,四下飞溅。魔无道与白胡老者一触即分,都被强大力道震得退了数步。

    魔无道和众人放眼望去,只见这白胡老者身着墨绿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和蔼,背后还背着一柄不知名的仙剑。

    “清元子!”“义父!”魔无道和施文乐同时惊呼。七侠和四大护法也停下打斗,直直地注视着眼前老者。

    这白胡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施文乐的义父,镇元七侠的师父,天道门现任掌门清元子是也。因闭关修炼,所以晚来一步。

    清元子先是看眼施文乐,见他重伤在地,脸上闪过一丝关切之色,却又摇头不语。看向魔无道,语气平淡地说道:“老魔头,年轻人犯了错,你也不至于把他打成重伤吧。”

    “哈哈哈。”魔无道仰头大笑,嘲讽道:“清元子,你义子拐了我女儿,我只是小小的教训他一下,谁知他那么不禁打,三两下就倒地不起了,看来你多年栽培的爱子也不过如此啊。”

    清元子也不动怒,仍旧一脸平淡,语气不急不躁道:“你我都是几百岁的人了,何必跟后生小辈一般见识,既然你要打,不如让贫道陪你过几招如何?”

    魔无道眼里闪过一丝狂热,满是皱纹的脸上明显兴奋起来,死气沉沉的声音里充满期待:“上次你我交手,还是在七十年前的夹牢会武,如今七十年过去了,我早已等得**难耐,今天就让我再领教领教你清元子的高招。”

    话音刚落,就见他脑袋一甩,一头及腰白发飘然而起,眨眼间增长增多,顷刻就已漫天飞舞。怪异的是发根快速变成红色,并且一直蔓延到发梢,瞬间一头白发就变成猩红妖艳的红发,直直地向清元子甩去。

    清元子并不慌张,两手法诀一握,口中念道:“正邪不相容,除魔卫天道,出!”只见他背后仙剑“刷”地自行出鞘,霎时金光顿显,万道霞光映照夜空,把众人的脸都照成了金色。然后两手法诀左右一张,再次念道:“一剑化十,十剑如一,分!”那仙剑噌地一分为十,在他头顶五尺处排成一列,对着前方漂浮不落。接着又念口诀:“神机齐出,覆巢破卵,攻!”最后法诀向前一挥,那十把仙剑如有感应,“嗖”一声向前飞去。

    此时魔无道的红发也到了近前,十把仙剑迎上红发,像是有人握着剑柄舞动一般,自动左右齐挥,上劈下砍,前抡后扫间,就把漫天飞舞的红发刷刷斩断,丝丝缕缕掉落在地。

    可红发断口处却突然喷出猩红鲜血,喷洒在十把仙剑的剑身上,原本势如破竹,威力滔天的仙剑猛然停顿,在空中剧烈抖动几下,又再次飞舞起来,继续挥砍不断生出,好像无穷无尽的红发。但仙剑的威力明显小了不少,挥砍时也显得有些吃力。

    魔无道和清元子都是一怔,不由得脱口而出:“神机剑!”“天魔发!”

    清元子这柄仙剑名为神机剑,乃天道门三大镇观神兵之一,也是历代掌门相传至宝。神机剑长三尺四寸,剑身宽三寸,通体洁白,两刃锋利无比,削铁断钢如划纸破水,剑柄金黄无剑穗,能斩断世间万物。使用神机剑需要练习《神机决》,用口诀和意念控制十把神机剑进行攻击,威力惊人,一旦被剑刃划伤就会当场毙亡,而且没有可治之法。是道家只传掌门的神兵仙剑,《神机诀》也是只有掌门才能练的御剑功法。

    天魔发则是通天教只有教主才能炼的无上功法,把头发瞬间变为无穷无尽的软性钢丝,用以包裹勒杀敌人,而且平常兵器无法将天魔发斩断。即使被斩断,也能迅速再变出,可谓无穷无尽,遮天蔽日。还能将体内天魔血涌上脑门,充满发心,把头发变得血红。一旦头发被斩断,天魔血就会喷洒而出,任何东西沾到天魔血,都会立即化为飞灰,魂魄永不轮回,永远的消失天地之间。所以敌人一般不敢将头发斩断,如果躲避不了,就只有被勒死的份。

    神机剑乃仙家神兵,不仅能把天魔发斩断,在沾染到天魔血的情况下,也没有化为飞灰,足见此剑的不凡之处。但这不代表神机剑不会受损,现在已经明显吃力,要是不快些收回,恐怕会损伤得更加严重。

    而魔无道的天魔发是把自身血液灌输到头发里,也就是说每断掉一根头发,魔无道就失去一丝天魔血,要是不趁早收功,一定会失血过多,元气大伤。

    二人都清楚厉害,不敢和对方硬拼,于是决定同时收势。魔无道脑袋一甩,漫天红发便“嗖”一声缩了回去,眨眼间又变成一头及腰白发。清元子道了声“收”,神机剑也“刷”地回到剑鞘内。

    然而二人还不打算收手,魔无道再次发难,大喝一声:“看我吸天珠!”大口一张,竟从嘴里吐出一颗掌心大小的圆珠,此珠通体猩红,散发红色光芒,在他面前漂浮不落。两手张舞,口里念念有词,吸天珠便红芒大放,在夜空中绚烂夺目,分外妖娆。清元子只觉得身边狂风大作,身子不由自主的往那吸天珠靠近,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吸天珠散发强大引力,像是要把他魂魄吸出体外,融入珠内。(注一)

    清元子吃了一惊,急忙定住脚步,两手法诀一握,大喊一声:“天钟神罩!”便见他头顶出现一个金色光亮,光亮向四周扩散,形成一个气状钟体,把他笼罩在金钟内。这才觉得吸天珠的引力消失减弱,身子也不再往前倾。接着从宽大的袖口内掏出一张金色符咒,先是抛出钟外,然后法诀一握,口中念念有词。就见那金色符咒定在空中,刹那间绽放出万道金光,金光与吸天珠的红芒碰撞交织,交相辉印,纠缠排斥,看似来五彩缤纷,漂亮至极。(注二)(注三)

    魔无道眼见吸天珠的强大引力被那金色符咒抵制住,也不甘示弱,把自身魔力灌入吸天珠内,与清元子斗起了内力。

    他二人是正邪首领,功力不相上下,现在用法宝为媒,互相拼起了内力,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但两人似乎都不愿示弱,虽然额头汗珠不断滴落,背后衣衫也已汗湿,仍然没有收手的意思。

    重伤在地的施文乐,和一旁观战的镇元七侠及四大护法,都看的目瞪口呆,暗暗心惊。世人都知道正邪领袖功力深厚,但今日见他们斗得僵持不下,还是大为惊叹。

    就在清元子和魔无道斗得难分难解,相持不下时,连理屋内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男婴洪亮的哇哇大哭之声响彻内外。

    注一:吸天珠,通天教镇教至宝,能吸人魂魄,融入珠内,不断强化珠子的魔力。来历已不可考,一说是魔尊老祖在月亮上发现一块五彩斑斓的玉石,亲自炼就而成。一说是魔尊老祖被封印后,魔帝圣君潜入昆仑山玉虚宫,趁元始天尊闭关之时,偷走一颗天地所生的天元珠,并用自己的魔血融入珠内炼造,再不断灌入无上魔力,硬是将灵珠变成了魔珠。又有一说是一位思凡的天神下界为妖,将王母炼造千年的灵珠偷下凡来,占山称王,三世圣君与其大战三天三夜,才将此珠抢了过来,并把它练成了今天的吸天珠。但不管此珠来历如何,它的惊人威力都是不容置疑的。

    注二:天钟神罩,能将空气聚集,化成一个金色钟罩,把自身护住。一旦练成,寻常仙家法宝,魔教兵刃都难以近身,是清元子自创的护体神功,不在五行功法之列。

    注三:无上神符(金色符咒),世间最强的符,据说是太上老君画出的第一张符,世上所有的符都由此演变而来,拥有驱退万魔的无上神力,世上仅此一张。

第三章 出世

    众人都是一怔,施文乐最先反应过来,知道妻子魔柳娟已经分娩,顿时心中大喜,正想支撑起重伤的身子进屋查看,却听“轰隆”一声巨响,天上风云变幻,层层乌云迅速汇聚在比翼山上空,乌云内电闪雷鸣,滚滚惊雷不停咆哮,像是要把人耳膜震破,心胆震碎。道道闪电张牙舞爪,撕裂长空。

    原本高挂天际的圆月被乌云吞噬隐没,没了月光照耀,大地一片黑暗,只有雷鸣电闪时发出的绚烂光亮。山间四周嗷嗷狼嚎,阵阵虎啸;地上蛇虫遍地,疯狂爬窜;情人河里鱼虾翻腾,水波不兴的河面激起波涛巨浪,咆哮着拍打岸石;数道天雷当空劈下,直把巨石树木击打得四分五裂,碎沫横飞,更把地面轰出数个大坑,泥土四下喷溅;与此同时,众人更听到地底传出阵阵呜呜啼哭,竟是阴曹地府的冤魂厉鬼狂躁不安,凄厉哀嚎起来!

    “鬼哭狼嚎,万物躁动,惊现异象,天魔出世!”清元子和魔无道停下斗法,不由得惊呼出声。

    “天魔?”施文乐心头一震,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难道他作为正道骄傲,生出的儿子却是惊世天魔?

    就在众人呆立原地,震惊的茫然失措时,又听得连理屋内一声女婴啼哭,就见天空中层层乌云再次变幻,瞬间消失不见,那一轮明月冲破黑暗,月光顷刻洒满大地,显得格外明亮。地上狂躁不安的蛇虫鼠蚁全都安静下来,返回各自洞穴;情人河汹涌的河面也回归平静,鱼虾安详的在水里游荡,完全没了刚才的疯狂;地府和山上传来的哭喊戛然而止,比翼山又变得宁静祥和;天上乌云飘散,格外变大的明月把云儿照耀得金光万丈,几朵云儿拼凑在一起,形状看起来竟像是佛祖模样,万道金光从佛首处当头照下,漫天霞光全都照耀在连理屋顶。

    “天现祥瑞,佛光照护,难道是菩萨出世?”众人惊得口鼻大张,一时怔在原地出了神。

    正当众人茫然不解,云里雾里之时,连理屋内又是一声男婴啼哭,声音比第一位男婴还要洪亮有力,众人以为天上又要出现变化,但抬头四下张望,也没看见有何不同,月亮照出的佛祖霞光没有消失,大地上的万物生灵也无异变,只是那男婴声音洪亮,哇哇哭个不停。

    众人不禁松了口气,以为这男婴普通无奇之时,突见东方一缕阳光照射而来,众人转头望去,不由得膛目结舌,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只见东方缓缓升起一轮旭日,一点一点从地平面上升起,阳光顷刻照亮大地,山间野鸡齐鸣,预示光明的到来,所有生灵都好像被阳光唤醒。而且这旭日比任何一天都更红更大,阳光也充足明亮,照在身上暖洋舒适。月亮照出的佛祖霞光被强烈的阳光掩盖,再也看不出来,而那轮明月却没有黯然失色,反而更加明亮,与太阳一东一西,守护大地带来光明。比翼山上空更是出现金、木、水、火、土、五星连珠,当真是日月交辉,鸾飞凤舞,景星庆云。

    “啊?这...这...日月交辉,天星降世,天星降世啊!”清元子满脸兴奋,激动地声音颤抖,自顾自的惊呼道。

    施文乐也是欣喜若狂,喜道:“娟儿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我当父亲了,我当父亲了!”说着就要挣扎起身,进屋去看看妻儿。

    魔无道却是一脸阴沉,刚才天魔出世,让他大大地兴奋了一把,谁知后面生的一女一男,却是正道祥瑞。便想把天魔男婴带回通天教,大力培养成接班人,再把那一女一男就地斩杀,否则日后必成心腹大患。想着面色一寒,森然道:“四护法,随我进去抢孩子!”然后纵身一跃,就要冲进屋去。

    施文乐正在欣喜之处,突见魔无道起了杀心,还要抢夺自己的孩子,顿时心头大急,虽已身受重伤,仍然用尽最后气力纵身一跃,迎着魔无道冲了上去。

    施文乐不受伤都不是魔无道的对手,现在受了重伤,就更加是以卵击石。只见魔无道一手挑开他攻来的一拳,另只手运足魔力,大喝一声猛然打在他面门上。

    施文乐结结实实吃了一击,只觉得脑中一懵,体内魂魄好像被一股巨力打散,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便两眼一黑,身子向后倒飞出去,直接飞进连理屋院内,才扑通摔倒在地,当场就已不省人事。

    “文乐!”清元子大惊失色,见爱子魂魄被打散,急得声音扭曲,慈祥的面容苍白失色。忙也纵身一跃,眨眼到了魔无道身后,与他再次恶战起来。

    这时四大护法也从变化中惊醒,全都迈开步子,往连理屋冲去,想要抢夺天魔男婴,杀掉另外两个孩子。

    镇元七侠岂能让他们如愿,赶忙亮出仙剑,挡住他们的去路。然而石通天身手敏捷,在七侠阻拦之前就冲进了连理屋,钱忠大急,赶忙飞身去拦。其余六侠则和三护法战作一团。

    连理屋内,魔柳娟一口气产下三胞胎,自然是身体虚弱,在床上动弹不得。好不容易为三个孩子包好小袄子,却见石通天破门而入,上来二话不说,伸手就抢过三个孩子。

    “啊!”魔柳娟吃了一惊,眼看骨肉被抢,本来气若游丝,严重透支的身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从床上猛地跳起,拼命拍打着眼前的石通天。大声喊道:“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石通天手里抱了三个孩子,急着查看哪个是天魔男婴,既不敢伤了魔柳娟也不敢伤了孩子,在原地任由魔柳娟踢打。

    这时钱忠也冲了进来,手里提着斩风剑,喊道:“石妖,放下孩子!”便冲着石通天一剑刺来。

    石通天没有防备,竟然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一震,把抱在外侧的天星男婴震得脱手而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钱忠见状大急,赶忙收回剑芒,想要上前接住孩子,但距离太远,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眼看天星男婴就要掉落在地,魔柳娟虚弱的身子在母爱支撑下,竟然手疾,一把接住了自己的骨肉。

    石通天已顾不得许多,左手抱着天魔男婴,右手抱着菩萨女婴,就地用力一跃,身子凌空而起,冲破连理屋的茅草屋顶,转身往西边方向飞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正与清元子交手的魔无道见他得了手,也顾不得再打,对其余三护法喊道:“走!”便转身往北面飞去,跑的无影无踪。

    清元子和六侠心中大急,想追也是来不及了。几步走到施文乐身边,见他印堂发黑,双眼空洞无神,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知道他的三魂七魄被打散了两魂三魄,加上内脏被至阳真气灼伤,已经无法救治了。之所以还没咽气,只是强撑着想看看自己的妻儿。

    清元子把施文乐抚养长大,虽然是义子,实际比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觉得心头一痛,脚下发软,要不是六侠在后面护住,怕是要摔倒在地。推开六侠的搀扶,蹲身把施文乐抱在怀中,眼里已经蓄满泪水,声音颤抖道:“文乐...文乐...我儿啊...”六侠也是满面哀色,急道:“八弟,八弟...”

    施文乐只剩一魂四魄,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瞳孔已经散了神,嘴巴张了张,却发不一丝出声响。

    这时魔柳娟抱着天星男婴,在钱忠的搀扶下走出门口,猛然看见丈夫倒地不起,只觉得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呆在原地,泪珠毫无征兆地,就那么一滴滴滑落,滑过她因失去血色显得更加苍白的脸,打湿了怀中嘤嘤啼哭的孩子。

    几步的距离,却好像千万步一般,走得无比缓慢。

    她推开清元子,第一次把丈夫抱在了怀里,因为以前都是她依偎在丈夫的怀里。

    她看着他的脸,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的疲倦,她的眼泪晶莹剔透,她的眼里满是悲伤。

    她把孩子放在他的面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想要抱抱自己的骨肉,然而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般,刚刚举起,却无力的瘫软下去。他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不知是欣慰的笑容,还是苦涩的抽搐。

    然后,一魂四魄彻底飘散,没来得及给孩子取名,也没来得及为他买过冬的衣帽,两眼一闭,就此撒手人寰。与此同时,东方的旭日瞬间落下,连成珠串的五星也消失不见,明月失去光华,顷刻间暗淡下来,黑暗取代光明,只有凄清的月色洒落大地。

    “啊!”哀伤与愤怒,不甘与怨恨,统统涌上心头,魔柳娟仰天长啸,声音歇斯底里,凄厉而绝望,在整个比翼山悠然飘荡,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悲愤。

    “魔...魔柳娟...”清元子想要给她几句安慰,话到嘴边,却是心头一涩,又咽了下去。

    魔柳娟止住哀鸣,登时面色一寒,两眼充满血丝,看起来猩红恐怖,白色素服无风自动,如瀑的长发飘飘扬扬,身上杀机顿显,冷冷地瞪着清元子等人,昔日魔教圣女的煞气又显露无疑。

    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杀人作恶,只想和心爱的人简单宁静的生活,可这些人却不肯给她机会,偏偏要来打乱她的生活,让她一夜之间失去两个孩子,更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丈夫。她不明白,她不明白...

    清元子见她魔性大发,恶性推翻了善念,心中杀念已起,生怕伤了孩子。赶忙劝道:“柳娟,不要冲动,小心孩子!”

    孩子?孩子...

    魔柳娟像是突然惊醒,低头看了眼怀中哇哇大哭,襁褓中正待哺乳的孩子,他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可爱。他的哭声让她心痛,更让她心碎。

    似乎是受了孩子的影响,魔柳娟猩红的双眼恢复了往日的清澈,面色虽然不再冰冷,仍旧苍白无比,身上的杀气也消散不见。

    魔柳娟看着怀里的孩子,露出个悲凉而又无奈的笑容,眼里有不舍,也有无法表达的疼爱。许久许久,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把孩子递给了清元子,径自躺在施文乐的怀中,像往常一样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熟悉的安全感又涌上心头。用和丈夫一同打造的留香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体内的魔族血液冉冉流出,把地面染成一片血红。

    如果因为我有魔族血液,才无法和你在一起,那我愿意流干精血,换取清白之身,在碧海蓝天里,乃至无尽地狱中。

    她躺在他的怀里,像往常一样甜甜睡去,但这一次,却是永恒...

    清元子抱着嗷嗷待脯的天星男婴,看着地上沉沉睡去,永恒怀抱的痴男怨女,一行老泪黯然落下,叹道:“文乐,你这又是何苦,何苦啊。”

    正是:正邪善恶分,鸿钧了道真。

    魔尊欲无穷,喜恶恨惧嗔。

    又是:英雄美人自风流,奈何世俗横作刀。

    有情育得三骄子,无缘话桑采麻膏。

    双双与世长辞去,惟盼来生如玉箸。

    只恨遗孤谱离歌,此镜难圆憾如涛。

第四章 分散

    再说石通天抢了天魔男婴和菩萨女婴往西飞去,一口气飞出百里之外,在双青岭落了下来,想要休息休息,再顺手解决掉菩萨女婴。

    正要在原地坐下,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喝斥:“石妖,放下孩子!”

    石通天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望去,只见身后十几步外站着一名光头圆脸,身着黄色僧衣的和尚。这和尚脖间挂着一串大佛珠,手里拄着一根金色禅杖,面容威严而不失正气,颌下白须长到胸前,显然年事已高。

    “智敬!”石通天看清来人模样,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老和尚法号智敬,是小灵山牟音寺四大高僧之一,素来以降妖除魔,济世度人为己任。常年外出游走,一边讲经说法,一边斩妖屠魔,每隔四年才回牟音寺一次。没想到石通天会在这遇上他。

    智敬大师显然对石通天并不陌生,不仅知道他是通天教护法,还知道他是千年石妖。刚才发现天上出现异象,正奇怪之时,就看见石通天抱着两个孩子落了下来,便想现身救下孩子。喝道:“石妖,你不在万魔山伺候魔无道,为何出现在这双青岭?刚才天现异象,可是和你有关?这两个婴儿是谁家的孩子,你抓来作甚?”

    智敬大师嫉恶如仇,要不是想弄清楚天上为何出现异象,根本不会和石通天废话,怕是早就动手了。

    石通天自然不会说出实情,知道遇上了智敬,免不了要大战一场,但现在两个孩子在手,若不小心伤了天魔男婴,回到万魔山怕是性命不保。想着便道:“老和尚,天上出什么异象关我何事,我闲来无事游山玩水又关你何事?这两个孩子我是路上捡的,你若是想要,那就给你一个!”话一说完,石通天就抡圆臂膀,狠狠的把菩萨女婴抛起来扔向一边,然后二话不说,身子一跃就不见了踪影。

    智敬吃了一惊,急忙跃起身子,在女婴快要落地的瞬间接住了她。看着石通天逃跑的方向,低低咒骂一句。

    智敬不知道女婴的来历,以为是石通天在百姓家抢来的。但双青岭荒山野外的,方圆百里都了无人烟,根本无处寻找孩子的父母。

    智敬是个斩妖除魔的行脚僧,终日游走,没有固定居所,自然无法把孩子带在身边。想来想去,只好决定把她送到五百里外的神尼山婆罗寺,交给住持怀慧师太抚养。

    想着便对怀中嘤嘤啼哭的女婴说道:“小施主,你能被贫僧救下,也算是与佛有缘,就让贫僧带你皈依我佛,遁入空门吧。”

    ...

    魔柳娟死后,清元子带着天星男婴先一步飞回了天道门,镇元七侠要运施文乐夫妇的尸体回来安葬,所以晚走一步。

    天道门在坐落于神州之南的镇元山,镇元山巍峨雄伟,山脉连绵起伏,青山绿水,如诗如画。

    镇元山有六座山峰,天道门也分为六个支脉,青龙峰在东、白虎峰在西、朱雀峰在南、玄武锋在北、中间则是天道门总脉破天峰,也是掌门所在之处,各脉由首座统领,以掌门为尊。北面的玄武锋外,还有一座护道峰,负责保护整个天道门的安危。每一座山峰都高耸入云,雄伟不凡。中间的破天峰更是比其他五峰要高出一截,远远看去,好像直穿天际的巨大石柱,把天地连接在一起,端得是破烂壮阔,气势如虹,破天峰之名也由此而来。

    清元子一回到破天峰,便把天星男婴交给弟子照料,本想召集各脉首座,把事情告诉他们,但清元子的师弟,主管天道门清规戒律的铁面道人却有不同意见,认为这是破天峰的家丑,不宜向他人外扬。

    清元子觉得有理,叹了口气,说道:“三个孩子出生之时,天上各有异象,预示着他们今后必定不同凡响。第一个孩子是天魔异象,又被通天教抢了去,一定会被魔无道培养成接班人,今后怕是会为祸人间啊。第二个孩子有佛祖金光照护,想必是与佛有缘,就算落到了魔无道手里,应该也不会成魔。幸好第三个孩子没被抢走,他是天星之兆,是正道祥瑞,今后留在天道门,只要好好栽培,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铁面道人说道:“既然老大老三一正一邪,以后要是遇见了,该不该让他们相认呢?”

    清元子道:“他们是三胞胎,长相必然相同,只要有相遇的一天,就算我们不说,他们迟早也会发现的。不过这是以后的事,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我们能瞒多久是瞒多久,这样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铁面道人暗叹口气,又道:“也好,另外两个孩子被魔教抢走,找也是找不回来了,以后就说文乐夫妇只生了一个孩子,免得让人生疑。既然文乐已死,就请掌门师兄为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清元子点头赞同,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沉思许久后说道:“虽然这孩子是天星降世,但体内仍然有魔柳娟的魔血,可以说是半正半邪。希望他以后能远离魔端,修道济人,那就叫离修吧。”

    “施离修?”铁面道人沉吟片刻,眉头皱了皱,说道:“这离字似乎不太好听啊。”

    清元子却道:“名字重要的是内涵,要什么好听啊?那就再取个小名吧,就叫...就叫小乐吧。”

    铁面道人听后摇了摇头,知道清元子对施文乐的死,表面上虽然平淡镇定,其实心里却是十分痛心不舍的,小乐之名也是为了寄托对施文乐的哀思。起身走到清元子面前,安慰道:“掌门师兄,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节哀顺便吧。”

    清元子只是笑了笑,却不说话,转身往门外走去,背影却是那么落寞。

    ...

    魔无道和虎一啸、弄三刀、老槐妖三护法回到万魔山后不久,石通天也带着天魔男婴回来了。魔无道对这天魔男婴十分喜爱,把他抱在怀里不停逗弄,死气沉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一边逗弄小外孙,一边说道:“石通天,那菩萨女婴你可处理掉了?”

    石通天当时顾着逃跑,把女婴扔到一旁,根本没看到智敬大师接住她没有,虽然心里不确定,但还是装作十分肯定的说道:“教主放心,属下飞到双青岭上空,就把她扔了下去,那双青岭荒无人烟,就算摔不死她,也会被毒虫猛兽叼了去。”

    魔无道看也不看他,一副心思全在小外孙身上,脸上都要乐出了花,道:“那就好,那女婴有佛光照护,要是不死,对我通天教一定十分不利。可惜那天星男婴落到了清元子手里,以后怕是会成为心腹大患。”

    石通天见他没有怀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赶忙转移话题,说道:“教主,小少主还没有名字呢,既然是我通天教的小少主,可一定要取个好名字啊。”

    魔无道点了点头,轻轻捏着小外孙肉嘟嘟的脸颊,说道:“世人都说我通天教是妖魔邪道,那我就偏要取个正道圣人的名字。”沉吟了片刻,又道:“尧、舜是上古圣贤,被世人尊为五帝之列,我这小外孙是惊世天魔,以后必定能带领通天教一统三界,推翻天道,成为我教的圣主明君,那便叫舜尧吧。”

    “魔舜尧?好名字,好名字啊。”石通天和其余三护法连连点头称赞,大呼妙绝。

    “那天星男婴一定会大有作为,对我通天教必然十分不利,以后舜尧长大了,千万别把身世告诉他,我要借舜尧的手,除掉那天星男婴。”

    四护法拱手应道:“教主圣明。”

    ...

    此时智敬大师也抱着菩萨女婴来到了神尼山婆罗寺,见过住持怀慧师太后,便把来意说了一遍。

    怀慧师太菩萨心肠,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给女婴取了法号,名曰念寂。

    智敬大师与怀慧师太寒暄过后,便告辞离去,几天后走到两百里外的陈家村。眼见日落西山,远处炊烟袅袅,饭香扑鼻而来,肚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便想进村向村民讨些斋饭。可一路走进村去,发现村子里不论是树上,还是门墙上,到处都贴着辟邪黄符。

    智敬见多了妖魔鬼怪,看到这幅情景也不奇怪,料想这村子定是进了脏东西。便走到就近一户人家,敲了敲破旧的木门,说道:“施主,贫僧是小灵山牟音寺来的行脚僧,路过此地,本想讨些斋饭,却发现贵村满是黄符,而且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人影,可是村里来了鬼怪?”

    破旧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个面带惧意的白发老头,见门外是个白须和尚,明显松了口气,说道:“大师啊,您进来说话,进来说话。”便将智敬让进屋里,又关紧了破旧木门。

    把智敬带到桌椅前坐下,给他倒了杯清茶,说道:“大师请坐,先喝杯粗茶,斋饭一会儿就好。”

    智敬见这老头心肠善良,也顾不得吃饭,问道:“老施主,贫僧一路进村,发现到处是驱鬼符咒,这村里是出了什么事么?”

    白发老头也坐了下来,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唉,这说来也怪,前几天呐,村里老王家和老张家的小孙子晚上睡觉,第二天都被吊死在了自家房内,身上穿着女娃娃的碎花裙子,脚上还绑着一对秤砣呢。大家伙都吓坏了,有说是自杀的,有说是被鬼怪撵了,唉,真是造了孽了。”

    智敬听声一震,刚拿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脸上凝重了起来,问道:“老施主,这孩子死时,身上除了裙子和秤砣,眉心处是不是有针眼?那裙子上是不是有尿渍?”

    “哎呀,对啊对啊。”白头老者激动道:“可不是嘛,怪就怪在这里呀。”

    智敬又道:“两个孩子是不是七月十五至阴之时出生,而且都是十三岁?”

    “正是正是,还有啊,这两个孩子下葬之后,晚上老王家和老张家几口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往十三里外的野竹林去了,大家伙拦也没拦住,第二天就没再回来了。几个胆大的小伙子跑去查看,至今也没回来呢,于是大家伙就画了些黄符,希望能驱驱邪气。”

    智敬面色凝重,语气肯定道:“老施主,我看这两个孩子的死,并不是鬼怪所为,而是被邪道中人提出魂魄,用来修炼小鬼了。”

    “啊?”白发老头吓了一跳,面露惊慌道:“那可如何是好啊?既然大师是得道高僧,可要为我们抓住这邪人,还村里一个安宁啊。”

    智敬游走四方,为的就是斩妖除魔,为世人消灾去厄,现在遇到这档子事,哪能坐视不管。起身对老者施了一礼,斋饭也顾不上吃,说道:“老施主,贫僧这就去野竹林查探一番,劳烦施主为贫僧留些斋菜,告辞了。”说完便拿起禅杖,径自出门走了。

    白头老者想说吃过饭再走,却是没来得及,只好双手合十,说道:“大师小心啊,我等你回来。”

第五章 五鬼幡

    野竹林在陈家村以南十三里处,等智敬到了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冷冷的月色洒落下来,视线之内全是密密麻麻,郁郁葱葱的参天绿竹,显得有些诡异凄清。

    智敬在竹林内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但走了许久,除了竹子还是竹子,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静!静的诡异,静的可怕!

    “呼...”眼前一道黑影掠过,智敬面色一变,正要说话,那黑影又不见了踪影。

    “嗖...”还没等他定下心来,黑影又从他背后飞过,带起一阵冷风,让他脊背发凉。

    “孽障,竟敢在老衲面前躲藏,还不快快现身!”智敬把手里的金色禅杖重重柱在地上,嘴里大声喝道。

    “哈哈哈,原来是牟音寺的智敬大师,在下失敬了。”一道黑影出现在智敬前方十几步外。

    智敬借着月色放眼望去,只见此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头上戴着斗篷,脑袋微微低着,在昏暗的竹林内,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智敬向前一步,喝道:“孽障,你既然知道老衲名号,还不现出真实面目,跪地受伏!陈家村的两个孩子死于炼鬼之术,你究竟是何方妖人,从何处学来的邪术?”

    “智敬大师不愧为牟音寺四大高僧之一,竟然能看穿我的炼鬼之术。也好,既然老天让你我在这相遇,那我就只好拿你来试试身手了。”黑袍人声音低沉沙哑,有些死气沉沉。

    智敬哼了一声,说道:“好,今日就让老衲为民除害,收了你这邪道妖人!”说着左手提掌蓄力,口中大喝一声:“镇魔印!”就见他猛地出掌,掌心处幻化出一只金光佛掌,顿时佛光大现,把幽暗的竹林映照成金色,呼啸着向黑袍人冲去。

    黑袍人冷笑一声,哼道:“看我怨灵掌!”说着摆开架势,单掌击出,掌心处祭出一个黑色幽灵,那幽灵只有两三岁的幼童般大小,除了一张大口和两只爪子外,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团,让人看不清模样。

    只见那幽灵伸出两只鬼爪,嘴里咆哮着迎上金光佛掌,两物相撞,互相化为乌有,产生一道强烈的冲击波浪,迅猛地向四周扩散。只听“咔咔”一阵脆响,四周青竹拦腰折断,数十根参天绿竹轰然倒下,无数碎枝落叶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智敬和黑袍人都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功力这般深厚,都被震得连退数步。

    智敬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诧异地道:“怨灵掌?这是什么功法?和炼鬼术有何关系?”

    智敬大师虽然是牟音寺得道高僧,但也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怨灵掌》,现在突然见到,自然是诧异无比。其实智敬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怨灵掌》从古至今都没有记载过,而是这神秘的黑袍人自己开创的。

    《怨灵掌》歹毒异常,简直到了丧尽天良的程度。要练成怨灵掌,就要先有怨灵,于是就要抓无数的百姓,把他们关起来日夜施暴,时刻折磨。在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下,产生极强的怨念,由怨念变为血怨,又从血怨变成毒怨后,再用泯灭人性的方式杀死他们,提出魂魄关在贴满黄符的巨棺内。又用千百种方式折磨这些魂魄,直到魂魄的毒怨强大到一个顶点,冲破巨棺,震碎黄符后,再用粘了尿液的紫符制服他们,将这些怨灵吸入体内,藏在丹田之中,昼夜运用内力强制怨灵绕体运行,直到怨灵不再抵触自身的控制后才算大功告成。

    一旦中了怨灵掌,人就会被强大的怨念控制,要么自己的魂魄同样变为怨灵,要么灰飞烟灭,永不超生。黑袍人还没有完全练成《怨灵掌》,他现在打出的怨灵还只是婴童阶段,威力不算太大,等到打出的怨灵有成人大小时,才算修炼完成。但就是这婴童阶段的威力,都足以和牟音寺的上乘功法《镇魔印》互相抵消,平分秋色,由此可见这《怨灵掌》实在歹毒恐怖,厉害非常。但是怨灵掌和炼鬼术并无关联,黑袍人之所以提炼小孩魂魄,还有别的用处。

    黑袍人冷哼一声,自然不会和智敬解释什么,森然笑道:“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了,从你踏进野竹林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无法活着出去!”

    智敬知道对方功力深厚,但心里也不怕他,眼里反而闪出一丝狂热,说道:“看来今夜你我必有一人要死在这里,既然如此,那就亮出真本事吧!”话音刚落,就见他手中禅杖向上一抛,那金色禅杖飞上空中数丈之处,竟然没有掉落下来。接着两手合十,嘴里低念起咒语,那禅杖霎时金光大方,随着他一声洪亮的“出”,就听禅杖中发出一声龙吟,四条黄色巨龙悍然飞出,在空中围着禅杖来回盘旋,不时一声嘶吼,响彻整个竹林,震得无数枝叶纷纷飞落。

    “游龙杖!”黑袍人惊呼一声,低沉的声音里有些微震惊。但他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明白智敬动了真格,便也不再掩藏。只见他伸手入怀,也不知掏了个什么东西往天上一扔,就见空中红芒一闪,赫然立起一面血红色的旗幡,上书:“我今有命,五鬼来朝”八个黑色大字。(注一)

    黑袍人两手握成怪异法诀,口中喊道:“五鬼何在,速速现身!”就见阴风大作,竹上和地上的枝叶漫天飞舞,天上层层乌云变幻,霎时间遮蔽了月亮。伴随着阵阵惊雷,道道闪电,四周传来一声声凄厉啼哭,五道红芒从各处骤然飞至,在那旗幡上幻化成五位红色长袍,披头散发,面色青紫,狰狞恐怖的鬼魂,一个个张牙舞爪,煞气十足。

    “五鬼幡!”智敬大惊失色,脸上的镇定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不可置信。“孽障,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五鬼幡?”

    黑袍人语气森森,冷道:“去西天问如来吧!”话音刚落,怪异法诀向前一推,喝道:“五鬼听令,杀神灭佛,屠魔戮妖!”就见幡上五鬼齐齐咆哮,一个个呲牙咧嘴,满身煞气的冲向智敬。

    智敬此时也顾不得询问,只得将满头疑惑抛向一边,喝道:“四龙听命,斩妖除魔,护卫苍生!”游龙杖上的四条黄龙嘶吼一声,张开龙爪冲向五鬼。

    只见五鬼和四龙疾冲而至,一方鬼哭,一方龙吟,还未交手就已经气震寰宇。待到近前,五鬼的鬼爪分别抓住四龙的龙头,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像龙颈咬去,直把四龙咬的嗷嗷嚎叫。四龙则用龙爪钳住五鬼的身子,奋力往外撕扯,想要将其撕成碎片,也把五鬼撕得呜呜啼哭。随着巨龙上下腾飞,四周的青竹一排排折倒,不时还响起砰砰炸响,夜空中电闪雷鸣,无数惊雷当头劈下,轰得整个野竹林都震了三震。

    五鬼和四龙在天上缠斗成一团,地面上的黑袍人和智敬也不闲着。那黑袍人脚下生风,几步冲到智敬身前,十指握成利爪,指甲变得又尖又利,一手抓智敬面门,一手直奔胸口,想要把他心脏掏出。

    智敬也不躲闪,而是双手合十,大喝一声:“佛光普照!”先是他腹中照射出一道金色佛光,接着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万道璀璨佛光,强烈的好似要把整个野竹林都照成金色,又像是天地间从来都没有过别的颜色,只有这万道佛光才是世间永恒。

    黑袍人心头一震,急忙收回两爪,连连退后数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在身边祭出一个圆形的黑色防护罩,把身体笼罩在内,抵御佛光照耀。他深知一旦被佛光照到,不论有多么高强的法力,都会顷刻间化为血水而死。

    黑袍人用自身雄厚的内力支撑防护罩,一点点消耗自己的元气,因为他同样知道,智敬的《佛光普照》是依靠经文刺激体内的上乘舍利,让舍利瞬间把自身佛力扩大数倍,再将佛力通过舍利转变为佛光照射出来,只要坚持到经文念完,佛光就会消失,到时便能趁电光火石的瞬间使出致命一击。但前提是黑袍人必须要有深厚到恐怖的功力,才能支撑到智敬念完经文。

    智敬两眼紧盯着黑袍人,口中的诵经声洪亮有力,不断将体内的佛力转为佛光,一点点的侵蚀黑袍人的防护罩,额头落下一滴滴豆大的汗珠,显然十分吃力。

    黑袍人也不轻松,眼看着防护罩渐渐缩小,那强烈耀眼的佛光就要冲破阻隔,像狂风暴雨般打在自己的身上,只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源源不断的输出内力,苦苦支撑着保命的防护罩不破。可智敬的经文却似没有尽头,每一声都深深烙在他心头,让他心惊胆颤,脊背发麻,眼神也由惊慌变成了绝望。

    正当黑袍人内力消耗殆尽,就要支撑不住时,眼前快要照到身上的万丈金光突然消失,智敬洪亮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老和尚,你死期到了!”黑袍人从鬼门关折了回来,眼里的绝望瞬间变为狠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趁着智敬佛光消失,腹中的舍利子损耗过度,还来不及反应的空隙一跃而起,眨眼冲到近前,猛地一掌打在智敬胸口。

    智敬刚才损耗过度,此刻毫无防备,重重吃了一掌,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撞击,心脏和胸骨被震得轰然破碎,整个人倒飞出去,把身后的一排青竹撞得拦腰折断,扑通栽倒在地。然后喉咙一甜,一口淤血喷射而出。

    随着智敬受伤,空中散发金光的游龙杖失去动力,金光暗淡下来,砰地掉落在地。正在天上和五鬼厮斗的四条巨龙失去控制,竟然硬生生的消失不见。

    黑袍人元气消耗过多,又用尽最后之力打了智敬一掌,现在只觉得两眼发昏,四肢无力,急忙召回了天上的五鬼,喝道:“杀了他!”

    五鬼听令,一个个张牙舞爪,冲到智敬面前疯狂撕咬。智敬已经元气大伤,加上心脏碎裂,已经到了垂死边缘,哪里还有招架之力。躺在地上任由五鬼撕咬,直把他咬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撕得是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扶着竹子喘息的黑袍人,眼里满是懊恼和自责,懊恼自己功力太低,自责自己没有为民除害。

    黑袍人并没有受伤,只是损耗过度,休息几日就能恢复正常。看着智敬不成人形的尸体,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炼小鬼来做什么吗?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棺,抽开棺盖后,竟然从里面飘出十几个指节大小的红色幽灵,细看之下还能清楚的看到四肢、身躯、和模糊的五官。然后对五鬼说道:“祭品来了,吃吧!”就见五鬼面露欣喜之色,争先恐后的飘了过来,争抢着吞食这些红色幽灵。

    原来黑袍人之所以在陈家村杀害两名十三岁孩童,是要提出他们的魂魄,炼成幽灵小鬼给五鬼做祭品,五鬼吞食小鬼后,就能提升自身的阴气和煞气,助黑袍人为非作歹。

    这五鬼分别为童鬼、仇鬼、冤鬼、情鬼、和饿鬼,都是世间最凶猛的厉鬼,生前都受过非人的折磨,死后怨气不散,不愿投胎转世,也不知在世上游荡了多少年,作了多少恶。不知从何时起,这五鬼的阴煞之气渐渐比所有鬼魂都要浓烈百倍,最后连一般的妖魔乃至神佛见了他们都要绕道走,可见这五鬼的厉害和恐怖程度。

    后来通天教鬼宗宗主用千年古坟边上长的黑山竹作杆,将万鬼阴魂注入一块红色裹尸布,布上写着“我今有命,五鬼来朝”八个大字,只要祭出这五鬼幡,就能强行召唤出五鬼,供自己驱使。可是早在五百年前,清元子的师父已用莫**力,把五鬼幡烧毁了,鬼宗宗主无法再控制五鬼,便把他们关在了通天教地牢。这黑袍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再次造出了五鬼幡,将这至阴之物召唤出来,今后世间怕是难得安宁了。

    正是:枉修舍利身,不敌五鬼恶。徒有菩提心,难度世人厄。灵山问佛祖,缘何分善恶。

    注一:游龙杖,据说千万年前,龙母诞下四子,是为四海龙王,龙王兽性未泯,终日游离于山川河岳,四海大地,嗜杀无数生灵。龙母十分不忍,便请南海观音大士将其收服,观音将四海龙王制服后,将其三魂七魄中的第七魄打出,用法力封印在一根普通禅杖上,以后只要驱动禅杖,就能召唤出四海龙王真身,为己所用。后来佛教传入神州,在小灵山创立牟音寺后,观音大士便将游龙杖赠给了首任方丈,传到今时,才落到了智敬大师手里。现在智敬已死,除了观音大士外,已经没人能驱动游龙杖,这稀世法宝也就成了普通禅杖,永远的留在了野竹林。

第六章 广场风波

    时光是个淘气的孩子,看似永远长不大,其实眨眼之间,就以悄然溜走。

    镇元山破天峰,道观前宽阔的广场上,几名小孩正在追逐打闹,来回嬉戏,孩子的笑声清脆干净,如同广场中央的假山水池,清澈见底。

    道观大门外坐着一名七岁男孩,高高的红墙和宽大的红门,显得他小小的身躯更加幼小。小男孩双手托着脑袋,直直地看着广场上玩耍的哥哥姐姐们,脸上出现了五岁孩童不该有的落寞。他多想跑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可是他知道,哥哥姐姐们不愿意和他玩。

    可孩子毕竟是孩子,眼看别人跑跑跳跳,围在水池边泼水抓鱼,朗朗笑声传入耳中,惹得他心痒难耐,哪里还坐得住。

    小男孩终于下定决心,起身跑了过去,想要融入伙伴们的行列,和他们一起玩耍。

    他走到水池边,却在几步外停下脚步,低着小脑袋,有些害羞又有些请求的说道:“哥哥姐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那几个孩子回转过身,脸上都露出了不屑和嘲讽,一个**岁的孩子走上前来,语气傲慢地道:“哼,我们才不要和你玩呢,以后别再来烦我们,小心我揍你。”

    小男孩脸上有些委屈和害怕,脑袋低得更低了,小声道:“可是...为什么呢?”

    那个大男孩又道:“因为你是没有爹娘的怪物。”说着还冲他做了个鬼脸,其他几个孩子则是哈哈大笑。

    小男孩突然抬起了头,稚嫩的小脸满是愤怒,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哀伤,对比他高出一头的大男孩大声喊道:“不许你说我没有爹娘!”

    那大男孩把眼一瞪,回道:“我就说了,你又能怎样?你除了向大人打报告还会什么?”

    小男孩仰起头直直地和他对视起来,粉嫩的小脸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上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大男孩没有防备,一下摔到了地上,然后爬起身来,嘴里骂道:“你竟敢推我,看我不揍死你!”然后两步跨了上前,两人立即扭打起来。旁边的几个孩子则是拍手叫好,给大男孩加油打气。

    小男孩比对方小了几岁,个头也矮了一截,哪里能是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被对方骑在身上,揪着头发拉着耳朵,眼里蓄着泪水,却倔强的没有屈服,更没有落下泪来。

    这时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大男孩,说道:“钱文成,你又在这以大欺小,小心我告诉太师傅和你爹,让他们打你屁股。”然后俯身把地上的小男孩拉了起来,问道:“小乐,你没事吧?”

    这倔强的小男孩正是五年前,被清元子带回破天峰的施文乐之子——施离修,施小乐是也。而那位大男孩,则是镇元七侠之首,钱忠之子钱文成。

    钱文成被小女孩推了一跟头,爬起来后却不敢上去对小女孩动手,只在原地骂道:“赵潼,你别拿我爹和太师傅压我,别以为你是女孩我就不敢打你,小心我...”

    钱文成话还没说完,叫赵潼的小女孩二话不说,又用力推了他一把,嘴里回道:“想打架是吗?那就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相把眼一瞪,眼看就要动起手来。施离修却拉着赵潼的衣襟,小声说道:“潼潼姐,算了吧,你打不过他的。”

    赵潼虽然是女孩,性子却和男孩一般,小手一甩,说道:“打不过也要打,你越是害怕,他就越是欺负你。”说着又和钱文成推搡起来,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喝斥:“住手!”

    几个孩子扭头看去,只见一名慈祥和蔼,鹤骨仙风的白发老者,和一名面容忠厚,留有短须的中年人出现在眼前,正是清元子和钱忠。

    清元子还未说话,钱忠就已面露怒色,上前一把拉过钱文成,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去,骂道:“你这劣子,又在欺负弟弟妹妹,看我不打死你!”

    钱文成哇地哭出了声,两手拼命挣扎,可是无论如何都挣不开钱忠铁钳般的大手。

    清元子看看施离修和赵潼,又瞧瞧哭个不停的钱文成,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手制止道:“好了好了,别把孩子打坏了。”

    听见师傅说话,钱忠才停下手来,却是瞪了钱文成一眼,脸上满是教子无方的悔恨之色。

    清元子走到钱文成身边,替他抹了抹眼泪,却是摇头不语。然后走到施离修和赵潼身边,一手牵住一个,往道观大门去了。

    钱忠知道清元子和蔼,不忍责怪自己的儿子,心里自然是十分感激。对其他几个孩子说道:“都散了吧,回去吃饭了。”也拉着钱文成往道观走去,脸上是又爱又恨,怒道:“不准哭了,吃了饭再收拾你。”

    破天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广场进入道观的大红门,就是供奉着三清神像的正德大殿,大殿左右有上百间普通弟子房舍,大殿后面是议事堂,用来会客和各脉首座议事之用,议事堂左边是七侠等座下弟子的住所,右边则是清元子、铁面道人等领袖住所,后面还有数百间普通弟子房舍和大饭厅,再后面则是后山花园和悬崖峭壁。

    清元子带着施离修和赵潼在自己的住所吃过饭后,便把赵潼支开,带着施离修来到后山花园,在一处石凳上坐下,问道:“乐儿,刚才你为什么要和文成打闹?”

    施离修稚嫩的小脸上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怒,低着脑袋答道:“因为他说我是没有爹娘的怪物。”

    清元子怔了一下,脸上滑过一丝酸楚,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施离修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忍着没有掉落下来。认真地问道:“爷爷,为什么我没有爹娘,我的爹娘在哪里?”

    “这...”清元子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又被提了出来,知道施离修已经开始懂事,不能再用不着边际的话来哄骗他,可又不知如何向他诉说,一时无语凝噎,只得暗叹口气。

    “孩子,你的父母都是门中精英,七年前遇上了魔教妖人,不幸遇害了。以后你要潜心修道,斩妖除魔,济世度人。”

    可七岁的孩子哪能听得懂这番话,又问道:“魔教妖人?什么是魔教妖人?”

    清元子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低头想了想,指着地上一只蚂蚁说道:“看见那只蚂蚁了吗,如果是正道人士,看见它就会绕路走,以免踩到它。但要是换作魔教妖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它踩死,这就是善与恶的分别,你明白了吗?”

    施离修半懂不懂,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的蚂蚁,若有所思的说道:“踩死蚂蚁的就是坏人,不踩的就是好人...可是遇上了魔教妖人,我该怎么做呢?”

    “所以你要潜心修道,长大后才能对付魔教妖人,为世间带来安宁。乐儿已经七岁了,是时候开始修炼了。”

    施离修从小就看着破天峰弟子们修炼功法,心里早就想学习那些神奇的法术了,听清元子一说,欢喜立即涌上心头,把刚才的不开心一扫而光,兴奋道:“爷爷快教我法术,让我长大后做个有用的人。”

    清元子见他高兴起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和蔼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把他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好好好,乐儿当然要做个有用的人,但是现在天已经黑了,乐儿也该回房睡觉了,明天爷爷再教你入门的修炼之法。”说着把小孙子抱了起来,往住所去了。

    因为清元子每晚都要修炼功法,所以施离修不能和他一起睡,而是和赵潼一起,住在七侠赵信的住所,赵潼正是赵信之女。

    赵信的住所只有一间房和一间小客厅,因为无法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所以堂堂的七侠赵信,只能在客厅内又摆了一张床,自己独自在客厅里睡了七年,把房间让给了施离修和赵潼。此时赵信已然睡去,低低的鼾声平缓而有规律,虽然从小听到大,施离修在走过客厅时,还是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谁知刚一推开门,赵潼便从门边跳了出来,还呲牙咧嘴的做出一副鬼脸。施离修却是淡定非常,不仅不蹦不跳,连眉毛也没皱一下,小声说道:“潼潼姐,我每次晚回来你都这样吓我,我早就有准备了。”

    赵潼活泼好动,又天真可爱,见没吓到他,只好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施离修难掩兴奋,当即和小伙伴分享了自己的开心事,喜道:“爷爷说明天要教我修炼的入门之法,我以后可以和你一起修炼,再也不怕被文成师兄欺负了。”赵潼比施离修大一岁,去年就已经开始修炼了。

    赵潼把他拉到床上,两人脱了鞋子,便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两颗小脑袋。赵潼眼睛一眨一眨的说道:“可是钱文成比你大那么多,你修炼了也打不过他的,还是姐姐来保护你吧。”

    施离修和赵潼的关系显然很要好,好像和她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刚才爷爷告诉我,我长大了能做有用的人...”“踩了蚂蚁就是坏人,以后我们不要踩蚂蚁...”

    两人也不知说了多久,几次说到开心处都要笑出声来,因为害怕把房外的赵信吵醒,便互相捂着小嘴,躲在被窝里咯咯直笑。

    窗外的月色照进房内,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赵潼一如既往的流着口水,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施离修则是嘴角带笑,满怀着对明天的憧憬,进入了梦乡。

    在七岁孩子的梦里,有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美丽端庄,他们手里各自握着一把散发清香的剑,他们在一座浪漫醉人的山中,那潺潺流水的小河旁,不知名的茅草屋里,互相持剑起舞,身边飞着蝴蝶和萤火虫,旁边有石桌石凳,地上种着瓜果蔬菜,他们笑得很开心、很幸福。听爷爷说,他们是门中精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爹娘...

第七章 哭泣

    第二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虽然秋天的早晨有些微凉,破天峰的弟子们还是早早的起了床,在正德大殿做过早课,便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施离修虽然年纪幼小,但每天也会在正德大殿和弟子们一起做枯燥乏味的功课,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找清元子,学习入门之法。

    可清元子是一门掌教,早上要忙的事情很多,哪里能分得开身,只好让他先四处玩玩,等到中午休息时才能教他。施离修乖巧懂事,也不缠着清元子,自己回房去了。

    因赵潼和所有弟子们都在广场上练功,施离修一人在房中玩耍,虽然有些孤单,但从去年赵潼开始正式修炼起,他就慢慢适应了一个人的寂寞。自己在客厅内爬上爬下,一会儿看看赵信的书画收藏,一会儿在桌上吃些点心茶水,却是百无聊赖,万般寂寞。突然想起昨天清元子和他说的话,便想去后山花园里看看蚂蚁,于是打开房门一路小跑,来到了昨晚的石凳处。

    他蹲下身子,地上果然有不少蚂蚁爬来爬去,正看得入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脚,重重的踩在几只小蚂蚁身上,还狠狠的扭了几下。

    “啊!”施离修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只见眼前站着两名七八岁的孩子,都是一脸的傲慢与嚣张。踩蚂蚁的正是昨天广场上的钱文成,旁边那个他也认识,是三侠徐仁的儿子,徐武安。

    施离修眼见幼小无辜的蚂蚁被踩死,又想起昨天清元子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冲着钱文成喊道:“你踩死了小蚂蚁,你是坏人!”

    钱文成满脸不屑,两手叉在胸前,鼻子都要翘上了天,挑衅道:“我就踩了,怎么地?现在我爹和太师傅不在,我看谁来帮你!”

    施离修气得小脸通红,把那小拳头一握,也不知是昨天受了赵潼的刺激,还是因为蚂蚁死了而气愤,吼道:“我再也不许你欺负我了!”然后挥起拳头,就往钱文成脸上打去。

    钱文成已经修炼三年,虽然还没有功力可言,但也到了聚气境,自然不会把小小的施离修放在眼里。但他并不还击,而是后退一步把这拳让过,接着对身边的徐武安说道:“揍他!”

    那徐武安显然很听钱文成的话,立即跨步上前,一腿将施离修踢倒在地,并狠狠的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施离修握紧拳头,眼里满是怨恨,这一次并没有泪水打转,除了恨意还是恨意,但仔细一看,脸上还是有些委屈和惧怕,却只是恨恨的瞪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钱文成走了上来,俯身威胁道:“施小乐,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明天我还来揍你!”说完还不忘扒拉一下他的脑袋,带着徐武安趾高气昂的走了。

    施离修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直到他们离开视线范围后,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四下横流,手脚在地上胡拍乱蹬,边哭边骂:“坏人,你是坏人!呜呜呜...”

    偌大的花园里,一个七岁孩童撕心裂肺的痛哭着,没有人来给他安慰,没有人把他抱在怀中,因为他没有父母,没有...

    中午,当清元子面带急色,步履急促的来到花园中时,施离修早已停止哭泣,却仍然坐在地上不愿起身,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还残留着大哭过后的泪痕,让清元子看了,心痛无比。

    “乐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谁欺负你了?”清元子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满面关切的问道。

    施离修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刚刚受了委屈,现在见到爷爷,小小的坚强瞬间崩塌,眼泪鼻涕又流了下来,哽咽道:“文成师兄踩死了小蚂蚁,还叫武安师兄打我,他是坏人,他是坏人。呜呜呜...”

    “这...唉...”清元子听声一怔,对钱文成屡次欺负自己的孙儿,心里自然有些恼怒,但钱文成是钱忠之子,在清元子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因为自己的孙儿受了欺负,就大肆惩罚徒弟的儿子。所以钱文成屡教不改,让他颇为头疼,施离修时常受人欺负,更让他心痛不已。

    “乐儿,爷爷现在就教你入门之法,只要你用心修炼,早日取得成绩,文成就不会再来欺负你了,明白吗?”清元子这么说,自然不是让他以暴制暴,而是要他强大自我,让别人无法再欺负他。

    施离修止住哭声,自己抹了抹眼泪,但脸上还是有些小委屈,说道:“乐儿知道了,乐儿一定会认真修炼的,爷爷快教我吧。”

    “好,你坐好了,听我说。”

    施离修赶忙又擦了擦眼泪,在石凳上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清元子。

    “道家修炼,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功法,共分一十三种境界,又统分为凝神炼气、炼气生精、炼精化元、炼元化神、炼神返虚、转虚为实,化有为无六个阶段,只要突破土体虚空境,达到转虚为实,化有为无的阶段,就能羽化成仙,位列仙班。金体功法有入气、聚气、御风、御物、和乘风五层境界,你需要先从最基本的入气境开始修炼,每日都要静心打坐,练习简单的呼吸吐纳,吸取天地灵气,由周身毛孔入体,每日清晨及夜晚各打坐一个时辰。如此快则一年,多则两年,自然就能练成入气境,你明白了吗?”

    施离修呆呆的看着清元子,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木讷地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听懂没有。

    清元子看他这模样,显然是没太听明白,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从明天起,每日清晨做完功课,就去广场上和各位师兄一同练功,现在爷爷传你修炼心法。”

    “还有心法啊?”刚才那些话施离修还没来得及消化,现在听说还有心法,小脑袋就更是头痛了。

    “呵呵。”清元子微微一笑,又把他抱在了怀里,一边往住所走一边笑道:“当然了,每一种法术都是有相应的修炼心法的。”在他耳边小声说出修炼的心法,并嘱咐他修炼时只能在心里默念,不能从嘴里背出等注意事项。

    施离修虽然迷迷糊糊的不太明白,幸好那套心法不是太长,清元子说了一路,也不知教了多少遍,才算勉强记下。

    清元子先带他去吃了饭,才送他回到赵信住所,吩咐他好好休息,再把心法温习一遍,不懂的可以向赵潼和赵信请教云云,便转身往钱忠住所去了。清元子慈祥和蔼,不愿意斥责顽皮的钱文成,只能让钱忠好好管教,不能任由钱文成胡作非为,免得长大后暴戾乖张,桀骜不驯。

    施离修进了门,却看见赵潼一脸哀怨,在客厅内扎着马步,小脸上满是汗珠。而赵信则是一脸严肃,手里拿着戒尺,坐在椅上训斥道:“你这小蛮丫头,竟敢和你文成师兄动手,姑娘家家还那么粗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赵信教女无方呢,真是气死我了。”原来昨天赵潼在广场上和钱文成动手的事,赵信今天才知道,他们镇元七侠兄弟感情深厚,自然希望后辈也能和睦相处,谁知小小年纪,才刚刚修炼功法,就开始你争我斗,以后可还了得。于是刚一回来,便罚赵潼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施离修听出了原由,连忙上前说道:“七师伯,你别怪潼潼姐了,要不是我贪玩,文成师兄也不会打我,潼潼姐也不会和他动手,都是我不好,不是潼潼姐的错。”

    赵信看着施离修长大,知道他老实心眼好,对他就像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哪里舍得怪他,摸摸他的脑袋道:“傻小子,这不是你的错,文成不该打你,潼潼也不该和文成动手,他们都是哥哥姐姐,应该给你做个正面的好榜样,但他们显然做得一塌糊涂,叫人失望。所以文成该罚,潼潼也该罚,你就回房休息去吧,七师伯给你带了点心,在房里放着呢,去吧。”

    施离修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要求和钱文成玩,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所以应该是自己的错。听赵信这一说,不仅没弄明白为何钱文成和赵潼该罚,更不明白为何自己错了还有点心吃。迷糊的抓了抓脑袋,看了赵潼一眼,便径自回房去了。

    赵潼小小年纪,又是女儿身,显然扎不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不一会儿就累得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却没有像一般女孩似的大哭打叫。赵信在心里赞赏一句,脸上仍然十分严肃,上前把她抱回房内,见施离修躺下睡了,便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为他们盖好被子,小声嘱咐道:“快睡吧,下午的功课不用做了。”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赵潼一直不发一言,现在严厉的父亲走了,旁边的小弟弟也睡了,这才捂着被子,轻轻啜泣起来,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

    谁知施离修并没有睡着,见赵潼顾自流泪,便轻轻拍了拍她,小声安慰道:“潼潼姐,别哭了。”

    赵潼吓了一跳,赶忙擦干眼泪,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讶道:“你怎么没睡啊?”

    施离修嘿嘿一笑,从被窝里掏出一块小点心,递到赵潼面前,笑道:“虽然七师伯说的话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这糕点你一定会喜欢的。”

    赵潼也还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一见这精致的糕点,不由得两眼放光,喜道:“百花糕!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可是我吃了你怎么办。”

    施离修又是一笑,说道:“七师伯准备了两块呢,刚才我吃过一块了,这块是他留给你的。”

    “真的吗?我爹太好了。”赵潼天真可爱,丝毫不怀疑施离修的话,把刚才受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接过那百花糕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笑道:“嗯,真好吃。”

    其实赵信正在气头上,哪里还会给赵潼准备糕点,施离修老实心眼好,想着赵潼为帮自己而受了处罚,便把勾得他馋虫都要出来的百花糕让给了赵潼。现在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在一旁咂吧咂吧嘴,强忍着不让口水掉下来。

第八章 异变

    因为赵潼得到赵信准许没有去正德大殿做功课,施离修终于有了一个不孤单的下午。

    两人没有休息,一直躲在被窝里说着孩子间的悄悄话,等到客厅里的赵信午休过后,才爬起来活蹦乱跳。

    施离修想起中午清元子教的入气境心法,便心痒难耐,忍不住要立刻试试。赵潼算是天资过人,修炼一年,不久前突破了入气境,正往聚气境修炼。所以现在当起了小师傅,让施离修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两手握成法诀,放在大腿上,并且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心法。

    道家的五行功法,最重要的就是入气境的修炼,以后每一种功法,几乎都和入气境息息相关,所以这一层境界是必修的基础。修炼者要在清晨晚间,各打坐一个时辰,期间必须心智空明,清心静气,用心去感受天地万物,试着与身边的任何事物沟通融会,让天地灵气由周身毛孔进入体内,达到身心通畅,强身健体的作用。

    施离修闭目打坐,默念着心法,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注意力不是被窗外的鸟儿吸引,就是脑中想到别的东西,根本无法感受到天地万物,更别说引灵气入体了。不一会就心烦意乱,失去耐性,对面前的赵潼摇头道:“潼潼姐,我做不到,好难啊。”

    赵潼笑了笑,手里拿着个啃过一口的大梨,嘴里囫囵不清的说道:“嗯...我第一次也做不到,慢慢就好了,继续练吧。”

    施离修只得又闭上眼睛,再一次尝试起来。这次竟比刚才好了不少,虽然没有感受到天地万物,却好像有一股股气流从皮肤上涌入体内,让他一下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感觉身体从未如此通畅过,空气从未如此清新过,就连思绪、听觉、感官也敏锐了好几倍,能想到以前想不到的事,听到以前听不见的细微声音,体会到以前感受不到的美好事物。

    施离修高兴极了,没想到才第二次尝试,就能引天地灵气入体,要是让爷爷和各位伯伯知道了,一定会大大地夸奖自己的。他正兴奋时,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发热,全身的血液像是在翻涌咆哮,不断沸腾,只觉得身体火烧火燎,体内像是有熊熊烈火燃烧,直把他烧得汗流浃背,淋漓不止。

    刚才感受到的事物一下消失,刚入体的灵气瞬间消散,心里竟不由自主的排斥灵气入体,刚才美好的感受现在都无比的厌恶起来。脑海里出现一只脆弱无辜的蚂蚁,他直直地看着那蚂蚁,不再觉得可爱有趣,反倒涌起想要踩死它的强烈想法!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感受到自己的面目越发狰狞,终于狠狠的抬起脚,把那只小蚂蚁踩成了肉沫...

    “啊!”施离修大叫一声,一下睁开眼来,但眼里却充满了狠毒之色,脸上满是暴戾之气,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赵潼。

    赵潼起初见他汗如雨下,神情痛苦,早就察觉到了不对,现在又见他面目狰狞,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急忙放下手里的大梨,问道:“小乐?小乐?你怎么了?”

    施离修真是变了一个人,两眼射出一道狠毒精光,像刀子般打在赵潼脸上,猛地从床上跳下,吼道:“我杀了你!”便发疯般朝赵潼冲去。

    赵潼又惊又怕,吓得一身冷汗,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转身就跑。施离修已经失去理智,迈开步子就追了上去,而且他动作比往日快了数倍,赵潼刚刚跑出住所,就在院内被他追上。伸手一抓她后背衣襟,猛地往回一拉,竟然硬生生把赵潼扯回数步,一下摔在地上。这力气明显不是五岁孩童能有的。然后咆哮一声,又冲了上来。

    赵潼哪里见过施离修这副摸样,明显吓坏了,竟然忘了躲闪,就在地上哇地哭出了声,大声喊道:“爹,太师傅,救命啊,救命啊...”

    施离修扑到赵潼身上,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面目扭曲恐怖,吼道:“掐死你,掐死你!”赵潼则拼命挣扎,手脚不停拍打,却始终无法挣脱出来。

    眼看赵潼手脚渐渐乏力,意识变得模糊,眼睛快要翻白时,便听一声喝斥:“乐儿,住手!”一名身姿挺拔,眉目俊秀,唇上留有短须的男子冲上前来,一下把施离修拉开,大手钳住施离修的两只小手,把地上的赵潼拉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潼潼,你没事吧?”

    赵潼深吸口气,缓了缓后,苍白的小脸才恢复血色,哭着说道:“爹,我没事,小乐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俊秀男子正是七侠赵信,原来赵信爱女心切,中午处罚了赵潼,生怕她身子吃不消,脑子又想不开,在正德大殿做完功课后,便想回来看看她。岂料刚刚走进院内,就撞见这副情景。

    此时施离修仍处于发疯状态,两手被赵信抓住,竟用嘴狠狠的撕咬赵信手腕,脚下也不闲着,拼了命的朝他踹去。大声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赵信见他这副摸样,也是惊讶无比,正要询问,却见他身子一软,竟然昏了过去。赵信吓了一跳,顾不得再问,急忙抱起他往房里跑去,同时对赵潼说道:“潼潼,快去请太师傅过来。”

    赵潼知道事情严重,连忙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

    不多久,清元子和铁面道人,以及钱忠、黄孝、徐仁、周义、孙礼、陈智就赶了过来。

    清元子进入房内,便二话不说,坐在床边为施离修把了脉,发现他脉象混乱,血液翻腾,浑身炙热无比。不由得紧皱眉头,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信也不明情况,对赵潼问道:“潼潼,乐儿为何会变成这样,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赵潼仍然心有余悸,如是说道:“刚才小乐在房里修炼入气境,开始没有成功,第二次一下就成功了,然后突然就变了一个人,还追着要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师父,你看?”镇元七侠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铁面道人却是面色凝重,叹道:“看来掌门师兄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清元子满面忧虑,又有些淡淡的无奈,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孙儿,实在心痛无比。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乐儿虽是天星之命,体内却有魔柳娟的魔血,是半正半邪之体,乐儿心性纯良,一直没有表现出凶恶的一面。但今日修炼我正道之法,刺激了体内的魔血,使他理智大失,隐藏在骨子里的魔性压倒善念,看见任何人都会起杀心。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他年纪小身子弱,承受不住魔性爆发后带来的强烈剧变。”

    “这可如何是好啊?”“难道乐儿以后不能修炼正道功法了吗?有没有方法可以驱除魔血?”七侠满面惊讶,着急地问道。

    清元子解释道:“有是有,但至于行不行,就要看乐儿的造化了。”

    天道门虽有六个支脉,也有六个首座,但西面的白虎峰却是例外,不仅不参与天道门的日常事务,也不受掌门调遣,而且白虎峰上下,算上首座无烟真人,也才四个人而已。

    自天道门创立千百年来,用五行修仙法羽化成仙之人,总共也才九个而已。其中白虎峰无烟真人在这九人中修为最高,比清元子的师傅南阳子,也就是上任掌门道行还要高深。

    据说无烟真人羽化成仙之后,本应在天庭供职,为玉帝效力,但当时天道门发展尚不稳定,多数弟子对修炼之法还是懵懵懂懂,而且通天教时常作乱,清影门和佛教又悄然建立,玉帝为了巩固道家在人间的地位,以及对抗通天妖魔,决定让刚刚成仙的无烟真人镇守白虎峰,一来可以指点弟子修道,二来能威慑通天教,使其不敢大肆作恶,三来也是为了捍卫道家三界主宰之位,不被佛教和清影门抢走。

    所以白虎峰在天道六观中地位极高,无烟真人虽是首座之名,实际威望比历任掌门还要高上百倍,神通本领自然不言而喻。清元子虽是一教掌门,但比起这无烟真人,不仅辈分差了一大截,道行修为也是难以望其项背的。所以眼看施离修魔性被唤起,剧烈爆发后昏厥过去,便想前往白虎峰,向前辈无烟真人请教应对之法。

    “三师弟,我想去白虎峰一趟,向太师叔请教驱除魔血之法。我走之后,请你代为打理门中事务。”

    铁面道人明白轻重,暗叹口气,点头答应道:“师兄放心,师弟一定不负重托。”

    清元子吩咐完铁面道人,又对钱忠七人道:“我走后,你们要好好照顾乐儿,如果有什么意外,必须立即飞来报我,明白吗?”

    七侠不敢怠慢,齐齐拱手应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交代完门中事宜,清元子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孙儿,慈祥的脸上有焦虑和担忧,也有叹惜和心痛,心道:如果乐儿体内没有魔族血液,那该多好啊,上一代的人错,终究是要孩子来承担啊。

第九章 无烟真人赐法

    白虎峰在镇元山之西,虽无破天峰这般高耸入云,气贯长空,却也是仙气袅袅,白雾弥漫。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日落黄昏,那暮日被白虎山峰遮盖一半,似血残阳从山后射出,将半山腰的云雾映照成金红色。远远看去,正是:仙峰浩荡不见底,残阳照映金银台。(改自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

    清元子一路驾雾西去,破天峰到白虎峰山脉相连百里,一路风光秀丽,景色巍峨,他却无闲心欣赏美景,而是眉头紧皱,面露忧色,时刻挂念着昏迷不醒的小孙儿,仿佛他的一呼一吸,都与自己的心绪相连。

    等清元子到了白虎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暮日尽落西山,弯月残缺天际,这月色的哀愁,正是清元子的内心写照。

    为了表示尊敬,清元子特地在半山腰落了下来,徒步攀登数百级山阶。虽然他道行高深,也已是四百多岁的老人,现在徒步上山,显得十分吃力。

    待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登上峰顶,便见眼前一座雄伟大殿赫然出现,此殿红墙黄瓦,高大宽阔,共有上下三层,每层都碧瓦朱甍,飞檐反宇,十分威严华丽。大殿正门高悬大匾,上书:天道大殿。意为天道六观,以此为尊。而在牌匾之下,正门之前,站着一名模样二十出头,身着藏蓝道袍,眉宇间英气十足的年轻人。这人左腰处用一根金色麻绳绑着个紫金色的葫芦,右腰处则挂着个银白色的玉瓶,也不知是何仙家宝贝。

    只见这人面露微笑,迎着清元子走了过来,略一拱手,道:“掌门师侄,天色已黑,你不在破天峰管理弟子,为何大驾来此啊?”

    这人年纪轻轻,竟管清元子叫师侄,让人听了着实别扭。但他称呼的并没有错,因为此人是无烟真人二弟子,而清元子管无烟真人叫太师叔,辈分比他低了不少,所以他称清元子为师侄也就不奇怪了。

    清元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微笑着拱手道:“见过齐默师叔,今夜弟子匆匆前来,是有要事请教太师叔,不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可否劳烦师叔引见引见。”清元子几百岁的人了,却能甘愿在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自称弟子,可见其心胸宽广,大度非常。

    齐默回施一礼,笑道:“师父早已算到师侄会来,现正在洞中等候,请掌门师侄随我来。”说着,便弯腰向后摆手,作出请的姿势,带着清元子往无烟真人居住的洞府去了。

    白虎峰虽有雄伟的天道大殿,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余建筑,殿内也只是供奉三清神像,和收藏各类道家经文典籍而已。无烟真人与座下三名弟子,皆住在大殿后面的玄光洞中。

    由大殿去玄光洞并不远,中间却隔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园林,林内种着各类花草树木,有寻常植物,也有许多不知名的仙家花草,在园内百花齐放,争相斗艳,更为这白虎峰增添一抹浓郁仙气。

    清元子刚刚步入园林,还无暇观赏园中景色,便听得一声震耳虎啸,像是阵阵惊涛拍岸,滚滚天雷炸响,声浪由四面八方冲击而来,惊得清元子耳根发麻,心头不由一震。

    放眼望去,只见园林中央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中,有个足以容纳上百人的树洞,洞口赫然站着一只白色猛虎!这虎通体银白,浑身黑色斑斓,足有两人多高,三丈多长,十分高大威猛。那虎爪锋利硕大,和常人脑袋一般大小,虎首更是巨大无伦,猛然张嘴之间,似能将人活活生吞。额间王字显眼,配上那灰褐色的凶恶虎目,更显得凶猛威武,霸气十足。

    “白虎神兽!”清元子对这大虎并不陌生,现在猛然相视之下,脸上也无一丝惧意,反而满是虔诚和敬畏。(注一)

    那白虎双目直视清元子,口中发出阵阵低鸣,也不知是喜是怒。

    清元子仰头望着白虎,然后上前一步,说道:“虎尊,弟子是天道门第六代掌教清元子,两百年前弟子来拜访太师叔时,曾与虎尊见过一面,不知虎尊还有无印象?”

    白虎听声一怔,止住了阵阵低鸣,一双虎目左右转了一圈,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只见它凶恶的面容渐渐柔和下来,虎目中的凶光也四下消散,点了点巨大的虎首,像是在回应清元子。然后回转过身,慢悠悠的走进树洞中。

    清元子见状松了口气,要是白虎对他没有印象,恐怕一时半会是不会让他前进寸步的。如果白虎认定他是邪魔歪道,一个虎扑过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齐默微微一笑,道:“白虎峰常年没有外人来访,虎尊闻到生人气息出来查探,要是惊到了掌门师侄,还请多多见谅。”

    “不敢不敢,虎尊乃天地神兽,灵性十足,严防外人闯入是应该的,弟子怎敢怪罪?师叔还是快请带路吧。”

    “掌门师侄所言极是,请随我来。”

    没了白虎挡路,在齐默的带领下,清元子很快穿过园林,来到一处崖壁洞口。这洞口高两丈,宽一丈多,四周爬满碧绿藤蔓,看似来稀松平常,却有道道仙气从洞内飘出,让人闻了看了,立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心情也愉悦不少。洞顶刻着几个大字,是为玄光洞。洞前有一座玉色巨石,石上刻着几行诗句,上书:承道鸿钧祖,万载为教尊。不卧云霞玄光里,白虎孤峰镇天元。

    清元子看后心道:太师叔德高望重,对天道门贡献颇深,确实担得起这番嘉奖。

    “掌门师侄,师父就在洞中等候,我还有事要忙,恕不引见了,再会。”齐默对清元子拱手施礼,语气歉然的说道。

    清元子赶忙回礼:“无妨,师叔自请去忙,再会。”二人相视一笑,后者这才转身离去。

    待齐默走后,清元子整了整衣冠,满面虔诚的踏开步子,进入玄光洞中。

    玄光洞从外面看简单平常,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刚一进入,眼前就出现一条三丈宽的小河,这河清澈见底,河水散发淡淡清香,让人不曾饮下就能感到口中甘甜。洞内并未与外面的江河流通,也不知这河水是从何处来的。

    从小河正中的木拱桥走到对岸,是一片宽敞的空地,除了角落处有几张石桌石椅外,再无别的摆设。而空地正前方有一座高台,循着十二级台阶往上看,便见一白袍老者端坐蒲团,呈打坐之姿,老者白发白须,两缕白眉垂到胸前,面色却是红润光泽,看不到一丝皱纹,此刻闭目打坐,如雕塑般纹丝不动。

    “弟子清元子,拜见太师叔。”清元子两百年前来白虎峰拜访过一次,知道眼前这鹤骨仙风的老者,就是白虎峰首座,天道门最有修为的无烟真人。

    “说吧,你有何事。”无烟真人早已算到清元子会来,又岂能不知他的来意,尽管如此,还是明知故问的道。

    清元子对无烟真人深施一礼,开始娓娓道来:“弟子三十年前收养一子,取名文乐,文乐天纵奇才,修道二十余载,便已转为火体,练成《九阳天火诀》,本来照此发展,再有几年就能参透大道,羽化成仙。怎想命运弄人,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文乐结识通天教圣女魔柳娟,自此两情相悦,不仅荒废修行,更为了男女之情而背离师门,在比翼山与魔柳娟生下两男一女后,被魔无道抢走长子和二女,只剩三子离修被弟子救下,才幸免魔爪。乐儿生性纯良,又是天星之命,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可惜体内有魔柳娟的魔血,今日修炼我正道功法,刺激魔血唤起魔性,剧变之后昏迷过去。弟子无能,特来恳请太师叔传授驱除魔血之法。”

    清元子说起伤心事,只觉得心头涩涩,鼻间一酸,若不是强行忍住,怕是要泪湿衣袖。

    无烟真人仍旧面容平淡,睁眼看了清元子一眼,见他眼眶湿润,神情哀伤,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清元子身为一教掌门,修为高深,竟也未断尘俗,未斩七情六欲,真不知是好是坏,是喜是悲啊。

    便道:“你我同出一门,共习一道,你既有求于我,我便助你一助。”

    清元子听声大喜,一脸哀色尽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再次拱手施礼道:“弟子谢过太师叔,此恩此德,永不敢忘,请太师叔快快示下。”

    无烟真人语气平缓:“血液乃生命之本,心脏尚有摘换之前例,血液却无输出再造之法。因此施离修体内魔血不可驱除,只能抑制。然而魔柳娟身为通天教圣女,又是魔无道之女,其血液并非寻常魔血,而是天魔血。所以要抑制施离修体内的天魔血,平常方法皆不可行,只有天罡气才能与天魔血互相抗衡,两两抵制,你可明白?”

    “这...”清元子听声一愣,原来施离修体内的是天魔血,怪不得魔性如此强烈,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只有输入天罡气才能抑制天魔血。

    目前道家修炼的是五行修仙法,在神魔大战前,玉皇大帝还未让三清改变传统的修仙方式时,修仙者一律是用《天罡变》或《地煞变》来修行。以变化之道,悟天地之道,以变化之法,通成仙之法,只要练成《天罡变》或《地煞变》就能羽化成仙。但变化修仙法比五行修仙法要艰深许多,修炼的时间也长了不少,当时天庭空虚,急着要扩充仙员,玉帝才让三清用五行修仙法代替。

    于是现在天道门弟子虽然功力深厚,有高强的法术来降妖除魔,却不懂得变化之法。但《天罡变》和《地煞变》并未就此淘汰,用五行修仙法成仙后,还要在天庭专门修炼变化之法,而天道门各脉首座都有提前修炼的资格,清元子就是天道门中除无烟真人外,变化之法修为最高之人。

    可天罡气一旦离体,之前学会的变化之法就无法再施展,也就是说,如果清元子把自己的天罡气输给施离修,那么他一生几百年,对变化之法的修炼,就全都白费了。

    清元子为人慈祥和蔼,爱子心切,当年施文乐如此悖逆他,对施文乐的感情都没有减弱半分,反而将这份爱延续到了施离修身上。所以现在得知要用自己的天罡气才能抑制天魔血时,脸上只出现短暂的犹疑,但只瞬息之间,心里就已打定主意,决心要救心爱的小孙儿脱离苦难。

    想着面容坚定不移,拱手道:“弟子明白。”

    无烟真人又道:“施离修年纪幼小,又无半点功力,无法承受天罡气和天魔血的冲斗,应该教他易身术壮大体格,才能抵抗住身体的剧变,否则正邪两股力量猛然冲击,他必死无疑。”

    “弟子谨记太师叔嘱咐。”

    无烟真人嗯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目,道:“既如此,如何抉择自随你便,去吧,去吧。”

    清元子做完瞬息间的思想斗争,心中已坚定信念,神情诚挚而坚毅地道:“谢太师叔指点迷津,弟子已有决断,就不打扰太师叔清修了,来日再行拜会,告辞。”说完抬头看了无烟真人一眼,见他闭目摆手,这才深施一礼,转身走出洞去。

    了解了抑制魔血的方法,心里又已做出决定,清元子倍感轻松,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在洞外长长地舒了口气,便迈开步子,想徒步下到半山腰,再驾雾而回以示尊敬。

    当他经过白虎神兽居住的树洞前时,却见齐默挺拔身姿,在夜风中背手而立,目光直视着他,显然是特地在此等候的。

    清元子不明所以,上前问道:“不知师叔在此等候,有何吩咐?”

    “哈哈,掌门师侄过谦了,我只是辈分比你大,身份地位却是无法比拟的,哪里敢说吩咐呢。”齐默打趣一句,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玉瓶,道:“刚才我说过,师父早已算到你会来,这是他老人家托我交给你的。”说着将白玉瓶递到清元子面前。

    清元子伸手接过,见这玉瓶精致小巧,玲珑剔透,还隐隐发出淡淡金光,想必是盛灵丹妙药用的宝瓶。疑惑道:“师叔,请问这瓶里装的是何物,太师叔交给我何用?”

    “这瓶里装的是易身金丹,服下之后,能让人迅速学会易身之法。你家小孙儿性命迫在眉睫,让他从头开始修炼易身术是不可能的,所以师父便让我把这唯一的易身金丹交给你。”

    清元子这才猛然惊觉,原来无烟真人不仅算到他的来意,竟连他会做的决定都已料到,刚才齐默送他到玄光洞后,正是去取易身金丹了。由此可见,这无烟真人果然神通广大,道法雄浑。

    “谢太师叔大恩。”清元子将易身金丹放进怀里,转身向玄光洞方向遥遥一拜,再道感谢。

    齐默露出标志性的微笑,道:“掌门师侄,小乐儿仍在昏迷之中,你还是抓紧时间,早些回去吧。”

    “师叔所言极是,告辞。”

    “再会。”

    注一:白虎,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其形似虎而非虎,体白而乌斑,巨大威猛,凶勇好斗,是为西方战神。受玉帝之命,与青龙、朱雀、玄武三神兽镇守天道门,四峰也因四兽而得名。

第十章 逼恶为善

    两个时辰后,清元子风尘仆仆的赶回破天峰,连休息都顾不上,便来到赵信住所,推开施离修的房门,见赵信父女、钱忠、黄孝等人正在房内等候,刚刚打理完门中事务的铁面道人也在房内。见清元子回来,赵信等人急忙问道:“师父,有驱除魔血的方法了吗?太祖师叔怎么说的?”

    清元子接过赵潼递来的茶,缓缓喝下一口,这才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七侠等人听后还未说话,就见铁面道人惊诧道:“掌门师兄,你是想将自己的天罡气输给乐儿?可是...”话音未落,清元子便摆手制止,笑道:“三师弟,你不用那么震惊,这是唯一能帮助乐儿的方法,我既然是他的爷爷,那么于情于理,我都有这么做的必要。”

    “这...唉!”铁面道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七侠虽然还没有修炼变化之法,但也明白失去天罡气意味着什么,得知清元子的想法后,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施离修,一时不知是支持还是反对的好。

    清元子微微一笑,摆手道:“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再说,都出去吧。”

    钱忠一脸难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脸叹惜的铁面道人拉了出去,其余六侠也不敢多留,带着赵潼走了出去。

    等到众人走后,清元子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施离修粉嫩的小脸,苦笑道:“乐儿,爷爷现在为你注入天罡气,压制体内的魔血,以后修炼时就不会再受刺激而唤起魔性了。”顿了顿,又道:“乐儿以后一定会成为有用的人,要比你爹更厉害,但不可以走你爹的老路。”说着,又想起了五年前,那个甘愿为了魔柳娟忤逆自己的施文乐,眼里不由得湿润起来,一丝酸楚浮现在这个几百岁的老人脸上。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白玉瓶,打开瓶塞后倒出世间唯一的一颗易身金丹,然后把施离修扶起,轻轻地放入他口中。接着闭目运功,两掌放在施离修后背,体内一道道金色气流从掌中输入施离修体内。

    施文乐并非是清元子所生,施离修也和他并无血缘关系,可这几百岁的和蔼老人,却能用一生的修为,去帮助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孙儿。如果说清元子对施离修的爱是源自于施文乐,那这份爱也太深沉和厚重了。

    正是:

    莫道血脉浓,惟有亲情好。

    襁褓中忧愁,羁荡时作怅。

    一生千万言,心中永埋藏。

    谁言子不孝,泪湿面苍苍。

    ...

    通天教坐落于神州之北的万魔山上,作为三界中邪气最重之地,左有妖统山为屏障,右有百怪山为护卫,前有野鬼坡为门面,后临北海为天然阻隔,击退过无数次正道围剿。有四大长老、八大护法、十二邪宗更是分布各地,总教众多达十万以上,端得是规模庞大,不愧为能和天庭抗礼的第一魔教。

    万魔山傲世峰是通天教总舵所在,由教主统领四大长老、总舵护法、及四大邪宗镇守,四宗分别是:妖宗、魔宗、鬼宗、怪宗,其余八大邪宗皆由这四宗分化而来。

    今日阳光明媚,原本邪气十足的傲世峰也传来了朗朗笑声,一名与施离修长相一模一样的七岁小男孩欢快的跑着,与一男一女两名小玩伴追逐打闹、跑跑跳跳。这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施离修的三胞胎大哥,天魔男婴魔舜尧是也。

    “小云,小涛,快来追我啊,快来啊。”魔舜尧边跑边喊,对身后两名玩伴开心的笑道。

    “小尧,你跑的太快了,我们都追不上你。”叫小云的小女孩不开心的喊道。“是啊,不玩赛跑了,我们去看看小白兔吧。”小涛也跟着喊道。

    魔舜尧停下脚步,转身跑回小云和小涛面前,露出和施离修一样腼腆可爱的笑容,说道:“好啊好啊,今天还没给小白兔喂萝卜呢。”

    “那我们去找些胡萝卜吧,不然天就要黑了。”三人说笑着,便手拉手往山下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眼前就出现一名高大魁梧,面容冷峻如冰,一身长袍裹着健硕肌肉的壮汉,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地道:“少主,教主有请。”

    魔舜尧停下脚步,仰起小脑袋,对这名壮汉没有一丝惧意,问道:“石叔叔,外公找我有什么事啊?我还要去找胡萝卜喂小白兔呢。”

    这壮汉正是总舵护法之首石通天,只见他面无表情,用不可违逆的语气说道:“教主有令,你们三个都要去,马上,立刻!”

    魔舜尧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石通天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不由得怔了一下,扭头看看身旁的伙伴,小声道:“那...那好吧。”

    “跟我来。”石通天迈开步子,率先往总舵大堂去了。三个孩子一路小跑,也紧跟着去了。

    通天教总舵大堂高大宽敞,除了几根石柱和教主宝座外,再也没有其余的摆设。石柱上各点着一根火把,昏暗的火光无法照亮整个大堂,显得更加阴气森森,诡异非常。

    石通天带着魔舜尧三人进入大堂,魔无道早已端坐在教主宝座上,手里还抱着一只白色小兔,苍老的面容布满皱纹,枯瘦见骨的手掌轻轻抚摸白兔,阴沉的双目半闭半合,不知看向何方。

    “教主,少主到了。”石通天深施一礼,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舜儿,过来。”魔无道摆了摆手,对魔舜尧说道。

    魔舜尧见他手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小白兔,高兴得跑了上去,笑道:“外公,你也喜欢和小白兔玩吗?”

    “外公有一个比兔子更好玩的游戏,舜儿想玩吗?”

    “是吗?太好了,我要玩我要玩。”魔舜尧又蹦又跳,兴奋得连连拍手。

    魔无道嘴挑阴笑,把怀里的兔子放到地上,幽幽地问道:“在舜儿心里,是兔子重要,还是小云小涛重要?”

    “当然是小云小涛重要了。”魔舜尧一脸单纯,不假思索的答道。

    “很好,既然兔子不重要,那舜儿就把它杀了吧。”魔无道轻描淡写的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锋利的匕首,递到魔舜尧面前。

    “什么?”魔舜尧听声一怔,不由得睁大了眼,问道:“为什么要杀了小白兔?”

    “因为兔子不死,外公就要你的伙伴死,用兔子的命换朋友的命,难道不值得吗?”魔无道话音刚落,就见石通天猛然掐住小云的脖子,直把她掐的面容青紫,喘不过气来。

    “啊!”魔舜尧见状一惊,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外公会如此狠毒,不仅逼着他杀死心爱的小白兔,还用小云的性命作威胁。一时呆立原地,茫然无措。

    “放开小云,石叔叔放开小云!”他还在发愣之中,一旁的小涛已经反应过来,吓得哭出了声,用力推着如巨石般伫立在眼前的石通天,想要救出自己的朋友。可是任由他如何推扯,石通天都纹丝不动,急得他眼泪鼻涕一涌而下,回头对魔舜尧喊道:“小尧,快救救小云啊,呜呜呜...”

    眼看小云被掐得两眼翻白,手脚胡拍乱蹬,快要昏死过去时,魔舜尧才猛然惊醒,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抢过魔无道递来的匕首,狠狠地将小白兔按在地上,就见他手起刀落,血溅五尺,小白兔哀嚎几声,便被刺得血肉模糊,没了动静。

    魔舜尧口喘粗气,看着心爱的小白兔流出猩红鲜血,只觉得两眼发黑,脑中一片眩晕,体内的血液像是在沸腾燃烧,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嗜杀念头,不由自主的回想匕首刺进白兔身体时的感觉,发现刀锋入肉的快感,以及亲手扼杀鲜活生命后的恐惧、激动、让他发寒发颤之余,竟还有些说不出的兴奋和愉悦。

    魔无道终于露出笑容,对神情复杂的魔舜尧引诱道:“你是不是觉得浑身发热,心中杀念旺盛,恨不得将世间所有人斩杀殆尽?”

    “是...是...”魔舜尧体内的魔血将心中的魔性唤起,此时已失了理智,脑中全是嗜血的杀念。

    “那还等什么?拿起你的匕首,刺穿小云的心脏,那感觉会让你痛快舒畅,久久回味。去吧,去吧,你会爱上鲜血的味道,迷恋利器划破皮肉的快感,以及人们痛苦绝望的神情,去吧孩子,去吧。”

    “杀?杀...杀!”魔无道的一字一句都像烙印般刻入魔舜尧的脑中,让他越发兴奋,越发疯狂。终于魔性彻底压倒最后一丝善念,猛然间两眼变得血红,面目狰狞扭曲,小手紧紧的攥住沾满血迹的匕首,疯狂的冲下大堂跑到小云面前,对着她的胸口狠狠刺去。

    “噗!”小云满脸惊恐,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心中有怨恨、有震惊、更多的仍是不敢置信。她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全身的力气都已快速流失,只有那一抹惊恐永久定格在脸上。

    “小尧,你...你杀了小云,你杀了小云!”小涛惊恐万状,手指着魔舜尧不停念道。

    魔舜尧心性大丧,已经杀红了眼,刚才刺杀小云,比杀死白兔更有快感,让他真正尝到了什么叫嗜杀的快乐。听见小涛的话音,不用魔无道引诱,自己把眼一瞪,立时杀气顿现,伸手将小涛咽喉锁住,口中大喝一声,凭着魔性爆发带来的巨大力量,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然硬生生把小涛咽喉掐碎!小涛浑身剧烈抽搐,喉咙里咕噜几声,便倒地气绝而亡。

    “好,好小子,不愧是天魔之命,果真魔性十足!哈哈哈。”魔无道仰头大笑,对魔舜尧的表现十分满意,由衷的夸赞道。

    “杀,我还要杀!”魔舜尧双目通红,口鼻呼哧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玩伴尸体恶狠狠的说道。、

    魔无道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不急,世间生灵千千万,等你长大了,想杀多少就杀多少。”又对石通天道:“带少主回去休息,明天开始修炼我通天功法。”

    “是,教主。”石通天答应一声,便牵着魔舜尧往外走去。

    七年前魔无道抢回天魔男婴,便对其寄予厚望,不仅取名为魔舜尧,更一直把他当做下任教主来培养。可是魔舜尧七年来的种种表现,却不甚合魔无道之意。

    魔舜尧与施离修是三胞胎兄弟,不仅长相一模一样,就连性格也如出一撤,都是心性纯良,单纯天真的类型。这无疑是魔无道不能接受的,如果魔舜尧是这种性格,就算是天魔之命,以后长大了恐怕也难以成为三界魔尊。

    魔无道乃三界中魔性最强之人,自然不会听之任之,便在魔舜尧三岁那年,命人下山抓来了小云小涛,让他们一起玩耍。目的就是要等到魔舜尧与他们生出感情,再逼他亲手杀掉他们,如此一来,就能彻底激发他心中的魔性,不用特别修炼,就能一下入魔,从而修炼通天功法。

    通天教的功法只有五层境界,分为入魔、成魔、恶魔、万魔、和天魔,即使魔舜尧是天魔之命,也要从最简单的入魔境开始修炼。现在魔舜尧的魔性已被唤起,只要抓四男八女,取其鲜血与自身血液相融合,饮下后就能把自身血液转变为入魔血,但仍然保留天魔血的成分。

    魔无道看着魔舜尧幼小的背影,和地上渐渐冰冷的两具尸体,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小瓶,瓶身上贴着一张红纸,写着改颜丹三个大字,嘴角挑起森然阴笑。

    魔无道深知天星男婴落到清元子手中,一定会受到大力培养,以后说不定比施文乐还要厉害几分,而魔舜尧作为通天教的下任接班人,将来和他一定会有碰面的一天,他们是三胞胎兄弟,长相必然相同,一旦见面自然会怀疑身世,所以既然不愿让他们相认,又不可避免他们相见的话,不如就用改颜丹改变魔舜尧的面部长相,让他们相见而无法相认,从而一正一邪,永久对立。

    正是:伤春悲秋,凭栏兴叹。抬指怒苍穹,生我为魔!月下阑珊,浊酒引叹。愤拳捶大地,善恶已莫?

第十一章 修炼

    再看神尼山婆罗寺上,菩萨女婴念寂也已长成七岁的小姑娘,粉嫩的小脸和水汪汪的眼眸,秀气的眉毛和尖尖的下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肯定比魔柳娟还要漂亮几分。念寂天生就有菩萨心肠,加上自小在婆罗寺诵经拜佛,耳濡目染下,更是善良乖巧,纯真的让人不忍大声斥责。

    此时念寂正在房内翻看佛经典籍,虽然还不太识字,也理解不了经文所说的意思,但书籍里的佛像画十分好看,小念寂看得半懂不懂,还是对这些经文爱不释手。

    “念寂师妹,师父叫你去她禅房一见。”一名七八岁的小尼姑跑了进来,用细腻的语气说道。

    “念静师姐,师父找我什么事啊?”小念寂合上经文,抬头眨着大眼睛问道。

    念静从袖里掏出一串黄琵琶,坐到床边笑道:“不知道呢,不过也不急着去,我刚才在后山摘了琵琶,可甜可好吃了,师妹吃完再去吧。”

    小念寂见那琵琶黄灿灿的又大又圆,馋虫一下就被勾出来了,赶紧从床上爬起,刚要伸手去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硬是缩回了手,咽着口水道:“可是师父知道我们偷摘东西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又要受惩罚了,还是算了吧。”

    念静却道:“师妹别怕,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再说摘都摘来了,不吃就浪费了。就算师父知道了,那也是我摘的,我一个人受惩罚就行,不关你的事。”

    “不行,师父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所以就算师父不知道,我们也不能这样做的。”小念寂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认真的说道。

    念静听了这番话,先是看看手里的大琵琶,又想想师父平日里的教诲,觉得念寂说的十分有理,点头赞同道:“师妹说的对,那我和你一起去见师父,向她认错吧。”

    “好啊,我想师父知道了一定不会生气的。”小念寂开心的笑着,下床穿上鞋子,和念静一同去见师父了。

    当她们来到怀慧师太禅房时,怀慧师太正在打坐念经,听了偷摘枇杷的事,果然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欣慰的夸奖她们一番。然后便把念静支了出去,让念寂留了下来。

    “师父,您找弟子有什么吩咐吗?”念寂不明所以,主动问道。

    “念寂啊,你过来,把这个戴上。”怀慧师太从怀里掏出一块翠绿玉坠,这玉坠拇指般大,正面刻着栩栩如生的观音像,散发淡绿光晕,看似来美轮美奂,漂亮极了。

    念寂不知此为何物,只觉得这玉坠漂亮得很,戴在脖子上一定很好看。便伸手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瞧瞧,欢喜的不得了。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玉啊?”

    怀慧师太面露微笑,身子仍然保持打坐姿态,面容和清元子一般慈祥和蔼,只是语气更加缓慢温润,解释道:“这叫观音妙玉,内部蕴藏着观音菩萨的无量佛力,只要戴在身上,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近身,一旦有危险靠近,就会散发碧绿霞光,以作警示。还有静心清灵,让人保持内心宁静,祛除邪念的作用。”

    “哇,这块玉这么厉害,为什么要给我戴啊?”念寂听得入了迷,不由得问道。

    “不用多问,师父给你了就是你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把这块玉戴在身上,片刻都不能取下,明白吗?”怀慧师太收起笑容,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念寂不过七岁而已,哪里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道:“徒儿明白了,戴在脖子上不摘就是了。”

    “好,你过来,师父为你戴上。”

    怀慧师太作为婆罗寺住持,又是天下第一神尼,修为自然深厚无比,七年前智敬大师把念寂送到神尼山时,就已经察觉到她的不同,经过七年的抚养和观察,终于明白念寂是菩萨之命,体内却有魔族之血,便想用观音妙玉的佛力,压制她体内暗藏的魔性,好让她一直心怀善念,专心修习佛法,将来能度世间苦厄,修成正果。

    只是怀慧师太的一片苦心,是否会成真呢?

    ...

    当施离修醒来时,已是五天之后,睁开迷蒙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小床上,浑身上下酥软无力,脑中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但丹田之中却有一股异样的暖流流动,这暖流由丹田流向全身,融入血肉,渐渐将无力和昏沉的感觉消除干净,反而让身体变得无比通畅,好像积蓄了不少气力。

    施离修不知道是天罡气在体内调节,也不去在意,掀开被子刚要起身下地,发现赵信正趴在桌上打着瞌睡,那低微而有规律的鼾声响起,让他倍感亲切。

    赵信修行精深,不仅能眼观六路,更能耳听八方,虽然处于睡梦,听觉依旧灵敏,听见掀被子的轻微声响,就已立即醒来。发现施离修已醒,立时睡意全无,几步跨了过来,喜道:“乐儿,你醒了,快躺下别乱动。”

    施离修不记得魔性爆发的事,只知道自己和赵潼修炼入气镜,还成功引灵气入体了,现在却躺在床上,赵信还一脸关切,实在莫名其妙。疑惑道:“七师伯,我怎么睡着了?潼潼姐呢?”

    赵信自然不会将实情告诉他,只道:“你小子修炼到一半就睡着了,估计是太困了,一下睡了几天,把你爷爷和师伯们都吓坏了,潼潼去练功了,一会儿就回来。”

    施离修天真单纯,听声也不怀疑,喜道:“七师伯,我已经可以引灵气入体了,你看。”说着就要在床上打坐,引气入体给赵信看看。

    赵信赶忙制止:“乐儿刚刚醒来,应该好生休息,不宜练功,快停下。”赵信知道施离修是天星之命,又是奇才施文乐之子,必然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对他第二次尝试就能引气入体,也并不奇怪,只是可惜他体内有魔柳娟的魔血。

    施离修只好停下动作,道:“可是我现在精神的很,不想在床上呆着,我想去找爷爷和潼潼姐。”

    “哈哈,乐儿不用出去了,爷爷在这呢。”只听一阵和蔼笑声,便见清元子步伐稳健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身紫衣的赵潼。赵潼人小鬼大,也学着清元子道:“潼潼姐也在这呢。”

    “爷爷,潼潼姐。”看见清元子和赵潼,施离修顿时喜笑颜开,连鞋子也顾不得穿,迎着清元子跑了过去,扑进那熟悉的怀中。

    清元子将自身的天罡气输给施离修,对自身功力和身体并无影响,只是无法再施展变化之法而已,但面容还是隐隐有些憔悴。笑道:“既然乐儿可以引气入体了,那就给爷爷展示展示吧。”

    赵信担心他的身体,上前一步道:“师父,乐儿刚刚苏醒,现在不适合练功吧。”

    “无妨,现在乐儿今非昔比,不打紧的。”

    施离修没有听出他们话中的意思,心里急着要向爷爷展示自己的本事,便一步三跳,又跑回床上,急道:“爷爷快看,我要开始了。”说着,便坐得端端正正,两手握成法诀放在大腿上,然后清心闭目,默念修炼心法,用意念和真心去感受身边事物。

    不多久,果真有一股股气流在身边汇集,由全身毛孔钻入体内,让他心神舒畅,惬意无比。灵气进入体内后,便能以此为媒,通过气流感受天地万物,他仿佛能听到院内小草发芽的声音,以及房内众人的心跳和呼吸。虽然是闭着眼睛,心里却有一双脱离世俗的灵眸,能看到众人的样子,以及窗外精彩纷呈的世界。好似不用说话,也能与身边一切事物沟通融会,他仿佛听到了桌上茶壶与水杯的对话,窗外大树与落叶的交流,甚至在意念的作用下,还能与地上的蚂蚁虫儿沟通,实在好不奇妙。

    “乐儿,乐儿?”施离修还沉浸在身边事物的新奇中,耳边就听到清元子的呼唤之声,这才睁开双眼,恢复心神。

    “乐儿果真能引灵气入体了,真是太好了。”赵信拍手称赞,尽管已经得知,但亲眼所见之下,还是颇为惊奇。

    “不错是不错,但要注意修炼时间。”原来施离修这一展示,就是一个半时辰,比标准修炼多了半个时辰,清元子这才出声打断。

    施离修见爷爷和七师伯对自己大加称赞,心里别提多高兴,喜道:“爷爷,我练成了入气镜,是不是可以开始修炼聚气境了?”

    清元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抚须笑道:“嗯,乐儿天资过人,确实能修炼聚气境了,不过今天还是先休息休息,明日再传你聚气境的心法吧。”

    “是不是学会了聚气境,文成师兄就不会再欺负我了?”施离修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童真的问道。

    “修道之人,当以天下苍生安宁为己任,不应心存他念来修炼,想要别人不欺负自己,重要的是比别人有才德,而不是武力上的强弱,乐儿明白吗?”清元子担心施离修曲解教他修炼的初衷,为避免他心态不正,语重心长的说道。

    施离修自然是半懂不懂,但心里也有自己的是非标准,知道不能以暴制暴,当以德服人。但这个德是什么,要怎样才算有德,却不是七岁的小孩能明白的了。想着点头答道:“乐儿知道了,谢爷爷教诲。”

    清元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好,爷爷还有事要忙,乐儿好好休息,明日再学习心法吧。”说着摸摸他的脑袋,便转身出去了。

    赵信这几日守着施离修,一直没睡过好觉,现在见他醒了,心里放松后倍觉疲倦,睡意翻涌上来,眼皮也是重如千斤。对赵潼说道:“潼潼,你留下和乐儿说说话,爹去休息休息。”便也转身出去,径自在房外客厅的床上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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