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给钱我走人
城郊相接的那块，几条黑洞洞的巷子四方错位。从这巷子口一路延伸至头，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亮起橙黄的光。巷子尾接了条酒吧街，街上彻夜喧闹不止的那家酒吧是“清明”，名字起得文绉绉的，里边却混着无数妖魔鬼怪。
酒吧里人很多，明明灭灭的灯影无声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高昂音乐伺机变换，这里是狂欢者的乐园。
酒吧门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站着两个人。
“他们呢？”姜滟问，眼里带着满满的杀意。
宋玠寒说：“没联系上，可能有事没注意手机。”
姜滟把目光移向自己手里提着的刀，轻呵一声。
姜滟说：“动手吧。”
宋玠寒嗯了一声。
姜滟跟宋玠寒都是C大大三生，但更具体的说，他们分别是C大校园乐队‘傲慢小孩’的主唱跟吉他手。姜滟盯着宋玠寒看，生生看得宋玠寒起了层鸡皮疙瘩。宋玠寒喉结微动，“滟姐，怎么了？”
姜滟夸张地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宋玠寒肩膀，“大寒呐，你也知道，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左右手，当然呐，每次演出你也是站在我的左右边，可是……”
姜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这次，你有把握吗？”
宋玠寒轻轻点头。
“大寒，你放心，一切责任人在我，有什么事我担着！”姜滟说得真挚，宋玠寒甚至在她眼里看到了义无反顾跟决绝。
两人正聊着，一个身形墩胖的男生喘着粗气朝他们跑来。
“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徐白抹了把额上的汗，“咋地啦滟姐，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张凯他怎么了？我去，滟姐，你怎么还拿着刀啊？”
“大白，”姜滟眼泛泪花，过来轻轻拍徐白的肩膀，“你知道你在我们‘傲慢小孩’是干什么的吗？”
徐白懵了，“鼓手啊？咋啦？”
姜滟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徐白没搞明白，“滟姐，到底咋啦？”
宋玠寒像是终于解脱了般，跟徐白解释道：“滟姐戏精上前，你先忍耐一下。”
姜滟：……
“张凯要跟咱毁约。”姜滟轻轻说道。
“啥？”徐白一惊，“这，毁约？为什么啊？”
又看向姜滟手里的刀，“不是，滟姐，你别冲动啊，就算他毁约我们也不能干这种犯法的事啊。”
“谁说我犯法了？”姜滟举起手里的刀，而后将刀的另一面反过来。
“这我新买的手机壳，专门吓唬人的。”
徐白：“……我看就是用来吓唬我的。”
姜滟看了眼众人，两手分别去拍他们的肩，“走吧。”
宋玠寒瞥了眼姜滟那即将拍下来的一掌，一躲，没拍到。
姜滟：……
面前这家‘清明’酒吧的店牌由一个个小彩灯泡拼成，据说酒吧老板张凯为了让自家酒吧显得比别家更加高雅，特意取名“清明”，意为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意。记得姜滟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这名儿还以为是清明时候建的，内心不经感叹这老板还真特么牛掰，祭祖佳节弄个酒吧来热闹。
后面张凯跟她说：“姜滟啊，你知道你最缺什么吗？”
“缺啥？”姜滟问。
“缺心眼。”
姜滟：……
此时，缺心眼的姜滟大跨步冲进张凯房间，步子重而急。后头紧跟着的徐白害怕姜滟做事太冲动，想拉她可是姜滟走得太快，硬是没拉上。
“滟姐，反正我们合同也快到期了，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徐白忙不迭劝道。
“算了？”姜滟柳眉直竖，“那可不行，大寒，”
宋玠寒会意，拉住徐白的手。徐白很是委屈，“大寒，你别拉我手，我这辈子都还没跟人拉过手呢。”
宋玠寒：……
姜滟一脚踹开门，气汹汹地走到张凯面前，眼神犀利带着怒意。
“张老板，您什么意思啊！不是都说好了合同到期我们续约吗？为了这个，我们乐队都不知道推了多少酒吧的邀请，您倒好，这还没到期了，就换乐队，您什么意思啊！”
姜滟一口气说完预先打好底的话，讲得很是一个利索。
张凯被姜滟这突来一脚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笑呵呵地端着保温杯来缓缓喝了口水，姜滟瞧着他这样，气得直想翻了他这保温杯。
“阿滟啊，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换乐队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们也知道，这几个月里酒吧亏损严重，隔壁那家‘九月’酒吧不知抢走了我们多少客人，我思来想去，也是因为人家花重心邀请了现在的网红乐队，你们乐队的能力我也看到了，可是现在需要的不是能力，是能变现的流量。所以……”
“所以你就私自换乐队？”姜滟红唇微挑，眼神几乎可以杀人。
“我……”张凯还想再说些什么，姜滟插嘴道：“张老板，合同期间乐队不可不经允许私自去其他酒吧驻唱，酒吧也不能更换乐队，这些在合同上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您不会想抵赖吧？”
张凯扫了眼面前几人，忽然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两千块钱来。
“这些，就当是我对不住你们，合同算我毁约，今后嘛咱们各不耽误，好吗？”
姜滟冷哼一声，心里却想着两千除以五每人也才只分个四百，算计着想再多要些，宋玠寒开口道：“张老板，我记得合同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如若有一方在合同期内毁约，至少赔偿五千以上。”
张凯一愣，姜滟简直要为宋玠寒鼓掌。
“毕竟当初也是张老板给了我们乐队第一次演出机会，”姜滟说着，当好事先商量的红脸人物，“我们也不要多了，既是五千打底，八千不算多吧。”
“我们知道您现在没准备这么多，就希望这三天里能把钱打到我们卡上，大家好聚好散吧。”
也不等张凯反应，姜滟便带着大家离开了这里。
“诶，姜滟你……”张凯还想说些什么，门却已经被姜滟哐地一下给关上了。
张凯：我的门......
虽说这一次对大家损失也不是很大，可姜滟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她带着大家回到酒吧舞池的时候，神情落寞人憔悴。
“那个。滟姐，”徐白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姜滟，宋玠寒早他一步开口，“滟姐，没关系的，我们还会有新的机会。”
徐白：……就你积极。
忽然间，一阵高亢的尖叫欢呼声被点燃，只见舞台上，约莫二十七八的男生发色赤红，简单一身黑衬衫直衬得他身材完美，灯光穿过，那人单手拿着话筒，向着台下众人道：“大家好，我是林至，‘山人’乐队主唱。”
声音醇厚好听。
“切……”姜滟轻嗤不屑。
说实话，大家都不想凑这个热闹，拿钱走人便好。不想台下有人问道：“‘傲慢小孩’呢？怎么突然换了乐队？”
众人附和。
林至稍稍偏了偏头，黑色十字耳钉让他犹如西方恶魔。姜滟没心思去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只听见台上那人轻笑一声，对着台下众人道：“小孩子就应该安安心心待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学大人组乐队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姜滟刚踏出酒吧的脚瞬间住了步子。
第二章 砸场新火“退休老人”
“大寒，”姜滟说，“我心里不爽。”
宋玠寒会意，准备跟姜滟一起回舞池。
“滟姐，大寒，咱都跟张凯说清了，要不……”徐白担心出事。
姜滟过来，拍了拍徐白的肩。徐白苦着一张脸看向姜滟。
“大白啊，”姜滟说，“乖乖在这里等我们，我跟大寒很快就回来昂。”
徐白：这口气怎么那么像哄小孩呢？
林至指尖轻弹吉他，音乐顺着他的动作变得急凑。姜滟先在调酒师站台点了杯血腥玛丽，然后双手抱臂走上前朝台上喊道：“弹得不错啊！”
林至正要蹦出嘴边的歌词猛地噎了下去。
他打量着台下这个说话的姑娘。只见她只穿了一身很普通的米色T恤，下身是一条阔腿牛仔裤，长发密而微卷，五官精致却不显娇气，艳而不俗，很是漂亮。
林至细细瞧着她，人也不自觉笑道：“那就谢谢这位漂亮妹妹的夸奖了。”
林至听到台下有好些人在笑。
宋玠寒刚想说些什么，姜滟向他眼神示意，而后又嘴角含笑向林至道：“你刚才说什么小孩什么淘汰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小孩组乐队，不被淘汰还能干什么，”林至回得很是随意。
“是嘛，”姜滟有些无奈地耸耸肩，“那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乐队，是因为快退休了怕没人要吗？”
台下众人笑得更欢。
林至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会回怼他，脸上瞬间有些挂不住。他是最近网络上新火的摇滚歌手，说是新火，不外乎是张凯看上了他最近因为翻唱了一首经典摇滚歌而突然蹿红飞升的三十多万粉丝，这三十多万粉在各大网络大咖眼里可能算不上多少，但在张凯看来，趁着热度把林至签下来实现流量变现是他经商的一个重要手段。
“这么说小妹妹也懂摇滚喽？”林至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哪里能跟您比啊，”姜滟笑得眉眼弯弯，“我们都是要被淘汰的小孩，不像您，网络新火的退休老人。”
“你！”林至怒目瞪着姜滟，姜滟上挑着眉，拉着宋玠寒转身离开，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林至道：“对了老人，你刚刚有几个音弹错了。”
“你！”林至再也受不了，冲下台就伸手往姜滟头发抓去。宋玠寒一手抓住林至伸过来的胳膊，随即一拳就往林至脸上招呼。林至哎呦一声，抬腿往宋玠寒身上踹去，宋玠寒一偏身，抬脚就往林至肚子上又是一脚。
场面一度混乱。
姜滟看着这边殴斗，回到吧台接过调酒师的那杯血腥玛丽。她细细品着，一口又一口，等杯中酒喝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张凯带着保安也快到了。宋玠寒常年健身，林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姜滟上前对宋玠寒道：“大寒，够了。”
宋玠寒闻言，停了手。
姜滟从钱包里拿出几百块钱来，放在旁边的酒台桌上。
“这是给你的医药费，别说要报警什么的，大家都看见了，是你先言语挑衅，也是你先动手，要真算下来，这样对你已经是最划算的了。”
张凯赶到的时候，姜滟已经带着宋玠寒走了。林至一个人坐在地上呻吟。张凯连忙喊人把他扶起来，刚想安慰两句，林至呜咽着开口：“张老板，我，我不干了！”
张凯：“啊？”
......
“什么有山人不山人的，他不就比我们多出来几年，多点粉丝嘛。”
西巷的一家火锅店内，‘傲慢小孩’乐队贝斯手齐暮暮愤愤道。
她跟另一位键盘手成员陈也得到消息的时候，姜滟他们几个早已经收拾完战场了。姜滟约大家出来吃宵夜，顺便跟齐暮暮陈也说道刚刚发生的事。
齐暮暮人长得娇小，打扮却很朋克，耳钉纹身一样没缺。齐暮暮听完很生气，并表示要是她在现场，除了林至，张凯她都要揍一顿。
姜滟听后顿时一振，“对了暮暮，你还没跟我说你跟阿也怎么回事？打电话发短信怎么都没接啊？”
天生一张正太脸的陈也率先表示：“我在机房赶作业，忙活一天了，刚刚才有空看手机。”
“我……”齐暮暮尴尬一笑，“我跟我男朋友逛街去了，然后玩了下游乐园，顺便看了场电影，后面又……”
“行了行了，”姜滟连忙打住，“我懂了，单身狗受不了这刺激。”
众人纷纷点头。
许是因为刚刚才没了兼职工作，众人情绪不佳，姜滟扫了眼众人，笑着道，“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了张凯，我们还会遇到其他老板嘛，再说了，就我们这乐队实力，这些天里我们乐队微博号可是蹭蹭蹭地往上涨粉，指不定哪天像林至一样翻唱红了，机会不就来了嘛。”
“我相信滟姐。”陈也一口塞进一个肉丸。
姜滟很是欣慰地对陈也挑眉轻笑。
宋玠寒一直没说话，只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微笑以示回应。姜滟看出了宋玠寒的反常，没表示。西巷不比市区，虽说夜里超市小摊不少，但终究还是有些冷清的。
姜滟时常觉得这西巷配置挺奇怪的，明明就挨着这附近最热闹的酒吧街，可愣是沾到一丝人气，该冷清的还是冷清。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徐白几个便去了站点等公交，宋玠寒暂时不回学校，也就不跟他们一起走，他家里情况大家多少也知道一些：父母不让搞乐队，宋玠寒愿意来组队可是跟家里人闹掰了的。
宋玠寒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姜滟没跟徐白他们一起走，黑夜里闪烁着几颗星子，四散分落在各处，晚风带着白日里还未散尽的热度，吹在人脸上暖暖的，宋玠寒沿着西巷一直往前走，路灯光晕昏黄只衬得他形影孤寂。他走着，忽然住了步子。
第三章 白马好运加持下
宋玠寒一转身，就见姜滟正笑着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要走多久才会发现我在跟着你呢。”姜滟说。
宋玠寒一愣，“滟姐，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儿对吧。”姜滟蹦蹦跳跳地上前挽着宋玠寒的胳臂，“走，陪我去个地方。”
城郊高架桥横跨江面，来往车辆不绝，霓虹灯光照彻整个夜，姜滟坐在堆成山高得高空水泥筒柱上，腿一荡一荡的，望着不远处的高架桥发呆。
这里是桥岸边的几丛堤坝野草地，宋玠寒靠着水泥柱筒站着，目光随姜滟的视线一起望向高架桥。
“对不起啊。”姜滟说。
“说什么呢，”宋玠寒闻言，忍不住笑道，“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姜滟摇头，“你当初为了乐队跟家里人吵架，现在都一年多了，我们乐队什么成绩都没出，连驻唱都没了。”
“替我委屈啊，”宋玠寒说着，语气却很轻松，他抬眸，与姜滟目光对视。
姜滟看见他眼睛很亮，好像映了满池星子。
“姜滟，”他说，“你不用替我觉得委屈，我是因为自己想来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姜滟一愣。
宋玠寒佯装轻松，笑着说：“或许，为了滟姐这么好的福利也说不定。”
他说着，眼睛里倒映着姜滟的模样。
姜滟一愣，只感觉心跳是似乎慢了半拍。
“你刚刚说有事不回校，应该是家里的事吧。”姜滟转了话题。
宋玠寒点头。望着宋玠寒一脸忧郁的神情，姜滟感觉自己问错了话，她一个蹦跶从柱筒上跳下来，挽着胳膊道：“看！我纹的小白马，怎么样？霸气吧！”
宋玠寒：“我没看出这是小白马。”
姜滟摆摆手：“今天新纹的，可能师傅手艺不怎么好，不过模样还是挺像马的。”
宋玠寒：“我的意思是，我没看出这是白的……”
姜滟：……
“你为什么要纹个白马？”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宋玠寒憨憨问道。
说及此，姜滟来了兴致，“前两天我做了个梦，梦里一匹白马正向我跑来，后面带着一大片祥云。我醒来后去问大师，大师说我这是吉兆，梦里的这匹白马能给我带来无限的好运。”
她继续晃着腿，望着漫天星子发呆。姜滟看得仔细，努力把一颗一颗分布不均的星子看成串，不觉间便忽略了宋玠寒望过来的目光。晚风带着暖意，拂在两人脸上，吹在映进灯亮的江面，泛起极浅的涟漪。
宋玠寒看见姜滟眼里，藏进了漫天星辰。
好像很久之前的那个操场，姜滟抱着吉他坐在主席台上跟大家说要组一个校园乐队的时候，星辰都落入她的眼底。晚风温柔似水，飘荡着那晚的喧嚣与沉寂。
他还记得，姜滟背着他的大粉色吉他包，一脸骄傲地对他说：“想不想加入我们乐队？”
宋玠寒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微微有些刺痛，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萌动。姜滟发呆回过神来，见宋玠寒正盯着自己，顿感一阵毛骨悚然，不觉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宋玠寒这才反应过来，转回视线摇头：“没，没什么。”
“那你脸怎么红红的？”姜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我，热的……”宋玠寒垂着眸，眼神闪躲。
姜滟：“哦。”
……
姜滟掏出钥匙打开寝室门，室友温栀正在追新出炉的韩剧。虽说是标准的四人寝，可大一下学期姜滟另外两室友一个申请了回家住，一个申请了跟人合租在外面住，因而姜滟的寝室时光其实都是跟温栀一起度过的。
温栀见她回来，赶忙问道：“出啥事了滟滟，怎么了？”
姜滟看着她，像是终于忍不住般，抱着温栀就开始嚎啕大哭，“栀栀，我没工作了。”
第四章 新时代新策略
“啊？”温栀愣了，“不是，怎么回事啊滟滟？”
姜滟哭着，豆大的眼泪从她脸颊上滑落。她说的断断续续，可大致意思还是十分清晰。
温栀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续约，怎么能这么耍人呢？”
“我……我……”姜滟抽抽搭搭地说着，“是我太笨了，其实……其实之前张凯就跟我透露出意思，只是，只是我当时没听出来，没想到……”
“这又不是你的错！”温栀见她哭得接不上气，母爱泛滥，她起身拿了一包卫生纸给姜滟擦眼泪，“鼻涕就自己擦吧，那个，我有洁癖。”
姜滟：……
姜滟哭完，人也跟打霜的茄子一样，蔫吧蔫吧的。姜滟说：“栀栀，怎么办啊，我该怎么跟我爸妈说啊。”
“我爸妈，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准我搞乐队，我们家里也没一个是搞艺术的，在他们眼里，搞乐队的都是些社会小流氓，不正经。”
“高中我为了留住我的吉他，文理分科听他们的，假期安排听他们的，我妈说，家里不富裕，学音乐费钱，我还有弟弟要读书，家里根本就支撑不了我学音乐，我就努力学文化课，我想着，等我大学了我就自由了。”
姜滟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我学他们认为就业好的专业，自己打工买一把好吉他，学校没有乐队社团，我就自己组建。我找到酒吧驻唱工作的那天，还跟我妈说，等我靠音乐赚了钱，就不用再听他们的安排支配我的人生，可是，可是……”
温栀看着她，也是心疼。姜滟曾经跟她说过，如果她没能在音乐上走出自己的路，就得回老家听从父母安排，姜滟不是妈宝，也不是伏地魔，她把自己的未来都搭在手里的那把吉他上。她从小靠那把吉他拿到的奖，一张一张为她的梦想堆砌了一座城堡。
姜滟其实比宋玠寒他们更没有退路，以至于没了驻唱的工作，她就好像刺猬没了自己那圈保护自己的刺一样，变得这般胆怯。
姜滟哭着哭着，打出一个鼻涕泡来。她觉得心烦，不过哭完后心里确实痛快不少。她是乐队主唱，相当于是这个乐队的支撑，若是让队友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指不定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尤其是宋玠寒。
虽说宋玠寒已经说过了，可她心里依然感到过意不去。宋玠寒是她当初骗过来的，大寒为了乐队，跟家里闹翻过好几次了，她不能宋玠寒失望。
这么想着，姜滟拿纸擦干眼泪，窝在被子里想主意去了。
温栀还听到姜滟在嘀咕：“小白马啊，你一定要给我带点好运啊，不然我就去纹身店洗了你！”
温栀：……
姜滟是被徐白的一通电话给吵醒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的手机一阵音乐狂乱，整得她差点心脏病都快犯出来。幸好温栀早就上课去了，不然得跟着一起骂徐白。
姜滟盯着鸡窝头接电话。
“大清早的，咋啦？”
“滟姐！大惊喜大惊喜！”电话那头的徐白大叫。
“啊？”姜滟没听懂。
“有个酒吧知道我们离开了‘清明’，刚刚特意找到了我说想跟我们合作。”
“啥？”姜滟闻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就在酒吧街上，离‘清明’不远，叫‘绿岛’。”
徐白说的不错，‘绿岛’酒吧经理老王王从礼昨晚因生意不好去对家‘清明’酒吧散心，正巧撞上姜滟林至那桩事。老王很欣赏姜滟的脾性，托人找到他们徐白的联系方式，想趁着热度涨涨生意。
几人商量着也没什么意见，晚上大家按照约定来到‘绿岛’，却被告知已经换了人。
关键对方还不是唱摇滚，而是唱民谣的。
“王叔，早上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徐白急了，“怎么我们都来了，又说换人了呢？”
老王也是满脸歉意道：“这酒吧是我跟其他人合作开的，本来说好请你们驻唱的，没想到又临时换了策略，说要搞创新，以民谣代替乐队。”
话还没说完，‘绿岛’酒吧里传来如浪般呼喊。
齐暮暮听得，脏话含在嘴里即将骂出口，姜滟突然叹了口气，“算了吧。”
齐暮暮一愣，“滟姐……”
姜滟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都搞民谣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留的。”
老王心知这事做得挺对不住人的，于是便说要请他们吃顿饭表示歉意。
姜滟想了想，没意见：“去海底捞吧，我都好久没去过海底捞了。”
陈也：“我听滟姐的。”
徐白给了陈也一个顺拐：“你什么时候也听听你大白哥的啊。”
陈也：“那大白哥你说啥？”
徐白：“我听滟姐的。”
陈也：……
王从礼瞧着这架势，知道这海底捞也是没跑了。众人叫了两辆车，姜滟走在后头，脸上神情淡淡的。
宋玠寒故意慢了步子，低声跟姜滟道了句：“没关系的，我们还会有机会。”
姜滟没说话，只是像失去了力气般，脸上再也挂不住笑。
第五章 在我们崭新的开始
‘傲慢小孩’乐队成员里，除了陈也还是大二外，姜滟等人都已经大三。各学院学生开始为了考研或者实习而开始忙碌。姜滟上完课回来，温栀正在打电话联系人。
C大近期正在筹备建校一百周年庆典，各大院校开始推出才艺人员。温栀作为班级文艺委员，经辅导员商议一起负责专业各表演人员。
“我天，累死我了。”温栀挂完电话，瘫在椅子上眼神痴傻。
姜滟把书一并丢在书桌上，换鞋准备上床打会儿游戏。
“对了滟滟，”温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提醒道，“这次周年晚会，我把你们乐队报上去了。”
姜滟疲惫地摆摆手，“随便吧，我已经累了。”
姜滟是真的累了。这些天里她在b站、微博跟快手等平台建立好他们校园乐队的形象，试图通过互联网来增大他们的影响力跟粉丝数。可惜啊，像他们这样的校园乐队实在是太多了，‘傲慢小孩’在众多乐队里只能靠边站。
不过她姜滟是谁，这么容易就能被现实打倒吗？
好吧，可能是......
不过她觉得，可以通过扩大他们乐队成员的个人特色来扩大粉丝量，进而提高曝光点，提高知名度。
更具体的说呢，就是造人设博热度。
姜滟仔细思考了他们每个人的个人魅力，结果想来想出发现没有。姜滟有点失望。温栀提醒她，“滟滟，这次你们还是得好好准备，虽然说你们乐队是咱学校目前最受欢迎的乐队，当然啦咱学校也就只出了你们一个乐队，可除了你们，隔壁京大的校园乐队‘成星’也会来参演。”
“我们学校周年庆典，他们来凑个什么热闹啊？”姜滟闻言很是意外，“难不成京大已经无聊成这样了吗？来蹭我们学校的热度？”
“说什么呢，”温栀解释道，“这次京大跟我们C大联合举行庆典，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这回也是京大建校七十周年。”
姜滟：“我是真不知道。”
温栀说：“你不是一直都在愁你们乐队没个热点嘛，这不正好，热点来了。‘傲慢小孩’跟‘成星’的PK，在学校平台号上也是很有曝光度的。”
“对哦。”姜滟恍然大悟，她拿起手机给乐队群里发消息。
跟着滟姐有钱花：家人们！我们乐队终于要迎来崭新的开始了！哈哈哈哈！
彼时的宋玠寒正在写画图，忽见电脑屏幕上飘来这么一段话。
宋玠寒在心里犯起嘀咕：滟姐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考虑到离校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姜滟决定先去打探打探对象情况。她带着宋玠寒溜进京大，准备探探‘成星’实力如何。可这几趟下来，别说‘成星’了，连他们主唱江行舟的人影都没见着。
姜滟表示很失望，她想去他们练习室瞧瞧，可每次去都是大门紧锁，‘成星’的几位成员之间也是学院专业上课时间各不同，姜滟绝望了，她决定自家好好练习算了，反正水平应该都差不多。
五人默契相当，三年合作下来的经验已使他们台风很稳。姜滟选了首最近很火的温暖治愈向的歌，几夜练习下来大家的熟悉度也已把握得很好。
时间飞逝如梭，C大百年及京大七十周年联合庆典如期而至。
化妆间内，庆典四大主持人之一的温栀给自己打腮红，透过镜面瞥见坐在角落里无聊地咬着习惯喝娃哈哈的姜滟。
温栀轻蹙起眉，转头问姜滟：“还有两场就该到你们乐队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啊。”
姜滟正好把娃哈哈吸完，她打了个饱嗝儿，用食指无聊地挠脸，“大寒在外头弹吉他练音，大白肚子疼，现在还，在蹲厕所呢，阿也跟暮暮去看表演了，我懒得动，挤在人群里又闷又臭的，还是待在你这儿偷闲舒服。”
温栀：“你觉得主持人化妆间很闲吗？”
姜滟嬉皮笑脸，“你闲不闲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倒是挺闲的。”
温栀：“……我一巴掌拍死你！”
说是这么说，可坐了没几分钟，姜滟还是起身去找人去了。据说C大京大一些作业少没事干的学生们为了营造气氛，特意给‘傲慢小孩’跟‘成星’弄了个什么手机征集投票，以此选出所谓的胜负。
人无聊就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姜滟没跟人上台比过，虽说已经练习得够稳了，可实力是一回事，心态又是另一回事。C大某小花园里，宋玠寒正弹着吉他练手感，抬眼却见姜滟一声不吭抱着吉他走了过来。
宋玠寒一愣，想说点什么，姜滟走到了他旁边，手指灵活轻挑，兀自弹着《同桌的你》的曲调。
他知道，姜滟是害怕了。
宋玠寒继续弹着，努力跟上姜滟的节奏。两人配合默契，音韵快缓都恰到好处。宋玠寒心里计算着时间，一曲停，他轻声对姜滟说：“滟姐，我们得走了。”
姜滟深吸口气，“走，去厕所捞大白去。”
第六章 开始没了
徐白拉完肚子后整个脸煞白煞白的，姜滟觉得他拉虚脱了，特意倒了杯温水给他缓缓。
徐白咕噜咕噜喝完一整杯，万分后悔自己下午在三无烧烤小摊撸串的行为，并发誓自己以后绝不再逛路边烧烤摊。姜滟没信，她觉得徐白说自己发誓戒烧烤简直就是在放屁。
等徐白休息得差不多了，齐暮暮陈也紧跟着到了台后休息室。
姜滟问：“台前表演怎么样？”
齐暮暮认真想了想：“没注意，刚刚在跟我男朋友看新出的泰剧鬼片，一堆人挤着看有氛围些。”
姜滟听得直摆手，上前轻拍陈也肩膀，“辛苦我们阿也了，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要被强迫喂把狗粮。”
陈也眨巴眼，没说话。
距离上台还有半个小时，众人都已整理好器材着装。姜滟穿着一件宽带黑色夹克，手腕间白色流苏穿插在修长指间，她的睫毛很长，红唇微勾便已有了魅惑的资本，肤色白皙，灯光晦暗间好像整个世界是她一个人的主场。
温栀曾说：姜滟一上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妩媚高傲的气场。
她的目光从姜滟脸上渐渐往下，脸色渐渐从惊艳转为震惊。
温栀说：“大哥，你咋除了夹克怎么什么都没换啊？黑夹克配破洞牛仔裤，滟滟，你咋想的啊？”
姜滟无所谓，她从镜子里浅浅看了看自己着装，“这不挺好的嘛。”
温栀：……
“算了算了”，温栀推她，“你快上场吧，宋玠寒他们都已经去了。”
“……下面有请校园乐队‘傲慢小孩’为大家带来《带我去找夜生活》”
底下掌声欢呼混合一片。
幕布左右缓缓移开，灯光聚拢，姜滟拿着吉他，坐在高椅上，单手扶住麦克风，她垂眸，灯光变换着在她脸上呈现出明暗色泽，她旁边是宋玠寒，一贯地冷傲风格，斑驳光线打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脸部轮廓分明，五官精致不流于女气，明明只是简单的白衬衫，却硬是被他穿出孤傲冷清的气质，宋玠寒瞥向台上观众，瞬间尖叫如风。
可突然，宋玠寒心里微微一颤，他喉结微动，却很快又震惊下来。
姜滟注意到宋玠寒的不对劲，压低声音问：“大寒，怎么了？”
宋玠寒摇头，“没什么，看错人了。”
姜滟见他没事，便也迅速调整好状态。宋玠寒将目光挪向姜滟，他只是看着，眼眸里只映出姜滟一人的身形。
舞台上，他是甘愿俯首称臣的骑士。
吉他声起，整个世界只余下这个乐队。江行舟坐在台下，眼里只有灯光下的姜滟，他轻呵一声，喃喃低语道：“姜滟，好久不见。”
……
温栀拖着疲惫地身躯回到寝室，一开门便见姜滟瘫在吊椅上敷面膜。温栀一愣：“你，你怎么回来了？”
姜滟疑惑：“啊？我不能回来吗？”
“不是，”温栀摆摆手，“一般这个时候你们不都该是在外边庆祝吗？今天咋回来得这么早。”
“本来是该庆祝的，”姜滟说，“但大寒跟阿也今天都有事，所以就先回来啦。”
温栀很渴，她拿起桌上的饮料咕噜咕噜喝了半瓶，姜滟被她这架势给吓到了，“你们化妆间没水喝吗？”
“不是，忙着记稿子，没空找水。”温栀坐了一会儿，话语在脑子里来回旋转，最终还是开口道：“滟滟，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啥？”姜滟扯下面膜准备去洗脸。
“你们跟‘成星’的比拼，输了。”
“啥！”姜滟一惊。温栀拿出手机，划到投票页面给姜滟看，“这是大家现场征集的手机投票数，你们跟‘成星’相比，还有十一票的差距。”
“不是吧！”姜滟脸也不洗了，拿着温栀手机翻开下边评论。他们表演完后徐白肚子又开始叫唤，他急匆匆奔厕所，宋玠寒陈也双双家长找，齐暮暮跟男票商量好逛街看电影，她一个人在，也就没心思去看‘成星’演出。
她自认为大家发挥得不错，就忽略了对方的成绩。
姜滟垂丧着脸，洗漱完便钻进了被窝。
熄了灯，温栀准备上床休息，抬眼却见姜滟还在打游戏。温栀知道她心情不好，心里便酝酿着该如何安慰姜滟，忽然间，姜滟大吼一声：“大寒大白，对面那人好像是江行舟！”
温栀安慰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里。
“我去，还真是他，听我口令，其他人先不管了，这次目标就一个，江行舟跟他可爱的小伙伴们，一个都不留！”
温栀：……
好吧，姜滟的抗打击能力比她想的要强大很多。
这把姜滟玩得很爽，本来只打算跟宋玠寒徐白陈也玩两局散散心的，不想冤家路窄，打个游戏居然也能碰上江行舟跟她队友。姜滟也不管什么武德不武德了，揪着他们就是一顿攻击。姜滟笑得正开心呢，对面江行舟开麦了：“是姜滟吗？”
姜滟一愣：哟，认出我了？
“是我。”姜滟也开了麦。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输不起的样子。”江行舟说着，话语间满是嘲讽。
“你有毛病不？”姜滟怒了，“什么多年不见，我都不认识你。”
“是嘛，原来你已经忘记我了啊……”江行舟还没说完，姜滟打断他，“咦，好油的发言，大寒，这波你上，我想先去洗洗耳朵。”
江行舟：“姜滟你不要太过分了。”
姜滟翻了个白眼：“不是，是你先来的一段狗血发言，什么忘记不忘记的，我压根就没听说过你这人。”
对面的江行舟沉默了，正当她想着打完这局准备睡觉时，江行舟复而开口道：“姜滟，你还记得高中才艺大赛吗”
姜滟仔细想了想，正想说记得，宋玠寒突然插话，“你想说什么？”
江行舟轻嗤一声，“姜滟，你不是不服气这次比拼嘛，这周六喷泉广场，敢不敢真正比一次？”
第七章 你不会想蹭粉吧？
真正比一次？
姜滟仔细想了想，问：“你们乐队有微博号没？”
江行舟一愣，“有。”
“粉丝数多少？”
“大概一万多吧，快手b站上面多点，已经有十几万了。”江行舟轻皱起眉，很是不耐烦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十几万粉啊……”姜滟喃喃自语，眼眸滴溜溜转着。她有了主意。
“这样，我跟队友们商量一下，如果确定了咱们周六见。只是我有个要求，到时候得开直播，最好是我们连麦PK，更有气氛嘛。”
“你不会是想蹭粉吧？”江行舟怀疑。
“怎么会呢，”姜滟尴尬地干笑两声，“反正左比右比，让广大网友评比最有说服了嘛。”
江行舟：说的好有道理，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游戏一结束，姜滟就跑到阳台在乐队群里开语音通话。
姜滟率先说明这次语音通话主题，“各位，我知道这个消息很难接受，但我思虑再三，不得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这次学校联合庆典我们输给了‘成星’。”
陈也很配合地干嚎：“啊呜呜呜……”
姜滟很满意，“很好，阿也同学通过他的嚎叫充分表达了他悲伤不已的心情。”
其余众人：……
姜滟继续说道：“刚刚‘成星’的主唱江行舟说想跟我们再真正比一次，邀我们周六在喷泉广场PK，大家觉得呢。”
齐暮暮表示：“我没意见。”
陈也跟徐白不用说，倒是宋玠寒听了，略沉思了那么几秒后问道：“阿滟，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大寒，你不愧是我的左右手，”姜滟先是表扬了宋玠寒，然后长叹一声，“据我了解，‘成星’在众多短视频里已经积攒了不少粉丝，这对我们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所以我想，”
说到这里，姜滟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为沉重的语气说道：“借这次的PK为我们新建的短视频号涨波流量。”
“蹭粉啊？”齐暮暮有点不愿意。
“什么蹭粉，”姜滟不同意，“我们这是在用实力吸引大家的关注，再说了，是‘成星’主动约战的，乐队之间的事，能叫蹭粉吗？”
“那万一我们要是实力不够呢？”徐白问。
“怎么可能！”姜滟再一次不同意，并强制输入了一波毒鸡汤“我们是谁？‘傲慢小孩’！我们要没实力还有谁有实力？不要为这一次的失败而感到自卑，毕竟强者从不会因为一次摔倒就趴着不起了。”
“当然了，你们的顾虑也是很有必要的。但这次PK，我们的目的不是输赢，而是涨流量。”
姜滟说：“知道现在小鲜肉演员即使演技不好还是有那么多粉丝吗？除了脸好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人设。我想好了，我们这次PK，最重要的就是把我们乐队的人设立起来，从而吸引听众涨粉涨流量。”
“滟姐不去当经纪人真的可惜了。”齐暮暮感叹。
姜滟听了很不好意思，“害，我这不是跟张凯学的嘛。”
“阿滟，你说的人设，是团队总体人设还是个人人设？”宋玠寒再一次抓重点。
“这个嘛，”姜滟左手托腮仔细想了想，“考虑到团队人设比起个人人设来容易崩，团队文化也更复杂现在的网友不感兴趣，我给大家想了几个符合本人的人设。”
“像大白，吃货人设不用说了，当然里头可以加点憨厚老实人设定；暮暮的话，暴躁小萝莉如何，就是以后谈恋爱得注意点；阿也小正太不用说，原生娃娃脸简直让人母爱泛滥啊。”
陈也：……
“最后就是大寒，嗯……霸道高冷校草怎么样？这可是我一言情小说读者最爱的人设了，大寒，你觉得怎么样？”
宋玠寒面无表情，“不怎么样……”
“啊？是嘛？”姜滟再一次仔细想想，“那要不温暖治愈系少年，最近还蛮流行这种人设的。”
宋玠寒：……
语音结束后，他给姜滟单独发了消息。
大寒：滟姐，人设对乐队来说太危险了，与其走个人性格流量吸粉，发展团队文化才是最重要的。
姜滟正窝在被子里看综艺，宋玠寒发了消息，她抿嘴想了想，道：大寒，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们是校园乐队，像我们这样的乐队太多了，如果不走流量人设路线，很难杀出重围的。
大寒：乐队不是明星，摇滚也不是演戏，我们需要的是提升实力而不是靠人设吸粉。靠人设走不远的。
阿滟：大寒，我比谁都在意乐队的未来，古板的走传统路线是行不通的，没有粉丝，实力再好又如何，张凯为什么放弃我们你还记得吗？我想过了，先有曝光再去想内核，现在已经是娱乐至上了，吃饭比梦想重要，先赚钱再说文化。
大寒：阿滟，营销人设是需要资本的，资本化的乐队掺杂了太多利益，靠人设走不远，我不是说营销不好，可是营销的前提是实力够稳，我们现在需要发展的是自身实力而不是曝光度。
姜滟抿了抿嘴，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把手机丢在一旁，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宋玠寒说的这些她不是不懂，可现在她又能怎么办呢？他们已经大三了，一年后他们就得出去实习找工作，到时候他们面临的就是乐队的存在与解散。
她舍不下乐队，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乐队推向娱乐化。
她需要足够多的粉丝跟曝光，需要更多的支持，需要更多的人认识他们乐队。当初是她把大家召集起来组乐队找练习室，她是主唱，她早已经把乐队的未来归结在了自己的未来里。
姜滟从床头拿回手机，想给宋玠寒发消息，聊天输入框删删减减也没发出一个字。她把手机丢在一边，一个闷在被子里难受。
过了很久，手机震了一下。宋玠寒编辑了很久，聊天界面一直处于输入状态。
“对不起。”宋玠寒发的语音，“我会尽量配合你的。”
姜滟听完他的语音，忽然不自觉的开始委屈起来。她强忍下泪来，在心头骂宋玠寒。你道歉个屁啊！
那边的宋玠寒心里也不好受，或许姜滟是对的，他们如今的情况走流量路线是最合适的路，可流量的结局不是成功单飞就是失败解散，他其实不相信姜滟会走流量乐队路，姜滟舍不得。
第八章 被耍了
C市的喷泉广场占地大概有七八个篮球场大，人来人往喧哗不绝，精心打扮过的男男女女或形单影只，或成群为伴，每个人表情各异，是这个城市的另一种底色。
霓虹灯、路灯、车灯、各种灯光交织融合，喷泉广场正中有一个巨大的长龙雕塑，双龙缠绕盘旋于高柱，一股股水柱从张开的龙口内吐出，喷入柱下池内化作几道不可思议的弧线。
宋玠寒抬腕去看手表时间，指针堪堪过了八点。姜滟背着吉他打电话去骂江行舟了，徐白晚上没吃饱，跟着齐暮暮陈也去附近的烧烤摊吃夜宵。宋玠寒稍垂着眸，坐到一边地长椅上打开吉他背包试音。
“江行舟你一大男人居然敢爽约，说好的七点三十集合，现在都八点了，我跟你说啊，我消息都发出去了，你们要不来‘成星’放我们鸽子不守信用的消息可会传遍C大京大，到时候塌房塌死你们。”
姜滟紧皱着眉，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手机对着屏幕一顿怒斥。电话那头的江行舟说路上堵车，已经堵了十几分钟了，不过好在现在终于给疏通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到了。
说完还把电话给挂了。
“哎呦，”姜滟看着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冷笑几声，气冲冲上前对一旁安安静静弹吉他的宋玠寒道：“大寒，跟大白他们说一声，我们开始吧。”
宋玠寒一愣，“不是要等‘成星’吗？”
“等个屁！”姜滟气得柳眉倒竖，“十分钟前就说疏通了还有几分钟到，现在都八点了，居然还在说疏通疏通，怎么，交通是便秘要用开塞露吗，一次不行还得再搞一次。”
“那，连麦……”宋玠寒提醒她。
“不连了，就当得了教训，下次再让我看见江行舟，哼哼，见一次打一次。”
“气死我了，居然被他们给耍了，呵呵，我要发微博，不！我要发短视频，没来我也要把他们的流量给蹭到了！”
这边姜滟正在气头上，宋玠寒从长椅上拿起一瓶橙汁，打开瓶盖递过来，“阿滟，给。”
“谢谢，”姜滟接过来咕噜咕噜灌了一大瓶，她刚刚骂得嗓子哑了，这橙汁来得正是时候。
“说真的大寒，你现在简直就是我的理想男友型啊。”估计这橙汁实在是太给力了，姜滟激动得一时话没过脑。
“是嘛，那要不就当你理想男友如何？”宋玠寒说着，声音里含着笑，然而眼里却赋了一层复杂情绪。
“啊？”姜滟明显没料到宋玠寒会这么说，整个人都懵懵的。
“开玩笑的。”宋玠寒偏头一笑，把眼里的情绪一点点地压下去。
徐白他们吃得也差不多了，顺便还给两人捎了一塑料袋烧烤。姜滟这几天一直着急乐队涨粉的事，脸上冒了痘。好在姜滟不在乎，她拿起一根青辣椒一口闷，直把齐暮暮看得目瞪口呆。
“诶，滟姐，你胳膊上纹了个马。”陈也惊奇地盯着姜滟的胳膊道。
“这个啊，”今天的姜滟只穿了件黑色短袖，她把胳膊抬起好让大家看得更清楚，“我的吉祥幸运马，大师说的，纹了可护我十年顺运，嘻嘻，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陈也一如既往地捧场。
“阿也，你知不知道，”徐白拍了拍陈也肩膀，“我有时候怀疑你是滟姐的托儿。”
姜滟轻踹了徐白一脚：“……大白你是不是想找打？”
‘成星’虽然不来，大家却也不想就这么回去。姜滟选了一个空阔的位置，大家一一把乐队摆放好，除了徐白的架子鼓属实难拿了点，其余人的乐器都还好。姜滟这次选的是后海大鲨鱼的《猛犸》，按照网友的说法，听着这首歌感觉“自己就像野马一样被猛犸拱回家”。
我们在释放心里的猛犸，去抵抗去拼搏去成为自己的光。
吃完晚饭照例来喷泉广场散步消食的‘绿岛’老板王从礼此时正在四处瞎转悠，最近他碰上点事儿有些心烦，老婆说他没本事没策略，员工背后议论隔壁酒吧工资高想跳槽。王从礼心里苦，吨吨吨灌了好几扎啤酒还是窝火。今天的王从礼逛了还没十分钟，忽然听见乐器响起的妙音，进而是一个低沉却有力的女声。
王从礼来了兴趣，跟着闻音的几个路人一起去瞧瞧热闹。
不得不说，姜滟是一个天生适合舞台的歌手。台风稳气势足，举手投足间韵起藏不住的自信魅力。乐队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不少人拿起手机对着姜滟几人录短视频，甚至还有几个熟悉歌的年轻人跟着节奏轻唱。
围观的人不少，王从礼蹭在外围进不去，踮个脚吧个子又不高。王从礼绝望了，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
“我们像只野马一样在城市里流淌；
浪费了太阳也从不会感到悲伤；
……”
姜滟手指灵活，嗓音清亮欢快，嘴角一直噙着不羁的笑，好不容易挤进来的王从礼默默从五人的脸上浅浅扫过，很快就把目光定格在姜滟脸上。
王从礼微微颔首，他默默观察着姜滟的一举一动，直至音乐结束，大家都在鼓掌喝彩，王从礼似是被这喧嚣的氛围感染，他一边大力鼓着掌，一边忍不住喊了一句：“好苗子！”
许是这声感慨太过响亮，王从礼刚喊出这句话，乐队五人皆围观群众循声望去，王从礼整个人聚集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那目光让王从礼有种光着身子在街上裸奔的错觉。
第九章 复杂的是人呐
“王老板？”姜滟认出了他。
王从礼显得有些局促，但毕竟是见过诸多大世面的人，他先示以呵呵一笑缓解尴尬局面，而后踱步上前走到姜滟旁边，面上依然是慈爱的笑容。
“你们几个，进步很大啊。”
虽说王从礼没听过他们演唱，但这么说绝对管用。
“谢谢王老板啦，”姜滟见他趿着一双夹板，穿着格子衫短袖跟还没过膝的阔短裤，笑了，“王老板，你这刚散步完吧？”
“还没呢。这不被你们的表演吸引了嘛。”王从礼依然笑着，只是可能坚持的时间长了，这笑越看越僵硬。
“是嘛。”姜滟也依然在笑，跟王从礼一样，越看越僵硬。
两个人就这么尬笑，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找话题打破这诡异气氛。围观群众对这等尬笑表演不感兴趣，纷纷散了。姜滟见王从礼还没要走的意思，一边尬笑一边稍稍偏头跟宋玠寒眼神示意。
宋玠寒得了意，轻咳两声，上前走到两人身边，温声对王从礼道：“抱歉王叔，我们得走了，下次见面咱再好好聊。”
“好好，诶，不好……”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王从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们，都吃饭了没？”
众人：啊？
……
徐白夹起一筷子毛肚放进锅里烫，等熟得差不多了也不管烫不烫，直接一口闷，而后发出一声幸福的长叹。
姜滟嘴角一抽，问：“大白，你们刚吃过烧烤，别太撑了。”
“没关系的滟姐，我们刚刚吃烧烤都顾及着呢，生怕买多了生活费撑不过月底。”陈也老实回答。
说好请客的王从礼：……
火锅咕噜咕噜沸腾，姜滟夹了一个鱼丸塞进嘴里，顿时理解徐白的那声幸福叹息。几人吃得高兴，王从礼却只夹了一筷子菜就没动了。
徐白以为王从礼客气，问道：“王叔，你怎么不吃啊？”
王从礼摆手，“不了不了，我吃完饭来的。”
众人：“哦。”
王从礼汗颜，他为自己一时抽风吃饱饭没事做无聊请人吃火锅而感到后悔。
乐队众人吃得高兴，姜滟一口羊肉卷下肚很是惬意，她执起筷子准备再夹一个，电话响了。
是江行舟打来的。
姜滟轻挑起眉，她不想在王从礼面前爆粗，起身去了外头接电话。
刚接上，江行舟喘着粗气字句艰难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姜，姜滟，你们在哪儿？”
姜滟没说话。
“你们在哪儿？说话啊。”没听见姜滟的声音，姜行舟不耐烦了。
“江行舟，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八点半了都！说好的七点三十PK，你要是不想比就直说好吗？这么耍人有意思吗？”姜滟一边走回喷泉广场聚集位置一边怼人。
“姜滟，我们……”江行舟话还没说完，姜滟打断他，“行了，先别说了。”
姜滟停了步子，她看见了江行舟。
也只看见了江行舟。
齐暮暮之前跟大家放过‘成星’成员的照片。‘成星’一共四人，江行舟担任吉他手跟主唱，其余三人跟他是大学同学，都是男生。
“江行舟，”姜滟对他喊道，“怎么就你一个？你队友呢？”
江行舟闻言朝她看去，令姜滟意外的是，眼前的江行舟一身白衬衫汗湿不少，头发凌乱颇有鸡窝头的发展趋势，明明是他发出的约战，可现在的江行舟却有种说不上的狼狈。
姜滟心道：这人怎么跟暮暮给她看的照片不大一样啊？
“没有队友，就我一个。”江行舟说，嗓子却干哑得不行。
“哈？”姜滟不信，“不是乐队PK吗？你确定你要一个跟我们五个比？”
“又不是打架，”江行舟不屑地撇撇嘴，“怎么？你们不敢了？”
姜滟眨巴眨巴眼睛，对江行舟施以一个礼貌而不失友好的微笑，“江主唱，如果你们乐队实在有什么困难，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就可以了，不用你一个人单刀赴会，这让我很不知所措的。”
“少说这些，”江行舟不听了，“就说比不比吧？”
“滟姐！”
姜滟刚准备开口，宋玠寒叫住了她。
“大寒？你怎么来了？”姜滟一愣。
宋玠寒老实回答，“我不放心你。”
姜滟：“哈？”
“你是你们乐队的吉他手吧？”江行舟认出了宋玠寒，“‘成星’只来了我一个，说吧，比不比？”
“比个锤子。”姜滟拉起宋玠寒走，“就这要是还开直播，我都要怀疑你不是想以个人名义蹭我们乐队为数不多的粉丝了。”
江行舟：……
江行舟走了。一个人背着吉他，霓虹灯照射他孤影独行。明明前些天打游戏还狂得不行，可现在却活像一个颓靡不堪的失败者。
“大寒，你说‘成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望着江行舟离开的背影，姜滟不解地问。
“社会关系黑白混杂，人际相处表里不一。”宋玠寒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姜滟没听懂。
宋玠寒老实回答，“这是他们京大学生对‘成星’的评价，指的什么我也不清楚。”
姜滟摇头，“哎，可惜了，不过他吉他看着倒挺好看的，绛蓝色。我那吉他用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有钱再换一把。”
“滟姐，我们走吧，让大家等太久也不好。”
“走吧。”姜滟说，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宋玠寒后面，宋玠寒回头看她，姜滟便笑嘻嘻的身子一侧躲他视线，然后拉着他的手腕笑着往前冲。
“哈哈哈，冲啊！”
第十章 才华横溢第一人
姜滟回来的时候，寝室里没开灯，只有温栀安静地伏在亮着台灯的桌上写练习。
“大胆温栀，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搞学习，小心我去反卷协会举报你。”
姜滟大喝一声，吓得温栀一激灵。
温栀疑惑，“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成立了反卷协会？”
“刚刚成立的，”姜滟说，“我是唯一负责人跟执行人。”
温栀：……
“好了好了，我要听听力了，你记得小点声。”温栀戴上耳机。
“咱们有英语作业？”姜滟问。
温栀对姜滟微微一笑，宛如一位慈祥善良的老母亲。
“不是，是你亲爱的英六考试，就在后天。”
“啥？”姜滟傻眼了，“英六？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温栀：“我记得上个月你也说过这句话。”
姜滟绝望了。温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滟滟，我昨晚都还提醒你的。”
姜滟：“呜呜呜，我忘了。”
温栀：……
姜滟从书柜里拿出练习题来准备刷一波来个记忆刺激，温栀问她，“对了滟滟，你们跟‘成星’PK怎么样啊？”
“‘成星’有毒，”说到这里，姜滟顿时来了气，“说好的PK，结果只来了江行舟一个人，这不耍我们嘛。”
“江行舟跟他们键盘手不合你不知道吗？”温栀道。
“啊？”姜滟真不知道。
温栀见她一副懵傻模样，像为自己不懂事的傻儿子操碎了心的老母亲般长叹一声，而后像姜滟解释。
“‘成星’最开始是他们键盘手跟吉他手成立的，后来江行舟大一的时候在网上传自己弹唱视频攒了不少粉丝，被当时的‘成星’拉过来组团，‘成星’为了留住江行舟，还把乐队主唱的位置留给了他。”
“后来乐队吉他手退出，新来的贝斯手跟鼓手不管是名气还是才华都比江行舟这个主唱要强很多，尤其是‘成星’的贝斯手，据说已经跟江行舟暗地里吵过很多次了说要当主唱。”
说到这里，温栀不禁把目光挪向姜滟。
“哎，滟滟，同样是主唱，那边闹得跟皇位竞争似的，你们这边禅让和谐一派祥和。”
姜滟听了，故作得意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实力相当才华横溢。”
温栀仔细想了想，点头，“嗯，有道理。”
姜滟一愣，她没想到自己这么欠抽的话温栀居然还肯定她。
“栀栀，”姜滟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夸我的，哈哈哈。”
温栀摇头，“不是的滟滟，你真的很厉害，虽然你在很多方面都比宋玠寒差一点，但你的实力真的是你们五个人里最出色的。”
姜滟一愣，“栀栀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跟我说我实力出色的人了。”
温栀好奇，“那第一个是谁？”
是王从礼。
姜滟想起大家吃完火锅准备散场时，王从礼忽然拉住她，问她有没有兴趣来‘绿岛’当驻唱。
姜滟连忙摆手，“不是说‘绿岛’走民谣路线吗？我在摇滚这方面可是专一的，民谣的话还是算了吧。”
“不是民谣，‘绿岛’决定重回摇滚方案了。”王从礼解释道。
“啊？为什么？不是说民谣效应很好吗？”
“本来是这样的，可结果我们跟歌手还没正式签合同呢，他就被‘清明’的张凯给挖走了。哎……”王从礼叹气。
“哎。”姜滟跟着叹气，为王从礼遭挖墙脚的经历表达了深深的同情。
王从礼说：“原本我这几天还在找新的民谣歌手，但刚刚我看到你们几个的街头表演，我当场就改变主意了。现代年轻人最爱的是什么？激情与冒险嘛。如果你愿意来‘绿岛’，每月工资我们也是可以商量的。”
姜滟有些心动，“那，我跟我们队员商量一下？”
说到这儿，王从礼忽然呵呵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这个嘛，倒也不需要。”
“啊？”姜滟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我只想签你一个。”
一听到这儿，姜滟立刻警觉起来。
王从礼见她神情变化，知道姜滟是误会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签你是因为你们乐队成员之间实力差距太大了。”
“别的不说，就说你们的贝斯手吧。就那小姑娘，弹出来的音色倒还干净，可音符轻重跟节奏的稳缓，嘿嘿，王叔虽然不是弹贝斯的，可年轻时候也是玩过好几年的乐队，这种程度的表演我也是能看出好坏的。”
“而跟贝斯手不同的，你们队里的那个键盘手就强多了。和弦伴奏、指尖灵活度、氛围铺垫都特别不错，能看出是经验训练过的，甚至在刚刚的表演里，为了更好地配合A调吉他旋律，键盘手音速很切合地放缓了拍子，即兴能力不错，对整首歌的节奏掌握度很好，光能稳住手上跟嘴上的节奏就可以看出，在贝斯上他算优秀的了。”
“鼓手我就不多说了，中规中矩，敲鼓的速度跟力度都不算太好。至于吉他手，”
说到这里，王从礼顿了顿，“不管是前奏、间奏还是尾奏，可以看得出十分熟练了，想来平时应该也有经常练，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但他是节奏吉他手，你是主音吉他手，在同一舞台上，他的台风远不如你稳，表现力不强，你是有一定天赋的，驻唱不需要一起，一个人的舞台其实是最好的。”
“其实我在你们表演完就想跟你说的，但毕竟你队友在，我这么说也挺不厚道的。但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嘛。生意人看重的自然是利益。”
“姜滟，我想签的是你的才华跟天赋，不是你们乐队。”
……
“滟滟，第一个说你能力出色的人是谁啊？”温栀那副黑框眼镜下藏着满满的好奇。
姜滟想了想，道：“被我拒绝的一个酒吧老板。”
“哦~”温栀尾调忽而拉长，“酒吧老板，听起来挺带感啊。”
姜滟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已经缺男人到这种地步了吗？”
温栀：......
“不过可惜了，”姜滟长叹一声，“王老板应该已经结婚挺多年了，毕竟已经四十多岁了嘛。”
“姜滟，”温栀语气温柔地看着她，“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星星很亮。”
“亮吗？”姜滟没注意。
“不亮也没关系，因为明年的今天，你会成为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
姜滟：啊......
第十一章 吃醋都写到脸上了
姜滟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温栀跟她不同考场。两人汇合的时候温栀脸上还带着笑。
看起来考得不错。
“滟滟，考得怎么样？”温栀问。
姜滟一副蔫儿巴模样，头顶一团乌云，结果不言而喻。
温栀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于是揽着姜滟胳膊道：“走，你栀姐请你吃冷饮去。”
姜滟有气无力地道了句：“好。”
两人就这么去了C大最有名的冷饮店——恋夏，然后就这么遇见了宋玠寒。
以及宋玠寒旁边的一个女生。
八目相望，有些尴尬。
温栀最先反应过来，她跟宋玠寒虽说不怎么熟识，但因着经常要给温栀带饭到练习室，温栀跟几位乐队成员也还算认识。
“宋玠寒，这么巧，你们也来喝冷饮啊。”温栀贡献了自己的开场白。
“嗯，”宋玠寒轻轻点头，“你们六级考得怎么样？”
姜滟面无表情，眼睛盯着宋玠寒身旁的姑娘，“大寒，你旁边的这个女生是谁啊？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宋玠寒一愣，姜滟从来没有用这种刻薄语气跟他说话。他刚想解释，一旁的女生先开口了。
“你们好，我叫罗俏，A大的，跟大寒同专业。”
如姜滟盯着自己般，罗俏笑着，话却是说给姜滟听的。
“你是姜滟吧，‘傲慢小孩’乐队主唱，我听暮暮说过你好多次了。”
“暮暮？”姜滟皱眉。
这姑娘居然还跟齐暮暮认识。
罗俏微垂着眸，纯黑的瞳孔亦如耀石般漂亮。
一看就知道戴的美瞳。
“我跟暮暮是高中同学，今天我是特地来看她的。”罗俏说着，身体却进一步地往宋玠寒边上靠。
宋玠寒没说话，脚却往后偷偷挪了一步。
姜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挤出一个礼貌且善意的笑来，“是嘛？”
“那你们慢慢逛吧，我们有事先走了。”
还不等眼前两人反应，姜滟就已经拉着温栀走远了。
宋玠寒站在原地，想跟着姜滟一起走，但又顾着齐暮暮面子不好撇下人家姑娘。脸上神色不断变化，看上去很痛苦。
罗俏说：“大寒，我们进去吧。”
宋玠寒：“……哦。”
姜滟跨大步急走，温栀被她拉着有些跟不上步子。她想说什么让姜滟先冷静下来，姜滟却先她开口停了步子。
然后掏出手机来给徐白打电话。
“大白，罗俏你认识吗？”
“滟姐，我正要跟你说呢。”电话里的徐白听起来很是焦急，“罗俏是暮暮同学，我刚刚听暮暮说，罗俏对大寒有意思，借暮暮的名义来搭讪大寒的。”
“什么！”姜滟不敢置信，“她想追大寒？”
“滟姐你别生气，”徐白怕姜滟上火，急忙缓场，“大寒那边你绝对不用担心，我敢保证他连人带心都是属于滟姐你的。”
姜滟有些不好意思，“咳咳，瞎说什么呢。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温栀暗自腹诽：还说不是这个意思呢，吃醋都写到脸上了。
“滟姐，这事儿你也别怪暮暮，她这人粗神经，压根没看出你跟大寒的双向奔赴来。”
姜滟：……
“滟姐你放心，有情况我会立刻通知你的。”徐白向她保证。
“大白，”姜滟说，“靠你了！”
徐白声音激昂，“嗯，我会的。”
一旁的齐暮暮：……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姜滟心情十分复杂，跟温栀回寝躺被窝看了部鬼片心绪才逐渐平静下来。姜滟今天一天都没课，她窝在床上想瘫一下午，徐白很尽职地给她发来了消息。
大白：滟姐，紧急情况，罗俏陪大寒听课了。
姜滟正玩手机玩得迷糊呢，看到这话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温栀躺在床上追剧，见她突然动作，问：“滟滟，怎么呢？”
姜滟翻出许久没用的眼影，“听课去。”
温栀：“啊？”
姜滟没时间跟温栀详细解释，她急匆匆化好妆穿上衣服根据徐白提供的地址出了门去。
徐白跟宋玠寒是一个专业的，不同班，但偶尔也会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姜滟急赶快赶到了教室，徐白已经给她留了位置。
要说这徐白不亏是姜滟的得力干将，他给姜滟留的位置极佳，左边是他，右边是宋玠寒，宋玠寒旁边是罗俏，罗俏旁边是齐暮暮。
姜滟乍一看这位置，一堆狗血剧情瞬间直冲上脑。
齐暮暮见姜滟也来听课，很是惊奇地道：“诶，滟姐，怎么你也来了？”
徐白帮姜滟解释，“滟姐爱学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跨专业听课这可是滟姐独一优点啊，对吧滟姐？”
姜滟勉强一笑，“对……”
齐暮暮听得懵圈，“我怎么不知道滟姐喜欢跨专业听课啊？”
姜滟越过人群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没关系，大寒知道。”
宋玠寒：......
“是嘛，”罗俏惊讶，“那滟滟你来上课怎么什么都没带啊。”
滟滟？姜滟心里惊呼，这人段位好高，才不过见了一面说话就已经这么套近乎了。
“我大脑容量大，”姜滟鬼话一番，“记得住。”
徐白对姜滟竖起大拇指：“牛批。”
姜滟瞪他，徐白连忙把大拇指弯下去，“啊对，我们家滟姐就是这样，上课不带纸笔照样考出好成绩。”
姜滟：......
宋玠寒嘴角牵起几丝笑了，姜滟问他，“你笑什么？”
“没有啊。”宋玠寒一脸无辜地看着姜滟。
姜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宋玠寒改口，“我笑了。”
第十二章 一个很寻常的下午
这两堂课听得委实煎熬。
姜滟强撑着眼皮好不让自己直接睡过去。她没书，宋玠寒跟她共，罗俏本来也想过来共书，她不是本校学生，齐暮暮也不是这个专业的，她来纯粹是为了陪罗俏。徐白把自己的书让给她们，自己则跟旁边同学共。
姜滟忽然感觉自己这么来挺莽撞的，啥都不带，还耽误了上课的徐白跟宋玠寒。
其实说真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她跟宋玠寒那微妙的关系。说是在暗恋双向奔赴吧，也蛮假的。她对大寒有好感，可万一人大寒并没那意思呢，她要不要试着跟大寒表个白，可他是她队友啊，一旦失败日后见面得多尴尬。
姜滟郁闷，终于明白自己来上课操作很蠢。
中途下课铃声响起，姜滟终于撑不下去，趴在桌上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教室里声音嘈杂，姜滟枕着这些喧闹入睡倒也安心，渐渐的，她只觉得意识飘得越来越远，迷迷糊糊中好像连自己都忘记了。
姜滟睡得不沉，那些喧闹声似乎在一瞬间就消失了，紧接着好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点名。
姜滟微微皱了皱眉，反正她又不会点到她，怕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一点点地回归身体，姜滟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宋玠寒轮廓完美的侧脸。宋玠寒的皮肤很白，额前碎发却也张扬，修长富有骨感的手握笔在纸间写着字，他抿着唇，不说话，眼睛在黑板与笔记间来回转动。
姜滟意识恍惚地看着宋玠寒，眼神呆呆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阿滟醒了？”宋玠寒的声音低磁且温柔。
姜滟轻“嗯”一声，眨了眨眼睛去看他旁边的位置。
两个位置都空了。
姜滟一愣，“罗俏跟暮暮呢？”
徐白跟姜滟解释，“她们两个上完第一堂课就走了。”
“这样啊，”姜滟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多久了啊？”
宋玠寒看了看手表，“三十几分钟吧，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们就下课了。”
姜滟双手托腮去看黑板上的内容。嗯……看不懂，姜滟无聊，借了徐白的笔跟本子画简笔画。
她画画水平还行，至少看着能知道画的是什么。
姜滟在画她们乐队成员的个人q版，宋玠寒是个温柔小可爱，徐白胖胖的，是个憨憨宝贝，暮暮是个漂亮萝莉，阿也小正太，至于她自己嘛，姜滟嘻嘻笑着，她是个超炫酷的御姐。
她画得认真，宋玠寒瞥见她露出的傻笑，竟也不自觉地牵起几丝笑意来。
明明是一个很寻常的下午，但他忽然觉得很高兴。
……
姜滟回来的时候，寝室里依然没开灯，温栀照例亮着台灯写作业。
“栀栀大宝贝，我回来啦！”姜滟说完张开双臂准备跟温栀来个拥抱。
温栀见她脸上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不禁问道：“下午去哪儿了？这么开心。”
“听课去了。”姜滟笑着说。
“听课还这么开心？”温栀不信。
“因为是跟我家吉他手鼓手一起听课嘛。”
“哦……我懂了。”温栀拖长了音调，眼神暧昧。
姜滟不想在这种事上跟温栀瞎掰扯，她从后面环住温栀脖颈温柔地说道：“这明天上午九点，想不想跟你的滟滟粑粑去看篮球比赛啊。”
“不想。”温栀拒绝干脆。
“哎呀栀栀，你难道不想看我们帅气的小哥哥吗？那长相，那身材，那肌肉，可谓一流。不看可是天下第一大损失啊。”姜滟嬉皮笑脸劝她。
温栀面无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宋玠寒他们也在这次的比赛里，你邀我是为了给你家吉他手键盘手加油的吧？”
姜滟惊讶，“咦，栀栀，你怎么知道的？”
温栀：……
温栀不想说话了，她为自己太了解姜滟而感到难过。
事实证明，姜滟的魅力还是无限大的，她以带一周早饭的代价换来了温栀的陪同跟加油鼓劲儿。这场篮球赛主角分别是C大与京大校篮球队的各成员，官方语言C大京大学生之间的篮球PK。
姜滟对于这几个月里C大京大的多番联合感到奇怪，虽说两个学校挨得是比较近，可这么频繁的校联真的好吗？
温栀说：“听说，京大的新任校长是咱学校校长媳妇儿。”
姜滟：“啊！”
这天天气晴朗，室外温度28摄氏度，无风无云，人站外头要没点遮挡物，指定不过半小时全身汗湿外加中暑。但这毕竟是校联，关乎学校荣誉，在这一刻，学生不再是学生，校长不再是校长，媳妇儿也暂时不是媳妇儿，所有人都团结于自己学校，他们成了一个集体，一个暂时凝成团的团队。
姜滟温栀跟着人群鱼贯而入进了篮球馆，篮球场地定在的C大，姜滟她们几个正好少走些路。这次篮球赛并没有规定校内学生必须参与，当然啦，要规定这小小的篮球馆必须得再扩建一倍，校长没钱，他不想扩建。
除温栀这种被利益诱惑或者强制拖来的外，大部分女生如姜滟一样是来给篮球队员加油鼓劲的。姜滟从校啦啦队里借来几个红色手摇助威花来，说要给大寒阿也助威。她分给温栀两个，温栀不想要，她嫌丑，但迫于姜滟的威胁，可怜的温栀还是被逼着拿了两个。
姜滟很高兴，她眼尖，看见有人在搬水，她想着这水应该是给队员们准备的，于是自告奋勇去帮忙。姜滟一走，温栀有些无聊，她从包里拿出一本《经济学基础》想再复习几遍，可周围人越来越多，往她这边看的目光也越来越多，像是在好奇为什么看球赛还要来看书。温栀面子薄，经不住这么看，她从兜里掏出耳机线来带上，谁都不能阻止她内卷！
第十三章 赛前矛盾集合
帮忙搬了几箱矿泉水后，姜滟额上细碎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她随意地用衣袖去擦汗，转身去看观众席，一眼便看到了拿着冰淇淋的齐暮暮跟罗俏。
姜滟盯着她们手里的冰淇淋发愣了几秒，下意思的去咽口水。
齐暮暮跟罗俏聊得起劲儿，没注意到席下帮忙的姜滟。倒是罗俏瞥见了姜滟，挥手跟姜滟打招呼。
“滟姐。”
罗俏朝姜滟摆手，姜滟只觉得罗俏手里那支冰淇淋好像化了一点。
姜滟上前走来，笑着对罗俏道：“罗俏，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罗俏摇头，“我被辅导员停课一周，现在还不想回去。”
姜滟震惊，“停课一周？”
罗俏歪着脑袋仔细回想当时场景，“嗯……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停课，总之就是我挂了辅导员老公的课，导员还说我出言不逊什么的，要我这一周好好反省。”
姜滟张大了嘴，“所，所以你就来了？”
罗俏理所应当地说：“对啊，反正我已经挂科，假我已经拖同学请好了，正好来你们C大玩玩。”
姜滟：牛！
……
姜滟回来的时候，温栀已经把《经济学基础》翻了两遍了。
温栀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皮肤不算白，但气质文雅，留着一头温顺的齐肩短发，眼睛大而有神，温栀握着笔认真计算公式，姜滟坐过来看她写题。
温栀倒也没觉得不习惯。温栀问她：“水搬完了？”
姜滟老实回答，“没有，太累了。”
温栀瞟了她一眼，一脸无奈地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等会儿还要给你家吉他手键盘手加油呢。”
姜滟嬉皮笑脸抱过来着温栀胳膊，“听我栀栀大儿的。”
温栀：……
这么一番功夫下来，时间也差不多快开始了。罗俏买了一大袋零食过来，让齐暮暮拿过去分给姜滟她们一些。徐白是跟几个室友一起来的篮球馆。他见齐暮暮拎着罗俏给她的零食包，震惊得眼睛瞪得老圆。他跟室友说了一声然后就奔去找齐暮暮。
“暮暮，你，你怎么还带着罗俏啊。”徐白拉住齐暮暮问道，“昨天我不是发消息跟你说了吗，滟姐跟大寒现在还处于那种该说不说的暧昧状态，你带着罗俏来截胡，这多少还是不仗义吧。”
“谁说罗俏是来截胡的？”齐暮暮有些不高兴，“你昨晚发完消息我就跟罗俏说了，她也说了虽然大寒哥的颜挺对她眼的，但既然人心有归属了她也不会怎么样。大白你也真的，一大男人怎么把人小姑娘想得那么不堪呢？”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徐白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你也没跟我说啊。”
齐暮暮白了他一眼，走了。徐白想解释，齐暮暮说：“我男朋友就在前面，要是让他看见咱俩拉拉扯扯的，小心他揍你。”
“你，”徐白直觉得自己有嘴说不出苦，他也恼了，说来说去事情怎么反倒怪在他头上了？徐白觉得自己委实冤枉，两人散了方向走，室友见徐白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徐白，高兴出去噘嘴回来。”
徐白一听更加恼火了，“谁噘嘴了？”
另一个室友去拍那位的后脑勺，“说什么呢，我们白哥会噘嘴吗？白哥只会嘟嘴。”
徐白：......
C大篮球校队的成员选拔主要集中在大二大三，姜滟很高兴看到自家队友能够上场获荣誉。宋玠寒等人上场的时候，全场欢呼声一阵又一阵的响起，预备好的啦啦队也开始摆动起手里的手摇助威花。
“C大篮球队加油！大寒阿也加油！”
温栀皱着眉，听姜滟一边晃着助威花一边大声吼。她想让姜滟注意下形象，好歹也是一个乐队的主唱，虽然不太出名，但面子还是要的。
但姜滟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乐队主唱，正所谓氛围带动感情，周围人都沉浸在一片热血激情高昂的状态里，温栀一个人安静坐着，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从篮球赛正式拉开帷幕起，姜滟的目光一直盯着宋玠寒跟陈也身上。她不是很懂篮球规则，只能从旁边几个男生的对话里听到点篮球小常识。姜滟离场地不远，外加她视力好，整场比赛下来看得也够清楚。
“诶，江行舟怎么也在？”姜滟手搭草棚状，终于将视线挪向了京大篮球队员。
温栀在翻学校论坛，“好像说‘成星’的主唱江行舟跟贝斯手刘磊也在这次的篮球队员里。”
“是嘛，”姜滟回目继续看自家成员，而后想起一些事，扭头去问温栀，“‘成星’主唱贝斯手不合对吧？”
温栀点头，“对啊，前些天我可是特意给你八卦过的，忘了？”
“不是，”姜滟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奇怪他们庆典上票数怎么会超过我们，明明队友不合实力不是会受影响吗？”
“这只能说你们不行呗。”温栀说完，瞥见姜滟一个眼神杀过来，于是改口，“我是说，你们的提升空间还很大。”
C大篮球队员之间的默契度很高，几场下来比分已经拉开不小。宋玠寒带球投篮，京大那边一球员警惕的死守，两人一同起跳，但终是篮球入筐。姜滟正待惊呼，却见宋玠寒被那球员一个腿顺拐直接摔到地上。
“大寒！”
第十四章 阴谋论与策划
医务室内，罗俏徐白等人陪宋玠寒检查。刘磊那一脚没用多大力，可因着宋玠寒是头先着地，除了脚崴伤外还检查出轻微的脑震荡。这场两校联合的篮球比赛因为这突来事故停了，刘磊付了全部医药费，除了处分外还有几千字检讨跟道歉信。
齐暮暮为宋玠寒抱不平，刘磊这种行为要真算起来可得按故意伤害罪论，据说是刘磊那边关系硬，学校这边也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罗俏没说话，只在需要的时候搭手帮忙。
宋玠寒躺在床上休息，他看了眼众人，嘴边的话咽了又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滟姐……她没来吗？”
徐白正给他倒水，闻言，像是忍耐了很久般，跟宋玠寒说：“滟姐她为你讨公道去了。”
一脚踏在石凳上，姜滟叉着腰，一张脸冷若冰霜，后面站着的温栀双手插兜配合姜滟，面前的刘磊一脸不耐烦，皱着两条粗眉凶相可怖。
“你们有病吧，闲着没事拦我路干什么？”刘磊问，语气不悦。
“没什么，”姜滟放下踩在石凳上的脚站回地面，但两手依然叉腰，“你为什么要故意弄伤宋玠寒？”
一听到宋玠寒，刘磊忽然冷笑起来，“不是吧，为了宋玠寒来的？这么爱打抱不平啊？”
温栀心里其实挺害怕的，毕竟也没干过这档子事。她本是想在比赛中断后回寝的，可姜滟铁了心要去刘磊，温栀担心她出事，只得陪着她一起来。
刘磊是姜滟托别人叫过来的，她没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等刘磊来了，她跟温栀就来拦人。
姜滟说：“你不用过去了，是我叫你来的。”
“我说你们这些宋玠寒的小迷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这关你们什么事啊？”刘磊想离开，姜滟手一挡不让走。
“宋玠寒是我队友，”姜滟说，“我们一个乐队的，怎么样？可以说了吗？”
“你是姜滟吧，之前输给我们‘成星’的手下败将。”刘磊认出了她。
“我擦，”姜滟气得直挽袖，“你特么还有意思说，上次你们主唱主动说的邀战，结果就来了他一个人，你们‘成星’平时就是这样的？”
“呵，江行舟？”刘磊一脸的不屑，“姜滟，给你提个醒儿，以后江行舟承诺的事，千万别信，他在我们乐队里就一挂名的主唱，不过上次的事我们一开始确实也是同意了的，不过后来堵车，正好我们也有点事，就回去了。没想到江行舟居然还是去了。”
姜滟一愣，“还真堵车啊！”
她以为那是江行舟唬她的借口。
“你与江行舟有矛盾跟宋玠寒有什么关系？”温栀及时刹住了额外话题。
“是没什么关系，看他赢球不爽，行了吧。”刘磊一推姜滟拦住他的那只手，大跨步往前走了。姜滟还想拦，温栀拉住她，“算了吧滟滟，先回去吧，学校已经给他教训了，我们这么闹也没道理。”
姜滟想了想，她们拦刘磊确实也没占多少理，要说出头，学校也给了刘磊相应处分跟惩罚，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姜滟准备去医务室看宋玠寒，但徐白告诉他宋玠寒已经回寝了，他伤得不重，医生也说好好休息几天就能正常上课了。姜滟便只得作罢。
下午的时候，江行舟发短信告诉姜滟，刘磊做的这一切可能是为了市里的艺术节活动。
姜滟不懂：还有这种活动吗？
江行舟怕发消息说不清楚，特意打电话跟姜滟理清思路。按江行舟所说，每个高校都会推出一名学生参加活动，而后通过大家的表现选出前三，获奖第一的还有去上海文化馆学习的机会。京大内定的刘磊，本来依照‘成星’的名气跟自己本身的实力，刘磊自认为拿第一是不在话下的。但在他听说这场比赛是由宋玠寒哥哥赞助的后，情绪便突然不对劲了。
姜滟听得晕乎，“所以，这跟宋跟寒有什么关系？”
“刘磊担心宋玠寒搞黑幕，所以才趁机弄伤宋玠寒。”江行舟说。
姜滟：“我天江行舟，你这话咋说得那么黑呢。”
江行舟轻嗤一声，“只有你一个人单纯而已。”
姜滟不懂，但她知道江行舟跟她说这些估计是为着自己跟刘磊的那点矛盾。不过她没想到江行舟跟刘磊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艺术活动她从小参加，拿奖拿到房间没地方放只得给弟弟当玩具。再说C大这边也没消息，姜滟觉得江行舟在骗她。
经过这件事后，对于刘磊的传言众说纷纭，又或者说因为这次的篮球比赛，大家对刘磊的关注变多了，以前的那些个人历史也被扒得干净。
姜滟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些天里她为了很多事焦虑。宋玠寒的伤还没好，因为江行舟那件事他们的计划也落空了，工作没有下落，齐暮暮跟徐白这几天气氛不对，见面了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陈也家里有急事，比赛一结束他就先回家了，但也依然每天跟宋玠寒视频看大寒恢复得如何。
这种情绪直到刘磊的那封道歉信递到宋玠寒手上，被发现全篇是从百度上复制时到达顶峰。
“他奶奶的，”姜滟受不了了，“我准备去揍刘磊一顿，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
徐白举手，“我！这刘磊真的太欺负人了，害我们大寒伤成这样就算了，道歉信这么敷衍，仗着自己有钱就了不起啊。”
姜滟问：“啊？他很有钱吗？”
齐暮暮说：“据罗俏打听，刘磊家庭是开酒店做生意的，父母身价百万。”
姜滟愤懑，“万恶的富二代。”
姜滟话音刚落，宋玠寒突然咳了一声，姜滟以为他感冒了，宋玠寒摆手说自己没事。
……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
京大风景线樱花园里，姜滟看着眼前穿得一身黑的江行舟问道。
“我……”江行舟答得支支吾吾，徐白干脆替他回答，“是我喊他来的，他今天加我微信问我大寒伤好得怎么样了，我就跟他说了，不是说他跟刘磊关系差嘛，所以……”
“所以你也把这种事也告诉人家了？”姜滟快崩溃了。
“你放心，我不是来举报你们的。”江行舟眼神坚定，“你们就两个人，真干上去可能还打不过，我们三个的话，不管是揍还是逃跑都要有胜算些。”
姜滟对他竖起大拇指，“牛！”
江行舟发誓，他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件事的。可下午乐队练习，刘磊又在阴阳怪气说他能力不行，当主唱不够格。江行舟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跟刘磊大吵一架。他知道刘磊今晚会跟女友在樱花园前面的西小桥约会，夜里来樱花园的人不多，但却是刘磊约会的必经之路。今晚月色不错，三人计划了十几分钟，决定等刘磊一来，请他吃一顿拳头炒肉。
第十五章 退学
夜风习习，凉意如蛇从脚心缠环而上，丝丝浸骨。樱花园间无人，时值四月，粉嫩的花已俏上枝头，绽着可人的甜。姜滟三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等来刘磊，江行舟蹲在地上用手机看吉他谱，徐白靠着树，困得直打哈欠。姜滟搓手取暖，内心后悔为什么没来的时候没穿件毛衣。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
姜滟问：“不是说刘磊九点多会经过樱花园嘛，这都快十点了，怎么还没来。”
徐白正迷糊着呢，被姜滟说话的声音吵醒，人一咯噔，晃了晃脑袋说：“嗯？刘磊来了？”
姜滟：“没来。”
徐白继续靠着树，“哦。”
江行舟也觉得奇怪，明明晚上练习完刘磊说了要约会的。他试探性地对姜滟道：“要不，我问问？”
姜滟摆摆手，“去吧。”
江行舟：......
他想了想措辞，发短信问刘磊，“你现在在哪儿？”
刘磊没回。
江行舟又去问队里的鼓手，他跟刘磊同班同寝。
鼓手消息倒是回得很快，可结果却让江行舟绝望。
某某星：啊？磊哥去开集体班会去了。不到十一点回不来。
舟客：可他不是说约会吗？
某某星：？？所以舟哥你是觉得约会比开班会重要吗？
姜滟注视着江行舟脸上神情变换，心里突然涌出诸多不好的预感。
姜滟问：“刘磊他不会不来的吧？”
江行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丧的笑，“......对。”
姜滟：......
......
姜滟回寝的时候，温栀特别暖心的给她留了灯。
当姜滟掏出钥匙打开门，如目依然是熟悉的画面。
温栀开着她的小台灯，伏桌写高数。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寝室里的灯是亮的。
姜滟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随意地抽纸巾擤鼻涕。
温栀听见了动静，她回头去看姜滟。此时的姜滟头发凌乱，脸颊被冻得红红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流浪汉进了屋。
温栀诧异，“滟滟，你，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姜滟委屈巴巴地说：“刘磊没来。”
“我等了他快一个小时，他居然没来。”说完还跑到温栀怀里干嚎起来。
“好了好了，”温栀犹如慈爱的母亲般抚摸着姜滟的头，“不要这样说，会让人误会你被渣男抛弃了的。”
姜滟：......
她自认为自己是最倒霉的人，但依然希望现实能给予她一点甜。可到了最后她才知道......
她果然是个倒霉的人。
姜滟发烧了。
原因无他，昨晚吹夜风受冻。
姜滟一个人躺在床上，寝室里静悄悄的，她有些不习惯。姜滟在乐队群里发消息说自己不能练习了，群里没人回。
大家都去上课去了。
姜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去看手机，宋玠寒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姜滟心头一暖，点开聊天框去看留言。
大寒：怎么样？感冒好点了吗？需要去医院吗？
大寒：我下午没课，无聊的话你可以给我发消息。
大寒：中午你想吃什么？我托温栀给你带上去。
......
姜滟翻着留言，嘴角不自觉地笑。她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想吃的。于是发消息说：白粥吧，记得一定要加白糖哦。
宋玠寒回得很快：好。
姜滟脸上溢着笑，把手机放在枕边放着歌而后悠悠的睡着了。
罗俏要走了。
从她来C大找齐暮暮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天。齐暮暮送她去车站，姜滟等人则简单的跟罗俏送了个别，更具体的说，就是把人送出校门。
徐白有些不乐意，倒也不是对罗俏有意见，只是觉得没必要。罗俏是齐暮暮的朋友又不是他朋友，最近专业作业留的多，他想余点时间练鼓。
姜滟感冒还没好按道理应该还在寝室躺，不过她这人好动，躺久了浑身不爽，硬是要在户外走走才舒服。陈也找不到伤感话题，因而全程下来只有齐暮暮跟罗俏的双方互动。等罗俏跟齐暮暮坐着出租车走了，大家也准备各搞各事，徐白把自己积蓄已久的疑惑说了出来：“不是说要逃一周的课嘛，居然只待四天就走了。”
“谁知道呢，”姜滟伸伸胳膊扭扭脖子，“可能是觉得真在这里待一个星期还是不太好意思吧。”
宋玠寒：“滟姐，你的秋裤露出来了。”
姜滟低头一看，外套的牛仔裤裤腿下露出了一小截粉色秋裤：“啊，我天。”
然后连忙去扯牛仔裤裤腿，“大寒你刚刚怎么不说啊。”
宋玠寒：“刚刚有其他人在，我怕觉得你尴尬。”
姜滟：……
“什么一个星期啊？”陈也抓住了好奇点问。
“罗俏被她导员停课一个星期。”徐白对陈也解释道。
“停课？”陈也一愣，“不是退学吗？”
退学？？？
众人皆是震惊。
徐白首先反应过来，“阿也，你不会是说罗俏吧？”
陈也点头，“对啊，我前段时间回家，在A大上学的朋友跟我说的。罗俏跟校外的男生谈恋爱然后自己退学了。”
姜滟睁大了眼睛，“劲爆。”
宋玠寒想了想，问：“阿也，是A大那边都知道了吗？”
“差不多吧，”陈也说，“只是A大那边都是私下传言，热度一过也就没多少人感兴趣了。”
姜滟有些担心，“那暮暮还说要送罗俏去车站，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徐白左手托腮作沉思状，“嗯……应该是不知道的。”
宋玠寒其实并不觉得这种事有多么复杂，他说：“我们跟罗俏连朋友都算不上，既然暮暮都不知道，罗俏应该也是有心瞒她的。我们也当作不知道吧。”
姜滟：“有道理。”
四人边走边聊，徐白有事得回寝，陈也也有作业要去机房。只余下宋玠寒姜滟两个人走在石子小径上。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姜滟玩心大起，去踩宋玠寒影子。
“哈哈哈……”姜滟走在宋玠寒旁边，循着宋玠寒的步子踩着他的影子走。
宋玠寒无奈，他故意一会儿慢一会儿快，甚至趁姜滟不注意直接快步小跑。
“诶！”姜滟跟着去追他。
两人玩玩闹闹间，迎面碰上了齐暮暮的男友——
任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