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是今天最大的幸运
直到宋玠寒弹完鞠躬谢礼，姜滟才从那首吉他曲中反应过来。
席下众人纷纷鼓掌，姜滟见宋玠寒抱着吉他下台，于是跟着视线去找宋玠寒。
姜滟随着宋玠寒身影去找，却见正有一群人在下台楼梯处等他。其中一个小姑娘甚至夸张地给了宋玠寒一个拥抱。
姜滟脚步一顿，周遭喧杂热闹，姜滟却听见宋玠寒对其中一位中年男人喊了一声：“爸，你来了。”
爸？姜滟恍惚，原来是有家人在给他加油。
“大寒哥，你是这个！”那个小姑娘对宋玠寒竖起大拇指。
宋玠寒抿嘴礼貌一笑，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拍了拍宋玠寒的肩，“大寒，走吧，我们给你定了酒店，今晚咱们家人之间好好聚聚。”
姜滟隔着人群，看见宋玠寒围在他们之间，说笑之中走向远处。姜滟感觉自己全身发冷，她忽然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既然大寒说了这次是要跟家人缓和关系，那有家人为他加油不是很正常的吗？姜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明明四周都是人，可她却忽然很孤独。
所以这是她自作多情吗？害怕没人陪他，可真正没人陪的是自己。姜滟自嘲般笑了笑，忽然觉得好委屈。
巷口冷清，带着白日里还未散尽的热气，透着一股燥热与烦闷。姜滟一个人双手插兜站在口子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是回C大的一条近道。刚刚问的那个路人说的。
姜滟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打个车居然还能遇上猥.琐司机，不仅绕了远道还语言恶.俗，好不容易半道下了车，这破道居然还打车困难。姜滟绝望了，她决定自己一个人走路回校。
“栀栀啊，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以后的今天一定要记得给我烧纸啊。”
姜滟给温栀发完消息，长舒口气进了巷。如姜滟所料，她今天运气确实不好，刚走没两步呢，迎面遇上四个街头社会小青年。
嗯……长的都挺结实的，一看就知道打不过。
姜滟咽了咽唾沫，垂着脑袋装作没事跟他们擦肩而过。她心一直提着，生怕那几个小青年一个不顺心就把她给堵了来一场社会性恐吓。姜滟越想越害怕，可又不敢跑，怕自己脚步声太大引起他们注意。
突然，一只手拍向了姜滟肩上。
“啊啊啊！”姜滟闭上眼，反手一拳打在那人脸上。
“我去，姜滟你干什么！”
姜滟一顿，睁开眼，见江行舟正捂着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嗷嚎。
“江行舟？怎么是你啊？”姜滟震惊。
江行舟冷哼一声，“我特.么就不该烂好心，在街上看见你一个人走进这鬼巷子里，怕你一个女孩子有危险。”
“啊，是嘛？”姜滟意外，“那，谢谢你啊。”
“切，”江行舟领了她的感谢，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姜滟眼眸转了转，江行舟摆摆手，“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懒得听你扯谎。”
“那你呢，你在这儿干嘛？”
“我大姨妈特意从A市赶过来看我，定的这附近的酒店。”
江行舟说：“你现在是要回校吗？”
姜滟点头。
江行舟往后偏了偏脑袋，“坐我车，我载你回去，反正咱学校隔得近。”
“江行舟，”姜滟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知道吗，你是我今天最大的幸运了。”
江行舟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你你你，我跟你说啊，我我我就是好心，你舟哥向来心善，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我对你那就是简单的竞争对手，竞争对手懂吗？”
姜滟：“好了我知道了，我也就是感叹一下你的好心，别太那啥哈。”
江行舟：“那啥是啥？”
姜滟笑了笑，“还是劝你不要知道那啥的好。”
江行舟：……
姜滟刚一打开门，温栀就朝她扑了过来。
姜滟：？？？
“滟滟你没事吧？”温栀说，“你不知道你给我发完那条消息后我差点就报警了。”
温栀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就出校了？”
听到温栀这么问，姜滟突然泪上心头，“滟滟，我刚刚差点被堵了。”
在姜滟仅花了十分钟就叭叭完这两个多小时发生的事后，温栀眉头差点拧成绳。
“所以说，你最后是搭了江行舟的车回来的？”
姜滟点头。
温栀又沉思了片刻，表情复杂地问：“那……宋玠寒呢？”
“挺好的。”姜滟有点不太想提他，“那曲子挺勾我的。”
温栀：“……我是在问他知不知道你去看他表演了。”
姜滟摇头，“不知道，我没去找他。”
“傻。”温栀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你怎么能不上呢，你不说还怎么让他记住你的好？”
“不用他记住，”姜滟伏在桌上，“我觉得大寒已经不适合待在乐队了。”
温栀：“啊？”
……
不止温栀，当姜滟把这消息告诉除宋玠寒以外的其余众人时，大家反应也跟温栀一样震惊。陈也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打语音视频问：“滟姐，是因为这次内定的事吗？我已经不在意了，大寒哥真的挺好的，滟姐你没必要为了我赶走大寒。”
姜滟：“咳咳，阿也，其实不止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大寒的实力很强，他的发展前景要比我们好很多，我不应该为了乐队把他强绑在乐队，这样对他不公平。”
“对谁不公平？”
背后骤然传来宋玠寒的声音。
姜滟一顿，转头一看差点吓一激灵。
宋玠寒啥时候站在她背后的？这么巧的吗？她现在可是坐在小花园的石长椅上给大家发消息，四周行人三三两两的，多是手牵手笑得甜蜜蜜的小情侣。
“大寒，你怎么在这儿啊？”姜滟问，扯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宋玠寒没答，眼眸像是覆上了一层冰冷的薄霜，脸色很白，明明现在阳光充盈，他整个人却像浸在一片阴暗里，散着莫名的寒意。
“阿滟，”宋玠寒看着姜滟的眼睛，“为什么要赶我走？”
第三十二章 退出
“大寒，不是要赶你走，”姜滟企图狡辩，“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处境实在不怎么好，如果你想走音乐这条路，真的完全没必要带着乐队，我们……”
“为什么？”宋玠寒眼神犀利，依然是直勾勾地看着姜滟，“阿滟，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
姜滟对望着宋玠寒的眼眸，知道说的这些宋玠寒不信，她突然有点头晕目眩，像是因为太激动血直往脑袋上冲一样。姜滟说：“大寒，你的未来跟我们不一样。”
这是姜滟的真心话。
“你有才华去自编曲，能独立完成作词调音，你家境很好，可以有大量的资本来让你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姜滟说：“大寒，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就像‘傲慢小孩’跟‘成星’，就像林至跟张凯，就像我跟你。”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不受控地哽咽起来。
“阿滟，”宋玠寒摇头，他像是不顾一切般拉住姜滟的手，“不是，我们不是这样的。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我说过，会一直待在乐队，会一直陪着你的。阿滟，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说好，要跟乐队一起共存亡吗？”
“宋玠寒你是不是傻！你是小孩子吗，跟乐队共存亡？乐队解散是迟早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没有哪个乐队能从头一直留到尾的，你有那么好的发展前景，你可以一直走下去但我们不行。”
泪划过脸颊，像没了线的珠子，姜滟红了眼，“我爸妈因为乐队的事，差点要跟我断绝关系。弟弟拿我当失败案列，邻里说我不务正业。宋玠寒，我没有办法带乐队红，没办法让大家能靠乐队吃饭，我走不远的！”
姜滟蹲在地上，抱膝把脸埋进臂弯里，“我走不远的，我们乐队走不远的……”
“阿滟……”宋玠寒只觉得心口像被利刃刺伤一般，疼得喘不上气。他慢慢俯身抱住姜滟，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没关系的阿滟，会走下去的，阿滟，别难过没事的，你那么不开心，我会退的。你，你别怕……”
你别怕啊阿滟，我们会一直在的。
暖风扶柳，浅云细絮，周围三两情侣纷纷注视着他们，姜滟躲在宋玠寒怀里，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
宋玠寒正式退出来‘傲慢小孩’乐队。
大家一起邀了桌饭。许是时间还早，饭店里还没来多少客，安静下氛围很是压抑。等菜一盘盘的上桌，大家也都沉默着，谁都不想去当那个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打破局面的是徐白。他喝了不少酒，一杯又一杯的灌，喝得猛。徐白醉得红了脸，连带着眼圈也都泛起红来。
“大寒，”徐白说，“我，我……”
他像是说不下去似的，一个“我”字说了半天，徐白又灌了自己一杯，众人赶忙去拦怕他喝坏身体，徐白却满不在意，他对宋玠寒说：“大寒，我是你当初拉进队里的。我当时鼓打得烂透了，没人觉得我能当一个鼓手，是你宋玠寒说，我只是不够专业，我是有天赋的。大寒，你，你现在要走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你宋玠寒是我徐白永远的兄弟！”
宋玠寒也红了眼眶，“好，大白，我们是永远的兄弟。”
“大寒，”齐暮暮端起酒杯，“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你以后也会成为最厉害的男人！”
“大寒哥，”陈也哽咽出声，“对不起，我不该说内定的，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我……”
宋玠寒摇头，“本就是我的错，内定对你跟其他人都不公平，这是我的错，是我剥夺了你去艺术节的途径。”
“大寒哥……”
“阿也，”宋玠寒说，“对不起，你怪我是当然的。大寒哥欠你这个人情，大寒哥一定会还的。”
陈也哭了。他上前抱住徐白，两人相互抱着，为宋玠寒的离开悲伤。
“阿滟，”宋玠寒一直把目光留给沉默不语的姜滟，“我是你的吉他手，永远都是。”
姜滟扒着饭，泪一滴滴砸进饭里。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哭声，却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宋玠寒。
陈也徐白也不抱了，跟着一起去抱宋玠寒。五人相互抱在一起，为了今天的离别而痛哭，店老板看着泪散店里的五个小年轻，悄然发出一声感叹。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曾经那些青葱岁月。
……
大一新生宋玠寒刚军训完，因为嫌寝室里一堆烟鬼熏满整寝，傍晚一个人抱着英语词汇本来操场背书。他心里焦虑，不想一进寝室就是个二手烟现场。不过宋玠寒已经跟辅导员反应了情况，希望能成功换寝。
他正心乱间，突然听见一阵躁动的吉他声。
一个穿得一身黑的姑娘，抱着吉他正在主席台上嘶吼。
“这是在干嘛啊？”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为什么不愉快接受，
太阳还是明天那个，
很闷热，
又觉得，
这惯性还不错。”
台上的姑娘像是不顾一切般地唱着，夕阳光照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浅浅金边，宋玠寒知道这首歌，是蛙池的《河流》，明明在他看来很普通的曲子，却被她唱得那般激昂高亮，像是对世界的不屑，又像是在冲破束缚。
这是宋玠寒第一次这么近的知道摇滚。
姜滟唱得入了迷，台下围观学生不少，就连几个任教老师都来看姜滟的激情嘶喊。一曲完毕，姜滟甩了戴在脑袋上的黑色鸭舌帽，眼里的光亮得宋玠寒有些不敢直视。
“我叫姜滟，大一刚来的，”宋玠寒听见姜滟说，“想组个乐队努力努力，有没有谁愿意来的？”
宋玠寒至今记得，在姜滟说出那句话后，他那颗心突然乱拍似的跳动，他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激动。宋玠寒听见自己对台上的那个姑娘问：“加入乐队有什么用吗？”
可当时的他却想，即使什么用都没有，他也要进。
他是真的很喜欢姜滟，从一开始看到她的那一眼起。
第三十三章 机不可失
“宋玠寒退出乐队了？”
姜滟提着笔记本电脑，一脸震惊的盯着面前的江行舟。
“所以，你为了问这个就从京大跑来C大找我？”姜滟眨了眨眼，“你跟大寒不会有什么猫腻吗？”
江行舟崩溃，“姜滟，你知不知道刘磊过来找过陈也。”
姜滟摇头，“让大寒离开是我提的，跟阿也没关系。”
江行舟：“是没什么关系，可陈也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应该没有吧。我不了解你们，但队友离心这种事又不是什么个例。你现在让一个信任你的走，这不是要让某人得逞吗？”
姜滟不高兴了，“某人？你说谁？陈也还是刘磊？”
“反正我这么跟你说吧，”江行舟说，“你现在让宋玠寒走，以后绝对会后悔的。”
“那就希望我们还有以后吧。”姜滟不想理江行舟了，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
“对了江行舟，”姜滟终于没忍住好奇，问道，“这些事你发消息不就行了，干嘛要特意跑过来？”
江行舟：“我手机丢了。”
“哦。”
姜滟往前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问道，“对了，你，你怎么知道刘磊找了陈也？”
江行舟不屑的说，“刘磊自己说的。他一直在抱怨这次活动没选上，把责任都怪在了宋玠寒身上。”
姜滟听着来了兴趣，“所以，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们，是帮我们打探敌情吗？”
江行舟：“……姜滟你够了。”
姜滟朝他挥手，“我去实训了，再见哦江卧底。”
江行舟：……
“诶，姜滟。”
江行舟喊她，姜滟回头问道：“怎么了？”
江行舟：“没什么。”
姜滟：你逗我玩呢……
江行舟其实想说，既然宋玠寒走了，那他可以不可以加入他们。可他还是没勇气说出口，那是姜滟，整个高中一直压住他的姜滟。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姜滟低头。
……
宋玠寒走后，‘傲慢小孩’士气不振。
姜滟先不用说了，她最近要忙一堆实训实习，徐白齐暮暮各有各有活儿要做，倒是陈也因为闲暇时间多，练习室里多是他的身影。
一次姜滟背着吉他过来，还没到呢就听到练习室里陈也在弹琴。姜滟想了想，推开门。
“阿也。”
陈也手指停顿，抬眸去看来人。
“滟姐。你来了。”
姜滟点头。把吉他包放在一边，“阿也，刘磊是不是来找过你。”
“滟姐，我……”陈也没想到姜滟一开口就问他这个，明显有些慌了，“他来找过我，说活动有内定名额，我没信他直接走了。”
“那你最后是怎么知道名额内定呢？”姜滟抿起一个微笑，眼神却忽然间有些犀利。
“滟姐，你是在怪我吗？”陈也说话声音委屈，“我……”
“我没有怪你，”姜滟打断他，“我从来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牵怪一个人。阿也，我不是因为大寒走了所以就来责问你，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内定这种私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哥帮我查的。”陈也稍稍垂了眸，没有正视姜滟。
看来又是一个隐瞒家世的富家子啊，学校内幕都可以查。
“阿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大寒走吗？”
陈也点头。
“不止是大寒，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姜滟说，“我带不远这个乐队，如果你们有能力走得更远，就放下这个桎梏，乐队不该是大家的累赘。”
陈也沉默了。姜滟也没再管他，拉开吉他包拉链抱住吉他随意弹了几首曲子。自那天大家一起吃完宋玠寒的离队饭后，姜滟就再没见过宋玠寒。原来人与人之间一旦没有交集，连话题都很难找。姜滟练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只留下陈也一人还在练习室，神色如常。
……
徐白说，那次艺术节活动，宋玠寒没有拿冠军，他的吉他输给了芭蕾。
徐白很后悔：“哎，也不知道大寒的曲子好不好听，早知道大寒要离开，我就是拖着病弱身躯也要为他加油。”
他跟姜滟坐在双杠上，姜滟舔着冰淇淋说：“挺好的。”
徐白：“？滟姐，你怎么知道挺好的？你去看了？”
姜滟没回答这个问题，她说：“我在网上看到要有节目组来我们这片儿选拔校园乐队，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参加啊。”姜滟说，“咱不能就这么颓下去，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也都大三了，时间上吧也是越来越紧，所以就想跟你们商量要不要去。”
徐白：“肯定要啊！这可是一个机会！”
姜滟把冰淇淋饼干筒一口包进嘴里，“我知道是机会，可关键是时间，阿也应该是没问题的，关键是你跟暮暮，能匀出时间来练习吗？”
徐白仔细想了想，“这个嘛，虽说咱事儿多时间少，但也不是每天。晚上两小时应该是没问题的。”
……
“我OK啊滟姐，”视频那头的齐暮暮说，“就是只能挤晚上时间，白天实在是没空了。对了，阿也怎么说啊？”
姜滟坐在双杆上晃腿，“我刚刚发消息问了，阿也说没问题，那既然都OK，我就在网上报名了。”
“阿滟！”
姜滟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徐白听到声音后转头喊道：“大寒！”
第三十四章 规划路线
微风带暖，宋玠寒就这么站着，眼底似有点光闪烁，他轻抿着唇，像在笑。姜滟心里一咯噔，跳下双杆。
“怎么了？”姜滟上前问道。
宋玠寒摇头，“没什么，就是很久没看到你们了，来找你们。”
“大寒！”徐白很高兴，“我之前约你打游戏你都没什么空，最近在忙什么啊？”
“家里的一些事。”宋玠寒说的很含糊。
“跟家里关系和好了吗？”姜滟问。
宋玠寒点头。
那就好。姜滟心想。
她也就不用因为宋玠寒跟家里闹矛盾而背负那些心理愧疚了。
“阿滟，我……”宋玠寒看着姜滟，“我虽然退出乐队了，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要喊我。”
“放心吧，一定不会放过你。”姜滟也笑了，她正好在想编曲编词的事。
对于这次的选拔校园乐队活动，姜滟打算用原创歌作为出道的第一步，以此吸引节目组的注意。鉴于大家都没有创作基础，姜滟想了很久，决定试试改编。
“不行，”宋玠寒反驳了姜滟的观点。
两人一同坐在双杆上，徐白临走前拿来了宋玠寒的电脑。姜滟凑脑袋过来，宋玠寒给她看近年来乐队出道总结。
“不管是原创还是改编，难度都太大了。大家都是业余的，没有专业基础堆积，写不出出色的曲子，改编比起翻唱来确实更有吸引力，但你也要知道，原曲本身就有了一定的歌粉，改编得不好不仅容易翻车，网络乐迷的评论很可能让你们在这条路上就此中断。”
姜滟微蹙起眉，“那照你的意思是，还是翻唱？”
宋玠寒点头。
“可是这是选拔赛，如果没有特色根本选不上。”
“就因为是选拔赛，大家希望看到的是实力够硬的乐队，而不是为了走捷径而去挑战那些超出能力范围最后翻车的失败品。”
姜滟沉默了。宋玠寒说的对，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姜滟垂了脑袋，“大寒，你觉得我们实力可以吗？”
“阿滟，”宋玠寒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不要去想那些，我们正常发挥就行了。”
那就是不太行了。
宋玠寒想了很久，手指摩擦着电脑，像是在纠结着什么，姜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还在想这次活动的事。
“阿滟，我可能，我可能得休学一段时间。”
“啊？”姜滟猛地抬起头，“为什么？”
“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要两个月，可能更久。”宋玠寒垂眸，神色晦暗。
“那，那你……”
姜滟想问，那你还能去看乐队的表演吗，宋玠寒却突然问道：“阿滟，你是不是去看艺术节活动了？”
姜滟一惊，这谁说的啊？
“那个，我……”姜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支支吾吾想说点什么，宋玠寒伸手去摸她被风吹得略凌乱的头发，“谢谢阿滟。”
“嗨，这有啥，”姜滟脸更红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栀跟我说的，说你为了艺术节课也没上，还差点迷路被人堵。”
“夸张了夸张了。”姜滟摆手，“咱俩谁跟谁啊，这么好的关系提谢可就见外了。”
宋玠寒知道姜滟害羞了，他可还想继续逗她，于是又问：“那你说，咱俩什么关系啊？”
姜滟几乎要红成个大柿子，“宋玠寒你够了哈……”
宋玠寒不逗她了，再逗下去姜滟八成得炸了。两人望着悠悠蓝天，迎面吹来的风拂起乱发，宋玠寒说：“我不是第一，去不了上海。”
姜滟摇头，“没关系，你在我心里是第一，最好的第一。”
宋玠寒嘴角轻扬，两人就这样不说话，去看着天色蔚蓝，姜滟偏头看他，忽然觉得此刻时光美好如画，于是便入了迷，盯着他看了很久。
宋玠寒注意到姜滟动作，笑了，“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你好看啊。”姜滟很真诚的说，“你一笑，我大脑就空白了。”
第三十五章 后悔终章
“停。”
姜滟停了吉他，脸色阴沉，但还是尽可能缓和语气说：“刚刚副歌开头那部分，暮暮你的贝斯没跟上。再来一次吧。”
大白：“滟姐，咱这练了都快二十遍了，就没从开头练完到结尾过。不是我说，虽然这次选拔赛是个机会吧，可你这也太魔鬼严格了啊。”
“大白哥！”陈也怕他情绪一上头说出什么不过脑的话来，连忙打断他。
“大白，”姜滟少见的严肃道，“我知道，弹到一半喊停确实是件很窝火的事。但现在大寒走了，乐队少了一个人，不管是节奏还是练歌都得重新组合。”
“大寒走不都是你逼的吗？”齐暮暮小声喃喃道。
“暮暮姐。”陈也喊了声，怎么今天大家情绪都不对劲。
齐暮暮像是终于忍不住般，偏起脑袋说：“本来就是嘛。大寒在乐队里好好的，要不是滟姐你让他走，我们至于节奏不对要重新练吗？”
徐白呵道：“暮暮！说什么呢！滟姐也是为了大寒好。”
“什么为了大寒好，我看就是因为大寒太优秀，不仅吉他弹得好而且还有原创歌，某些人嫉妒了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姜滟看着齐暮暮，眼神冷得好似坠入深渊。
姜滟也不说话了，她把吉他放进包里，徐白赶忙上前劝和，“滟姐，暮暮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心眼，滟姐你别放在心里，滟姐……”
姜滟不想知道，但她不想听这些。背起吉他出了练习室。
“滟姐。”陈也在后面喊她，心里头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姜滟背着吉他出了校，一个人打车去了酒吧街。
彼时的王老板王从礼正坐在吧台玩斗地主。
姜滟进来的时候，王从礼爆了对王炸，赢牌。
姜滟扫了眼店内，里面生意很是惨淡，除了王从礼都没见着其他人。她走到王从礼前头，淡淡说了句：“王叔，来几罐啤酒。”
王从礼抬头看了姜滟一眼，“啤酒到处都是，怎么想到来酒吧买呢，这里的酒可不比市场，要贵上好几倍啊。”
“无所谓吧，”姜滟坐在吧台前软椅上，“心情不好，来找王叔谈心的。”
王从礼惊讶，随即来了兴趣，“找我谈心？怎么，遇上什么事儿了吗，不能找你那群朋友来找我。”
姜滟浅浅一笑，“大寒走了。”怕王从礼不认识，特意解释说，“就是我们乐队的吉他手。”
“是嘛，”王从礼脸上没多大变化，“人走人来很正常。”
姜滟摇头，“不是的，是我让他离开的。”
“呦，怎么，他怎么了你要赶他走？”
“不是，我不是赶他走，我只是怕他被我们耽误了。”
王从礼一挑眉，“怕被耽误？怎么说？”
“大寒……他有才华，家境也好，他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他跟我们不一样，乐队能不能走下去都还是个问题，怎么让他因为而乐队而不能往前走呢。”
“所以你就让他走了？”
姜滟点头。
王从礼砸吧了嘴，从身后拿出一罐啤酒来给姜滟。姜滟接过一把拧开拉环，咕噜噜灌了自己一大口。
‘’丫头啊，这种事吧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以为人家是被乐队耽误了，可万一人家是因为乐队才走上了音乐这条路呢？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因为想要结果才选择过程，而是因为有了过程才有了结果。”
王从礼说：“你把他的未来算在你自己的未来里了。”
姜滟一顿，眼圈红红的，心里突然哽得难受。
“王叔，”姜滟看着他，眼里泛起泪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我其实不是这样的……”
王从礼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来，点燃，却没抽。
“你那吉他手，现在是什么打算呢？”
“他要休学一段时间，说是家庭原因。”
“这样啊，”王从礼问，“丫头，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大老远的要跑来我这里谈心，这些事为什么不跟你那几个队友们谈谈呢？”
姜滟轻嗤一声，“刚跟队友吵完，队友说我是因为嫉妒大寒所以才赶他走。我不服气，你不是说过我在乐队里是最出色的吗，到这里来算是为了某种寄托吧。”
王从礼撇撇嘴，“自尊心作祟。”
姜滟把剩下的酒喝完，随意拿袖子擦了擦嘴，“算是吧。”
“你知道这里生意为什么这么冷清吗？”王从礼突然转了话题。
姜滟摇头，“不知道。”
“林至的事，你听说过吗？”
姜滟一愣，“知道。”
王从礼突然感叹道：“当初的林至其实也是个很骄傲的人。当初他们那个山人乐队来酒吧街的时候，也曾红火过一段日子。只可惜太短了，短到几乎没人还记得他们。”
王从礼又说：“除了我。”
姜滟：……
“摇滚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不好走的。就算是以后出道了，要么成名单飞，要么失败解散。像那种能一直坚持乐队的，少，太少了。”
王从礼终于把那根点燃的烟叼着嘴里，眼神渐渐朦胧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姜滟只觉得这样的王从礼很颓丧。
“丫头啊，不是叔打击你，摇滚这种东西，能放就放吧。”
姜滟走在街上，脑海里一段回想着王从礼的这句话。
她就这么走着，去看街上人群来往。姜滟不是很想回校，她去了天桥，想去那边吹吹风散散心。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吉他乐声。
姜滟皱眉，谁啊，这吉他弹得也太躁了吧？
她没去看，只一个人走着，那吉他弹着弹着终于结束了。姜滟眉头刚刚舒展开，只听得弹吉他的那人通过话筒说了句：“谢谢大家的支持，山人乐队，罗斯。”
姜滟脚步一顿。
山人乐队？林至？
第三十六章 中二病晚期的那些年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在街上，在桥下；
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姜滟循着歌往前，那人唱的是汪峰的《春天里》，以一种怀旧留恋的气息来述说过往回忆与未来畅想。姜滟步子有点发虚，那个说自己叫罗斯的男人一个人抱着吉他站在天桥下的过道里自娱，没有人为他的歌驻足，好像他只是这缤纷世界一道可有可无的景象。姜滟是背着吉他出来的，此刻便也背着吉他，站在他面前听他唱。
她不知道罗斯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她，罗斯的眼里似乎只有吉他的倒映，他在唱，可又唱得那般痴迷。他的吉他很好听，声音也是。于是姜滟便也忍不住沉迷了，她轻踩着步子，身子跟着罗斯的音乐扭晃起来。
姜滟看着罗斯笑了。他在唱完最后一个字后，丢了个眼神给姜滟。姜滟看懂了，她放下吉他包，从里面拿出吉他，弹得是夏日入侵企画的《极恶都市》。姜滟唱得很用心，她擅长高音，热衷于狂热嘶吼，但其他人跟不上她的节奏，姜滟便只得尽量慢下节奏来配合整个乐队。
此时的她肆无忌惮，想唱就唱，罗斯在旁边看着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姜滟心里一咯噔，也不弹了，直接问道：“为什么摇头？是我哪里唱得不好吗？”
罗斯笑了，“小妹妹，你的歌太技巧化了，情感投入不够，只有外壳没有情感。”
姜滟皱眉，她不是很懂。
罗斯见她这样，笑得更欢了，还是摇着头，抱着吉他像是要离开。姜滟赶忙拦住他，“等等……”
罗斯回头，“怎么了？”
姜滟抿抿唇，眼眸微转像是在纠结些什么。罗斯也不急，双手环臂等她的话。
“你……你能不能教我弹吉他。”
罗斯噗嗤一声笑了，他笑得很是开朗放肆，“小妹妹，我教不了你，你可比我厉害多了。要我在你这样的年纪有你这样的实力，估计也就不会混到这种地步了。”
说完罗斯便要离开，姜滟心里一急，话便脱口而出，“我，我是因为林至来的。”
罗斯脚步一顿，看姜滟的眼神便带着些复杂情绪，“你说什么？”
姜滟咽咽口水，故作傲慢地道：“林至，‘山人’乐队的主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你队友吧。”
姜滟说：“我被林至打败了，我不服气，我想来挑战你。”
“打败？”罗斯撇撇嘴，“他以前，居然还混到跟小孩子比赛了吗？”
姜滟听着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我才不是小孩子。”
罗斯自嘲般摇摇头，又把目光看向姜滟，“小妹妹，你是不是也在组乐队？”
姜滟昂着下巴道：“我们乐队已经三年了。”
“三年啊……”罗斯抬头想去看天，却只能望着一片混水泥凝桥面，他的笑渐渐淡了，姜滟听见他说，“哼……三年，我们都已经八年了。还不是这样了。”
“林至，他上台前都在强调自己是‘山人’乐队的主唱，就像你刚刚说自己是乐队吉他手一样，”姜滟问，“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就当我是一个喝多了酒情绪上头的怪人罢了，我就想知道，摇滚……真的走不下去吗？”
“小妹妹，”林至看着她，“我这么跟你说吧，当初我跟林至，还有小雅组乐队的那几年，心里一直都是燃了一把火的，不管再怎么难再怎么苦，只要出头了，路就宽了。可是结果呢，小雅生病没抢救过来，没了；林至自.杀，也没了。”
说到这里，林至又像是在回忆些什么，眼角忽然泛起浅浅的红来，“林至那家伙，当初可是说好要跟小雅结婚的呢，明明婚房都买好了，明明我们就快出来了。”
“他一直说自己会带着小雅的那份走下去，他放弃了编曲，不停的去翻唱别人的歌，好不容易出头了，结果……”
罗斯像是说不下去了，无奈地耸耸肩，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看着却并不开心。罗斯抱着吉他走了，姜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
姜滟突然上前追了上去，赌气一般朝他离开的方向喊道：“摇滚是可以走下去的，我们是可以走下去的！”
她知道罗斯听见了，周围人好奇地朝她看来，姜滟却突然很想哭，不过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
就当自己中二病还没过吧，姜滟心想，毕竟人生总要有什么事是难忘且值得怀念的，不然以后回忆起现在来，该多无趣啊。
姜滟走到宿舍门口时，看见宋玠寒站在外边，她一愣，“大寒？”
宋玠寒听到她声音立马跑过来，“阿滟！你去哪儿了？”
宋玠寒焦急地说：“我听大白说你赌气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都是关机，你到底去哪儿了？”
“对不起啊大寒，”姜滟微低了头，“我，我去酒吧街了。”
“酒吧街，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去酒吧街做什么？万一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我，我下次不去了……”姜滟小声道。
宋玠寒其实挺生气的，姜滟对自己的安全意识几乎为零。可姜滟一低头，他又不忍心了。
“算了，”宋玠寒无奈道，“现在也快到中午了，你吃饭了没？”
“没有，”姜滟笑着说，“走，咱吃饭去吧。”
第三十七章 开场进行时
姜滟回来后，齐暮暮找来跟姜滟道歉。
“对不起啊滟姐，我，我那些话其实……”
“没事，”姜滟挽过齐暮暮的胳膊，“咱俩谁跟谁啊。”
乐队节奏之间进行了调整，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在慢慢适应一种新的组合节奏，虽说中间仍然有争吵，但总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宋玠寒走的那天，大家都去了火车站送他。
“大寒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陈也问。
宋玠寒其实也不知道，但为了让大家宽心，于是故作轻松的说：“很快，总之一定会回来的。”
姜滟说：“到了记得跟我们报个平安。”
宋玠寒：“我会的。”
送完宋玠寒，姜滟回寝见温栀极罕见的没有伏在桌上写作业，而是拿着铅笔在速写纸上涂涂画画，一挑眉问道：“栀栀，在画什么呢？”
“你回来得正好。”温栀过来给姜滟看她画的Q版，“这是你们乐队的小画像，另外还有这个，你们乐队的logo，这次好歹也算是快要出道了，如果连个名字logo都没有，那也太low了。”
“栀栀……”姜滟一把抱住温栀，“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好吗？”温栀说，“等到哪一天，我就举着印有你们乐队logo的旗帜为你加油。对了，你觉得这个Q版滟滟画得怎么样？”
温栀高中学过两年美术，像这种小人像简直随手来。等得到姜滟肯定后，温栀说：“到时候我就把这个Q版印在旗上，只印你的，我只跟你好。”
姜滟被温栀这番话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姜滟：“栀栀，我决定了，以后我俩组个CP名字就叫‘滟栀’。”
温栀：“好！就叫‘燕子’。”
所有人几乎是在忙碌与焦虑中等待着比赛那一天的到来。
……
“大寒哥，怎么样了？”
市第一人民医院，宋玠寒堂妹宋瑶一脸忧虑，坐在旁边的宋玠寒此刻也是阴沉着脸，两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轻微颤抖。
“瑶瑶，”宋庭叶走来轻拍宋瑶的肩膀，“让大寒冷静一下吧。大家都挺着急的。”
宋瑶点头，跟着宋庭叶出去了。宋玠寒手机震了震，他没心思去看，脑子里只有手术室里的那个人。
后台休息室里，姜滟看着聊天界面一条条自己发出的消息，心里一觉忐忑起来。
大寒自那天走后就再给她没有发过一条消息，除前天在群里莫名发了一条‘我没事，大家加油’的信息后就再没了音讯。
“大寒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姜滟握着手机，心像悬在空中一般不甚安宁。
“滟姐，”徐白过来喊她，“快到我们了。”
“好，来了。”姜滟把心里的焦虑压下去，深吸口气跟着徐白出了门。
场外温栀跟大家的好友们一起，高举旗帜只待‘傲慢小孩’出场。
“滟滟加油！白马加油！”
温栀高呼。旁边宋玠寒室友阿枫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白马加油？”
“因为我们滟滟手臂上纹了一个白马，”温栀说，“大师说了，白马可以带来一切好运。”
为了这个白马，温栀在给姜滟搭配衣服的时候特意选择了露肩短袖，把白马纹身亮出来，温栀说：“这叫特色，以后等你成名了，大家想起你的时候除了你的吉他跟乐队，还能想到你的吉祥物，小白马。”
姜滟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露肩短袖，搭配宽松嘻哈长裤，高马尾，浓妆，红唇黑眼线全部搞起来。姜滟化浓妆其实是最好看的，她本身就比较适合那种侵略性御姐风，只是因着人太懒性格又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大家也就忽视了她这种占有风外形。
上来的评委有四个，姜滟其实蛮震惊的，因为这其中有一个评委是赵勉。
勉哥！‘五点’的吉他手，那个送过她签名的人。
姜滟觉得这都是缘分啊。
她大表哥陈景为了她翘了班，盯着手机等她出场。
除了她爸妈，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他们，期待着这个新兴的乐队。
照明灯霎时亮起，姜滟听见主持人用甜美的嗓音在说：“下面，有请乐队‘傲慢小孩’。”
姜滟心里一颤，终于是要开始了。
第三十八章 夏天回不去
音乐一起，伴随着舞台闪光灯变化，姜滟抱起吉他嘴唇靠近话筒悄然闭上了眼。
她在把自己的意识沉浸在音乐里。
他们选的歌是夏日入侵企画的《回不去的夏天》。当初选歌的时候大家讨论了很久，姜滟喜欢带记忆刺激的歌，毕竟是摇滚，刺激才能深刻；徐白无所谓，他啥都行，除了民谣有点困难拍子难打；陈也热衷于回忆向抒情类，姜滟一挑眉：没想到我们阿也是个文艺青年啊。
齐暮暮对选歌没多少意见，除了一点，曲子别太难就行。她的贝斯弹得不是很好。
乐队一出场，温栀他们几乎是举着旗子在台下高喊。
“姜滟姜滟，我永远支持你！阿滟！滟滟！我的儿，妈妈永远爱你！阿滟！！！”
阿枫坐在温栀旁边，只觉得耳朵都快聋了。他好心提醒温栀：“那个.......这里离舞台太远了，你再怎么喊他们也是听不见的。”
温栀不管，温栀继续滟滟阿滟的叫。
阿枫：......
当第一个字从嘴里唱出，不知是练习太久产生了意识记忆还是真的完全投入，姜滟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夏天，他们在奔跑，在呐喊，在欢呼，姜滟感觉自己整个人像在沸腾。她不知道台下观众是怎么看她，评委会如何评价他们。这一刻的姜滟只是在唱，只是在述说着一个回不去的夏天，却又在为未来的夏天而永远充满希望。
灯光变换光颜，徐白跟着节奏敲打，时而稳缓时而急促，头跟着手里的鼓槌一偏一晃的，齐暮暮代替了宋玠寒的位置，站在姜滟身旁，一张好看的萝莉脸化了浓妆，她扎着两个马尾，笑起来又甜又邪，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小孩。陈也注视着指下的琴键，他就这么站在旁边，光照在他身上，一件白衬衫直衬得他如同一位优雅高贵的天使。
陈也知道，下面有人在看他。
评委席上的赵勉微蹙起眉，忽然又舒展开来，嘴角泛起一个不经意的笑来。
手机屏幕前，罗斯一边抽着烟一边注视着舞台上的姜滟。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喃喃道了句：“进步挺大的嘛。”
直至一曲完毕，姜滟都仍沉浸其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听见主持人说：“谢谢‘傲慢小孩’乐队的精彩表演，下面让我们来看看评委老师给出的分数。”
姜滟心头一颤，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赵勉。
她看见赵勉在对她点头微笑。
姜滟一愣，随即也笑了，只是这笑太浅，浅到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出来。
像是证实那纹身小白马会带来好运一样，四位评委都打出了高分。
他们成为了目前分数最高的乐队。
台下的温栀几乎激动得流下泪来。
那是大家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多个夜晚的结果啊。
“说句实话，你们乐队的实力并不是很好。”
姜滟听见赵勉这么说，心里一咯噔。
“但是比起别的乐队来，你们确实是很棒的了。”赵勉说完扫了眼台上四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姜滟身上，“主唱的带动感很强，吉他不错以后多练练还可以有更多造化，键盘手实力可以，勉强算合格，至于其他的嘛……”
赵勉没有再说话了。
姜滟：……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来挑拨离间的啊……
大家下场的时候，齐暮暮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那个叫赵勉的，他什么意思啊！”齐暮暮捂着脸哭道，“我练了那么久的贝斯，凭什么不行！”
“暮暮你别难过啊，”徐白劝她，“赵勉不也在说我的鼓不行吗，那只能说明咱俩还有很强的上升空间，以后咱再努努力，保证让那个赵勉刮目相看。”
齐暮暮摇头，徐白安慰无效。
姜滟听着赵勉那话也是心里窝火，他们几个在后台等了会儿，姜滟去看手机，宋玠寒那边还是没有发来消息。姜滟只觉得心里更躁了。等到节目好不容易结束了，大家走完相应的流程后准备离开时，姜滟却突然一把拦住即将离场的赵勉，沉着声问道：“赵老师，我想知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我的队友。”
......
病房里浮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很淡，但宋瑶闻着不是舒服，想开窗透透风，可目光瞥到一旁脸色阴沉的宋玠寒时，还是停下了起身动作。
宋玠寒已经很久没合眼了，眼下乌青眼圈很是明显，看上去很是憔悴。
宋瑶看得心疼，“大寒哥，你要不去休息一下吧，这里还有我们守着呢。”
宋玠寒摇头，“没事，而且我也睡不着。”
自宋玠寒父亲出事后，她就没怎么看到宋玠寒休息。
“大寒......”宋庭叶开门进来，宋玠寒抬眼看他，宋庭叶叹了口气，缓缓道：“大伯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宋玠寒微微点头，目光再次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为什么会疲惫过度心率失常，”宋玠寒轻声问，“明明艺术节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大寒，事情不是这样的，”宋庭叶上前拍了拍宋玠寒的肩，“其实，我们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不管是公司还是大伯。”
宋玠寒低了头，疲惫般地闭了眼。
第三十九章 乐队个人向
“赵老师，我想知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我的队友。”
姜滟目光炯炯，说话时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我并不认为您刚刚的话，我们是一个乐队，不管是谁都是这个乐队的整体。我们每一个人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已经不能用及不及格来衡量了。如果您觉得我们刚刚的表演很好，那就代表我们所有人都很好，您如果觉得我们乐队很好，就请不要进行个人批评。”
“是，我刚刚那样说是不太合常理，”赵勉笑着看着她，“只是你知道你们晋级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们会遇到更多的乐队，更多更厉害更有特色的人。你觉得我不该进行个人批评，是，对一个新乐队来说确实残忍了点，可你以为想走得更高更远需要什么，没有实力相当的队友你要拿什么去比？”
“那就不走了！”姜滟说，“如果我们真的因为某个人能力不行走不下去，那就不走了。我们是一个整体。”
赵勉在姜滟琥珀色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脸，他忽然觉得有点陌生。节目结束了，赵勉心烦，出来点了根烟，没抽，夹在指间看烟灰落下。
“你不该对一个小姑娘说那样的话。”
赵勉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王从礼，嘴角牵起一抹笑来，“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王从礼也笑了，“老友相聚，我怎么能不到呢。”
“我其实挺喜欢那姑娘的，”赵勉说，“刚刚在台上，我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许让。”
“许让？呵呵，她可不是许让，她比许让好多了。”王从礼嗤笑，伸手将赵勉指间的那根烟抽出来，叼在了自己嘴里。
“诶，你这人......”赵勉一脸无奈道。
“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一根烟都舍不得，还是像以前一样小气啊。”王从礼吐出一口烟来，“你们‘五点’，也就你最抠了。”
“想当初你们几个来我这儿驻唱，签合同还要坑我一顿饭的事我还记着呢。”
赵勉：“六年了，你居然还记得。”
王从礼：“那当然，这种事我可是得记一辈子的啊。”
赵勉笑着摇头，随即又从衣兜里摸出烟来，没点燃，只是随意的把玩。
“许让......他要走了。”赵勉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想走就走吧，你们又不是没了他不行。”
“王哥，没了许让，‘五点’可能真的不行。”
王从礼看不得赵勉这般颓丧样，“刚才‘傲慢小孩’的主唱，姜滟，他们乐队的吉他手是她让走的，说摇滚这条路太多未知，人家有更好的出路，她不想耽误他。”
“一个乐队可以没了一个人就不行，但人不行。‘五点’可以不能没有许让，但你们不是没了许让就不行。”
“姜滟......”赵勉轻轻念了句那个姑娘的名字，“他们乐队水平参差不齐，如果想要发展，要么提升，要么重组。”
“那你们呢，”王从礼问，“你那些话到底是说给姜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
“滟滟，你们真的太棒了！”
一下场，温栀飞扑过来给姜滟来了个爱的拥抱。
姜滟：这动作怎么感觉莫名熟悉......
她有点受不住温栀的力度，除去赵勉的那段小插曲，全程下来大家都很高兴。为了庆祝大家的胜利，大家决定KTV来一波。陈也却突然不好意识打断大家的欢呼。
“抱歉啊滟姐，我哥还在等我，我今晚可能去不了了。”
徐白一把拦过陈也的肩，大咧咧地摆手，“那就把你哥叫过来一起庆祝。”
陈也立即摇头，“不了不了，我哥喜欢安静，不喜欢很多人一起。”
“阿也，”姜滟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要不你把你哥叫过来，我们也好认识认识嘛。都是朋友，没关系的。”
陈也这回连手都拒绝上了，“真不行，滟姐，求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除了放人还能怎样？
看着大家离开的背影，陈也小跑去了场外。
“哥！”陈也高兴的喊道。
“嗯。”
第四十章 没有交集的线
“滟姐，我……”
男人声音暗哑，姜滟听得心里一颤，也不管宋玠寒为什么这么久才回个电话，连忙问道：“大寒，你没事吧？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哑。”
“我没事，就是……你们的节目我错过了，我……”
“哎呀，你自己没事就行了，还管什么节目不节目的，”姜滟急了，KTV门口，姜滟站在路边跟宋玠寒电话，徐白他们都进去了。姜滟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的车票，晚上就到了。”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挂完电话，姜滟直感觉心里空一半落一半。宋玠寒能回电话至少说明人没事，但听他声音就知道宋玠寒状态不是很好。姜滟把手机揣兜里准备回去一起嗨，手机再一次嗡嗡作响。
姜滟一看，是江行舟。
“江……”姜滟刚开口，江行舟同样沙哑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
“姜滟，我们解散了，呵呵……”
“哈？”姜滟没懂。
她还想再问几句，江行舟挂了。姜滟很懵，她回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温栀过来喊她，“滟滟，电话打完了吗？就等你了。”
“好，来了。”姜滟想了想，也就没再管这件事。
一整场下来，几乎除了姜滟跟温栀，其他人多多少少脸上都浮了几层醉意。
齐暮暮一脚踩在茶几上，整个人醉醺醺的，拿着酒瓶喊道：“任衡，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明天就让你高攀不起。等我以后当了大明星，我就拿一堆票子在你面前撒着玩儿，我就是任性，你又能咋地！”
姜滟一把拦过齐暮暮的腰把她扔到沙发上，“说就说，别踩茶几啊，踩坏了可是要赔的。”
“温栀，我想吃烧烤。”徐白脸颊上红红的，扯着温栀的衣袖说道。
“啊？你，你想吃就吃，扯我衣袖干什么？”温栀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把拽开徐白的手。
徐白可怜兮兮的看着温栀，“我没钱，你请客不？”
温栀：“……想得美。”
姜滟叫了一辆车，跟着温栀一起把这两个酒鬼拽进车里。幸亏其他人没完多久就走了，要不然姜滟温栀两个人还应付不过来。
到了学校，姜滟打电话叫了徐白的室友帮忙，她跟温栀则架着齐暮暮回寝室。等到三人走到宿舍楼下，却见江行舟坐在宿舍门口的小花坛边上，一个人低垂着脑袋就这么坐着，颓丧不堪。
姜滟：？？？
温栀看出了不对劲，一个人扶着齐暮暮回去了。姜滟走向江行舟，轻推了他肩膀一下，“江行舟，你怎么在我们学校女寝门口啊，等女朋友？”
“等你。”江行舟淡淡开口。
“哈？”姜滟惊了，“你你你，我有喜欢的人了，就算你追求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江行舟轻嗤一声，像是在嘲笑姜滟，“谁要追你，我就是心情不好，想找虐受所以来看你。”
姜滟两手插兜看了江行舟一眼，算计着还没到宿舍关门时间，于是一把捞起江行舟的胳臂，“走，跟我看星星去。”
她带江行舟去了练习室的小阁楼，虽然是个堆放杂物的房间，不过因为上面的隔板能打开，姜滟他们几个经常上来晒太阳看夜色。
姜滟打开练习室的门，从角落里抱了两瓶雪花啤酒，江行舟瞅了眼她怀里的酒，又看了姜滟一眼，“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喝这个。”
“这个怎么了？”姜滟抛给他一瓶，“雪花永远的神。走，陪我上去。”
她借着椅子把隔板打开，暮色星野一点点地掀开，江行舟一愣，目光渐渐从姜滟转到了夜空中。
姜滟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样，好看吧。”
江行舟没吭声。
姜滟从椅子上跳下来，随即随意的瘫在旁边的软椅上，她咬开啤酒盖，对着酒瓶咕噜咕噜喝了几句，而后惬意般地发出一声长叹。
“我爸妈一直不让我喝酒。”姜滟说。
江行舟问：“为什么？”
姜滟无奈地耸耸肩，“因为怕我弟跟着我学坏。”
江行舟看了眼手里的酒，一屁股坐在刚刚姜滟踩过的那把椅子上。姜滟看他放了酒瓶，好奇问道：“你不喝酒？”
江行舟：“怕跟你学坏。”
姜滟：……
两人沉默了会儿，姜滟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江行舟，问道：“你……”
“‘成星’解散了。”江行舟淡淡回了句，“我跟刘磊彻底闹掰了。‘成星’没了。”
“没了就没了，你们那队友关系也是够复杂，”姜滟无所谓，“诶，江行舟，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乐队啊？”
江行舟摇头，“不了，我不玩摇滚了。”
姜滟一顿，“啊？”
江行舟终于抬头，以一种极认真地眼神看着她，“我想过了，我以后不会再玩摇滚了，以后……我就好好学习，努力当个合格的打工人吧。”
“你……”
“姜滟，”江行舟说，“你一直都是我的对手，从高中到大学，我其实挺高兴的，因为你一直走在我前面，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跟我的吉他坚持到现在。”
“我来找你，也算是来道个别吧，跟你，也跟摇滚。以后，我们两个就是两条不同的线了，也算是终于，你不在我前面了。”
江行舟走了。姜滟看着他刚刚坐过的椅子边的酒瓶，心里忽然哽得慌。她上前把那瓶酒收起，把隔板关上。姜滟只觉得心很乱。这个江行舟，想走就走嘛，干嘛要跑来跟她说这种话。
害她难受。
姜滟缓缓吐出一口气，关了练习室的门。
第四十一章 白马将年
“‘成星’解散了！”
温栀坐在床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翻手机。她瞥了眼正在坐PPT的姜滟，问道：“江行舟昨晚来找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吧。”
姜滟：“嗯，而且江行舟还把他的吉他放在咸鱼上卖了。”
“这么快！”温栀惊得瞪大了眼，“他这不会是蓄谋已久吧？”
姜滟摇头，“不知道，就是挺可惜的。他一直说我在他前面，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真正比过呢，他就这么退了……”
“我看京大表白墙上说，江行舟是因为家里原因退的乐队，连带着其他人也都退了。听说刘磊现在在组建新的乐队，应该也是不甘心吧。”
姜滟心烦，退出了PPT页面。温栀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
“滟滟，你待会儿吃什么啊？”
“我刚刚在拼多多买了三箱泡面，”姜滟说，“中午就不吃了，啃两口面包先应付一下。”
“三箱泡面？！你，你……”温栀震惊，姜滟却只是很平静的说：“我把江行舟的吉他买下来了。没钱了。”
“什么？”温栀表示她现在已经无法再用震惊来形容，“你买江行舟的吉他干什么？你不是有吉他吗？坏了？”
姜滟摇头，“没有。”
温栀：“那你买吉他干什么？”
“无聊吧。”姜滟疲惫地瘫在椅子上，“又或者是嫌钱太多了。”
温栀：……
其实姜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江行舟的吉他拍下来，可能是为了怀念，又或者是因为不甘，不过再买把吉他也不是件坏事，就当备用吧。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吉他太贵了，她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钱都用来买吉他了。一想到这儿，姜滟只觉得自己头疼。
宋玠寒回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去接的车。
徐白他们都有事忙，她也没强求，一个人坐公交就过来了。宋玠寒拖着箱子，一眼就看见了举着白板的姜滟。
白板上写了一句话：滟父在此，寒儿快来！
宋玠寒无奈的朝她在的方向走去，“滟姐。”
姜滟闻言，循声看见了他，放下白板挥手，“大寒。”
几周不见，宋玠寒憔悴了不少。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姜滟也就没问。外头墨云翻涌，刮来几股带有含了水气的风，不多时外头便下起了雨。姜滟这次背了包出来，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来递给宋玠寒。
“刚下车嘴里肯定没味儿，吃个苹果吧。”
宋玠寒接过，没吃，简单说了句，“谢谢滟姐。”
姜滟偏了偏脑袋，把头靠在窗玻璃上，看雨珠噼里啪啦去打外玻璃，雨水顺势而下，模糊了外面风景。
姜滟闭了眼，满身倦意。
宋玠寒手机嗡嗡响了两下，他从衣兜里拿出来一看，是宋庭叶的消息。
哥：到了吗？
宋玠寒：嗯，到了，朋友来接的我。
他发完便关了屏，后仰着头学着姜滟闭目养神。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两人到站，天空放了晴。
雨水净化了城市空气，空气中混含了水汽，呼吸间有种湿润的透彻。姜滟宋玠寒并肩走着，不知是谁忽然喊了句：快看！是彩虹！
彩虹？姜滟一愣，抬头一望，此时天空蔚蓝，浅云间似是浮有几道七彩的光，从远处一直延伸开来，是大自然的馈赠。
姜滟心道，真的是彩虹。
她也不管这些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翻出笔跟五线谱来，顺着脑子里的灵感去写音符。
白云变换间，彩虹光线浅化淡化，路人纷纷停住了脚步，拿起手机去拍这雨后风景。几个小孩子去猜云变化的形状，一个又一个很是热闹。
“你看那片，好像一只小猫咪。”
“才不是呢，明明是小狗。”
“不是狗，也不是猫，它又变了样子。”
孩子们不停猜着，宋玠寒坐在姜滟旁边，去看姜滟一笔一划间落在纸上的灵感。
“你们看，那个最靠近彩虹的那个，好像一匹小马。”
“对，小马，小白马。”
“真的诶，是小白马。”
孩子们因为一致的猜想而高兴，跳起来指着那片云喊‘小白马’。姜滟指间灵活，笔写得飞快。等到那道彩虹褪去，姜滟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宋玠寒好奇，只见满页的曲谱下写了一句话：
仲夏伊始，白马将年。
第四十二章 乞讨的那些日子
距离下次的复赛还有一个月。跟第一次练习准备一样，‘傲慢小孩’乐队这次再一次选择了翻唱。
姜滟其实是不怎么赞同的，毕竟复赛不比初赛，成功晋级的乐队几乎都是实力相当的。初赛比实力，复赛就该比创新了。姜滟思索很久，想把自己那天的灵感拿出去大家来个原创曲。不过鉴于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再加上时间紧，这个点子也就只要作罢。
宋玠寒自回来后变得沉默了很多。也不爱出门，宅在寝室电脑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一旦出校至少一天都不见得能回。姜滟知道宋玠寒心里有事，不过他不说，她也就没问。
齐暮暮从京大那边得来消息，江行舟退学了。
姜滟闻言很是震惊，发消息给江行舟，结果显示红感叹号不是好友发不出去。
江行舟把姜滟删了。
姜滟无奈了，她叼着冰棍坐在双杆上，闲来无事看会儿云酝酿下灵感，又或者抱着吉他坐操场上唱两曲儿。有次出门买东西，她见路边乞丐握着话筒用音响给大家唱歌，想通过这种方法获得大家的怜悯。姜滟想起了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顿时觉得可以借鉴一番。
她拿了块白板把上网搜的困难事迹写上去，自己穿了件短T一条薄牛仔，趿着个夹板，抱着江行舟的吉他选了个好位置一屁股坐下就弹了起来。
为了凸显气氛，她选的是吉他版《二泉映月》，弹得那叫一个凄凉。
姜滟弹得很投入，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好几个星期只能靠泡面度日，她忍不住簌簌落泪。
无数人从她身边走过，姜滟弹着弹着，忽然听见一个小孩说：“妈妈，那个小姐姐为什么要坐在地上啊？”
孩子母亲告诉孩子，“因为小姐姐家里很困难，没钱买东西吃，只能坐在地上给大家表演吉他，希望大家能帮助她让她吃点东西。”
那孩子似乎懂了，从兜里摸出刚刚吃剩的已经凉了的馒头走过来递给姜滟。
“小姐姐，这是甜馒头，请你吃。”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
姜滟颤巍巍的接过那个冷馒头，激动地差点直接哭出来。
“谢谢孩子。”姜滟声音哽咽。
她弹了大半天，居然只换来一个冷馒头。
姜滟心有不甘，以为是自己不够惨，于是回寝把自己牛仔裤给剪了，头发故意弄乱，吓得温栀以为姜滟练吉他练疯了。
“栀栀，”姜滟激动地抓着温栀的胳臂道，“等为父乞讨有了钱，就请你吃老坛酸菜牛肉面，正宗的！里面有牛肉的那种。”
温栀：“……好。”
于是姜滟出发了。不知是那天天气不好，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姜滟背着吉他抱着胳臂一个人站在公交站台瑟瑟发抖。她现在万分后悔没有看天气预报，刚刚都还出了太阳的！为什么！
一番折腾下来，姜滟不仅没讨到一分钱，还把自己弄病了。
徐白他们来她，带了一箱姜滟最爱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康师傅家没牛肉的泡面。
徐白说’：“滟姐，你要真有困难就跟我们说，都是朋友，我们都会帮你的。”
姜滟看着那一箱泡面，终于晕了过去。
宋玠寒修改了几处姜滟的白马曲谱，算是在原基础上润了色，曲调的第一章也算是完成了。
姜滟在邮箱收到宋玠寒发过来的曲谱时大为震惊，“大寒，你这些天待在寝室，不会就是在琢磨这个吧？”
宋玠寒：不是，还有其他事。对了，这篇曲谱寓意很好，你还有其他的吗？
姜滟：没有，暂时只有这一篇，我准备以五章为全部，从起承转合续为章篇。
她把自己白马的想法跟宋玠寒详细说了一遍，宋玠寒听了很赞同姜滟的想法。
“阿滟，你的想法很好，只是有一点，这些还只有吉他谱，如果要用在乐队里，还得有词跟其他乐器的曲谱。”
姜滟也很犯愁，“是啊，可是暮暮不会自己写谱，阿也说想试试，但现在复赛在即，我们也没多少时间在这上面花心思。”
正聊着，温栀开门从寝室外进来，她说：“滟滟，下面有个男生找你。”
“长得还挺好看的。”温栀补充道，坏笑着朝姜滟挤眉弄眼。
姜滟：？？？
第四十三章 不欢而散
有风拂叶，微微中流转翻间，他只单单靠着树干，额间碎发干爽，垂眸去看手机，路过的人中不时有目光往他身上瞅，似乎想知道他站在女寝门口意欲何为。
姜滟下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女生在说：“那人在哪儿干什么？等人吗？”
同伴回道：“应该是，不过他长得挺好看啊。”
姜滟一愣，去瞧她们聊的那人，然后……
“景哥，”姜滟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在这儿啊？不会就是你让温栀喊的我吧？”
她大表哥陈景此刻穿得人模狗样的，看起来颇有一副正经人的样。陈景说：“我早上给你发了那么一大堆消息，你不回也就算了，居然还没看！”
姜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嘻嘻，这不巧了嘛，昨晚忘记充电了，我那啥就……”
陈景无所谓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幸亏我眼熟你室友。对了，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去。”
“啥？”姜滟懵了，“不是吧哥，你从外市跑到我这里，就为了请我吃个饭？”
“屁！”陈景不屑，“我女朋友在C市，本来这趟是来看她的。结果你妈妈跟你弟弟来C市了，跟你打电话你又没接，没办法只好叫我了呗。”
姜滟一怔，“我妈跟姜昀也来了？”
陈景：“诶我说姜滟，你跟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们来C市了你都不知道？”
姜滟不适应的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还能有啥，不就为了乐队的事呗。除了上次五一假跟我打了电话，其他时间我们都已经不怎么联系了。”
陈景竖起大拇指：“牛。”
姜滟：……
陈景说，他们这次来C市是为了姜昀复读的事。姜昀已经高三了，按成绩来讲大概率是捞不着本的。姜母对儿子的未来发愁，托关系在C市找了个复读学校，专门收落榜生。像是认定儿子考不上了似的，姜母这次趁姜昀放月假，特意带他来C市准备跟学校领导一起吃个饭。
陈景说：“这次吃饭只有我们四个，到时候你们见了面也别太紧张，又不是什么外人，好好的把话说开了就成。”
姜滟：“景哥，这话说不开的。我妈非逼着我散了乐队，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你妈妈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
“要真为了我好干嘛每次都只想着姜昀，像以前我读高中，我妈居然还要我挤时间辅导姜昀的学业。从小她就偏心，我花了半年才攒出来的吉他，她说摔就给我摔了。这不叫为我好，这叫强迫孩子服从命令……”
姜滟还想絮叨两句，陈景突然喊道：“姑姑。”
姜滟一顿，怔怔一看，校门口外她妈跟姜昀正站在一旁等他们。
“妈妈……”姜滟觉得尴尬，姜母倒也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简单说了句，“接到人了就走吧。”
姜母叫了一辆车，她坐副驾驶，姜滟几个坐后面。
姜昀对姜滟轻轻喊了句，“姐。”
姜滟：“诶。”
气氛怎么看怎么尴尬。
姜母定了个酒店。姜昀走在她旁边，姜滟跟陈景跟在后头。陈景推姜滟，示意她走到姜母旁边。姜滟摇头，死命抓着陈景胳臂不放。
似是察觉身后人的动静，姜母回头一看，姜滟立马松了手。姜母蹙了眉，也没说什么，姜滟觉得她妈不高兴了。
四人来到包间落座，服务员递来菜单。姜母没看，给了姜昀，姜昀点了几个，给了陈景，陈景点了个火锅，给姜滟，姜滟一瞅菜单，好几个菜看上去都挺不错。再一看价格，嚯！打扰了打扰了。
姜滟扫了眼姜昀陈景点的菜，觉得差不多了，没点直接递给姜母。
姜母递给姜滟一个她看不懂的眼神，然后对服务员道：“就这些了。”
姜滟：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很安静。姜滟姜昀扒拉着饭，姜母陈景闲聊最近的家事。就在姜滟以为这顿很快就会过去时，姜母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看向姜滟道：“听说你那个乐队上电视节目了，现在怎么样了？”
姜滟身子一僵，老实回答道：“在准备复赛了。”
“这么厉害。”一旁的姜昀忍不住感慨道，“那你们不是要成为大明星了？”
“好好吃饭！”姜母呵斥儿子。
“姜滟，”姜母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想着靠乐队吃饭了？”
姜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扒饭。
陈景见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姑姑，姜滟有这方面的天赋，说不定未来真能在这行做大呢。”
姜母轻嗤一声，“一个摇滚乐队能有什么前途，姜滟啊，你现在还在上学，我也就权当这只是你的爱好，等你以后毕业了，那乐队也就给我散了吧。”
“为什么！”姜滟放下筷碗，“散不散乐队是我的事，跟您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那你这么多年吃的穿的用的，跟我有关系吗？”姜母来了脾气，“你要有本事在把你那个什么乐队做大，我也就算你厉害，不管你了，要没有，你以后再落魄也别问家里要钱。”
“我肯定不会要的。”姜滟梗着脖子道，“就算以后乐队没了，我也不会跟您要一毛钱的。”
“姜滟！”陈景拉姜滟衣袖，“怎么跟姑姑说话的！”
“行！”姜母说，“话是你说的，你要真成了，也给你弟弟做个榜样。”
一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陈景送姜滟回去，一路上，陈景止不住劝道：“你也真是，好好的干嘛要说乐队呢。”
姜滟柳眉一挑，“是她先说的。”
“是是是，那你呢，以后真打算靠这个乐队了？”
姜滟：“不知道。”
陈景乐了，“什么叫不知道？你刚刚说得不挺好的吗？”
姜滟喃喃自语：“我要真有方向就好了。”
第四十四章 哥控晚期
时光匆匆，复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四人坐车去了赛场，跟初赛一样，选址还是在C市。只是这回的评委们都已经换了人，姜滟坐在后台的软椅上，抱吉他练习即将上场的曲目。
“滟姐，你紧张了？”陈也问她。
姜滟点头，现在节目才没开始。每位乐队都有专属的休息室。姜滟心烦，也不练了，披了件外套出去走走。
顺便打探打探敌情。
宋玠寒说，一个成功的乐队最重要的就是特色。于是他们上场前，用了温栀设计的logo定做了四件套装，火红色的logo搭配全黑的短衫阔腿裤，整套下来有种非洲黑人的错觉。齐暮暮嫌弃，在衣服上又加了几朵粉嫩嫩的小花，徐白脸都黑了，这小姑娘穿还好，他跟陈也两大男人穿这个，说出来多丢人啊。
姜滟也觉得难看，但她不好驳齐暮暮面子，于是拉了宋玠寒一起五个人在衣服上自己画图案。姜滟跟宋玠寒画了几个Q版吉他，齐暮暮继续画花，徐白气不过，画了几个奥特曼在上面，陈也很斯文，画了只小猫。
姜滟惊喜道：“诶，阿也，你喜欢猫啊？”
“不是，我哥喜欢，他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猫，叫开开。”陈也笑得跟齐暮暮画的花似的。
“阿也，你哥现在在做什么啊？老是听你说你哥，你暮暮姐表示很好奇。”齐暮暮坐在旧沙发上双手托腮看着陈也。
陈也略微无措地挠了挠脸颊，“他，他也是玩音乐的，只不过是个不出名的策划。”
“原来我们阿也出身不凡啊，”齐暮暮大咧咧地环着陈也胳膊，“那以后我们成名了，也就少不得阿也哥哥帮忙喽。”
“暮暮！”姜滟听了不高兴，“你别这么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托关系算什么？”
齐暮暮轻嗤一声，“就你清高。”
“阿也，”宋玠寒突然开口问他，“你哥哥真的是策划吗？”
陈也轻轻点头。
“哎呀，你们老问人家哥哥干嘛，”徐白缓气氛，“咱这队服还设不设计了？”
“设计！”姜滟齐暮暮异口同声。
此刻，姜滟穿着设计好的队服，戴好黑色鸭舌帽一脸淡漠的走出休息室，并贴心地关上门后，按住内心的激动去四处溜达了。
这可是复赛，不比初赛来自的乐队只是C市及附近的几个市区，这里可有从全省各地来的乐队。若是复赛过了，那可就不是全省，而是全国了。
一想到这里，姜滟只觉得心怦怦直跳。
乐队之间的休息室都离得近，姜滟走了没几步，就见两小姑娘在空阔的大厅里唱歌，吉他曲调悠缓绵长，不似一般摇滚乐队的高昂激烈，她们的声音慢而长，像是旧时光电影质感，爬上了一层破碎的古老滤镜。时间在撕扯，伤痛被碾过，是回忆，也是怅惘。
姜滟只感觉自己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到来自摇滚乐队的强烈的代入感，这是与热情不同的，怀旧向的风格。
她心想：不亏是省级的，真的不能比。
姜滟也没打扰她们，安静地听了会儿，心里越来越没谱，她又沿着走廊准备出去看看，出去一看才发现已经有两支乐队在进行合奏了。
很明显的两个风格。
一队穿着颇有年代感的皮夹牛仔，头发蓬乱，乍一看以为误入了八十年代；另一队是截然不同的风格，穿得很正统，虽然穿着上风格并不明显，但不论是歌调情感还是乐队节奏都把握得很好。姜滟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听，只觉得他们这次悬了。
“每支乐队风格都是不一样的。”
赵勉从她身后走来。
姜滟一愣，“赵老师，你也在这儿？”
赵勉点头，随即又将目光移向那两支正在PK的乐队，“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那次我去新湾的签售会吧？”
“那时候你说你没带纸，让我签在你外套上。”
姜滟有些不好意思，“嗯……”
赵勉轻笑一声，看着姜滟说：“你们乐队很年轻，青涩中又透着一股韧劲。这是你们的特色，不是每一支乐队都能这么青春希望，不用去想其他的，毕竟你们还在成长。”
“赵老师，您上次不还说我们乐队实力不行，能胜出是因为其他乐队比我们更不行吗？”
赵勉一挑眉，“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姜滟：……
“你们乐队的实力确实参差不齐，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不是一个好乐队。”赵勉说，“在任何时候都保持自信，相信自己选择的方向，实力提上来不是迟早的事？”
姜滟：为什么你每次说话我都觉得好有道理……
……
姜滟回来的时候，休息室里只有齐暮暮跟徐白两个人在练习。
“阿也呢？”
徐白：“阿也跟他哥视频去了。我去，真没看出来啊，阿也这哥控也太严重了吧。”
齐暮暮停了手里的贝斯，“我刚刚瞅了眼阿也哥哥，还真别说，长得真不赖。”
随即又补充道：“比大寒还要帅上几分的那种。”
姜滟不信，“这么好看？那为什么阿也还说他哥不出名啊，不是应该凭颜值都能出一波圈吗？”
齐暮暮：“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出圈的吧。我对他哥其实有那么点印象，仅关乎脸的。”
徐白：“你对长得好看的都有印象。”
齐暮暮踢了徐白一脚，“去死。”
三人又集中一起练了一会儿，宋玠寒给他们发了消息：加油！
姜滟回了个笑脸：那当然！
宋玠寒看着姜滟的消息，嘴角不自觉牵起一抹笑来。宋庭叶过来轻拍他的肩，“大寒，你过来一下。”
宋玠寒点头，从一旁的长桌上端起一杯酒。
宋庭叶带他去认人，名贵宴会上，来到都是商界名头人物。宋玠寒被宋庭叶领到了一位年过五十却保养极好的女士面前，手边示意着宋玠寒，微俯下身语气温和：“谢夫人，这位是我弟弟。”
“您好，我叫宋玠寒。”
第四十五章 隐藏式关系户
休息室内，姜滟等人坐在软沙发上，一脸紧张的看着电视屏幕上正在演奏的姐妹花乐队。
“哎呀我天，”徐白感慨，“原来还有乐队把歌唱得这么慢还这么有感觉的，见识了见识了。”
“乐队风格挺多的，是咱们孤陋寡闻了。”陈也说。
齐暮暮看向姜滟，“滟姐，你说我们能晋级吗？”
姜滟：“我刚刚出去遇上勉哥了，他说我们乐队还是有特色的，只要正常发挥，晋级不是问题。”
赵勉没这么说，他只是说他们乐队有特色，姜滟在拿赵勉稳定军心。
果然，徐白跟齐暮暮一听，顿时信心倍增，“赵勉老师真这么说了？”
“他之前不是还说我跟大白托咱乐队的后腿吗？”齐暮暮还记得这件事。
“勉哥说了，我们乐队实力强，你们在其他乐队里已经算是佼佼者了，勉哥那是用打压教育让咱强大，放心，我们一定能晋级的。”
姜滟说得信誓旦旦，徐白跟齐暮暮也就信以为真了。陈也安静地坐着，似乎在想着什么，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沉状态。姜滟偏头看着陈也，总感觉他有些不对劲。
以前没见他这么爱发呆啊？
舞台上不断有乐队上台下台，很快就轮到了‘傲慢小孩’。四人穿着统一设计的队服，抱着各自的乐器走向舞台，当然除了陈也，他的电子琴一个人搬不动。
这次他们翻唱的是棱镜乐队《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身边》，温情怀旧向，是在道别也在怀念，浪漫到了极致的美，是温柔也有热情。当初选歌，陈也说他想唱这首，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坚持。索性姜滟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姜滟说：“阿也，你这么坚持这首歌是为什么啊？”
“我喜欢这首歌。”陈也的回答很直白也很别扭。
姜滟还想问些什么，但见陈也一副不愿开口的模样，她也就没再继续问了。
自打上了节目后，陈也的行为越来越奇怪。
复赛的评委跟初赛一样有四位，对姜滟来说，这次情况跟初赛一样，评委团一位熟悉，三位听说过。能来当乐队评委的，自然都不是一般的音乐人。就拿姜滟熟悉的那位评委来说，上次来的是赵勉，而这次的，是许让。
‘五点’的主唱，许让。
姜滟感觉自己因为激动，抱吉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这是许让，她一直以为的偶像许让！她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因为要表演，可能就直接拿着纸笔要签名去了。
许让看着他们，嘴角含笑，一副温柔谦和的模样。他简单的看了眼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姜滟身上。
姜滟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她努力保持镇定，内心呐喊：大寒对不起！让哥真的比你帅！
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大家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这次评委团给的分都不是很高。
其中一个评委说：“你们很好，很年轻，但很抱歉，你们的翻唱没有打动到我。”
很委婉的批评。
对于这种回答，姜滟心里也是有所准备的。之前上场的乐队中，有翻唱的，有原创的，风格曲调多变，实力明显比他们要强很多。大家心里都挺没谱的，即使姜滟信心满满的说他们能过，可这最多也只是个心理缓冲罢了。
“我很想知道，”许让问，“为什么你们乐队的名字要叫‘傲慢小孩’呢？”
“因为我们的年龄都不是很大，刚组乐队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未成年，家里大人亲戚都还在把我们当孩子，但我们几个并不是很喜欢一直当孩子的感觉，我们也想成长，也想像个大人，像个侠客一样闯荡江湖，所以我们是‘傲慢小孩’。”
姜滟回答的时候，声音在轻微的发颤。
许让微微点头，“挺不错的。”
然后没了。分数跟其他人的差不多。
大家下台回到休息室，陈也着急上厕所先离开了。齐暮暮皱眉琢磨了半天，跟徐白姜滟道：“我怎么觉得刚刚的许评委老师长得跟阿也他哥有点像啊。”
徐白：“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许让是陈也哥哥？怎么可能。他们一个姓许一个姓陈，再者阿也说了他哥是策划，能当评委的应该也不可能只是个策划吧？”
姜滟认真地看着旁边两人，“所以，你们不会也是富家千金公子出来体验生活的吧？”
……
“哥。”
洗手间里，陈也满脸激动地看着许让。
“我刚刚的琴……”
陈也还没说完，许让打断他，“够熟练，节奏把握得也很好，只是创新上还少了点东西。”
许让看着他，“阿也，虽然是翻唱，但嚼别人嚼过的旧东西显然不行。你得把自己的一些东西加进去才有亮点。”
陈也点头，随即说：“我知道了哥，那我先走了。”
“等等，”许让问他，“你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乐队？”
陈也一愣，“离开？”
“怎么，阿也不会是想一直跟着这个乐队吧？”
“我……”
许让走上前，轻拍陈也的肩，“我也只是建议。如果这个乐队真的能一直撑下去，你们就好好加油吧。”
一直到最后一支乐队表演完毕，所有乐队上台的时候，姜滟的心都一直是悬着的。主持人声音洪亮，缓缓报上晋级的乐队名单。
“让我们恭喜三月乐队、SMO乐队、心情诉乐队以及冬日不眠乐队！让我们恭喜他们。”
没有‘傲慢小孩’，没有他们乐队……
姜滟不知道那一刻该如何言语，她只是机械的拍手，跟着大家一起下台。
这回复赛，温栀他们没有来，姜滟听见齐暮暮哭了，只是声音很小，徐白跟陈也在安慰她。
姜滟只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那步子都是空的，她有点站不住。该怎么办，她妈肯定又要说她了，他们乐队出不了道，不止是走不远，撑都不一定能撑过去。他们真的要完蛋了吗？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姜滟感觉太阳穴很疼，她抬手轻轻按压，突然间像是有人在喊她。
“姜滟，姜滟……”
这声音听上去还颇有些耳熟。
“姜滟……”
姜滟一顿，好像不是幻听。
张凯小跑着到了他们前头，喘着粗气道：“哎……我说，你们走那么快干什么啊？”
“张老板？你怎么在这儿？”姜滟问。
“我这不看了你们的表演，想跟你们合作嘛。”
徐白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合作？张老板，当初的事您难不成忘干净了？您同意合作，我们还怕您违约呢。”
“大白啊，这么久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经大脑。”张凯缓缓开口，话还是那么气人。
“嘿，你……”大家本来就因为这次失败而心情很差，徐白一听张凯这话，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姜滟去拦徐白，“大白你别冲动。”
“姜滟呐，”张凯看着她说，“有个音乐公司想找你们签约，希望我牵线来让你们认识，你们不是很想出道吗？眼下这个机会，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