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密室里的女人
“你是不是藏了一个女人?”
赵臻冷不丁的问正在一旁看书的基友李琦。
李琦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愣,答道:“没有啊……”
赵臻阴仄仄看着他,等着他坦白。
李琦挠挠耳朵,心虚地瞅了眼面前的赵臻。
犹豫要不要把目前遇到的事情告诉他,虽然是无话不谈的基友,但这是件让自己很头疼的家事,连说出来都觉得费劲。
想了想,李琦还是咬牙说道:“没……”
赵臻眼中露出了失望,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虽然身份不同,往来却已经比亲兄弟更亲密。如今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竟然还瞒着自己!
赵臻伸出手指向一旁的书柜。
那是一个带机关的柜子,当初两个人费了大劲设计打造。
他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已经在里面看见她了……”
“卧槽!”
李琦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急问:“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她换衣服。”
李琦伸出爪子就想揪赵臻。
赵臻拿开他的手,悠悠说:“就一个背影!看她在换衣服马上就出来了,连长什么样都没瞅见!”
原来,半个时辰前的赵臻正在李琦的书房看书,却隐隐听到书柜的另一边有声音。
一向谨慎的他觉得有异,便起身把手伸到了柜子最上方的机关摁了一下。
柜子里直通暗处另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
赵臻通过书架侧边的小门走进去,还以为李琦又搞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意外看到有个人影在密室房间里背对他站着,刚想走近叫李琦,却猛然发现那是个女人,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内衬。
他吓的愕了。
女人正在把一件衣服往身上套,听到背后有声音,回过头来。
然而赵臻已经用秒速闪开,退到入口处,咣的一声关上了密室的门。
那女人穿好衣服走到门口,似乎想从里面打开门,被赵臻外面一直拽着。
“怎么了?”
她小声问:“被人发现了吗?”
赵臻的心一瞬间就不淡定了,不回答也不吭气。
见一直没回音,女人也没有再说话,退了回去。
坐回座位,赵臻便再也看不进去书。万万没想到,李琦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一直到夜色起来,李琦回来看赵臻竟然还在他的书房,问他:“你没回去?”
平日这个时候,赵臻早就回自己府邸了。
“密室里的女人是谁?”赵臻追问。
李琦知道瞒不住他了,做个嘘的手势。
只得承认:“这件事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
赵臻看了一眼书架,严肃说道:“大家都是男人,你藏也就藏了,可怎么能把她藏在这里呢?”
没错儿,他们的书房表面上是普通书房,其实是二人平常密室会谈的要地。
李琦皱着眉沉思:“嗯,我也觉得放在这儿不合适……要不先把它搁你那儿?”
赵臻惊异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几乎要用口水喷他:“这怎么行!”
李琦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臻郑重说道:“我可是个皇子啊!”
是的,赵臻是当今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是高高在上尊贵的皇子。
而李琦,是郑国公的孙子。
二人从小厮混到大。
李琦看桌子上那盘吃的,端起来就要往密室送。
赵臻挡住他,“这可是我的。”
李琦毫不在意:“你少吃一点没关系。”
赵臻心凉了半截,李琦见色忘友得厉害!
李琦在密室的门口很有规律的敲了几下,密室被轻轻打开缝隙,李琦把吃的推了进去,温柔的对里面人说:“你再忍两天,我很快就能给你找到住的地方。”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关上门。
赵臻看着这两人做贼一般的举动。
李琦眉头一直皱着,似乎这一次真的是遇到了大麻烦。
毕竟是基友,李麟心有不忍,转而用分析的语气:“我府中虽然大,但贸然带一个女人回去,被外人发现必然会流言四起。”
他看到李琦眉毛依旧拧着。
妥协道:“最多三天!你赶快给她去找个地方,我毕竟是皇子,事被传出去可大可小。”
李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感激道:“好兄弟!!!”
李琦信任地拍拍他肩膀,然而心里头的沉重并没有放轻多少。
他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爷爷-郑国公。
此时郑国公正严肃的坐在饭桌前。
阴晴不定的心情让在座的家人倍感压力。
郑国公近来闷闷不乐。
今日,他的死对头,身为丞相的魏昂向皇帝上奏,提议摘除那些拥有高爵俸禄但没有实际作为的公卿。
这个老匹夫!
这难道不就是针对他吗?
魏昂那恶毒的眼神给他一个惊醒:自己这些年,已经慢慢沦为毫无作为的老世族!
看看自己这糟心的一家子。
大儿子李成才性格温顺,平庸无能。
二儿子李成柱,懒惰散漫,毫无建树,像一头猪一样无用!
两个儿子已经没救了,还有个三儿子李成栋,看似优秀却好像从小吃了火药一样跟他对着干。
前几年父子间矛盾升级,三儿子不顾他的自杀威胁跑到北疆参军去了。
孙子辈的仅仅是大儿子生下了一个李琦,二儿子结婚多年至今没生育的迹象
现在家族面临的情况岌岌可危啊!!!
郑国公重重拍了下桌子:“我要开一个严肃的家庭会议!”
一转脸,看到了二儿子已经把头伸到了碗里喝汤,郑国公在他头上狠狠戳了几筷子。
“身为长辈的我还没动筷子,你怎么能先吃!”
二儿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被父亲这样对待,撇撇嘴没说话。
“养你不如养头猪!”郑国公训斥。
一抬眼,看到仆人竟然端着一份饭菜拿去另外一个房间。
脾气又爆了起来:“你端着这些饭去给谁???”
仆人听到他问话怯懦的答道:“九皇子在公子的房间里看书,让我给他送去一份……”
郑国公的表情瞬间塌下来,看看桌上其他的人,怎么九皇子在他家吃饭,竟然没有一个人吱声?
赵臻从小和李琦关系好,多年来几乎已经把郑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的行宫出入。
君臣有别的思想在年迈的郑国公的心中根深蒂固,尽管赵臻一直把他当长辈尊敬,郑国公心中却是不敢半分僭越。
说起孙子李琦,郑国公也是火大。
自己老基友的孙子都开始考状元了,他却整日没正形,尤其是近来他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
晚上,郑国公把养孙吉安叫到面前,问他:“查的怎么样了?”
吉安小心翼翼答道:“爷爷,我这两天一直跟踪李琦,没有发现他把人藏到了哪里。”
郑国公了解李琦,对吉安说:“接着跟着他,我就不相信他能把人藏地底下……”
几天前,当吉安告诉他发现某人的身影时,郑国公是不信的,然而又细思极恐缕缕失眠。
李琦当然也不是傻子,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人会想到,他会把她藏到了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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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与众不同的女子
赵臻想办法把女孩安排到了自己的别苑,思前想后,觉得这事有些尴尬。
想过去看看又怕失了分寸,如果不管不问,又显得漠不关心,毕竟是李琦的女人。
思虑了很久,他决定过去只瞧一眼。
嗯,打个招呼就回来!
然而到别苑的那一刻,他傻掉了。
这个女人,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自怜自艾愁苦满面的模样。
此刻她正拉着几个下人,玩摔跤!
是的!摔跤!
赵臻看着玩的热火朝天的他们,站在那呆住。
倒是女的先看到了他,笑着跟他打招呼,全然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羞涩。
没想到……李琦的的口味如此特别!
赵臻胸中千言万语,最终浓缩成一句:“哎……”
第二天,忧虑的赵臻见到李琦,忍不住问他:“这个女的你真的喜欢吗?”
李琦对他的问题感到怪异,反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那女孩儿彪悍的作风已经使赵臻有了些许阴影。
他问:“那你会娶她吗?”
李琦停下手中的玩弄的弓箭,看着赵臻,他终于知道赵真臻的误会在哪,低声忍住笑说:“她是我妹妹啊!”
一瞬间,气氛静了下来,赵臻睁大眼睛看着李琦。
尴尬的风吹过。
“亲妹妹?”
李琦郑重点头。
赵臻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了怒气,他跟李琦认识了十几年,在他家出入如若无人,甚至他家的族谱他都快会背了,如今出来一个陌生女人,他说是妹妹!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李琦依旧平静:“就因为你智商正常我才不会对你说谎,她真是我妹妹。”
“那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她?你家人甚至都没有提起过。还有,若是妹妹,为什么会偷偷藏在了密室之中?”
李琦叹口气,委婉道来。
原来,李琦的妹妹名字叫李麟。比他晚生几年。
由于李麟的八字和爷爷郑国公相克,很小的时候,就送到了别处寄养,但是爷爷看到她就浑身毛病,终于在她十岁那年,李麟跟着她的老师去了边关。
这一去就是数年。
在前几年的时候,李麟跑回来过一次,那时候李琦本想说服爷爷让妹妹留下来,偏偏那么不巧,郑国公在那一年摔到了腿……
于是郑国公便更加相信道士说的:李麟克他!将她强制送回了边关。
之后的几年,李麟再没有回来过,只是和他们书信来往。
这一次李麟又回到京都,瞒着全家,只有李琦知道。
他本想在这几天探探爷爷的口风,希望能给李麟的回家做铺垫,没想到却让赵臻误会了。
听闻这些,赵臻也释然了些.对于李麟生了几分同情。
他了解郑国公迷信道士的程度,
“可你这样始终不是办法,得尽快解决。”赵臻说。
李琦何尝不知道:“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眼睛余光却突然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个黄影一闪而过。
一个鬼鬼祟祟的穿黄衣的人。
“是吉安。”李琦认了出来。
吉安是郑国公的养孙,虽然不是亲生的李家人,但由于忠心可靠受到了郑国公的疼爱,是爷爷著名的狗腿子。
李琦快步上去揪住了他,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李琦问。
吉安的脸上露出无辜:“什么?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不知道。”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不能说出去。”李琦命令他。
吉安点头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说完灰溜溜的跑开了。
“纸包不住火,得赶紧想个妥善的方法”赵臻说。
吉安一路小跑,来到了郑国公的书房:“爷爷不好了!”
郑国公正在细细地品茶,看一向循规蹈矩的养孙这么慌张,有些不悦。
“什么事儿,慢慢说。”
“李麟真的回来了!被藏到九皇子那了!”
郑国公手一抖,几乎把杯子掉地上。
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吉安:“什么?”
吉安小脑袋凑到爷爷耳旁说了一阵子,郑国公听完脸色发白。
气的重重拍了下桌子:“这个混蛋!他是想要我死吗!”
他站了起来,对吉安说:“你赶紧把李琦叫过来,我要问话!”
随即又一迟疑,“等等……”
郑国公拦住吉安,说:“李琦这小子鬼主意多,这么贸然的问,他不会承认。”
吉安提议:“爷爷,李麟不可能不出门,这两天我盯着李琦,只要发现她出来就去捉人。”
“好!”郑国公同意。
那边,知道李麟真正身份的赵臻,顿时少去了很多尴尬,既然她是李琦妹妹,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相处。
他命人往别院送了很多衣物和吃的,又增加了几个仆人。
李麟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感动。只是淡淡然的接受。
当赵臻去探望她的时候,她仍旧是在跟院中的人玩摔跤,有几个仆人已经被打趴在地。
人的眼睛就是这么奇怪,当她来路不明时,这样打打杀杀,他觉得是一朵奇葩。
当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之后,顿时觉得,这样的性格也多了几分可爱,甚至有些巾帼英雄的味道。
李麟依旧笑着跟他打招呼,爽朗自信。
她说:“你没有必要送那么多东西过来,我住不了几天就要走了。”
李麟的语气像个男孩子。
“要回边关吗?”赵臻疑惑问。
李麟点头。
“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代老师上交一份兵部的文件,等批复下来我就会走。”
李麟双手在背后,这是军中将士习惯性的动作。
“你的父母亲,难道不正式见一面吗?”赵臻问。
李麟摇头一笑,“这次是偷偷回来,还是不见的好,省得生出一些事端。”
赵臻哦了一声:“过几天李琦会在酒楼给你设宴,到时只有我们几个,好好吃一顿。”
但他脑子里,却在回想刚才回来之前,李琦对他说的话。
李琦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李麟再回边关,他要把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赵臻心中啧啧了几声,暗想:说的倒容易,就怕胳膊拧不过大腿……
第三章 饭桌风云
次日,李琦在春风楼备了一桌子菜。
李麟常年在边关,从她回来还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身为哥哥的李琦难免心中有愧。
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李麟觉得京师的生活奢侈至极。
赵臻和李琦坐在一边,三人在桌子前刚聊上几句,突然从楼下传来动静。
李琦下意识从窗户往下看,几个兵丁已经堵在了酒楼门口,一个轿子悠悠地抬到了楼下,那么眼熟。
李琦心说不好,是爷爷!
郑国公慢悠悠的从轿子中躬身走出来。
李麟显然也认出了自己的爷爷,刚想从窗户往下翻,无奈窗户的正下方,已经站了几个兵丁。
上楼的脚步声嘈杂响起,李琦站起身就去堵门,赵臻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看出情况不妙。
只见李麟铤而走险,一把跳到了窗户外。
她伸出胳膊从后面环住了赵臻的腰,整个人悬在了窗子半空,赵臻踉跄后退两步,马上扶住窗户站直,用身子挡住了挂在窗外的李麟
在这个空档,郑国公强制推开了门。
“李麟在哪儿?”他带着威严的声音,扫视全屋。
李琦装作惊讶看着爷爷,说:“她现在在边关,您问这个做什么?”
郑国公一圈巡视,房间里只有李琦和赵臻两个人,不禁一些意外。
刚才吉安明明确信无误的说,李麟也进了这里。
他命人打开房间里所有柜子。
屏风后面,桌子底下,通通都查了一遍。
“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郑国公质问孙子。
“她远在千里之外,我怎么有本事把她藏起来?”李琦笑着说。
郑国公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一动不动的赵臻。
此时的赵臻脑子思绪万千,李麟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整个人的重量往下坠,他觉得吃力,好在自己经常有锻炼身体才不至于丢人。
他用自己宽大的袖子,挡住了李麟环在他腰上的胳膊。
郑国公走到他面前,
赵臻一如往常的微笑看着他。
郑国公往赵臻身后瞟了两眼,也没看见什么,后面是窗户,如果李麟跳下去下面一定起了动静。
看看赵臻的脸,对方是皇子,他又实在不敢命令他转身。
最后只得悻悻走一圈,站回原处。
此时,郑国公的大儿子和儿媳也赶了过来。
“父亲,你想多了,李麟现在在边关学习军务呢!”李成才劝父亲。
郑国公知道自己是被他们有意瞒骗,气哼哼地走下楼去。
“李麟到底回来了没有?你说实话……”父母围着李琦问。
李琦摇头说:“没有,我前两天还接到她写来的家书,说要到入冬才能回来。”
李琦叮嘱父亲:“别学爷爷疑神疑鬼。”
李琦的母亲王氏,马上眼泪眼圈就红了。
“你对你妹妹回信说,让她不要挂念,家里一切很好,你爷爷不喜欢她,她就不要乱跑了,好好在边关……”
父亲也叹了一口气。
“是啊,家里什么样她都知道,不要添乱了。”
赵臻本以为,一家人团圆本是温馨和睦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李麟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如此尴尬。
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贴在他背上的李麟虽然平静,但自己的背上已经湿了一片。
在李成才夫妇俩转身下楼的那一瞬间,李麟松开了手,从窗户跳到了屋檐上逃走了。
下面几个兵丁听到动静,纷纷骚动。
刚上轿的郑国公显然也看到了,指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琦叹口气,看向赵臻说:“现在你知道了吧.”
赵臻点头。
李麟作为一个女子,在边关苦寒生活了十几年,自己在家中锦衣玉食。
生在郑国公府,回来后竟无家可归,是多么大的讽刺。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道士的无稽之谈。
道士说李麟克郑国公,郑国公就真的相信了。也偏偏就那么巧,只要李麟在家呆着,郑国公就会生出各种病痛意外。
李琦冷笑一声,在他看来,爷爷的那些病都是心病!
赵臻回到别苑,他猜想此时的李麟,必然是悲春伤秋,悄悄恸哭,当他走进别苑,结果再一次让他大惊。
李麟正用石子,堆了一些地形图,跟几个男丁玩打仗游戏。
时不时的哈哈大笑,为自己的攻城略地感到满足。
赵臻摇摇头,没有打断她的兴致,悄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郑国公府中。
“李麟肯定一直在房间里!”
郑国公从榻上坐了起来,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
刚才,她肯定是躲在了赵臻的身后!
他真后悔自己没有让赵臻转身,这样或许能揪住她。
说起李麟,的确是让郑国公无比头疼的孙女。
二十年前,在李麟出生前夕,有个相师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这是一个男孩,而且运势很好,必成显贵,郑国公喜出望外,提前取了李麟这个名字。
没想到孩子出生的时辰比推算中的要早了整整两天,还竟是个女孩。
虽然有些失望,郑国公也没对这个孙女过分的漠视,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就让他痛苦不已了。
自从李麟出生之后,他开始小病不断,事情接连不顺。
后来,神仙一般的兰道士帮他批了一卦,原来是李麟的出生八字和自己相克,只要她在他就不得安生。
郑国公便严肃的将李麟送去别处寄养,后来她的老师孙承宪被调去边关当将军,顺便把李麟也带走了。
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如今她悄悄的回来,这不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么?
还有李琦!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肯透露一丝。
如果不是吉安偷偷告诉他,自己现在还蒙在鼓里。
郑国公虚弱的躺在榻上,
“哎哟……哎……哟……”
“没那么夸张吧!”李琦为爷爷感到心虚,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郑国公虚弱地挥挥手,将李琦唤到了跟前。
李琦上前两步,刚蹲到塌前,郑国公便一把揪住了他的脑袋。
厉声:“你是不是想让我早早归西?好继承我的爵位!我告诉你。如果我现在一命呜呼了,这个位子给吉安也不会给你。”
一旁的吉安,惊恐地看着李琦,生怕他把这句话当真。
李琦把自己的脑袋从爷爷手中抽了出来。
劝道:“爷爷,这些都是你的心理作用。”
见孙子死不悔改,郑国公坐了起来,伸手拿起藏在床头一侧的木棒,起身就要打他,李琦夺门而出。
“你这哪像一个生病的人?……”
李麟从兵部回来,兵部的人说她的文件批复至少得半个月,目前积的文件太多,让她等等。
李麟一直知道朝廷办公的效率慢,这一次是真正见识到慢的程度。
无奈地回到了赵臻的别院。
看到李琦在那里等着自己。
“你去兵部了?”他问。
“本来以为两三天就能解决的事情。”李麟语气无奈。
李琦沉吟了片刻:“其实那个文件,可以让别人送回去,至于你,就留下来吧……”
李麟听他这么说,有些淡然:“我还是觉得这里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不合适?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难道要一辈子呆在边关?”李琦严肃。
“我早就习惯了外面的生活,这几天在京城觉得挺怪的。”
李琦心中沉重,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边塞苦寒而厌倦京都繁华。
赵臻摇着扇子走了过来,“酒楼那些,我全部打包了。”
李麟说了句“谢谢。”低头走开。
李琦看着妹妹的身影,有些郁闷。
赵臻摇着扇子。
“多年前,我的姐姐文裴公主,因为惹怒了父皇,被嫁去大月国,那是本朝第一次用真正的公主和亲,从那以后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出生在世族皇族,哪有那么多亲情。”
李麟越是表现的无谓,李琦心中越是憋火。
“不如,你娶了她吧?”
李琦突然对赵臻说。
赵臻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吓到了,扇子差点掉地上。
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惊恐答道:“其实我对她……”
李琦知道赵臻是个大直男,一向喜欢软妹子。
李麟这种或许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说道:“别紧张……你可以有三妻四妾,只要将来对她好。”
说到李麟的终身大事,在中原,这个年龄的女子早该成婚,但家里人对李麟的事情却丝毫不关心。
赵臻摇扇子,挠着脑袋尴尬的说:“我还是当个备胎好了,在这之前如果她遇到喜欢的人就成全她,到最后如果没办法……我再收了。”
“好兄弟!”
李琦拍拍赵臻肩,眼中再次露出感激。
赵臻的心中,则是蛋疼无比,心想:可一定要有一位壮士能倾心李麟,赶紧收了她,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子……
第四章 祖孙对抗
按照李琦的计划,这一次李麟不管回来做什么,他都要用尽办法给她拖上一两个月,如果是紧急的边关事务大不了另派他人回执。
这样想着回到家中,却看见父亲李成才,此时的李成才在一旁跟刘尚书说话。
刘尚书掌管兵部,李琦才刚刚拜托他压下李麟的文件放慢批复。
李成才这边对他说:“一定要加速处理,争取两天内解决下。”
刘尚书笑眯眯说:“这种走流程最快也要五天,两天实在是难办。”
李琦的怒火被燃了起来,走进去,脸色阴沉。
刘尚书借故离开了。
“父亲,你们就这么希望李麟走吗?”
李成才心虚的拢拢袖子:“主要是你爷爷……”
“爷爷对待这事已经不理智了,你们还跟着胡闹!”
“你大胆!”
郑国公听到此气呼呼地走过来,
“你竟敢这么说我?大逆不道!”
此时,二叔李成柱提着一笼鸟慢悠悠的路过。
“李麟回来了?真傻,我要是她一辈子都不会进这个家门。”
说完扬长而去。
母亲王氏来劝说:“琦儿,李麟最听你的话,你劝劝她,赶紧回去吧……”
正在她们七嘴八舌,李琦一声怒吼:“都住口!”
“李麟回来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能回来?爷爷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他是你的亲孙女啊!”
他看向父母:“是你们的亲生骨肉,就因为一个臭道士的无稽之谈,就要让她待在万里之外的边疆!”
李琦平常很少发脾气,即使遇到了值得发火的事情也温和处理。
但是这一次家里都人看得出,他真的生气了
他是郑国公府的孙女,回来却没有落脚之处,还要去别处寄居,真是可笑。
“她现在就在赵臻那里,你们有本事现在就去抓人。”
府中一片沉默
连郑国公其实心里也清楚,孙子的这些话,句句振聋发聩,实在没有可反驳的地方。
父母闭口不言,儿子一向颇有主见,不是三言两语能改变主意。
知道李麟在赵臻那,郑国公的心又开始了胡思乱想,虽说李麟是她孙女不假,但是他如果就这么直白地去拿人,不妥,
其实他也想让她好好生活,无奈她只要接近他,身体就会犯各种病。
郑国公陷入了无限的忧虑之中。
“爷爷,我有一个办法。”
一边吉安见爷爷发愁,积极提议道。
“我听说李麟这一次是有兵部的文件需要等回执,不如我们想办法让她先回去,后面的回执另差人给她送回去,如果李麟不同意,就让兵部的人告诉她,回执中有朝廷给驻边将军的机密公文,不得经他人手!”
“嗯?”
郑国公一听,吉安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果然是个机智boy。
推手道:“快去快去!”
当吉安带着得意的笑从爷爷院子里走出来。
脚刚出景苑,被一块突如其来的西瓜皮盖在了脸上。
他抹抹脸,看是府里的书童李矮,顿时有点生气,刚要发火,却见李矮身后不远处的石阶上站着李琦,
李琦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吉安一阵紧张,怯怯叫了声:“大哥……”
李琦踱步到他面前:“你又给爷爷出谋划策了?”
吉安低头,不敢吱声。
李琦用扇柄敲敲他的胸脯:“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边关的是一个女孩呆的地方吗!你入府这么多年,我哪里为难过你?李麟也是你的半个妹妹,你这么做…”
李琦话还没说完,吉安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哥,我也不想,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爷爷死…”
李琦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谁说爷爷会死了!”
吉安抹抹眼泪,“李麟在爷爷就过不好,没有爷爷,我就真成孤儿了。”
说起吉安的身世,也是一段男默女泪的故事。
二十年前,朝堂失意的郑国公和同僚去喝酒,伶仃大醉回来的路上,在小巷拐口,看到了装在篮子里的婴儿。
当时,满天飘着隆冬大雪。酒意正浓的郑国公,见孩子甚是可爱,如粉雕玉琢,觉得那是上天所赐,便抱回了家。
第二天清醒之后,才意识自己竟莫名其妙捡个孙子回来,觉得实在不妥。便命令儿媳王氏把孩子送回原处。
王氏派人去查问得知是弃婴,便心软下来,若再送回原处,恐被人议论,建议把婴孩留在府中当个养子。
郑国公心情郁闷,随口说:“既然是捡来的就叫李捡吧!”
王氏觉得李捡这个名字实在有伤大雅,便改用谐音,取了李吉安。
随着年龄的增长,吉安出落的越发清秀,从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机敏聪慧,对郑国公孝顺有加。
再加上李琦的叛逆更衬托了他乖巧的性格,郑国公俨然已把他当成了亲孙子对待,
然而吉安知道,自己能在府中周全,全赖郑国公的疼爱。
李琦恶狠狠警告吉安:
“管住你的嘴!不然我有办法让你在这个家呆不下去。”
赵臻邀请李麟去街市逛逛,
一个正常男人对逛街这种事情其实是拒绝的,且身为皇子,他平日都是车马不离。
只是想李麟在边关生活多年,自己作为李琦的挚友,也算是她的兄长,有义务领了她去逛上一圈,万一她最后还是回边关,也不算有遗憾。
街道上繁华热闹,人流涌动,各种小吃商贩两边排绕。
“漠北绝对没有这样的街道吧?”赵臻呵呵地问。
李麟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啊。”
看惯了漠北的苍凉和寒冷,京城的繁华还真不习惯。
赵臻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想,
等她赶紧买几样衣服首饰,自己就可以完成指标,算尽了地主之谊,对于一个不是妹妹不是恋人的女子,领着他逛街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而李麟此刻的想法:自己有手有脚,却要让一个男人领着。
她想不通的是,一个正常男子此时应该在骑马射箭,竟然也逛街。她对中原男子的不求上进感到失望。
两人正走神,忽然一个快速的身影从李麟身边一闪而过。
那人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和李麟擦肩,并将自己的手熟练地伸向她腰上的钱袋。
不想却被李麟一把揪住,看得出这是一个惯偷。
那人跟她意外地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迅捷。
小偷手上用力身子一个踉跄,天子脚下竟然遇到这样的宵小。
那小偷并不惊慌,使劲甩开李麟的手,用另一只手精准扯掉她的钱袋,扔向了人群中,随即跑向另一个方向。
此时赵臻也看出,这他妈是团伙作案,收起扇子准备表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却不想身边李麟迅速飞身上去,一脚将撒腿跑的小偷踹翻在地!
周围懵逼的群众被吓得都后退一步。
此时几名巡街官员走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麟没有理睬,用脚恶狠狠朝地上的小偷补了一脚。
用冷冰冰的语气问他:“同伙去哪了?”
地上的人被李麟一脚踩得几乎吐出老血。
赵臻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如此凶悍,一瞬间英雄就美的心思一扫而空
人群深处飞过来一只短刀被李麟躲过,她看向人群,一个粗布身影急急转身朝人头里钻去。
李麟起身追去,赵臻想拉没拉住,转过头来,训斥麻木的街差:“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连这样一个毛贼都对付不了,怎么守卫京城的治安?”
他生气地摇着扇子,一副要发怒的模样。
领头的牙差莫名其妙地打量他,问道:“你谁啊?”
赵臻一阵尴尬。
牙差自然不认识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且他也不能像戏文那样随意表明自己的身份,最后只得鼓着腮帮子郁闷。
东街,郑国公的轿子正慢悠悠的走。
他此时正要去兵部尚书那,去研究下李麟带来的文书,听儿子说,那是将军提议改变边关军队分署的申请,需要兵部审核。
郑国公坐在轿子里面,还在幻想如何不留痕迹的把李麟支走,又不影响自己的清名。
那盗贼同伙,没想到这个被偷的女人会有这样彪悍,气喘吁吁地跑向隔壁街,此时他有点后悔,因为他已经跑不动了。
见前面有个华丽轿子,冲过去打算要挟人质。
抬轿子的几个人,见有个布衣冲了过来,猝不及防。
轿子重重颤了一下。
苦逼的小偷,人质还没抓手上,身后李麟已经追了上来。
一脚扫在了他的头上。
小偷举起双手:“女侠,钱我还给你!”
“没那么容易!”
李麟自小就痛恨这些不学无术偷鸡摸狗的人。
要知道,在边关这种都是要砍手的。
于是众人看到这了可能百年难得一见的情景:凶悍女子当街暴打瘦弱小偷。
轿子里昏昏欲睡的郑国公,几乎被栽倒,他怒气微起,掀开轿帘问,
“怎么回事?”
只见面前,从天而降的李麟,一个旋风腿重重把一个人地踢在了他的脸上……
在众人膛目结舌的注视中,郑国公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大街上,身上的小偷也不省人事……
第五章 走还是留?
一场严肃的家庭会议,在郑国公府中召开。
针对李麟的去留。会议当事人李麟没有参加。
郑国公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率先开口:“不想我死的话赶快把她送走!”
会议桌子的另一头,是一直站着的李琦。
他当然是反对的那一方。
李琦看向自己的父母:“李麟是你们的亲女儿,父亲母亲难道没有想说的吗?”
李成才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苦恼,一方面,他也不舍得李麟走,然而又不敢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思。
犹豫了半天:“父亲,不如我们投票决定吧。”
一旁的妻子王氏睁大眼睛看着一向懦弱的丈夫,这是多年来李成才做的最英明的决定。
“投票?”
郑国公扫视一圈。
在这个家里除了李琦,还有谁敢逆他的意思?
投不投结果难道不一样?
不过他这个提议也不失一种好方法,免得以后再说起来,搞得好像他一意孤行赶走孙女。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很多人在背地里说他残忍狠心,这个锅他背得很辛苦。
“那就投票吧。”
下人适时地拿出一个盒子过来,还有几张空白的纸。
“怎么?”
郑国公诧异的看着那个箱子:“举手表态不就行了嘛,干嘛搞这么麻烦。”
“这可不行爷爷.”
李琦淡淡一笑:“举手表态,大家必定都会看你脸色。”
郑国公的目光在桌上每一个人的身上扫一遍。
大儿子李成才和王氏,夫妇俩的头略微低着。
二子李成柱和二儿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散表情,听说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又打架了,哎……
然后就是李琦,倔强的笑容挂在脸上。
还有自己身旁的吉安,这小子绝对没问题!
然而,半炷香之后,
当结果公布,郑国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投了赞成票?”
嗯哼。
“你们怎么回事?”他甚至有些颤抖,
看着屋子里的儿孙们:“想让我死吗?”
李成才夫妇低下头,“父亲,这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啊。”
他又看向李成栋夫妇,李成柱一如既往的毫不在意,手中还把玩着东西
“李麟怎么说也是我大哥的女儿,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大漠那个地方多辛苦啊。”
李成柱的夫人,也摇了下绣花扇子:“其实要说我跟李麟不熟,但是,我听说大漠那边太苦了,一年还洗不了两次澡,她一个小女孩怪可怜……”
郑国公又看向吉安,吉安咚一声跪了下来:“爷爷,我是被逼的……”
吉安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李琦。
李琦摇着扇子:“不管怎么样,结果已经出来了。”
郑国公几乎吐出一口老血,“你们这分明是在跟我作对,投票不算!”
“爷爷!”李琦挡住他。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一头撞死在墙上?”郑国公怒了。
“爷爷~”李琦平了平他的胸口,给他顺气,有耐心的劝着自己年迈的爷爷:“我把兰道士请过来了。”
“兰道士?”郑国公听这个名字突然就平静了。
“他不是闭关去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郑国公对兰道士的话一直深信不疑。
此时,一个穿着宽松道袍的,飘逸长者出现。
正是兰道士。
二十年前,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李麟被才送出了这个家。
兰道士悠悠地开口:“李麟的八字虽然克国公,但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李琦笑着看着他,心想:你他妈不早说。
“我最近卜得一卦,发现了一些异象。”
“是什么?”众人好奇地问。
“这件事我只能讲给郑国公一人听。”
其他人听到,各自退去。
这府中上下除了郑国公,其他人对这些的确也没啥兴趣。
“兰道士……”
郑国公对他比较恭敬。
兰道士思索略微,终于小声说。
“郑国府将有大运,李麟不能走。”
郑国公听到大运两个字,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李麟命格极好,将嫁给天下之主,成为一国之母。”
“什么?”郑国公倒一口凉气。
兰道士点点头。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气氛俨然变了。
郑国公当然知道,兰道士口中的天下之主,指的是未来的皇帝
当今皇上还在壮年,身体也没有异样,讨论这种事情可是要诛九族的。
兰道士点到为止:“如果你想让郑国府的荣誉更上一层,李麟绝不能走。”
郑国公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突然问:“这话不会是李琦让你说的吧。难道他收买了你?”
道士哈哈大笑:“当今世上还有谁能收买得了我呢?”
也是,兰道士是真正的高人,曾经差点被皇上封为国师。
他虽然无官无爵,贵族高官却没有任何人敢有半分不敬。
郑国公和兰道士在房内密谈了有半个时辰。
李琦将兰道士送到门口。
“你对我爷爷说的什么?”李琦问他。
兰道士呵呵一笑,
“说了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李琦一直反感这些道士,觉得太坑,满嘴放炮。
“我知道公子讨厌我。”兰道士不以为然地说。
“你一句话就害得我们家骨肉分离数十载,我难道不该讨厌你吗?”
即使这些话带着恨意,李琦脸上依旧带着笑
“你今天说有办法破解,为什么当年李麟出生的时候不说?”李琦问。
兰道士看看天:“都是天意呀。”
他用高深莫测地口气:“她的前半生,只有在边关吃了苦,之后才能顺利。”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李琦站在那里,一个大写的嫌弃。
郑国公特意让人打造了一个很奇特的桌子,不是圆的不是方的,是不规则的长梯形。
以后吃饭将会看到一个诡异的场景,一家人在桌子的这头,李麟独自在桌子的那一头。
按照兰道士的说法,李麟不得靠近郑国公三米以内。
保险起见,郑国公还特意要了一个平安无事符挂在腰里。
李琦为李麟能够回来感到开心。
他把一间宽敞的房间收拾出来,布置得极其温馨。
“哥哥,其实我不想留在这,我觉得漠北适合我。”李麟也没想到爷爷竟然同意他留下。
“你别傻了。爷爷好不容易改变主意,全家人都希望你留下来。”李琦安慰妹妹。
“这不是逢场作戏,是真的让你留下。”
李麟看着布置的很精致的房间,一阵沉默。
第六章,高冷的皇长孙
失眠的郑国公辗转反侧,脑子里反复想着兰道士那惊心动魄的话。
“李麟将于三年内嫁入皇室,成为一国之母。”
李麟果然是个贵人?
郑国公一个个分析当今皇子的可能性,最后锁定在了赵臻的身上。
是了!赵臻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文武双全,相貌周正,将来很有可能继承大统啊。
况且这次李麟回来就是借宿在他的府上,两人有缘哪!
想到这,半夜里的郑国公嘿嘿地笑出了声。
如果自己家出了一个将来的皇后,看那魏昂老贼以后还有什么资本在他面前得瑟!
次日,李麟终于搬入府中。
赵臻恭喜李琦,他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怕别人传谣言。
李琦开心不已。
反倒是李麟一直很平静。
李琦知道,她短时间可能习惯不了在家的生活。
提议道:“这几天也没事,不如我们带你散散心?”
赵臻提议:“我们教你打马球吧?”
马球?
在军中,李麟也在练兵之余和军士们打过几场。
马球她并不陌生。
“如果你会的话,我叫几个人咱们来个比赛。”李琦开心滴对妹妹说。
“说到打马球,我有一个好地方!”
赵臻推荐南郊新建的一个马球场地。
“那个场地不是元殊的吗?”李琦问赵臻。
赵臻的侄子赵元殊,酷爱马球,在南郊划了一块地专门建了马球场。
是整个京城最大的。
李琦口中带着羡慕,说:“我都还没有去过。”
赵臻胸有成竹道:“好说!我跟元殊打个招呼,咱们今天去见识一下。”
赵元殊是二皇子赵雍的儿子,也是当今皇上的长孙。
此时此刻,十六岁的元殊正在书房埋头看书。
一个年轻的内侍焦急地走在廊上来通报。
他是新来的,对府中的一切都小心翼翼,一言一行都尤其地谨慎。
房中书案上,元殊一言不发看着手中的书本,房间里安静得能掉根针,一旁在侧的侍者没一个人敢出声。
小内侍恭敬地请示:“赵臻殿下差人来问,说要借用南郊马球场击蹴。”
元殊扬起头,他脸上还有着几分少年的稚嫩,但眉宇之间已经散发些许英气。
问道:“哪个赵臻?”
“九皇子赵臻殿下。”
“是我的亲叔叔赵臻?”
“是是是。”内侍激动地回应,等着他答复。
都说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九皇子,最喜欢的孙子就是赵元殊,想必他们两个必然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叔侄。
只听元殊冷冷笑了一声,把手中的书摔在案子上:“不借,让他去死!”
当这句话被委婉的传达给赵臻时,气氛很是尴尬。
李琦一头雾水:“你又怎么得罪他了?”
赵臻心虚地呵呵一笑。
原来几天前,赵臻进宫跟皇帝聊天的时候,说到元殊的学业。
元殊一向钟爱骑马射箭,对诗词歌赋严重荒疏。
皇帝一向宠爱皇孙,特意把元殊召进宫中考问了一番文史论点。
元殊的回答简直惨不忍睹。
皇帝大大心痛,没想到孙子竟然偏科如此严重,勒令其一个月不准出门,在家好好看书。
“那得了,他肯定记仇了。”李琦幸灾乐祸道。
李麟眺望远处空阔的场地,问哥哥:“这么大的地方,难道是他一个人的吗?”
要知道,在边塞大家都集体生活,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独占如此大的领地只为打球。
“那块地是皇帝赏赐给元殊,原本是打算等他成年后开府建宅用,没想到被他弄成了球场。”
赵臻啧啧,那块地他以前也看中了,不得不让给侄子。
“我们可以去别处打球。”李琦怕妹妹失望。
“其实,我也不太想打马球,还是回家休息吧。”李麟对哥哥说。
“那马球下次再打,过几天有一个宴会我领你去。”李琦说。
李麟点头。
在李麟离开后,赵臻终于说:“我看着她怪怪的,不太开心。”
李琦当然感觉的出来。
他看的出李麟并不想留下来。
齐国公的寿宴在这个月末,李琦领着领着李麟去吃席。
按道理他不该带她过去,因为她是女子,但是此次李琦坚持带着妹妹,他不想让她成为养在深闺的寻常女子。
李麟虽然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倒也不怯场。
里面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人前来道贺,一些书画名家现场作诗作画。
李麟看着那些人拿着笔墨挥洒,心中也有几分羡慕。
只可惜再潇洒的文案,也比不过战场上的厮杀。
李琦被几个公室子弟叫去谈天说地。
李麟独自坐在那里有些无聊,所有人她都不认识,只能慢慢等菜,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四处观望。
这次宴会赵臻没有来。
原本空阔的座次逐渐坐满,但是她留意到,有一个位置布置的很华丽,却比其他地方明显冷清了几分。
正当她猜想那位置的主人,一个紫色衣衫的少年走了过去,款款地坐下身,脸上一副漠然神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麟兴致盎然的看看他。
这明显是一个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挫折打磨的贵族少年。
她以前遇到的,都是年纪轻轻便经历战场厮杀豪气万丈的少年英雄,第一次见这种冰山少年。
此时邻桌议论传来:“皇长孙看起来不太开心,莫要招惹他。”
皇长孙,赵元殊?
李麟心下一动,原来他就是那个马球场的主人。
她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正在走神的元殊见眼前忽然站了一个人,有些意外。
“我能坐你旁边吗?”李麟问他。
元殊打量了下这个奇怪的女人说:“坐次都是安排好的。”
李麟指指自己身后,说:“你看这么多人太挤,你这又这么空。”
要知道,酒席的座次都是按尊卑而定,这种明显的以下犯上态度,让元殊觉得怪异又反感。
他刚要拿出自己的威严,李麟却已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脸上带着笑看他。
自从上一次借地不成之后,李麟就对这个皇长孙有了心胸狭隘的印象,今日见他如此做派,莫名其妙想逗逗他。
她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元殊第一次见女子作风如此奔放,也是一呆。
李麟把酒推到他面前,爽朗说:“喝一杯吧~”
元殊下意识的摇头,说:“我不喝酒。”
“不喝酒?”
李麟带有几分意外看着他:“你竟然不喝酒??”
她这个反问让元殊意外。
像他这种年纪,大家一直都在强调不让喝酒,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子却和他们恰恰相反。
“在我们那边,你这个年纪的人都可以徒手宰牛,上山打狼。”
李麟看看他身上的华服,啧啧了一声,语气中竟然透了出几分失望。
元殊作为皇长孙,一直受到的教育是德行克己。
听她这么说好像受到了鄙视一样,脸竟然有些发红。
“不如我们玩猜拳吧,输的喝酒!”李麟提议说。
元殊此刻只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便点头同意。
他一直好胜,平日里一些骑射比赛基本没输过。
但邪门的是,今天这简单的猜拳就像中了邪一样,把把都输。
不管自己出什么,最后都败给眼前的女子。
眼看着一瓶又一瓶的酒被李麟灌到他的口中。
宴会刚到一半,元殊已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桌子上。
第七章 较量
李琦回来,看着醉醺醺的元殊吓了一大跳。
“你让他喝酒了?”
李麟坐在他的旁边。“是啊。”
元殊趴在桌子上,脸红扑扑的,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可爱。
李琦摇摇头,意外而又忍住笑的冲动说:“他还是未成年不沾酒,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他灌醉,我可怎么向赵臻交代。”
李麟不以为然,说:“这点酒算什么,在漠北这个年纪已经是男子汉了。”
说着在元殊的身上又轻轻拍了两下。
“喂……”
元殊已经失去了意识。
最后被好几个府中内侍们带回了荣王府。
第二日中午。
元殊气冲冲地来到南郊的马球场。
因为他听人来报:赵臻和李琦没有征得他同意,私自占用了球场!
此时李琦赵臻他们玩的正嗨,领着一帮人打马球,李麟也在。
“你们太过分了。”元殊生气地指责。
看他到来,赵臻坏笑着问:“怎么?皇孙殿下酒醒了?”
元殊带着怒气:“谁让你们来的?谁允许你们在这儿的?”
赵臻哈哈一笑。
李麟早有防备的从身上拿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纸。提醒道:“这是你昨天答应好的,白纸黑字。”
元殊看那张纸,上面居然写着同意他们随意进出这个场地。
“这不是我写的。”他说。
李麟把那张纸拿近,纸上赫然印着元殊的五个手指头。
元殊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一旁的老奴赶紧解释:“昨天殿下回来时手上有墨迹,我已经给您洗干净了……”
元殊知道自己被耍了,指着李麟:“你太过分了,趁人之危!”
赵臻露出无奈的表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干的。”
元殊抢过那张纸,撕碎扔在地上。
“赶紧离开我的地盘!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麟爽朗一笑:“就知道你会出尔反尔,所以让你签了好多张。”
说着,从兜里又掏出了整整一沓。
元殊看着她的表情,几乎气的吐血,生气地看向了赵臻。
在他看来,这是赵臻故意指使李麟在找他麻烦。
赵臻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样,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很少有人能这么激怒这个侄子,今天是开了眼。
李麟看他真的要生气,上前道:“这么大一块地方,我们就算在上面玩了,你也少不了一草一木,何必这么在意?”
元殊哼了一声,用不服输的语气:“谁都可以,唯独赵臻和他的朋友不行!”
看样子他和自己的叔叔有不少积怨。
赵臻扇着扇子,“我可是你的叔叔。”
李麟把手中的那些纸还给元殊,“开玩笑的,别生气。”
“你们这是小人行径。”
元殊说到小人,刻意瞪了一眼赵臻。
赵臻乐呵呵摇扇子:“要不咱们比试一局?争吵没用,拿实力说话。”
“比!比就比。”
元殊恨不得当场就要发作将赵臻踩在脚下。
李琦趁机道:“好,那咱们就约个时间比一比,马球定输赢!”
“好!”
这边,郑国公眯着眼还在做他的春秋美梦。
“如果我没有卜错,李麟会在三年内嫁入王室,将会是一国之母。”
郑国公笑着反复回想兰道士的说法。
原本还想问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兰道士很有职业道德,只说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爷爷……”
吉安呼喊着跑来,似乎有大事发生。
“又怎么了?”郑国公慢悠悠睁开眯着的双眼,不想从幻想中醒来。
“李麟和李琦和皇长孙起冲突啦!要比赛,打马球定输赢。”吉安焦急说。
“什么?打马球?”
郑国公一生谨慎,在他看来,得罪皇室子弟跟天塌了没区别。
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顿时一惊,年迈的身子跳了起来,随即踱了几步之后转而哈哈大笑。
“这是个好机会呀。”
这分明是上天安排,让李麟和赵臻两个增加交集培养感情啊。
“爷爷,您不反对?”吉安觉得爷爷有些反常。
“不反对!这是好事。”郑国公笑呵呵地说。
于是,一直宣扬马球玩物丧志的郑国公,竟然主动提出要在比赛那天当评委!
比赛定在三天之后,因为这两天是元殊被罚看书的最后两天。
吃饭的时候,郑国公偷偷分析孙女李麟的面相,
这么多年没有仔细看,李麟的相貌其实很漂亮,五官端正而且细致,颇有几分巾帼英雄的味道。
除了皮肤比别的女孩黑那么一点。
虽然李琦觉得爷爷突然要插手这个比赛有些怪异,但也并没有多想。
自己的这位老古董爷爷,只要他别天天拿律条约束,其他都随他去。
吃完饭,李麟拿着剑在庭院中溜达的时候,意外撞见了兰道士。
兰道士客气的跟她行礼,倒似一位故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忠厚的人,竟满嘴的怪力乱神。
李麟多年来所过的生活,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兰道士看了几眼李麟的脸色,突然开口:“您近日将会发生大事,要不要我给您卜下?”
李麟向来不喜欢这些,忍住对他的反感:“你们这些道士的话我从来不信。”
边关的将士都在浴血奋战,而这些道士却只会卖弄口舌。
“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就让天下太平,国运向上。”
兰道士捋捋青黑色的胡须,笑说:“我算的只是人事,国家之运自有上天安排。”
“你算人算的准吗?”李麟想揶揄他。
道士当然明白她的反感从何而来,倘若不是自己,李麟也不会和家人离别这么多年。
他低声说:“给你透露一个天机。”
“不必。”
“这天机和你息息相关。”
李麟冷冷哼了一声。
刚要走开身后的兰道士说:“五天之内,若你看到一男子,穿着蓝色绣金长袍腰中挂有龙柱形玉佩,那便是你未来的夫婿。”
李麟一愣,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一声。
她像看神经病一样再次打量了一眼兰道士,转身走开。
兰道士用手指捋捋胡子,带着微微的笑容。
这边郑国公还在跟吉安商量着如何撮合赵臻和李麟。
郑国公想象的非常美好:“到时候就两人分到一组,并肩作战!建立感情,最终才子佳人在一起…”
超出计划的是,在第二天兵部突然给了回执,说文件办好了。
李麟拿着文件起了离开的心思。
郑国公一反常态坚持反对李麟回边关,“一个女孩子家老往外跑算什么?不能去。”
家里人被他这种前后巨大的差异震惊。
郑国公非常固执,另派一名专人四百里加急送往边关。
李麟只得答应爷爷,等过了这几天再说。
她总觉得,事情有什么古怪,
第八章 上过战场的人
下午的时候,李麟一个人在街上乱逛。
繁华的街道上各种贩夫走卒。
琳琅满目的商品两排应接不暇,男男女女穿着绫罗绸缎走过身边。
李麟看着繁华热闹的京都,想到漠北的苍凉,微微叹了口气。
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一抬头,竟远远看到了元殊在对面街上,一个身强力壮的仆人跟在他身后,提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李麟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你不是不能出门吗?现在还有两天,怎么就来街上了?”
此时的元殊,一身平民装扮正在一个摊位前试弓箭。
他抬头看见李麟一阵反感,用冰冷的语气说:“你要不说出去没人知道。”
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记仇。
李麟看他那气鼓鼓的样子,居然觉得还挺可爱,笑着说:
“你身为一个男子,不能因为吃过亏就记仇。”
元殊没有理会他,接着研究手中那把弓箭。
李麟也看了一眼,说:“这种弦不太好,时间久了会变脆。”
“你懂?”元殊问。
李麟觉得上次自己捉弄他的确是有错在先,便说:“想要弓箭的话,回头我给你做一个!”
这话更是让元殊惊奇,“你会做弓箭?”
李麟点头:“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适合的材料。”
“哼,信口雌黄。”元殊觉得这个女人满嘴疯话。
想到上一次骗自己喝酒的事儿,心中就一阵窝火。
李麟平时在军营里跟一些大佬们开玩笑惯了,压根不把他的生气当回事。
顺手拍拍他的肩膀,“走,我请你喝酒!”
“又喝酒?”
元殊看着李麟,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和别人完全不同,无论行为处事,性格,都和他意识中的女人格格不入。
“你为什么老是喝酒?”
李麟笑着说:“喝酒有什么奇怪吗?又不是去闹事。”
她伸手拉起元殊的袖子,“我请你。”,
元殊呆呆地居然就这么跟了过去。
连自己都一头雾水。
看着李麟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元殊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明明是个女人,明目张胆的喝酒不怕别人说吗?”
“说什么?”李麟问。
元殊有些难以启齿,哪些事情女子可以做哪些事情女子不可以做,他甚至比她都清楚。
“反正……女子喝酒不太好。”元殊说。
李麟笑了笑:“也没什么不好,酒能取暖。”
“取暖?”
元殊疑惑的看看周围天空,“现在也不冷啊。”
李麟又倒了一杯,“边关不比京师,年年寒冬凛冽,唯有酒可以御寒。”
元殊一惊:“你从边关来的?”
他有些意外,眼中的不耐烦瞬间消失,竟然透出了几分激动。
“那你肯定见过打仗了?”他问。
李麟点头。
之前的对立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元殊朝她坐近了几分,眼睛已经放光。
他问李麟:“打仗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李麟看向他。
元殊再次重复:“打仗是不是很有意思?拿起刀箭奋力拼杀,开疆扩土所向披靡。”
李麟看着他的脸。
元殊说:“我一直想去战场,但是我父王他们全都不同意,我的梦想就是成为骁勇征战的将军!”
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光彩,似乎是一种梦想。
李麟静静的看着他,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脑子中还有一些伟大不羁的幻想,他的志气,他的冲动都和她见过的无数少年一样,充满菱角。
“很多事情和想象是两回事。”她说。
“你给我讲讲打仗好玩的事吧。”元殊兴致勃勃。
“好玩?”
李麟看了他很久,开口:
“吴世子你知道吗?”
“是那个发誓要收复失地,为国争光的吴敏世子?”元殊点头。
李麟开讲:
“三年前的战役,在废墟一样的战场上,他就在我的旁边,一艘冷箭从他的喉咙穿了过去,血喷了出来…把大地染成了红色。”
元殊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
李麟说:“头天晚上,他还在跟我说着他的雄图抱负,没想到第二天眼睁睁看着他从马上摔下来,倒在血泊里。”
李麟用手轻轻拿着杯子,“我当时看着他倒下,脑中一片空白。我的老师从身后用鞭子抽我,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老师说:想活,就向前冲。我不想带两副尸体回去。”
元殊一呆。
李麟:“那一刻,我真希望我在做梦,梦醒了我们还在校场练兵。”
她的表情凝重又平淡。
“你知道战争是什么?”李麟看向元殊。
此刻的元殊已经愣住了,听着这些话懵懵懂懂。
“战争就是,昨天还在跟你谈笑风生的兄弟和朋友,今天在你的前面没有了手,没有了脚,没有了头颅。
远方的亲人,还在盼着他们建功立业,衣锦还乡,他们却在剑雨中倒下,成为白骨。”
这些惨烈的回忆。李麟平静讲完,问元殊:“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战争。这个故事好玩吗?”
“……”
元殊已经沉默了,紧闭嘴唇不说话。
李麟把一个杯子倒满酒推到元殊面前,“打仗从来都是残酷的事,不要说好玩不好玩这种字眼,边疆的战士都是在用命守卫家园。”
元殊微微低着头,这些话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过。
“喝酒也没什么,你可是个男子汉。”李麟脸上带着微微笑容。
元殊呆呆地看她一眼,之前对她的成见逐渐化开。
当天,
边关的老师孙承宪来了书信。
是给李麟的。
李麟本以为,是她回来这些日子耽搁过久,老师要催促她回去,当打开信,内容却出乎意料。
老师说:到了京城回了家,就不要再回边关了,他千里迢迢迢让李麟捎带那份文件并不重要。只是找个理由让她回家而已。
大漠苦寒,老师不忍心看着李麟在外面耗一辈子。
“李麟,为师知道,
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你就想回家,你躲在房间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我就决定不再让你这个女孩踏入战争。
原本以为三年前你的离开,会结束你的军旅,没想到你竟然又回到了漠北,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你从一个反感战争的女孩,变得日夜奋发
但三年后的今天,不要回来了。
你有你的人生。”
李麟看着这封信,久久无法释然。
第九章 蓝色外袍和盘龙玉佩
约定的比赛日子如期到来。
赵元殊那边却发生了尴尬一幕,平日里跟他玩的嗨的朋友,今天没有一个敢过来跟他打马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正因为元殊的偏科问题迁怒他人。
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陪他玩。
郑国公英明地决定:抽签决定从李琦那组人里分个实力派给元殊,避免对他过于不公。
他跟吉安使眼色:“做点手脚把李琦分过去!”
吉安却皱着眉头,悄悄在他耳边说:“爷爷,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不能让李麟和九皇子一组!”
“为啥?”郑国公大感意外。
郑国公想的是让他俩一组可以共同培养感情。
吉安却不这么认为:“爷爷您想啊,他们两个一组之后肯定会分两头把守进攻,压根没有交集!反而让他俩对立才可能接触!”
吉安如此一说,郑国公恍然大悟,哎呀,这个孙子好机智!
“就这么干!”
当四个人打开抓阄的纸条之后。
李琦和赵臻尴尬一笑,居然是让李麟和元殊一组。
赵臻瞅了瞅赵元殊和李麟。
“我怎么觉得不公平,一个未成年,一个女人。这怎么看都不像一场正经的比赛。”赵臻说。
元殊反感赵臻的眼神:“赵臻,你别小看人!”
赵臻扬了扬手中的杆子,“放尊重,我可是你的叔叔。”
“这里没有叔侄,只有对手。”元殊语气冰冷。
叔侄俩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李麟已经骑马到元殊那边。
能看出李麟对马球并不生疏。
“队都分好了,开始吧!”李麟对男人之间的啰嗦感到心累。
李琦活动了一下骨头,“行吧,比赛场上没有亲疏,输了可别怪我们。”
比赛开始。
郑国公的眼珠子一直在李麟和赵臻身上打转。
他看着队友把球传给赵臻,赵臻策马去接,对面李麟已经做好防守准备。
正当两人即将接触的时候,元殊的杆子突然出现将赵臻的球截杀。
郑国公失望地捶捶桌子。
李琦和赵臻合作的很好,赵臻攻击,李琦辅助传球。
可每当赵臻即将要和李麟面对面较量的时候,元殊就回突然冒出来打断。
几个回合下来,两队打个平手,不分伯仲,但是赵臻和李麟没有丝毫的接触。
吉安也看呆了。
郑国公恨铁不成钢,
“诶呀,没想到元殊这个大灯泡,他不是省油的灯。”
很多人不知道,元殊打马球最擅长截杀。
郑国公愤愤不平,在一旁大喊:“李琦,你这个笨蛋。平日里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赶紧打呀。”
李琦听到爷爷骂自己,看了一眼爷爷一头雾水:“关我啥事儿?”
然后狠狠用杆子打出了一个球,同时策马去阻挡距离最近的李麟。
赵臻很有默契地赶到对面接球。
元殊见他们发难,也策马过去,但距离太远已经无法阻挡,情急之下,竟然甩手将自己手中杆子抛了出去,杆子和球相撞,把即将到达地点的球弹了回去。
这一下精彩至极,所有人都暗暗叫好。
只有郑国公炸了。
“你……”
他指着元殊,愤怒的站起来:“你违规了,出局!”
那边正和李麟击掌庆祝的元殊一脸茫然:“为啥?”
“你的杆子离手了,违规。”郑国公说。
“哪有这规定?”
元殊觉得莫名其妙。
“我是裁判,我说你违规就违规了。”郑国公不讲理地说。
“爷爷,这样不算违规。”李麟也觉得爷爷有些奇怪。
“打马球竿不离手是常识,你把竿子抛出去,就是违规了,出局,换替补!”
所有人都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这明明是个都不懂的老头,在这里莫名其妙当了裁判。
郑国公是看出来了,只要元殊在场上,李麟和赵臻就不可能正面接触。
厚着脸皮也要让他出局。
元殊从马上下来:“出局就出局。”
走出场的同时,他用冷冷的眼神看了一眼郑国公。
看着他那眼神,年迈的郑国公身上一个激灵。
这小子是出了名的记仇啊,自己为了让李麟和赵臻创造机会,得罪了皇孙,这牺牲太大了,他俩一定要在一起……
李麟拍拍元殊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输。”
此时的元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去一边喝了水,便坐到了台阶上观看比赛。
从目前局势看来,李麟还是有很大赢的可能性。
讲真,李麟打马球熟练程度超出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郑国公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替补,明显就是一个不给力的二流货色,长得也丑,没眼看。
李琦和赵臻对视一眼,
如果说刚才是元殊未成年和李麟女子这个组合打,虽然看起来不对等,但这两人都是有实力的,比赛没问题。
但现在这个候补平平无奇,似乎连骑马都不太熟练,只剩李麟一个人撑着。
赵臻和李琦一下子没有了兴致。
李琦悄悄给赵臻说:“送她个球让她们赢,咱俩还是去喝酒吧。”
“好!”赵臻心神领会。
有郑国公这个裁判在,实在也打不痛快。
他扬起胳膊假装很认真的送给李麟一个球。
这个球无论是对于比赛的人还是观看的人,稍微懂一点都知道,这是一颗送分球!
然而,当它送到李麟面前的时候,李麟却停住了。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赵臻扬起杆子后,腰上的那枚玉佩。
那是一个青绿色圆柱形盘龙玉佩。
此时他才留意到赵臻今天穿的是湖蓝色金纹外袍,腰上的玉佩随风抖动。
兰道士的话突然在李麟耳旁响起:
“若你看到一男子,穿着蓝色绣金长袍腰中挂有龙柱形玉佩,那便是你未来的夫婿…”
李麟一呆,原本以为这是一句胡话。
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起初并没有相信道士的话,但此时此刻突然乱了阵脚,杆子从手中滑了下来。
李琦和赵臻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么好的一个球,竟然生生没接住,还把手中的杆子给掉了。
台下的元殊,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姐姐!”
比赛结果,李琦赵臻那队胜。
胜的那方一头雾水。
“刚才发生了什么?”赵臻以为在做梦。
这个球对方居然没接住?
郑国公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因为他分明看到了,李麟看向赵臻时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大喜。
李麟目光还一直停在赵臻腰上的玉佩,道士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循环。
“姐姐,你怎么能输呢?”元殊大吼一声,将李麟拉回神。
“对不起……我手滑。”李麟有些歉意。
“手滑?”
这么可笑的理由元殊第一次听到,她看看一旁李琦和赵臻的表情。
一瞬间,表情冷了起来。
“你分明是在放水,故意让他们赢!”
元殊觉得,自己似乎被这几个人耍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伙的,自己还有模有样的和他们比赛。
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连李琦都觉得有点尴尬,对李麟说:“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们输赢无所谓。”
李麟知道自己被他们都误会了,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臻脸上带着笑,他一向喜欢看元殊生气,觉得这次李麟做的不错。
李麟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扭头看着元殊气气鼓鼓的背影,追了上去。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李麟说。
“输都输了,对不起有用吗?”元殊透着不耐烦。
“我们下次再来过,这次不算。”李麟心中着实愧疚。
元殊停下脚步,他脸上怒气已经消失。
“姐姐,我生气并不是因为最后的输赢,是明明可以赢却故意输掉,比赛本来就是两方角逐,如果参入私情,还有什么意义?”
看元殊对比赛有如此超出年龄的执着,李麟哑口无言。
元殊心里面窝火至极。
原本昨天,李麟给他讲亲历的战争之后,之前在酒席上调戏他的事,元殊已经完全不计较。
他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只比他大几岁却已经踏足过战场,完全没有丝毫的娇柔造作,甚至比很多男子都强,他甚至是暗暗崇拜的。
然而今天最后一局的结果,让他对她的好感一扫而空。
“我送你回家吧。”李麟语气透着心虚。
元殊带着漠然:“不用,我又不是一个小孩。”
傍晚,
李麟独自走在回来的路上。
脑子中仍旧是赵臻挥杆打球的场景。
赵臻真的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吗?
可她对他明明没有什么感觉,难道这是上天开的玩笑?
或者是兰道士在胡言乱语,赵臻只是凑巧……
越想脑子越乱,李麟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
而回到府中的元殊,郁闷地坐在台阶上。
此时他的父亲荣王正在摆弄花草。
荣王是皇帝的儿子中少数脾气比较好的王爷。
他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年岁比赵臻大很多。
自从多年前皇长子病逝,他就成了皇帝最大的儿子,然而蓉王性格恬淡,加上右腿患有残疾,一直活的比较安逸。
对于朝中权位斗争也泰然处之。
他是一个和蔼的父亲,尤其是对元殊这唯一的独子,满满的溺爱。
荣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比赛输了。
一旁的下人没有人敢跟他说话,弓着身子收拾东西。
“儿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可能每次都赢,总要给别人点机会嘛。”
元殊的母亲在分挽时难产而死,他这个父亲,是众皇子中最有责任感的。
荣王像一个开明的朋友,笑呵呵的开导元殊。
以往各种比武斗剑元殊极少会输,目前只有老九赵臻能打压他。
元殊不想说话,已经有些不耐烦,对侍从说:“去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侍从们小心翼翼的退去,他们都知道,皇长孙的脾气喜怒无常。
“对嘛,等下次一定会赢的。”荣王说。
元殊坐在那儿紧闭嘴唇一言不发,想起那最后一球就觉得窝火。
热水备好。
元殊脱下了身上的白色外袍,露出了穿在里面的蓝色金龙纹衫衣。
今早出门时他本来只穿这一件,父亲说天气太冷,强制他加了一件。
他从腰的内侧拿出一枚圆柱盘龙玉佩,放在桌子上,这是多年前皇帝祭天赏赐给他的。
全天下,只有他和叔叔赵臻有这样的玉佩。
第十章 误伤皇族
心事重重的李麟再次遇到了兰道士。
这一次面对兰道士不像先前那般抗拒,“之前给我卜的卦,确定是真的吗?”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和配件丝毫不差,李麟仍旧对赵臻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兰道士胸有成竹。
“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对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天机啊!”
其实,仔细想想赵臻的样貌,长得也算是英俊潇洒,加上他尊贵的身份,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麟就是喜欢不起来。
尤其每当赵臻笑的时候,她会有一种想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难道这种感觉就是爱?
李麟想到这个奇怪的预言,心中就一团乱麻,做任何事情都没办法专心。
几天下来心力交瘁,想到赵臻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就无法坦然面对。
中午,李琦正在亭子里悠闲地喝茶,李麟走了过去。
“哥哥,问你个问题。”
李琦回头:“什么问题?”
“中原男子大都早婚,赵臻为什么至今没有成亲?”李麟一口气问出这个寻常人不敢问的问题。
“说来话长。”李琦摇摇扇子。
“以前赵臻有过一次婚约,后来,女该病死了,后来又有了一段婚姻约,后来那个女孩又病死了……皇上很焦急,让人占卜,得出的结论是说他注定晚婚。”
李麟紧张地问:“那有没有说赵臻未来的那位妻子,会不会被克死?”
“应该不会吧,很明显是巧合呀。”
虽然嘴上这么说,李琦的心里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还把李麟推荐给他,心中暗暗庆幸,好险!差一点把妹妹送到了火坑。
以前没有细想,现在这么一总结发现,赵臻真特么克妻!
“哥哥,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我啊,我是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李琦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
“在你回来之前,爹娘还张罗着要给我相亲呢,现在他们大概把这茬给忘了。”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李琦在回忆自己的情史。
李麟还在想赵臻的事。
一扭头,赵臻已经笑呵呵地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早啊二位!”
李麟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以往这个时候,校场都练完两次兵了。
“几天都没有看到你了。”赵臻对李麟说。
李麟不去看他的眼睛,回应道:“我这几天没有出门。”
“是吗?”赵臻呵呵一笑。
“我还以为是因为输了比赛,不好意思出门了呢,我要是你也不好意思。”
李麟听到这话心中一沉,这话非常刺耳。
但李麟忍着,扭头去看旁边的风景。
赵臻看她若有所思,道:“我想给你提个建议,你偶尔也可以擦擦胭脂之类,不要整天像个男孩子一样,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个扮女装的小太监。”
听到这话,李麟心中一种朝他脸上扇过去的冲动由然而起。
为了防止控制不住自己,她起身离开。
“我开个玩笑,她真的生气了?”赵臻问李琦。
李琦摇摇头,“不知道啊,不过你说的也对,女孩子家就应弄漂亮些。”
两人相视一笑。
赵臻和李琦谈天说地了半个时辰,然后离开。
前脚刚走,一只手伸过来狠狠拧住了李琦的耳朵。
“你这个不孝孙,过来!”
“爷爷,我又犯什么错了?”李琦吓了一跳。
郑国公声色俱厉地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头悬梁锥刺股考状元!”
“状元有什么用?这个位置留给那些奋发刻苦的寒门子弟吧,我不抢他们的饭碗。”李琦无所谓的说。
“我不管有没有用,这关系到我面子!”郑国公揪着他耳朵进了书房。
几天后。
赵臻看到眼睛变成熊猫的李琦,
“你最近咋了?不会偷偷去了春风楼吧?”
李琦无精打采的躺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再这么读书,我就想去死了。”
原来,李琦这些天被逼着看书,郑国公派了一些人轮流值班监督他。
“你不是一直反叛,怎么这次妥协了?”赵臻哈哈大笑。
李琦叹口气:“好歹爷爷同意了李麟回来,我怎么着得有一件事儿顺他的意。”
书房里,
郑国公发现椅子上空空如也,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马球,准备揍李琦。
“这小子不好好读书,又上哪儿去了?”
此时远远看到院落中,李琦悠然的站在那儿。
郑国公心中怒火突起,扬起胳膊,把球扔了过去。
“小子,你又偷懒!”
李琦听到爷爷的声音,吓得一扭头,没想到那球重重地打在了赵臻的脑壳上。
赵臻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天哪,九皇子被人袭击了!”
几个下人大喊一声,瞬间大乱。
郑国公吓的几乎瘫倒在地上。
李琦一把从地上抱住赵臻,拖到了房间里面,喊道:“快去请大夫!”
郑国公两手发抖,几乎晕厥。
大夫匆匆而来为赵臻查看伤口。
郑国公在外面走来走去,这个罪太大了,这是以下犯上是要杀头的。
想着,他的腿都哆嗦。
许久,赵臻悠悠的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还在疼的头。
“你终于醒了。”李琦说。
赵臻头上已经肿了一个大包。
看着李琦担心的表情说道:“我没事,我不会追究的。”
“什么?这种事竟然不追究?这可是袭击皇族啊!”李琦说。
“他是你爷爷,对我一直很好,算了!”
“不可以!”李琦打断他。
“这种事情如果不惩戒,以后肯定无法无天!”
“那你的意思是……”
“重罚!”
赵臻直直的看着李琦:“其实,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孙子。”
门外的郑国公听到赵臻醒来,跑进去跪了下来:“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赵臻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
“你可知道你这是大罪!”
“我知道,我知道!”
“看在你年老眼花,姑且不治你的罪了,但必须得罚一罚。”
这时,李琦拿出来在桌上写好的东西递给郑国公。
赵臻清了清嗓子,说:“作为惩罚,你必须在上面签字。”
郑国公缓缓地接过那张纸,看看上面写的内容:
不准逼迫李琦读书考状元。
郑国公不解的瞅瞅李琦,刚想瞪他。
赵臻嗯?了一声,他马上低下头按了一个手印。
“等等,还有一条!”李琦快速又写了一张。
郑国公接过来:不准对李琦用家法。
“哎呀殿下,这个不可以啊。”
郑国公欲哭无泪地说:“李琦顽劣成性,如果把这个签了,我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如果你们这样逼我的话,我情愿撞死在柱子上!”
说着就要站起来。
赵臻和李琦都吓了一跳,
“哎呀老国公,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商量的嘛~”赵臻道。
李琦也松口:“那就有个时间限定吧,一年内不准行家法。”
“不行,最多一个月!”
“那就半年!”
“俩月不能再多!”
看着这爷孙俩讨价还价,赵臻已经满脸的斯巴达……
签了这两个不停不平等条约,郑国公不甘地退去。
“你现在可是用我的伤痛换自己的自由啊。”赵臻摸着脑袋说。
“放心,兄弟怎么能忘了你?”
李琦从怀中掏出两张卡。
“我用李二和李九的名字在春风楼新办了两张贵宾卡,那里新来了几个唱歌的歌姬,美轮美奂,还有几个波斯的,眼睛大的像窟窿。”
二人会心一笑。
第十一章 未来的噩梦
正当贼兮兮的二人来到春风楼的楼下。
整整衣服正要走进去时,一个声音叫了他们一声。
“你们这是要去哪?”
李琦扭头,竟然是李麟。
二人不禁有些尴尬。
李琦说:“我们进去喝喝小酒。”
李麟看看上面,灯红柳绿燕舞霓裳。
“这是什么地方?”
“哎,这就是一个欣赏唱歌跳舞的地方,很普通。”李琦说。
李麟岂会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冷笑一声:“那就是妓院喽。”
赵臻啧啧一声:“女孩子家说话别那么难听,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的。”
“你赶紧回家去吧,我们男人的事别管。”李琦把李麟推开。
“不能去!”李麟吼了一句。
两人同时一愣。
“为什么?”他们觉得李麟此刻有点反常。
这一问倒让李麟有一些尴尬,是啊,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呢。
她看看赵臻,无言以对。
“赶紧回家吧。”李琦说。
他也不希望妹妹在这种地方站太久。
最后,李麟看着他们进了春风楼,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京师男人的做派吗?
他的哥哥,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拥有抱负和理想的。
还有赵臻,他极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丈夫,自己却眼睁睁看他进到这种花红柳绿的地方,却没办法阻止。
李麟站了许久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她落寞地回到家。
房间被自己布置成了军营的样子,中间桌子上放了一个山地图,是她自己做成的,用沙子围成山山水水的模型。
看着沙盘,她仿佛又回到了军营。李麟围着那个山地图走了好几圈,脑子里心乱如麻。
春风楼里,布置精巧的房间内,几个歌姬载歌载舞。
赵臻和李琦碰了一杯酒,两人心照不宣地喝下去。
李琦压低声音,用只有赵臻听的到的音量说:“皇上已经动了重新册立太子的念头。”
赵臻缓缓放下酒杯,笑容中闪过一丝寒意:“父王早就有了这个心思,只是拿不定主意选谁……”
自从用球砸到了皇子之后,郑国公时常噩梦。
梦到自己被一群军士们拖到了法场,将他行刑。
醒来之后,虽然知道这不可能成为现实,但也会让他冷汗捏一把。
这天在朝堂上,他的对头丞相魏昂冷冷地讥讽他:
“怎么,是不是听说皇上要削减俸禄,害怕的睡不着觉了?你们这些老贵胄时常公款白吃白喝,竟然没有丝毫的惭愧。”
郑国公扯扯袖子:“你背地里以权谋私,心胸狭窄待人苛刻,居然好意思说我?”
魏昂冷笑一声:“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孙子李琦是个纨绔子弟。”
二人一向势如水火。
郑国公丝毫不相让,“那我起码有个孙子,不像你这把年纪连个孙子都没有。”
这一下直揭了对手的短处,魏昂丞相有一个儿子,努力了那么多年,就是生不出孙子来。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这件事,已经愁掉了头上一半的头发。
听他这么说,丞相一下子被激怒了,
“你这个老匹夫!”
“你个老杂毛!”
两人几乎在朝堂上同时动手。
“住手!”
一声令喝!
皇帝已经坐到了龙椅上。
“让你们来开会是要解决一件大事情,你们就不要再揪着私人恩怨不放。”
郑国公和魏昂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冷冷地自动分开站在两旁。
皇帝说:“今天的这件事情太重要,朕反复思量,终于决定,要立太子!”
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僵化了。
这事儿太大,是国本。
在多年前皇帝将嫡长子立为太子,一切本是顺其自然,没想到皇长子刚成年,便生了一场恶疾,病逝了。
从那之后,皇帝便再也没有立过太子,一直拖到今天。
目前皇帝的九个儿子中,最有声望的,便是三皇子赵均,和六皇子赵扩。
三皇子,论能力来说是几位皇子之首,这些年皇上交待的事情都做得很好,在朝中很有人望。
自从二皇子荣王在多年前表明退出王位候选,作为长子优先的三皇子,几乎就是第一候选人。
六皇子赵扩,也是颇有能力的一个人。
不同于其他皇子,他在前几年的重要的战争中上过战场,身先士卒,由于皇帝其他几个儿子都比较平庸,老六便显得格外的优秀。
虽然他贤德没有老三突出,但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他的母亲是当今的皇后。
于是就有一个难题,是立嫡还是立长?
大殿上马上分成两派各执一词吵了起来。
郑国公内心深处觉得诧异,他能看出来皇帝最宠爱的是九皇子赵臻,但是今天朝堂上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弄得他心里也戚戚然。
他可就指着赵臻翻身呐!
荣王府内。
荣王摆弄着花草,听着下人来报朝堂上的事情。乐呵呵地说:“早就该册封太子了,不然会乱套。”
元殊站了起来:“父亲,你现在就是皇帝的长子,按理说,你的威望应该是最高的。”
“我的儿啊!现在有吃有喝,享荣华富贵不好吗?干嘛非得抢那个烫手的椅子。”
“我觉得你有能力。”元殊不甘。
荣王呵呵一笑,给他解释道:“退一步说,就算我去争了,你见过有帝王瘸腿的吗?我注定是要当一个闲散的王爷。”
元殊看看父亲的右腿,暗自可惜。
“这不是祸,反而是福气啊。”荣王对儿子说。
元殊郁闷,不再说话,拿上弓箭去了校场。
刚到地方便远远看见李麟竟然也在那里。
“好久不见!”
李麟笑着跟她打招呼
“嗯。”
元殊冷漠的不想跟她多说话。
“你不会还在生我气吧!”李麟用胳膊捣捣他。
元殊看着她手中的那柄剑。
“恕我直言,姐姐,你还是不要在这里骑马练剑了,一个女人还是学学绣花,打仗终究是男人的事情,你再沉迷于这些,将来会嫁不出去。”
这么一本正经的话从他这个少年嘴里说出来,李麟觉得还挺可爱。
“其实,我的剑法很厉害,用不用比一下?”李麟问。
“我已经没有兴趣和你比任何东西。”
元殊的声音透着冰冷,拿起弓箭朝着远处的箭靶射了一箭。
郑国公焦急的找到还在打坐的兰道士。
“上仙哪,今天朝堂上说立太子的事情,三皇子和六皇子呼声最高位,没有九皇子的份,你指点下啊。”
道士摆摆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嘛,不要强求。”
郑国公焦急:
“这可关系着我……”
他收回自话。
“这可关系着国家的命脉!你就不能给个提示吗?”
“这个是天机,不能泄露。”
郑国公失落而归,想起朝堂上皇帝说的那些话心中总觉得难安。
晚上,失眠久久的郑国公终于勉强进入梦乡,却做了另外一个诡异的梦。
萧瑟的长安街外。
一大堆兵马集结,狂风阵阵,风起云涌,一个将士跑到主帅的面前快速禀报:
“殿下,赵臻不肯出来!”
那个被叫做殿下的人转身回头,竟然是元殊。
此时他已经长大成人,脸上没有半分稚嫩之气,更多的是冰冷和阴鸷。
他看着城内,厉声说:“再去请!告诉赵臻,如果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皇宫!”
“烧!!!”
“烧!!!”
勇士们的声音宏壮如钟,响彻云霄……
郑国公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捶捶胸口。
刚才的梦怎么回事,实在太可怕了!
这……绝对不是真的!
第12章 饭桌争锋
“哎呀!”
元殊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剑也掉在了一边,他不服的从地上爬起来。
赵臻笑着收回自己的剑。
这是元殊第四次败在他手上。
“你还是多练几年再找我比试吧。”赵臻说。
元殊哼了一声,他一直想不通,难道剑术真的只是力量上的区别?
明明有一种可以靠巧劲和速度取胜,就因为叔叔比他大了几岁,就注定自己要输?
一直以来,元殊屡屡挑战赵臻却屡屡失败。
元殊分析了很久,他们两个生活环境相似,饮食习惯也大体不差。
要说刻苦,他倒很少见赵臻练剑,自己终日不停苦练,自己为什么就是赢不了他?
难道……难道是因为他经常去春风楼?
不,不是。
那里是享乐的地方,怎么想都跟提高剑术没关系。
突然一个激灵:赵臻常去李琦的府上,是不是在那里研究剑法!
一想到这一点,元殊拍拍身上的土,跟着赵臻来到了郑国公府上。
赵臻见侄子也跟着来了,带着诧异: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不去骑马射箭了?”
“我想知道,你每次来这里都干嘛?为什么你都没有练剑,剑法却比我高出那么多?”元殊愤愤不平的说。
赵臻得意一笑:“这个东西要靠天赋的,你再多练个十年八年或许就能打败我了。”
听着他的自以为是,元殊心里窝火。
打开门,郑国公看到了皇长孙竟然也来了。
“长孙殿下也来了?”
元殊看看天,说:“中午了,来吃饭,不行吗?”
正在院子里的李成柱正在斗鸟,听说皇长孙和九皇子一同来到了府上,赶紧对厨房说,“别做我的饭了,我出去。”
下人不解,“这是为啥?”
李成柱摆摆手:“你不知道,这对叔侄不对付。上次在咱家吃饭,桌子都掀了。”
原来,去年赵臻和元殊同在郑国公府蹭饭吃。
期间一言不合竟然打了起来,当时,盘子掉在地上,扎了李成柱的屁股。
想想这些,李成柱心有余悸,两个皇族的人打架,让他的屁股遭殃,他还不能有半分怨言。
他的夫人听说之后,也不想掺合这件事,对下人说:“也别做我的了。”
这是元殊仅仅是第二次来郑国公府。
至于去年那个著名的打架事件,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和赵臻在争论'甜豆腐脑好吃还是咸豆腐脑好吃'这个问题上引发斗争。
元殊进了大厅,里面的摆设和上次来时一样,但是那个奇形怪状的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桌子至少有三米长,一头宽一头窄。
直到吃饭,他才明白,原来桌子的这头坐的是全家人,桌子的那一头,单单坐一个李麟。
李琦的父母近日去了华山,一直处在出差的状态,家里倒也冷清不少。
二叔和二婶不在。
于是饭桌上就剩下:赵臻叔侄俩,李麟李琦,还有郑国公,吉安。
郑国公给吉安使眼色,让他坐在李琦的旁边,把赵臻往李麟那边挤。
然而这么多年来,赵臻早已经习惯跟李琦坐在一起,硬是把吉安揪到一边,坐在李琦的旁边。
反倒是元殊觉得一堆人挤在一头太过怪异,便把座位朝李麟那边挪了挪。
李麟对着他挑挑眉,元殊不去看他。
他越是这样,李麟越是觉得他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元殊,李麟就总想逗逗他。
不过,从上次打马球结束之后,元殊就很少主动跟她说话了。
仆人们恭敬的比往常都要小心翼翼,盛好饭菜端了过去,好在赵臻和元殊没有摆什么架子。
“两位殿下,照顾不周请多担待。”
郑国公说着酸腐的客气话,看着眼前对面而坐的叔侄俩,想起昨天晚上的梦,竟然悲伤生出一丝丝凉意。
郑国公仔细看了看元殊的长相,元殊相貌端正,鼻子挺拔,眉宇间稍显冷漠,这种长相绝对是有大志之人,如今虽尚在少年,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好胜之心尤为明显。
“爷爷,听说今天朝堂上支持三皇子和六皇子的人吵的很凶。”李琦问郑国公。
郑国公赶紧摆摆手:“这是国家大事不要妄议。”
赵臻笑了一声:
“老国公,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元殊也觉得没什么,说道:
“让我来选的话,我三叔六叔都不选。”
“那你选谁?”李琦问。
元殊直指对面的赵臻:“我选九叔。”
此言一出,赵臻受宠若惊。
元殊接着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凭能力而言,你其实在所有人之上。”
赵臻笑着看面前的侄子,没有说话。
郑国公点点头,面向元殊:“二位殿下平日里好争斗,但归根到底血浓于水。亲情比胜负重要啊。”
元殊扬起脸看须发斑白的郑国公,他觉得他这话像在特意针对自己。
赵臻和李琦又开始聊天。
元殊打量了一下府中上下,除了这个桌子其他一切正常。
此前也听说了郑国公不能跟李麟过于接近这个说法,以为是笑谈,原来是真的。
在他这个外人看来,一家人用这种怪异的方式吃饭,单独坐在桌子一头的李麟,不可能丝毫不在意。
然而李麟非常坦然的坐在一边,着看大家似乎已经完全习惯。
“元殊,今天吃饭你可不能动脾气啊,我们的桌子定制一个很贵的。”李琦说。
赵臻赶紧附和:“说起来元殊也已经十六岁了,又酷爱打打杀杀,干脆给你找一个漂亮老婆管管你这脾气。”
“叔叔,要是找的话也是你先吧!”元殊不为所动地说。
“我现在还不想成亲。”赵臻笑着說。
“不想成亲,天天往春风楼跑?”
元殊反驳:“应该给你找个老婆打断你的腿!”
“怎么?难道你也想过去?要不要我带着……”
李琦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扇了一巴掌,郑国公已经听不下去了。
“你这个臭小子!元殊才多大,你竟然煽动他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李琦捂着脑袋连连点头。
赵臻笑着对李琦说:“我也觉得不妥,他现在对女子大概还没什么偏爱。
李麟对这种对话生出反感,低下头摆弄筷子。
元殊一直面无表情,却问出了一个破天荒的问题。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困惑,你们两个都没有成亲,又天天腻在一起,还一起去春风楼,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石化了。
这件事甚至刺激到了郑国公的大脑,他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眼孙子。
李琦急忙摆手:“爷爷,别多想!”
饭罢。
李琦被揪到祠堂跪了下来。
“你说,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郑国公问道。
“冤枉啊,爷爷,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那之前,给你和董家小姐定亲?为啥没有成亲?”
“爷爷,那是女方悔婚啊,人家有中意的人,跟我没关系……”
还没说完,郑国公竟然哭了起来。
“你要是这样子的话,我们就绝后了呀。”
李琦哭笑不得,跪在郑国公面前:
“爷爷,你放心,我真的真的喜欢女人。”
第13章 去青楼?
该来的总会来。
李琦被安排了相亲。
这是哪个尚书的千金他基本已经漠不关心了,因为他已经看到这位跟他相亲的美人,总是把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到不远处赵臻的身上。
每次相亲赵臻都会自发奋勇的说陪他,然后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姑娘,我有个提议。”李琦说。
“不如我把我身后皇子叫过来,你们两个聊聊?”
女孩儿不悦,感觉受到了羞辱,袖手而去。
“其实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每次都说来帮我把关,但事实是,只要你在,我每次都失败。”李琦不满地对赵臻说。
赵臻冤枉道:“何必怪我,你不是也没看上人家么?”
李琦叹口气,“从小到大,唯一觉得心动的便是董家的那个小姐,可惜,人家已经心有所属。”
董小姐长得清丽脱俗,诗词歌赋精通,实在是难得的美女加才女。
两人正在聊天。
李琦突然停下,起身从角落里揪出来穿黄衣服的人,又是吉安。
“拜托你要是跟踪人,就不要穿这么鲜艳的颜色!”李琦对他已经不耐烦了。
“哪有哦,我上街买菜来了。”吉安说。
“不会是爷爷又给你下了什么特殊的命令吧?”李琦问。
“当然不是!”吉安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胡萝卜:“我真的是出来买菜的。”
李琦抬起腿要踢他,吉安敏捷地转身跑了。
“我就说最近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李琦带着疑惑。
“别想那么多啦,郑国公的岁数大,心性越发像小孩。”赵臻安慰他。
午饭后,郑国公来到了李琦的房间。
李琦吓了一跳,慌忙拿出之前的条约摆到桌子上。说:“你别再让我读书了。”
郑国公和蔼的一笑:“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
“你明天,能不能把李麟带到湖边踏青?”
李琦觉得可笑:“爷爷诶,现在湖上的冰都没化,塌毛的青?”
郑国公难得地和蔼:“你妹妹回来这么久,景色这么好,你都没有带他参观过。”
“最近比较忙。”李琦说。
“就明天吧,明天把她带到南湖的桥上。”郑国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说服李琦。
郑国公又转悠到元殊经常练剑的校场。
这个校场是一些贵胄子骑马练剑的地方,但是多年来只有元殊常来。
“有什么事吗?”
元殊见年迈的郑国公突然出现,有些纳闷。
郑国公和蔼的笑着,笑中透着几分奸诈。
-“小元殊最近忙不忙?”
-“跟往常一样。”
-“爷爷有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明天,带着你的九叔叔到南湖去玩吧?”
元殊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是我带着他?他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呀,这关系你叔叔的终身幸福!”郑国公耐心的解释。
元殊放下手中的弓箭,不解的看着郑国公。
-“你的叔叔和小婶婶呀!”
-“小婶婶?”
-“就是你的麟姐姐,你不觉得他俩很配吗?”
-“他们两个配不配跟我有什么关系?”
元殊手又提起了弓箭准备射。
“这是一对天赐的佳缘哪!”郑国公感慨。
元殊竟然笑了出来:“佳缘?我觉得不像,如果真是天赐良缘,他们肯定互相心动,还用你在这里给他们牵线么?”
郑国公一摆手:“你还小,不懂。”
郑国公哪会不知道元殊的软肋。
慈祥地拍拍他的背,说:“我那儿有一把好弓送给你哦。”
“什么?”元殊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说的不会是先帝曾经赐给你的那个……”
郑国公点头:“就是它,我年纪大了也用不着。”
元殊兴奋答应:“明天湖边见!”
果然,第二天。
李琦以踏青之名把李麟带到了湖边。
而元殊借口说发现了南湖的一块怪石,让叔叔给去看看。
四人就这样碰巧遇见了。
湖中的冰刚刚融化,天气还有些凉意。
赵臻一直觉得,元殊有什么阴谋。但到地方发现李琦在的时候,瞬间放下了戒备,两人又开始基情满满。
郑国公偷偷躲在不远处,他的脑洞是,才子佳人见面之后的互生爱慕,眉目传情。
但没想到,气氛压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郑国公指使吉安想办法,让他把李琦和元殊支开。
吉安走过去,悄悄的揪了揪元殊的衣角,小声说:“我们去别处。”
“干嘛?”李琦不解。
吉安又揪了揪李琦:“大哥,我有个好东西让你看。”
“什么好东西?”赵臻耳朵尖,听到他说话。
你这特么就尴尬了。
“其……其实也没什么。”
吉安转变策略,看到湖上的泛舟,好提议:“要不咱们去划船吧!”
“好哇。”李琦拍扇子。
划船划船!
郑国公给吉安点了一个赞,真是一个随机应变的好孙子。
这样李琦和元殊一组,赵臻和李麟一组,甚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郑国公痛心不已。
只见李麟起脚走到了元殊的身旁,主动说:“我跟元殊一组。”
而李琦和赵臻两个人默契地击了一掌,“正好咱俩一组!”
“混账!”
躲在后面的郑国公走了出来。
“不准划船,都给我回来!”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诧异,郑国公过来一把揪住了李琦的耳朵。
“你给我过来,你这个坏事的孙子。”
只听一声哀嚎,李琦就这样被揪回了家,吉安也跟着追了回去。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臻啧了一声,摇着头说道,“李琦都走了,我在这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俩在这踏青吧。”
郑国公第一次安排的约会失败告终。
李麟挠挠头。
“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元殊终于笑出了声:“你没看出来吗?”
“郑国公想让你和赵臻在一起!”
“啊?”
李麟想想刚才爷爷的表情,叹了口气。
元殊疑惑地问她:“你喜欢我叔叔吗?”
李麟站在桥边,看着湖水,心情有些失落:“其实一开始不那么讨厌,但是……”
元殊看她露出为难的表情。
李麟说:“真的要说的话我不喜欢他……”
元殊听她这么说,突然来了精神。
“你不喜欢他?”
这个问题上,两人似乎找到了共同点。
“他有点傲慢。”李麟说。
“对,自以为是。”元殊补充。
“其实一个男人,洁身自好有责任心是最好的优点,可就在前几天,他和我哥哥一块去了春风楼那种地方。”
李麟语气里透着失望。
“春风楼?很多王公贵族都喜欢去。”元殊说。
“那你去过吗?”李麟问元殊,
元殊摇摇头:“他们都不让我去,而且我听说挺贵的。”
李麟叹口气,看着湖水发呆。
“我听说里面品茶论画的也很多,很多文豪学者,也经常在里面论酒赏诗。”元殊忍不住说。
“你懂什么?”李麟又看着他那张未成年的脸。
“品酒论诗的话就去茶馆,去什么春风楼?他们还办了贵宾卡,我都看到了,这是打算长期光顾。”
元殊说:“听说那的头牌叫牡丹,长得倾国倾城。”
难道叔叔和李琦也是为了她?
“听说那些富商贵胄动辄百金,只为见她一面,这钱随便都能打出一副很好的盔甲。”元殊可惜地说。
两人悠悠的,一块儿看着湖水聊天。
突然,李麟拍拍元殊。
“不如我们去春风楼看那个牡丹长什么样?”
“啊,很贵的!”元殊说。
“我们可以用他们两人的卡,卡是记账的,不用我们拿钱,两张卡都在哥哥的书房里面。”李麟机智说。
元殊却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第14章 套餐
“这个……”
元殊犹豫地说:“我听八叔说过,那地方去了会上瘾啊。”
“上瘾?”李麟满脸诧异。
她对元殊说:“不会的,我们就去看看。”
元殊还是有所担心:“那万一我们上瘾了怎么办?韩老将军的儿子就老去,腿都被打断了。”
李麟看他那青涩的模样笑了出来。
“难道那些女子,身上都带有迷魂香?”
“我不知道,反正八叔这么说。”
其实元殊也想看看牡丹到底长的有多漂亮。
但是花百金打造一个兵器,和花百金看一眼美女,对他来说,他果断选择前者!
二人聊了很久。
最终,在李麟的鼓动下,元殊答应了。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去长长见识。
看看那位牡丹究竟有多美。
李麟从李琦的房间里偷来贵宾卡。
当天下午乔装打扮了一番,杀了过去。
为了以防万一,李麟给自己贴了一个胡子,走到了春风楼门口,她又拉住元殊,把多带的一个假胡子给他贴上。
“胡子是成熟男人的象征,你这样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年纪小。”李麟说。
元殊摸摸脸上的假胡子,心中打鼓。
两人心虚的站在门口。
“姐姐,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元殊紧张的说。
“没事,咱们有贵宾卡,他们只管记账。我们就装作常来的样子。”李麟给他打气。
什么场面没见过?
打打杀杀经历的多了,难道还怕青楼?
门口的几个彪形大汉并没有阻拦,任凭他俩走了进去。
一进去,犹如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灯红酒绿,霓裳起舞。
两个人瞬间看呆了。
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穿着华服走了下来,说是老鸨,其实还挺年轻
“二位公子,好久没来了。”老鸨笑着说。
“好久没来?”
二人同时后退一步。
元殊和李麟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这只是客套话,才松了口气。
春风楼内部的装潢让人沉迷。
如果皇宫是富丽堂皇的话,这里面就充满了绮丽之色。
李麟清清嗓子,对老鸨说:“我们想见牡丹姑娘。”
老鸨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俩人。
“不好意思,二位公子,牡丹姑娘的预约已经排在两个月以后了。”
“什么?还得排队?”李麟问。
“能给提前安排么?”元殊问。
“这个嘛……提前见的话,费用是1000两.”老鸨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要1000两这么贵?”两人退后一步。
心里同时一句“卧槽。”
那些人不是有病么?花这么多钱在一个女人身上。
元殊对这个价格接受不了,想当年六叔送给他的那匹汗血宝马,也是1000两。
“1000两够我们边关的将士,一个月的伙食费。”李麟低声说。
老鸨已经看出来这俩年轻人没有经验,本不想在他们两个身上浪费时间,却突然看到了李麟手中的贵宾卡,那是春风楼最顶级会员的卡。
她眼睛一亮,伸手把卡拿在手中仔细辨认了一眼真假,随之笑着说:“二位公子,其实想见的话可以安排的……”
能把这种卡拿在手中,这二位即使年轻也必然来头不小。
元殊一把把卡夺了回来,说:“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都不知道世上有这么金贵的女人。”
李麟却看着卡片发呆。
元殊看出了她的犹豫,用胳膊蹭蹭她。说:“别傻了,1000两买匹汗血宝马还能骑呢!”
一瞬间,场内有几秒的安静,大家诡异的瞅了眼这个贴着假胡子的少年。
老鸨笑着说:“其实也是可以打个折的。”
没想到元殊非常有原则:“打折我也不想看了。”
在元殊眼中,一个青楼女子根本值不了这个价钱。
老鸨为刚才的报价有些后悔,生怕得罪了他们,说:“二位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一番,不能扫兴而归。二位不见牡丹可以选别的,肯定有您喜欢的。”
说着递上一个单子。
元殊和李麟打开菜单看。
有品茶的,论道的,品花的,煮酒的,各种清雅的项目基本上都全了。
这时元殊看到身后的小厮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个单子,用金箔纸包着,看起来格外昂贵。
“那是什么?”元殊指着它问。
老鸨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赔笑说:“那个不适合你们,你们看这个就行了。”
她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了元殊的好奇心。
元殊说:“别人是人,我们也是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完伸手把那个金箔菜单拿在手中。
打开来看,上面的菜单五花八门,但是他都看不懂。
李麟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名字都很有意思,都没听过。
元殊的手停留在“双舞”俩字上,悄悄问李麟:“这是什么?”
李麟挠挠下巴,小声说:“是不是类似飞天那种舞蹈?”
两人对视一眼,都充满好奇地想象一下美女跳舞时飞起的美好幻影。说:“就它了。”
老鸨有些迟疑,“您两个都是这个?”
李麟也点头:“我跟他一样。”
老鸨用狐疑的眼神看看面前的俩人,说:“这个可能……不太好吧。”
她反复又看了一眼俩人。
李麟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拿出手中的卡再次晃晃。
她的脸终于有所舒缓,说:“马上给您安排。”
随即,元殊和李麟被带到了楼上比较隐秘的房间。
这里的布置比楼下颜色更鲜艳。却有些压抑。
“不好。”元殊看着昏暗的房间说:“太闷了。”
领路人无奈:“可是这个是标配呀。”
李麟说:“而且太小,容不下我们几个人。”
老鸨一惊,“二位在一个房间?”
李麟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老鸨尴尬的一笑,说道:“没有没有。”
元殊说:“找一个大点的房间,风景好的。”
于是,李麟和元殊选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他们很满意,因为房间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
元殊坐在位子上,抓起瓜子嗑了几个。
这时候呼啦啦的进来了一堆女孩,形态各异,但都是美貌异常。
个个都是胸大腿长的美人。
只是穿着有些暴露,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裙飞扬起来,简直就是选美会场。
老鸨笑着说:“二位可以随意选。”
元殊和李麟第一次见这么多容貌姣好的女人同时站在这里,像商品一样供人选择。
俩人心里都在打鼓,但是又要装作见多识广的样子。
第15章 难以言喻之行
美女们排成一队,一个个楚楚动人。李麟和元殊坐在位置上看去,满眼都是大长腿。
李麟看着她们,随便一个放在边关就是顶级美女。
“我看都一样,随便挑吧。”李麟说。
“当然不行,肯定是个子高的好,跳舞好看。”元殊一本正经滴说。
两人一个个望过去,选了最高的四个人。
老鸨正要喜滋滋地关门,李麟突然叫住了她:“这里有什么吃的?”
老鸨笑盈盈地说:“桌子上那些是免费送的,贵宾都有。”
“可是太少了,我再点些。”李麟说。
“瓜子挺好吃的,多上点瓜子吧!”元殊提议。
四个姑娘站在那儿,看着面前这俩有点奇怪的大爷。
李麟想到没有见到牡丹有些失望。
元殊安慰道:“那个牡丹再美又怎么样?犯不着为了看她一个人花那么多钱。”
李麟想想也是,来都来了,欣赏一段舞蹈。
“先跳一段舞我们看看。”李麟对女子们说。
姑娘几个面面相觑,然后不得不张开双臂,开始跳起了舞蹈。
看了有半炷香的时间。
元殊低头对李麟说:“……我觉得不好看啊。”
李麟也点点头:“是不是因为我们不懂,我也觉得没什么稀奇。”
元殊凑到李麟的耳边:“我刚才偷偷看了价单,这个很贵的,我们是不是被坑了?”
“或许后面的比较精彩。”李麟安慰他,其实自己也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元殊刚想说什么,对面跳舞的其中一个女人越走越近,笑着用胳膊蹭了蹭元殊,然后用一种妩媚的眼神看着他。
元殊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跳你的舞,走过来干嘛?”
说完,弹了弹自己胳膊上衣服。
元殊感觉她们身上的粉都掉到自己衣服上了,自己今早刚换的新衣服。
走过去的女孩儿有点尴尬,退了回来。
……
又半炷香过去了。
元殊打了一个哈欠,“姐姐,我都有点困了,怎么还没有飞起来?”
李麟明显也失落:“我也是。”
“你说的那个飞天舞,是真的飞吗?”元殊问。
“是啊,我在边关见过,当时有一个瑶族很善歌舞,跳的飞天舞就像壁画一样能飞在半空……”李麟回忆道。
对比他们目前看的这些拙劣的舞技,元殊内心里已经愤愤不平:“那些男人都是傻子吗?花那么多钱看这?”
两人正说着,两个女孩儿拥了过来,在李麟肩膀上摸了两下。
李麟直痒痒哈哈大笑,说:“别碰,一碰我就想笑。”
另外两个女孩,走到了元殊身旁,一个拉起了他的手在手指上亲了一口。
元殊吓得跳起来,“你干嘛?”
另外一个女子顺势环住了元殊的脖子,手暧昧地伸进了元殊的的衣衫。
元殊非常讨厌这种突然的举动,用力捏住了她的手甩开,冷冷的说:
“你有病啊?!”
两个女孩儿一愣,停在那。
李麟本来笑的正欢,看到女孩儿惊异的眼神,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脑中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想到老鸨那尴尬的眼神和意味深长的话,一下子明白了那两个字的含义。
难道……
难道…………
一种巨大的惊吓袭来。
“自己在干什么?居然领着元殊点了这个。”
李麟瞬间反应过来。
元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显然他对这里的服务已经失望。
李麟噌的一声跳了起来,把元殊从座位上揪下来,给他整理了衣服,说:“其实这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走吧?”
“走?”
元殊看看这些女子。
“那怎么行?”他不乐意地回到榻上坐了下来。
“价钱那么贵,就这么走太便宜她们了。”
“那要怎样啊?”李麟的心中已充满了后悔,感觉自己分分钟要酿出大祸。
元殊思索了一番,兴致盎然地问面前的四位美女:“你们会翻跟斗吗……!”
————
几天之后。
李琦和赵臻再次来到春风楼,
一进门刚把贵宾卡亮出来的时候,
一个小厮突然开口:“客官,您上次的双舞套餐,我们给您打了八折喲。”
李琦和赵臻两人几乎同时一个踉跄。
惊异地回头:“你说什么?”
小厮面带微笑:“您上次的套餐给您打八折。”
李琦指着他:“说清楚,哪个套餐?”
“双舞。”
这两个字几乎让二人坐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儿?”
服务员翻了翻一个厚本子,“卡的消费记录就在三天前。”
李琦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赵臻。
“这卡绝对被盗用了!”赵臻说。“我那天不可能,你你快给我查查。”
“对不起啊客官,我们这里认卡不认人,这两张卡三天前的确点了个双舞务套餐。”小厮为难的说。
这时老鸨也走了过来,认出了两人,说道:“那天来的是另外两位公子。”
竟然真的有人冒用。
“长什么样有印象吗?”李琦问她。
老鸨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是两个贴着胡子的年轻人,那个胡子太假一看就是粘的,其中有一个是未成年。”
“未成年你还让他进?”赵臻有种不祥的预感。
“客官,我们开门做生意.不会和钱财过不去啊。”
老板努力用力的回想一下:“另外一个看着像女扮男装。”
“你们都看出是女的还让她进?”李琦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客官,不能这么说,有这方面需求的客人的……”
老鸨接着回想:“那个男孩,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反倒是那个女孩,肤色略黑,但还算漂亮。”
赵臻和李琦同时后退一步。
犹如被两桶冰水盖在头上。
老鸨又说:“我给倒茶的时候发现那男孩耳朵后面有一个痣。”
赵臻倒吸口凉气,“果然是元殊?”
两人互相对视,犹如晴天霹雳。
“快快!你们快把他们那天的消费行程拿过来!”李琦几乎喊道。
两人揪起账单仔细查看,当目光停留在双舞套餐上,同时一脸的生无可恋。
真的点了这个套餐……
赵臻颤抖着手指着这个套餐。结巴着说:
“快快快快把那几个女人给我叫叫叫过来……”
李琦安慰着赵臻:“没事的,没事的。”
然后用赵臻的袖子擦了擦自己头上满满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