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难道这辈子应该种地？
【一株长势良好的香葱】
王离盯着车上一小盆葱上浮现出来的字条：“？”
眨巴两下眼睛，葱头顶的字条还在。
葱应该是司机养的，正大光明地摆在大巴车前台上，乘客一眼就能看到，但他们都没反应，显然奇怪的字条只对王离一个人开放。
大巴停稳在服务站，乘客们陆陆续续下车，王离观察了一会后，赶紧摸到前面去。
“师傅......你这葱，种挺好啊。”
“小伙子挺识货！”
师傅一听，立刻高兴地转过头来，操着特别重的口音满脸自豪。
“这葱可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别地没有哩！”
“那敢情厉害。”王离顺着他的话竖起大拇指：“能让我看看不？”
“没问题！”师傅把盆端到王离面前，盆是路边摊五块钱的塑料小花盆，带有一块底托，里面的花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一株葱，还特地换过肥土，看得出来为了栽这盘葱，师傅花了不少功夫。
“长这么好，施的啥肥？”
司机一时高兴就吹起牛皮：“根本不用施肥，半个月就可以长这么高！”
王离不知真假，心说这么厉害，端过花盆拨弄了一下葱根，眼前的文字又发生了变化。
【司机师傅的西昌小香葱】
【状态：80天】
【品质：佳品】
【经验：(0/50）】
【特性：菜品增香+30%、开胃+10%、降血脂+2%】
【介绍：采用人体有机肥培育，倾注了司机师傅的骨血(不可获取）】
“......”
人体有机肥。
王离表情古怪地瞧了一眼司机，视线下移，在他脚边发现了一支有些年头的冰红茶瓶，里头荡漾着深黄色的液体。
赫然想起，一路上司机好像没怎么下服务站来着。
仿佛能闻着土里的骚味，王离赶紧把花盆还给师傅：“额......西昌香葱，挺不错！”
师傅接过葱连连惊叹：“连这是西昌葱都知道？大学生吧？哎我们村大学生可不多......”
王离强撑着笑容，称乘客要回来了，一溜烟退回了自己座位上去。
大巴客车发动，在高速路上穿梭向前，王离的目光依旧锁在前台的那盆香葱上。
离远以后，字条缩略了详细信息，回归【一株长势良好的香葱】在香葱头上轻飘飘悬浮着。
难不成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鉴定术？
可是视线飘过前边秃顶大哥脑袋的时候，也没提醒‘一颗反光的卤蛋’，经过隔壁大妈脱去鞋袜翘在半空的臭脚丫，也没提醒‘一块年头不小的熏肉’啊？
这是啥金手指？
香葱鉴定师？
漫长的长途汽车之行，王离能看到的字条，只有这一株葱，久久的，他也失去了最初的惊奇，靠回椅子上假寐起来。
在这趟大巴车之前，他经过了从魔都到蜀都的三小时航班、蜀都再到江市的两个小时高铁，外加一个半小时的候车时间。
谈了六年的女朋友分手了，公司无限期停业，一个月2800的房租，四处找不到像样的工作，王离深陷人生的迷茫。
他想，自己或许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便决定把房子提前退了，收拾好东西回了老家。
这一回，也不知道是多久。
大巴停在了汽车站，离开前王离默默和那盆香葱告了别，下了车，又马不停蹄地赶上一小时只有一趟的老旧客运车回镇。
这次车上没有葱作伴了，空空荡荡，除了售票的大姐跟他聊了两句，问从哪来的，到哪个镇上去。
“凌家镇。”
“五块。”
“以前不是两块吗？”
“以前还是2G呢！”
王离眼神忧郁，一路上叹了许多口气。
下了老客运，要再往乡下走，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他只得打个两轮车，用家乡话跟师傅道：“柳家村。”
“好嘞！”
乡路窄，几乎没多少水泥路段，刚下过雨的泥泞路上，摩的师傅骑得很慢，缓缓前行。
雨后的乡间，空气清新得像被天使净化过，田地里被挂上剔透小水珍珠，仿佛刚从油画里跑出来。
【一块油麦菜田（张三家）】
【一块水稻田（赵四家）】
【一块鱼塘（被承包）】
【一片小黄瓜地（王寡妇自用）】
【水果山（被承包）】
【后勤部野猪林（废弃）】
【......】
密密麻麻的字条，飘在空中，坐在摩的后位的王离几乎张大了嘴，一路没合拢过。
“师傅，那些......”
他想说那些字条，但师傅显然看不见，只当他年轻人，没见过乡间的夏天，哈哈一笑：“你们柳家村年轻人走得多，地里没这么多庄稼吧？”
“嗯......”
这种惊喜又震撼的感觉没有办法分享，王离心不在焉地答着，满脑子里都是那些浮现在固定田地中央的字条们。
这就是他的金手指吗。
庄稼大亨。
难不成他这辈子其实应该种地？
......农民。
那可是父辈花了几十年，才脱离的称号和生活。
肯定要被骂死吧。
到了村里，王离指了好几条岔路，才总算绕到自家老房子，摩的师傅见了这栋房子，猜出了王离身份：“你是老王他孙子吧，我说怎么看着怪熟悉的，好几年没见过了！”
乡间的摩的师傅认识的人户最多，能认得他一点不奇怪，王离则对他一点印象没有，望着面前的老房子，语气平平淡淡：“嗯。是的，四年没回来了。”
从爷爷去世以后，这栋房子就孤独地被废弃在原地。
房子是土砖瓦房，08年地震的时候墙体震裂过，后来出钱翻修维稳了一下，但还是间土砖瓦房。正大门是老旧的木制双开门，两边墙体贴着破损看不出原形的对联，倒是最上边的横批还保留得完整，写着‘有福人家’，现在瞧着，莫名觉得有些怅然。
现在看来，它居然是自己仅剩的容身之处。
“等以后有钱了，推了重新盖一下吧。”
王离自言自语间，掏出用红绳索套着的旧钥匙，拧开大门挂锁。
意料中的灰尘气息没有扑面而来，客厅保持得干干净净，一张老藤椅摆在正中央，被风吹过的吱呀吱呀响。
王离心里狐疑，走到里面，发现偏门开着，风是从这里进来的。
王离才意识到，家里肯定进过贼了。
四年间，贼不知道光顾了多少次。
关好偏门以后，王离忽然听见供奉牌位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
王离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意识到什么，踢开了门，怒气冲冲进去，一个皱巴巴的老头正弯着身子在贡品前动手脚。
王离顿时火冒三丈：“老贼！能不能积点阴德！”
“贡品你也偷？！”
第二章 都在地里
王离清楚地看见，这老头手指间捻着一撮茶叶模样的东西，明显就是在偷贡品。
老头对突然出现的王离一愣，随后嘴里恶狠狠道：“你是哪个狗日的！”
王离自家进贼还被反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你狗日的！也不怕遭报应！”
“你管什么闲事！”老头怒了，抄起旁边的贡品盘子就要砸过来，里头的水果撒落在地上，王离看对方拿自己爷奶的贡品盘更是火上心头，上前准备夺下来。
老头虽然弯腰矮王离一截，但明显在经验和脸皮上要无赖一些，仗着自己年纪大年轻人不敢下狠手，直接抓住王离的裤头不放。
王离也急眼了，顾不得身份，准备还手。
“你们两个在干嘛！！”
眼看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这时才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喝止。
家里居然还有另外的人，听声音还是个年轻女孩，王离愕然朝背后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水灵姑娘，清瘦苗条，扎着两根辫子，唇红齿白的，眉眼急成一团。
姑娘冲老头喊道：“爷爷！那是王离哥！”
“谁？”
老头还抓着王离的裤头，只觉得名字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王大爷他孙！”
“王离！”
老头顿时撒开了手，意外地瞧着面前的年轻人。
“你是......”听着两人谈话说话，王离这才反应过来，对门前的姑娘惊诧道：“宋大丫？”
然后涔涔冒冷汗，转过头去看向老头：“我去，宋大爷！”
他根本没认出来，宋大爷年轻时可是村里打石头的师傅，印象中身体硬朗，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就算是几年前回村办丧，对方也是双手抱胸威风凛凛的样子。可现在却佝偻着背，双手扣在身后，要仰高头来才能看人，这一别才四年。
“大爷，你咋这样了？”王离担心地看着他这副模样。
“什么这样不那样的！”
宋大爷说话的嗓门如往年一般大，手一挥，很不服气又不得不承认：“老了而已！”
王离赶紧低头认错，问：“大爷，您在我爷家干啥呢？差点就闹出误会来了......”
宋大爷也没计较，估计觉得自己差点把这后辈裤头扒了，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袋子，道：“给你爷弄点茶喝！”
王离视线看过去，灰黑色的茶叶袋，外面包着一层报纸。
上面竟然也出现了字条。
【一袋老人爱喝的高山红茶】
王离从贡品盘里捻了两颗漏出来的干茶叶，细细盯着看一眼。
【仙雾凤茗】
【状态：可泡水】
【品质：良品】
【经验：0（不可增长）】
【特性：抗衰老2%、提神醒脑10%、养胃护胃5%】
【介绍：大爷在集市上40块一两捡漏，平时根本不舍得喝。】
40一两还叫捡漏？
那原本得多少？
王离又看向爷爷牌位前的小塑料杯，被茶叶塞得满满当当，顿时汗颜。
宋大爷和他爷关系很好，听说年轻时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现在他爷走了，来探望也正常。
“大爷，这么贵的茶，你倒是留着自己喝啊，我爷喝着不浪费啊？”
宋大爷骂道：“你这话说的，你爷要是活着都要被你气死！”然后又似乎觉得王离说的有点道理，嘴里嘀咕两句说死人就别喝那么多茶了，伸手又从还没添水的塑料杯里捻了一大撮茶叶出来，抠抠搜搜地放回袋里。
“大丫，开水呢？”宋大爷朝门口招呼。
宋大丫本来就是来添水的，乖巧地把开水壶提过来，朝杯里添上热水。
“好了，我跟你爷喝茶，你俩年轻人出去聊吧！”宋大爷清楚两个年轻人有话说，便直截了当赶人了。
王离寻思他自己都还没拜过爷奶，他倒先把自己撵走了，临走前敷衍匆匆地拜了三下才离开。
王离看着宋大丫，这姑娘和上一次看着变化也不小，以前还是个会上树掏鸟蛋的调皮孩子，现在都手拉着手放在胸前，扭捏得很。
“大丫，你咋也在我家呢？”
这姑娘脸上又气又羞：“王离哥，你能别叫我小名了不！”
王离很不理解：“这不都叫习惯了......”
宋大丫当然不是她的本名，本名叫宋雨薇，是她当老师的干妈想的，和王离自己这随便的名字比起来，显得有诗意多了。
“总之不许叫了！”姑娘跺脚喊道。
见她有些急眼，王离笑着也就答应了：“行行，以后叫名字。”
宋雨薇撅起嘴，这才满意，又说道：“我跟我爷来你家打扫卫生呢，半年没打扫了，全是灰尘。”
原来家里这么干净，都是这爷孙俩的功劳，不过看宋大爷那副身体状况，估摸着活其实全是雨薇一人干的。王离心里感激，默默记下了。
“对了，你怎么没上学？”王离寻思着雨薇这年纪应该在念大学，怎么会在乡下，一路上乡下也没见几个年轻人，就算有也是那些染了黄毛辍学的混混，他才不希望这姑娘跟这些家伙混在一起。
宋雨薇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王离哥，现在是暑假。”
“噢......”
王离顿时了然，当了两年社畜，他早就把暑假这些东西忘了个一干二净，为了掩饰尴尬，又问：“在哪读书？”
“就在江市，师范大学。”
没记错的话，江师好像是二本来着，在二本里排名也不低，对她这种被父母放养在老家的孩子来说，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那还挺不错。”他说。
宋雨薇脸微微一红，低眉瞧着王离：“哪有你好。”
没在意她的表情，王离又问：“你爸妈他们呢，还在粤东吗？”
“还在呢，不过这两年听说很多厂都倒闭了，工作不稳定。”
“嗯。”
同为打工人，他很清楚这种感受，不免叹了口气。
“王离哥呢，怎么突然回乡下了？”宋雨薇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捋干净了缠在手指上玩，紧张又好奇。
王离顿了顿，说道：“回来歇一会。”
宋雨薇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王离心里那口郁闷，便再没问下去，而是盈盈一笑：“那多待个三个月吧！”
“嗯？”
“待到我回学校以后再说！”
王离一愣，随后笑了：“行。”
他很感激她的体贴，这种体贴很纯粹，和朋友不一样，更像家人之间的关心。
王离和宋雨薇年纪差了有五六岁，他爹很早就和爷爷闹僵了，王离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双方父母因为同在粤东打工的原因，关系倒是很好，逢年过节都能见到，两人也就一直保持着大哥和小妹的关系。
四年没见，宋雨薇这丫头虽然一直待在老家读书，倒是变得越来越水灵纯朴了。
看来乡下养人，确实不假。
“噢，我忘记掐菜了，晚饭还没有准备呢！”宋雨薇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把手里的狗尾巴草甩丢，撑着膝盖登地站起来，牵着王离就往自家方向跑去。
王离这大城市里待惯了的人，一时间还经不住这丫头折腾，连忙喊：“慢点......！”
“嘻嘻！”
宋雨薇好像因为找到王离的一根软肋，得意洋洋地笑起来，速度一点不见放慢：“今晚在我家吃饭哦！”
有饭可蹭，王离当然不会拒绝，便问：“行，吃啥？”
宋雨薇的两根辫子随着跑动在风里不一致地上下扑腾，发尾时不时扫过王离的脸，留下一股清香。
她头也不回地说：
“都在地里，自己挑！”
第三章 你不是大学生吗
宋家在王离家背后，翻过一个自家种的小竹林，沿着耕地间的田埂走二三十米就到了。
王离依稀记得，附近的两块田都是她家的，现在上面种满了苞谷玉米，已经长到了王离的肩头高。
不过上面漂浮的字条，却与王离印象有些出入。
【两块病殃殃的玉米地（柳四姐家）】
柳四姐？
王离有些奇怪：“这些玉米不是你家的吗？”
宋雨薇笑了：“爷爷哪里还种得了地，都承包给邻居柳四姐种了，前些年种枇杷，亏了好多，今年最后一年想着回点血，就种了玉米。”
“这样啊。”王离点点头。
以宋大爷的身体状况，确实再种不得地了。
承包出去也好。
不过可怜了柳四姐，这两块玉米地害了虫，又要亏钱了。
穿过玉米地，沿着泥路走两步，就到了宋家，她家门口有个大院坝，上面晒着干菜，院坝前面则是一块小菜园子。
王离看过去，上面也浮现着小字条。
【宋大爷家的菜地】
【土壤级别：优等】
【效果：提升20%作物品质】
【介绍：宋大爷精心培育出来的优质土壤，适合种植绝大部分当地蔬果。】
这宋大爷，害挺牛。
要知道一路看过来，那些土地基本都是普通或者一般质量，尤其是王离自家门前的荒地，质量可以说是差中之差。
“王离哥要吃什么，自己摘就是了！”
宋雨薇把他带进菜园子里，虽然大概只有四十平，但种的东西种类繁多，进去就能看到硕大的丝瓜和白茄子，地上还有埋在叶子底下的小南瓜，还单独开辟了两块独立空间种红薯和菜头，肯定是宋大爷对它们情有独钟。
王离在地上扯过一把叶子，长得跟圣诞树似的伞形红绿缨子。
【一株胡萝卜】
【状态：半年】
【品质：佳品】
【经验：(0/50）】
【特性：抗衰老+10%、抵抗力+5%、抗癌能力+1%。】
【介绍：整个菜园子里最值钱的玩意（可摘取）】
牛逼啊。
这功效。
“就吃它了。”
王离蹲在地上，抬头巴巴地望着宋雨薇，当即做好了决定。
宋雨薇看着王离眼馋的模样，莞尔一笑问道：“那就胡萝卜炖鸡肉？”
“没问题。”
顿了顿，王离又打起移植她家胡萝卜的主意来：“你这胡萝卜......拔了还能种吗，我想弄点在家里种着玩。”
“当然不行啊，拔出来根就坏了。”
王离不死心：“那有胡萝卜种子不？”
宋雨薇想了想：“应该是没有了吧，就算有，种出来品质也没这么好，这些胡萝卜爷爷都种了好些年了，是他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比别的甜多了。”
王离脸皮可以说是极厚：“那我跟宋大爷说一声，连萝卜带土一起挖过去！”
“......”
宋雨薇白了他一眼，倒不是嫌他贪婪，“你要挖土，少说要喊个挖机来才行。”
那确实，这么这些土要运到自家门口，靠人力可做不到，即便用上推车也得费好大力气，挖两花盆种葱倒是可以。
“没辙了吗......”
王离算是明白，今天这胡萝卜，无论如何弄不到手了。
宋雨薇见他有些失望，便提议：“要种些东西的话，不如种小白菜吧？”
“小白菜？”
“是呀，长得又快，又好养活。”
王离沉思了一会，觉得自己一无种植经验，二无良土，也许从种小白菜开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点点头也就答应了：“行。”
“那待会进屋里给你拿点种子来！”宋雨薇开心道。
太阳快下山的时分。
农村里的大家都忙完农活，各自挑着锄头水桶回家，路过宋雨薇家门口，见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不免八卦。
“大丫啊！那是谁，你男朋友啊？”
“宋大丫出息哇！刚上大学就找到男朋友了！”
“哪家的男娃？我还寻思把我侄子介绍给你呢！”
宋雨薇脸一红，接连否认：“不是！这是王离哥！”
“噢——”
“王离啊......我记得上一次见才这么高来着......”
那大妈用手比划着，停在自己胸口。
王离心说哪有这么夸张，爷爷在世的时候，自己好歹每隔两年就要回来一次，不过他也没解释，主要原因还是不认识这些村里人。
“王国良他孙？我咋记得他只有个孙女？”另一个大妈又道。
“你糊涂啦！他孙，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哦哦！想起来了！说大学生我就记得起来！说起来，王国良那个儿子也真是......出去了真就不回来。”
接着话题一转，留在王离身上：“你爹都不回乡，你咋突然跑回乡下来了。”
“就是，不用上班啊？”
面对这些大妈质问般的八卦，王离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大城市压力太大了，辞职回来休息一段时间。”
这话听在农村人耳中，便会理解成在城市混不下去，躲回老家避难，加上王离他爹是个铁了心不愿意再回乡下的人，不免让人看了狼狈笑话。
宋雨薇急着想为他解释，被王离拦住了。王离心想，反正自己可能要在老家待一段时间，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样啊......那你在城里买房了吗？结婚没有？大学生应该都结婚买房了吧？”
王离知道对方有揶揄的成分在里头，淡然自嘲道：“哪里买得起，城里房太贵了。”
“那这大学还是白读了，我弟娃儿读的技校，今年都在市里买了两套房哩！”
宋雨薇气不过：“技校有得比吗？王离哥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的！”
“有啥了不起的？还不是躲回农村来了！”
“大学生，啧啧......”
待路人走后，宋雨薇才嘀咕两句“没见识”，转过头来又安慰王离：“别放心上，她们才不懂呢，我知道王离哥可厉害了！”
“没事，我不在意。”
王离付之一笑。
至于厉不厉害。他没了工作、买不起房、结不起婚、被前女友看不起。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是个厉害的人。
要是厉害，他也不至于回这村里头来。
不过正如他自己说的，他根本没在意。
宋雨薇看他这样，担心的眉头才缓下来，接下来在菜园子左挑右选，决定好了今晚的菜单。
胡萝卜炖鸡。
肉沫菜头。
丝瓜蛋汤。
除了胡萝卜炖鸡，剩下两样都是为宋大爷准备的，他牙口大不如前，就算胡萝卜，也得炖得很烂乎才嚼得动。
王离本想帮把手，但宋雨薇自信满满地拒绝了，说要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
王离想着，那就去自家把宋大爷接回来吃饭。
走到山坡下面，才听到一户人家伴着小孩哭声在吵闹，门口聚起了一堆村民，着急的，同情的，远远瞧个热闹的都有。
“你在这干什么？”
熟悉的嗓门传来，王离看向身后，宋大爷佝偻着背，手里还端着一个盛着茶水的塑料杯，一看就是原本给他爷爷喝的茶，离开时舍不得就给顺走了。
王离没在意这些细节，指着闹动静的人户问宋大爷：“那家人怎么了？”
“你问我，我晓得个球？”
宋大爷骂了一句，又自顾背着手过去，吆喝王离，“走，去看看！”
“......”
王离对宋大爷的脾气倒是习以为常，从小到大都这样，屁颠屁颠就跟上去了。
来到那户人家，门口堵着，大人们都脸上急出汗来，中间围着个两三岁的小孩，咿咿呀呀哭得带劲。
“小顺咋了？”宋大爷一发声，围观人群就给他让了个道出来，他迈上台阶对着哭闹的小孩左瞧右看。
抱着孩子的妇人连忙说：“刚吐了，闹着说肚子疼！我跟他爹随便拿了点肠胃药给他吃，不管用，然后越来越严重，说渴又喝不进水，一喝就吐，还一直抽！”
“他爹呢？”
“去三大队喊医生！去了半个小时还没回来！急死我了！”
离村里最近的医生住在三大队，隔着一座山，开车去远不如走山路来回跑一趟，所以才把孩子留在家里，让他爹急忙去喊医生。按理来说快一点的话，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吃啥了？可能是食物中毒。”
“啥也没吃，中午就喝了半碗稀饭，可能是下午偷吃零食了！批娃子，都锁在柜子里了，还能偷吃！”
孩他妈边心疼边骂，农村里遇到这些事也拿不准办法，只能干着急，嘴上骂两句缓解情绪。
虽然宋大爷很想帮上忙，但看病这事他也不会，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孩疼得厉害，哭得不省人事，便病急乱投医地拍了身旁王离的屁股：“去，看看！你不是大学生吗？”
“......”
王离真是纳闷了，这乡下的人们，怎么老觉得大学生是万能的。
他学的又不是医。
围观的人可不管，一时纷纷把希望寄托在王离身上：“大学生！那肯定能看出名堂！”
“就是！”
“快去看看吧！”
又有人问：“乡里还有大学生？不就一个宋大丫刚考上大学吗？”
“这是谁啊？”
“王国良他孙！我今天在宋叔菜园子里见到他了，跟那大丫打得那叫一个火热咧！”
“就你鸡婆！”
第四章 四季豆中毒
王离虽然没学过医，常识还是有的，见到小孩的状况，大概也有些眉目，很明显是食物中毒脱水，便问孩他妈：“今天吐出来的东西在哪，让我看看。”
在农村，要是吐了，大概率不会往茅坑跑，毕竟茅坑底下就是化粪池，面对那些玩意论谁都心里抗拒，再说哪哪不能吐，干嘛非要跑屎堆面前。
孩他妈给他带了路，走到后厨堆煤灰的地方，今天吐在家里地上的，都还没清理，只是匆忙用灰埋着，然后铲到一起。
王离拿火钳扒开煤灰，看着被煤灰吸去了水分，变得软踏踏一坨的灰色混合物，挑开翻出里头的东西来。
不出他所料，上面果然出现了字条。
【熟米与蛋黄混合液（消化70%）】
【菜头碎片（消化70%）】
【生黄瓜碎片（消化40%）】
【生四季豆碎片（消化40%）】
王离找到了导致小孩腹泻呕吐的罪魁祸首。
“四季豆。”
他挑出一颗勉强能看出豆样的碎片来，不由得责问孩子妈：“这玩意哪能生吃啊？”
生四季豆会刺激消化道，食用后容易导致中毒，农村人天天和蔬菜打交道，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今天咱们家没吃四季豆啊？”孩他妈又急又恼，“这批娃子！饭不好好吃，一天到晚乱吃东西，等好了非要打一顿！”
“这娃真是......怕不是只吃稀饭不够饱，在家饿坏了，自己在扒拉东西吃。”
“你自己喝稀饭，别亏了孩子啊！”
王离打住这些人的推论或指责：“先别管这些了，急救一下吧。”
在网上搜了一下，孩子的中毒状况比较严重，医生不在的情况下，要先催吐，便安排人开始给孩子灌清水。
灌完水，又让他妈给他扣嗓子眼，等到了恶心处，孩子便开始狂吐不止。
王离看着呕吐出来的汤水里带着些生四季豆碎片，便知道催吐有效果了。
不久，孩他爹带着三大队的乡村医生匆匆赶过来。
医生是个带着圆框眼睛，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孩，看着比王离年纪还小。
王离本来还寻思村里的医生怎么这么年轻，便听孩子他爹说道：“找不着医生人，就带了她闺女来！废了老大劲才劝过来，非说自己还没毕业，没经验不敢随便看病！”
王离听得汗颜，虽然能理解孩子他爹着急，但抓壮丁也不是这么抓的。
小村医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紧急事件，紧张地抓着她母亲出诊的药箱，面对众人的期待，一脸茫然。
她也看不出这是啥病啊......
她老妈子只教过自己用药，没指导过自己看病呀！
看出她的窘迫，王离上前提示：“四季豆中毒，从呕吐物里找到了生的四季豆，误食。”
“真的吗？”面对王离突如其来的援手，她不由得抓住救命稻草。
王离把消化了一半的生四季豆拿出来，小村医看向王离的眼神里立刻多了些敬佩和感激，连忙开始着手检查。
“......确实是四季豆中毒。”
乡下四季豆中毒属于常见又很少发生的事件，毕竟虽然它毒性不小，但大家经验口口相传，都知道四季豆不能生吃，几乎很少会发生中毒现象。像今天这种误食生四季豆中毒，如果不是因为小孩饿坏了，也不会去吃这种东西。
小村医确认了王离的结论，拿出药箱子调配药水，一针给孩子扎进了屁股上，做完这些，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王离道：“你帮他催吐过了？”
王离点点头：“嗯。”
“厉害，你是学医的吗？”
“不是。”
她一时愕然：“那是学什么的？”
“汉语言。”
“......”
她原本以为即便不是医学，应该也是生物或者植物学一类，哪想到是汉语言这类纯文科专业。
不过因此，她倒更觉得王离厉害了。
“回去多喝热水，家里头的四季豆煮熟了再吃，别让孩子能接触到。”
“好好！谢谢医生！”
“不用谢，那位小哥才是帮了大忙。”小医生指着王离，示意孩子父母应该感谢的是他才对。
“也谢谢你！叫王离是吧......太感谢了！”
“王家的孙子有出息啊......”
“那可不！名牌大学生哩！”
周围的人也夸赞起王离来，倒是傍晚见到那两个中年妇女发出不和谐的声音，说“从城里躲回农村的大学生，有什么出息的......”不过她俩的嘀咕本来就不大，被人群淹没更是听不清。
孩子爸妈再次感谢王离以后，宋大爷满脸笑呵呵地说要回去吃饭了，带着王离离开此地。
“书没白读嘛。你爷要是知道，活着也要高兴得再死一遍。”
宋大爷慢悠悠地从王离家后面的小山坡上前行，自顾地念叨起来，王离听着这地狱笑话，不知该哭该笑，生硬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复了。
“所以说，回来干啥嘞？”
王离心里清楚，宋大爷待他不薄，他也肯定逃不过这个问题，索性坦白了：“在大城市活不下去，回来避难。”
他原以为宋大爷会跟村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自己，却没想到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王离，道：“活不下去就活不下去吧，待农村得了，虽然穷了点，但死不了人。”
王离从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番话，几年不曾落泪，一时让眼眶中的水涌了出来，然后当着宋大爷的面抹开眼泪，笑道：
“好。”
这顿饭，王离吃得倍香，也许是宋大丫厨艺好，也许是心里的郁闷解开了，他猛炫了四碗大米饭，最后连胡萝卜烧鸡的汤都没剩下，一股脑倒进盆里混着白米饭就开刨。
宋大丫瞧着王离的狼吞虎咽，惊呼他这是在城里遭了什么难，倒是宋大爷高兴得很，说能吃是福，当初自己带他爷打石头的时候他爷也这么能吃，顺带夸起了自己种的米比这白米饭更香。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饭后，宋家爷女俩加王离坐在院坝中央纳凉，宋大爷挥着蒲扇，问王离道。
王离仔细想了想，自己已经决定要留在乡下，加上刚觉醒的金手指，似乎只有一条路可选，于是诚恳地向宋大爷道：
“大爷，我想学种菜。”
第五章 不愧是优质土
“种菜？这有什么好学的，不就把种子往土里一撒，水一浇完事。”
宋大爷说得倒是轻松，王离想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他可是在家里养盆多肉都能养死的人。
虽然王离再三强调自己对种菜几乎一无所知，但宋大爷还是说没什么好教的：“这样吧，你先随便种点东西，我看看成果。”
宋雨薇在一旁附和：“就跟今天说好的那样，先种小白菜吧。”
王离想，从实践开始也不错，便答应了，拿了一袋用旧报纸包着的小白菜种子回家。
第二天，王离把家门前的废弃菜园子收拾了一下，烧了一小片地，简单犁了两下，就把种子撒了下去。
菜园子虽然没有宋大爷家的大，但野花杂草要收拾还是得费很大劲，王离的打算是先种小白菜，后续的其他土地再慢慢清理出来。
种子撒下去后不久，字条如期而至。
【一块过于密集的小白菜地】
【土壤级别：一般】
【效果：成活率降低20%】
【介绍：本来就不肥沃的土地，因为种子硬挤在一块而雪上加霜】
种子撒多了。
王离立刻讪讪地把土翻开，挑出一部分种子来，字条显示总算恢复正常。
看着剩下一半的小白菜种子，王离决定从宋大爷那薅点优质土来，再种上去。
还有将近九成的荒地没有处理，王离用锄头将整片菜园的杂草野花都掘了根，堆弃在菜园里，等太阳暴晒两日，脱干水分，再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作为肥料埋进了土里。
第四天清晨，宋雨薇来敲门喊他上去吃早饭，王离穿好裤衩路过菜园子时，发现几颗冒尖的菜芽。
他心中一喜，拖鞋都没顾着穿好，光着脚就踩进菜园子里。
【发芽的小白菜】
【状态：4天】
【品质：一般】
【经验：(0/10）】
【特性：无】
【介绍：并不能让人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王离哥，快上来啦！”宋雨薇在山坡上喊。
“好，马上！”王离就像看着自己的子女一般，对这些白菜芽子视若珍宝，被宋雨薇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从菜园子里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赶去宋家。
“怎么啦，是发芽了吗？”宋雨薇瞧他这副模样，猜到肯定是因为这事。
“嗯！”王离脸上笑容洋溢，可见第一次种出点东西，能让人有多欣喜。
吃早饭时，宋大爷得到了小白菜发芽的消息，冷淡地应了一声，就开始溜边喝起白米粥，拿小炒过的菜头下饭。
“平常一个星期浇一次水，最近天气热，还不下雨，就五天一次吧。”
虽然表现得漠不关心，但喝完两口粥后，他还是提醒王离。
王离认真道：“好。”
过后他又向宋大爷申请，要了一小篮子优质土壤，带回自家菜园子里。宋大爷大骂他贪得无厌，这土隔壁承包商花钱买他都没卖，到王离这免费就给霍霍走了。
王离自然脸皮厚得很，说等他自己学会培育土了还他十倍，宋大爷当即就明白他不止要土，还惦记上了自己培育的技术，大骂要是以后他死了王离逢年过节不来上两炷香都算白眼狼一条。
“大爷长命百岁！”
王离笑呵呵地跟宋雨薇挖土，运到山下自家菜地，挖个坑填上，再撒上小白菜种子。
期间宋雨薇瞧着王离背着土下山吃力得涨红脸的模样，咯咯笑个不停，问需不需要搭把手，被一生要强的王离拒绝了，导致第二天起床，王离的肩膀和腰仿佛都跟断了一样在痛。
王离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恐怕过不了几年就得跟宋大爷一样矮半截了，于是发愤图强决定每天早起跑步锻炼，从家门口跑到河道口，两公里，再绕过隔壁大队的山脚泥路，跑去宋大丫家吃早饭。
整个过程大概有五公里，对常年坐在办公室上班不运动的城里人来说，可不轻松。
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坚持了两天，后面就轻松了。
晨间的空气清新程度出乎他的预料，甚至比回村那天雨后的乡间还要沁人，王离脱离996过上了悠闲又有规律的生活，实在很难再想回到城里那种快节奏当中去。
三天以后，种在优质土上的小白菜也发芽了，看着比前一拨还要嫩绿许多。
【发芽的小白菜2.0】
【状态：3天】
【品质：佳品】
【经验：(0/50）】
【特性：爽口+10%，促进消化+10%】
【介绍：不愧是优质土】
“不愧是优质土！”
王离啧啧称奇。
同一袋种子，用他家门口那荒地种出来的小白菜品质一般，用宋大爷培育出来的优质土直接就变成佳品了，要知道这两个品质中间还夹着一个良品呢。
通过这些天在农村里四处走动观察，他发现作物的品质从低到高依次是：
一般、良品、佳品、优品。
其中往上的等级，他还没有见识过，甚至优品他也只见过一株。
平均来说，一般和良品级别应该是最常见的，佳品只有像宋大爷和其他经验丰富的老人才种得出来，至于优品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王离自己想都不敢想。
所以说，土壤能决定作物的最初等级，琢磨出这一点经验后，他瞬间开始眼馋起宋大爷门口的菜地了。
可惜无论王离怎么哀求，宋大爷说什么也再也不给，本来打算每天路过挖两塑料杯土，积少成多，结果听说大爷准备去镇上买条小狗看着菜园，谁也不防就防他，王离这才打消了偷土的念头。
就这样在农村里，每天过得游手好闲，悠闲自在，不知不觉二十天就过去了。
时值盛夏，太阳晒得人后脑勺发烫，他从家里搜罗出一顶草帽，随便刷了刷就戴在头顶，跟个地主老财似的，背着手巡逻自己的菜园子。
【发芽的小白菜】
【状态：24天，临近成熟】
【品质：一般】
【经验：(0/10）】
【特性：无】
【介绍：还是那么普通】
“......”
这介绍，总那么膈应人。
不过还好他还有另外一拨小白菜，怎么看怎么顺眼，瞧过去，却发现了不同。
【发芽的小白菜2.0】
【状态：20天，可采摘】
【品质：佳品】
【经验：(15/50）】
【特性：爽口+10%，促进消化+10%】
【介绍：采摘的最佳时机，整体口感提升20%】
“熟了！”
第六章 爷爷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离二话没说，给宋雨薇发了条消息：晚上吃小白菜。
宋雨薇回了个流汗的表情。
然而王离根本无瑕再看她发的什么消息，把优质土里的小白菜连根拔起，一共拔了七株，剩八株在地里，就这么提着刚拔出来的小白菜，兴冲冲地往后山坡上跑去。
宋雨薇远远就看到王离从玉米地中间蹿来蹿去，手里跟供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捏着小白菜根，根上带着的土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舍不得浪费，全剥回自家菜园里去了。
“你看看，咋样？”
王离手心满是泥巴，拿手背擦了擦汗，期待地问宋雨薇。
“你问爷爷去，我又看不出来。”
宋雨薇嘟囔着嘴：“你一下拔这么多，吃到明年都吃不完。”
“没事，我自个儿就能吃五颗！”
王离笑嘻嘻地跟她夸海口，然后又提着白菜找到在后院里喂鸡的宋大爷：“大爷！”
“说。”
“你看我种的小白菜咋样？”
“熟了？这么快？”
宋大爷扔下喂鸡的盘子，弯着腰凑过来仔细瞧了瞧，瘪了瘪嘴：“勉强能吃......一共栽了多少。”
“十五颗，摘了七颗，剩八颗在地里。”王离答。
“七颗？谁吃得完？你晚饭就给我净吃白菜吧！”
宋大爷摘下王离头上的草帽用力拍向他的脑袋，气愤道：“一顿吃三颗就够了！剩下的你拿去分给村里人，一户一颗！”
王离摸着脑袋：“知道了。”
“现在就去，刚好能赶上今天这顿晚饭，明天太阳晒一天就老了！”
王离心里想哪有这么夸张，但还是听大爷的话照办，把手里的小白菜挑了三颗品相比较差的出来给宋雨薇，一路小跑着出去把剩下的分给了左右邻居，又回地里把余下的都摘了，过了河给对面的村里人送去。
“哟，这不是大学生嘛？怎么，白菜熟啦？”
“嗯！给柳叔送一颗，最后一颗了！送完回去吃饭！”
“留下在叔家里吃嘛，正好割点腊肉炒来吃！”
“不了，宋大丫给我做好饭了！”
“我家腊肉可是村里一绝！你小子，就光顾着蹭大丫的厨艺！”面前的大叔遗憾王离不识货，知道劝不下来，又看着王离嘿嘿笑，表情很是暧昧，问：“所以，你跟大丫现在是啥关系？”
王离对农村人的八卦甚是无语，装作没听懂：“什么啥关系，我在家里开不了火，只能蹭她家饭吃了。”
“净装傻！”
柳大叔笑骂，也没追问，只喊王离下次一定要来他家尝尝腊肉，王离点头答应下来。
送完最后一颗白菜，他伸了个懒腰，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就小跑着赶去宋雨薇家吃晚饭。
宋雨薇早就在门口守着了：“王离哥，快点，菜要凉了！”
“来了！”
......
饭桌上，添好饭后，王离就跟第一次尝什么稀罕宝贝似的，专盯着小白菜吃，宋雨薇给他夹的肉也吃，不过吃完就马上朝小白菜下手。
“这么看，三颗确实不够吃。”宋雨薇摇头道。
“所以说你们这些城里回来的真是没吃过好东西，小白菜也能当山珍海味吃。”宋大爷不忘嘴上损两句。
“太好吃了！”王离一点不在意，嘴巴塞得满满的：“宋大爷种菜，大丫做饭，有此卧龙凤雏，何愁大事不成！”
“你才卧龙凤雏！”
宋雨薇因为王离又喊他大丫，没给他好脸色看。
晚饭后，王离寻思着多亏了优质土才能种出这么佳品，今天说什么也要再偷点回去，结果宋大爷早早就搬好了椅子，端着碗坐在菜园子边上慢悠悠吃着饭。
看见王离，还给了个眼神警告。
王离尴尬一笑，只好老老实实回家去了。
优质土种的小白菜，生长周期只用20天，而他家原来的土壤，估计还要个三四天才能摘来吃。
采摘条件倒不是判断成熟与否，而是需要口感和大小达到最合适比例。
现在的小白菜1.0倒也能吃，只不过还不是最好吃的时候。
另外，他收获小白菜2.0以后，脑中出现了一个小白菜模样的图鉴，有着详情介绍，目前最高品质为佳品。
在图鉴底下，还有一栏经验值，显示【15/50】。
王离大概清楚，这是由佳品升级至优品的经验。
也就是说，即便拥有优质土，想要种出优品质量的小白菜，也需要再种上35颗，才能升级。
另外，自己原来的差土上也种着有十来株小白菜，品质是一般，要升为良品，需要10点经验。
也就是说，只要他收获了这一拨小白菜，以后在自家菜园土里种出来的，都是良品了。
不过显然，还是优质土更好使。
要是种出了优品小白菜，恐怕连宋大爷都要吓一跳。
毕竟宋大爷的土再怎么说也是村里最好的了，连他的土都种不出优品来，自己要是办到了，怎么说也得冲击一下他的世界观，开始怀疑自己几十年的种菜生涯，顺便感叹王离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农民。
这名头好像也不错。
心里这样想着，王离赶紧又把土翻了翻，顺便撒了泡尿进去，拿出从宋雨薇家薅来的种子，往优质土上撒下去。
“大概十五六颗就是这拨优质土的极限了，看来至少还要收获两次才能升级，不知道暑假前能不能完成......”
心里想着给宋雨薇和宋大爷一个惊喜，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加快一下小白菜的生长速度。
阳光，炎炎夏日，最不缺的就是阳光了。
水分，自己也秉持五天一浇水的频率，给白菜补充水分。
养料，土里有不少，不过应该还可以再来点，宋雨薇平时也挑了大粪往她家菜园子里浇，自己应该也可以。
“弄点肥料来？”
王离想到了这个。
可他家里可没有肥料。
直接拉倒是可以，毕竟自己还年轻，能吃能拉，产量丰富，但是听说粪便不能直接当肥料，要经过发酵使其达到纯熟的状态之后再使用。
“难搞，新鲜的粑粑还不能用。”
他家化粪池里就只有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产品，作为肥料肯定是不够优质的，那就只能不远万里去宋雨薇家借了，他家的应该还不错。
他拿出手机给宋雨薇发消息：“喂，借点粪肥给我。”
不过两分钟，收到了宋雨薇发来的‘拜拜’表情：“爷爷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七章 良品小白菜
弄肥料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他家化粪池好几年没人用，自己一个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把最底下填满，估计还得小半年才得出来点高度，而且假如他要是大规模种了点东西，光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可不够。
到镇上买化肥倒是可以，不过宋大爷也说了，少用化肥。
老一辈说的话，总是有些道理的，化肥虽然肥效高，见效快，跟西医一样可以靶向用药，农作物缺啥就加啥，肥料一下去，短时间就可以改善农作物的生长情况。
但用化肥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养分极易流失，会破坏土壤结构，使用过多土壤极容易板结。
有机肥恰恰相反，虽然效果是慢了些，但因含有大量有机质个益生菌，可以不断的改善土壤，使土壤变得越来越肥沃。
宋大爷的优质土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他可从没在自家菜园子里用过一滴化肥和农药，就算是消毒杀虫也是用的土方子。
隔天早上，王离吃过早饭后，绕到宋家房子后边，观察了一下化粪池，发现他们家存货也不多，能浇自家菜园子已经是极限了。
难怪宋大爷不愿意分给他。
至于传话的宋大丫，王离很明显能察觉到她对借肥一事也很不情愿，这姑娘平时都挺顺着自己的，到这事就一反常态，其中理由王离就搞不清楚了。
“王离呀，在这儿干嘛呢？”
问话的是柳四姐。
柳四姐家和宋家差不多是连在一起的，化粪池也挨着边，此时早起准备给玉米地浇肥。
“他眼馋我们家化粪池呢！”
宋雨薇也在她身后，又羞又恼地说道：“本来就不多了，还想偷去浇自己的菜园子！”
“你真是......她们家这点哪够！”
柳四姐是个憨厚的中年女人，笑起来眼角会微微下垂，不过眼神很和善，对王离说：
“大丫家就俩人，平时大丫还不在家，粪肥自个都不够用呢，你要是要，就用我家的吧，我家人多，用都用不完！”
“不用了姐，我就用大丫家的......”
王离跟柳四姐非亲非故，刚想婉拒，柳四姐就用眼神驳回他，低声道：“傻小子，你借人家大丫的肥，人家小姑娘羞不羞啊？”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三人就隔着几步的距离，再怎么也听见了，宋大丫脸色顿时绯红，埋着头一声不吭就跑去自家化粪池挑肥去了。
“噢！”王离大彻大悟。
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的心思。
难怪宋雨薇表现得不情愿。她受过教育，平常也都住校，不算彻底的农村姑娘，自尊和羞耻心强也是应该的。
王离倒觉得没什么，他心里只有把小白菜种好，压根就没想其它事，不过宋雨薇也长大了，这点是他自己没顾及到。
“那就麻烦柳四姐了，我待会就过来挑两桶肥，等菜长出来我第一个送过来！”
有粪肥提供，他当然不会忘了柳四姐的好，又想起她承包宋大爷的两块田在种玉米，但是害了虫害，估摸着还没发现，便道：
“柳四姐，我今天路过玉米地的时候，发现有两根玉米杆被虫咬了，是不是遭虫害了？”
“是吗？”
柳四姐一看就没发现，有些奇怪道：“我都没注意，等会浇肥的时候看看去......”
有王离提醒到位，她估计翻几根玉米杆子就能发现虫害了。
具体是什么虫，没有种玉米经验的王离当然是不知道，不过既然字条上提示了，肯定不能置之不理。
告别柳四姐以后，他就回自家挑了扁担水桶，在她家化粪池借了粪肥，往自己菜园子赶去。
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的身体已经能适应绝大部分农活，挑两桶粪肥不在话下。
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完全可以一个打三个以前的自己。
挑来两桶粪肥，先是给优质土里的小白菜种子撒了点，然后将原来一般质量的土用锄头翻动，再把余下的粪肥大面积撒进其他荒地里，为这些土壤补充营养。
只要重复几遍，这些流失了营养的土地就会重新变得适合种植蔬菜作物。
至于小白菜1.0，因为马上就要成熟了，他也就没撒肥。
对于怎么处理小白菜1.0，王离目前还没有想好。
拿去送人肯定是送不出手的，别人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关键以前送过佳品，现在送一般的，品相一下就能看出区别来。
自己吃吧，一次又吃不了那么多。主要也是尝过佳品白菜的人了，再端一盘一般的白菜在面前，总感觉有些食之无味。
最后思来想去，决定把吃不下的全腌制，做成泡菜。
两天过后，小白菜1.0到达最佳采摘时间，同时收获了十六颗一般品质的小白菜后，脑中的图鉴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般土质-小白菜】
【经验值：15/10（已升级）】
【品质：良品】
【介绍：已达该土质上限，无法再进行升级】
也就是说，一般土质能种出来的最高品质小白菜，也只有良品了。
再种下去，它们也不会升级成佳品。
王离深感可惜，不过也更迫切地意识到，要赶紧把土质培养上去，要不然以后的作物质量都会被限制在这之内。
既然没办法升级，王离也不打算再在自家荒地上种小白菜了，专心培育优质土里的小白菜幼苗，准备到时候拿出优品吓大伙一跳。
菜园子里的其它空地也不能闲着，光撒粪肥没有作物在上边，同样很快就会流失得干干净净。
王离估摸着以前自家这片菜园子土壤应该也不会逊色到哪去，但因为爷爷去世，没有人再在上面栽种的缘故，养分都丧失完了。
向宋雨薇询问了一下还有哪些蔬菜长得比较快，她想了想：“空心菜、生菜、樱桃萝卜、菠菜......不过菠菜得秋天种才行。”
王离决定就种前三样，樱桃萝卜的种子不好弄，要去镇上看看，不过反正王离腌制小白菜也要备好海盐和其它工具，干脆一起买了回来。
既然要去镇上，那就不得不让宋大丫带路了。
宋雨薇这小姑娘因为早上被柳四姐揭穿心思，现在还躲着王离。
王离哄小姑娘有一手的，直接给她发个消息。
“走，明天请你喝奶茶。”
手机还没收起来，她就回了消息。
“Go！”
第八章 这小子倒好，只知道种菜！
赶场是农村特有的习俗，约定在特定的日期，农民和商人一起聚集在镇上买卖交易。
王离一个城里长大的，当然不知道这些，是他喊上宋雨薇去喝奶茶，对方才跟他说明天恰好是赶场，王离想到自己要买不少东西，镇上的店里还未必会有，这赶场赶得真及时。
第二天王离照常起来晨跑，绕到宋雨薇家后，发现她也起来了，正在准备做饭。
“这么多菜？”王离看着厨房里满满当当的肉和菜，有些吃惊问。
“中午又不回来吃，我先给爷爷做好了，让他自己热一下。”宋雨薇穿着单薄的纯白色睡裙，胸前围着围兜，转过头来解释道。
王离咳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这样啊，那早饭会迟点吃吧，我再去跑两圈。”
“你就不能来帮帮忙嘛。”宋雨薇隔着窗对王离埋怨，只是这埋怨颇有撒娇的意思，王离赶紧跑了。
“那你先把衣服穿好！”他头也不回地说。
宋雨薇这才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胸前，尖叫了一声跑回房间里。
“大早上的，嚷嚷个屁嚷嚷！”
她爷爷在房间里捣鼓那老旧收音机，对这孙女大吵大叫很是不满，至于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随他们去吧，他活不了几年，能早点见到曾外孙出生，到时候也走得高高兴兴。
就是王家那臭小子，总感觉有些榆木脑袋，一整天看不见人，一见面就惦记着自己的优质土，要不就是问种菜的事。
种菜种菜种菜。
狗日的。
他比他这个年纪还小的时候，脑子里就俩字，泡妞！村里村外好看不好看的妞全聊个遍！
这傻小子倒好，只知道种菜！
旧时村里大家要都像他一样，跟隔壁大队竞争搞生产的时候何愁产量上不去。
不行，得找机会敲打敲打下他。
......
吃早饭的时候，宋大爷总感觉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
宋雨薇不敢抬头看王离，王离眼神又飘向别的地方。
他端着碗像往常一样慢慢悠悠地走到家门口的院坝前，瞧这自家菜园子下饭，过一会，朝里头喊：“给我端把椅子过来！”
宋雨薇正准备起身，又听到外面喊了声“王离！”王离心虚地瞟了一眼宋雨薇，尬尴一笑，示意他来。
宋雨薇脸红着又把头埋了下去。
搬来椅子坐下，宋大爷干咳两声：“你俩闹啥别扭了？”
“啥？”王离准备糊弄过去：“没有啊。”
“没有？没有你俩连菜都不愿意夹同一盘？”
王离感叹宋大爷观察得真细节，只是这事实在不好说，默默无言地站在旁边。
“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问，你就说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吧？”
“以后？”王离认真地想了想：“承包几亩地？”
“就知道种地，就知道种地！”宋大爷拿筷头敲他脑袋，恨铁不成钢。
王离一脸委屈：“不种地能干嘛......不是您老人家喊我待乡下的嘛？”
宋大爷气得直冒烟，“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以后对大丫好点，别一天天的老闹别扭了！大男人凡事让着点，别老让我们老一辈的替你们操心！”
“这事我也不想......”王离嘟囔。
给了一棒子，当然也要给点好处，宋大爷活了一辈子，当然清楚这个道理，语气缓和下来，又说：“今天赶完场回来，挑两桶土回去吧。”
“挑土？”王离当即喜形于色，蹬鼻子上脸：“那我能再借大爷家两桶粪肥不？”
“狗日的！滚！”
“嘿嘿......”
有了两桶优质土的贿赂，王离毫不犹豫就回到桌上找宋大丫赔罪。
“中午奶茶想喝哪家？”
宋雨薇没说话，摇了摇头。
“镇上有米雪冰城和茶千道，你选？”
宋雨薇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都行。”
“都行？”王离故意挑逗她：“那就超市里买两杯香飘飘，茶馆里借壶开水将就喝了！”
“那不行！”
宋雨薇登时急了：“我不要喝香飘飘！”
王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坏笑道：“香飘飘就不算奶茶了？不是你说都行的吗？”
宋雨薇拿手轻轻打他：“你又欺负我，你跟我爷答应了不欺负我的！”
“好啊你，还偷听大老爷们谈话！”
“谁叫你们大声密谋，还要我爷拿土来换，你才肯哄我，王离哥你真坏！”
小心思被戳破，王离也不好意思，当即认罪：“好好好，我的错，等会请你喝奶茶，中午吃什么也都依你！”
宋雨薇嘴角忍不住上扬：“这还差不多......”
宋大爷也在门口嚷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王离大汗，心想这爷女倆当真是难伺候。
......
早饭过后，宋雨薇就喊了认识的两轮来乡下接他俩去镇上。
赶场的日子能喊到两轮是稀罕事，毕竟大家该赶场的赶场，该接客的接客，不过宋雨薇昨天就问好了，正好对方这个点也要赶场，就顺路一起去。
要是没她，王离说不准还要自己一路走去街上。
两轮没多久就到了，王离因为背着背篼，坐在最后，宋雨薇坐在中间，王离的手扶在她腰间，感受纤细和线条，一时有些遐想。
宋雨薇则更不堪，一路从脸颊红到了耳根，要不是坐在前面没人看见，要不然头非得埋进土里去。
察觉到自己失神后，王离心里忙念叨罪过罪过，收回手，按在摩托车的车尾上去。为了防止自己想入非非，便考虑起今天该买的工具和其它东西来。
泡菜坛子得要两个，要小的，大的重，而且不好带。
另外他准备腌制的是韩式泡菜，比较适合小白菜，而且在农村里也稀罕一些。
至于配料还需要几袋海盐，两颗梨，几根大葱。
这些都好找。
另外还需要找些优质种子，再给宋大爷带点不那么贵的茶叶回去。
毕竟那捡漏来的仙雾凤茗，他也舍不得喝，不如买点别的平常喝，对身体也好。
至于怎么挑，有字条在，相信他也不会选不好货。
第九章 你爷爷我很失望
赶场天的镇上人流熙攘，两轮师傅把王离和宋雨薇送到街口放下，两人自行走到集市。
因为要买的东西不顺路，王离就和宋雨薇分开各买各的。
镇上摆摊的一般都在镇尾菜市场周边和主干道大马路两侧，王离背着背篼，举止仿若一个地道的村民，啧啧称奇地扫过诸多地摊。
由于农作物鉴定是被动技能，在繁茂的农作物集会上看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条，看得头晕。
和乡下不一样，乡下的作物大多是集中栽种在一起，所以除非王离凑近了看，通常都是合并成一个字条。
就像柳四姐那【两片病怏怏的玉米地】还有【宋大爷的菜园子】。
不过地摊就不同了，地摊上什么都有卖，最多的自然是自家种的菜，也有卖草鸡蛋、鸡鸭兔羊活禽这些的，甚至有卖铁锅茶壶的。
还有些家里猫狗下崽，断了奶就逮到镇上来卖。
“正好，买只小猫回去逮老鼠吧。”
揉了揉太阳穴，稍微适应了一下密集的字条，王离盯上了一窝小猫。
家里老鼠闹得厉害，半夜甚至在房梁上磨牙，吵得厉害，而且还总会弄些碎屑下来，烦人得很，买只猫回去也不错。
“小哥，买猫不？都是一窝生的，母猫养了六年，聪明得很！”
王离摸了摸几只小奶猫：“会逮老鼠不？”
卖猫的笑了：“你这话说的，哪只土猫不会逮老鼠？”
王离想想好像也对，猫跟狗不一样，偏向食肉，在农村哪有那么多肉吃，于是逮老鼠加餐就成了它们必学的生存技能。
看着这一窝小猫奶声奶气地在喵喵叫，王离并不能从它们头顶看到字条，心里想着土猫能有什么不同，便按照自己的审美，挑了其中最清秀的那只灰白相间的小猫。
“就这只了。”
“二十，不讲价！”
掏出刚取出来的现金，一百块让对方找散，正好待会买别的东西要用零钱，便问对方要了许多一块五块的散钱。
许久没有兜里揣这么多现金，看着鼓鼓的裤兜，走起路来蹭到还有些不适应。
抱着小猫继续闲逛，王离发现地摊上也有卖种子的，宋大爷原本是喊他在种子站买的，毕竟摆摊的种子质量良莠不齐，未必能挑到好种子。
不过他既然有鉴定技能在，也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一小堆花菜种子】
“花菜？”王离蹲下来仔细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花菜的种子。
“有见识。”卖菜的大叔不吝称赞。
农村种花菜通常已经不用菜籽了，都是分株繁育，也就是选生长健壮的多年老黄花，从母株底下挖出根茎，剪掉老根，然后一株一株分开，重新种植。
认识花菜种子的，大多都是老农民。
王离当然不是凭借肉眼分辨出这是花菜，笑而不语，用手捞起一拨种子：“这种子品质还可以。”
他不是在说客套话，这堆花菜种子确实不错，大多都是良品以上，佳品也有不少，甚至有一两颗优品。
这就不得不让王离心动了。
“可以挑吗？”王离抬起头问。
“可以是可以......”卖种子的大叔点点头，虽然奇怪为什么买种子也要挑，但并无所谓，毕竟种子这种东西又看不出好坏来，对方要是能挑出好种子，他也服气了。
王离高兴地用捧起种子，一颗颗地挑进摊主大叔准备的报纸里头。
“好了，就这些吧。”
王离选了大概二三十颗，全都是佳品以上，优品种子自然是一颗都没放过。
摊主却有些不乐意了：“挑了这么久就买这么点？”
王离知道自己有些不地道，耗时不说，还挡着人家其他生意，便难得厚道一回：“这样，这些种子我按一粒五毛的买下。”
大叔有些不信，不过等王离真的掏出钱以后，他也就把王离当冤大头乐呵呵地接受了，甚至还提议要不再送他一点，被王离讳莫如深地拒绝了。
“可别！我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待会又要我再挑一遍！”
摊主大叔：“？？？”
收获了一袋高品质花菜种子，王离喜不胜收，又一个个摊位光顾过去，把入眼能见到的佳品以上种子全收入囊中，并且都是以高价买入，让这些个摊主都笑嘻了。
“看到没，那小子，不知道装什么疯，非要高价买几颗种子！”
“早知道就把家里的好种子都带来卖了，能好赚一笔！”
“下次赶场记得带上！”
“我现在就去种子站买两包！”
诸如此类的话，王离偶尔也能听见，并不在意。
不过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有卖樱桃萝卜种子的，想来种的人应该不算多。
转到种子站，终于问到了樱桃萝卜的种子，不过因为有包装袋的缘故，他并不能看见种子的品质。
“算了，反正能升级，什么品质都无所谓。”
王离便背着装着种子的背篼，怀里抱着小灰白猫，去超市找宋雨薇去了。
提前给宋雨薇发了个消息，对方已经买好了东西，王离自己从街尾赶去街头还需要些时间，便叫对方先在奶茶店等自己。
镇上的奶茶店开在商业区边上，都是年轻人逛的地方，王离这样背着背篼的形象突然闯入，显得倒有些突兀。
奶茶店门前有凉亭，宋雨薇说过她在那边等。
等王离靠近些时，却看见她周围围着两三个黄毛青年，言语骚扰着宋雨薇。
“好久不见了雨薇，一起去玩玩怎么样？”
“走，哥几个请你吃炸鸡喝奶茶！”
尽管他们一直在旁边嬉笑挑弄，宋雨薇一直埋头玩手机，刻意地不理会他们。
王离有些不快，三两步就跨过去，挤开这几个看着很不讨喜的男青年，语气有些冷冽：“你们在干嘛？”
“王离哥！”
宋雨薇见到三个讨厌鬼中间蹿出王离的身影，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欣然笑起来。
三个黄毛瞧着王离身后土里土气、用竹子编制的背篼，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喂，你哪个村的？不好好卖菜来这里干嘛？”
“这么年轻就开始种菜卖菜，以后不是更不得了？”
王离在社会摸爬滚打过两年，社畜也当过，自然不会因为几个毛头小子说的话就被激怒。
“你们是镇上的吧？”他问。
“是啊，咋了？”
“那你们父辈一定不是农民吧？”
“不是！怎么了？”为首的高个子很是嚣张。
另外两个却失去了最开始的硬气，有些支支吾吾，王离知道这两人已经没有驳斥的理由了。
“那你爷爷奶奶肯定也不是农民吧？”他这次只对高个子一个人问。
“不是......”高个子本来想嘴硬，但忽然想起身后的两人，包括站在面前这个土里土气的男人身后的宋雨薇，他们都知道实情。
他爷爷不仅是农民，而且向来管他管的厉害。
“看来是呢。”王离见对方没了话，继续冷冷道：“你等会回去朝你们爷爷奶奶，把刚刚对我说的话复述一遍，看看他们会什么反应。”
“关你屁事！”这话的羞辱程度无异于被迫自己打自己的脸，这几个青年在镇上耀武扬威，实际上什么也不是。
“当然关我的事，我跟你爷爷都是农民，你看不起我们，你爷爷我很失望。”
这话一出，就算再蠢的也知道王离在借着话占便宜。
“去你妈的！”青年恼羞成怒，一拳就打了过去。
第十章 所以我才要当农民
王离早就料到对方会动手。
这些书不好好读，一天天游手好闲的乡镇青年，处理事情的手段匮乏，唯一能表达愤怒的手段只有动用暴力。
王离在对方动手的前一刻就提前转身，拱起腰，拿竹背篼挡下他的拳头。
普通人全力一击打在硬竹条上可不好受，最轻也要脱层皮，何况上面还不整齐，有些竹片往外支，头顶黄毛、身材高大的青年拳头大刺刺地撞在上面，直接从手指到手背划出一条血痕。
“啊，不好意思。”王离就像毫不知情一般，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和对方道歉。
“你装什么呢？”他愤恨地收回拳头，脸色痛苦的同时，居然还不死心要补上一脚。
王离的身体素质经过锻炼，已经不惧怕这些小混混的攻击了，灵巧地躲开后，抬起腿回敬了对方一脚。
王离对他们这些家伙可没什么好感。翘课，辍学，打架，游戏，甚至还有性。
该读书的年纪就该好好读书。
他不否认出身条件会影响人生，但明知到自己过着穷日子，还不肯努力的人，更可恨。
不要说学习环境的问题，宋雨薇从小在农村读书，不一样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他很看不起这类人。
王离这一脚够狠的，踹在了青年的肚子上，尽管力度不算大，但也让对方差点把早饭吐了出来。
“你们俩呢？”
王离看向一旁的两个人，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屁孩面面相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选择带着倒地那大个子悻然离去。
“他们是谁？以前认识？”
赶走了三人，王离转过头来问宋雨薇。
宋雨薇嗤之以鼻：“小学在一个班上念的书。都是后来才搬到镇上来的，没良心忘本的家伙。”
宋雨薇的小学是在村里念的，她干妈就是那学校里的老师。
“算了，不重要，快请我喝奶茶！”宋雨薇一心馋王离请客，一点也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对于她来说，王离打人根本不算什么事，村里的孩子被打惯了，教训两下子才会知道错，王离这叫让他们长长记性。
至于会不会记仇......凌家镇说大不大，说找也不小，不过区域都划分得很明确，村尾连着农村，是农民常出没的地区，村头连着高速，则被规划成了商业区，奶茶烧烤炸鸡都在这里。
而以王离哥对种菜的痴迷程度，两方除非约好了来奶茶店决一死战，否则估计很难有机会再碰上面了。
在茶千道点好了奶茶，宋雨薇又自费在米雪冰城买了两根甜筒，耗资四元。
王离觉得米雪冰城就应该开在这些地方，实惠，便宜，让乡镇人尝个新鲜。
“时间过得好快，暑假都快过去一小半了。”宋雨薇舔着甜筒，端起奶茶嘬了一口，有些感慨。
“哪有很快，不是才二十多天。”
“二十七天了！”宋雨薇很严肃地转过头来，“小白菜第二轮都发芽了，还不算快嘛？”
王离自己觉得倒是挺慢的，毕竟每天都在盼着菜早点成熟。
不过宋雨薇上大学前的暑假，已经去了三分之一，还剩两个月不到，这样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快了。
“王离哥。”宋雨薇忽然很郑重地喊了一声。
王离应道：“嗯？”
宋雨薇顿了顿，说：“你想好以后干什么吗？”
王离：“怎么了？”
宋雨薇提议：“要不，来我们大学开个店吧？”
她有些舍不得分开。
说实话，她恨不得两人天天能见面。
“不了。”王离却只是轻轻一笑：“我其实已经想好该干什么了。”
“什么？”宋雨薇失望又好奇。
“当农民。”王离干脆道。
听了这个回答，宋雨薇五味杂陈。
“可是......”
“可是什么？”
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说，宋雨薇咬咬牙，便直截了当道：“农民总被大家瞧不起，你看刚才那些男生就是......”
“是啊。总被瞧不起。”王离感叹了一声，他想起了自己逃离家乡的父母，想起了很多城里不需要种地就能填饱肚子的人，在他们心中，农民好像一直都不具备多浓重的色彩，甚至还可能是不愿提及的忌讳。
“所以我才要当农民。”他说，“我要让以后大家遇到农民，都会高看一眼，以后提到农民，都会发自肺腑地肃然起敬。”
宋雨薇抬起头，入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手里的甜筒在烈日攻势下融化，而心中已经全是他的身影。
......
吃过午饭，宋雨薇便带着王离去陶瓷店里挑泡菜坛子，王离对这些没什么研究，随便拿了俩较轻的，就放进了背篼里。
帮王离把坛子放稳的时候，她才注意到里边还有只小奶猫，前面小猫估计是瞌睡犯了，一点动静没有。
王离正好喊她把猫拎出来，免得待会被坛子压到了，宋雨薇巴不得把小猫抱在怀里，还特意买了盒牛奶喂它。
“给它取名字了吗？”宋雨薇逗着小猫，问道。
王离还真没取，想了想：“叫种田吧。”
“真有你的！”宋雨薇大无语：“人家可是小母猫，你就叫它种田？”
王离心想母猫就不能叫种田了？于是换汤不换药地改了个名字：“犁地？”
“噗嗤”一声笑出来，宋雨薇清楚今天这小猫是怎么也逃不过务农的命运了：“那还是种田吧！”
“你看，你们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离摊开手：“我取第一个名字就已绞尽脑汁了。”
“我才不信呢！你肯定一点脑筋没动，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词是什么就取什么！”
宋雨薇戳破了他的谎言。
搭着回村的小皮卡，王离和宋雨薇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
期间坐在对面的大妈大爷也时不时找他俩聊天，王离就像个地道的乡下人，什么话题都能谈上几句，让坐在隔壁的宋雨薇怀疑到底谁才是村里长大的。
等回了村，宋大爷居然就守在村口，大老远就看到他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端着茶杯抿个不停，等见到自己孙女和王离，才放下心来装作是刚溜达完，碰巧遇到两人。
“爷，你咋跑这么远呢？”宋雨薇了解她爷，知道肯定出啥事了。
宋大爷本来想说没事，但脸上忧色又藏不住：“大丫，你爸出事了。”
第十一章 这算彩礼了
给她妈打了通电话去，宋雨薇才知道他爸疲劳驾驶，开着摩托车撞到了桥墩子上。
“肋骨断了四根，脾脏撕裂，腿也废了，医疗费至少要二十几万，哪里凑得出来......他这半年都是到处接散工，又没买保险......”
宋妈说着说着就开始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地抽泣。
这事对宋家来说，无异于毁灭性打击，想办法凑医药费成了天塌下来一样的难题。
宋叔夫妇俩虽然在粤东打工，但近两年本身行情本就不好，攒不下积蓄，存折里能有十万块都难，至于宋大爷，养老钱加起来统共也就两万。
这距离二十多万的医药费，还差小十万块。
宋家老小一筹莫展。
王离转身走到院坝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宋雨薇看到了电话的备注，知道他打这电话需要多大的勇气，眼里全是担心：“王离哥......”
王离示意她放心，深吸了一口气，等电话那头接听以后，开口道：“......爸。”
电话那头的王离爸不咸不淡：“什么事。”
“你知道宋叔的事吗？”
“我就在医院。”
王离应该想到的，他爸和宋叔关系不错，而且同在粤东，出事了姨应该会早早通知。
王离瞥了瞥不远处的宋雨薇，下定了决心：“宋叔的医药费.....你帮忙了吗？”
“给了两万，你知道他们家情况的。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们也难抽出钱来。”
王离知道他爸的意思，宋叔这一倒地，他们家就失去顶梁柱，就算治好了，以后也失去了劳动能力，连回家务农都成了奢望。
这两万不是借出去的，是看在两人情分上伸以援手，两万块尽了情义，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家庭负责，王离家条件也不会比宋家好太多。
沉默了片刻，王离转过身去，压低声音道：“我想，找你借十万。”
十万未必没有，但一定会伤筋动骨。
王离他爸估计是猛吸了一口烟：“听说你回乡下了。”
“嗯。”
“考虑过以后吗？”
“嗯。”
“怎么说？”
“种菜。”王离答道。
电话里长叹了口气：“真是报应啊......”
王离没有说话。
“你以为当初我和你妈，为什么硬要背着骂名离开老家，你知道......在乡下要存十万块，要存多久吗？你读过书，知道该怎么算。从小你就聪明，我以为你会懂这些道理.......”
王离打断他的话：“我自己有办法。”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过一会，似乎认了。
“宋老大不够的医药费，我垫上，记在你头上。一年内还清，利息照算。”
“另外，跟宋大丫说，这就算彩礼了。”
“妈的，从来没在柳家嘴听说过十万块的彩礼！”
王离心里说不出滋味，沉重，又感激。
挂完电话，王离发现自己已经从宋家院坝逛到了马路上，招了招手，宋雨薇从远处跑过来，有些忐忑。
“王离哥......怎么样了？”
“没事了。”
王离强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跟我爸谈过了，他说手里正好有闲钱，先给你爸垫着。”
“我一定会还！”
“好，等你上班了再还，不急。”
宋雨薇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松一口气，反而愁色更浓，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对王离说：“王离哥，我想现在就去上班......”
“不行！”王离态度大变，几乎是呵斥：“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一定要给我读完！”
宋雨薇料到王离要发火，像只受惊的小猫，缩着脖子：“那我大学找兼职......”
兴许是知道自己刚才太强硬了，王离态度缓和了一点。
“兼职可以，但是不能影响学习！”
宋雨薇马上向他保证：“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读书！”
......
解决了这桩事，王离背负上了十万的欠款，莫名感觉身上的担子异常沉重。
不过他也不是一时冲动才借的，他种的菜能升级，光凭这一点就能致富，只要找到合适的作物，花时间栽种培养升级，再投放到市场里去，肯定能大赚。
只可惜现在的问题是，他甚至连优质土都要厚着脸皮找宋大爷要。
只要优质土够多，他说不定能种出超出优品级别的小白菜，尽管是小白菜，但这种市面上罕见的品质，一定会有不少城里的有钱人不惜重金购买。
有钱人的尿性就是这样，连最朴实无华的白菜也要用奢侈品的价格，买最稀罕的。
既然未来有了规划，最好现在就开始。
“大爷，我来挑土了。”他挑着担子就往宋家跑。
宋大爷早上答应了，今天回来让他挑两桶优质土回去，王离平时被他当贼一样防着，现在有了承诺，不知道多硬气，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挖土，一边挖还一边顺走两颗胡萝卜。
宋大爷一边心疼后悔，一边想到自己孙女终生大事还要赖在这小子身上，顿时就没了脾气。
真是撞了鬼了，平时不见怎么积极，一跟种菜有关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以后非得要这小子还他十片优质田做彩礼！
王离当然不知道宋大爷的心思，挖两下土累了，还要拄着锄头朝坐在家门口的宋大爷笑两下。
“大爷，这土真厚实！”
“滚！”
宋大爷眼不见心不烦，弯着腰就把椅子搬回房间里听收音机去了。
“骂人干啥？”王离莫名其妙。
两桶土和两桶粪肥的重量差距还是有些大，两桶粪肥他还能挑得动，优质土就很吃力了。
艰难地挑下山，摘下扁担，肩膀上已经被压出一条红印子，摸了摸，被开水烫了一样疼。
睡醒肩膀指定要疼两天了。
菜园子里挖了半天，把优质土埋了进去，连在最开始的优质土旁边。
这样看下去，优质土的面积也不算小了，至少能种50株小白菜，也就是说，能一次性让佳品小白菜升级到优品去。
另外值得一提，第三拨小白菜依然是在第三天发芽，长势和以前也差不多，不过功效上有微小的差距。
【小白菜3.0】
【状态：4天】
【品质：佳品】
【经验：(15/50）】
【特性：爽口+15%，促进消化+15%】
【介绍：会比2.0成熟得更快些......吗？】
这介绍，真的太皮了。
王离真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好。
与2.0相比，两个特性都增加了5%，可惜这些东西不太好衡量，平常人吃不出多大区别，只有王离自己知道好与不好。
如果是优品，估计会有更多特性，效果也会更显著。
想也不想，他立即就往新运来的优质土上，撒上了小白菜种子。
第十二章 让我们恭喜这位农民先生
因为父亲的事情，宋雨薇要去一趟粤东，虽然她妈说不用去，省得浪费来回车票钱，不过在宋雨薇的坚持下还是松口了，毕竟事发突然，她妈既要上班，还要去照顾她爸，多个人总归是好的。
没了宋雨薇，这段时间就剩王离和宋大爷两人。
王离当然不可能当没良心的，把大爷一个人抛下，于是就省去了平日里的跑步，早早准备好早饭，又想办法尽量做出一顿能吃的正餐来。
“老实说，我一个人也饿不死。”
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被王离这么糟践，宋大爷居然没生气，反而看着一桌子分辨不出来原材料的菜，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来。
这小子怕不是要把自己药死，好霸占他的菜园子和土。
“......”
王离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除了品相差了些，和宋雨薇也大差不差的呀？
宋大爷实在看不下去，决定亲自指点他炒菜。
包括怎么烧油，怎么下菜，什么时候放盐，火该什么时候大，什么时候小。
在经过宋大爷的反复调教后，王离总算能拿出一盘端得出去的菜了。
两周过去后，王离的小白菜3.0也顺利成熟，达到了最佳食用状态，摘了三颗小白菜留给自己吃，余下的全分给了村里关系稍好些的人户。
“留下来吃饭啊王离！腊肉等你都等发霉了！”
柳叔又在喊他。
“不了！我要回去给宋大爷做饭！”
王离挥着手就骑着老自行车回到河对面去，顺便吐槽了腊肉不本来就是发霉的么。
“二哥，王离给你送的小白菜？”柳叔恰好碰上柳四姐，站在路边开始聊起家长里短来。
“嗯，每回成熟了都要给我送一颗，别说，炒起来还真挺好吃。他给你送了吗？”柳二问他四妹。
“送了呢！确实好吃，也不知道是怎么种的，我的种子也是从宋大爷那拿的，咋就种不出来那种味道？”
柳四姐纳闷。
两人站路边聊起天，加上柳四姐嗓门又洪亮，很快便聚起了一堆忙完农活的乡亲。
“是咧，他那小白菜真奇了怪了，我反正种这么久是没吃过那么嫩的，还带香气！”
“臭小子也不愿意透露种法。”
“这次给我送过来，我还想在他手里多买两颗呢，不过他说要送人，没卖，老李，你那颗给我呗，反正你山猪吃不了细糠。”
“哪凉快哪呆着去！”
渐渐的，王离种出来的小白菜名气就在村里传开了，吃过的聊起来都在夸，没吃过的嗤之以鼻也有，好奇的更多。
有些两回都没收到小白菜的人则不太乐意：“啥捷豹小白菜，给你们稀罕的......王离，就是老王那个名牌大学毕业跑回家里种田的孙子是吧？他老子不是一辈子不准备回乡吗？一家子都是怪胎！”
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大多都是些村里尖酸刻薄的老妇人，王离不怎么跟她们打交道，加上两次种的小白菜数量都不够分，所以没给她们送去。
再说了，宋大爷也说过，每个村里总会有几家白眼狼，送过去也不会念着他的好，干脆别送了。
把留下来的三颗小白菜洗干净，去了根，全放锅里炒了。
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起锅烧油，拍一小瓣蒜扔进去，丢点小米辣翻炒两下，然后下洗净沥干水的小白菜，持续翻炒，加盐耗油酱油，炒到断生就可以出锅。
“以后你就专门炒小白菜吧。”宋大爷给出这样的评价，也算是认可了他炒小白菜的手艺。
开玩笑，他炒青菜和蛋炒饭都是一绝，炒小白菜跟炒青菜的手法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平日里不吃泡面或者外卖，偶尔想开火的时候，通常就是这把两样东西端上桌。
炒青菜是他妈教的，因为他妈特别爱老家的青菜，一天两顿不能没有，顺便为王离培养出了一盘青菜就能炫两碗饭的特殊才能。
蛋炒饭则是他爸的夜宵。
他爸喜欢往蛋炒饭里加榨菜，虽然他不承认并且自以为隐瞒地很好，但王离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榨菜，而且老家的菜头。
两个人都这么执拗，爷爷去世回了一趟，然后再也没有提起过柳家嘴村这个地方。
一盘小白菜让他回忆起这么多内容，王离释然地笑了笑，然后收拾碗筷去了。
再过四天，他就能收获小白菜4.0，将小白菜品质升级至优品了！
真是令人振奋。
然而第三天清晨，王离起床穿好衣服走到菜园边上，却发现异样。
原本整整齐齐的小白菜地，出现了几处窟窿，上面的小白菜被连根拔起，不见踪影。在窟窿边上，还躺着几颗被踩死即将成熟的白菜苗。
【一片被偷窃过的小白菜地】
王离大脑空白，随后怒不可遏。
谁这么缺德？
偷他的白菜？？！
愤怒过后他又忽然冷静下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犯人是谁，村里还是村外的人，村里的又会是谁。
毕竟王离不可能熟悉村里所有人，也不知道哪些人对他有意见，还是说有人对他种小白菜有意见。
他把事情告诉了宋大爷，宋大爷抿了口茶，然后问他：“菜还有多久能摘？”
“明天。”
“那明天再说。”
“万一今晚上它又来偷菜呢？！”王离急眼了。
本来这一拨小白菜是准备收获以后让它们的品质升级，今天虽然被偷和被踩死几颗，但剩下的还有二十颗，恰好能升级，要是今晚那贼又来偷小白菜，他只能再种一拨了！
这可要耗费整整二十天！
“放心好了，不会来的。”宋大爷自信地保证，“还有，你别把被偷菜的事传出去。”
王离不知道宋大爷的用意，不过还是照办。
第四天清晨，王离忐忑不安地起床。
他昨晚一直没睡好，稍微有点动静就被吓得从床上弹起来，结果一晚上都是虚惊，菜好好的，果然没被偷。
走到菜园子边上，鉴定技能稳定发挥，字条浮现在一株株小白菜头顶。
二十颗菜成熟可摘。
王离脑海里的图鉴也更新了。
【优质土壤-小白菜】
【经验值:0/500】
【品质：优品】
【介绍：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不过还是让我们恭喜这位勤恳的农民先生！】
第十三章 承包土地
今天过后，王离的小白菜终于踏入优品境界。
这也就意味着他单在种小白菜上，已经超越了村里99%的人。
至于那百分之一，只是王离比较谦逊，不敢把话说死而已。
收获的喜悦，冲淡小白菜被偷的气愤，王离心里虽然还是想揪出那偷菜贼，但也没那么急切了。
他想问宋大爷这批白菜怎么处理，不过放心不下自己土里的小白菜，生怕不在的这段时间又被偷，于是全摘了，装在背篼里，背着去了宋大爷家。
“大爷，菜熟了。”
“总共有多少颗？”
“二十。”
“全村加上河对面村里一共三十四户，你切十七颗，拿出去分了，剩下的留着自己吃。”
“全分了？”
王离以前顶多就分十来户比较熟的人家，全分还是第一次。
“切半颗会不会太少？”
“当早饭刚刚够。”大爷鸟都懒得鸟他。
“好吧......”
小白菜切开后水分会流失得更快，王离要尽快送到村民家里去，提醒他们快些吃。
“早啊，离子。”
“又来送菜了？”
“这批怎么成熟得这么快？是不是又偷了老宋家的土！”
“他家土迟早要被你薅干净！”
村民们都是这样揶揄着打招呼，并没有任何不善，听多了这样的玩笑话，王离也快被他们同化，以至于宋大丫经常吐槽他说话跟大爷大妈一个调调。
村里虽然三十多户，不过住得都比较密集，因此小白菜很快就要送完了。
“大爷，送完了。”
清空背篼以后，王离骑着老自行车回宋大爷家交差。
宋大爷似乎有些奇怪：“你不好奇谁偷了你的菜？”
“好奇啊，咋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会不乐意。”
“最开始是不乐意的，不过后来想通了，就算我找到偷菜贼，给人家骂一顿，以后可能还要对我的菜动手脚。”
王离道：“大爷你叫我给全村人送菜不就这个意思吗，以德报怨。”
“哼......”宋大爷没反驳：“你倒是通透。”
实际上王离送菜的时候，就已经隐约猜出来是谁偷的菜。
他收了两拨小白菜，送了二十多户人家，没照顾到的就几家，其中住得最近的是张寡妇，给她送菜时还尤其小气，还问怎么就半颗。
王离没生气，笑着说下次会给她送两颗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也没了脾气，至少明面上没有了。
人情世故这一块，给王离琢磨明白了。
在这之后，就算对方还有什么不满，估计也不会再对自己的菜动手动脚。
解决掉这件事，王离准备正式开始种植优质小白菜。
种子还是那些种子，不过有王离金手指的加成，种出来的已经不再是佳品小白菜。
而是正儿八经的优品。
整个村都未必能见到几株优品农作物，他倒好，一种就是四五十株。
把小白菜的种子撒好，铺好土，再用粪肥浇灌，确认显示的字条没有异状后，王离才放心。
种好小白菜，他又把前段时间在街上买的种子挑些出来，撒在菜园子里。
菜园子的土经过王离这段时间不懈的施肥翻动，现在已经升级至良土了。
本来他家门口的土质量就不差，只是因为缺钱翻动，导致土壤透气性差，还有荒废太久以后，营养物流失了很多。
针对这两个问题对症下药后，现在升级至良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良土已经达到村里的平均水平了，想要佳土和优质土，那得耗费很多心思。
“既然是良土，那就撒良品种子吧。”
空心菜，樱桃萝卜，暂时就种这两样。
因为这两样种子，基本都只有良品，良品升级至佳品，只需要收获30颗作物，空心菜和樱桃萝卜生长周期都比较短，升级速度也很快。
种好两样菜，他终于又可以歇一段时间了。
算了算时间，小白菜成熟的时间，恰好宋雨薇暑假也快结束，准备回来了。
到时候非要让她尝完自己的白菜，再去学校。
......
再去宋大爷家时，柳四姐正坐在院坝里，剥着玉米和大爷聊什么。
走近以后，才听到他俩的谈话内容。
“不知道这几年倒了什么霉，种啥啥不行，收完这拨玉米，以后就不栽了。”
“不是还没到期嘛？之后呢？”
“就是像跟您谈这件事，要不然我转出去......回点血。”
“转给谁？”
“前几天，不是有种柑橘的承包商来嘛？他们付500一亩。”
“承包商？不干！等收回来我的土都不晓得成什么样了！”
“叔.....”
柳四姐苦苦劝着宋大爷。
王离知道两家都有两家的难，柳四姐种枇杷亏麻了，现在的玉米害了虫，虽然及时治理，但也回不了多少血。
宋大爷则是不想让承包商糟践了自己的土。
“要不我来承包吧？”
王离提议。
“王离？”柳四姐背对着他，一直没注意到。
“我也按500一亩承包，后面半年的补给柳四姐，咋样？”
“行啊！”
柳四姐开心极了，不过又担心：“你拿这两块地准备种啥？”
毕竟王离一个城里回来的年轻人，很让人担心他能不能管好两片田。
“能种啥？种他那破白菜呗！”宋大爷在一旁损道。
王离嘿嘿笑道：“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拉到城里卖去。”
“就你把这白菜当宝，五百一亩给你亏得裤衩都没了！”
宋大爷虽然这样骂，但也没拒绝王离。
“你们俩自己谈好吧，我到时候数钱就是了。”
有了宋大爷的承诺，柳四姐和王离一拍即合。
“等过两天玉米收了，这两片田就归你！”
“行！收玉米要帮忙不？”王离热情得很。
“那就搭把手吧。”柳四姐笑嘻了。
他们之间也没签什么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田。
宋大爷当然也懒得跟王离客气，这时候不收钱，以后就难收了。
帮柳四姐收玉米花了三天，收完以后她剥了放在院坝里晒，实在摆不下又借了宋大爷的院坝。
剩下的玉米秸秆，柳四姐免费送给王离了，王离把秸秆混着粪肥一起撒进了两块地里，当做有机肥处理。
“好了，现在我也是有地的人了。”
看着两块光秃秃的地，王离现在田埂上叉着腰。
“那么该种什么呢？”
第十四章 这小白菜怎么卖？(求追读！)
说实话两块地对他而言还是太多了。
一块一亩，他一个人倒也忙活得过来，但主要是，他并没这么多东西可种。
总不能真种两亩小白菜吧？
他还打算到时候把优质白菜拖到城里去高价卖出，针对的都是有钱人，售量不会太高，要是种两亩白菜，肯定会卖不完烂在地里，他又总不能贱卖，一车一车拉给批发商。
“在开拓市场以前，先随便种点吧。”
一年一千块钱，怎么说也得先收回本来。
虽然柳四姐承包的四年，一分钱没赚到，但两块地可是货真价实的佳土，只比菜园子低一级。
如果宋大爷精力够的话，估计还能培育成优质土。
佳土是优质作物的最低要求土壤，也就是说，这两片土上面也能种出优品来。
王离想起来自己在镇上精挑细选的种子，基本都是良品已经撒在了自家菜园子里，现在手上全是佳品以上。
“正好，佳品就种这吧。”
优品他准备留着，毕竟种子不多，升级需要至少一百株，不如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他真挺好奇，优品以上是什么品质。
至此，王离每天就在重复翻土、犁地、撒种、施肥几项工作。
在两个星期以后，终于凭自己一个人把两亩地都种满了菜。
“你倒有恒心。这两片田给你种也不算浪费了。”
宋大爷罕见地夸了他一句。
“这算啥，我还能种，要不再给我点优质土？”
“有多远滚多远！”
王离灰溜溜地按着头顶草帽跑了。
“小气！”
跑着跑着，回头喊了一句，差点没给宋大爷腰气直了。
“要是老子能跑，今天非给你追到山对面去！”
“好嘞！”
不得不说，王离这小子在村里，真是待野了。
宋大爷看着他的身影，忽然想起了几十年前的王国良，王离他爷。
“像啊，真像啊。”
......
两亩地上种的东西基本都发芽了。
王离望过去，简直盛世美景。
【一片菠菜地-佳品】
【一片花菜地-佳品】
【一片西红柿地-佳品】
【一片小白菜地-优品】
【黄瓜-佳品】
【豌豆-佳品】
【......】
还没发芽的就只有胡萝卜了。
虽然极力要求宋大爷给自己移植两根胡萝卜苗，但他很干脆地就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不能不劳而获。
然而王离全是看透了，这老头就是不想到时候看见自己种出来的东西比他的好。
本来宋大爷并没有发现王离这项能力，直到他某天闲逛，逛到王离家的菜园子，发现小白菜和上一拨品质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
他就彻底明白了，这小子是个种地天才。
于是他彻底把优质土和自己培育出来的蔬菜封禁起来，禁止王离靠近。
“大爷，我还要做饭呢，你这不让我摘菜我咋做......”
“去市场买！”
“......”
很难想象宋大爷能对王离的防备之心提高到这种程度。
......
将近一周又快过去了。
让宋大爷震撼三观的优质小白菜熟了。
王离从地里摘白菜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小白菜】
【状态：23天】
【品质：优品】
【经验：(45/500）】
【特性：爽口+50%，促进消化+50%，增香50%，补充维生素+20%】
【介绍：小心，有成瘾性！】
王离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介绍了。
优品小白菜的生长周期比佳品多了几天，不过见到了它们惊人的特性，也就无所谓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特性能达到50%以上的。
只能说不愧是优品。
这次有四十五颗小白菜，他照常留了三颗，然后给村里每户送了一颗，最后剩下的留在地，他准备今天下午带到市里去售卖。
“离子，你这次的小白菜......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
“我也感觉到了，洗完以后，总感觉我手上都沾了菜香味。”
“你不会打东西了吧？”
王离哭笑不得：“没有，放心好了，就是宋大爷教了我点小技巧而已。”
“老宋？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妈的，等会问问去！”
王离知道自己给宋大爷惹了不小的麻烦，立刻庆幸起自己下午要出门。
中午的餐桌上，宋大爷对着面前的小白菜，还有一脸期待他尝尝的王离，很是平静地放下了筷子。
“吃腻了，不吃。”
“大爷，你尝尝嘛！”
“不尝。”
“真的好吃，进嘴就是香味！还特爽脆！”
“嚼不动。”
王离搞不懂大爷的执拗，劝不下来，最后自己吃了一大盘。
对于这盘菜，王离的评价是：绝了。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白菜。
“我吃好了，去一趟市里。”没忘了要去卖菜，快速扒完饭以后，王离拉上背篼匆匆和宋大爷告别。
等他走远以后，宋大爷才伸长筷子，夹了一片小白菜叶放嘴里，然后一个人坐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狗日的，怎么种出来的......”
......
王离他们村位于江市和贡市的交界处，严格上说属于江市，不过去两个市里都很远。
因为对自己市熟悉些，王离最后还是去到镇上，坐上了去江市的客车。
之所以选择中午出发，是因为赶去市里要将近一个小时，找位置摆摊也需要时间。
等弄好了这些，约莫也有三点了，正是城里人买菜的时间。
王离记得海鲜街附近有个富人区，到江市以后又换乘公交车坐过去。
一个男青年穿着T恤，背着背篼，背篼里还装着菜，在城里很难不惹眼。
好在王离也不在乎，在海鲜街摆摊的位置，找了个空位自顾坐下，同时把背篼里提前准备好的牌子拿出来，摆在小白菜前。
【优质小白菜-50元一颗】
过往的行人看了，无不在嘲笑。
“想钱想疯了吧？五十块一颗白菜？！你这是金子堆里种出来的呢！”
“我要告农监局去！”
“拍视频发网上，这小子肯定要火！”
“现在的年轻人......”
然而王离的基本无视掉这些话，戴着草帽坐在摊位前闭目养神。
没多久，一个低沉年迈的声音传进王离耳中。
“这小白菜怎么卖？”
第十五章 算了，拿回去喂鸡(求追读！)
王离本来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毕竟自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五十块一颗。
不过当他微微掀起草帽，抬头看向对方时，发现说话的人是个老大爷，穿着朴素的背心，脚上一双凉拖鞋，裤兜子里还插着一把蒲扇。
他猜测，这老人应该是认不来字，所以才开口问价。
对方的穿着不像是有个钱人，他定价这么高是为了赚富人钱，并不想坑平常老百姓，于是开口道：
“五十块一颗。”
他本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后，对方肯定会对这价格大为震惊，然后嘀咕着骂自己一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听了这个价格，老人眉头都没皱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给我来四颗。”
王离想这下可难办了，他本意是劝退这老人，没想到他还真要买。
这钱他没敢昧着良心收。
海鲜街的地摊很热闹，这时候王离地摊周围已经聚拢了一大群人，看见老人毫不犹豫就掏钱买白菜，当即说他糊涂。
“大爷！这人卖的是小白菜，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老爷子理智一点！这小白菜哪值这么多钱啊？”
“这贩子就是专门搞噱头，骗你们老人钱的！”
很快，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四十岁年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四处看了两眼，忽然一挑眉，跑到老人身边，担心地责备他：“爸，你咋又到处跑！”
老人淡淡地解释：“没啥，我来买几颗白菜回去。”
然后把两张红票子递给王离：“帮我包起来吧，我看你应该摘了有不少时间了，也没在上面打点水，再迟点要蔫了。”
王离确实没打水，主要是他没卖过菜，忘了这一茬。
中年男子本来只是找他爸，但旋即注意到这边凑着一堆人，嘴里都在讨伐摊主。
随后又看到了王离的地摊，还有写着的‘优质小白菜五十一颗’。
“爸！你疯啦？”
男人当即夺下老人要给的两百块钱，大喊起来，“这白菜五十一颗！”
老人丝毫不在乎他儿子的喊叫：“我知道。”
“那你还买？！”
男人不可置信，他爸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没老糊涂啊。
“我今天突然想吃小白菜了，再说，你不是总叫我该花就花，家里不缺这点钱吗？”
听了这话，王离立马顺着中年男人的身上，从头到脚看过去。
西装他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很合身，一看就是定制的，皮带是HUGOBOSS，这个他认得，大几千，又看到他的手表，款式似乎在他以前的客户手上见过，那位客户身家可是近亿级别的。
这老爷子原来是个有钱的主。
那还穿这么朴素。
不知道还以为是粤东那边的大爷呢。
果然富人的癖好都是这么奇怪。
知道对方有钱以后，他对高价卖白菜给对方也没有心理负担了，不过看中年男人的态度，这单来之不易的生意可能有点难成。
“爸，你别闹了，要吃小白菜我托人去培养基地摘最新鲜的，犯不着买别人的天价白菜，这不是给人送钱么！对方一看就是来骗你们不识货的钱的！”
“你放你娘的屁！”
老人本来还没什么，听到自己儿子这句话，当即就发作了：“老子种了一辈子田，你说我不识货？”
“我就告诉你吧，这几颗小白菜，你找遍江市也没几个人种得出来，更别说你那培养基地了！”
西装男子没想到自家老爷子会发大火，怕他身体出问题，又看周围人多，赶紧劝道：
“爸，我不是有意的，就是......五十块一颗小白菜，咱没必要白送钱呀，那不是助长了这些人漫天要价！”
老人冷哼一声：“说你们这些没种过地的人没见识，还不信，你怎么就知道种出这种小白菜成本要不了三四十？你培育个新品种不也花好几十万吗？”
“这哪里一样......”
“哪里不一样？”
老人没再理睬儿子，慢吞吞走到王离面前，蹲下来问道：
“小伙子，这小白菜是你自己种的吗？”
王离摇摇头：“不是。”
中年男人在一旁听了，那就插嘴道：“爸你看，这人就是个二道贩子！”
“有你什么话！”
老人呵斥他，男人马上噤声，王离则微微侧目，没想到这老人在家里还挺有话语权的。
老人呵斥完儿子，又继续转过头来：“那这些白菜是谁种的？”
王离说：“我大爷，就是村里的老农民。”
“哪个村？”
“柳家嘴。”
“柳家嘴！”老人似乎知道这个地方，“我晓得，以前搞生产的时候，受过县里表扬，难怪了......”
王离倒是不在乎他认不认识他们村，只问这大爷：“白菜您还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
老人急忙招呼儿子把刚才那两百块钱还回来，男人虽然不太情愿，但叹了口气还是上前交给了王离。
“拿去吧，以后不要再在这一带卖菜了，这附近老年人多，赚钱也要有点良心。”他对王离不客气地说。
无视中年人的话，王离喜滋滋地入账两百，感叹富人钱是真好赚。
等中年男人把他爸带走，周围的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真有人当这冤大头啊？”
“不会是托吧？合起来骗咱们的钱？”
“应该不是，刚才那男的我有点印象，好像上过江市采访节目呢！”
“那么牛？”
“唉，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小白菜都吃50块钱一颗的。”
诸如此类的话此起彼伏，但这场热闹马上也散去了，大家感叹那老大爷让王离赚了一笔横财，同时也骂王离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王离还是像之前那样，坐在树下闭目养神。
哪个摆摊的像他这样，纯属坐等顾客送上门，甚至一点好脸色没给。
因为他这种卖菜模式，加上高额定价，最终到傍晚高峰期过了，也只卖出背心老大爷那一单。
不过这一单利润也完全够了，说是暴利也不为过，毕竟谁卖白菜能一天纯赚两百的。
收拾好白菜，放回背篼里，他又得马不停蹄地赶回村里，免得给宋大爷饿急了，到时候在村口站着骂他。
“这些白菜该怎么处理呢？”
回去路上，王离看着就算在树下躲着太阳，也扛不住已经蔫了的白菜。
“算了，拿回去喂鸡。”
反正也没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