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奇女子
事情商谈完毕，三人可以相安无事地吃饭。
事实上赵老总和张总也算是熟人，虽说经营范围有重合的部分，但是平日里见到也和和气气的，属于能聊天打屁那种关系。
不过关系熟是一回事，生意竞争则是另一码事。
再说张节跟赵品宗那一代可不一样，赵氏那一代做生意，靠信誉和诚意堆起来的人脉和市场，轮到他们这些年轻人掌权了，就开始大搞商业竞争，使绊子使手段。
要是能让赵品宗暗暗吃亏，想来张节十分乐意。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赵品宗听说侄子泄露了王离的事，才不得已出息饭局跟张节针锋相对，免得王离被对方使手段挖了去。
赵氏虽说家大业大，光是粮食产业就足够让别的企业拍马不及，但现代农业转型是必然的，市场经济发展下，庞然大物也得想办法抢占新兴市场。
不过王离的态度让他放宽了心，至少对方是守信的。
而且正如他表现出来那样，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杏花村所有食材，都是自家栽种养殖的，品质也是上佳，老赵当初想结识一下它背后的老板，对方都没给您赵氏老总的面子呢。”
张节给王离介绍，顺道损了一下赵品宗的形象，意思看嘛，这其实他老赵在江市也没那么说得上话。
赵品宗夹着汤锅里的豌豆尖，回击得很有水平：“她反正不是江市人，不需要要给我这个面子。”
“不过嘛，没机缘认识这位奇女子，倒是挺可惜的......”
一是说明他的面子虽然在江市好使，但对方不是江市人，二则是表明赵品宗也没有刻意去认识对方。
不过王离本身就不在乎两人拌嘴，倒是惊讶杏花村背后居然是个女人。
王离还以为是那种喜欢色眯眯盯着年轻女人穿旧式旗袍看的糟老头子。
转念一想，假如是糟老头，那应该会让她们穿高开裆，就差开到腰的那种改良旗袍才对，穿旧旗袍恰恰说明对方思想更有品味。
“再说，以前想结识她，单纯是因为听说她对菜要求极为严格，种菜方面有说法。”赵品宗补充道：“现在看来，和小离的菜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比起这位奇女子，赵品宗发自内心更认可王离一些。以往他常带自己父亲赵老爷子来这边吃饭，但自从认识王离后，大多都是在家里开灶小炒解决了。
“种菜厉害吗？那女人可不止这么简单。杏花村的名头远近闻名，但见过她的人两只手数得过来，不管是送礼也好，捣乱也好，对方托人处理得滴水不漏，背后关系硬着呢。据说本人也极其目中无人。”
张节啧啧称奇，显然也对杏花村背后的女人很感兴趣。
赵品宗哼笑一声嘲笑他：“你平常有事没事来这吃饭，没见过她？”
张节也不管面子不面子，坦然承认：“虽然说对这种营销方式很不屑，不过说实话，我确实很感兴趣。”
赵品宗对张节这些富三代的执念无法理解，招呼王离：“吃，待会还有几个菜，要是不够我就再喊他们加。别跟张节那小子一样，吃个饭慢吞吞非要细嚼慢咽，跟个娘们似的，咱们可不比他那种富三代，都是老粗，该吃吃，别斯文到头亏待自己了。”
言语间不留情，对先前张节损他的事还以颜色。
张节被这话气得够呛，连咳两声。
赵品宗当然不是平常都这样大大咧咧，不过在场人关系熟络，不需要装样子，谈完公事以后，就当朋友聚餐。
王离本身在村里习惯了干完农活回去刨完饭就歇息，吃饭速度自然快，看得张节一愣一愣。
“王先生，这的菜好吃吧？”张节想说要是王离喜欢，下回多带他来几次。
然而王离摇摇头：“味道还行，口感差了些。只是上午刚干完农活，肚子饿了。”
张节愕然，寻思要是杏花村的菜都普通了，那真没哪可以吃到上好农家菜了吧？
赵品宗知道他是吃惯了自己栽培的菜，对这边的有机蔬菜瞧不上眼，心底不免好笑。
杏花村上菜都是整整齐齐的，估摸着是好些个厨师同时开灶，上完这一批下一批马上就来了。
这样的好处是，只要这边一招呼上菜，马上就能上齐，不会说一道一道等半天。
几位旗袍少女上完菜后，王离忽然察觉队伍后头还跟着一个女人，年纪大些，穿着打扮和别人不太一样，浑身没几样配饰珠宝却显得雍容富贵，气质也比别人更胜一筹。
偏偏这样一个贵妇，手上却和别的服务员一般，优雅地端着一盘菜。
赵叔忙着吃饭没工夫观察这些，张节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扶了扶眼镜，坐正了起来。
待上菜的队伍退去，贵妇却还留在厢内。
把手上的菜轻送到桌上，贵妇脸上挂着微笑站在一旁开口：
“打搅一下，请问，这是哪位吩咐的清炒小白菜？”
对方的语气夹杂着身上清香，一股江南气息朝人轻轻袭来。
王离抬头瞥过她一眼，脸上没什么粉黛，保养得十分精致，年纪，说实话看不大出来，约莫三十出头。
赵品宗和张节相视一眼，隐约有些猜出来这位贵妇的身份。
毕竟穿着妆容可以靠人为更改，但自然散发出来气质是很难通过短时间训练出来的，即便是那些个身着旗袍的服务员，其实也瞧得出来一些生硬模仿的地方来。对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十分自然得体，加之从来没见过这号人，很难不让人往杏花村背后那位老板娘身上联想去。
“是我。”王离微微仰头示意。
菜是王离上午出发时从地里摘出来的，在进入包厢前交给了小赵，吩咐他让饭馆厨师清炒后上桌。
本来目的是送给张节尽个人情，但既然赵叔也在，那干脆直接让饭馆炒了做道菜。
贵妇目光流连在王离身上，赤果果地上下打量，随后掩着嘴轻颦，目光瞥过一眼赵品宗。
“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品质最高的小白菜，是这位赵总在售卖，但是您这明显品质更高些......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赵品宗和张节一惊，连忙看向那盘小白菜。
赵品宗是识货人，张节更是因为对王离感兴趣，专程研究过优质小白菜。
闻着这股明显是白菜本身的清香气息，两人顿时知道贵妇没说谎，这品质绝对超过特级了。
贵妇对两人浅浅一笑，随后朝着王离微微行礼，道：“我对您的菜很感兴趣，能不能...透露一下来源呢？”
第七十六章 不如不见
王离瞧了眼在场一脸戒备的两位农业大佬，以及在外偷听的小赵，显然也知道这个贵妇的身份了。
据说千呼万唤都不露面的杏花村老板娘，居然因为自己吩咐炒一道菜就被惹了出来，也不知道桌上两位如何做想。
面对她的问题，王离回答道：“自种的。”
“自种？”听了这话，站在一侧的贵妇伸出手来，轻靠在王离椅子上，像只慵懒的狐狸：
“既然您和赵先生坐在一起，我可不可以推测，您就是培育出特级小白菜的那位......”
“农民。”王离赶紧对自己的身份进行补充，免得对方误会了什么。
他估计以这位贵妇的情报工作，在场众人，除了他有些难查外，其他人都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总不会是50w吧，听口音像是江南一带的，应该不至于。
“农民。”
贵妇轻笑，也不知道是信了好笑，还是觉得王离太过自谦，随后偏过头去，才和另外两位打招呼。
“两位贵客，招待不周尽请见谅。”
赵品宗正坐着，不咸不淡地和她打招呼：“久闻不如一见，江老板。”
张节肆无忌惮打量过这个女人以后，也扶了扶金边眼镜，微笑道：“和传言一样呢......”
“传言？”
“哦，呵呵，没什么，在江心楼吃饭的时候听人谈过，说是目中无人。”
如果说杏花村是隐藏在民间的大佬聚集地，那么江心楼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宴厅。能在那边吃饭，光靠财力可不行。
“想必是谣传吧？”
江老板盈盈一笑，没多说话，拿出一张沁香玫瑰名片，朝王离递交过去，风情万种地眨了眨眼，随后才抱歉道：
“打搅了各位，今天由我请客招待各位，下次，就不请了哦——”
退出厢内，和一位服务员一同离开园子，见她离开，赵品宗才有些不乐意地朝张节哼一声：“怎么样，现在见到了吧？”
“百闻不如一见。”
张节摇摇头。
“不，不如不见。”
想来两位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对方这样冷落，面子上也过不去，本来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莫名同时感到窝火。
王离倒是瞥过一眼玫瑰名片，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
“江月......”
对于江老板娘把两位大佬惹恼，王离始料未及。
不过对于两位在江市打个喷嚏能震动农业界的人物，居然只是私底下啐她几句，王离也是未曾想到。
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对方做的餐饮业（可能还有副业），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两人生意，和自己私底下联系也就只是王离和她两人的事。
当然，跟两位脾气好其实也脱不开干系。
有幸见过这位奇女子，王离也只是瘪瘪嘴，说实话并不太感兴趣。
倒是赵品宗和张节等她走后，急急忙忙去尝那道清炒小白菜，才吃没两口，原本对江老板的成见顿时抛之脑后，转头深深盯着王离。
“......”
王离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不好吃吗？”
张节蹭了蹭眼镜，没能掩饰住放光的双眼：“小王兄弟，不，王兄，你要不考虑来我公司发扬一下特长？种菜真是太浪费人才了......”
老赵不满了：“别扯，刚才谈好了的。再说种菜哪不好了？”
“利润低。”
“那你们公司是比我赵氏市值高？”
“咳，我随口说说罢。”
张节擦了擦嘴，本来想这顿饭就到此为止，但很显然没能忍住，又动起筷朝小白菜下手。
......
饭后，赵品宗问王离这些极品白菜的状况。
王离把前些日子送给林教授人工春化以后的结果告诉他：“培育不出来。”
“什么意思？”
王离很无奈地摊开手：“意思就是，除了我的土别的地儿培育不出来，春化出来的种子，最多只有特级水准。”
赵品宗沉默了一会。
他没怀疑王离说谎，毕竟他手机里还有林教授的分析报告。只不过如果不能大规模种植，那么对他们而言始终是没有价值的，就算一颗能赚个1000%的利润，供应一轮极品白菜，也不如特级在商场超市一天的利润高。
从市场上来说，这就不是一个量级的。除非说把一颗白菜炒到一万块的价格，但届时就算他手眼再通天，被举报扣上个洗钱的帽子，他跳江也难自证清白了。
因此，这些白菜赵氏没有接手代理的必要，不如让王离自行处理，他们提供些运输和销售渠道上的便利，就当免费送人情了，以王离的性格，估计每次都会送他家几颗菜。
王离清楚对方的顾忌，能提供一些方便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是怎么打算？”赵品宗又问他。
“我的想法是，只往高端饭馆供应。”王离沉思一会，指了指脚下：“譬如这儿，而且仅接受预订，多了的订单作废。现在一轮供应两百株已经是极限了。”
极品小白菜只能在优质土上栽种，王离菜园子优土是很多，不过培育升级别的极品蔬菜占据了大部分区域，还被吴溢那小子借走了小块，剩下的挤着挤着，勉强能种个两百颗。
“定价方面呢？”
“没想好，价格倒是无所谓，名气得打出去，等来年多培育点优质土出来，扩大生产，提供给本村农家乐。”
“倒也不错。一百？”
“就一百吧，上回和小赵提起来，想的也是这个数。”
“你也真是随便......说不定流到市场以后，炒到上千也有可能。”
“那跟我没关系，我可是明码标价一百。”
事实上，赵老总的担心不是毫无依据，江市有钱人何止几百，花得起一千块吃一顿白菜的一抓一把，供应到城里必然会被人炒到天价。
不过王离也想好了，反正是卖家市场避免不了会溢价，他干涉不了。炒得越厉害，将来农家乐办好宣传极品白菜后，趋之若鹜的人也会越多。
等于是变相帮村里宣传了。
“嘿...王兄，两百颗总不能全卖了......给兄弟几颗意思意思下，不过分吧？”
张节在一旁打趣，丝毫不像一个大企业的掌权人。
王离和没什么架子的人谈起来轻松，不说推心置腹，但坦诚相待是至少的，而且对方跟吴溢那家伙也有些相像，便笑道：“那也得让我先到你那挑了果树再说。”
“行，明天我就在城西郊果树园候着！”
张节一口答应下来。
第七十七章 搭大棚
张节第二天果然在城郊等着专程给王离带路，这么劳烦对方，王离还有些不好意思。
选果树苗的工程就要简单许多，果园大场好几十亩，基本一望过去就能辨别哪些是佳品。贴个标签在选中的树苗上边，到时候请人帮忙运到村里便是。
不过这片果园的佳品不少，他还要在里头挑选特性比较出众的。就如张节所说，这些果苗前身都是从国外引进，栽种在国内总归会有些本土特色和差距存在。
有鉴定术在，不用白不用，选些特性更好的苗子，以后栽培出来了还是不一样会把特级树种交给张节，或者直接裁了带幼芽的枝条嫁接，王离总不能亏了他。
王离和吴溢两人精力有限，在山上开垦的果园子不算大，暂时就先种着两样。
猕猴桃，樱桃，每种至少60颗树苗，加起来也够王离和吴溢两人忙活好一阵子了。
猕猴桃是新西兰的苗木，漂洋过海运到江市来也不容易，说起来猕猴桃原产地明明是中国，居然是新西兰的最出名，张节很兴奋地想就猕猴桃的历史侃侃而谈，被王离很精妙地绕开了话题。
另一种选樱桃树苗，单纯是王离考虑到宋雨薇爱吃，不然最终应该会在蓝莓或者苹果之间抉择。
选好种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付清费用，托几辆货车运送，他跟车一路回村就行。
“要喊人帮你移栽吗？”张节问王离。
“不必了，我自己忙活就行。”
王离想那可不能，万一别人帮忙，系统不算入自己栽种的升级名单里，那他就没处说理去了。
就算是吴溢有共同耕种的助手名头在，他也只敢让他搭把手帮忙，没喊他单独埋苗。
猕猴桃樱桃果树少说也得长个两三年才能开始结果，两三年后发现升级所需经验不足再想弥补，那又得等下一个两三年了。
搞定了选苗木的工作，剩下的就是体力活。
起苗过程中不需要王离操心，那边的工作人员比他专业多了。树苗带土球，用保鲜膜覆盖蘸着泥浆保湿，剪去了部分枝叶，但保存时间最好不超过一周，越早移栽成活率越高。
王离早就在山地果园里挖好了穴，稍微深锄几下就能把果苗放下去，
猕猴桃为肉质根，呼吸强度大，栽植时不能埋土过深，否则缓苗慢、生长差。也不能过浅，土壤易干旱影响成活。一般埋到植株根茎处即可。栽植前将腐烂、受伤及过长的根系剪去，栽时做到苗正根展，栽后浇透稳根水，使根系与土壤充分接触，蓄水保墒。
定植苗木的时候，首先应该将土球放入种植坑中，把树干立直保持扶正的状态，让吴溢填土后稍向上提树干，使苗木根系舒展开来，再进行浇水压实处理。
不过一定要注意施足底肥，果树不比蔬菜，传统粪肥可不足以补充移栽时的营养，有机肥是重中之重，可以促进根系伤口愈合，加快恢复根系生长提高成活率。
王离没有那么多腐熟有机肥，不过他提前在二大队运来了化肥。定植后用稻草、茅草、农作物秸秆或猪牛粪覆盖树蔸表土，保持土壤水分，有利恢复生长。以定植苗为中心将周围耙细，做成一块浅锅状的地，覆盖地膜。
果树定植后第十天和二十天各浇次肥水，是恢复根系生长的关键。
大概花了四天，王离和吴溢把百二三十株苗木都定植完毕，做完这些，即便是王离身体素质强硬，也难逃腰酸背痛。
吴溢比王离还要痛苦，睡一觉起来狼哭鬼嚎，王离问他状况如何，他艰难地挥了挥手，“没事”，随后搬了一根板凳，坐在自己种的小白菜面前神游一整天，连宋大爷拍他脑袋问他小子怎么了，他也只是很勉强地回了一个微笑，看得宋大爷渗得慌，念叨一句晦气走了。
好歹是抓紧时间完成了，再迟些日子，不说苗木坏死，光是大降温就难顶过去，山上风大，果园还空旷，被冷空气吹着手脚都得生疮。
“等下过了雨，该覆地膜，搭大棚了。”王离默默念道。
地里的作物还有很多，小白菜韭菜和菠菜都比较耐寒，所以菜园子不用覆膜，但是两亩地里的黄瓜豇豆等都不耐寒，村口那四亩地上的花生四季豆也难扛十度以下的气温，得抓紧搭棚。
搭棚有好几种，竹木结构、水泥结构和钢构大棚。
后两种都是为了延长使用年限，不过王离只是临时大棚过冬，将来地里要种的菜未必需要大棚，所以就选最方便划算的竹木结构。
竹子就在王离家后山上，都是他爷栽的，刚回村时，那块林子好些年没人清理，竹叶都堆了好几寸厚，积水长了许多蘑菇，竹上还有不少鸟窝，王离当时感叹宋大丫居然没把它们祸害了。
当然，现在的宋大丫已经痛改前非，变成乖巧温柔的少女，再不像以前那样一副村霸相。
根据土地面积准备好竹片，一般每两根竹片间隔一米，两端削尖，同时插入土地的两侧，使竹片弯曲呈拱形，最后再在竹子上方覆盖塑料薄，用泥土把到达地面的塑料膜覆盖好。
王离本来以为搭竹棚简单，没想到光是那两亩地他就花了一天半的时间，还是柳四姐他丈夫过来帮忙，才得以固定出形来。
村口四亩地更大。因为是连成一片的，王离当初栽种的时候没考虑到搭棚问题，不想浪费空间，便在能种上的土里都给栽满了作物，导致现在无从下手。
“早知道留点空间当田埂了。”
王离擦了擦汗，舍弃了多余的作物，主要是把稍微早熟的花生拔出来，清空地盘为搭棚腾出空间。
这些花生收获过早，成熟度不够，颗粒要比平常吃的花生小些，剥开两颗尝了尝，口感还行，就是水分稍微多了些，就留着当零食吃好了。
忙完这些，已经是一月份了，临近过年的时间。
王离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这半年的时间他恍恍惚惚就过去了，远比在城里上班那阵子要充实得多。
还没干些什么事，居然就快过年了。
第七十八章 绝情离少
地里五百多株韭菜就要成熟，马上就要成为继极品小白菜后第二批极品蔬菜。
吴溢那些宝贝小白菜，王离用鉴定术看过，清一色优品，而且特性都在原基础上提升了15%。也就是说，光凭种子，他栽培的小白菜要比林教授质量还高些。
也算王离大发慈悲，是给他一点自信，好顺顺心心回家过年，不至于被他培育出来的极品小白菜打击自信心，从此一蹶不振了，弃农从别的了。
这小子这辈子也就能在农业上折腾些名堂出来，在别的领域没有林教授这种恩师给他领路，保准是个大祸害。
豇豆即将成熟，王离估计搭完棚过不了一周，吴溢就能把仪器豇豆和人一起打包带回锦城，经过一系列王离搞不懂的工序得到数据，完成他的SCI了。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就要和吴溢这小子告别了。
习惯了他在村里的闹腾，想象了一番没他的光景，王离竟然还觉得有些小冷清。
也不对，等他走了也快过年了，今年乡亲们可是都喊上了自己孩子回家过年，说不定空前热闹，冷清个屁。
“怎么，已经开始想我了？”
吴溢在一旁收拾打包东西，贱兮兮地凑到王离脸边。
王离发自真心道：“滚吧。”
吴溢很受伤：“真是个绝情的男人，离少。”
吴溢滚的时候，大概宋雨薇也要回来了。
上回和宋雨薇打电话聊天时，听她提起过，考试应该就在这两周，王离本来准备想着去接她，但想到自己只有辆三马子，载她未免有些让人笑话，只好让她辛苦点，自己坐客车到镇上，他在站点候着。
“没事啦，我又没什么行李。”宋雨薇安抚道：“再说了，王离哥要是想买车，什么时候不能买。”
他俩总这样太过照顾对方感受。
王离并不是在意自己的颜面，三马子往城里开又不是一次两次，面对外人他脸皮厚无所谓，但宋雨薇还在念书，总归要顾及她的形象。
不过，说起来也如宋雨薇说那样，现在有赵氏的利润分红，他想买车也就等个个把月的时间。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买好车，想想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三马子也够用了，实在不成，买辆代步面包车也不错，实用性不比三马子，但至少能上高速。
桫椤树景区建设得很顺利，王离隔着工地远远瞧过一眼，那沉浸式观赏园比意料中还宽敞，一百人绰绰有余，据不完全预测，整个场地能容纳三百人不显得拥挤。
之所以限制一百人，是为了生态着想。毕竟三百人就是随便跺两下脚，也得在园区内留点不小的痕迹。
听说以后是要在观赏园里铺悬空的木板路，再搭道桥在潭水上方。观赏性和保护性兼具。
修建初，王离本来有些担心以桫椤树的价值会有人监守自盗，不过林业局考虑周全，在周围无死角安装了监控，只能说他们总归是专业的。
乡村景点建设那边，杨焕最近都不在，想来是因为在考试周，为了应付试卷在图书馆和宿舍焦头烂额。
谁让他最近老顾着谈恋爱。也不知道和张伊伊的进展如何，但以王离对医学生的了解，即便考完研了，估计也还在为各种事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王离还不知道张伊伊并非医学专业。不过说实在话，生物制药这专业，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至少张伊伊现在的脑子里面还没出现过谈恋爱这一选项，脑容量一半用来焦虑于考研成绩，剩下一半光顾着想吃吃喝喝。
杨焕求爱之路任重道远。
农家乐主要设施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住宿房间，餐饮娱乐房间，淋浴洗漱间，还有停车场。
其中停车场是最难弄的，动了谁的土地都不乐意，公司规划工程队和村民僵持不下，还是杨父手笔大，预估完成本以后，直接找村委会一商量平了片荒山。
也许这就是壕无人性，加极具魄力，不像王离，不仅抠抠搜搜，还要压榨劳动力，尤其以吴溢为最大受害者。
要办农家乐，一片供人垂钓的鱼塘肯定也少不了，他们将就着那边一块池塘，高价承包下来，把塘底淤泥清干净，拓宽了一下附近的道路，在邻村买了不少鱼苗和成鱼丢在里头。
还是那句话，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钓鱼。
钓鱼佬遍布全天下。
基础设施建设得差不多，剩下的设备和日用品，年后再置办。另外还有件大事，就是工作人员聘用问题，杨父承诺优先录用本村劳动力，但具体谁能胜任什么位置，怎么安排合适，还需要了解本村情况的村委会来统筹分配。
年近春节，各家农活都忙不过来，村委会自然也堆积了一大摞工作。
这个任务就被宋大爷交给了最近老在村委会里头晃来晃去的普通村民王某。
“反正你地里那些活不也干得差不多了，整天晃悠不是想找事干是什么？”
他没好气道。
王离本来想拒绝的，毕竟要是给哪家叔婶或者孩子安排的工作不满意，责任还要推到他身上去。不过转头一想，他山上来年也需要人手，要不趁这个机会问问哪家有空闲劳动力。
至于农家乐工作安排问题，推给村委会就完事了，以老支书和宋大爷在村里的威信，大伙总不至于为难他俩，不，是拿他俩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言听计从。
有靠山的感觉真不错，什么时候发展一下葛奶那边的关系，争取把村长也拉到自己的阵营上来。
不对......据说，村长好像明年就要换届了？
摇摇头还是算了，少动些花花肠子，老老实实搞自己的主业，别到时候他忙起来也跟葛村长一样，根本没空料理村内事务。
调查各村民意向其实很简单，重要的是劝说工作，就像宋叔将近半瘸了，总不能天天当个服务员跑上跑下。
村民们总会跟他提些令人头大无语的要求来，比方说“离子，俺家孩子从小数学好，让他当个财务呗？他在他们工地也是个小管账的！”王离问一句“他啥学历。”这位大婶还怪害羞地挠了挠头皮：“要是当初没把考试的钱拿去买锅盔吃，现在应该是大学生吧。”让王离一顿劝才瞒不乐意地打消念头。
不过大多数乡亲还是没捣乱，能让自家孩子留在村里，有一份收入不错而且长久稳定的工作，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哪来心思提那么多离谱要求。
第七十九章 现在可是卖家市场
开展工作还得等大家都回来齐了，再挨家挨户到访一遍。
要不然很容易出现老父母帮自己孩子谋好了工作岗位，对方的孩子却不乐意的情况。
又或者说本来孩子不适合这项工作，老父母考虑到薪资和劳累程度，硬说他们合适，非要王离敲定。
不过王离一家家早就提前打好了招呼，他只是调查的，到时候农家乐公司还要二次考核，决定权在他们手里。免得这些急着争岗位的老婶子老大爷在背后骂他。
当然，对熟人亲戚，王离肯定会有私心，也不会太多，适当重视，以免他人嚼舌根。
像柳四姐这种勤快肯干的，什么岗位都可以胜任，王离给她的主意是，她家空闲房间多，可以留两间房搞住宿，让她丈夫和爸妈管。她自己不管是去当服务员还是别的都不错。
宋姨嘛，最适合去烧菜，农家乐请厨师是个难题，请正儿八经的厨师，炒出来未免让人感觉有些不够地道，但是要在本村找厨师，难度又不小，大家最多只会烧大席，炒菜马马虎虎的，也不敢让客人放心吃。有她那手艺不去当个主厨，那真是浪费了。
岗位最多的是服务员，端茶倒水上菜接客，辛苦是辛苦了些，一天排班八个小时，公司给的待遇要比城里的服务员工资还高。
其次导游、保洁、保安等工作也缺人手，同样也最适合在村里招人，保洁让些年纪大了的婶子去，她们干活精细，而且不怕脏。导游肯定是要找有文化能说会道的好些，相对更了解村里情况的最好。
保安不必说，柳二叔那种身强体壮的再合适不过，遇到纠纷或者闹事的往那一杵，别人瞅着都心凉半截。
当然，主要还是看大家意愿。
因为现在农田都统筹安排了，提供有机蔬菜为主，观赏性为辅，公司那边还提供了经济补贴和器械支持，大家种地也没那么辛苦。不过也不排除更喜欢种地的，譬如王离，啥事都不参与，安安心心搞自己的农作物种植。
旅游公司是提供了机会不假，但也得尊重大家的选择，至于年轻人嘛，相信更愿意上班挣钱，老年人拉不下那张脸，加之年纪也大了，没多少合适的活，把地种好，农家乐来收菜，赚得也比以前多。
王离为村里干了件好事，是毋庸置疑的。尽管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大家忙碌中意识不到。
等哪天大伙修起了两三层的乡村别墅，出行开上小轿车，招待亲朋都用好酒好菜，可能那时候就有人忽然一拍桌子，念起来，原来是个叫王离的臭小子干的好事，接着一群人感慨，哦，那小子啊。
至于王离本人，因为口袋里揣着某张玫瑰名片被宋雨薇搜了出来，现正在擦着冷汗安抚生闷气的对象。
“真是生意上的，你信我。”王离手里拿着那张红粉红粉、简单印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名片，颇有百口莫辩的姿态。
宋雨薇别过身子去，不理会他。
“我可以找小赵作证，他知道的！”
宋雨薇还是不说话。
“天打雷劈！我手机里都没有跟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
宋雨薇小声嘟囔：“谁知道你是不是删了。”
见姑奶奶总算开口，王离松了口气：“怎么可能......我干那事干啥？”
“可是你把人家那种明信片放兜里，皱都没皱一下诶。”
别的不说，宋雨薇闹别扭的时候尤其敏感，总能找出清奇的角度。
“我单纯忘了，再说这件衣服都好些日子没穿。”
“那你打给她。”
“什么？”
“打电话过去。”
想想，这好像是最合适不过的自证办法，果断按着电话号码拨过去，免得迟一步又要被宋大丫这吃醋包质疑他犹犹豫豫的。
对方电话是定制铃声，丝竹乐《四合如意》，古筝还没奏几声便接通了。宋雨薇不让王离开口，说非要看对方接到这个号码是什么反应。
“您好，哪位。”
依旧是王离熟悉的慢悠悠声调，宋雨薇听后短暂地松一口气，又立刻警觉起来。
前者是因为真如王离哥所说，他们之间没有通过话，否则对方肯定已经喊出王离的名字来了。
后者警觉，是因为一听声音，宋雨薇便知道对方是自己比不过的那种女人，成熟，优雅，又有魅力，指不定还很漂亮。
“你好，我是王离。”
王离跟演谍战戏似的，一脸无奈地开口，期待对方谈吐不要太过火了。
但很显然，江月就是那种性格的女人，一听是王离便语气暧昧道：“怎么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可让姐好等一阵。”
“......”
听罢，王离就知道完蛋了，宋大丫铁定要误会。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向宋大丫时，这小姑娘已经满脸憋红，眼珠子浑圆，忍不住要质问。
“呵呵......”王离只好把话题继续下去，好彻底澄清误会：“是这样的，月姐，您留联系方式的原因咱俩都清楚，也就开门见山——”
“小白菜方面，您是想优先预订吧？”
“挺聪明嘛。”江月没有迟疑，伸了个懒腰，轻呻一声：“怎么，你愿意吗。”
“能挣钱，当然愿意。”王离朝宋雨薇眨巴眼睛，意思是看吧，真是谈生意的。宋雨薇勉强有些相信，不过还是一脸戒备，主要是身为女人之间的那种敌意。
“赵氏和张家你都认识，怎么跟我谈起合作来了。”意思是他和他俩应该都有合作，照理会看不上她一个小小的杏花村。
王离也直说了：“这白菜只有我能种出来。”
对方应该是抽了一口烟，电话那头能听见轻呼出来的声响：“定价呢。”
“一百一颗。”
“打劫。”
“不行我找下一家。”
“你还认识哪些酒家能在上流圈子里有我这种知名度。”
“不清楚，不过问赵叔买得起一百一颗小白菜的人，他估计知道不少。我又不是非得卖给饭馆。”
“我全买了。”对方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魄力十足。
王离很干脆道：“不行。”
“为什么。”
“不可能只供应你一家。”
“那你能给多少。”
“十七天一轮，一轮七十颗。”
七十颗相当于三分之一，其实也不少了。但对方依然不满足，要讨价还价。
准确而言，是加价：“两百一颗，每轮一百五十颗。”
“定价一百，不多不少。”
“你这人真奇怪，到底是来谈生意，还是气人的。”
“那当然是谈生意。”
“谈生意这个态度可谈不长久。”
“平常肯定不是这个态度。”
王离轻笑一声：“现在可是卖家市场，供不应求。”
第八十章 细数吴溢七美德
王离很快和杏花村老板娘江月谈好了合作。
这种生意自然是暗地里好做，赚富人钱就得悄悄的。
一通电话下来，宋雨薇也知道王离跟对方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只吐了吐舌头感叹了句：“她气势好足啊。”
王离想说要是你见过本人，便知道这江月给人压迫感其实更足，动不动就来一下肢体接触，配合上表情暗示，唐僧来了都不好使。
反正如果不是隔着电话交流，王离肯定没法好好跟她谈下去生意。
不过这话不敢说出来，不然宋雨薇指定晚上要睡不着觉，担心王离哪次跟她单独见面，要被生吞活剥。
尽管如此，宋大丫还是列举了一大堆理由出来，让王离离她远些。
其中不乏一些她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胡诌乱扯出来的原因。
王离哈哈一笑，摸了摸她脑袋就把名片丢进柴火堆里烧了。
“现在烧有啥用，你不都已经有联系方式了。”宋雨薇在一旁不满地嘟囔嘴。
王离一脸正经地告诉她：“我怕到时候哪个小老婆看到了，又要跟你一样吃醋。”
宋雨薇听到一半就开始啊啊大叫，在院坝里追着王离打。
......
吴溢走了。
回锦城了。
家家放鞭炮张灯结彩的送他走。
“太感动了，当初我考上大学我家里人都没这样的阵仗。”吴溢坐在王离的三轮后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慨然，朝来送他的大伙挥手致意。
王离在前头开着车，也很感慨：“你不知道，你在的这段时间，村里的大婶有多安宁，大家是由衷地感谢你。”
如果没有吴溢这张嘴，那些个大婶可是会随机在田里地上逮人，一聊就是一天。
不仅大婶们找到了能叭叭一天不歇的嘴，还为村里的年轻后辈一口喘息的机会，劳累了一天想歇息的大叔们亦是同样地感激他消耗掉了自己婆娘的精力。
当然，他还不止这些优点。
细数吴溢的七美德一共如下：
贞洁：面对各位大婶要嫁女儿的冲动行为，保持岿然不动。二十六岁仍保有童贞，愿望是三十岁变成魔法师，四十岁称霸异世界。
勤奋：短短两个月期间，又是务农又是开山，一天工作时间超过八小时，中午还要研究豇豆，生产队的驴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慷慨：打来村里住以后，每天都要以伙食费为由，给宋家白送五十块钱（后改为三十，最后直接不给了，这种行为需要批评一下）
谦逊：在种菜怪人王离面前，从来没有抬起过头来。即便每次都要被拒绝，但还是舔着脸不耻下问要王离教他种菜。
温和：从来不和人起冲突，对每位村民和和气气，即便是宋大爷骂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但是据说和王离的猫打过架，消息来源有待考证）
节制：睡觉从来只睡八小时，吃饭只吃四碗，不干手艺活，不浏览不干净的网站。
博爱：平等地爱着世界上每一位漂亮女大学生。
“很难找得到比你优秀的人才了。”
王离给出了极高评价，吴溢表示很是受用。
“你们多久放假回去过年。”王离又问他。
“农学研究生还有年假？不都在地里过的，冬天的数据可珍贵了！每年就指望冬春过日子，大家都过年，就我们在卷。”
有这么悲催吗，总不能比土木还牛马吧。
当然，他是半开玩笑的：“还是有十来天假的，看教授，他要受不了师母在家叨叨絮絮，过完初五咱们就得跟着他一起去试验田。我可是在贵黔，初五怎么买票去锦城。”
“......”
原来连林教授这种级别的也免不了被老婆天天念叨。
大伙一样悲催。
想了想，王离告诉吴溢：“那开年返校了，你到时候喊上教授一起来村里吧，顺便验收那批豇豆，到时候第三轮应该种上了。”
这批豇豆刚成熟，被吴溢寄回去了一些，剩下的都在地里留着，王离还没把种子筛选出来。豇豆不耐寒，等过完年不忙了，天气也稍微回暖些超过十度了，筛完种子再开始撒种。
如无意外，这批豇豆突破优品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
村里好像就必须来个麻烦精。
送走吴溢，杨焕那小子又来了。对这两位，王离的期望是，要么一起出现，要么就都别出现。
来一个就是麻烦，两个还可以内耗一下。杨焕能把吴溢的注意力吸走，吴溢则能把杨焕这小子治的服服帖帖。
焕某来的理由很简单——张伊伊回村了。王离甚至还没收到消息，这小子就把车停在了宋大爷家门口，滴滴两下摇下车窗问能不能停院坝里，被宋大爷炮轰到了路尾去。
宋雨薇很奇怪：“今天怎么开车来了？”
虽然路拓宽了，但除了上回要载苏苏她们一伙来村，几乎都是搭便车来的。
王离一猜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捎了一后备箱的礼物，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问能不能停院坝里。
果然，等他停好了车，王离发现他手里提着两箱包装精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屁颠屁颠小跑过来。
“来就来，提什么礼物。”
王伸手就把他那两箱的东西拎到自己手里。
“又不是给你的。”
杨焕白他一眼。
“那是给谁的？”王离提起箱子定睛一看，几瓶茅台两盒毛峰茶叶，确实是他不感兴趣的东西。
“我爸让我给村委会带的，我先拿给宋爷爷。”
村委会这阵子可不会开门，拿给认识的宋大爷转交倒是合情合理。只不过又是茅台又是高级茶叶的，未免手笔太大了些。
不过嘛，村委会确实帮了杨父公司大忙，要说值不值送这大礼，那肯定是值的，一人再多来两瓶也不过分。
当然，宋大爷老农民搞不懂什么茅台不茅台，也得实际喝了才知道是不是好酒，另外毛峰茶他没喝过，据说当天拆来喝了两口，立马就跑到山下给王离他爷泡了一大杯。
“你也有。”杨焕朝王离挥了挥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
王离接过去，宋雨薇在一旁念着封面：“聘用...合同？”
第八十一章 小年轻的爱情真美好啊
【柳家嘴村农家乐经理聘用合同书】
揣着三份不算太厚的合同文书，王离从前往后大致翻看了一下，伸出手指头指向自己：“我？”
“不然是我？”杨焕反问。
摇摇头，王离很干脆地拒绝：“忙都忙不过来，还当经理。”
再说这里头也没讲具体是什么部门的。市场，招商，销售还是后勤人事，职责都不一样，单单只有经理两字，总觉得有坑在里头。虽然说。杨焕和杨父总不至于没良心到对他下手。
“挂名的，偶尔开开会提点意见，工资照拿。”杨焕解释道。
“还有这种好事？”
王离上下审视杨焕，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了，才问：“不会是你小子给我送的人情吧？”
“当然不是！”
很显然，杨焕还是太年轻了，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王离猜得七七八八，这事就算不是他一手安排，也绝对是他跟他爸提的。
拍拍他肩膀，王离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总不能走后门挂个闲职，到时候农家乐上班的大多是同村乡亲，看到了指定要在背后数落几句，说我吃着公家饭不帮公家干活。”
杨父公司是私企，当然称不上公家，不过现在大多都是代指了，大概明白个意思就行。
“不是走后门。”杨焕似乎料到了王离要拒绝：“本来就需要个说得上话的代表，村委会其他人都不愿意担任，最后推举的你，说你年轻有文化，什么事找你商量就完了。”
王离疑惑地看向宋大爷，他老人家已经在端着杯子泡茶了，和王离对视一眼，瞧见手里那份合同，估计也知道他们在谈什么，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去呗，总不能我去。”
转回头来，王离有些不情愿：“真要我当啊？”
“嗯。”
“换个人呗，老村支书不行？”
“年纪大了，让他跑上跑下不合适。”
“我年纪也不小了。”
“放屁。”
“.......不会很忙吧？”
“不忙，都说了闲职。知道你要种地，本来是想让你当人事经理的。”杨焕啧一声，对王离种地的执念十分无语：“别磨蹭了，赶紧签了吧。”
“那行。”王离无奈只能签了。
说白了，这闲职经理当得，主要就是去开会探讨这探讨那的。要是忙村里的六亩地和他的菜园子来得及，匆匆忙忙洗手洗脚就能赶过去，但要是在山上忙活，那就不好说了。
再仔细扫过一遍合同，王离发现义务栏上只有寥寥几笔约定，如杨焕所说，开开会，提些意见，传达村委会决议，以及协助工作几项。
违约条款也规定得不多，基本就是长期不参与公司工作自动解约，还有其他重大工作失误两项，其他的条款都是常规规定，基本可以无视。
难怪合同这么薄。
“这开会，可以请假吧？或者视频会议？”以防万一，王离多问了一嘴。
杨焕觉得王离真是被吴溢传染了聒噪病，念得他头疼，不过也不至于骗他：“当然，现在大家都流行视频会议了。”
瘪瘪嘴，对这后疫情时代的某些工作上的变化表示很满意，再也不用天天加班开这会开那会了。
当然，仅限于中高层，基层加班开会那是常态，要么是挤不出时间迫不得已，要么是老板和管理层的恶趣味。
唰唰几笔就把合同签了，留一份在手里，其它交给杨焕。
上岗时间从开年初七算起，稍微忙一阵子，后面时间有村委会顶着，王离就算不到场也没关系。
主要是等农家乐正式营业以后，他得充分利用自己的知识以及对村里情况的了解，提交点建议书。当然，他现在就已经可以着手准备了，过年期间，村里人从没这么齐过，充分集思广益就不用自己苦想。
“可别到处跟人说我当经理这事，要说就说是村委会成员代表，帮村里干活的。”王离叮嘱各位。
宋大爷本来就是不爱宣扬的性格，自不会提。宋叔宋姨有王离叮嘱自然也记得。
宋大丫倒是早就跟苏苏等人提过，说杨焕非要给王离哥挂个闲职，有点担心他俩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不正当交易。
“py嘛。是这样的。”苏苏语不惊人死不休。
另外俩也不嫌事大，或者说早就在脑海中臆想过什么。
“我早就觉得他俩苗头不对了。”
“你可得小心点。”
“虽然我相信王离哥，但吴溢我可没法保证。”
单纯的宋大丫偏了偏脑袋，跑过来问王离：“py是什么？”
王离当即知道绝对有人向单纯的大丫传播了不好的言论，当即采取拨乱返正，义正言辞告诉她：“朋友的意思，很好的朋友。”
“这样啊。”
宋雨薇似懂非懂地点头。
给村委会送完礼，再把聘用合同交给王离以后，杨焕就马不停蹄驱车跑到二大队去了。
王离喊住他，“等会，再拿点礼去”，随后小跑到地里摘了十来颗小白菜，拿清水冲洗两遍稍微去了去土，再往表面喷点水交到杨焕手里去。
“你拿去送给张妈一家，自己再摘点回去，早点吃可别蔫了。”
“我自己买的有。”杨焕想说自己后备箱里好几盒小白菜。虽然知道小白菜的主人就是王离，在超市花高价买有点怨种，但主要是看中了人家精致的包装。送礼嘛，包装肯定要得体。
“你的过时了，这是最新的。”王离抖了抖小白菜上的水。
“什么意思？”杨焕头大：“刚摘的更新鲜？”
王离神神秘秘地说了句：“在我这，特级白菜一般都当肥料和喂鸡。”便不再过多解释。
杨焕手里揣着一大袋小白菜，不知道王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每次见到王离这副表情，他都保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知道事情绝对没他想得那么简单，嗅了嗅白菜叶子，好像能闻出不同，又好像没什么两样，也就收下，在后备箱里找了个稍微精美点的袋子装起来。
告别宋家和王离后，便开车过桥，绕过村口，往二大队方向找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仪对象去。
“小年轻的爱情，真美好啊。”王离背着手感叹，浑身散发出一种沧桑暮气。
宋大丫气不过在背后给了他一巴掌。
“就你老，你八十岁！”
第八十二章 直球才是最佳进攻方式
据说杨焕到二大队村诊所时，张伊伊前脚刚踏进家门，连口热水都没来得及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精确计算好时间，是不是给对方装了定位器。
把车停在路边，提着烟酒茶叶到诊所里头，又给张妈送了一套护肤品，最后犹豫了片刻，杨焕还是把王离的极品小白菜拿出来，就说是他表哥自己种的，城里卖十五块一盒的那种。甚至默认了王离是他表哥这事。
张伊伊对赵氏白菜有所耳闻，不过还真不知道原来是王离培育的，心里也好奇究竟什么白菜能卖十五乃至三十一盒的，美滋滋地收下，准备就趁中午这一餐就给它们造了。
见有人突然登门到访，还送贵礼，张妈张父既稀奇又茫然。稀奇在于对方是冲着闺女来的，她家不开窍的白菜终于也有人拱了，茫然是不知道这年轻人是谁，感觉从来没见过。
张父当然没和杨焕打过照面。张妈倒是碰到过，觉得有点儿眼熟，不过因为第一见面的时候，他受伤蒙着头躺在被窝里，第二三次见面隔得老远没看清。这回见面是看清楚了，死活想不起来，还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老了记忆力衰退，心想不应该，村里村外的谁不在她这看病，大概都有点印象才对。
当然和杨焕自己也有点关系，他也担心被张妈认出是以前在诊所附近鬼鬼祟祟的家伙，特意剪了头发戴了副无度数眼睛，昨晚睡前甚至还敷了张面膜焕肤。
张妈实在认不出：“你是...？”
“伊伊姐的朋友。上回我被蛇咬了，她帮我处理的。”杨焕抢答道。顺道把送礼的缘由也给说通了。
听了这理由，张妈还有些小失望。这些年因为救死扶伤来感谢伊伊的人多的是，她倒希望有个人能因为别的来登门造访。
“其实是无毒蛇啦，就打了个破伤风针。”张伊伊补充了一句，还有些不好意思：“那还是我第一次帮人打破伤风呢，嘿嘿。”
好意思提。
“噢——”张妈算有点印象了，就是和邻村王离一起来的那小伙子嘛。不过她咋不知道自己女儿跟他这么熟。
其实，两人实际也没有很熟，满打满算排除掉在网上聊天，现实里也就见了四次。其中一次是杨焕特意跑到锦城，称刚好路过有空，请张伊伊吃顿饭。
张伊伊也是心大，自己一个人就赴约了。这要是换吴溢，指不定七美德就要变六美德。
张妈张父也不想对年轻人的事刨根问题，忙着自己的事情，让张伊伊陪杨焕聊天去。
张伊伊一家子都大大咧咧的，热情地招呼杨焕，张父还说要留他下来吃午饭，下午一起去河对面钓鱼，杨焕谨记吴溢叮嘱的不可操之过急，客套了两句后便说有事要走了。
“你不留下来吃啊？”张伊伊喊住他，没忘记杨焕上次还请她吃了一顿饭，加一杯奶茶一份圣代，正好找机会回报恩情，想炒几个拿手好菜招待他。
“不了......”尽管杨焕很想答应，但又担心她只是在说客套话，万一应诺下来，张伊伊反倒为难就难办了。
毕竟在他眼里，两人关系还没进展到能在她家吃饭的地步。
和吴溢不同，他求爱的全程都如履薄冰的，尽量想不引起对方反感。
“放心，不在诊所，在家吃。”张伊伊误以为他城里人习惯了在上桌，见到自己母亲常在诊所里站着吃饭，不太乐意，便跟他强调他们在屋里吃。
杨焕觉得自己再被劝两句就要松口了，咬咬牙启动车：“真不了！我表哥喊我回去种地！”随后开车扬长而去。
张伊伊一头雾水。
“大中午的，种什么地？”
......
......
午饭后。
王离听了杨焕的复述，竖起大拇指，对他表示：“你也太耿直了。”
“你好意思说别人。”宋雨薇在一旁偷偷白了一眼她王离哥，嘀嘀咕咕。王离没听见，问了句怎么了，宋雨薇立刻变成笑容洋溢的脸，道：“没事，你继续。”
王离又朝杨焕强调一句：“你太耿直了。”
杨焕把这对老夫老妻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过没在意，更多的是对王离话里不解：“怎么了，哪里没做对吗？”
王离按住他：“就这么说吧，通过参考你对小村医的描述，我和她为数不多的交集、以及你们之间的聊天记录，我能得出一个结论——对她这种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来说，直球才是最佳进攻方式。”
“直球？”
“对，单刀直入。”王离给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颇有吴学究当初侃侃而谈的风范。
“虽然我不太提倡，不过还是建议你，没事可以适当向吴某学学，要是能把脸皮练到有他一半厚，也不至于追小村医花那么长时间。关键还没个进展，就离谱。”
宋雨薇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想说要不王离哥看看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个搞起理论来跟专家学者似的。
不过嘛，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从一个女生的视角来看，她要是张伊伊，肯定也不会喜欢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便是。
从旁敲侧一下，也说：“王离哥说得有道理。”
杨焕似懂非懂，本身就是个闷罐子，弄不明白也不想再追问下去，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最好是明白了。”王离一副师长仪态，孺子可教的神情。
当天晚上杨焕就给张伊伊发了个消息，问她明天要不要去贡市玩。
张伊伊：“刚洗完澡。去贡市玩什么？”
杨焕忍住不让自己遐想，打字道：“灯会。”
张伊伊：“我没去过。”
杨焕：“我也没去过。”
张伊伊发来[表情：擦汗]：“那你喊我？”
杨焕：“我可以喊上我表哥和他女朋友。”
张伊伊：“行，明天几点。”
杨焕：“下午三点出发，五点就到了。”
张伊伊回了个ok。
约定好以后，杨焕向王离和宋雨薇汇报了这次活动，并且主动交代自己为了让张伊伊答应拖上他俩的事。
王离甚是头大：“你要跟她去灯会，拉上我俩干啥？”
宋雨薇却很兴奋：“没事啦，就当是陪他俩去，再说到了我们可以兵分两路，让他俩独处不就好了。”
王离担心明天地里的农活忙不完，花生和四季豆啥的都该照料一下，挠了挠头很是为难：“可是我这地里的菜......”
话说到一半，转头见到宋雨薇已经嘟起嘴隐隐不满了，赶紧住嘴。
“去，明天一起去。”王离话锋一转，说。
第八十三章 懦弱之举，绝不姑息
贡市灯会是国家级非遗之一。
尽管听过它的鼎鼎大名，但王离从来没去过。别说王离，土生土长的宋大丫也只是以往路过远远看了一眼。
倒是杨焕没去过，让人很意外，王离问他原因时，他只说“不感兴趣。”
王离挖苦他一句“现在就感兴趣了？”
杨焕转头就走。
人在不同的阶段喜欢的事物也是大相径庭的，谈了恋爱的人尤为如此，以往很多嫌弃甚至鄙夷的事物行为，最后都要归于真香二字。
只有王离从一而终，天天想着种地，这辈子跟宋大丫就主动了那么一回。当时宋雨薇谢天谢地感叹她王离哥终于开窍，没过多久，王离就把窍盖好，拧得严严实实。
尽管下午三点就要出发去灯会，王离还是不顾劝，打着光脚板跑到农田里去，忙活到了出发前，本来还有些作物没追肥，打算一口气弄完了再走，在宋雨薇的百般催促下只能作罢，匆匆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出发。
“墨迹。”杨焕看着磨磨蹭蹭的王离，不满地鸣笛。
王离满不在乎道：“我们坐后座去。”
“那谁给我指路？”
“缺德地图。”
“真不会带山沟里头去吗？”
“不好说。我没用过。”
“......”
在二大队接到张伊伊时，她浑身上下精心打扮过，化了个淡妆。
王离本来寻思张伊伊应该不像是会化妆的人，但是看到在诊所里怂恿她赶紧出去的张母，大概能猜得出来是谁的手笔了。
张母也算操碎了心，一听说昨天送礼那男孩约她闺女去逛灯会，抓紧找刚从城里回来的古二娃，让她拿着化妆包捣腾收拾一下自己闺女那张脸蛋。
张伊伊这辈子第一次在大型活动以外化妆，漂亮归漂亮，可惜她穿着件大衣，双手很自然地就往腰侧两个口袋里揣进去，跟她妈平时穿白大褂一副模样，活脱脱的医生相。
小孩看了这副形象，再漂亮也保准绕着走，咳都不敢咳一声，生怕被逮住扎屁股针。
杨焕接到她，摇开了副驾驶的车窗。张伊伊朝后座两人望了望，本来是打招呼，刚跟王离挥手完，就看到一旁的宋雨薇，顿时惊喜：“大丫？”
宋雨薇疑惑了一会，随后想起来：“......张美丽！”
“原来是你啊！”
王离和杨焕强忍两人绰号，不免好奇：“你俩认识？”
“一个小学的，怎么不认识。”
宋雨薇把王离推到副驾驶去，招呼张伊伊钻到后座来，两人好聊天叙旧。
杨焕给他一个眼神，意思看吧，最后还不是要坐上来指路。
王离一脸无奈。
“你认识伊伊，之前跟你提起来的时候咋没反应过来？”
宋雨薇和张伊伊莫名脸红，解释道：“小时候都只喊小名......”
难怪了，一个叫大丫，一个叫美丽，很难通过本名联想起来谁是谁。
张伊伊没想到王离的对象就是宋大丫，两女在后边又是惊喜又是尖叫的，还不时说着悄悄话，然后在后视镜中和王离诡异地对视一眼，开始放声大笑，给前座两位耳朵折腾的够呛。
宋大丫和张美丽认识的时候，才小学二年级，那会两个大队合起来就一栋小学，只有两个班，加上小时候的宋大丫脾气简直就跟张伊伊不谋而合，很难不玩到一块去。
当张伊伊问宋雨薇怎么变了副模样似的，扭扭捏捏的，想说当初两人抄着竹棍合伙去打男生多威风，宋雨薇赶紧捂住她的嘴，眼神慌张示意别再泄露黑历史了。
王离只回头露齿笑道：“没事，大丫小时候的丑事我都知道，尽管聊。”
宋雨薇当即脸一黑，把王离的脸推回前面去。
“好好带路！”
因为中途堵车，到灯会跟预估的时间晚了大概半个小时，找停车位又花了半个小时
本来说好是兵分两路，结果张伊伊跟宋雨薇两人就跟粘在一起似的，挽着手形影不离。
杨焕和王离跟在后头，前者沉默，后者一脸无辜。
“事情发展成这样，实非我愿。”王离拿着吃剩一半的苕皮，“你要不来一口顶顶肚子？”
杨焕本想保持沉默，但因为太饿了还是咬了一口，嚼了嚼，挺好吃，又把王离剩下的啃了一半。
逛灯会之前肯定要把东西吃够，宋雨薇见到什么都想尝尝，烤红薯烤冷面鲜麻辣兔头敞开吃，反正吃不完后头有王离帮她解决。
张伊伊没她那么肆无忌惮，只适量买些，每次还没结账，杨焕就已经抢着付完钱了。
“又是你请我啊？”张伊伊本来还想把上次那顿饭请回来，但是杨焕着实不给他机会。
“没事，本来就是我喊你来的，该我请。”杨焕笑道。
“我也是你喊来的，我的份也请了吧。”王离拿着三串冰糖葫芦凑过来：“我跟雨薇想吃。”
“......”
给了王离一个杀人的眼神，他还是默默到摊上付款，老板高高兴兴地收钱后便又到别处吆喝去了。
“谢谢你。杨焕，你真是个好人。”王离和宋雨薇两人吃着冰糖葫芦，把手上最后一串递给张伊伊：“杨焕请你的，可甜了。”
不得不说，王离有时候真的很烦人。
跟吴溢不一样，吴溢是聒噪，王离是专挑人软肋下手，让他无从驳斥和反抗。
“杨焕不要吗？”
“他吃不得酸的。”
张伊伊接过冰糖葫芦，朝杨焕道了声谢，总算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佳品山楂：+20%口感，+15%甜度，+10%消化】
在王离眼中，张伊伊那一串山楂如此显示。
“好吃！”
咬了一口，张伊伊立即惊喜起来，看到王离宋雨薇都有，唯独杨焕手里空空的，她便把冰糖葫芦凑过去：“里面的山楂居然不酸诶，你要尝一口吗？”
“我不...”杨焕先是愕然摆摆手，下意识拒绝。
张伊伊便劝他：“可好吃了！”
王离也挤眉弄眼：“可好吃了。”
“我...那...试一下。”杨焕接过去，咬住一整颗糖墩儿放进嘴里，才开始嚼起来。
“你这也太大口了。”张伊伊笑他：“好吃吗？”
杨焕用力点头：“甜。”
“是吧！真甜，刚那卖葫芦的老板哪去了，再买一串吧。”
王离迅速给他们指了条路：“我记得往这边去了。”
“那我去买！”
张伊伊撒腿就跑，杨焕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说：“我跟你一起去！”
“那我们先去另一边逛逛，你们买好了来找我们吧。”
王离和宋雨薇阳谋得逞。朝他得意地挥了挥手，牵着手往灯会里处走去。
杨焕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才意识到从买冰糖葫芦起，王离就已经在算计他和张伊伊了。嘀咕一声多事，身体倒是诚实地追上张伊伊。
王离和宋雨薇把手机静音，揣进兜里，也开始享受二人世界。
“你说他俩能成吗？”宋雨薇挽着王离的手，一晃一晃的。
“再不成就枉费我一番教导了。再说了，灯会这么好的环境，天时地利人和，怎么说也得来点进展吧。”
王离觉得自己已经把浑身功夫教给杨焕了，应该不至于。
宋雨薇偷偷笑着：“那可不一定，谁知道杨焕会不会又跑了。”
“懦弱之举，绝不姑息。”
王离捏了捏拳头。
他再不争气，自己就得采取点措施了。
第八十四章 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
灯会比王离预想中的还要精彩。
每个街区都有不同的主题，传统文化，航空航天，川渝本土文化，本土恐龙文化，甚至是未来科技、游戏，以及自创意。
“好酷的兔子。”宋雨薇望着那只糅杂着各种元素，上半身赛博朋克，下半身传统服饰的兔子。今年是兔年嘛。
“得有二三十米高了。”王离不掩讶色。
“再大也只是兔子！”旁边一位大叔凑过来自豪地表示：“作为一个贡市人，我必须要告诉你，兔年是每一个贡市人的本命年。没有一只兔子能走出贡市！”
王离赶紧拉着宋雨薇到别处去。
贡市人对兔子着实是太狂热了。
听说今年的灯会换了场地，原本在彩灯公园，现在这离得远，整场逛下来，大概要两个小时，不过现场更加震撼了。
不停歇地逛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几个不太感兴趣的主题，其余基本都看了个遍，等回想起来还有个杨焕被遗忘了，才拿出手机来。
九点出头。
未读消息二十条。
未接电话五条。
“喂，你们跑哪去了”
“人呢”
“？”
未接电话。
“人呢”
“真走了啊”
“别啊”
“我好尴尬”
未接电话x2
“王离”
“你是不是人”
“你吗的”
“别装死”
“我知道你在看消息”
“？”
未接电话。
“我不行了”
“救命”
“在路上不知道聊什么”
“你跟我说你在哪，我带着她一起过去”
未接电话。
在这通电话过后，隔了大约半个小时，杨焕才发来几句话：
“好了”
“我跟她说了”
王离收起手机，皱眉沉思。
“你说这个好了，是什么意思？”
“表白了？成功了？”宋雨薇猜测。
“不清楚，问问他。”
给杨焕发了条消息：“在哪？好了是什么意思。”
良久才收到回信：“小吃街，她饿了。”
但依然没解释好了是什么意思。
等王离带着宋雨薇赶到小吃街，发现两人对坐着，气氛有些异样，也没有说很僵硬，但很显然不如最开始那样自然。
“我打扰到你们了？”王离问。
“没...咳，没有。”杨焕摇摇头。
张伊伊还是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你俩哪去了？杨焕说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逛灯会，你俩没逛吗，还以为能遇到呢。”
王离呵呵笑道。明知故问，场地这么大，能遇到就怪了。
看了看时间也该走了，便让两位女生在路口等着，王离和杨焕把车开过来。
等走远了，王离立即掐住杨焕胳膊：“老实交代，什么个情况。”
“没什么。”杨焕想挣脱是不可能的，糊弄不过去，只好坦然交代：“跟你说的那样，直球嘛......”
“嗯。怎么个直球。”
“就，把心里话说了......”
“复述一遍？”
“我总不能对着你说吧！”
“为什么不能？”
“恶心！”
尽管没听到杨焕的全过程，但王离大概也明白了，这小子终于勇了一回。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好。
“那她怎么回你。”
“说考虑一下。”
“那考虑完了吗？”
“哪有这么快就有结果？”
“是吗？”王离挠了挠头：“她不是挺干脆一人吗。”
“可能还没想过这些事吧。”
杨焕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希望不大了，但要说后悔，他不后悔。以张伊伊的性格，如果不早点提，可能将来关系进展到好朋友，甚至是好兄弟关系了，他就再也没有提的机会。
他的担心并不是毫无必要。
张伊伊条件也不算差，之所以能单身到现在，除了学业繁忙以外，基本就是因为性格的原因。
试想一下，你和你的兄弟某天在路上走着，他突然拦住你，转身掏出一束花，恳求你做他的女朋友。头皮发不发麻。
至少现在张伊伊还把杨焕当异性对待，迟点就不好说了。
“那也算好了，至少她说考虑一下，是真的在考虑，不像别人，考虑考虑着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
别的不说，王离安慰人挺在行的。
“那你们后面还聊了什么？”王离又问。
“家庭、未来规划、三观。还问我城里人会不会习惯不了乡下，过年过节能不能接受在村里待着，毕竟她妈经常忙不开......”
“没啦？”
“没了。”
好家伙，他们是在相亲奔着结婚去的？
不过他怎么感觉这张伊伊问出来的话，全都是向着杨焕的呢？连适不适应村里都出来了，甚至都没考虑过她自己。
那看来有戏。
拍拍杨焕的肩膀，王离让他放宽心：“没事，机会很大，再说雨薇也会帮你的。”
“希望是吧。”
杨焕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默默开着车到路口接人。
......
路上基本就是后面两位女士聊他们自己的，杨焕一言不发开车，王离悠闲地端着自己带上车的保温杯，喝着毛峰茶，偶尔给他指路。
聊天基本和杨焕无关，但宋雨薇总会引导性地聊些意有所指的话题，也不知道张伊伊听不听得出来。
当然，一路上也瞧得出来，张伊伊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等把她送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过。
张妈都换上了睡衣，还以为他们四个今晚就在贡市留宿了，看到闺女回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想招呼杨焕他们进去再坐一会。
“不坐了，天晚了。”王离笑道，“不过杨焕要是今晚想睡病床位，可以让他留着。”
杨焕给王离一个白眼。
张妈咯咯笑，偷偷上下打量杨焕这小子，人乖巧懂事，觉着还是挺顺眼的。
告别张伊伊和守在诊所的张妈，三人便回去。
“你睡吴溢那间房，三件套我都换过了，没他的味。”
“......行。”
王离家没有热水器，洗澡都是烧水自己舀来冲洗，杨焕自然不习惯，反正是冬天，也就不洗了。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
横竖睡不着，掏出手机想发给张伊伊发消息，编辑了一大段本来都快发出去了，忽然又删掉。
“你在发什么？”
杨焕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没想到，张伊伊确实给自己发来一条消息。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正在输入中了，好久了。”
杨焕心说自己真够傻，想想也知道是怎么暴露的。
但是他刚才那段话已经删干净了，再者，他现在也没有勇气再发出去，太矫情。
“没什么。”于是他说，“想问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
张伊伊很直接地发来三个字。杨焕有时候都在想，他要是也有这么直接就好了。
心怦怦跳，整个房间仿佛都在震动，天花板变得尤为遥远，眼里只容得下那条消息。
然而良久了，杨焕也没等来后续。
“然后呢。”不得己，他追问道。
张伊伊很快回复了一句：“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
什么意思？
杨焕盯着手机发怔。
他这时候很想问王离，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拒绝还是同意，亦或者只是单纯的邀请，哪怕吴溢睡在旁边也好，至少能给点意见，不让他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想。
张伊伊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没过多久，又道：
“意思就是答应了，懂了吗？”
“笨。”
第八十五章 韭菜大师
张伊伊答应杨焕，王离一点也不意外。
本身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再说张伊伊对杨焕又不是完全没好感，两人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可是天天有在网上聊天，只差杨焕这闷葫芦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论迟钝，张伊伊可比王离迟钝多了。还好有众人帮杨焕出谋划策，否则估计也要上演好几出胃疼戏码才能终成眷属。
因为刚刚确立关系，杨焕为了维持住难得的感情，直接在村里住下了。对张伊伊那边就说快过年了，帮表哥置办年货忙上忙下。
对王离这边，就厚着脸皮说再让他多住几天，过年了他一定来王离和宋大爷家拜年。
“哦，那毛峰茶到时候给我多送两盒来吧，挺香的。”王离也不客气。
“这么喜欢喝茶，怎么不自己种点？”杨焕问他。
“也不是没想过啊，但是这茶叶太难折腾了，又要自己采摘，又要炒的，我又不懂那方面的手艺。”
“自己喝的，哪有那么麻烦。”杨焕告诉他：“你要是想种，我可以帮你问个徽茶老师傅，他好像就专门种着有茶树，。”
“来年再说吧。”
王离想想，自己来年确实也要再丰富一下山上的作物，不能只有果树和药材。
像他现在喝的黄山毛峰，绝大部分都是准优品，有些还是正经优品，要是能到那边去搞点茶树回来，肯定不错。就是价格方面可能得大出血。
老茶农自然是懂茶树品质的，而且基本特级茶叶采摘都集中在一块区域，偶尔有漏掉的特级茶树混在二等茶叶采摘区，但肯定也不多。
想买到物美价廉的茶树可不轻松。
王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眼光变得这么高了，以前只要是良品他都能接受，现在非佳品优品不买。
想想，大概一是因为自己总体作物品质提升了，二则是像茶树果树药材这些生长周期长的作物，确实很难花心思多去培养一轮了。想从良品培育成极品，动辄五年十年，王离一介凡人，又没多少个十年可以消耗。
离过年还有一周不到，王离手上还有些活没干完。村口那些豆科作物前几天追肥完了，有大棚盖着保暖，不太需要操心。
两亩地的大棚老有小孩过去扣个大洞出来，王离每天都要去检查，很是发愁。
不过比起这些，他家菜园子的韭菜才是王离最关心的。
一次性种出一菜园子的韭菜，说实话整整齐齐看着还挺赏心悦目的，噶起来应该更爽。
【一园子韭菜】
【品质：优品】
【经验值：613/500】
【特性：爽口+35%、食欲+25%、益阳+5%】
【介绍：蔬菜界的又一大突破】
图鉴也很适时地更新了，脑海中闪过一株金光闪闪的韭菜模样，提示他已经种植极品韭菜。
【优质土壤-韭菜】
【经验值：0（不可增长）】
【品质：极品】
【介绍：这届的韭菜，行！】
【达成成就——韭菜大师】
【韭菜大师效果：韭菜生长周期-30%、特性+50%，所有蔬菜品质+5%（可叠加）】
“又是5%到手。”
王离美滋滋地张开臂膀，感受buff光环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两个成就在身，直接能提升10%蔬菜品质，算是很了不起的功效了。
可惜这两个成就只对蔬菜有效，要是对果树也能发挥作用的话，等将来果树成熟，他已经拿到二十个大师成就，提升100%作物品质，种出来岂不是直接就成优品了。
当然，王离也就想想，还没贪得无厌到这种地步。
......
噶韭菜是个技术活。
不管是传统意义上，还是后来延伸到金融领域的意思。
一园子韭菜种得稍微密了些，通常要噶就一把抓住完整株韭菜，拿刀尽量贴地割下去，保持切面平整，对下一波嫩芽生长有益。
不过嘛，王离自然不可能留着一园子的优品韭菜占地方，基本就是开着无双到处噶，也不管地上的韭菜横七竖八什么模样。
区区优品韭菜，拿去喂鸡都行。
噶完韭菜，再大刀阔斧地用犁地机深耕，撒点有机肥掩埋，准备下一轮栽种。
宋大爷经常吐槽他买了个那么贵的犁地机，天天用来翻耕菜园子，大材小用。王离也没法，其他地里现在种着的大多是长生长周期作物，想翻也翻不了。
韭菜升级完，自然就轮到菠菜了。
菠菜也是耐寒作物，有些品种甚至能忍受短期的零下30摄氏度的低温。今年冬天不算特别冷，也就晚早会降到零下，最多就负三四度，甚至都打不了霜。
白天更不必说，基本都是大太阳晒着，暖洋洋的。
把菠菜种浸泡过后，按照事先打好的穴撒下去，再覆盖一层薄土。
因为穴距要比韭菜大得多，所以一次性想栽种五百株有些困难，反正要栽两轮，索性就种最低限度两百六七十株，其余地方全种韭菜去。
菠菜冬天生长周期大概四五十天左右，这个时间都够韭菜出两次货了。
耗费时间是一样的，收获的作物却多了，安排很合理。
至于噶掉的优品韭菜，王离本来是想拿一部分制作有机肥，不过彻底腐熟的最低温度是15摄氏度左右，他这老房子里又没有能保温的地，也就晚上的被窝能保证三十多度，最终放弃打算，留了一部分吃，其余的想办法消耗掉。
终于把琐事都处理得差不多。
也快临近过年了。
在年三十的前一天，王离收到个电话，他妈打来的。说她跟他爸已经到镇上了，在购置年货和礼物，迟点到村子里。
说实话，王离也不是没想起来过他还有一对在路上的双亲。
但是，太忙了。
基本每天就干活、吃饭、干活、睡觉。睡前可能会突然想起来，哦，爸妈还没回来，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紧接着念头就被困意掐掉，手机还没摸到就已经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又给忘了。
“要我去接你们不？”王离问。
“你来接？”
“你们上回回来的时候，还没修路，现在路又拓宽过了，怕你们认不得。”
“哪有这么夸张，你爷走那年才回来过，有印象。”
想想好像是，也才五年不到的时间。
总感觉是好几十年了。
“那行，我在家等你们。”
第八十六章 比他老子有出息
王离父母回来这事，没有大肆宣扬。
所以当一辆挂着粤X车牌回村时，大家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连车停稳在了王家院坝里，他们都没第一时间想到下来的两个人是谁。
王离爸叫王瑞，身材高壮，穿着很经典的夹克衫，里头配毛衣，典型中年人穿搭，今年刚好满五十了，依稀能看到几根白头发。
王离妈余小梁四十四岁，到这个年纪也在稍微注重保养，头发乌黑锃亮，戴着一副小框眼镜，看得出来有年月痕迹，但对比其他同龄来说已经不算很深了。
“爸，妈。”
王离稀松平常地跟他们打招呼，把后备箱的行李都搬进屋里。
和父母就是这样，有时候心里话很多，但一见面了就归于日常。
宋叔从王离口中知道他爸回来了，早早绕了一大圈公路到他家门口候着，一见王离爸就嘿嘿笑骂：“狗日的，还不是回来了。”
“你狗日的。”王瑞拍了拍他的轮椅，还以颜色骂道：“死瘸子还不能下地？”
“嘿嘿，过完冬吧，来年应该好些了。离子这段时间顿顿给我弄中药，恢复得还是挺快，反正喝酒保准不成问题！”
“别给你喝趴了就行，我担不起这责。”
“妈的，你瞧不起谁？”
宋雨薇站在王离身侧，王离爸扫过她一眼，感慨小时候那么调皮一女娃，现在居然小鸟依人的：“是长大了......”
本来就害羞的大丫立马就把头埋进王离衣服里。
余小梁越看宋雨薇越喜欢，两家本身关系就近，现在更是亲上加亲。回想起小时候王离还开玩笑以后娶了她做老婆，没想到就要成真了，咯咯笑着把这事吐了出来。
“你看吧，我就说你答应过的，余阿姨都记得！”
王离被说得头大。
这事怎么就他一个人想不起来。
当然，闲谈够了，回家的第一件事不能忘。
王瑞带着王离妈，然后拉上王离，到爷奶以前的屋里头，点燃三炷香，象征性烧了点纸钱，对着灵位拜了三拜。
“回来了，阿爸阿妈。”
王离爸念着。
离家二十多年，只回来过两次。
第一回，王离刚断奶没多久，他俩在城里打拼，实在带不下孩子，让王离妈一个人坐飞机把娃抱回来。
他爸那时候还在洗浴中心当服务员，榨干也了也就挤出来一百块，加些零散备用钱都给了王离妈。
飞机票一千多。钱不够，王离爸就趁职务便利，从来搓澡的大老板衣服兜里顺了六百，再问早年出来的堂姐借钱凑合凑齐。
每回说到这事，大家都很感慨，那个年代刚出去的，真不容易。
第二次回来，是四五年前，王离爷中风发脑梗。王离爸妈听柳二说这事，挂了电话就订下当晚机票，回家是凌晨三点多，医生说可以准备后事了，便把人从医院带回村里，没过几天，又从村里送山上。
走前，王离他爷只跟他爸说了半句话，骂人的，很难听，剩下半句跟最后一口气一同咽了下去。王瑞有时候想，如果他阿爸能把那半句也骂出来，他心里会不会舒坦多了。
但是老爷子偏不如他愿，这种愧疚是一辈子的。
当然，回来了，有些时候心里郁结就自然而然打开。
王离爸妈是，在天上看着的老爷子也是。
拜完，王离爸注意到贡品盘有点磕磕碰碰碎了个角，寻思是不是该换一个。
又看到边装塑料杯里，满满一杯茶叶，水都泡干了，皱眉拎起来打量。
“这啥？”
“额，给爷泡的毛峰茶.....”
不消说，肯定是宋大爷的手笔。
“一杯子全是茶叶？”
“咳，想着这茶叶还不错，就多放了些，反正他老人家也不会真喝，是吧......”王离默默帮宋大爷把这锅背了。
老王家儿子回来的事，不消一会就传遍了村里头。稍微近些的邻里都来造访，快大过年了，大家心照不宣地少提以前的事，嘘寒问暖聊得也挺开心。
王离爸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中间全靠王离一个人联系着两头，除了在粤东打工的老家人，譬如宋叔那样的，其他都不大能认出来。
叔婶子一辈除了年纪没什么变化，基本提一嘴就知道是哪家老爷老奶，年轻一辈就几乎都没印象，草草打个招呼散根烟了事。
“今年怎么想着回来了？”
聊多了，自然就逃不开这个话题，年轻时候的朋友问了一嘴。王离爸也坦然，叼着咽朝屋里头收拾东西的王离瞧过去：“那小子把我喊回来的。”
“我还以为是农家乐的事呢，以为你也要掺和一手。”
“农家乐？”
“小离拉着城里一个大公司在柳家村办农家乐，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吗？”
“是看到有建筑工房......”
临近年三十，工地也没施工，加上王离爸走的路不经过农家乐边上，远远瞥见没大看清，还以为是修什么东西。
“就那片，原来的六塘，还有老荒坡，都平了建农家乐。大家有钱的投钱，没钱的搞合作种植，就指望明年农家乐开业了。”
“你说，这些都是王离干的...？”
“那不然，修路也是他想的办法，说是在东边山区里头发现了一级保护植物，桫什么萝卜的，然后又是建景区，又是办农家乐，路就修起来了。”
“今年过年可热闹啦，都是你那娃儿鼓动的，说是把在外地打工的孩子都喊回来，愿意的话，就近上班。”
王瑞还真不知道这些。
他偶尔也会打电话给宋大丫她爸，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想从他嘴里套点王离的近况出来，但是刚才听的这些事，可完全没听宋老大提过。
知道宋老大是在故意隐瞒，王瑞不满地望向他。后者嘿嘿一笑：“给你个惊喜。”
“小离有出息。又是包了后勤部那片山，又是拉拢别人办农家乐，听说还跟大公司有合作，搞什么蔬菜研究......”
“你这个当爹的，满意吧？”
王瑞默默不语，抬起头往屋里探了一眼，没发现王离的身影，坐在塑料板凳上吹了吹茶水，抿一口，摇摇头。
“比他老子有出息。”他说。
第八十七章 准备多久跟大丫结婚（三更）
离乡这么多年，回来总得带点礼意思意思。
基本上认识的人户，都人手发了包华子，封个小红包。稍微熟络些的送点酒去，至于宋家这种，因为太熟了，反而不太好送礼，加上宋大爷手里头烟酒茶叶都不缺，想到反正宋大丫都跟王离谈上了，王离妈干脆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给了她。
“不...”
“接着吧。”
宋雨薇红着脸不敢要，还是王离接过去帮她戴在手上。
“也不值钱，就是个形式。我看电视剧里不都这样，要结婚了，婆婆把自己的镯子传给儿媳，将来你又传给下一代。”
王离妈掩嘴笑起来。听到婆婆儿媳这个称呼，宋雨薇差点从两颊红到耳根子去。
临近中午了，王离家的灶台可是四五年没开过火，现在重启厨房还要涮锅劈柴，也不合适，加上王离已经在宋家蹭饭蹭惯了，索性就约好了两家人在那边一起吃。
这样又能把尘封已久的圆桌搬出来了。宋大爷很喜欢那张桌子，他们家和老王家一样，人丁不旺，很少能有用上的机会。
宋雨薇看时间差不多，就回家进厨房给她妈打下手。
等她走远了，王离妈跟王离在里间套棉絮铺床，突然开口问他：“准备多久跟大丫结婚？”
“咳！”王离猛咳一声，没想到他妈开口就是王炸，打个措手不及，只能敷衍了事说：“还不急，她这不还在念大学嘛，先谈着吧。”
“有啥不急的，她过完年就吃二十岁的饭了，抓紧时间办了也好。”王离妈看来早就在宋家夫妇那，把大丫了解得透透彻彻。
虽然说二十岁还领不了证，但在老家里办个酒席还是没问题的。
“明年要是把婚结了，你不会第二天就敢勒令我生个一儿一女吧？”王离也不知道他妈猴急什么，在城里呆了这么些年，有时候思想还跟乡里人一样。
余小梁一巴掌就给王离后脑勺扇过去：“你妈我还没有那么不讲道理！”
“嘶——”王离摸着青疼的脑袋，敢怒不敢言。
“不过，说起来，也没想到你跟大丫这么快就在一起了。以前在学校那个女朋友呢？”
提起那人，王离没什么好印象。
“早分了。”
“分了啊，分了也好......”王离妈有些慨然，摇摇头，道：“当初我跟你爸商量，想说你读完书出来要是攒劲，找个好工作，我俩也努把力多赚点钱帮你在魔都供套房，好早点结婚。毕竟也都谈了四年了，出了社会人心就不好保证。”
“那女孩要求高，我当时就担心过，再拖下去，她心不留在你身上了......你妈我啊，看人还是挺准的。”
“嗯。”
王离其实心知肚明，有些女人是天生过不了平凡日子的。
念大学那会，说得再甜蜜，把爱意形容得再真挚隽永。最后还不是因为他太普通不辞而别。
即便王离有个小康水平的资产，她过不了几年，便会不耐烦地向往更上一级。十数万的宴会，上百万的豪车。过着衣服包包天天换，隔三差五在社交网络上炫富的生活。
假如王离在短时间内满足了这些，她马上又会想挤破了脑袋朝亿万级别里钻进去，依山傍水几千万的大庄园，包下好几座维拉私人岛那样的地方，偶尔在媒体上公开露面，张嘴闭嘴凡尔赛。
与其期盼一个人发达，远不如换一个直截了当。
在那种人的世界观里，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王离早就看透了。
人得知足常乐。
而不是拼了命的想踩着别人过日子。
“不提她了，跟我没什么关系。”王离甩开这些多余念头，懒得回忆。
“那就不提了。讲点你爸跟你妈的事。”
王离妈默默念叨：“你爸打电话时候没跟你说过吧，咱们前两年生意太激进，
“没听过。现在好些了吗？”
家里的情况，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有了解过了。
“也算，好了吧。”
余小梁说：“年前这阵子最难捱，货款收不回来，来年还要赊账进原材料。你爸原本是真没打算回来的，想着再多跑跑，争取收点货款周转资金。后面想到，他已经答应你了——你知道，他就是那种人。一狠心就把厂转手，安安心心回来过年，年后再做别的打算。”
王离沉默了。他知道，所谓生意太激进，就是因为当初想给自己在大城市里供套房造成的。而他爸能把在粤东经营了十几年的生意舍掉，也都是因为当初承诺了回来过年。
他突然能理解当初给父亲打去电话，说以后自己要在村里种地时，电话里那一声长叹。
有些时候，真是父母操心，孩子不领情。
“妈。”王离抬头喊住他妈。
“嗯？”
“我带你看些东西。”
“看什么？”
王离没回答，把他妈带到菜园子里。他爸坐在院坝边上，王离指着菜园子土里的青叶蔬菜：“这些小白菜，是极品。我往高档饭馆里供应，一百块一颗。”
“那里种的是韭菜，还没出芽，和小白菜一个级别，市面上没有。”
“这是菠菜，再栽培一轮，我也能培育出极品来。”
然后又指着上坡上宋家两亩田，走上去：“那里是特级白菜，我跟江市的赵氏农业有合作，利润分成三七分。我前两个月拿到了二十六万。预计后续每季度能拿至少六十万。”
“这是豇豆。锦城一位教授交给我的，科研农作物，我跟他一起培育出了特级，产量稳定提升百分之三十，还不怕虫害。”
“这是特级花菜。”
“特级空心菜，喂鸡的。”
“胡萝卜，借的宋大爷的种。”
“村口有四亩地。后勤部还承包有六十亩山地，上个月刚开辟一片果树园，来年开春准备种药材，栽种几年就是特级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即便王离也小喘着气。
王离妈愣愣站在原地，复杂心情难以言表。
“妈。”王离帮他妈拍了拍大衣上粘着的苍耳子，心疼道：“跑这么一截路，一样一样介绍过去，我就是想说......你们以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余小梁的眼神从呆滞转为清澈，然后是溢于言表的欣慰。
她突然有种几十年没白费的感觉，望着自己儿子，微微颔首：“妈懂了。”
把自己的底都兜出来，王离一阵轻松。
“我现在也是月收入二十万的人了，要是家里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就是。”
余小梁轻笑：“你爸都已经把厂转出去了，就剩些陈年货款没收回来，能有什么困难。你倒不如直接把你爸劝下来，在家里帮你经营这些......”
“毕竟，一个人，挺难的吧？”
第八十八章 替你还了债
“一个人挺难的吧？”
听到自己的亲妈关系自己，王离怔了片刻，本来下意识想说不难，突然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生活，露出苦笑。
“都过去了。”
说起来，不过就是公司倒闭，老板跑路，被关了两个月，女朋友也没了。老实讲，他也不在意，辞职以后专心种自己的地，每天吃好喝好，踏实又充实。这其中没有任何一件事让他夜不能寐过。
不过，经余小梁女士这么提一嘴，他回过头去一看，噢，原来自己都一个人经历这么多了。
才半年时间，就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也不曾想自己撒下第一拨小白菜种子的时候，就开始融入了农民的身份当中了。
王离有时候都在想，他是不是天生当农民的料。
要不是系统怎么会找上他。
“你要是想劝你爸，可得早些，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没有下回了。”王离妈提醒他。
她心里知道王瑞同志的想法，但总得给他个台阶，让儿子劝老子最合适不过了。
王离有些为难：“就这么干劝也太突然了。你总得先帮我吹点枕边风吧？”
“放心吧。”
有他妈的应诺，王离胆子也大起来，决定过几天就提这件事。
另外他在想，他爸现在手里头资金应该还充裕，不如投点进农家乐里边，让他妈在里头包个小卖部或者特产店啥的，也找点事情干。至于他爸，年轻力壮的，帮他种地最合适了。
把这个打算跟宋雨薇商量了一下，大丫毫不留情地指责王离：
“亲爹你也压榨，你太过分了。”
王离委屈巴巴：“我又不让他干重活，休闲务农嘛，就当种地养老。”
......
回来一趟，王离爸还没去宋家拜访宋老爷子。
宋大爷对王瑞的态度很明确，不想见。
众人都知道理由。
宋王两家老爷子是过命的交情，他这是在帮王离他爷出气，出一口长达二十多年的气。
当初在的时候，没见他回来。
人不在了，知道跑回来过年了。
真要是硬气，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村里头。
“老爷子。”
尽管宋老爷态度坚决，但王瑞还是主动找他，樽了杯酒双手递过去。
宋大爷低哼了一声，见在过年的份上，端起了酒杯子，抿了两口，瞥了撇王瑞，开口问道：“多少年了？”
“嗯？”
“问你，多少年没回家过年了。”
“二十...六七。”
“嗯。”
宋大爷默默应了声，就没再说话。
王瑞知道这时候自己不主动认错不行，低头又闷了一杯：“是我的错。”
“错？”宋大爷摇了摇头：“你爹走的时候，你跟他认错了吗？走之前二十多年，你跟他低过一次头吗？跟我认错有什么用。”
王瑞神色一下黯然。
“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还给儿子取个离字，你是没良心，还是根本就没心啊......”
王离是在粤东出生的。
刚好是离家第二年。
那年，王瑞本来打算带着一家三口回家，但孩子太小了，坐不得火车。
最后只打了一通电话，本来就心怀怨气的双方，因为不能互相理解，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离不是断离的离，是插在离别愁绪里头的离。
但王瑞是个没多少文化的人，跟宋老爷子解释不清。
背已经佝偻到要抬头才能望见王瑞的老爷子，闷了一口酒，敲了两下桌板，沉声道：“你家小子，是真替你还了债，还得透透彻彻的。他比你有骨气。”
.......
年三十那天。
宋王两家商量，干脆伙起来过年吃团圆饭。
也是没办法，王离家开火麻烦，厨具用品啥的都缺，再者他家虽然经济条件好些，但是老房子水电天然气都没通，像王离在家半夜要想去茅厕，还得自己打着手机电筒摸过去。地方也没宋家宽敞。
当初老爷子去世，王离爸是准备直接把老家房子废弃了的，没有再翻新住人打算。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一家子还会回来过年。
现在这老房子就勉强能住人。要不是王离半年前回来拾掇了一番，东补西填的，估计过不了几年就得墙体漏风了。
王离虽然是有推了重建的打算，但这几个月开销也大，手里还没有余钱。目前打算是，过完年，收到赵氏下一轮分红以后，托人好好规划一下，该推的推，该重建的重建。
他家的宅基地不算小，大别墅不行，但好歹整个二层是没问题的。
两家这样搭伙过年，在村里些老人眼里看来，其实算有悖传统。
宋大爷在这方面也较为守旧，宋叔坐在轮椅上，知道他爸心里不满，便笑道：“年年都窝在自己家里过年，搞点创新多好！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了！大过年的，开心点！”
说完举起一罐啤酒准备开干。
宋雨薇赶紧把他爸手里的啤酒换下来，把杨焕送来的茅台给他樽上，语气不善：“别说了，少喝点啤酒，喝这个！”
“你看，王离，我这闺女多体贴！知道我养病喝啤酒不好，特地给我换白的！”
尽管有宋叔活跃气氛，但宋大爷坐在主坐上，懂他的人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板着脸，指不定心里多高兴。
“今天大过年的日子，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提两嘴。”随后目光看向王离和王瑞。
“您说！”
王瑞同志尽量把身子坐直。
宋大爷拿指关节敲了敲桌板，瞥过一眼宋大丫：“我记得当初说，王离娶大丫，彩礼不给了......这事你还记得不？”
“谁说的？”
王瑞知道老爷子是要借机发难了。赶紧装没说过。
不给彩礼这事，其实是王瑞同志半句气话，要理解成开玩笑也不是不行，但是当宋叔把这句玩笑话转达给他老爷子以后，瞬间就变了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丫爸故意整他爷俩的。
宋大爷毕竟老一代，比较看重这方面：“你说，我大丫也不是求着嫁给王离这臭小子。再说你家那王离，也就会种几个菜了，别得干啥得行？”
针对王瑞同志还不够，他还得数落起王离来，父子俩一同损。
“咳咳......”王离本来想独善其身，还是惨被波及，刚喝了口酒就被呛到，宋雨薇忙给他顺顺气。
要是只是他老爹犯错，王离还可以把他直接卖了，关键这事和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反正这个彩礼不谈妥，大丫是不可能嫁到你们王家去遭罪的。再说你们回来了，也不知道花点钱修下那破房子，我要是王国良，一脚尖就给你们一家三口踢过去了！”
“修！肯定修！”
“彩礼也给，让王离这臭小子自己给！”
王瑞同志手一挥，把火引导王离身上去。
宋大爷眼神质问王离。
“额......房、车、再加两亩田的优质土？”王离擦着冷汗，生怕宋大爷不满意。
“多久给？”
“爷爷，你急什么......”宋雨薇总算下场阻止他老人家了：“肯定会给啦！”
宋大爷心不心疼自己乖孙女，从眼神转变中就看得出来：“傻丫头啊，我这是为你打算。”
“王离哥又不会亏待了我。”宋雨薇还没嫁人胳膊就往外拐。
本以为宋大爷还要因为彩礼的事喋喋不休，没想到他喝了口酒砸吧两下嘴，还真就因为宋雨薇两句话算了。
“彩礼给个心意就行，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当初说好的土，你得给我一分不落地还回来。”
王离就知道大爷心里肯定老惦记着他的土，指不定夜里都在念。寻思他又没说多久还，先把两亩地给他培育成优质土，自己先种个十年八年再还给他，也是一个样。当即就应诺下来。
第八十九章 你爸我将近三十年没种过地了
过完年三十。
年初一是挂青的日子，王离爷奶的坟都在山上，大概得走个半小时才能到。
奶奶去得早，只有个小土包，当年穷，连碑都是后来宋大爷找了块石灰石打好刻字立下去的。
爷的坟要新些，碑上刻着儿孙的名字。
基本上，年初一上午挂完青就没什么事干了，亲戚多的走走人户，亲戚不多或者是都聚在一块的，娱乐活动就是钓鱼、打牌、看电视，小时候孩子们要么放炮要么玩泥巴，现在都只知道抱着手机刷视频了。
王离他们那拜年流程是简化过的，有些地区初一在爷奶家，初二去外公外婆家，初三四之后就是走访各个亲戚，关键平辈之间还要轮着来一回，得持续到初七八。想想都麻烦。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下午杨焕还真来村里给王宋两家拜年了，手里又提着一大堆礼，这回肯定不是他爸要送给村委会的，仅代表他个人心意。
“新年好，喏，你要的毛峰茶。”
杨焕没忘记王离上回要薅他茶，一次性给他带了三盒装来。
“你还真大出血了。多少钱一盒？”
要是太贵，就算是王离那么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收下。
“没花钱，一个叔送的，就我跟你说种徽茶的老师傅。家里还有。”
“家里人脉广真好啊。”
王离也想多来点这种老师傅，逢年过节的送点礼给自己。自己肯定也不亏待他们，地里拔点菜给他们揣着走就行了。
“说得好像你人脉差一样。种茶树的事你想好没，种的话正好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那叔，他茶园里的茶树都是原生群体种，别人一般弄不到。”
“这才年初一，你就不能让我歇会过完年再说。”
王离下定决心在初七以前绝对不再管种地的事。
“那随你。”
杨焕送完这头，就跑到二大队去了。
也不知道年初一他家里怎么还有空放他出来乱跑的。
不会是偷出来的吧？
“他谁？”王瑞同志纳闷这一看就是城里头的小子，大过年跑乡下来干啥。
王离给他解释：“大丫朋友的朋友，他家是搞旅游建设的，农家乐和桫椤树景点就是他们家在承办。女朋友在二大队。”
“年初一给你拜年？”王瑞百思不得其解。
王离想了想：“他现在管我叫表哥......拜年应该没啥问题吧？”
王瑞稀里糊涂地点点头，没搞懂这大丫朋友的朋友，是怎么变成王离表弟的。
“对了，爸，正好想跟你说件事。”王离把之前和他妈聊过的事跟他提了出来：“你在粤东那厂不是转出去了嘛，要不干脆直接在农家乐投点钱，搞个特产店试试？江市现在大搞旅游产业，目前就柳家嘴一个乡村景点，还附带有一片桫椤林，发展前景很大。”
“你妈跟我提过。”
王离心说妈妈真给力：“你觉得怎么样？”
“我考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有把握吗？一般这种竞争都不小。”
这笔投资是稳赚不赔的，问题是别人公司愿不愿意给位置办店铺。
王离让他放心：“我可以托关系帮你弄下来，不用竞标。”
“靠刚刚那小子吗？”
王瑞的意思是，杨焕看起来还年轻，话语权够不够。
“我跟他爸也挺熟。”
“他爸？”
“就是开发公司的老板。”
早些时日，王离就跟杨父沟通过了。
杨父公司是搞旅游建设的，不可能所有生意都自己包揽下来，最多也就收收门票，包下客人食宿娱乐活动，产业太杂反而不好管理。像特产店这种，对旅游公司来说，与其自己经营，不如承包出去的稳赚门面租金。
“这样......”既然如此，王瑞也就答应下来。
王瑞总觉得自己这儿子变了...不那么闷了？
王离性格转变，一半归结于长期待在村里，和叔婶子大爷大妈们交流。另一半归功于某吴姓男子同化能力太强。
说回特产店。柳家村本身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但有王离在，想制造个当地知名产品还是轻而易举。
除了交给赵氏的小白菜韭菜菠菜几样蔬菜，其他任何一种优品蔬菜，都能拿去加工包装售卖。
别说包装了，城里人来农家乐也就图个有机原生态，就连普普通通的腌菜他们也乐意捎两坛回家。
而且让林教授春化出种子后，还能散给别人种植，自己到时候再收购就成了，中间利润空间大，收购价高些也没关系。既能拉动同乡经济，又可以给自己省时省力。
目前心里规划下来，几样极品蔬菜必然是主打产品，拿去加工肯定有些浪费，可以搞自助采摘园，余下品相不好的，再拿去加工。
而之前考虑过的花生，很适合加工出售，榨油，炒制，煮熟都可以，而且有喜欢生花生的，也可以摘些回去。
条件允许的话，他可以顺便把水稻土豆玉米一类升级下。
虽然王离自己没有水稻田，不过等柳四姐要插秧的时候，自己过去帮帮忙插个五十来株苗子，等收成的时候向她再讨要点稻谷就好了。
王离把心里的规划和他爸粗略讲解了一番，王瑞很讶然王离能把计划得这么详细，他思索一番，表示按照他说的办就是。
“特产店事情其实不多，让妈一个人管就够了。”王离说。
王瑞同志指着自己：“那我呢？”
“你，要不来帮我种地？”
很显然，王瑞同志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你爸我将近三十年没种过地了。”
“搭把手就行。”
“我都五十了。”
“就这一段时间，等将来我办个公司，你去管。”
“管公司可以。”
“但你得先帮我种地。”
“......”
苦口婆心，总算把他爸劝下来。
王离知道，他爹其实也没有很抗拒，可能单纯是因为生疏，所以最开始才拒绝王离。
毕竟当他第一次发出‘共同耕种’邀请时，他头上就已经冒出感叹号来了。
【是/否接受】
“是。”
很快他看向王瑞同志时，对方就已经显示了更详细的字条。
【一名与你血溶于水的耕作助手】
【级别：助手】
【特性：拥有你15%的耕种能力】
【亲属加成：+5%额外耕种能力】
【介绍：儿子，儿子，我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