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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尾了这么久了,也没发过什么……
只能说是我个人能力不足,很抱歉描绘了一个如此平淡无力的小说世界。
新书倒是开了,这次是悬疑分类的,书名叫《这个诡异有亿点好吃》。
中途还出了些意外,八千字就上了推荐。
假如各位还愿意花费自己的时间来略读一番,鄙人会非常感谢。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章:拉莱耶文化研究者
咕噜咕噜——
气泡摩擦着肌肤,一种瘙痒感由内而外扩散至手脚各处。
嘶……
刺骨的冰寒席卷全身,头部仿佛遭到了一记重锤。
在仅存的记忆之中,奇怪的低语将他的耳廓包裹,整个漆黑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无法被辨析的语言,能诱导出人类心底最深层次的黑暗和恐惧。
司维本人好似被扔进了冰冷的海水中,被奇怪的液体囊括其中。
这是无法被言语形容的感觉,很奇妙,又在让人回忆起来的时刻令自己毛骨悚然。
就好像是……死亡迫近一般。
兀地,他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木质墙壁,用鲜红颜料所标注的破旧日历挂在斑驳的墙壁上,深褐色的墙漆已经脱落,留下了狰狞可怖的图案。
用手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来,司维感受着自己头部的刺痛,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大概只有几十平米的空间,没有玻璃的窗户用几张黑白色的报纸糊弄,刺骨的寒风从外面吹拂进来,像是猛兽的低吼。
这座木屋只有一层,一个房间,甚至连个厕所都没有。在司维的身边,有着类似于咒文一样的图案,颜料殷红,就像是用鲜血涂抹的一般。
木屋看起来也是年代有些久远,在司维的正前方有一套桌椅,上面已经覆满了灰尘,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颜色。在木桌的旁边还有一个相同风格的衣橱,一边的门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布满每个角落的蛛网,以及蜘蛛吃剩的食材。
“嘶……”
倒吸一口凉气,司维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就发觉在自己的身后,有一面和自己一般高的落地镜。但是这面落地镜和周围的景物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它是崭新的,一尘不染。
透过落地镜,司维看见了现在的自己。面部明显地西方化,黑色的眸子之中泛着些许的幽蓝。黑偏棕色的短发有些自然卷,和司维认知中的“自己”有着不小的差距。
就连装束也有十足的改变。在司维最后关于自己的记忆中,他应该穿着一身素色的休闲服和牛仔裤,可是现在的他却穿上了一身笔挺昂贵的黑色西装,脚下也是一双发亮的皮鞋。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做梦……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穿越。
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司维并没有预料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会遇到这种事情。毕竟在他仅存的记忆之中,自己应该还在市图书馆里面,准备在半个小时之后去打工。
在翻阅完了自己想要阅览的书籍之后,司维正准备起身将书籍放回原处,不曾想大脑突然发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自己身体内弥漫了开来,虽然两眼一闭……紧接着就遇到了目前的情况。
司维保持着正常人难以想象的理智,处理信息的能力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完成着既定的程序。
从小学开始,司维的情感处理能力就开始急剧弱化,理性逐渐蚕食感性,使得他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保持着这种怪物一般的信息汲取及处理方式。
高中的同学都取笑他,说:“要是搁克苏鲁神话里,你肯定是最不容易SAN值归零的人了。”
由此,司维便对《克苏鲁神话》产生了好奇,并且进行了一定的研究。
但他也不太觉得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被邪神们召唤,毕竟……那太邪门了……
“先看看周围有什么能够提供信息的东西吧。”司维给自己下了命令,转过身体,看向刚才的那一套桌椅。
在桌面之上,杂乱地放置着两三张白色的信纸。司维拿起其中一张,字迹工整,就像是用机器书写出来的文字一样,不过上面却只写着一句话。
【汝为应召之人,持真理之密匙辗转未知。愚昧不染,癫狂不惧,此乃门扉开启之匙。吾等夺得汝魂降临异界,望汝以吾之名为世界带来真理,斩断愚昧与无知。】
这是什么?
司维在自己的心中询问着这个问题,毕竟这里写了一大段话,以正常人的角度来思考根本就看不懂。
应召之人……自己是被人召唤过来的?而且对方貌似希望自己用对方的名字带给这个世界什么东西,这是司维唯二能够从这串言语之中剥离出来的线索。
至少,这佐证了司维穿越的事实。
另外一张信纸,字迹比起上一张要明显地疯狂许多,下笔的力道就像是想要将信纸戳穿,倾尽了全力。
【骗子,都是骗子!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最能扰乱正常的思绪,司维不是什么蠢人,正因为不是蠢人,才更容易被扰乱思绪。
放弃了深究这张信纸的内容,司维抽出了最后一张信纸。这张信纸的字迹,司维很熟悉。
因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字迹!
但是司维一醒来就已经躺在了地上,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这里,怎么会给自己写下一张便条留在这里?
而且周围根本连一支笔都没有,这三张信纸到底是谁写下的文字?自己身边的这些咒文又是些什么东西?原本的身体主人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能导致自己也穿越了过来?
一边思考着这些涌入脑海的问题,司维看向了最后一张信纸的内容。
【不要在这里多做停留,看向窗外,顺着月光……那里才是你应该抵达的归宿】
司维在看完这句话的一刹那,赤色的火焰便瞬间吞噬了他手中的三张信纸,就像是魔法一样,选择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让司维失去了手中的线索!
“这是什么情况,”生活在现实世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超自然现象的司维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是某种魔术戏法吗?”
不管司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什么,看样子他都必须按照第三条信纸上所述的内容来行动。
揭开窗户上因狂风而岌岌可危的报纸,司维望向了窗外。皎洁的满月高悬夜空,泄下清冷的月光。风声逐渐衰弱,宛如失去了脾性的猛兽,渐渐收起了自己的獠牙,垂下了尾巴。
在窗前,有一条石子小路出现在了司维的视野之中。
坐以待毙绝不是司维的性格,确认了石子小路的位置,司维便推开了木屋的门,踏上了那条小路。
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人类很难走出直线。不过司维明显是有人刻意帮助,周围的树木似卫兵一样坚守在司维的两侧,将他带向了正确的方向。
夜色渐深,月上柳梢头。
司维在空气清新的森林里大概走了有十多分钟,便看见前面有一个很明显的光点,应该是手电筒一类的探照装置。
如果没有信纸上的提示,司维这时断然不会直接上前去和别人打招呼,荒郊野岭碰见的陌生人,不是迷路的驴友,就是来抛尸的罪犯。
“你好。”走进了之后,司维尝试着用自己的母语去和对方打着招呼。
在大晚上的森林里打着手电筒的是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不过看起来格外的和蔼。
他看见司维的那一瞬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噢!司维先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他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司维感到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当然!”男子对司维的反应有些疑惑,“您可是我们镇上赫赫有名的拉莱耶文化研究者,我怎么会不认识您呢?”
拉……拉莱耶文化研究者?
一提到“拉莱耶”三个字,大多数人会不知所云,一部分人能够联想到克苏鲁,还有一小部分人知道旧日支配者的概念。
可那毕竟是小说中的东西,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了其研究者?
“那……你知道克苏鲁吗?”司维试探着问道,想要明白这个世界对旧日支配者概念的了解程度。
不料,男子听到这三个字时露出了费解的表情,“克苏鲁?那是什么?我不太明白……是您的新论文吗?”
“不……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司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他比较怀疑把自己召唤过来的家伙就是那群邪神,“既然你是来找我的,那就麻烦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刚才在森林里受了一点伤,很多事情都迷迷糊糊的。”
这个借口并不高明,因为司维现在浑身上下看不见一点淤青和伤痕,但凡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人都能听出来司维言语的矛盾性。
但这位警员并没有那么警惕,他来森林的目的就是找到司维,现在都把人找着了还怀疑那么多,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吗?
所以他也没有怀疑,带着司维踏上了回到小镇的路途。
第二章:食梦者
“这里就是您的暂住地了,”警员领着司维来到了小镇上的一家酒店门口,“您的房间应该在三楼的306号房,您的助手还在等着您呢。”
这家酒店看起来规模不小,装潢也是尽显奢华,门前的“丁达尔酒店”五个大字更是缠满了荧光带。
大街上汽车的数量极少,绝大多数都是马车,看起来应该是近现代,和司维原本的时代有着不小的差距。
和警员分别,司维走入了酒店内,来到了接待处。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而且似乎也认识司维,“司维教授,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教授……
司维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毕竟他德不配位,对所谓“克苏鲁文化”的研究仅停留在小说和一些同人作品。
若是这也能称得上教授,那他原来的时代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成为教授。
“我的房卡弄掉了,能帮我重新更换一张吗?”司维给出了靠谱的理由,“之前在森林里面迷路了,我的房卡好像连同我的方向感一起丢失了。”
对于这则冷笑话,女子只是礼貌性地牵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随后道:“司维教授,您的助手已经从我们这里拿走了备用钥匙,剩下能给您的也就只有可以打开所有房间的万能钥匙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没钥匙能给你了,直接上去找你的助手吧。
“好的,麻烦了。”司维点了点头,并没有去为难女子什么,转身走上了楼梯。
接待处的女子偏了偏自己的脑袋,发出了奇怪的疑问,“司维教授走之前还是那么一个乖僻的人,怎么一回来就变化这么大?难道是脑袋撞到了吗?”
——
酒店的三楼,306号房前。
司维犹豫了一下,轻轻叩响了房门。
“谁?”门后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音色清脆。
“我,司维。”司维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姑且选择了自己习惯的应对方式。
在短暂的沉默后,门锁发出了一声“咔哒”,随后便被人从内部推开。
在房间内的人、也可以说是司维的助手,只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女。
司维本人是二十二岁,穿越后看起来也只大了个五六岁。像少女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大学,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助手?
少女长相还是比较出众的,倾向于褐色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肤色白皙,双眼也是如绿宝石一般的清澈透亮。
唯一的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她没有表情。
并不是说少女没有脸,而是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机器人,一直保持着这种无精打采、疏于交际的表情。
和穿越前的司维很相似。
“你回来了?”少女为他让开了一条路,示意他赶紧进去,“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会怀疑你要死在森林里了。”
司维致了声歉,“不好意思,刚才在森林里摔了一跤,脑子有点不清醒,要不是被人发现了,估计我还真可能死在森林里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司维也强调了“自己脑子不太清醒”,有什么可疑之处也能理解。
就算少女起了疑心又怎么样?即使这个时代有DNA、指纹、虹膜等识别手段,照样不可能发现他不是“司维教授”本人。
不过少女似乎对此并不在意,而是走到床头柜前,拿来了一本朱红色封皮的记事本。
趁着她拿记事本的空档,司维打量了一下酒店房间的构造。
从房门进入玄关,左侧就是洗手间。里面只放着酒店所准备的毛巾、牙膏、牙刷等一次性用具。
地面和盥洗池没有水渍,说明少女还没有洗漱,从她的穿着也可以看得出来,是明显的休闲服套装。
玄关正对面是一个容纳一人的绿色小沙发,现在上面正杂乱地堆着足有十五厘米高的书籍文献,封皮颜色各异,但材质看起来比较昂贵。
房间内是两张单人床,中间仅隔三十厘米左右的空隙。
其中一张床上有着一个可以容纳很多东西的手提箱,没有被打开,静静地靠着床头。
每一个单人床的两边都有一个床头柜,两盏没有被开启的夜灯分别放在两侧。
“给。”少女来到司维面前,将那本记事本递给了他,“这是你要我查的资料。”
司维怔了一下,翻开了记事本的扉页。
上面有少女的签名,用以证明这是她的东西。
姬娅·格琳薇尔。
“先坐下吧,”姬娅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双腿盘起,露出了自己光洁修长的双腿,好似司维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我对你今晚的探险有很浓郁的兴趣。”
司维坐在了另外一张床上,还没开口,而是翻阅着记事本,阅览着这个他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姬娅道:“这些是三十年前珂蒂诗·布兰特教授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零碎文章,大致向人们介绍了拉莱耶文化,同时引入了一个超脱出人类认知的概念,传教士。”
她是按照记事本的内容一字一句背出来的,司维肯定也看到了此处。
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文章中所提及的所谓拉莱耶文化,和他在小说中所读到的内容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传教士,指的是拥有被恩赐之力,负责为未知存在们吸纳教徒,增强信仰之力的人。
如果司维没有理解错,这个“恩赐之力”,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超能力。
在记事本上有一份图纸,画着一颗犹如苍天古树的图案。
从起点出发,分为九股,每一股又分别有九个节点,最后九股的最后一个节点延伸出去,汇聚在一起。
“这个图被命名为巴莱姆之网,”姬娅解释道,“巴莱姆是布兰特教授出生地的古语,意为真理。在布兰特教授的文章中,她认为传教士的恩赐之力可以被分为九类,每一类都有九种不同的阶段。
“而在恩赐之力抵达顶端,达到其它八种恩赐之力所汇聚的那一点时,可以超脱出‘人类’的概念,拥抱真理。”
司维一边点着头,一边问道:“什么情况下能够拥有恩赐之力?”
姬娅想了想,身体前倾,“理论上来说,灵感过高的人都有可能觉醒出恩赐之力。不过在你的调查中,貌似还要直面过‘未知’。”
未知?是在说旧日支配者吗?
灵感过高?自己刚穿越过来,有所谓的恩赐之力吗?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司维的脑海内,但他仍然选择了先把最严重的问题给解决了,“怎么确定自己有没有所谓的恩赐之力?”
信纸内可是说了他“持真理之密匙”,若是连恩赐之力都没有,他就真的不知道密匙在何处了。
姬娅闻言,指了指司维床头的手提箱,“你把那个东西打开。”
司维照做,手提箱内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司维自己和姬娅的内衣。
另外,还有一个圆形的石板,上面刻画出了和记事本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这个是巴莱姆石板,虽然只是仿制品,但和真货没有什么区别。”姬娅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倦了,“如果你拥有恩赐之力,当你将自己的血滴在最下面的那个节点,鲜血就会自动流向所对应的回路。”
“真货?”司维感觉哪里不对,“这东西还有所谓的真假之分吗?”
姬娅似乎并没有因为司维今天的问题过多而产生疑惑,只是尽职尽责地解释着一切,“巴莱姆之网这个名字不是凭空捏造,真正的巴莱姆石板是三十多年前伴随着一颗陨石降临世界的。也正是因为有了巴莱姆石板的出现,才有了巴莱姆之网和传教士的概念。”
司维微颔首,表示自己理解了。
在这个情况下,他迫不及待地从手提箱内拿出来了一把雕刻用的小刀以及假的巴莱姆石板,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了一小滴鲜血,滴入了巴莱姆之网中。
滴答——
在滴入的一瞬间,鲜血动了。
它一路向前,没有任何力量驱动着它前进,但它却流向了其中一条回路。
最终,它在一条回路的第一节点停了下来。
这,也代表了司维是一位“传教士”,并且拥有恩赐之力。
而他的恩赐之名叫做……食梦者。
第三章:旧日议会
经历了穿越,司维的精神非常疲倦,所以在确定了自己的恩赐之力后,也没有和姬娅进行太多言语上的交流,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他提早陷入了睡眠,才没有让他错过……接下来的好戏。
——
“人来齐了么?”
这是什么声音?
“齐了,不过看来这位新人还不太搞得清楚状况。”
什么意思?新人?是在说自己吗?
“无所谓,就算是新人,也有过人之处。会议即刻开始,先把他弄醒。”
咚——!
司维陡然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一记重锤击中,心脏都好似暂停了一秒。
不过也因为这一记重锤,让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权,睁开了眼睛。
“你好,新人。”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浑身被黑暗所笼罩的人,光从声音无法分别出男女。
司维正处在一个广袤无垠的星空世界之中,周围是满天的星辰和赤色的光球,一张半径约五米的青铜圆桌呈现在此处。
四张青铜王座环绕在圆桌边缘,同时也有四个被黑色所笼罩的人影在此集结。
其中一个,就是司维。
“欢迎来到旧日议会,克苏鲁的使徒。”在司维正对面的人影张开了双臂,“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克苏鲁的使徒?”司维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吗?”
在司维右侧的人影道:“除了你,也没有其它人被克苏鲁所选中过了。”
司维茫然地环顾四周,结合着自己之前的记忆得出了结论,“现在,我是在梦里面吗?”
“是的,绝大多数旧日支配者不是在沉睡,就是被禁锢在了宇宙的深处,通过附身或者梦语的形式传达信息。所以……旧日议会同样是在梦境中进行的。”在司维正前方的男子双肘抵在桌面上,双掌交叠,撑着自己的下巴,“我是阿撒托斯的使徒,名字不予透露。”
司维左侧的人影自我介绍道:“鄙人为尤格·索托斯的使徒,名字同样不予透露。”
最后一个人声音有些微弱,却仍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哈斯塔的使徒。”
司维感觉自己可能摊上了不小的事情,自己居然真的是被旧日支配者召唤来的,而且召唤自己的家伙来头不小。
缓了一口气,司维问道:“那么这个旧日议会……主要行使什么权能,或者要干什么呢?”
阿撒托斯的使徒说道:“消除愚昧,揭示真理;拥抱未知,解答神秘。”
同时,他做了一个手势:双手手指关节交叉于胸前,然后双掌尽量往外撇的动作。
好的,说得挺好听,我一个字儿都没听懂。
“我能明白你无法理解的心情,毕竟我们第一次抵达旧日议会的时候状态和你差不了多少。”尤格·索托斯的使徒宽慰道,“你要做的就是接受、吸纳和萃取,然后完成未知们的任务。”
未知们……就是说旧日支配者们吗?
司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设定,“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
阿撒托斯的使徒道:“你虽然是克苏鲁的使徒,但毕竟是新人,只有完成了任务,未知们才会认可你。这也是我们这次旧日议会开启的原因。
“克苏鲁的使徒啊,接下来需要你去执行一个充斥着神秘和未知的任务。前往阿克拉仲的码头,乘上那一艘前往真理的船只,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场所有人默默地听阿撒托斯的使徒说完了话,星空世界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住了。
“呃……就这?”司维并不是想表达不屑,只是想问提示就到这地步?
除了地名和上船,这不等于没说吗?
阿撒托斯的使徒点头,回了一句,“就这。”
好吧……是我对你们这些谜语人给予太大厚望了。
“既然新人的任务布置了,那接下来就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信息交换了吧?”尤格·索托斯的使徒说道,“最近北海那边异教徒们有些行动啊,好像是在散播虚假信息,引起了各地的恐慌。”
哈斯塔的使徒依旧言简意赅,“惩治……就完了……”
“我们当然不能这么做,”阿撒托斯的使徒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以暴力的手段去同化别人,这不是我们旧日议会的风范。尤格·索托斯的使徒,我希望北海那边的事情可以交给你处理。”
尤格·索托斯的使徒微颔首,“交给我吧。真理永存,愚昧必亡。”
司维感觉现在的自己和他们显得格格不入,简直像原始人误入现代人的学术讨论之中。
他们又交流了一些信息和情报,基本是确定了整个世界接下来的走向后,阿撒托斯的使徒再一次看向了司维,“那么……克苏鲁的使徒,在议会的最后,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一刻,终于是问到了司维最想知道的事情上面。
即使是会暴露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信息,司维也不顾不得那么多,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三个人就是自己接触到世界核心的关键。
“我想知道……食梦者拥有的能力是什么?”
“哦?”尤格·索托斯的使徒饶有兴趣、且意味深长地说道,“想不到克苏鲁的使徒竟然还是一位食梦者……”
阿撒托斯的使徒道:“所谓食梦者,就是蚕食、掌控梦境的传教士。你可以掌控自己的梦境,或者潜入别人的梦境,甚至……可以做到在梦境之中杀人。”
杀人么……
司维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那么巴莱姆之网内的另外八条支路,又分别代表什么能力的传教士呢?”
阿撒托斯的使徒权当司维是刚降临这个世界,对此一无所知,所以非常耐心地解释道:“传教士一共分为九种,分别是:食梦者、夜行者、占星者、秘术者、沉睡者、驭兽者、裁决者、外来者和堕落者。
“我现在和你解释这些传教士的能力,你应该也听不懂,所以我个人认为你还是在闯荡的过程中遇见这些能力者之后,得到了确切的认知比较好,也有助于你的记忆。”
既然对方都表明了不想告诉自己,那司维也不可能却强迫对方告诉自己。
所以,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换个称呼吗?”
剩下三位使徒皆是一愣,“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用什么什么的使徒来称呼对方,未免显得也繁琐了。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如用比较简单的称呼,也比较方便。”
阿撒托斯的使徒沉吟片刻,“这个提议不错,两位意下如何?”
尤格·索托斯的使徒和哈斯塔的使徒皆是没有异议。
“那么,克苏鲁的使徒,你想使用怎样的称呼?”
司维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如……你们以后就叫我‘教授’吧。”
虽然这也可能暴露司维的身份,不过这也是他在这短短数秒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称呼了。
“教授么……”阿撒托斯的使徒在嘴上咀嚼了一次这个词语,“嗯……很有意思,那么我就叫祭祀吧。”
尤格·索托斯的使徒摇头晃脑,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叫我史官。”
沉默最长时间的是哈斯塔的使徒,“黑曜石。”
这些称呼大多不明觉厉,司维也并不在意,当所有人的称呼都和自己关联不大时,他们自然也会潜意识地认为司维的称呼与他自己毫无关系。
这,就是他所要达成的目的:不让这些人意识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第四章:奥新斯街
翌日,旭日已升。
头部残余的疼痛将司维从睡梦中唤醒,刚适应刺眼的日光,他便看见姬娅蜷缩在沙发里,不顾自己睡裙下泄露的风光,入神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你没有叫我起床吗?”司维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万一我一直这么睡下去,你是不是就准备这么一直看书?”
姬娅端起一旁的咖啡杯,小饮一口,“你这不是醒了吗?而且你有起床气,我怕把你叫醒后会骂我。”
“起床气已经治好了,”司维本人是没有起床气的,所以肯定要纠正姬娅对自己的错误印象,“以后你直接把我叫起来就好了。”
姬娅皱着眉头,虚眯着自己的眼睛,目光游走在司维身上,“难道你就不能起来早点,当一个把我叫起来的人工闹钟吗?”
这话也太直白了吧……
司维没接话,用纸杯接了一杯温水,滋润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准备走向盥洗室洗漱。
“对了,”姬娅轻轻地咬了一小口饼干,“你今天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好,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司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声的“嗯”了一声,走进盥洗室。
在盥洗池上方的镜子里,司维观察着自己的双眼。
大量的血丝已经占据了他的双眸,眼眶是肉眼可见的凹陷。司维的精气神也明显不足,走在大街上甚至可能被当做瘾君子抓起来。
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啊……希望旧日议会不是每晚都开,不然自己的精神状态可承受不住啊……
洗漱完毕,司维走出盥洗室。姬娅也为他准备好了早餐: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没有煎蛋和牛角包,这里可没有厨房。
一边吃着早餐,司维一边问道:“阿克拉仲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姬娅看向司维的眼神也终于变得奇怪了起来,“你是不是昨晚在森林里把脑袋摔傻了?阿克拉仲可是你的出生地,你居然会问我这种问题?”
“呃……”一见事情有变,司维立刻动起了自己的头脑,“我也不太清楚……直到现在我都不太清醒……”
姬娅无奈地叹息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娱乐小说,转而拿起了一本素色的记事本,翻开了前面几页,“你现在可是接受了林斯特太太的委托,你连委托人都没见到就想跑到阿克拉仲去,这可是违约行为。
“违约所要支付的赔偿金是五万勒姆,以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可付不起赔偿金。”
勒姆,也是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其购买力基本等同于RMB的购买力。
就算司维不知道五万勒姆具体是多少,从姬娅的最后一句话也能听得出来,自己很穷。
没办法,人在社会活着,资金就是最为坚固的保障。他也不得不向生活低头,放下自己的骄傲。
“好吧……那我们今天就去见见这位林斯特太太吧,早点处理完委托早点前往阿克拉仲。”
姬娅打了个哈欠,对司维的主动性进行了打击,“你可得想清楚,现如今至少有五个传教士和侦探接受过林斯特太太的委托,可惜最后不是疯了就是人间蒸发。
“你只是一个考古学教授,顶多还能算半个刚刚入门的传教士。现在的你深入这种案件,丢掉性命并不是离谱的事情。”
这种话吓不到司维。
消失的感性和绝对的理性作为BUFF加持,导致司维的SAN值极高,而且他本人还有一个克苏鲁的使徒身份,想让自己疯狂?
那可能难度还真的挺大。
“你觉得我会怕吗?”司维咧起了嘴角,笑容有些扭曲。
姬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笑容,回了一句,“笑得挺丑,你以后别在我面前笑了。”
司维刚刚酝酿了一半的情绪被姬娅无情地打断,也没有郁闷什么,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服饰,“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吧,委托人应该也等不及了。”
“牛奶倒是一点也没喝呢……”姬娅看着那杯没有减少一毫升的牛奶,默默地摇了摇头。
——
叮咚~
门铃被按响,身着常服的林斯特太太颇为不爽地来到了大门前,隔着门狂吼着,“我们家不需要订报纸,你请回吧!”
站在门外的司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补充道:“我不是卖报纸的……”
“我们也不需要订牛奶!!”
撕裂耳膜的尖锐声响让司维也不得不暂退数步。姬娅白了一眼司维,再度按响了门铃,“林斯特太太,我们是接受您委托的传教士,请开门吧。”
“传教士?哦!是格琳薇尔小姐和司维教授吧?”说着,林斯特太太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不好意思,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最近卖报纸和卖牛奶的推销员实在是太多了。”
林斯特太太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年妇女,脸上皱纹被护肤品所掩盖,眉宇之间隐约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以及被岁月打磨了棱角的气质。
即使穿着普通的亚麻色连衣裙,林斯特太太带给人的第一感官仍然是一位颇有好感的妇人。
“没关系,可以理解。”司维欠身行了个礼,这无关身份,只是出于礼貌,“方便进去谈谈吗?”
林斯特太太柔和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快请进,我会为二位泡茶的。”
林斯特太太的房子不算大,独栋别墅,双层构造,装潢也是典型的欧式风格。
复式楼梯的一层把手出有明显的凹陷,这令司维有些在意。
“请坐。”林斯特太太将泡好的两杯红茶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示意二人过来坐下。
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于沙发落座,由司维打开了话题,“林斯特太太,您的孩子和丈夫呢?”
他问出这个问题肯定也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一个人住,这种房子略显奢侈。而且林斯特太太的手指上有明显刚取下结婚戒指的痕迹。
“我的儿子回到外祖母那里去住了。至于我的丈夫……这也是我委托你们的原因。”
司维听得很认真,委托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作为线索的暗示。但其本人不一定清楚,所以司维必须亲自判断每一句话能否利用。
“我的丈夫在半个月前死在了家里,就在那个楼梯上,他的头撞在了复式楼梯上,留下了那个凹陷。在死之前一直疯疯癫癫的,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行为诡异。
“我一直以为是我的丈夫得了什么精神病,但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他说什么‘奥新斯街’,我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奥新斯街?那是什么东西?
林斯特太太解释道:“奥新斯街是我们这里的都市传说。说是如果你在一条阴暗的小巷中看见了指向奥新斯街的招牌,绝对不要进去,因为里面有你无法想象的未知和真相。至今为止应该有十来个人被判断死于这个都市传说……
“但从来都没有人找到奥新斯街,或者说找到了的人全部都死掉了。”
第五章:秘术者
“首先我们要确定的就是奥新斯街的地理位置吧?”司维手里拿着一份小镇的地图,姬娅拿着纸笔站在他的身边,写写画画。
传教士在这个世界有着一些特权,警员们也乐意将信息贡献给这些可以替他们处理事件的家伙们。
所以司维没有难度地拿到了有关奥新斯街事件的信息,标注出了死者被发现的位置。
林斯特太太的记忆有所偏差,因疑似奥新斯街而死亡的被害者只有九人,加上她的丈夫也才十人。而奥新斯街的秘闻从十多年前就开始风传,频率也算是比较低的。
警方做出判断的依据是无法寻找到凶手或者是不可能犯罪,这年头也没个监控,死者又基本都处在疏远人群的小巷中,想要找到凶手就太难了。
加上奥新斯街作为一个很好的借口,警方就借此撇开了舆论的压力,实属好手段。
所以司维也不能确定这十个人全部都死于奥新斯街的秘密,若是有个万一导致自己判断方向出错,那就得不偿失了。
“给你笔,”姬娅将手中的签字笔递给了司维,“现在我说一个地方你就圈一个地方,圈出来的位置就是和奥新斯街相关被害人的死亡地点。”
司维非常自然地将地图摊开放在一个垃圾桶上,并且用笔尖抵在了地图上,等着姬娅报出地点。
姬娅连着报出了九位被害人的死亡位置,唯独没有说出林斯特太太丈夫的死亡位置。
这也难免,林斯特太太的丈夫是死于特殊事故,而别的被害人都死在大街小巷里,所以除非是特殊情况,司维不会把林斯特太太丈夫的死亡位置纳入考虑范围。
不过这九个位置标注出来,便更让人费解了。因为这九个位置没有任何的逻辑顺序,就算是按照时间顺序连起来,那也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图案。
“如果奥新斯街的秘密是由一个秘术者所创造的,那么这些图案也可能预示着秘密。”姬娅解释道,司维刚来这个世界没几天,对于九种传教士的能力没有任何理解,“秘术者是可以通过特定的巫术仪式、祭品献祭等方式来利用超自然力量的一类传教士。
“如果说被害人的死是某位秘术者的阴谋,那么这些图案应该也有一些线索才对。”
司维不太明白为什么姬娅这么快就能得出这个结论,奥新斯街的秘闻是从十多年前诞生的,如果真的有人想利用奥新斯街来制造什么事件,那时间也太长了吧?
除非……是这个人从最近才知道有奥新斯街这一都市传说,准备加以利用。
想到这里,司维直接划去了最开始时间久远的被害人死亡地点,将目光着重放在了在最近发生的、间隔不算太长的死亡地点。
符合这两点的被害人只有四人,且同时处在小镇的边缘四角,连起来刚好可以成为一个正方形。
姬娅看着司维画出这个图案,喃喃道:“这是在说奥新斯街就在正方形之内吗?”
“也不一定,”司维冷静地判断着,“假如你说的那个秘术者想要制造的巫术仪式需要死亡者构成边数大于四边形的图案,剩下的死亡者也可能出现在正方形区域之外。
“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的一点是,对方还想献祭多少个人。”
姬娅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表示困惑,“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啊?我们连奥新斯街的地方都没找到,对于秘术者也只是一个猜想而已。”
司维将地图折叠好,收进了衣兜里,同时将签字笔还给了姬娅,“所以,我们需要去调查一下。距离这里最近的死亡地点是威斯街23号,去那里问问周围的人,或许能有一些收获。”
姬娅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处理眼前一筹莫展的状况,所以也只能跟随司维的思路和步伐。
现在摆在司维面前的最大困惑就是,为什么奥新斯街的秘闻在十多年前有过流传,然后沉寂一段时间后,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又开始有了新的秘闻。
搞清楚了这一点,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也许姬娅的想法是正确的,有传教士在背后捣鬼,毕竟在昨晚的旧日议会上,祭祀他们提到过一个概念。
“异教徒”。
在司维的理解中,异教徒指的就是不尊重信仰、蔑视信仰或者信仰别的宗教的家伙,是不被某信徒组织所承认的存在。
祭祀、史官和黑曜石三人肯定是旧日支配者们的信徒,能被他们称之为异教徒,肯定是不尊重旧日支配者的家伙们。
传教士们利用的是未知们的力量,旧日议会的三人也提到过未知的存在,那么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应该就是建立在旧日支配者的恩赐之下。
祭祀也和他说过,他们的使命就是消除愚昧,揭示真理;拥抱未知,解答神秘。
说简单点,就是维护这个世界的社会治安。
那么像眼前这种,借助奥新斯街来杀人、制造社会恐慌的恐怖分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异教徒”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有让司维介入的必要,因为现在的他可是克苏鲁的使徒。
一边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着,司维和姬娅也在街边拦下了一辆马车,迅速赶往了目的地。
距离他们最近的死亡地点是接近小镇边缘的地方,这里很多店面都在修业整顿,或许是因为死过了人,很多人都想搬离这个不祥之地。
可人全都走了,司维又该上哪里去收集情报?
“我们先去案发地看看吧,”姬娅读出了司维心里的顾虑,提出了别的方案,“光在这里站着可不会获得任何线索。”
司维点了点头,按照警方提供给自己的线索来到了案发地点。
被害者死亡的地方是一条不算太长的小巷,处于两栋居民楼的正中央。空气潮湿,地面湿滑,满地都是垃圾和纸屑。
不过那种一袋一袋的生活垃圾却没有出现在此处,反倒是消防楼梯全部都被放了下来。
司维也可以理解,这里的人估计早就搬走了,生活垃圾也被全部清理掉了。
“这里就是死亡的地点了,”姬娅指了指脚下,这里的地面有些凹凸不平,地面的颜色也略微有些泛红,“被害者当时就是死在这里,身体表面没有伤痕,但是却格外瘦弱,眼球萎缩,鲜血从眼底、双耳、鼻腔和口腔里面流淌出来。”
这种死法只比粉身碎骨看起来好一点点,但死相仍然十分可怕,即使是隔着照片也能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司维倒是不怎么在意,反倒是对萎缩的眼球有很浓郁的兴趣。
“不过可收集的信息有点少啊……”姬娅环顾四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线索都被风、雨什么的全部冲洗了,想收集也收集不到了。”
“不一定,”司维锁着眉头,指尖拂过地面的浅红色,“我应该找到了……”
姬娅好奇地弯下了腰,双手背在身后,“哦?你发现了什么?”
司维的瞳孔微阔,在他的视野中,地面不仅仅是泛着浅红。
并且……还有一圈金色的纹路将其包裹了起来。
这一点,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得见。
第六章:少数幸运儿
“你是看见什么了?这是之前血迹的残留啊。”姬娅歪着脑袋,提出了疑问。
既然姬娅都这么说了,那么司维也可以确定金色的纹路是姬娅所看不见的,难道这是食梦者的能力之一?
但祭祀那家伙所提及的食梦者能力,可没有关于这一点。
或者说……这是自己作为克苏鲁的使徒所获得的金手指?
暂时无从判断,司维也只能放弃从这方面入手,而是转移了话题,“先去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什么居住在这里的人吧,也许还能获得一些可靠的线索。”
姬娅直起身子,指了指街对面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店面,“那里,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司维也抬起目光,望向街道对面。
那是一家面包店,早上刚刚烘焙好的新鲜面包放在货架上,精心装点着可食用色素,令人食欲大开,垂涎欲滴。
司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同姬娅一起来到了面包店前,确认门面上挂着“营业中”字样的告示牌后,才推开了房门。
话说回来,司维对这个世界文字和语言的认知似乎被某人修改过。他对这个世界的语言体系肯定是一无所知的,不过每一次他看向那些陌生的字母时,字体就会自行扭曲,转变为司维所能辨认出来的文字。
这应该也算是未知们的恩赐吧,不然让他从零开始学习一门完全未知的语言,实在是太困难了。
呤~~
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收银台的营业员抬起了头,露出了笑容,“你好,欢迎光临庞德里面包店!”
营业员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出来勤工俭学的少年,长相平凡,童心未泯。
司维也注意到他朝着姬娅的方向多看了几眼,默默感慨道,“这就是青春期的烦恼啊……”
由于他平时那冷冰冰的外表,很少会有女生主动接近他,更别说谈恋爱了。司维除了自己孤儿院老师的手外,碰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没错,司维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或许这也是他精神异常的诱发原因之一。
“你好,”司维指了指货架上的面包,“这些面包都是新鲜的吗?”
少年回应道:“当然了,先生。我们面包店的面包都是上午出炉,现在都中午了,前一天不新鲜的面包都会被换下去。”
“那你们成本有点高吧?也不能确保每天的面包都能卖光啊。”
姬娅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司维要和少年突然开始闲聊。
少年倒是很体贴地和司维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面包店在整个小镇都享有盛誉的原因,我们从不售卖不新鲜的面包。每天剩下的面包都是由我亲自丢到对面的垃圾回收处的!”
“原来如此……”司维摸着下巴,“那九月七日晚你也把不新鲜的面包丢到对面去了吗?”
少年对司维精确到天数的问法感到了困惑,“这位先生……你为什么关心那一天?”
司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我想给朋友带一份面包,我听小镇的人们说你们这里的面包很好,就想来买一份。可我的妹妹总说九月八号那天她吃下的面包害她肚子疼,我就想来求证一下。”
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姬娅,表明这家伙是自己的“妹妹”。
闻言,少年面色一正,朝姬娅严肃地鞠了一躬,“如果真的是我们的面包导致你生病了,那我会向你道歉。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店的面包是绝对新鲜的,九月七号那晚也是我倒的垃圾!”
姬娅顶着张扑克脸,扫了一眼司维,意思是“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处理”。
司维连忙道:“没事,我也和她说了,是她早上该多吃点早餐,不然肚子痛就会是家常便饭了。你帮我打包一份你们店里的甜甜圈吧,我听说还不错。”
少年这才直起了身子,答应了一声后从收银台走了出来,帮他挑选着成色不错的甜甜圈。
“你喜欢吃这东西吗?”司维压低了声音问道。
姬娅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我?”
“因为我不太喜欢吃甜甜圈。”
“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东西?”
司维捂着额头,发出了作为穿越者最为真切的感叹,“这么大一家面包店,我只认识甜甜圈……”
姬娅叹了口气,“这么大的热量,你是要我胖成什么样……”
打包好了甜甜圈,付完了款,司维和姬娅便离开了面包店,踏上了前往另一个事发地的路上。
嘴上极不情愿,但姬娅还是拿了一块甜甜圈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塞,“刚才的谈话里你收集到了什么样的情报?”
司维拿出了记事本和签字笔,开始整理情报,“首先我们知道的事情是:被害人的尸体在九月八号凌晨五点被发现,而九月七号晚,那个年轻人去丢掉了不新鲜的面包。结合门面上所说的面包店关门时间,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尸体出现的时间应该为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中间这个时间段,那么……如果被害人真的死于奥新斯街的秘密,奥新斯街开启的时间也应该是这个时间段。”
姬娅一边点着头,一边将目光停留在司维写字的手上。她挑了挑眉梢,问道:“你不是左撇子吗?什么时候习惯用右手写字了?”
司维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过他也很快便想到了应对的方法,那就是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叫道:“真的啊!我什么时候变成右手写字了?”
只要你表现得比怀疑者更加震惊,你就可以摆脱自己的嫌疑,这是司维在生活之中领悟出来的生存技能。
果不其然,姬娅见连司维自己都这么惊讶,也就放松了警惕,摆了摆手,自我解释道:“好像也有你这种直面未知后改变惯用手的案例,也许你就是极少数的其中一个吧。”
“真好,不仅可以改变惯用手,还成为了传教士,”司维虚假地感慨道,“或许我就是少数幸运儿吧。”
姬娅咬了一小口甜甜圈,不再理会司维的话语。
司维本人并不太喜欢甜甜圈,不过他也不可能把自己买下的东西全部交给一位女士,所以他接过了甜甜圈袋,忍着那一股腻味感,帮着她分担这些热量。
第七章:夜色之下
一天下来的调查结果并不算可观,第一个案发现场所获得的线索基本就是全部的结论,这还是挺打击人的。
毕竟他们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最后就只有一个结论,这事儿连警方来办或许都更有效率。
可这打击不到司维,只会让他越挫越勇。
天色渐暗,下班高峰期也逐渐褪去,整个小镇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雾。
姬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有点困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跟在司维的后面,协助他询问一个又一个的潜在知情人士。
司维注意到了这一点,在询问完最后一个潜在知情者后,他转身看向姬娅,问道:“想睡觉了吗?”
姬娅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就怪怪的?”
“我可是好心想让你休息,你这种回答方法也太伤人心了吧?”
见他是真心询问自己,而不是继续压榨劳动力,姬娅也轻轻地点了下脑袋,“嗯,有点困了,昨天晚上你一直在翻身,我没睡好。”
是旧日议会的原因吗……
司维的头从昨天穿越过来就一直在疼直到今天早上才好了不少,晚上翻身也是无可奈何。
“那你先回去吧,”司维道,“我再在外面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你可不要一直待到凌晨五点啊,”姬娅虚眯着眼睛,“不然我和你的生物钟颠倒了,想要再协调过来就难了。”
司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好了,就算我直到晚上十二点还没有什么结果,我也会随便找一张长椅睡下的。”
“那你也别感冒了,找几张报纸盖着。”
这位朋友,你的话是认真的吗……
司维刚才那句话是半开玩笑,姬娅的回答可不一定。
由于资金有限,姬娅选择了步行回到丁达尔酒店,这也坚定了司维完成委托的决心。
但话说回来,司维确实有些两眼一抹黑,他现在能想到就是在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这个时间段,游走于小镇的各大街巷,看能不能找到独属于奥新斯街的路牌。
呼——
一阵夜风吹拂在司维的脸上,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他低下了头,看见一份报纸被夜风盖在了他的小腿上。
将其捡起来,没有污损,日期也是今天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司维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接着路灯橙黄色的灯光阅读起了报纸的内容。
这个时代的报纸也一如既往的杂乱,既记录了国家大事,也记录了花边新闻。某些版面上写满了招聘广告,也有落魄诗人和作家的文章摘录。
总之,和奥新斯街没有任何的关系。
司维也权当消磨时间,翘着二郎腿,翻阅今日的热点新闻。
吸引到他注意力的,是一篇关于北海的报道。
在昨晚的旧日议会中,祭祀和史官着重提及了北海的异教徒问题,这篇报道刚好提及此事。
“北海海盗愈发猖狂,查得里尔居民不堪受扰?”司维照着上面的标题念了出来,感到了些许的奇怪。
海盗?难道这些海盗就是异教徒吗?
正当他想要接着阅读下去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内。
嗒、嗒、嗒——
这是拐杖杵在地面的声音,从司维的右边走来了一个姿态佝偻、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穿着简单的衬衣和外套,脸上皱纹很多,单眼皮,两只眼睛很小,不太容易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老人在司维的旁边坐了下来,这让司维产生了警惕。
这条街道每三十米左右就有一个提供了长椅的一体式花坛,为什么这个老人一定选择了自己正在坐的长椅?
从外表看,这位老人没有什么威胁性,但若是和传教士扯上了关系,司维也不敢妄下结论。
“这位先生……”老人开口了,声音显得比较虚弱,音色沙哑,“你正被什么问题困扰着,对吗?”
司维假装盯着报纸,实则警惕着老人的一举一动,“怎么会呢?我这个人还是挺开朗的,很少被什么问题困扰着。”
老人扭过了头来,露出了微笑,这让司维更加看不见他的眼睛,“哈哈,你可不是那种开朗的人。我活了七八十岁,想要读懂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这位先生,你一直都被什么问题困扰着吧?”
见老人直接从“现在”扩大到了“一直以来”,司维也越来越觉得这人不对劲。可既然对方都来了,司维拿不到一点线索也说不过去,便问道:“还是瞒不过您……我一直在寻找奥新斯街的下落,在您看来我应该很傻吧?但这是我所想要追求的真相,所以我在所不辞。”
老人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那一轮皎月,“哈哈,追求真相又怎么会是愚蠢的呢?接受愚昧,否定未知的人才是愚蠢的。年轻人,你在寻找奥新斯街对吧?这么毫无头绪的寻找,只会让你迷失在神秘的彼岸。”
司维越来越觉得这个老人说话方式和旧日议会另外三名使徒的说话方式很相似,“哦?那我应该怎么样去寻找奥新斯街的下落?”
啪嗒。
老人将一枚硬币放在了长椅上,随后将两只手放回了拐杖,“拿着这枚硬币。”
司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手去握住了那一枚硬币。
硬币冰凉,完全没有老人残留的体温。古铜色的本体带给人一种沧桑的亘古感,硬币上的图案是扭曲且张狂的,好似能让人看见此间之恶。
“这,就是你前往奥新斯街的钥匙。”老人神秘地笑了笑,“寻找真理,钥匙是你所必须的。”
司维紧锁着眉头,“你是谁?”
“这重要吗?”老人反问道,“你和我是谁,这都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我们所需要探究的,唯有真理。”
“那么为了所谓的‘真理’,连‘本我’的抛弃也是值得的吗?”
老人笑了,“你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躯壳是灵魂的承载体,失去躯壳,灵魂也不会消失。‘本我’就是你自己,我只是说它不重要,而不是说可以抛弃,你是在偷换概念。”
见这老人如此会辩论,司维也放弃了和他争论下去。
因为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加油吧,年轻人。”老人站了起来,用右手手背敲了敲自己的脊椎,“你的路还很长呢……”
司维看着老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街道的灯光撕裂了老人的影子,好似魔鬼一样张牙舞爪。
又好像……夜色之下,从地狱爬出的东西。
第八章:食梦
司维挠了挠头,看着手里的硬币,又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路牌。
这座路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大字:奥新斯街。
“这也太邪门儿了吧……”司维自言自语道,“刚把硬币给我不出十分钟,就碰到奥新斯街了,原来这地方开启的时间不止于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的时间啊……”
奥新斯街是一条阴森且潮湿的街道,两行建筑的中央街道铺的是黑色的砖瓦路,地面凹凸不平,很容易嵌入一些细小的饰品,细心之人在这里搜寻一天,可能也能找到十几枚硬币和值钱的珠宝。
街道两旁是和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的蒸汽管道,少量的蒸汽从管道连接处溢了出来,飘散于街道上空,平添几分神秘感。
司维没有迟疑,将硬币放回了衣兜中,便迈着步子走入其中。
奥新斯街非常的安静,即使现在才晚上七八点,没有任何一件住户发出不文明的声响。
两边是住户屋,只有少量的房间还亮着白色的灯。不过司维无法观察到任何的人影,就像空房一样,没有人居住。
楼下所有的门都被锁死了,无论司维去尝试打开窗户还是房门,都纹丝不动。
再等到司维看向身后的时候,刚才供他进入的T字路口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扭曲街道。
司维不准备就此停下,即使这个地方显得再怎么阴森恐怖,也无法阻止司维那求知欲的滋生。
在不知走了多久,连时间这个概念都好似随着步程的增加而消失的时候,司维看见了一堵朱红色的高墙。
这堵墙以人类的能力绝对无法看见对面的光景,高度至少也有四五米,即使司维跳起来,也不可能看得见。
墙壁的砖块堆砌得严丝合缝,司维甚至找不到一条可以看见对面的缝隙。
除了高墙之外,他还有一个新的发现。
那就是在高墙的旁边有一家旅馆,这也是整条奥新斯街唯一一扇被打开的门。
旅馆没有名字,从样式上看来用名宿来称呼更加靠谱。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从店内传了出来,让司维感到心情一阵舒畅,好似拥有着某种魔力。
司维在确认高墙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东西后,便走向了这家旅馆,推开了半掩的房门,问道:“你好,有人吗?”
呈现在司维眼前的是一个不大的空间,整个房子都像是用实木所搭建的,无论是地板、墙壁还是天花板,看不见任何混凝土的痕迹。
整个空间都被塞满了,大量的衣物、书籍和杂物堆积在这里,只留下了一条不宽的道路通向收银台和复式楼梯。
坐在收银台的是一位老人,年事已高,面容槁枯,面色蜡黄。
他坐在轮椅上,脸上全是皱纹和老年斑,看样子平时并不注重保养。
司维从一堆杂物中艰难地走了过来,问道:“您好,这里是旅馆对吗?”
“是……”他回答道,一股难以言喻的口臭顺着空气飘向了司维,后者依旧面不改色。
“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周围的商铺都还没开,我找不到别的地方落脚了。”
老人看了一眼司维,从墙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司维,“二楼,第一个房间。”
司维愣了一下,“不用付钱吗?也不用身份证?”
老人瞪着他,“我费瑞·雷克斯不需要住宿费的施舍,让你住你就住,不要有那么多的废话!”
“请不要生气,我向您道歉,”司维双手下压,做了个让他放松的手势,转移了话题,“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小提琴声……是从哪里来的?”
“阁楼,”弗瑞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烟斗,为自己点上,“一个自称艺术家的落魄哑巴住在那里,每天晚上都在拉小提琴,害得所有人都睡不着,所以我这里也是客源惨淡。”
司维疑惑,“那您为什么不尝试让他去别的地方住呢?”
弗瑞笑了笑,“因为他住在阁楼,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那个地方了。”
对于这句话,司维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叫做住在阁楼就无法离开了?阁楼有某种诅咒么?这个自称弗瑞的老人是个秘术者?
弗瑞催促着司维,“赶紧上去,没事别来打搅我,我很烦的。”
司维连连点头,一边聆听着那让人感到舒心的小提琴声,一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前。
整个二楼只有一间房,那就是司维的房间。从二楼的窗户仍然无法观察到高墙之外的景象,估计他只能从阁楼才能看见了。
窗户被完全锁死,司维没有办法打开,可能是为了防止司维从窗户翻出去,然后爬上阁楼去观察高墙之外。
这更加激起了司维对阁楼和高墙之外的求知欲。
楼上的小提琴声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司维的脑海,睡意延绵不断地袭来,将他的意识拉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司维坐在了木床上,用仅存的意识观察着房间的构造。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卧室,书桌、台灯、书架、吊扇一应俱全。
总体空间也不大,十几平米的样子,至少也够一个人的生活了。
困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司维也没有办法全神贯注地去搜寻书架、书桌中可能潜在的线索,只能躺在床上,无奈地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权逐步丧失,意识渐渐模糊。
小提琴的靡靡之音载着司维的意识,随波逐流,好似在蔚蓝无际的大海之中漂荡着。
无风无浪,兀自漂流。
这是最纯粹的舒适,是孩童躺在自己母亲怀臂中的安心,是无可替代的欢愉。
思想沉入大海,琴声牵扯思绪。
夜……悄然拉开了序幕。
——
我,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
我,是一名传教士。
——
我,是食梦者。
——
我,是克苏鲁的使徒。
——
我叫司维,游走于梦中,实行梦的裁决。
我在墓地中苏醒,提着名为真理的刀,走在了小镇的地面上。
我的认知很清楚,我明白我在梦里,但是我的身躯却不受我自己的摆布。
或许这就是食梦者的权能,但现在的我还只是梦境中的第一阶段,所以我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小镇的夜晚很安静,寂静得可怕。从我的视角中,我可以看见名为恐惧和疯狂的雾气笼罩在这个城市的上空。
一道金色的光束从天上洒下,汇聚在某一处。
而我的身体,也不自觉地迈开了步伐,前往那一个地方。
当我抵达目的地,我看见了一个男人手握着匕首,抵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下腹,索要着她的钱财。
女人发出惊恐的叫声,却被男人堵住了嘴巴,他要这个女人把钱亲自交出来。
我动了,我提着柴刀,站定在男人的身后。
然后……我挥下了刀。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夜晚,女人逃走了,男人在我的脚下抽搐着。
我直起了身子,看向了面前的一面玻璃。
我看见了我自己,一个面目全非、满脸沾染着这个男人鲜血的……腐尸。
第九章:行走的尸体
一股疲劳感如潮水般包裹住了司维的全身,躺在旅馆单人床上的他翻来覆去,头痛欲裂,简直就像是昨晚大饮特饮,导致自己的记忆都直接断片了。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司维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见了那颇为陌生的天花板。
“醒了?”熟悉的声音刺激着司维那处于混沌状态下的大脑,因为这声音他很熟悉,“今天醒的比较早啊。”
司维把头瞥了过来,看见双手托着自己下巴,平躺在隔壁床铺上,一直盯着自己的姬娅,发出了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姬娅反问道,“这里可是丁达尔酒店,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我要是不能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里?”
司维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昨晚应该是在奥新斯街的某一处旅馆里面落脚的才对,然后因为阁楼的小提琴声陷入了沉睡,为什么自己醒来就回到了丁达尔酒店?
“等等……”司维抬起了手,一边机械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现在几点了?”
姬娅看了一眼钟表,回答道:“上午六点四十七分。”
如果说奥新斯街开启时间的最后期限就是在凌晨五点的话,那么理论上自己是有可能被奥新斯街内的那股神秘力量给送回来的,不过要在所有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自己送回来,这可能吗?
司维又询问了一下姬娅是几点钟醒来的,她也表示可能是在六点钟左右。而且现在酒店当时时间段值守的保安和工作人员都下班了,想要找到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证据,也只能等到晚上。
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把我送回来的呢?
司维不仅仅只在怀疑这件事,他同样也在想,为什么晚上自己可以进入奥新斯街,而一到白天就会被传送出去?
难道说白天的奥新斯街是会消失的,或者说有什么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秘密?
自己现在兼负三种身份,穿越者、克苏鲁的使徒、教授,究竟是哪一种身份使得自己必须被传送出来呢?
“既然醒了就别在这里坐着了,”姬娅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早就洗漱好了,并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快起床,然后我们去吃早餐,以最快速度赶往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什么案发现场?”
姬娅理了一下自己的耳侧的发丝,“昨天晚上发生了一场凶杀案,被判定为和传教士有关系。如果说这个家伙和奥新斯街有关系,那嫌疑肯定是很大的。”
凶……凶杀案?
司维还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所做的梦,包括任何一个细节。而在梦境之中,他确实杀了个人,如果说今天被发现的凶杀案是自己所做,那自己会不会被抓起来?
“我怎么感觉现在的你有点紧张?是我的错觉吗?”姬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司维,“果然是在森林里面摔出来的后遗症还没好吗?”
司维摇了摇头,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没有紧张,只是没睡醒而已……我现在就去洗漱,等一下就去现场看看吧。”
姬娅也没有怀疑,只是多看了司维一眼,便扭开身子,走出了房间。
在盥洗室洗漱的同时,司维仍然在回忆昨天晚上的感觉。如果说那是自己作为食梦者的第一次能力发动,可自己的能力又是建立在何种情况下才能触发?自己穿越来的第一晚并没有触发自己的能力,而是被召唤进入了旧日议会,那会不会也是自己能力的一种体现?
而且在梦境之中的自己无法操控身体,这是因为自己的恩赐之力还不够强,亦或是食梦者只能如此?
太多的疑问困惑着刚刚踏足这个世界的司维,希望下次旧日议会的时候,另外三名使徒可以为自己解答这一系列困惑。
男性的洗漱时间“一般”都比较短,所以司维也是很快就离开了旅馆的房间,来到了酒店的用餐处。
姬娅做到了身为助手的体贴,已经帮他这个邋遢教授准备好了早餐:一份煎鸡蛋、一根细烤肠,还有一小片里脊,再加上一杯牛奶,可谓是相当丰盛。
“你可真看得起我,我一个上午需要这么多热量吗?”
姬娅喝着温牛奶,反问道:“昨晚你消耗量那么大,难道不需要补充这么多的热量吗?”
司维还没坐下,听见她这句话,动作霎时一顿,“你……说什么?”
“凶杀案是你干的吧?”姬娅此刻仿佛化身名侦探,“我今天出门去买记事本的时候刚好路过案发地,听见三两个妇人在那里说:听说杀人的是一具尸体,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一般来说,现有记载可以操控尸体的传教士,只有秘术者和高阶的食梦者。如果说这个小镇真的有一个秘术者,他没有理由行凶。那么,小镇内现在唯一一个食梦者的你就很有嫌疑了。
“你是初次获得了恩赐之力,我也可以谅解你无法掌控自己力量,但是在委托结束之后,我并不赞同你去自首。”
司维在自己心中暗道:“自首?这是不可抗力啊,而且旧日议会还给自己颁布了任务,要是不尽快完成,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明白了,总之一会儿先去看看事情的发生地和我的梦境是否匹配吧。”司维一屁股坐了下来,同样喝了一小口牛奶,“话说回来,恩赐之力的事情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是被允许的吗?”
姬娅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右脸,“不承认恩赐之力的存在,才是非常愚昧。帝国早就颁布了和传教士有关的法令,要是这都还不承认,就会被直接认为是异教徒了吧……”
这里也有异教徒吗?不知道和旧日议会的那三个使徒所说的异教徒是不是同一种概念。
而且司维对这个世界还算得上是一无所知,所谓帝国在他听来也是云里雾里,难道这个世界还是帝国制的吗?
本来司维也想花点时间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正史和发展,不过旧日议会和奥新斯街的事件接踵而至,他也很难挤出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总之,先去确定一下今天早晨发生的凶杀案是否为司维所犯,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第十章:介入者
早晨的街道熙熙攘攘,特别是某一处地方聚集的人群格外得多。
一圈警戒线将案发现场周围隔离了出来,三三两两还未完成工作的警员仍在忙前忙后,小镇的警长站在警戒线的边缘,默默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
“呋——”他吐出一口袅袅升腾的白烟,将目光投向那面染着被害者鲜血的破碎镜子,在心中暗道,“尸体不可能自己动起来,一定是有人故意去操控了尸体或者化妆,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在天色昏暗的情况下看错了。况且当时的她正处于被威胁的状态,看错也是情有可原……”
警长所作出的判断和姬娅告诉给司维的信息并不相同,警方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定此次案件就是传教士所为,毕竟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在其中了。
“莫顿警长!”一名警员小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行礼,“有两个人想要进入现场,他们说认识您,所以我来请示一下。”
莫顿愣了一下,指尖长长的烟灰跌落在了他的手指上,莫顿也没有觉察到,“谁认识我?”
“一个自称司维教授的家伙,还有他的助手。”
“司维教授?那可太好了!”莫顿就像是收到了惊喜礼物的孩子一样,“快让他们进来,我有事要和他们谈谈。”
警员并不知道莫顿为什么这么惊喜,难道这位司维教授还是一位远近闻名的侦探吗?
司维自己都不知道他能和莫顿套上近乎,毕竟警员要求他出示身份证明的时候,他的身份证还是姬娅掏出来的。
这不由得让司维更加好奇原本的这位“司维教授”究竟是一个多么邋遢且懒惰的人。
“噢!司维教授!”莫顿在看见司维走向他的时候就露出了笑容,朝着后者迎了过去,“之前就听到有传闻说您来了,没能去探望您还真是我的过失。”
司维装出了笑容,连忙和莫顿握手,“没有关系,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教授而已,不至于让你做到这份上。”
莫顿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头,“那就好,之前听说您这个人非常高傲乖僻,一旦有任何不合理的接待都会恼怒至极。现在看来谣言果然是谣言,您是那种非常大度的绅士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维也是露馅了,毕竟姬娅应该是最熟悉司维的助手,不可能对他的性格变化产生困惑。
不过至少现在,她还没有表示出任何的疑惑。
“您来这里一定是调查这场凶杀案的吧?”莫顿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旦谈到案件,他是不会有半点含糊的,“说实话,我们现在的调查陷入了僵局。唯一的目击者声称自己看见了一具会行动的尸体,而且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很难提取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会行动的尸体吗?”司维假装低下头思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能去案发现场看看吗?光在这里讨论肯定是没有结果的。”
莫顿道:“当然可以,我们正好就需要您这种专业人士来分析一下现场。”
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对话的姬娅东瞅瞅西看看,也不知道在观察个什么。
司维和姬娅跟着莫顿来到了案发现场,不来还好,一到现场司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破碎的镜子,熟悉的鲜血铺洒图案,亲手造成的死者瘫倒方式……这不就是自己在梦中所看见的吗?
“完了,”趁着莫顿不注意,司维伏在姬娅的耳边轻声道,“这好像真的是我干的,我该怎么办?”
姬娅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你还想推卸罪名吗?这件事本身就是你干的,虽然你是救下了一个女人,但是你杀了人的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一听这话,司维的脑袋更大了,现在的自己断然不能自首,不然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麻烦。
在一番形式上的“现场勘测”后,司维对莫顿问道:“莫顿警长,我能去看一看那位唯一的目击者吗?”
莫顿看了一眼低着头沉思着的姬娅,又看了一眼司维,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那位女士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你确定吗?有可能无功而返。”
“没有问题,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才是我的准则,否则的话又有什么资格涉足拉莱耶文化呢?”司维如此回答道。
这种回答显然是很符合这位年轻警长的胃口,莫顿点了点头,将那位目击者的地址交给了司维。
警方已经从这位女士那边尽可能地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又介于对方的精神状态,肯定是不能让对方长时间呆在审讯室那种狭窄压抑的环境下。
司维和姬娅在拿到地址后便离开了案发现场,准备去寻找那位在司维梦境中被他救下的女人。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姬娅突然开口,“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连你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也这么觉得?”
姬娅柳眉微皱,“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梦境的结尾是在什么地方吗?”
司维调动起了自己对梦境仅存的记忆。说来奇怪,一般人会在清醒后很快忘记梦境的内容,可司维却连很多的细节都记住了,或许这也是食梦者的能力体现吧。
“在我的记忆里,最后的场景就是我杀死了那个男人之后,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然后我就醒了,就这么简单。”
“那么,尸体呢?”姬娅提出了关键的疑问点,“如果你的记忆在这个片段就停止了,那么就说明你的能力也停止了运转,尸体也在留在现场。可是尸体却不见了,这是为什么?”
司维意识到了答案,“也就是说,其实在整个凶杀案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操控?”
姬娅点头,“你作为刚刚觉醒恩赐之力的食梦者,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行动。也就是说,有可能背后有另外一个人让你附身在了尸体上面,然后自己操控尸体杀死了那个男人,让你误以为是你杀死了那个人。”
“嚯……”司维的大脑运转速度肯定比姬娅要更快,“那么对方的想法就是让我被警方逮捕或者自首,使我被关进监狱,然后拖延时间吗?”
“是的,加上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奥新斯街的秘密,完全可以得出结论:奥新斯街背后的确有一个人在操控着一切,而且他现在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司维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共享自己的情报,“其实我昨天晚上已经进入奥新斯街了,只不过今天早上又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酒店房间的床上。”
“你已经进入过奥新斯街了?”姬娅看起来颇为惊讶,当然,只是和平时她那张扑克脸比起来要显得惊讶一些,“没想到你居然还真得运气好碰上了,也难怪对方会注意到我们了。”
在二人的谈话之中,司维又不得不怀疑起来了自己昨天晚上所见到的几个人,第一个肯定是那个给自己硬币的老人,对方的到来很奇怪,而且还给了司维进入奥新斯街的契机,是一个很有嫌疑的家伙。
另外一个就是奥新斯街那家旅店的老板,对方收留自己进入旅店的理由,也可能是为了更好地影响自己。
“看来我今晚还得去一趟奥新斯街呢,”司维摸了摸自己衣兜中的那枚硬币,甚至连那家旅店的钥匙都还躺在他的衣兜内,“还有很多的谜题等着我去解决啊。”
第十一章:瑟里耶公墓
咚、咚、咚。
轻敲眼前的门扉,司维和姬娅站在这栋公寓的门口,等待着门后的声响。
纯白色的橡木房门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对方似乎在门后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即使听见了门后的脚步声,司维依旧不准备去催促对方,而是选择保持安静。
姬娅用手指梳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朝着公寓的窗户向内看去。
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门把手终于传来了转动的声音。只见门板和门框之间漏出来了一条长约三厘米的缝隙,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黑暗之中挪了出来。
“你们……是谁?”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司维微欠身,脸上保持着和蔼的笑容,“您好,穆林女士,我叫做司维,是一位考古学教授。”
他并没有说自己是协助警方的侦探或者说记者,一来是他不想刺激到这个心有余悸的可怜人,二来也是因为穆林听到这种身份很可能会不配合调查。
不过使用这种身份也有弊端,穆林很快就反问道:“教……教授的话,为什么要找我?我……我和考古学可没有什么……关系……”
司维回答道:“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我所研究的东西有一些关系。虽然很冒昧,但我仍然想询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闻言,司维和姬娅二人明显听见门后传来了一声非常奇怪的声响。穆林的情绪也有很大的波动,发出了狰狞的大吼,“滚!!和我没关系!别来骚扰我!!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嘭!
房门被狠狠地关上了,司维本来想去扒住房门的手也悬停在了半空中。
姬娅站在他的身旁,冷嘲热讽道:“啊……看来你的套近乎计划失败了呢……”
“什么叫套近乎计划?现在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很正常,只要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提到一次,她就肯定会变成这个样子。”司维辩解道,“理论上来讲,我只是让这个必定的局面提前到达了而已。”
姬娅白了他一眼,“歪道理是挺多的,可惜现在局面变成了这个样子,又该怎么收场?”
对于这件事,司维还真没什么办法好使,便选择了转移一下问题的重心,“反正这里暂时得不到什么可靠的情报,我们就去调查一下尸体的事情吧。”
姬娅肯定也没有拒绝的余地,穆林已经摆明了不想再看见他们第二次,现在只能更换任务目标了。
司维先是回到了案发现场,和莫顿交流了一下关于尸体的猜想,得知今天有一处墓园丢失了一个棺木,很有可能就是昨晚被司维所操控的尸体。
从莫顿手中拿到了墓园的具体位置,司维和姬娅便启程前往了那座墓园。
——
墓园距离案发现场算不上太远,坐马车花费了十三勒姆。马夫一得知二人要进行凶杀案的调查,火急火燎便抵达了目的地,并且希望二人能够将凶手揪出来。
对此,司维只能简单应和下来,表示自己会尽全力。
这处墓园的规模不大,名字叫做瑟里耶公墓。现在大概安葬了有五百多位,其中有一部分是无人认领的遗体,瑟里耶公墓无偿将其安葬。
也就是说,司维昨晚操控的遗体很有可能就是无人认领的遗体其中一位。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司维也很难从现代的角度去推断真相,只能一步一步,像小说和电视剧的那样断案。
司维和姬娅来到了公墓的大门口,一位年事已高的守墓人推开了侯班室的门,走向二人,“你们就是司维教授和格琳薇尔小姐对吧?莫顿警长在你们来之前已经通知过我了,很高兴见到二位。”
“您言重了。”司维和他握了握手,这位守墓人叫做沃尔特·达纳,一直在这座公墓担任守墓人的身份,已有数十年的工作经验。
他头发花白,身子骨还算硬朗,没有佩戴眼镜,只是身上的衣服有着较多的粗布补丁,看起来生活并不算好。
“先让我带二位去那具尸体的安葬处吧,”达纳指向了一处小山丘,“不是太远,我们走过去就好了。”
司维的目光投向了侯班室的外围,有一辆锈迹斑斑的女士自行车停靠在墙壁上。想必当达纳想要去墓园较远的地方时,就会骑上这辆自行车。
姬娅依旧是东瞅瞅西看看,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在距离目的地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司维就看见了一个被人挖掘出来的坑洞,正前方有一个刻着字的灰色墓碑。
“这就是那具尸体本应该在的地方了,”达纳来到坑洞前,指了指那座墓碑,“这是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所以我们只能给它编号,墓碑上自然也就没有名字了。”
司维看着墓碑上的文字,那上面不仅刻着属于这具尸体的编号,甚至还雕刻着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和地点。
但是,这个时间和地点看着却有一丝眼熟。
姬娅询问道:“达纳先生,这具遗体……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达纳摊了摊手,“那是警察们才知道的信息,我只是一个守墓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足够了。至于他是谁,因为什么而死,死因又是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司维也知道会是这种回答,所以才没有出声询问。目光挪向这个坑洞,这居然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矩形,简直就像是模具一样精准。
正常人肯定没有办法做到如此精准地挖掘坑洞,棺木内的生物也没有办法做到,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使用了某种能力,挪开了棺木表面的泥土,然后连带着棺木把尸体都给偷走了。
但是……对方为什么连棺木都要偷走呢?
无人认领的尸体即使会被瑟里耶公墓无偿安葬,但使用的棺木肯定也是最便宜的,对方有必要将那么笨重的东西偷走吗?
姬娅戳了戳司维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对方连棺木也要偷走?”
“是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姬娅并没有直接回答司维的问题,而是转而问向达纳,“达纳先生,请问一下……安葬这些无人认领的遗体时,那些棺木所使用的木料是什么树木?”
达纳倒是没有预料到姬娅会问这种问题,回忆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答案,“如果我记得没错,安葬这些人所使用的棺木用料,是最廉价的乌壶木。”
“那就难怪了,”姬娅在得到了答案之后选择了回答司维的问题,“乌壶木在传教士中的卖价是比较高的,因为在秘术者手中改造后,乌壶木能够变成传教士们与‘未知’产生感应的重要物品。”
司维隐约也抓住了问题的重心,“如果说对方的目标是乌壶木,那么带走尸体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就连让我去操控尸体也是如此?”
姬娅微颔首,“对方偷棺木才是真正的目的,将尸体偷走让你操控之后,所带来的好处只是附庸。如果能让你产生自责愧疚的情绪后去自首,那肯定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也就是说,对方借着盗窃尸体的名义,实则是在掩盖自己盗取棺木的事实。
“真是高明的手段啊,可惜我没有上当。”司维赞许地点头,“现在要关心的就是乌壶木的下落了吧?可惜局面依然不算明朗。”
站在一旁的达纳听不懂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不过还是能感觉出来,这两个人一定是有了新的发现。
这个时候,公墓的大门口遥遥传来了一声呼喊,喊得似乎是司维的名字。
三人回过头来,一个警员服饰的年轻人快步冲刺到了他们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看得出来是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
“有什么事吗?”司维询问道。
警员双手扶着膝盖,喘上来了两口气,连忙说道:“呼……那个……穆林女士……她……她开枪自杀了……”
第十二章:通灵仪式
“自杀了?怎么会这样?”这个消息出乎了司维的预料,但似乎也符合情理,“你们已经确定了结论吗?”
“虽然法医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但警长已经得出结论了,就等着您赶赴现场同意他的结论呢。”
需要自己来同意,很明显这件事就是和司维在研究的“未知们”有关。司维也没有片刻耽搁,和达纳道别之后,路上直接拦下了一辆马车,风风火火地回到了穆林女士的居住地。
果不其然,司维三人刚刚抵达现场,周围就又一次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而且这一次旁观的人群更多,他们想要挤进人群也是非常困难。
围观群众如此之多,司维也可以理解。这么一个小镇十二小时内连续发生了两起命案,这还怎么让民众放下心来继续生活?
所以现在的莫顿警长压力也是极大,必须尽快破案,否则他的职位也是岌岌可危。
姬娅秉承了淑女原则,绝对不会在人群如此拥挤的情况下还要强行进入现场,所以也就只有司维和警员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起了警戒线,进入了穆林女士居住地的范围内。
莫顿抽着烟,已是等候多时。在他看见司维被带来之后,脸上的焦虑顿时减轻了几分,好似司维就是他最大的救星,“司维先生!您终于来了!麻烦您在这种时候又跑了一趟。”
“没关系的,莫顿警长,正好我现在也很关心这起案件。”司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随后严肃地说道,“能让我先进现场看看吗?”
莫顿点头,让开了一条道,“当然,我没有让取证人员破坏现场,就等着您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发觉的地方。”
司维推开了房门,房屋内的警员数量很少,这也是莫顿的有意为之。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房门的门锁,并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迹,目光可见的区域也并没有打斗争执过的痕迹。
穆林自杀的地方就在自己的卧室,司维并没有急着先去案发房间,而是在别的房间仔细观察后,确认没有暴力入侵的迹象之后,才来到了卧室之中。
还没踏足卧室,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便冲入了司维的鼻腔,空气中似乎还有一股别的什么,但司维辨认不出来。
莫顿也捏着自己的鼻子,表示很难接受这股味道。
穆林女士住在公寓,自带的卧室也并不是很宽敞,略有些拥挤。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就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空间,落脚的面积非常小。
现在的穆林整个人趴在书桌上,不大的木制书桌上全都是暗红色的血迹,一把司维从来都没见过的手枪被穆林握在手中,枪口也同样沾染着血迹。
“子弹击穿了死者的头盖骨,随后射击在了墙壁上。子弹已经被带走了,没有什么价值,是市面上很常见的子弹。”莫顿说道,“死亡时间在三个小时之前,附近的居民听到了枪声就报警了,等到我们抵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三个小时?
司维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就是在自己和姬娅离开这栋公寓,前往公墓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穆林是在二人离开之后,便选择了自杀。
他大脑一边思考着,一边低下头观察着穆林的死状。这个时候,司维突然意识到穆林身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便对莫顿提问道:“介意我把尸体搬起来吗?”
莫顿点头,“可以。”
面对尸体,司维并没有慌乱。他伸手轻轻地抓住了穆林的手臂,然后将其掀起了一个不大的角度。
果不其然,穆林的胸前压着一本记事本。页面崭新,看起来像是新买的一样。
司维将其抽了出来,记事本并不算太厚。封面已经被鲜血染湿,不过纸页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可以正常翻阅。
在正面朝上的那一页只写着一句话,字迹潦草,笔锋癫狂,带给人一种由衷的寒意。
【没有人可以逃过死亡的宿命,即使是一具干枯的尸体】。
“这是什么意思?”莫顿并没有理解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便向司维询问道,“司维教授,这和您的研究有什么关系吗?”
司维并不明白,因为所有的笔都被放在了书桌一角的笔筒内,每种类型的笔都按照规矩整齐地摆放着,完全不像一个完全疯狂的人所会整理出来的样子。
最为关键的一点在于,在他的视野之中,穆林女士身体周围的这一大滩鲜血……和他之前所看见的现象一样,都有一圈金色的纹路将其包裹了起来。
同样,莫顿警长也是看不见这一现象的,似乎这只有司维一人才能看见。
结合上一次的血迹,司维得出了一个还不算绝对的结论,那就是:SAN值完全归零的人,此人的鲜血在司维的视野中会被一圈金色的纹路包裹起来。
这也只是一个假设,毕竟他也不能确定昨天所发现的血迹主人一定是死于奥新斯街的秘密。
“这很有可能就是穆林女士自杀的原因之一,”司维又翻阅了一下记事本的前后几页,发现仅有那一页被书写上了文字,其它地方都是一片空白,“总之,这件事应该和昨天晚上所发生的尸体袭击案有不小的关系。”
莫顿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开始记下了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姬娅拉开了卧室的衣柜,说道:“果然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呢……”
司维和莫顿都被她的话吸引到了注意力,前者来到了姬娅的身旁,看向了衣柜之中的东西。
衣柜一共分两层,最下层只有大概二十五到三十厘米,上层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空间。
但是,衣柜里面所放置的却并不是衣物,而是一大堆司维见都没见过,也喊不上名字的奇特物品。
“这……”莫顿看见眼前之境,面色也是严肃了起来。
衣柜内被塞入了很多的东西,最显眼的就是一个造型诡异的木架,一枚乳白色的石块被悬挂在其上,上面雕刻着光是观摩,就会让人彻夜失眠的图案。
在木架的两侧放置着一些黑色的花朵,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从花簇之间散发出来,使人心旷神怡的同时,也让人有些身体发冷。
其余还有一些诸如人偶、水晶球、生物标本之类的东西就不必多言,司维基本上没见过,或者说日常生活很少能看到。
碍于自己的“教授”身份,司维断然不可能直接去询问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只能拐弯抹角地问道:“你的发现是什么?”
“这些东西构成了最简单的通灵仪式,”姬娅将长发撩至自己的耳后,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很多人想要成为一名传教士,向往与‘未知们’的直面交谈。但是他们本身的灵感并不高,所以就有人传闻说这种仪式可以提高灵感。”
莫顿补充道:“这种仪式可以增强灵感的概率很小很小,直接受到‘未知们’召唤的记录也极为罕见。可这些仪式的副作用是极大的,很有可能会导致彻底疯狂,乃至自杀。”
所以说……穆林女士自杀的原因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尸体袭击案,而是因为这个仪式么?
司维不敢轻易得出结论,但他再度看向姬娅时,后者的眼神告诉他……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第十三章:堕落者的失败品
“你准备和我说什么事?为什么还一定要挑莫顿警长不在的时候?”看着莫顿离开了卧室,去和警员交谈的时候,司维对姬娅问出了这个问题。
姬娅抬起了头,语气听起来应该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要问你?”
“你可是我的助手,我的助手在想什么我还不清楚吗?”司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娅托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没有从通灵仪式身上挪开,“你还记得传教士中有一种恩赐能力,叫做堕落者吗?”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普通人在获得直面‘未知们’的资格后,通常会有三种结果。
“第一种,成功。成为一名传教士,获得恩赐之力。
“第二种,失败。陷入疯狂,丧失理智,最后在恐惧和迷惘之中度过余生。
“第三种,仍然失败。但是他会获得恩赐之力,变成一个‘堕落者’,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活在世界上。”
司维问道:“那你想说明什么?穆林女士其实是很想成为一名传教士?但是失败了,差点变成了堕落者,最后选择了自我了结?”
姬娅摇头,“当然不,我只是说,这也可能是混淆我们视听的一种手段而已。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被秘术者改造过的乌壶木,而穆林女士衣柜里面的那个木架,就是用乌壶木制成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木架很可能是在最近才放在穆林女士家中的,以造成穆林女士直面‘未知’失败后癫狂自杀的假象?”
“假设,这还只是个假设。”姬娅强调了自己的观点,“毕竟我也不知道这个通灵仪式是谁设计的,总之不可能是穆林女士自己琢磨出来的。”
司维表示理解,说道:“你的意见我会采纳的,从至今为止我们所获得的情报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有一个传教士在背后捣鬼了吧?”
姬娅道:“是的,只是不知道对方目前的目的是什么,不然的话锁定真凶应该是很快的。”
“那就不用纠结这么多了,先去吃一顿午餐吧,我现在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呢。”司维如此说道,“穆林女士这边的事情就先交给警方处理吧,今天晚上再试着能不能进入奥新斯街内,也许那样我会有新的收获呢?”
姬娅到没想到在看见了这种惨烈的自杀现场后,司维居然还有用餐的心情。不过她本人对此也没有多大的反应,甚至食欲也有小部分的提升。
在和莫顿警长交代了一声后,二人离开了穆林女士的公寓,在街边找了一家餐厅,享用着今天的午餐。
用餐的同时,司维也在整理自己现在所获得的情报。现在基本可以确认整个小镇背后有一个传教士在操控着一切,奥新斯街的秘密尚未被揭晓,对方已经获得了一个棺木大小的乌壶木,不知道拿来做什么。
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现在自己在明,敌人在暗。对方将自己的行踪掌握得明明白白,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用完了午餐,司维和姬娅在小镇内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段时间,等待着太阳落山。
小镇风景秀丽,人文元素丰盈,着实是一处值得休憩度假的好地方,可惜却因为奥新斯街的秘闻以及连续发生的伤亡案件,导致民众人心惶惶。
黄昏渐去,暗夜降临。
繁星拢月,暮日新镜。
姬娅表示自己不能缺少睡眠,并且昨晚司维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才进入了奥新斯街,她也不想打破这一规矩,所以就选择回了酒店,而非大晚上也陪他在外面逛街。
司维并没有拒绝,倒不如说独自一人的行动,使得他更能放开手脚。
小镇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安宁寂静,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看见几位,也是行色匆匆,急着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
无家可归的人并没有出现在小镇的街头,因为小镇设有专门的收留地点,给这些可怜人提供了一个住处。
所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的人,也许就只剩下了司维也说不一定。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这一块手表是司维从正主的手提箱中找到的,表带质地考究,价格不菲。表盘周围镶嵌着白色的宝石。看起来有些像钻石,但并不相同。
司维平时并不在意这些装饰性物品的昂贵程度,所以他对这块手表并不算精心呵护,直接戴在了手上就出了门。
现在的时间悄然来到了凌晨一点二十一分,司维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放松着自己酸痛的双腿。
或许是正主的身体素质本身就不太行,也可能是司维太长时间没有长途跋涉,导致他的双腿已经有如铅注,很难再行动一步了。
在休息的这段时间,司维又一次摸出了那枚古铜色的硬币,打量着上面的图案。
两面所刻画的图案都是一样的,皆是被一直被闪电劈开的眼睛。只是这图线扭曲,构图诡异,让司维无法捕捉到正常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艺术吧,无法被常人所理解。
司维摇了摇头,将硬币揣进了衣兜。此时他也基本上休息够了,便起身准备继续在街道内游荡一会儿。
但……他刚一起身,就感觉自己的头撞在了铁栏杆上。
头部传来一阵刺痛,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司维的脑袋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好的待遇。不是彻夜头疼就是撞在硬物上,连司维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头是不是不太适应这个世界。
目光上挪,司维的嘴角不自觉地列了起来。
因为他又一次看见了那熟悉的文字,以及那条熟悉的街道。
奥新斯街。
——
有传闻,奥新斯街是一条充斥着未知的街道,有一个喜爱音乐和演奏的怪物居住在最深处。
每当奥新斯街的人们想要出门,必定会演奏出令怪物满意的歌曲,否则他们出门将无法获得好运。
如果有任何一天,奥新斯街内不充斥着乐曲,那么怪物将会亲自演奏歌曲,并让整个奥新斯街的人们……陷入绝对的疯狂之中,再也无法抵达……死亡的真实。
第十四章:黑云压城
司维觉得今天的奥新斯街有点不对劲。
并不是说司维看见了令人在意的东西、或者是触摸到了什么奇怪的物体,只是他突然有了这么一种感觉。
昨天晚上的奥新斯街,带给司维一种神秘诡异的感觉。
今天晚上的奥新斯街,似乎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他皱起了眉头,周围的景物相较昨晚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连镶嵌在地砖内的碎石也没有任何的位置变动。可整个街道的氛围完全变了。
道路两侧的建筑也和昨晚一样,并不能开启,似乎被从内部锁死了。
既然如此,那么司维的唯一目标就只有一处地方了。那就是自己昨晚在奥新斯街落脚的那家旅店。
旅店内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至少司维要先去调查清楚自己看见的店老板、以及阁楼内演奏着小提琴声的那个人。
而且司维是多了一个心眼,今天的他戴着手表,可以用来确认在奥新斯街中所流逝的时间是否和外界相同。
可惜的是,事实告诉司维,他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自从他踏入奥新斯街的那一刹那起,司维手腕上的手表指针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变动。秒针从未离开过自己的位置,宛如时间在奥新斯街停滞了一般。
呼——
森冷的寒风吹拂在司维的脸上,他裹了裹自己的褐色风衣,将冷风阻隔在外面。
现在时节正值深秋,夜晚的寒冷可以理解,但唯有奥新斯街内的温度格外的低下。
司维抬头看了一眼灿烂的星空,小镇头顶的夜幕干净漂亮,众星簇月,星罗棋布。
在这种完美唯美的画卷之下,司维突然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响。
咚——
声音沉闷,距离不算太远,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敲击在木板上。
司维扭过了头,看向了身后延绵不绝的街道,并没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自己的身后。
不好的预感逐渐在司维的内心中滋生,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从自己踏入此处的那一刻起!
咚——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从司维方前直面的地方传来。他再一次回过了头来,所能看见的也只有寂寥的街道而已。
咚——
司维重心下沉,安静地一点点挪动着自己的步子,朝着自己身后的房屋退去,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墙壁上。
在他左边有一扇紧闭的窗户,也是完全被锁死的,司维已经尝试过打开了。
窗户内没有灯光,周围的建筑一楼也没有任何的光线透露出来,司维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潜伏在何处。
咚!咚!
这一次敲击声加大了,甚至连响了两次!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司维甚至怀疑潜藏在暗处的家伙根本就不止一个!
他没有出声,因为他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掌握了自己的位置。
咚咚咚!!
敲击声逐渐暴躁,被压抑在牢笼底部的东西正在准备破笼而出,将所见之处的生物全部厮杀殆尽!
“什么情况?”司维在自己的心中自言自语着,“难道说同一个人不能连续两次踏入奥新斯街?否则就会触发某种防御机制?还是说对方害怕自己调查出什么东西,所以故意来将自己驱逐出去?”
啪——!
正当司维的大脑高速运转之际,在他左侧的那面窗户内部……电灯被点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源足以将普通人吓得魂飞魄散,可司维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在怀疑着电灯开启的理由。
于是……他将头探了过去。
这扇窗户是毛玻璃,无法从一侧看见另一侧的景物,映在司维视野内部的,也只有一片雪白。
正当他感到无比疑惑的时候,敲击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咚咚咚!!
这份敲击声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狂暴,随时可能突破某种限制。
但,司维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嘭——!
一张染满了鲜血的手掌,突然从内部重重地拍击在了司维面前的玻璃上!
吱——
刺耳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从手掌和窗户的接触面传了出来,血手掌逐渐下移……下移……移动到了窗户的低端。
然后,下一刻——
嘎啦——!
玻璃上猛地炸开了一道道扭曲的裂纹,司维眉头一皱,脚下发力,直接朝着身后跃出了一段距离。
紧随其后的,是一只手臂,从完全炸裂的窗户内探了出来,一把攥住了司维头部原本所在的地方!
不,那或许不能称之为手臂。它的肤色呈青绿色,看起来极为纤细,原本的皮肤皱缩在了一起,看起来像交织的血管。它的指尖修长,至少是正常人类的两倍长度。指甲尖锐,呈灰黑色,可怖可憎,甚至还有鱼蹼的存在。
司维的目光顺着手臂看向了这个家伙的躯干,它的穿着勉强可以辨认出来,还是人类的服饰。但或许是年代久远,已经破烂不堪,隐约还能看得见斑驳的血迹。
它的身材很瘦弱,骨架可能已经变形,脊椎怎么也有一定程度的变形。
至于头部……司维只能说自己勉强能看得出来它原本是人类,可是现在已经被鱼类的特征所取代,背后一条背鳍延伸到了发际线的地方。
俨然一副……怪物模样!
“呀啊——!!”鱼怪冲司维发出了震慑灵魂的嘶吼,挣扎着从窗户内爬了出来,朝着司维挥舞着自己的双臂。
但,碎裂的窗户还残留着尖锐的碎片,已然将它的胸口划出了一条长达三十多厘米的口子,青绿色的鲜血流淌了出来,缀染了三四块地砖。
这是个什么东西??!
司维满脑子都是“变异”两字,但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吗?
这个时候,司维脑子里弹出了姬娅今天上午时和他说过的话。
“普通人在获得直面‘未知们’的资格后,通常会有三种结果……第三种,仍然失败。但是他会获得恩赐之力,变成一个‘堕落者’,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活在世界上。”
怪物……不会说得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吧……
鱼怪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无法动弹了,趴倒在地上,丧失了最后的生命气息。
司维试着踹了踹这个东西,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馈。
他也不能确定这东西一定就是堕落者,还是得和姬娅确认一下才行。
咚!
敲击声,再一次响起。
紧随其后的,便是成百上千的玻璃炸裂之声!
司维隐约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将目光往回自己前来之处,那里……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全部都是和司维面前死去的鱼怪一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