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想说的话
最初想要写这本小说,是因为脑中总有一个侦探的身影,他汇集了类似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分析能力,加上一些江户川柯南的才智,于是便诞生了本作的主角一灯。
至于为什么让一灯的身份是一个和尚,是因为和尚这个身份可以让主角的正义感更强,并且身负一些特殊的技能,比如医学和武功,更能让故事的感情线更加丰满。
不过本书从发布以后,惨淡的浏览和收藏,让我意识到悬疑区可能并不适合这类一个案件需要用很久来铺垫、调查、分析,然后将所有线索拼凑起来解开谜题这种传统侦探类小说。
但是,这本书确实倾注了作者很大的心血。每一个案件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是由作者先画出案件结构图,再从结构图里面订立线索,最终才变为文字呈现出来。
所以,虽然这个风格不太受大家的喜爱,但我还是会坚持把这本书写完。只不过未来可能再也不会写这种传统侦探类小说了。
收藏了本书的读者们,是你们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作为一个新入行的作家,看到有读者收藏自己的书,并且投上一票推荐票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谢谢!
想要说的大概就这些,后面的案件我仍然会仔细的创作,不会因为本书的惨淡而丢失案件质量。
毕竟,我也要对得起这10位收藏了《神探一灯》这本书的读者。
第一章:穿越的和尚
“儿啊!你终于醒啦!”
一灯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饱经岁月风霜的老妇人面孔。
“我这是在哪呢?”
一灯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入手之处一片麻麻赖赖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圆润。
“儿啊,说啥胡话呢?”
老妇人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今儿个是你和白丫头成亲的日子,谁知道你突然犯病了!还好老天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老妇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佛号,一灯下意识的伸出手捏了个佛印。
“无量寿佛……”
随着一灯宣出这句平时常说的佛号,脑袋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无数记忆的碎片涌入他的脑海,瞬间让他失去了意识。
一个时辰前。
仙峰寺药王院内堂。
“师父,你找我?”一灯双手合十对慧心大师施了个礼。
“一灯,你过来。”
慧心大师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诵经,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是。”
一灯来到慧心大师对面的蒲团坐下。
“为师任药王院首座已经五十多年了……近日我感受到佛祖召唤,自知时日无多,这药王院的一花一木为师都已了然于心。”
慧心大师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一灯说道: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孩子。”
大师手中捏着一串菩提子,陷入了回忆当中。
一灯和仙峰寺其他的僧人不太一样。
仙峰寺是一个有千年传承的古刹,现任住持慧能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在方圆百里之间都颇有声誉。
二十一年前,正值外敌来袭之时,山下的村庄聚集了大批逃难的百姓,慧能大师便带领仙峰寺的僧人下山为百姓施粥,治病。
一日,他因一老人突发疾病而耽误了一会,待老人无恙,独自回寺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其它僧人上山时点燃的石柱灯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哇——哇——”
慧能大师隐约听到石柱灯附近有婴孩的哭声,赶忙过去一看,果然在灯下的草丛里有一个破烂的布兜,里面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娃。
见天色已晚,慧能大师便将婴儿带回仙峰寺交给药王院慧心大师照顾。第二日下山时到处询问,却没有找到孩子的家人。
将这个消息带回寺里,慧心大师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这个娃娃与我仙峰寺有缘,又找不到他的家人,那我便收他为徒吧。”
因为婴儿是在路旁灯下被捡回来的,所以慧心大师便给他起了个法号叫一灯。
一灯虽说是在仙峰寺长大,慧心却没有给他烫戒疤,其中具体原因无人知晓。
小时候的一灯十分聪慧机灵,仙峰寺众院首座都很喜欢这个小鬼头,一个个都传了几招法门给他。
比如罗汉堂的慧觉大师,就曾把堂内武功偏花七星拳和大摔碑手教给了一灯。般若堂的慧清大师也传给他千叶手,韦陀掌和龙玄掌这几种仙峰寺掌法。
达摩院首座慧悟大师本也想教授他几门绝学,可是一灯修行时日太短,内力不够深厚,无法使用达摩院高深的武功,慧悟大师无奈,便用了十数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教会了一灯一手拈花指。
这么多年来,在慧心大师的耳濡目染下,一灯几乎掌握了药王院的所有知识和法门。
虽说一灯勤奋好学,但这也仅限于除佛法以外的知识。对于一个和尚,最重要的是要先学好佛法,而一灯最差的就是佛法。
到现在,一灯都没能完全背下仙峰寺的七十二卷佛经,这让住持慧能大师经常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手里拎着小竹条满寺院的追着一灯逼他背诵经文。
慧心大师从回忆中醒来,感到身上一阵无力,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招呼一灯把自己扶起来。
“徒儿,跟为师上后山,我有话要交代你。”
一灯虽然不明白师父的用意,但也不敢违背,便搀扶着慧心大师来到仙峰寺后山。
慧心大师坐在一块黑色的大石头上,头顶清澈的月光铺满大地,把地上的落叶映成一片金黄。
“一灯,你来。”慧心大师招呼着他。
“拿着为师的佛珠,运行仙峰寺心法。”
来到师父面前,一灯按照师父的要求盘腿坐下开始运功。
“这是一块天外陨铁,千年之前就落在了仙峰寺后山,曾有高僧发现这块神石可以吸附铁器,便尝试在这神石之上修炼。”
慧心大师指着身下的黑色巨石,边说便开始运转起了仙峰寺的心法,瞬间磅礴的内力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
两人身下的大黑石头仿佛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把慧心大师释放出的内力吸引了过去,围着二人转了几圈之后悉数进入了一灯的体内。
“高僧修炼之时,发现这块天外陨铁可以吸附内功修为并且传于他人,所以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传功石。”
药王院虽不是武修,但慧心大师近百年的修炼也积累了非常深厚的内功,大量的内力突然涌入,差点把一灯的经脉撑爆。
慧心大师见一灯无法再吸收自己的内力了,便用剩余内力把一灯的经脉重新洗练了一遍,为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做完这些,慧心大师内力全无,慈祥的看了一眼一灯,面带笑容圆寂了。
传功时一灯本想拒绝,却敌不过慧心大师强横的内力,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把内力给了自己。
一灯下了传功石,跪在落叶里给慧心大师磕了三个头。然后取出师父交给自己的佛珠,开始为他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
此时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一灯赶紧起身要帮慧心大师收拾佛身,顷刻间风云变化,雷雨交加,一道惊雷超慧心大师的佛身奔去。
一灯大惊,运转内力,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在惊雷之前救回师父的佛身。
他没想到自己的速度比以前快了那么多,跳的也高了那么多。
惊雷劈下,一灯成功的用自己的身体替师父挡下了这道惊雷。
然后,他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幽幽醒来,除了手腕上那串菩提子,眼前哭泣的老妇人,一旁焦急的老汉,还有不远处嘤嘤哭泣的女施主,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第二章:娘子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这怎么刚醒又…”
老妇人趴在自己儿子的身体上哭泣着,双手死死抓着儿子身上的被褥。
“别哭了!还是快去请郎中来瞧瞧吧。”
妇人身旁的老汉从打满补丁的上衣里子中掏出一个布袋。
这布袋一看就是擅长女红的女子缝制的,针脚细密,虽然布料并不高级,但也在上面绣了一朵荷花。
打开钱袋,从里面捡出一枚银色圆形的物体,交给了身后穿着红色衣服,同样哭泣着的年轻女子。
“白灵,快去把赵三叔请来,让他给去病瞧瞧。”
叫白灵的女孩接过银币,刚要出门,老汉赶忙叫住她,又从钱袋里翻找一会,拿出另外一枚一样的钱币交给她。
“爹,咱们家…”白灵见老汉给她两枚银币,又想到了家里的情况,刚要说话,就被老汉打断了。
“没事,先把去病治好再说,你快去找三叔。”
“是。”红衣女子推开木门,小跑着离开了。
老汉颤颤巍巍的把钱袋塞回衣服里,走到屋子一旁的木凳上坐下,眼神呆滞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儿子。
“老憨,你咋还能坐得住!儿子都这样了你也不管,我看你是不想过了!”
张三妹看着自己的丈夫赵老憨,想到儿子正昏迷不醒,把心中愤懑都发泄在了丈夫身上。
赵老憨知道妻子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有接茬,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
“我这是在哪?”
屋里除了老两口,就只有昏迷不醒的赵去病了,两人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的望向木板搭成的床铺。
“爹,娘,三叔来了!”
老两口还没来得及关心儿子,就见木门被推开,身穿红衣的白灵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一名中年男子。
“憨叔,三婶。去病这是咋了?”进来的人正是村里唯一的郎中赵三术,因为医术还不错,被村里人尊称为三叔,但他毕竟辈分比较小,见到老两口还是要称一声叔婶。
因为儿子刚才已经醒了,老两口也没有了之前的急躁,慢慢的把事情告诉了赵三叔。
赵三叔听说了今天是赵去病成亲的日子,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掀盖头,就吐血昏迷了过去。
来到床前,赵三叔给赵去病把了把脉,发现他虽然疾病未愈,但是脉象还算有力,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便开了一副温养的药方交给白灵,让她明日去镇里抓药。
临走之前,白灵把银币交给赵三叔,却被对方拒绝了,他知道赵老憨家里的情况,再说也没有开药,这诊费也就算了。
赵老憨送走三叔,返回屋里打算看看儿子的情况,却发现小小的木板床前已经被张三妹和白灵站满了,他只好回到凳子上坐着,接着喝凉水。
“儿子,你咋啥都不记得了,白灵你也不认识,爹娘你也不认识,这是咋了啊?”
“娘,夫君可能是刚刚醒来,脑袋有些不清醒,你让他休息会吧。”
身穿嫁衣的白灵说道。
“您和爹爹先回房休息吧,夫君这边我来照顾就好。”
天色已经很晚了,张三妹想了想确实如此,便叫上赵老憨回房休息去了。
“相公,你还记得我吗?”
屋里只剩下了地上的白灵和床上的赵去病,白灵有些局促,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现在的赵去病当然不认识他,因为这人根本就不是赵去病,而是穿越过来的仙峰寺和尚一灯!
虽然一灯融合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一部分记忆,但是他仍然不打算接受白灵是自己妻子这件事,因为一灯是个和尚,和尚是不能娶妻的。
但是既然佛祖安排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必定会有他的道理。
一灯冷静的回答道:
“白灵姑娘,我确实记不得你是谁了,而且很多事情我也都忘记了,咳咳…”
他从床上坐起,感觉肺部有些不适,捂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白灵见他咳嗽,吓得赶紧把他的手拉过来摊开,仔细观察着手心有没有血迹,盯着看了好一会,确认这次没有咳血,才害羞的放开了一灯的手。
“白灵姑娘,我觉得咱们可以兄妹相称,你觉得怎么样?”
一灯自作聪明的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没想到却被白灵果断拒绝了。
“丰年哥哥,咱们是一起长大的,而且我爹已经收了你家的彩礼,我是断不会答应和你兄妹相称的。”
一灯见这丫头还挺倔,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
“相公…”
白灵见他闭上眼睛,以为他是默许了自己的身份,便小声试探着。
一灯还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也不接话,就那么老神在在的躺着。
老赵家里很穷,买不起灯油,更别提蜡烛了,到了晚上屋里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一灯正在梳理着脑中赵去病的记忆,忽然感觉身上的被褥掀起了一个角,一具带着些许清香的肉体钻了进来。
“白姑娘,你这是干嘛?”
一灯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背对着白灵。木板床很小,如果不这样做,两个人的身体就必会有所接触。
“相公…”白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也有些颤抖。
“那我…我打地铺睡…相公你早点休息…”
白灵流着泪爬出被窝,准备去打地铺,一灯听到她的话才想起二人已经是夫妻了,如果不让白灵上来,那她就只能睡在地上。
“白姑娘,你…上来吧。”
一灯心里念着般若心经,嘴上招呼白灵上床休息。
听到夫君叫自己上床休息,白灵的泪水瞬间止住了,乐呵呵的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谢谢相公,咱们歇了吧。”
白灵没有母亲,是身为猎户的父亲白鹰独自养大的,自然不了解男女成亲后夫妻间的那点事,还以为结婚就是住在一起而已。
可一灯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原本是个和尚,但融合了赵去病的记忆之后,对男女之事也有了一些了解。
感受到背后的温暖,一灯再次在心里背诵起了般若经。
第三章:家徒四壁
躺在床上的一灯背了一阵般若经就睡着了,他平时跟着住持学习佛法时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被师父教导说他没有慧根。
第二天一早,村里养的鸡就叫了起来,一灯在仙峰寺的作息时间也是如此,鸡鸣而出,日落而息,唯一的区别是房间里有蜡烛,可以在夜晚看一些藏经阁里的武功秘籍解闷。
一灯起床时发现白灵已经不在床上了,而自己还穿着白麻布缝制的类似内衣的东西,只好叫了几声白灵的名字。
白灵这时正在外边做饭,听到赵去病喊自己,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跑进屋里。
“相公,你叫我?”
“白姑娘…我想问一下,我的衣服在哪?”
“相公的衣服昨夜沾了不少血,我洗好晾着呢,另外给你找一套吧。”
白灵打开床对面的一个木箱子,在里面翻找了一会,拿出一套灰黄色麻布外衣开始张罗着给他穿衣服。
一灯本来是拒绝的,但是拗不过白灵,只好乖乖伸手,在白灵的帮助下把衣服穿好,然后跟着她来到卧室外的客厅。
这是一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具身体主人的家,木结构的支撑,墙壁是用黄泥和稻草混合堆砌的,里面掺了一些小石子来加固。
屋顶是茅草扎的,一灯心想这要是下雨的话,家里应该会变成外边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那种情况。
木质大门进来就是一个兼具厨房和饭厅作用的空间,里面有黄泥堆砌的灶台和一口黑铁大锅。
灶台旁有一个装水的木桶,里面的水并不是很清澈,上面还漂浮着几根稻草,看起来有点像井里打上来的水。
屋子中间有一张方形的木桌,看工艺应该是村里人自己做的,有些粗糙,也没有上漆,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发霉变黑了。
饭厅两侧有两个小门,分别是赵老憨夫妇和赵去病的房间,两个房间的摆放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张木板床,一个装杂物和衣服的箱子,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家具了。
一灯有些惊讶自己身体原本主人的家里竟然会如此贫穷,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虽然也经历了不少的兵荒马乱,但是至少比现在的情况要强很多。
“白姑娘,咱家是以什么为生的?”一灯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谁知白灵听到他的话,小巧玲珑的鼻子抽动了几下,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相公,爹娘为了给你治病,把家里的田卖了。现在他俩给别人家帮农换粮食,我平时做些女红拿去城里秀坊换点钱财。”
虽然一灯融合了赵去病的记忆,但是毕竟对方已经死了,他得到的记忆也并不完整,比如这些事情他就完全不知道。
听了白灵的话,一灯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既然已经接管了这具身体,自然就要帮助原本的主人把家人照顾好。
现在赵家的情况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为了帮赵去病娶媳妇还把田卖了,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一灯必须赶紧找到方法赚钱才行。
一灯刚要问白灵知不知道什么赚钱的途径,忽然感觉肺部一阵难受,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相公,你没事吧?”白灵关切的问着。
看着眼前一脸惊恐的白灵,一灯摇了摇头,告诉对方自己没事,然后在凳子上坐下,静下心来感受了一下这幅身体的状态。
一灯是慧心大师养大的,医术自然了得,很快就确定了赵去病的身体情况,原来他得了肺痨。
肺痨是一种传染病,在赵去病的记忆里,这个世界的人只要得了肺痨,结局十有八九是死亡,并且还有可能导致家人一并感染。
而在一灯原本的世界里,肺痨并非不可治愈,根据症状的不同,可以使用保真汤、月华丸、百合固金汤、秦艽鳖甲散和参苓白术散等药方来治疗。
一灯担心白灵他们之前因为照顾赵去病也被感染了,赶紧伸出手抓住白灵的皓腕给她诊起了脉。
一番诊察下来,发现白灵并没有感染,一灯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着等到赵去病的父母回来也要赶紧给他们检查一番。
放开手中的皓腕,一灯忽然发现白灵的小脸红彤彤的,他以为对方是着凉了,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发现并没有发烧。
“白姑娘,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相公,以前爹娘跟没跟你说过…”
一灯见她欲言又止,有些疑惑的问道:“说过什么?”
“说你是个呆子!”
白灵皱了皱小巧的琼鼻,拎起门口的笤帚去院子里扫地了,留下一灯自己再屋里慢慢想,到底为什么自己被叫做呆子。
傍晚时分,赵老憨和张三妹夫妇也回来了,一灯忙着要给老人们把脉,却被对方制止了。
“儿啊,看病这事可不能乱学,在家里就罢了,出去千万别张罗着瞎瞧病,瞧错了可是要吃板子的!”
搜寻了一下赵去病的记忆,一灯这才对这个世界的律法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世界的大夫在官府都是有登记的,为了防止庸医误人,瞧错了病、开错了药是要罚钱吃板子的,如有严重的导致病人死亡,会按照故意杀人判决。
村里的大夫赵三叔曾经也在上京城行医,就因为给一个人瞧错了病,赔了不少钱才把事情解决,自那之后他便回到赵家村给父老乡亲看病,再也不想去城里行医了。
一灯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心里想着:
佛祖教导我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过我现在既然成了赵去病,就要为他家人负责,撒点善意的谎言相信佛祖他老人家是不会怪罪的。
想完这些,他张嘴对赵老憨夫妇和白灵说道:
“爹,娘,白灵,我昨夜吐血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一位得道高僧,他说他叫慧心大师,然后带着我去了一个叫做仙峰寺的地方。
那慧心大师是仙峰寺药王院首座,把我留在身边教会了我行医问药之法,我在他身边修行二十载,他便对我说时机到了,然后我就醒了。”
二老目瞪口呆的看着儿子,白灵更是伸出白嫩的小手,放在他额头上。
第四章:准备进城
一灯见众人不信,只好挑了一些自己原本在仙峰寺的经历当做梦境讲述出来。
白灵毕竟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见他说得这样真切,也就信了。
但赵老憨并不是小姑娘,不会因为一灯随便一说就相信了这么不实际的故事。
赵去病的娘亲张三妹忽然想起赵老憨有个亲戚侄女,嫁给村里一个木匠为妻,多年来未能生育,导致她没事就被那木匠殴打。
直到前几天,木匠夫妻二人进城赶集卖桶,遇到一位神医,对方一番诊察发现问题出在两口子里的男人身上,这才替赵老憨侄女翻了案。
“儿,你跟我来一躺。”
张三妹性格十分爽快,拉起儿子的手就把他往侄女家拽,赵老憨见状也只好叫上白灵跟着二人一同前往。
“赵大头,侄女,在家不?”
张三妹敲了敲他家院门,嘴里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婶子你咋来了?”
房门打开,一个身穿花布衣裳的妇女走了出来,这就是赵老憨的侄女赵小妹。
“小妹啊,你弟他…”
张三妹附在赵小妹耳边,把赵去病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她听。赵小妹虽然也不信,不过她之前经常受老憨夫妻的照顾,自然不会拒绝婶子的要求。
“儿啊,你表姐表姐夫一直要不上孩子,你帮着瞧瞧。”
张三妹话音刚落,赵小妹就把手伸到赵去病面前,意思是让他给自己把脉。
谁知赵去病根本没有去接,而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姐,你别闹了,你这身子好得很,一点病都没有,让我瞧个甚?”
一旁的几人除了白灵,都是心里一惊,没想到赵去病连脉都不把,就能确定赵小妹身体无恙。
赵小妹也不信自己表弟有这等能耐,嘴里说道:
“不对啊,丰年,姐要是没病怎么怀不上呢?”
她从小就认识赵去病,只不过对方生病以前叫做赵丰年,虽然改名有一阵了,但是赵小妹还是没有习惯叫他的新名字。
“姐夫在吗?你让我给姐夫也把把,说不定能找到原因呢。”
赵小妹听他这样说,已经完全相信了赵去病会看病,欣喜的拉着婶子张三妹的手。
“婶子,丰年这下是遇到神仙了,有这种奇遇,以后定能有大出息的!”
张三妹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只是握着侄女的手,眼睛有些湿润。
白灵毕竟年纪小,确认了自己相公确实跟仙人学了本事,便缠着一灯让他给自己瞧瞧,完全忘记之前一灯已经给她把过脉了。
这下老夫妻俩也相信了一灯的话,告辞了侄女回到家里,放心的让儿子给自己把脉。
一灯依次给二人把脉诊断,确认二老都没有被赵去病传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这可能是自从赵去病生病以后家里第一次气氛这么愉快。
因为家里穷,晚饭也只是一人一个糙面窝头加上一碗菜汤,汤水里稍微加一点盐巴,已经可以让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了。
吃完饭,一灯对父母表示自己打算去城里找点事情做,自己的病还没有完全治好,需要赚些银两买药。
二老相信儿子说的是真的,听说儿子可以治好自己的病,当下拍板同意了他的想法,还把家里剩下的钱拿出来一部分给赵去病,让他去城里用。
一灯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掉,回房间收拾了一下行头,准备明天直接进城,此事赶早不赶晚。
正在他收拾的时候,白灵推门进来,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床边看着一灯,一句话也不说。
“白灵,怎么了?”
一灯感觉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便问了一句。
“相公,你真的要进城?”
白灵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问一下他。
“当然了,我不进城怎么能赚钱呢?”
一灯没有多想,手头继续忙活着,随口回答道。
“那…我怎么办?”
听了白灵的话,一灯忽然愣住了,整个屋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以外,就没有了任何声音。
一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留下,就说道:
“白灵,我这次进城是要找一份活计干,恐怕不能带着你去。”
白灵听他这么说,神情更加落寞,豆大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掉落到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相公…那你自己进城…要注意…注意身体…别…别…呜呜呜——”
白灵新婚燕尔,丈夫就吐血昏迷,醒来以后还忘了自己是谁,现在更是要抛下妻子进城找活计,一连串的打击终于让她稚嫩的心灵崩溃了。
她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大声哭泣着,一灯在一旁已经慌的手忙脚乱了。
“白灵,白灵,你别哭啊。”
“你别哭了,我求你了。”
“这样,只要你不哭,我就带你一起进城。”
哭声戛然而止。
“真的?”
白灵的小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小嘴撅着,仿佛能挂一把油纸伞了。
“真的,你不哭了就成。”
“不骗我?”
“不骗你。”
“那相公你快歇着,我来收拾行李。”
白灵只有16岁,又是个开朗的性子,听到赵去病答应带自己一起走,自然是雨过天晴,喜滋滋的开始帮二人收拾进城的辎重。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告别了赵老憨夫妇,带着行李准备进城。
一灯本来想要自己拿行李,谁知道白灵这丫头竟然以自己大病未愈为借口,抢过了所有的行李。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小丫头竟然天生神力,两个人的包袱她一只手就能拎起来,而且好像一点都不费力的样子。
二人本打算步行进城,却正巧赶上赵三叔也要进城买药。
三叔每次进城都会进很多药材,所以都是用牛车,见赵去病夫妻俩也要进城,正好顺路邀请他们一同乘牛车前往。
白灵很少进城,一路上看着风景,小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而一灯唯一的感觉就是,这牛车也太臭了。
一路上拉车的牛边拉边拉,拉了又拉,把一灯差点熏晕了过去。
第五章:米员外
赵三叔把二人送进城里就和他们分别了,一灯带着白灵谢过三叔,然后揉了揉饱经折磨的鼻子,开始观察街道。
这是赵家村附近唯一一座城镇,叫岳丽城。
城内最高领导是城主吴秋风和知府孙乾,两人分别管理百姓民生方面和罪犯刑罚方面。
整个城镇有三条主干道,分别叫做东大街,西大街和花街。
其中东大街主要都是些粮油布匹药材等和民生相关的店铺。而西大街则是首饰摊胭脂铺之类寻常百姓购买不起的东西。
花街是最有特色的,里面主要经营的项目是娱乐类的,比如酒庄饭庄,还有城内唯一的一家妓院醉春楼。
一灯直接带着白灵来到东大街,两人慢慢的走在街上,挨个店铺看看有没有正在招伙计的。
白灵见到一家粮油铺门口贴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招伙计,就拉着一灯进去问问情况。
这家店叫米氏粮油铺,老板姓米,大家都习惯叫他米员外。
最近米员外家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之前的伙计,是一个他从小养大的奴籍汉子,打小吃住都在米员外家里,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谁知前些日子,那伙计本来干的好好的,却突然被轰出了米府。
那汉子本就是个实在人,每天都跪在米府门口,希望米员外可以回心转意。
而米员外则是对外宣称这伙计偷偷把粮油铺的账本藏起来了,猜测他是做假账怕被自己发现,所以把他给轰出了家门。
一灯带着白灵进了米氏粮油铺,正好瞧见那汉子跪在地上给米员外磕头。
“掌柜的,我真的没做过,账本真不是我拿的啊!”
“你放屁!店里的账本除了我就只有你经过手,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可是…可是…”
汉子身材非常高大,即使跪在地上,头也跟米员外的胸口差不多高。但他本就不是个聪颖的人,被米员外说的一时语塞,情急之下只好一个劲儿的给米员外磕头。
“我告诉你,米高,你磕头也没用!我们米家不养你这种贼!”
其实米员外也是恨铁不成钢才这样生气。
他本是个心地十分善良的人,附近的父老乡亲多多少少都收到过米员外的接济。
有一年乐国大旱,农民们几乎颗粒无收,米员外还拿出近半家产去邻国换成粮食,送给国主用来赈灾,是附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善人。
米员外曾经收养了很多奴籍的孤儿,并且送他们去学习读书识字,然后还给他们安排了活计可以赚钱养活自己。
这大个儿米高就是其中一个,也是米员外最喜欢的一个。
谁曾想他竟然会偷了店铺的账本,米员外一气之下便把他踢出家门。
为了这事,米员外家里也已经闹的天翻地覆了。
米员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因为曾经落水被米高救过性命,便喜欢上了这个憨厚的大个子。
米员外也很喜欢米高,已经决定等到米高可以独立运营店铺,便把店铺作为礼物送给米高,然后将女儿嫁给他。
两人这一番闹剧弄得周围指指点点,米员外也觉得老脸无光,赶紧让其他伙计把米高轰出去。
“等一下!”
在场的人们都在期待着后续的发展,没想到却被一个没有见过的年轻人打断了。
这年轻人身穿麻布衣服,面色苍白,一看就是个病秧子,身边跟了个颇有姿色却素面朝天的丫头,丫头手里还拎着看起来很重的包袱。
说话之人正是一灯,他经过这一会的观察,已经对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米员外原本是一个很儒雅的人,配上他胖胖的身材,邻里之间都很喜欢和他说话,但现在他实在是气急了,也顾不得自己说话的语气。
“鄙人一…”
刚要介绍自己叫做一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急忙改口。
“鄙人一介匹夫,只是替这汉子感到有些不值,所以才出言不逊,望米员外海涵。”
俗话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赵去病说话温文尔雅的,米员外也不好再发脾气。
但他听到赵去病对自己说,他替米高感到不值,便问道:
“你这小匹夫,为何说替米高感到不值?”
“只因米员外被奸人所迷惑,看不清眼前的真相,误会了这汉子罢了。”
“那你且说说我到底那里误会了米高,如果你能让我信服,我便听你继续说下去。”
“好,米员外果然是个爽快人。”
一灯对米员外施了一礼,走到米高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米高站起来以后,身高竟有九尺出头,比一灯高了足足一尺还多。
一灯仰着头看着米高,问道:
“我问你,这账本可是你所偷?”
“不是。”
“那我再问你,你最后一次见到账本是在什么时候?”
“三天前,我整理完账本放回抽屉,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
“三天前的傍晚吗…”
一灯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转头问米员外。
“米员外,不知这账本平时都放在哪里?”
“平日都放在内堂的一个抽屉里。”
“有锁吗?”
“抽屉没锁,但房门有锁。”
“可否带我前去瞧瞧?”
米员外把一灯带到内堂门前,指了指门上的锁头,说道:
“就是这把锁,平日里关门之后到开门这段时间都是锁上的。”
“开门之后呢?”一灯问道。
“每日开门之后,这锁就跟大门的锁放在一起,等到晚上关门时再锁上。”
“今天为什么不打开?”
“前些日子账本丢了,这内堂白天也不再开门了。”
“那你们是怎么分辨这两把锁哪个是哪个的?”
米员外平日从不管这个,一时也会打不上,这时身后的米高说话了:
“公子,我为了标记,把内堂的锁头上划了一条痕迹,用手一摸便知。”
“原来是在这样,那这锁头用了多久了?”
“用了七八年了,是前面不远处刘锁匠那里买的,他做青铜锁的手艺好,大家几乎都是用他的锁。”
一灯伸手摸了一下门上的锁,心里有了一丝合计。
第六章:洗脱嫌疑
一灯放开手中的铜锁,回到了大厅,米员外和米高也随着他一起回来,想要看看一灯有什么高见。
“米员外,可否私下问你几个问题。”
米员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出于好奇,还是答应了一灯,带他来到一处偏厅,这是平日他接待其他商户,喝茶谈生意的地方。
示意米高把门口的人驱散,米员外说:
“这位公子,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一二?”
“我姓赵,叫赵去病。”
“原来是赵公子。”米员外施了一礼,说:
“当初言语上有所冒犯,请赵公子多多见谅。”
“无妨,米员外也是性情中人。”
一灯和他客气了几句,然后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不知米员外的账本里,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太明白赵公子的意思…”
“比如有没有假账错账。”一灯毫不客气的说。
米员外本就是个善人,做生意也是凭着良心,这才受到百姓的拥戴,听一灯这么说,心里有些不爽。
“不知赵公子这话何意?我米某别的不敢说,但至少做生意是童叟无欺的!”
“米员外误会了,”见米员外面色不善,一灯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米员外你的账本根本没有任何问题,那为什么米高要藏?”
米员外听完一灯的话,也开始思考了起来。虽说他怀疑米高偷藏账本,但是却没想到这一点。
一灯见米员外已经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便继续说道:
“既然账本丢失也不会让米员外有什么秘密暴露,那我们可以想一下,这账本丢了,损失最大的人到底是谁?”
“米高?对了!是米高!”米员外恍然大悟。
“我女儿和米高两情相悦,我也有意把米高招为女婿,这是米府上下都知道的事!这时候账本丢了,损失最大的人不是我,而是米高!”
一灯见他终于想通其中关键,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就是了,如果账本丢了,损失最大的就是米高,那他就定然不会是那个偷账本的人。”
米员外现在也明白自己误会了米高,老脸一红,悄声对一灯说:
“若非公子聪慧,老夫定会犯下这滔天大错,还请赵公子受我一拜。”
说罢,米员外起身给一灯施了一礼,一灯赶忙回了一礼,然后扶着米员外坐好。
“米员外,现在已经确认米高不是偷账本的人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要陷害与他吗?”
“当然想!”
米员外一想到自己被骗,还差点把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米高赶走,再想起回家时女儿和自己冷眼相对的神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赵公子,还请你帮我查明事情真相,事后老夫必有重谢!”
“米员外言重了,既然我受你所托调查此事,那就必然会给米员外一个说法。”
一灯正愁没地方赚钱,这就碰上了米员外这件事,真可谓是久旱逢甘露,便也不和对方客气,揽下了这份差事。
二人回到大厅坐下,米员外让伙计给他倒了杯茶。
“白灵,过来坐,别在那站着了。”
米员外听到一灯的话,这才想起他还带了一位姑娘来,赶紧让伙计给她备座上茶。
白灵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像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人多嘴杂,一灯也不太方便给她解释,便由着她自己瞎猜去了,自己则是转头对米员外道:
“米员外,不知可不可以帮我请几个人来。”
“赵公子但说无妨。”
“我要请你家米铺的车夫,米小姐身边的丫鬟,和所有能跟米小姐接触到的下人来这里一见。”
“这好说,米高,你去把刚才赵公子说的人都给我找来,利索点,别耽误了。”
米高见米员外又安排自己干活了,心里知道赵公子已经替自己洗脱了嫌疑,自然是喜不自已。
但他最笨,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便对着一灯一揖长礼,一灯怎么用力也没能把他扶起来。
一礼作罢,米高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店铺,回米府去找人了。
米员外趁着米高回府的时间,跟一灯聊了不少其他的话题,包括一灯为何带着白灵来到城里。
“赵公子既然想要找点活计干,那总要有个大概的方向吧?”
“我之前受到过一位不出世的高人教导,学了一些方术,想要找个药铺伙计的营生干干。”
“赵公子你这般大才怎么能做一个伙计!”米员外甩了一下衣袖,接着说道:
“待此事了结,我可以介绍赵公子去我亲戚家的药铺做个坐堂大夫什么的,不知赵公子你看如何啊?”
“那我就多谢米员外的好意了。”
“好说好说,若不是赵公子会些方术,我都想把你留在米府啦,哈哈哈——”
两人聊得正欢,米高已经带着一众身穿小厮衣衫的人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壮汉和一位穿着侍女服的年轻女子。
“见过赵公子。”众人给一灯施了一礼。
一灯也起身还礼,然后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众人的眼睛,一个一个的看着。
其中有三个人在跟他对视的时候移开了视线。
两个小厮,和米小姐的侍女。
而那名中年壮汉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着一灯。
“米员外,我大概知道了,现在可否请你再帮我叫一个人来?”
“当然,不知赵公子要找的人是?”
“东街刘锁匠!”
听到一灯说出这个名字,人群中有三人不约而同的流下了冷汗。
米高见米员外点头,连忙跑出米铺,把正在打造锁头的刘锁匠请了过来,同时一灯也让米员外去把内堂的锁头拿来交给自己。
“不知米员外找我何事?”
刘锁匠认识米高,毕竟对方的身高很少见,想要忘记也不太容易。
米员外介绍了一下一灯,然后便让一灯提问。
“我就叫你刘大哥吧。”一灯对刘锁匠说了一句,然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第七章:偷梁换柱
“刘大哥,不知今日你有没有打过这样的一把锁?”
一灯把手里的青铜锁交给刘锁匠让他辨认。
“我想想啊…对了!好像是有一个戴面纱的姑娘,她让我照着样子打一把一模一样的锁。”
“刘大哥,你说照着样子打,意思就是她当时带了一个这样的锁去吗?”
“是的,当时那姑娘带了一把锁给我,但是她就给我半柱香时间画出样子,然后就把那锁带回去了。”
“不知刘大哥可还记得那是哪一天的事?大概是什么时辰?”
“大概是五六天之前,正午时分,我正打算关门回家吃饭,那姑娘急匆匆的拦住我,非要我赶紧把这活接了。”
“好的,谢谢刘大哥,我要问的就这些,您可以回去忙了。”
虽然刘锁匠听一灯说问完了自己,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想看看米员外家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灯问完刘锁匠,又来到米小姐的侍女面前,问道:
“姑娘,请问你五六天之前,正午时分,是否来过米铺?”
这丫鬟名叫小翠,正哆哆嗦嗦的不敢回话。
“赵公子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米员外见她不说话,不由怒道。
小翠心知自己到米铺的时候有很多伙计都知道,只好实话实说:
“回…回赵公子,奴婢那日…确实来过米铺。”
“你是来干什么的?”
“那日…小姐…小姐让我给米高送吃食来。”
“那你中途可有离开米铺?”
“小姐交代我去帮她买点胭脂水粉,我中途离开了一会儿。”
“离开多久?”一灯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一刻也不停的追问着。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一灯让丫鬟小翠先去一旁候着,然后叫出刚才没有和他对视的两位小厮。
“你们二人平日都待在府里?”
“回公子的话…米员外为了培养我们,平日都是大家轮流来店铺工作的。”
“那日你们是在米铺还是在府里?”
“…在米铺。”
“那正午时分,你们可离开过米铺?”
“没有…那日我们是在铺里留守的。”
一番快问快答,一灯已经完全理清了案情,转过身对米员外施了一礼,说道:
“米员外,偷账本的人已经找到了,账本现在在何处我大概也能猜到,但是我不清楚这人这么做的原因。”
米员外听一灯说已经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赶忙问道:
“赵公子还请快快道来,老夫真的是一头雾水啊。”
一灯笑了笑,伸出手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
“偷账本的人…就是你,小翠!”
众人并不理解为什么会是小翠偷了账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她。
“我…我…”
小翠还想解释,但是她发现这赵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自己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小翠,那日之前,你便已经买通了店里当值的伙计,让他们帮你一起犯罪,是也不是?”
“我…我没有偷!”
忽然她想通了,对方只要没有找到账本,就没法给她定罪,只要小翠自己不承认,那这什么劳什子的赵公子也拿她没有办法。
“赵公子,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只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不知如何才能买通店里的伙计帮我偷账本。”
小翠的神情仿佛放松了下来,接着说道:
“而且我偷账本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参与米铺的生意,为何要去偷一本对我来说如同废纸的账本呢?”
“我本以为你会承认错误,还打算事后帮你求情,既然你不知悔改,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并非没有证据!”
一灯也有点被她狡辩的样子激怒了,忙不迭的在心里默念清心咒,这才把火气压了下去。
“就如同我刚才所说,你早就买通了伙计,而跟你合作的,就是他们两个!”
一灯指着刚才自己询问的两名伙计,二人顿时面如土色,吓得瘫在地上。
“把他们俩拿下!”
米员外命人把他们捆了,然后让一灯继续说。
“那日,你借口给米高送吃食来到米铺,然后趁着米高吃饭,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让他们俩偷了锁,然后拿去给刘锁匠仿造。
因为米高身材高大,吃饭速度也比较快,所以你必须快去快回,不然很容易被发现,你所说的买胭脂水粉,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但是你有一个致命的失误,就是你并不知道锁头上有一条米高刻下,用来分辨的痕迹,而刘锁匠做工精湛,完美的复制了这道痕迹。
正是这道痕迹,暴露了我手中的这把锁并不是原来门锁的真相!”
刘锁匠一听,顿时不服气了,说道:
“不可能!赵公子,我很佩服你的才智,但是你说我仿制的锁能被发现,我是一万个不服的!”
“刘大哥,你且听我说下去。”一灯对着刘锁匠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去继续说:
“这把锁仿制的太像了,连上面的每一个划痕都完全一样,如果光看外表,我是没办法发现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一灯把钥匙从锁中拔出,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唯独刘锁匠一拍脑门,大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灯微笑着说:“我猜刘大哥已经想到了,那就是钥匙上的痕迹!”
“那日,丫鬟小翠拿着锁头去让刘大哥仿制,刘大哥成功的做出了天衣无缝的赝品,但是却没能完美复制钥匙上的痕迹。
任何一把钥匙,常年使用之后,把手的地方总会留下一个手指的印记,这是因为人手会出汗,而每次使用钥匙都会握着同一个地方,久而久之就留下了印记。
但是这把钥匙,光洁如新,根本不可能是铺子上用了好几年的旧锁!这也是你这看似天衣无缝的犯罪中最大的纰漏。
小翠,虽然你那日带了面纱,刘大哥并没有见到你的脸,但还是留下了足够多的的线索,让人可以发现你的阴谋!”
一灯想了一下,又说出了一句让小翠彻底放弃抵抗的话。
第八章:真相
“想必那账本,现在就在米小姐闺房的某处吧?”
听完这句,小翠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已经全都暴露了,失声痛哭了起来。
“还有脸哭!快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米员外愤怒的吼着,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自己女儿的侍女竟然陷害自己的准女婿。
“老爷…我…”
小翠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话语,只是站在那里泣不成声。
一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附到米员外耳边问了一句。
米员外想了想,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告诉了一灯。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一灯终于搞清了最后的一丝疑惑,他现在只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几步走到小翠面前,一灯二话不说就抓住她的手,小翠吓了一跳,嘴里喊着:“你这登徒子!”手上则是狠狠的甩开了一灯。
不过这一点时间足够一灯确认心里的疑惑了。
“小翠,说吧,是谁指示你陷害米高的。”
一灯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并不是在嘲笑小翠的失败,而是因为他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原因,现在他只需要最后一个名字而已。
“我…我不能说。”
“如果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但是那样,你的所有秘密都会暴露。”
一灯用威胁的口气说道,然后再次抓过小翠的手,这次她没有反抗。
用手指在小翠手心写下了三个字,小翠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哭声中夹杂着一个名字。
“吴……浩……”
事情完美的解决了,最终的犯人也随着一个名字被揪了出来。
吴浩是米员外请来给米小姐讲课的先生,他被逮捕时正在醉春楼享乐,直到被捕快用绳子绑了,才知道自己东窗事发。
最终,账本在米小姐房中被找到了,小翠用浆糊把账本粘在铜镜后面,一灯看到以后都觉得十分佩服她的想象力。
两名帮凶被缉拿归案,帮助外人出卖主家是重罪,这两名小厮面临的可能是徒刑,也就是流放关外。
小翠则没有被送官,在一灯的劝说下,她被米员外送回了老家,还得到了一笔安家费,算作这些年勤勤恳恳的奖赏。
小翠明白这是一灯在帮自己,离开米府的时候,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米员外看着远去的小翠,不太明白为什么一灯要把她放走,而不是一同押送官府。
“这事并不怪小翠,她身为一个女孩,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不知公子言下何意?”
“既然事情已了,我便把最终的真相告诉员外,希望你也能帮忙保守秘密。”
米员外见一灯神色凝重,赶忙答应下来。
“一定一定,一切都按赵公子说的办。”
“那就好。”
一灯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对米员外说道:
“刚才在米铺,我有些不明白小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后来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这事情的真相顿时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陷害米高的结果,必定是米高被赶出米府,这样小姐就无法和米高成亲了。
而米小姐无法嫁给米高,就必定要另选夫婿,而米员外吃了米高的亏,自然不会再从府内选拔,而是从外面找一个女婿。
那这样,就会出现一个因为陷害米高而获得利益的人。
至于为什么小翠要帮他,恐怕只是因为她已经和那人相识已久,并且早就情根深种。
所以我当时问米员外,米小姐是否有先生,并且这先生教了小姐多久。
当我得知,这位吴浩先生已经教了小姐五年,我便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之后我抓住小翠的手,实则是在为她把脉,那时我就发现了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所以我在她手心写下三个月这几个字,她就明白自己的秘密都已经暴露,所以供出了幕后的黑手,吴浩吴先生。
我猜小翠腹中孩子的父亲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吴浩,而吴浩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贪图米员外的家业,想要拆散米高和米小姐,然后自己趁虚而入罢了。”
一口气讲完了整件事,一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米员外完全被一灯的话镇住了,他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秘密,更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实竟然在一天之内被一灯完全查明。
“赵公子真乃神人也!”
米员外站起来,给一灯鞠了一躬,当然他并不能完全弯下去他圆润的腰,只是意思意思罢了。
一灯也起身还礼,二人互相搀扶坐回椅子上。
“米高,把东西拿上来!”
米员外招呼了一声,米高赶紧进了后堂,很快手里就端着一方做工精致的木盒子回来了。
“赵公子,感谢你帮我米家破此疑案,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说罢,米员外打开了木盒盖子,一灯的目光顿时被里面闪烁的光芒吸引了。
虽说他是一个出家人,但是现在附身在赵去病这个人身上,还是要靠五谷杂粮才能生存下去的,更何况还有家人要养活,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不在意身外之物。
木盒里装满了银色的钱币,还有一小部分是金色的。
“赵公子,这里有银币两千枚,金币五十枚,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啊。”
米员外见赵去病没有接,还以为对方不太满意,连忙介绍了一下盒子里的钱数,然后望向赵去病的脸,看他有什么反应。
其实并不是赵去病不满意,而是他被米员外的大方给吓住了。
根据之前赵去病的记忆,一灯也对这个世界的钱币有所了解。
这世界使用的货币分为金属和玉石两种,金属货币为金、银、铜三中钱币,兑换比例为一换一百。
而玉石币则有两种,一种叫做仙玉,一种叫做灵玉,一仙玉可以换十块灵玉,一灵玉则可以兑换十枚金币。
玉币一般不在市场上流通,是供武林中人用来购买或者交换自己需要的材料所用,因为玉石中含有大量的先天元气,可以用来提升修为。
第九章:租房
一灯手下米员外的谢礼,并且收到了一封米员外的亲笔信,让他交给一合堂的掌柜,对方见信自然会给一灯安排活计干。
带着白灵离开米员外府上,一灯的心里活络了起来,他在考虑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米员外给一灯的盒子里,一共装有金币五十,银币两千,这可是相当多的一笔钱了。
按照乐国现在的物价,一斤白面需要十铜币,一斤猪肉四十铜币,一尺棉布三十铜币。寻常百姓家一个月的开销在五到十银币左右。
而一灯手里的钱,折算成银币足足有七千,足够一个家庭五六十年所需要的所有开销,就算过得富足奢侈一点,花个二三十年也是没有问题的。
一灯并不打算省吃俭用,他想替原本的赵去病照顾好家人,那第一件事自然是让父母和白灵不用再过拮据的日子。
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一灯有能力赚到第一笔钱,自然可以赚到第二笔,第三笔。
打定主意的他带着白灵先找了间成衣铺买了两身衣裳,把二人身上的麻布衣换了下来。
白灵只有一套不是麻布的衣裳,就是她那件红色的,成亲时穿的衣裳。
实际上那也不是正经嫁衣,只是她用攒下来的嫁妆买了一匹红棉布,自己缝制而成的长裙罢了。
见一灯赚到钱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了身衣裳,没有心机的白灵自然是感动不已,看一灯的眼神都变得充满了爱意,只可惜一灯是个出家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换好衣服,焕然一新的两人在街道上找起了房牙子。
这房牙子就是专门替别人租房卖房的人,属于投机倒把的一种,给房主和租户牵线搭桥,从中赚点手续费差价什么的养活自己。
一般来说,房牙子都没有固定的位置,他们背着一根竹竿,上面用麻布写着手中的房源信息,如果有租户看到,就可以上前盘问。
一灯现在正是如此,他带着白灵在街上寻摸着,看看有没有符合自己心意的房牙子。
“西街三巷独院出租,月钱十五银,带下人二十银。”
一灯看到一旁茶摊上有一个正在饮茶的房牙子,他背上的麻布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知你这宅子现在有主人了吗?”一灯坐到牙子对面的长凳上,作了个揖问道。
“这位公子是要找住处?租住还是购买啊?”
“租住,一家四口。不知先生这间宅子…”
“公子看上这套啦?我跟你说,这宅子可是真的好啊!”
房牙子见一灯对他这套房很感兴趣,便口若悬河的给他推销起来。
“这房就在西街第三条巷子,那里住的都是西街的商户,这宅院主人也是西街一个绸缎庄的老板。”
“这绸缎庄的老板改行了?”一灯问道。
“不不不,那老板还做原来的生意,而且他家就在这院子隔壁。人家生意做得大,买下了相邻的两套院子。最近乐国生意不景气,人家才准备把空闲的一套租出去换点银钱。”
“原来如此,那先生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宅子吗?”
“好说好说,公子请随我来。”
那房牙子一口闷干碗里的茶水,扔下一枚铜币就带着一灯和白灵去看房了。
几人出了东街,来到了不远处的西街。
这西街确实比东街繁华的多,相比起东街的店面,这里卖的几乎都是一些非生活必需品,比如胭脂水粉,荷包香料,金银首饰等等。
西街上的人穿着打扮也和东街不太一样,一个个锦衣玉袍,还有不少小厮丫鬟出来替自家少爷小姐采购用度,颇为热闹。
一灯对于西街的整体环境比较满意,便让那房牙子赶紧带他去看看宅子。
房牙子见一灯催促,善与人接触的他自然明白一灯的意思,赶紧闭上正在侃侃而谈的嘴,加快脚步带一灯来到三巷的宅邸。
“公子,就是这儿了。”
指着几人面前的一扇红漆大门,房牙子说道:
“请公子和小姐在这稍等一下,我去叫房东过来。”
说罢,就走到隔壁的宅门前,拉起铜环敲了敲,不多会儿,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开门问了几句,然后便进内宅去叫主子了。
稍等片刻,一位身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美貌女子走了出来和房牙子攀谈了几句,然后看了一眼另一件宅子门口的一灯和白灵,对他们施了个福礼。
一灯见这女子穿着雍容华贵,应当是房牙子说的那个绸缎庄老板了,便也回了一礼,一旁的白灵也学着那女老板的样子,做了个不太正宗的福礼。
华服女子走到一灯二人面前,这时他才能仔细的看了一下这名女老板。
远观一位是一个中年女子,没想到近看却发现对方的年级应该并不太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支雕工精致的玉钗,姣好的面容涂抹了一些胭脂水粉,一灯隐约能看到水粉下面她浓浓的黑眼圈。
“奴家见过公子,不知公子贵姓?”
这女子再次对一灯施了一福,然后就开始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位要租她宅院的公子。
“免贵姓赵,不知怎么称呼姐姐?”
“赵公子,家父姓公孙。”
一灯有些不解,不明白这女子为何不说自己姓甚名谁,而是说自己父亲的姓氏。
见一灯有些困惑,那房牙子赶忙附到一灯耳边,悄声说了两句,一灯听完恍然大悟。
“公孙姐姐…不好意思…”
女子见他如此,自然是明白刚才房牙子对他说了什么,神色一暗,苦笑着说着没事。
她叫公孙月娥,原本是丹国一名普通女子,只是随着自己做绸缎生意的夫君来到乐国。
丹国以绸缎闻名,公孙月娥和夫君的绸缎庄也是岳丽城里最有名的绸缎庄之一,无论是成色还是质量都属上品。
二人生意正做得红火,还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平静的生活却被一场疾病打破。她夫君前两年行商时染上肺痨,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第十章:一合堂
一灯只听房牙子说公孙月娥是个寡妇,却不知道她丈夫是为何而死。
如果他知道公孙月娥丈夫的身份,一定会惊讶不已,因为那人正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赵去病前些年进城做活计时的东家,也正是这个东家把肺痨传染给了赵去病!
不过这些事情无论是公孙月娥还是一灯都已经无从知晓了。
一灯见她神色凝重,以为自己又触碰到了她丧夫的伤痛,赶忙道歉。
实际上公孙月娥已经从丧夫之痛中走了出来,现在让她发愁的是另外一件事。
“赵公子,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还是先看看宅子吧。”
她不想为此事多做纠缠,赶紧停下了这个话题,带着一灯和白灵看起了宅院。
“赵公子,这宅子可以住人的有三个部分,东西各有一组厢房,一共六个房间。再就是里面主人住的内宅,分成了三间大屋。
下人们住在咱们前厅旁的房间里,和柴房伙房在一个区域。
前面这里就是荷花池了,左右两边就是东西厢房,穿过荷花池上的桥,就到了内宅。
内宅的房间有内外之分,贴身丫鬟可以住在大屋的外厢房,方便随时听候差遣。”
介绍完了宅子的格局,剩下的就是让一灯自己走走,然后决定满不满意了。
一灯带着白灵稍微逛了一会,这宅子保养的很新,应该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住在这边,只是偶尔差遣丫鬟老妈子来收拾一下卫生。
房间里稍微有一些霉味儿,一灯对这点没什么不满,只要住上了人,霉味儿自然会消失。
其他的地方也都很符合自己的心意,一灯决定直接把这宅院租下来,便回到前厅,坐到正在喝茶的公孙月娥对面。
“公孙姐姐,你这宅子我很喜欢,咱们这就把文书签了吧。”
见一灯如此爽快,公孙月娥也很开心,给一灯按照月钱十五银的价格带上了一名厨娘,两个下人,还有一个丫鬟。
这几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主人只需要管他们吃住即可,并不需要付他们月钱,如果心情好也可以赏一些钱财布匹,但这都要看主子的心情了。
这些下人原本都是她宅子里的,丈夫去世之后,家里的下人就显得有些多了,但她心善,也不好意思把下人遣散,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一灯。
将几人的卖身契和租据一同交给一灯,一灯也拿出三枚金币交给公孙月娥。
“赵公子,这钱数不对的。”
公孙月娥拿出一枚金币推回一灯面前说道:
“应该是一金八十银,我收赵公子两金还要找你二十银呢。”
“姐姐,权当做买下这几名下人的钱。我见你眉头紧锁,再加上出租宅院,定是碰到了什么需要钱的事情,你就收下吧。”
公孙月娥最近确实需要钱,加上这三枚金币,还短七枚。见一灯如此说,她便收下了。
“赵公子,你是个好人,姐姐不会忘了你的恩情,来日定当回报。”
“姐姐言重了,我这里还有些钱财,如果你有需要,请务必言语一声,不要客气。”
公孙月娥和一灯道了谢,便回去了,没过一会儿,几个下人就来到了府上,开始收拾起了卫生。
白灵本来也想加入他们,却被一灯拉住。
“咱们家有钱了,这些杂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你以后就别动手了。”
听一灯说咱们家,白灵心里暖暖的,俏生生的嗳了一声,然后就去宅子里溜达了。
下人们手脚很利索,没花多久就把宅子收拾好了。
一灯住在内宅的一间屋子,白灵本想和他住一个屋,却被一灯拒绝了,弄得她心情十分低落,只好选了个隔壁的屋子。
另一件屋子,一灯打算留给父母居住,不过现在他刚刚租好房子,还没去一合堂报道,他准备等到一合堂那边的活计稳定下来再接父母进城。
既然要先把一合堂的事安排好,第二天一早,一灯就带着米员外的信来到了东街位于西街刘记绸缎庄隔壁的一合堂。
随便叫住一个伙计,一灯把手中的信交给他让他带给掌柜的看一眼。
伙计看了他一眼,拿着信就进了后堂,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
“想必你就是米员外信里提到的赵公子了吧?”
这中年男子对着一灯施了一礼,一灯也对他还礼说道:
“正是,不知掌柜如何称呼?”
“赵公子不必多礼,我叫周长生,公子叫我周大哥即可。”
“那我也不和周大哥客气了,想必米员外信中所托你已经知道了。”
一灯也没打算和他绕来绕之,直接提出了最关键的事情。
“那是自然,既然赵公子有此等神通,那便现在鄙人这里做个诊病先生吧,月钱二十银,另外出售药物的利润也分你三成。”
一灯想了想,觉得也还算合理,便答应下来,和周掌柜说好三日后开始出诊。
谈完这件事,一灯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伙计买了几服药回去。
这几服药正是治疗他肺痨的药,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这具身体还有一个隐患没有解决。
把药拿在手里,一灯急不可耐的冲回家里开始煎药。
三天之后,他的病已经痊愈,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肺痨会要他的命了。
一灯来到一合堂,和周掌柜打了声招呼,让对方为他安排了一个竹桌,桌子上面摆好了诊病用的所有用具。
今天开始,他正式的成为了一合堂的一名坐堂医生。
第一天坐诊,接到的都是一些小病小痛,一灯按照病人的穿着打扮给对方开了不同种类和价格的药物,收工时,周掌柜叫住了他。
“赵公子,您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一种病您竟然能开出三种不同的药方,要知道我见过最好的大夫也只会两种药方而已。”
“掌柜的过奖了。”
一灯谦虚了几句,便和周掌柜道别回家去了。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这样看人下菜碟的开药法,到底是对是错。
第十一章:刁蛮丫头
回到宅子门前,一灯轻轻扣了扣铜环,丫鬟知道是他回来了,赶忙开门欢迎。
之前从公孙月娥那里收到的四个下人,分别是丫鬟春桃,厨娘袁婶,还有一对叫做阿大和阿二的兄弟。
一灯给让他们接着干自己之前的工作,并且还按照一般人家那样给他们月钱,几人本是卖身为奴的,按理说不应该有月钱,听到一灯这样说,都是喜出望外,忙着跪下给一灯表忠心。
一灯虽然被师父慧心大师批评过佛心不坚,但是他仍然是一个在仙峰寺长大的和尚,与人为善是他最基本的原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改。
一灯回到宅子已经是傍晚了,如果是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现在应该已经吃过饭准备休息了。
但如今他和白灵住在公孙月娥的大宅子,夜晚时分也是灯火通明,所以晚饭的时间也相应的往后面推了推,这样就可以等一灯回来之后一起吃了。
丫鬟春桃他们早早的就吃过饭开始干活了,白灵坐在后宅院子里的石制圆桌旁,一只手撑着下巴,在那里无聊的等着一灯回来。
“白灵,我回来了。”
听到一灯的声音,白灵的眼神瞬间变得有神起来,蹦蹦跳跳的跑到院门口迎接他。
“相公,你回来啦?今天累不累啊?”
“还好,不怎么累。”
一灯来到圆桌旁坐下,白灵紧跟着坐到他身边。
“春桃,快让袁婶把饭菜准备好。”
白灵对着在一旁候着的春桃说着,小丫鬟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的去和袁婶一块准备一灯的晚饭去了。
“对了,白灵,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相公,你说吧。”
“我想让你回家帮我把爹娘请来,我这边还要坐堂,恐怕没时间回去。”
一灯说这件事的时候一脸的凝重,可把白灵给吓坏了。
她以为一灯又犯当初的毛病,要让自己回家去自己呆着,结果只是回去接爹娘而已。
“相公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啦。”
“好。”
一灯本想和她再谈谈二人关系的事,但是见她一脸兴奋的说着爹娘来了以后的安排,觉得这时候提出来不太好,只好暂时按下不表。
没多久春桃就把饭菜端来了,二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饭。
这几日春桃和白灵都发现了自家老爷的一个习惯,那就是只吃素,不过二人并没有怀疑,饮食习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了。
其实换成别的家庭,可能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是赵去病以前家里就穷,几乎一年到头也不会吃到荤腥,白灵也知道他们家吃素菜习惯了,就没有怀疑什么。
吃完饭和白灵聊了一会,一灯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他又是早早就起来吃过早饭,然后就去了一合堂。
直到正午时分,一合堂除了一些日常小病的患者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一灯中午休息的时候在一合堂对面的馄饨摊吃了一碗素馅馄饨,热乎乎的葱油汤加上辣油,吃的他满头大汗,直呼过瘾。
把汤汁喝的一滴不剩,他递给摊主两枚铜币,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到一合堂。
刚进门,一灯就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女生大声喊着:
“大夫呢!快跟我走!”
一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背就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转头一看,一个身穿白色长衫,外搭粉色夹袄的绝色少女手里攥着一条马鞭正站在那里。
“你是大夫吗?”
她看着一灯,毫不客气的问道。
“是,请问你有病吗?”
“我没病,是我丫鬟病了,你快跟我走一趟。”
小丫头并没有听懂一灯的双关语,还以为他在问自己问题,回答了一句就拽着一灯往外走。
周围人们对着二人偷来了异样的目光,毕竟这时的人还讲究一个男女授受不亲。
一灯猛地甩开小丫头的手,站定不动,情绪不好的说:
“这位姑娘,我们一合堂没有出诊,还请你把你家丫鬟带来,我再为她诊治。”
一灯转过身,迈开步子,边走边说:
“至于跟你走一趟,就恕难从命了。”
“你!你这大夫!竟敢不听本小姐的话!”
小丫头可能是没有想到一灯会违抗她的命令,一张可爱的小脸写满了怒意,挥起手上的鞭子就朝一灯挥去。
一灯之前被她打中,完全是因为没有想到,已经吃了一次亏,自然对这刁蛮丫头起了防备。
一灯挥手接住鞭子的一头,狠狠一拽,那丫头没想到他会反抗,脚下不稳,扑倒在地,柔嫩的掌心被沙子蹭破。
“呜呜呜…你欺负人…娘…”
这刁蛮丫头多半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摔之下竟然失去了刁蛮的气焰,变成了一个哭着找妈的乖宝宝。
一合堂掌柜也听到了门口喧闹的声音,出来一看,一个小丫头正坐在地上哭着。
再看了看旁边手足无措的一灯,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到了和一灯脱不了干系。
“那个…赵公子,不知发生了何事啊?”
“掌柜的,这小丫头非要我出诊,我不同意,还想用鞭子抽我,结果技不如人,摔了。”
“那…你看,这么一个丫头在咱们一合堂门口哭也不是个事,要不你就跟她去一趟吧,我给你单独算工钱怎么样?”
“那…好吧,掌柜的,我就跟她走一趟。”
一灯并不是为了那点单独的工钱,只是因为自己害的小丫头受伤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答应跟她回去。
“行了,别哭了,前面带路。”
“我手疼,起不来。”
刁蛮丫头边哭边说,一灯无奈,只好去取了跌打药和清水,先帮她把伤口上的沙子冲洗干净,然后敷了些跌打药给她包扎好。
“好了,养几天就没事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凶什么凶…你跟我走吧…”
小丫头见一灯神色不善,也没有了当初的刁蛮劲,撅着小嘴让一灯跟她回去了。
只不过谁也没有发现,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第十二章
“赵先生,就是这儿了。”
那刁蛮丫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子说道。
一灯跟着她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这里,这是位于岳丽城最南边的一条街,被城里的居民称为衙内街。因为这街上住的多半都是官府或者员外的子女,所以由此得名。
一灯跟着她来到街上最豪华的一座宅子,这丫头上前刚想用脚踹门,忽然想起一灯还在身旁,赶紧收了莲足,改用小手扣了扣门环。
“明玉小姐,您可回来了!”
开门的小厮一看是她,脸色一变。
“您快去瞧瞧吧,彩蝶她…”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那小厮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刁蛮丫头给赶走了,一灯这时才知道她叫明玉。
“先生,请跟我来。”明玉微微躬了躬身,抬手为一灯指引方向。
一灯见她如此,心想应该是刚才被自己打怕了,又联想到刚才她哭泣时的那个可怜样,对这丫头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叫你明玉姑娘吧。”一灯边走边说:
“你先跟我说一下,你家丫鬟有什么症状。”
“先生,彩蝶她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早晨却没来叫我起床。我本以为这丫头只是睡了个懒觉,没想到她满头大汗的昏倒在了我厢房门外。”
明玉年纪不大,一想起早上的情形,心里还是有些慌乱,光洁的额头上也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可是偷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一灯想了想,问了句。
“那倒没有,我和彩蝶是暂住在杜伯伯家里,我和他家人不熟,平日都是和彩蝶单独在房间里吃饭,她吃的东西我也都吃过了。”
“如果不是吃坏了东西,那就比较复杂了,你快带我去看看,我先给她把个脉。”
像这种腹痛的急症,属于可大可小的病,有的时候只是胃痉挛之类的自己会痊愈的情况,可有的是后则是像阑尾炎之类需要手术的重症。
一灯现在无法明确判断,只好先随明玉去了她的闺房。
明玉推开门,对着一灯说了句先生请,一灯便跟着她进入了房间当中。
外厢房的陈设没有丝毫的美感和协调,只是充满了富豪的气息,架子上不是玉雕就是金像,弄得一灯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古董坊一般。
进了内厢房,就舒服了很多,这里的陈设明显出自女子之手,一点都没有刚才的土豪之气。
一灯心想是不是这明玉把里屋的所有摆设都搬到了外屋,这才导致外边的东西多到都快摆不下了。
“先生,床上躺着的就是彩蝶,请您快帮着瞧瞧吧。”
明玉焦急的指着雕栏大床上的一位小姑娘。
一灯见这小姑娘眉头紧锁,仿佛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心里忙喊一声阿弥陀佛,就三步并作两步的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开始给她把脉。
刚抚上这小丫头的手腕,一灯就有点慌了。
这姑娘脉象平稳,中气十足,丝毫不像是有病之人,再加上她的症状是腹痛,一灯不禁有些疑惑。
“明玉姑娘,我想问一下,这位彩蝶姑娘芳龄几何?”
“彩蝶她…今年应该有十三岁了。”
十三岁?丫鬟?腹痛难耐?
一灯心里大概有了计较,但是他现在需要确认一下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明玉姑娘,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先生但说无妨。”明玉听一灯说需要帮忙,赶紧答应道。
“你帮我查看一下彩蝶姑娘的…亵裤,看看里面有没有…血。”
他本以为明玉会明白他的意思,没曾想对方听到血这个字,吓得眼眶通红,抱着床上的丫鬟彩蝶就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啊?”一灯不解的问道。
“先生不是说彩蝶她…不行了吗?”
“我何时说过?”
“你刚才说的!说彩蝶亵裤里有血!”
一灯无奈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跟明玉解释。
“你是不是女孩子啊?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当然是女孩!”明玉骄傲的挺了挺自己小小的胸脯。
虽然一灯是和尚,但赵去病却不是,融合了两人记忆的一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抵触女人了。
这小丫头,说是男扮女装也是有人信的。一灯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一灯尝试组织了一下词汇,看看该怎么和明玉解释,最后却还是放弃了,让她找一个宅子里的老妈子过来。
明玉很快就叫了一个负责厨房的妇女过来,一灯把妇女叫道外屋,跟她讲明彩蝶的病情,妇女听完都是满脸通红。
回到内间,妇女附到明玉耳边说了一会,就见明玉丫头的脸好像那螃蟹被煮熟了一样通红。她抬起莲足踢了一灯小腿一下,然后飞奔出屋。
那妇女看了看神色有些尴尬的一灯,悄声说了句:
“公子莫怪,小姐年幼,而且天葵未至,并不明白先生所说何意。”
这个世界谈论男女之事还是比较羞耻的,她快速说完,就老脸通红的离开了。
一灯这才明白为何明玉刚才会是那个反应,闹了半天她就是个还没长大的臭丫头,这时他完全可以理解对方的刁蛮任性了,因为孩子小不懂事嘛。
确认了彩蝶没事,一灯好不容易在下人的帮助下找到明玉,告诉他彩蝶无需服用什么药物,只需要静养两日,以后每月这几日不要沾凉水即可。
交代完,一灯就准备回一合堂,却被明玉以感谢为名义邀请留下吃饭,一灯本想拒绝,却拗不过这个刁蛮的丫头,只好答应下来。
明玉见状,兴奋的叫来刚才帮忙的妇女,告诉她给自己等人准备吃食,还想要多点几个荤菜,却被一灯以自己吃素拒绝了。
用餐时,一灯看着眼前香味扑鼻的斋菜,心里也十分满意。
明玉带着彩蝶向一灯表示了谢意,一旁的烛光把她脸蛋映的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赵先生,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谢你不计前嫌帮助我。”
“明玉姑娘客气了,今日我也有错。”一灯说完,喝掉了杯中的茶水。
“既然有错,那你就接受点惩罚吧。”
这是一灯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三章:惩罚
“快把我放开!”
一灯感觉自己被绑着,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悠悠转醒的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像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赵公子,现在落在本小姐手上,看你还能逞什么威风!”
一灯听到熟悉的女孩声音,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和那个叫明玉的姑娘还有她的丫鬟吃饭,一杯茶水下肚,之后就在这里了。
“明玉姑娘,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这样对待?”
一灯静下心来,打算谈谈对方的口风。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赵公子还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耳边响起了破空之声,一灯意识到这丫头手里肯定拿着之前抽自己用的马鞭,心里也是一阵不爽。
“明玉姑娘,之前多有得罪,现在你气也出了,就把我放了吧。”
一灯还是希望可以善了,并不打算和一个天葵未至,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斗气。
“如果你现在把我放了,我保证不会报官抓你。”
“报官抓我?谁敢抓啊…”
明玉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又换上了恶狠狠的语气:
“你这恶人,今日在一合堂门前羞辱于我,现在还想让我放了你,我看你是做梦吧?”
她又甩动了几下手中的马鞭,一阵阵破空之声在一灯耳旁响起。
“更何况你还…你还…”
明玉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说了一半把话收了回去,安静了小一会才继续说道:
“反正本小姐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
一灯已经陪她玩的有些不耐烦了,见劝说无用,也不再说话,暗自运行起仙峰寺的内功,开始积蓄内力。
明玉并不知道他在筹划着挣脱的事,还以为一灯放弃了抵抗,小嘴巴巴的冷嘲热讽着,不时发出清脆爽朗的笑声。
一灯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时,全身内力都汇集到了慧心大师给他的那串菩提子当中。
当他运行起仙峰寺心法时,他感觉到菩提子当中积存的内力开始源源不断的进入自己的经脉当中,没多久,以他现在的身体就已经吸收不了更多的内力了。
他停下了心法,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现在的身体是之前赵去病的,身体素质十分的差,所以能够存下的内力还不如当初一灯的十分之一。
但苍蝇再小也是肉,仙峰寺的心法毕竟是佛门至高心法,即使内力很少,应付挣脱绳子这种小事也足够了。
“赵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本小姐吓傻啦?”
明玉以为他吓坏了,高兴的直跳脚,心里想着终于报了那一跤之仇,准备上前给他松绑。
可一灯眼睛被蒙住了,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觉得时机成熟,用内劲一挣,就把身上绑着的绳子挣断了。
这可把他面前的明玉给吓坏了,她啊的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要开溜。
一灯此时已经摘掉了头上的黑布条,一个箭步就把准备跑路的明玉抓了回来,反手把她按到了刚才自己坐着的凳子上。
“赵公子,赵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好不好?”
明玉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一出,娇嫩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明玉姑娘,我刚才是怎么和你说的?”
“先生说…让我把你放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一灯冷笑着问。
“我说…我说…”明玉已经有点快要哭了,眼眶红红的,十分惹人怜惜。
可惜了,一灯是个和尚,并不会因为她可怜巴巴的表情而改变心里的想法。
“我刚才已经给你机会了,可是你不珍惜。”
一灯想起了当初自己偷吃山下村民种的桃,被师父惩罚的事情,心里有了计较。
“既然你父母没有教育好你,使得你如此刁蛮任性,如今落在我手里,我便替他们管教一二。”
明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平日即使犯错也不会被惩罚,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性格,不过她平时也见过哥哥姐姐们被惩罚,心想这下自己的手心可能要保不住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一灯把她从凳子上拽起来,自己坐了上去,然后把明月按在自己的膝盖上趴好,抬起大手,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还没有三两肉的屁股上。
“你!”
明玉刚想说话,屁股上传来的疼痛就打断了她。
“你什么你!今日我便好好惩罚你,让你以后再这样刁蛮任性。”
是的,当初一灯就是被师父这样打的,而且师父用的是戒尺,打起来更加疼痛不堪。
在一灯眼里,自己用手去打,已经是给足了小丫头面子,毕竟手是肉长的。
明玉趴在一灯腿上,屁股被他一下下的打着,那感觉是又疼又羞。
她从小锦衣玉食,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又气又羞,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一灯打了几下感觉不对,把明玉翻过来一看,发现她竟然昏迷不醒,赶忙替她把脉。
“真不知道这小丫头爹娘怎么教的,气性这么大。”
确认了明玉只是怒急攻心,他用内力替明玉梳理了一下心脉,就把她抱回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就迈着大步离开了屋子。
他并没注意到,自己给明玉盖被子的时候,对方身下的床单渗出一抹殷红。
在一灯离开后不久,彩蝶蹑手蹑脚的回到了明玉的房间,两重三轻的敲了几下门,这是她和明玉之间的暗号。
“小姐?你在里面吗?我进来啦。”
没有听到自家小姐的回复,彩蝶有些担心,只好私自进了房间。
此时的明玉已经醒来了,看着自己身下一片血红,已经慌了神,所以没有回复彩蝶的暗号。
彩蝶不知道刚才屋里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自家小姐身下有血,便焦急的询问。
“刚才…那家伙…”
明玉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打了屁股,可这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就引起了丫鬟彩蝶的误会。
彩蝶打小就被老妈子们教授过房中的事情,加上小姐之前一直天葵未至,也没往那方面想,此刻她只以为自家小姐和刚才的先生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第十四章:深夜求救
彩蝶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家小姐。
明玉听说自己已经不是完璧,而且还是失身于那讨厌的家伙,悲愤之下又昏了过去,这可把彩蝶急得够呛,掐的明玉人中通红,这才把她弄醒。
“彩蝶,这可怎么办啊…”
明玉已经慌了神,她害怕这件事被家人知道后,会引起一番巨大的骚动。
“小姐,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挽回了,我看不如…”
彩蝶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会,明玉听完小脸通红,嘴上啐骂着:
“那家伙我见了就烦…我才不要…”
见自家小姐这么说,彩蝶也有些着急。
“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看那家伙虽然是个登徒子,但至少长得是一表人才,还有一手医术,不如小姐给他个机会,在背后助他一臂之力。”
“这样能行吗?”明玉心里有些没底,只能依赖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彩蝶。
“没问题的,小姐。”
彩蝶拍着没有发育的小胸脯,嘴里打着包票。
“小姐长得如此美貌无双,再加上以后处处帮衬着他,即使他是块烂木头疙瘩,也会被小姐迷住了。”
明玉思考了一会,说了句好吧,然后便让彩蝶服侍她更衣沐浴去了。
一灯当然不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还为刚才成功教育了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而沾沾自喜。
回到府上,丫鬟春桃服侍他换了身便装,把穿了几天的医生长褂拿去用热水煮上了。
这是一灯交代的,以后他工作穿的衣衫换下来都要用热水煮一边再洗,这也是他从自己的世界带来的卫生知识。
昨夜一灯让白灵去接父母,白灵今日一早便回村了一趟,没想到却被父母拒绝了。
他们一辈子生活在赵家村里,如今让他们离开平时生活的土地,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白灵没辙,只好把身上带着的钱都留下交给父母,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便回到了岳丽城。
一灯听完白灵说得,也表示理解二老的想法,只好让白灵以后每月从家中账上支取五十银币托人送回村中,供父母开销用度。
折腾了一天,还教育了明玉丫头,一灯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让袁婶多准备了两个菜,叫上白灵和自己边吃边聊。
“相公,我想跟你说个事。”
刚从一灯就发现白灵好像有什么心事,如今她既然打算说出来,一灯自然会当一个好的听众。
“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碰到公孙姐姐了,她带着一个小女孩神色慌张的离开了,我打招呼她也没理我,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人家有急事要出门,没空和你打招呼也正常,你别放在心上,等以后公孙姐姐那边有空在专程上门拜访即可。”
“是,相公。”
白灵本以为是自己招人嫌弃了,心里有些不愉快,听完一灯的话,她也看开了一些,喜滋滋的吃起了饭。
饭还没吃完,就见春桃急三火四的冲进内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老…老爷…我家夫人…夫人有急事求见。”
这一句话被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一阵,一灯本来没有理解,忽然想起春桃原本是公孙姐姐的丫鬟,她口中说的夫人应该不是指白灵,而是指自己的房东公孙月娥。
“快快有请。”
一灯放下手中的碗筷,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往外院走去,等他来到前厅,公孙月娥已经一脸焦急的坐在椅子上了。
“赵公子,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孙月娥见到一灯,赶忙起身施了一福。
“姐姐言重了,不知姐姐来找我有何事啊?”
一灯仔细观察了一下今天的公孙月娥,她今日并没有那天租房时穿着那么华丽,而且头上的盘发都有一丝松脱的感觉,发簪也有些歪了。
绝美的脸上并没有涂抹什么胭脂水粉,只有一些汗渍微微浮现在额头和颈部,一灯心里不禁想了,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她如此着急,连自己的妆容都来不及整理。
“我…赵公子…不知…不知可否跟你借一笔钱?”
公孙月娥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一想到这钱的用处,只好咬牙说了出来。
“借钱?姐姐是生意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一灯有些不解,他听闻公孙月娥的绸缎庄生意是不错的,手头应该也不会缺钱,怎么突然跑到自己这里借钱来了。
“我…”公孙月娥沉吟一会,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一灯。
公孙月娥经营着亡夫留下的绸缎庄,生意确实一直都不错。
但是前两月一家新开业的绸缎庄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处货源,那些绸缎的质量丝毫不亚于她店里的货物,并且价格比她家的要低两成。
绸缎本就是高价货物,两成的价格差距足以让她的老客户都奔向了这家新开的绸缎庄。
眼看自己生意越来越差,公孙月娥也有些着急,她前些日子回了一趟丹国,发现了一家以低价出售绸缎的货商。
公孙月娥本来也有些怀疑,但是几日的打探之下,发现对方货物质量上乘,价格也确实低廉,而且她还无意中发现了那家新店的伙计也跑到这里来订货。
她这才确认了这家商号就是那新开的绸缎庄的货源,赶忙约见了一下对方的老板。
一番商谈之下,她和对方签下了一份货物独占合约,这也让她把手上所有的资金都拿了出来,甚至还经人介绍,跟城主之子吴元昊,一个开酒坊的纨绔子弟借了一笔钱。
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样她就可以独享这低价的绸缎,打败对手。
谁曾想这时意外发生了,那家绸缎货商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派人到处打探也找不到对方所在之处,而吴元昊此时又火上浇油的跑来要债。
这才出现了白灵提到的一早她就带着女儿离开家的那一幕。
忽然想起这件事,一灯问道:
“公孙姐姐,你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