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步入正轨
一灯“发明”的速度很快，这是众所周知的。
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其实只是将记忆中那些物件画出来，然后分解成一个个零部件罢了。
很快，一灯就想好了整个引水计划的实施方案。
整个引水工程分两步，第一步，是修建水渠。
水渠从河水处开始，一路经过树林到达江北城外。之后分为两条路线，一条流入城外的护城河和护城河边的农户蓄水池。
另一头水路，则是直接进入城中。一灯打算将这河水直接引到城内，给百姓提供稳定的生活用水。
具体实施方法，就是用竹竿掏空当水管来使用，然后用火漆等防水的东西连接竹管，将水引到城中几个固定的取水点，方便百姓取用。
这些个取水点，则是根据城中人口密度进行了精密的计算后得到的最合适的取水点。
而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便是怎么把河水引入一灯安排好的水渠当中。
关于这点，一灯也有了打算，那就是采取他原本世界最常见的方法——天车。
天车也叫水车，外形酷似车轮。轮幅直径越大，提水量就越大。轮幅中心是合抱粗的轮轴，以及比木斗多一倍的横板。
天车下半部分会没入水中，被流动的河水冲刷转动。那些残留在木斗中的水会被抬高，之后随着天车转动被倒出来。
在水倒出的位置，设置一个接水的容器，用竹筒连接这容器和水渠，便可以做到只要河中有流水，城中便一直有水。
按照一灯的打算，河边需要设置至少三个天车。因为江北城占地不小，百姓人口众多，只有三个天车才能完美的供给农用和城中百姓的生活用水。
既然做好了打算，一灯就把图纸拿给杜舒朗看，谁知这杜舒朗虽然能够看懂马具和犁的用处，却被天车那精密的设计图给看蒙圈了。
“一灯，你画的这是个啥？车轱辘吗？”
杜舒朗拿着手中的图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个用处。
尤其是因为一灯在图纸上面写了天车二字，更是让杜舒朗以为这天车和马车差不多，属于交通工具的一种。
一灯无奈，只好将天车的用法给杜舒朗讲了一遍。话音落下，一灯转头看去，发现杜舒朗已经两眼无神的愣住了。
“杜城主？”一灯唤了杜舒朗一声。
“一灯，按照你说的，这个东西能够让水自己进入提前挖好的管道，从此无需再去挑水了？”
一灯嗯了一声，说道：“前提是修建天车的河流不能干涸，不然源头没水，这天车也没办法。”
“那也成，那也成啊！”
杜舒朗眼神瞬间变得有神，脸上也挂满了狂喜的表情，抓住一灯双肩说道：
“一灯！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了水，就有了命啊！要是你早生个几十年几百年，咱们的百姓早就无需再受那干旱缺水之苦了！”
一灯早就知道杜舒朗是个很心系百姓的父母官，此时见他如此激动，更是验证了一灯对他的看法。
二人聊了一会具体实施方法，就分头开始了行动。
杜舒朗负责管道部分，这部分不需要太多的技术经验，只要按照图纸找工匠打造管道，并且雇些农户挖沟即可。
而一灯这边，则是负责天车的建造。毕竟天车才是整个方案中最关键的一环，容不得半点差错。
还好一灯之前在仙峰寺，也随着师兄弟修理过几次天车，对于天车的构造足够了解，也知道其中哪些部分易损坏，在建造中特意加强了这部分的机械强度。
并且，在整个生产过程中，一灯还挑选了三名技术最好的工匠，长期雇佣了这三人，专门负责日常对天车的维护和修理工作。
杜舒朗那边也一样，从工匠中选出了三人，专门负责水管的长期维护和更换。
这六人共同组成了江北城水道维护队，挂名在城主府名下。
整个供水管线的排布耗时半个多月才完工，此时一灯那边的天车已经建造完毕，只等着安装之后试水了。
“一灯，你说咱们花了这么多钱，用了这么长时间，真的能成吗？”
杜舒朗有些胆小，到了最后的时刻，反而有些害怕会失败了。
“放心吧，杜城主。我一灯至今还没做过什么失败的事情，你相信我就是。”
一灯看着不远处正在安装天车的工人们，对杜舒朗说道。
杜舒朗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希望你这天车真的能够成功，别让我和她失望……
随着天车安装完毕，杜舒朗的心也是越来越没有底气。直到一灯飞身而出，将第一个天车上面用来制动的制动栓一掌击飞时，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天车随着河水的流动，一点点开始转动了起来，很快就跟河水的流速同步了。
河中的水也存于天车的水箱中被天车高高带起，随后缓缓流出，落入提前安装好的储水箱中。
因为高低落差的原因，水箱中的水顺着管道流进已经埋入地下的水管中，消失不见。
“快！快追上去看看！”
杜舒朗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赶紧骑马带着卫兵们顺着水管往城外的蓄水池奔去。
反观一灯，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一点也不着急一样，再次飞身将另外两架天车中的制动栓击飞，然后在跳回小白背上往杜舒朗离去的方向追去。
虽说小白比起杜舒朗的马要快的多，但毕竟一灯起步晚了不少，最后还是没有追上，直到一灯到达城外蓄水池时才看到了池边的杜舒朗。
一灯翻身下马，走到杜舒朗身边，看着水池中的潺潺流水，说道：“杜城主，幸不辱命。”
杜舒朗此时都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是转身紧紧搂着一灯，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实在是控制不住激动地心情。
过了好一阵，杜舒朗的心情才平复下来，说道：“一灯，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菩萨转世，专门来救苦救难的？”
第九十一章：公孙月娥也来了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
自打一灯拖家带口来到江北城，也过于一个月有余了。
从设计耕地用的一灯犁，到解决卫生和肥料问题的堆肥厕所，再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水利输送工程——江北天车水道。
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是涉及百姓民生的大事，全都是解决了百姓根本需求的好事。
这段时间，整个江北城已经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只从一点，便可以看出，那就是街道上逐渐出现了孩子们玩耍的身影。
一灯站在主城门塔楼上，一眼望去，江北街道上已经不再是往日的萧条。卖小吃的、卖首饰的、卖胭脂水粉的小商贩也逐渐开始恢复了往日的生意。
偶尔还能见到背着糖葫芦串的小贩走街串巷，以一铜币一串的价格，兜售着整个乐国孩子都最爱的零食。
“相公——”
一灯正在感慨江北城的变化，身后忽然传来了白灵的声音。
回头望去，一身粉红襦裙的白灵正朝他小跑来，手里还拎着两串糖葫芦。
“相公，给你的。”
白灵递出一串前端缺了两颗红果的糖葫芦给一灯，自己则是拿着一串完整的，正长着小嘴准备咬下去。
“白灵啊……”
白灵刚要吃掉第一颗红果，就听到了一灯叫她，只好把已经伸进嘴里的糖葫芦又拿了出来，瘪着小嘴问道：“干嘛啊相公，没看到我正要吃糖葫芦嘛……”
“还好意思说呢，我问你，我这串怎么缺了几颗红果？”
一灯拿着手中的糖葫芦递到白灵面前，只见白灵小脸瞬间通红，害羞的回答道：“人家也不知道……可能是跑的太急，掉到哪里去了吧……”
“哦？那你手里的为什么没掉啊？”
一灯知道白灵偷吃又不好意思承认，故意想要逗逗她，于是继续问道。
“我……我这串……”
白灵心疼的看着手中那串红彤彤，诱人口水的糖葫芦，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递到一灯面前，咬着薄薄的嘴唇说道：
“相公……要不这串给你吧……我吃那串掉了的……”
一灯看着一脸委屈的白灵，心想也差不多了，拿起手中的糖葫芦咬了一颗，边嚼边说：“哎呀……真酸，我不爱吃酸的，正好这串少点。”
一灯说完，就径直迈开步子下了塔楼。白灵见一灯这样，也知道自己相公是故意让着自己，心满意足的伸出香舌舔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跟了下去。
二人一路逛街回来，手中也提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到家之后，一灯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阿大让他拿去内府，随即便叫来管家，让他把家中账务给自己报一下。
那管家曾经在某个富商家里做过账目，对于记账这事是得心应手，整个一灯府上的账目在他手中管理的井井有条，一灯也很放心，便做了甩手掌柜。
“老爷，这一个多月，咱们府上一共支出了一千二百一十九金币五十三银币二十七铜币。收入则是零，是纯粹的赤字了。
不过幸好二夫人那边的米铺开张了，按照那边的入账情况，若是下个月咱们不再花销这么多钱的话，基本可以维持一个持平的状态了。”
一灯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刚刚到达江北时，整个江北城一片狼藉。虽说重建有国主给的重建费用，各项用度也都有专项的资金，但好些时候，一灯还是会自掏腰包做些事情。
比如刚来时，一灯经常会让米雪和白灵二人支起棚子，每日给那些个家中没有存粮的百姓放粮施粥，或者给孩子们从别处买些零食水果，这些都是一灯自掏腰包。
再加上后来盘下那奸细的米店，虽说价格不高，但毕竟也是在江北城的繁华地段，也并不算是一笔小钱。
里里外外下来，一灯竟然已经支出一千多金币了，这也就幸亏他之前积累了不少的财富，不然还真经不起这样的花销。
“看来还是国主有远见，当初给了我这么多钱，想必是已经算出我将来会有很大一笔花销。”
一灯边看着账目，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老爷，二夫人的米铺还有单独的账目，也是小人负责的，您要过目吗？”
见一灯看完了家里的账，管家便出言问道。
其实一灯也懒得看，他想看看支出，只是为了知道自己大约还剩下多少钱罢了。
但要是让他检查米雪店里的收入，他可懒得去看，毕竟他的钱都是靠破案赚来的，属于那种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无本万利生意。
虽说一灯也有过想要做点生意赚钱的想法，但他实在不是那做生意的材料。若是说起破案，甚至是打架，一灯都没有怕过谁。
但若是做生意，恐怕以他的性格，不把大裤衩都赔出去就算好的。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一灯毕竟有一个叔叔是富商巨贾的儿媳妇米雪，有她坐阵，这生意的事也不是不能做，只是还需要从长计议罢了。
毕竟米雪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米铺需要管理，她也刚刚弃军从商，很多事也没经验，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积累经验。
一灯将手中的账目交给管家，让他忙自己的事去了。随后一灯转身正打算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内宅的门被敲响了。
“这位夫人……哦不，小姐，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啊？”
听到敲门，最近的红菱立刻跑去开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雍容，妆容华丽的成熟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在红菱的眼中，这女子就如同女神一般，属于那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类型。
她本以为以这美貌女子的样貌必定已经许了人家，便下意识的叫了声夫人。
谁知道话一出口，红菱却忽然注意到这女子竟然是散发而不是盘发，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叫了句小姐。
“你家老爷一灯在吗？”
美貌女子樱唇轻启，声音宛如黄鹂鸟一般，清脆悦耳，余音不绝。
“月娥姐？”
第九十二章：吻
一灯听到女子的声音，感觉无比的熟悉，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公孙月娥正站在自家门口。
公孙月娥也听到一灯叫自己的名字，她对一灯的声音太熟悉了，那声音在无数个夜晚都会擅自闯入她的香梦，扰得她无法安眠。
“一灯！”
一见到一灯，公孙月娥那雍容华贵的气质立刻不知丢到拿去了，她拽着裙角跑到一灯面前，眼中充满委屈，直勾勾的看着一灯的脸庞发呆。
“月娥姐，你怎么了？”
一灯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只好出言问道。
“你这坏蛋，走了一个多月，连封书信都不给我写，还好意思叫我月娥姐！我看你这没良心的，就应该叫人家公孙姑娘，装作不认识我不就好了？也省的我日日夜夜思念你这家伙……”
公孙月娥的小嘴如同连珠炮一般，仿佛想要一次性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一旁的小丫鬟红菱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她原本以为自家老爷能娶到白灵夫人和米雪夫人这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就已经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没想到竟然还和这样神仙般的女子不清不楚，真不知道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
若是红菱知道一灯上辈子是个和尚，在仙峰寺那些年烧过的香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时，就能够理解这辈子他为何会如此受女子青睐了。
“月娥姐……你真的误会我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初到江北城时，城里一片狼藉，根本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一灯花了好久才把这段时间所做的事给公孙月娥说了一遍，因为怕她误会自己是找借口，所以一灯说的很详细，就差把整个工程的设计图翻出来给她看了。
“所以，我真的不是不想你，只是真的太忙所致，我一灯对天发誓，要是有半句谎言，就……”
一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嘴唇传来了一股喷香柔软的触感，那触感美妙不已，一灯一时间有些痴了，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只消片刻，在丫鬟红菱直愣愣的眼神中，两人的唇分开，公孙月娥咬着缺了一块唇彩的红唇说道：“以后不要乱发誓……不然我还会把你嘴巴堵上的……”
话音未落，公孙月娥便转身朝外走去，身姿已经恢复了刚来时那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只可惜，她通红的脸颊和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现在紧张的心情。
幸好她现在是背对着一灯和红菱，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掩盖自己羞涩的神情。
“一灯，我准备在江北城开家成衣铺，你有空别忘了来看我。”
说罢，公孙月娥便莲步轻迈，离开了衙门内院。
门口有她的马车在等着，倒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过一灯还是派捕快跟着送她回去，顺便打探一下她现在的住处。
红菱半天才缓过劲了，有些口齿不清的对一灯说道：“老……老爷，刚刚……那女子和你……和你……”
她本想问公孙月娥和一灯的关系，但一想到刚才二人羞人的行为，她俊俏的小脸也变得通红，实在是无法开口。
一灯见她羞涩的样子，笑了笑，也不解释什么，舔了舔嘴唇便去了书房，只留下红菱一人在院子里凌乱着。
绿萝此时恰好经过，见到姐姐一脸羞红的站在那里发呆，便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红菱自然不会告诉绿萝，自己刚刚是在幻想着和老爷嘴对嘴是个什么滋味。
沉浸在幻想中的少女心思被人撞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气，她羞红的瞪了绿萝一眼，说道：“小孩子别瞎问，赶紧干活去，离吃饭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说罢，红菱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院子。
这下可好，在院子中凌乱的人从红菱变成了绿萝。
小丫头委屈的很，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姐姐骂，只好瘪着小嘴去厨房帮忙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一灯和公孙月娥的事，除了红菱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目击者。
就在刚才公孙月娥来的时候，白灵正巧从走廊经过，她刚听到公孙月娥声音的时候，本来惊喜的打算跑出来见她，但之后却被公孙月娥幽怨的话给吓了一跳。
正当她在想公孙月娥为何要这样跟一灯说话的时候，她看到了让她如同五雷轰顶的一幕。
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公孙姐姐竟然和自己的相公亲到了一起去！
这让本想出来相见的白灵顿时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随即她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反锁之后趴在床上，心里一直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不想倒罢了，当她仔细回忆之后才发现，其实公孙月娥早就表明了喜欢一灯，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往那方面想罢了。
无论是最早两家刚刚做邻居之后发生的那起借贷案件，还是之后一灯和米雪成亲时公孙月娥的反应，其实白灵早就应该注意到的。
“原来公孙姐姐喜欢相公……难怪了，难怪她后来就再也没有盘过发……难怪每次相公回来，公孙姐姐都会过来看望……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呢……”
白灵心思很乱，直到吃饭时都没有开门出来。
一灯听说白灵不来吃饭，有些担心，便去她房间看看情况。
敲了敲门，白灵以为是丫鬟春桃来叫她吃饭，便说了声我不吃了。
一灯听她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便说道：“白灵，开门，是我。”
白灵听到一灯的声音，只好起身给他开门。
刚把门打开，白灵就瘪着小嘴转身回到屋里，把自己丢到床上趴着，头也不回，就那样背对着一灯。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吗？告诉相公，我替你出气去。”
一灯坐到床边，把手放到白灵后脑勺轻轻抚了抚说道。
“哼！还好意思说！”白灵气呼呼的说了声。
一灯有些惊讶的回答道：“难不成是我哪里做错了？”
“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
第九十三章：货物被劫
一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只好再次问了一遍。
白灵见他还在装腔作势，本来很好的性子也有点不高兴了，翻身坐到床边，红着眼睛说道：“你还装！你都跟公孙姐姐那样了，为什么还瞒着我啊！”
一灯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刚才和公孙月娥接吻的一幕被白灵看到了，赶忙解释道：“刚才那事……虽然确有其事，但真不是我主动的！”
不得不说，一灯内心可能住着一个渣男，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能想到替自己开脱。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一灯没什么感情经验，两个夫人一个比自己出现的都早，另外一个还是人家主动搭上来的。
作为男人，一灯还真没主动追求过哪个女人，所以对于这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没有什么太深的了解，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
其实白灵也不是真心怪他，当她看着一灯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时，她早就意识到自己的相公不可能一辈子守着自己一个女人。
作为这世界的男子，越有权有势，妻妾也就越多。有时候不是男人本意而为之，而是身在其位，很多时候需要各种关系来维持。
大部分男子有了身份之后，便会依靠联姻，来使自己的地位更牢靠，更稳固。那些大的家族也喜欢将女儿嫁给有权势的男子，来维持家族的地位。
当然了，也有一些本来就是渣男的人，只是为了美色而娶三妻四妾，这样的情况不在刚才说到的范围内。
听了一灯的解释，白灵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原本是想让一灯把自己和公孙月娥的事情说清楚，然后自己就给他的台阶，让他把公孙月娥娶进家来。
实际上白灵本就很憧憬公孙月娥那种端庄大方的女子，加上二人平时经常在一起逛街聊天，早已亲如姐妹，要是能一起嫁给一灯，对她来说也不是个坏事。
但一灯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的让白灵无语。
“相公，你的意思是，你和公孙姐姐没有关系咯？”
“这……”一灯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去告诉公孙姐姐，说相公你不想和她在一起，让她赶紧找个好人家，别在你这耽误时间了……”
“别！”
一灯听白灵这样说，吓得赶紧出言劝阻。
白灵看到一灯那副不甘愿的样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笑了一会，在一灯懵圈的眼神中，她握住一灯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让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相公，只要你心里有我，就算娶了公孙姐姐也没事的。”
一灯被白灵的样子感动的不行，神情的说道：“真的？”
谁知白灵脸色一变，伸出小手掐住一灯的耳朵，狠狠的说道：“露馅了吧！好你的赵去病，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刚娶了米雪还想娶公孙姐姐，我今天就做一把女侠，替天行道废了你这花花公子！”
一灯耳朵被揪，等于命门被制住，只好求饶：“娘子，我错了，我不敢了！”
白灵揪了一会，见一灯耳朵都红了，这才心疼的放开手，给他揉了揉耳朵。
“白灵，我……”
白灵樱唇轻点，亲了一灯一口，说道：“算了，反正你的耳朵已经遭过罪了，等有空去公孙姐姐那里问问，看看人家对你是什么心思吧。”
一灯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和公孙月娥的事算是成了，惊喜的把白灵扑倒在塌上，两人翻云覆雨，连饭都忘了吃。
两天之后，一灯带着车队，按照跟米雪一样的级别给公孙月娥下了聘礼，公孙月娥也把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交给一灯，这样二人的婚约就算是成了。
但是婚礼一灯并没打算在江北城办，毕竟他只是暂时在江北城出公差，不知何时就会返回岳丽去，还不如等回到岳丽，在二老的见证下风风光光的娶了公孙月娥。
一灯把这个想法给公孙月娥说了一下，得到了她的理解。不过虽然暂时没有成婚，但公孙月娥还是要求一灯要在家里给她准备一个房间。
这个要求一灯自然不会拒绝，回家后连忙让红菱给收拾出一间房，用来给公孙月娥居住，还特意告诉红菱，如果公孙月娥来了，就让她就去服侍。
红菱一听自己要去服侍那成熟美人，又想起老爷和她那院中一吻，小脸登时又红透了。
时间过得飞快，自打公孙月娥来到江北城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她刚来时，还会稍微注意些影响，隔上个一两天才会跑到一灯那边一次。
不过随着二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公孙月娥也越来越不满足于两三天见到一灯一次，基本已经天天都留在一灯那里了。
虽然二人暂时还没有行夫妻之礼，但偶尔也会做些羞羞的事情，惹得公孙月娥都想毁了和一灯的约定，尽快在江北和他成亲。
不过婚约之事既然定下，就不好随意打破，不然无论是公孙月娥还是一灯都会被人家戳脊梁骨。
公孙月娥是个寡妇，倒是不太在乎这些名声上的事，她一心只想要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但她想到一灯现在的身份，若是做出什么有失礼数的事，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的话，可能会毁了他的前程。
一面是自己的欲望，一面是心爱男人的前程，公孙月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不过她也有办法，就是趁着无人的时候，偷偷勾引一灯。虽然一灯暂时忍得住，但就算是一灯自己都不相信，面对如此勾人的妖精，他的定力能保持多久。
这天一早，公孙月娥在衙门内院属于她的房间醒来，正准备去找一灯说说话，却忽然见到自己家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进了内院。
“夫人，不好了！咱们家的货被劫了！”
公孙月娥听到她的话顿时吓了一跳，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从岳丽城送往江北城的一批绢布绸缎在途中被一伙响马给劫了道。
第九十四章：怎么又是你？
公孙月娥货物被劫，虽说伤不到筋骨，但也还是有些不爽。
“一灯，你这江北城的治安也太差了吧。人家这才运第一批货就被劫了道，以后还怎么往这边运货啊——”
书房里，公孙月娥正腻在一灯怀里诉着苦。
“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一灯心里也有些怒意，公孙月娥和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还没来得及表现，就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劫了货，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其实一灯也是有些着了相，这江北城在他和杜舒朗二人的治理下，几乎算得上仅次于皇城之外，整个乐国最安全的城市了。
可城外山头响马这种事，即使是皇城周边也无法完全避免，还真怨不得他。
两人腻乎了一会，一灯就起身出了内宅，来到了江北衙门。
“去，给我查一下，这江北附近都有哪些响马。”
一灯面含怒色的对师爷说道。
这师爷叫做黄大有，之前段青州在任时就担任刑名师爷，和那奸细张大虎共同辅佐段青州。
如今张大虎已死，整个衙门就只剩下他一个师爷了。
“大人，咱们江北城附近一共有两伙响马，一伙是上次被大人您抓到的牛蹄山响马，另外一伙则是城外南边大黑山上的响马，头领叫叶青龙。”
“原来如此，之前那伙响马怎么样了？”
那师爷翻了翻记录，回答道：“回大人，按照律例，他们已经交了买命钱，放回去了。”
“放回去了？”
师爷将手中的记录递给一灯，指着上面一条记录说道：“按照乐国的律例，但凡人犯被抓，若非杀人放火等不赦之罪，都可以交买命钱赎罪。”
一灯万万没想到乐国竟然还有这样的法律，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乐律翻了翻，还真被他翻到了这一条。
“既然如此，那这次劫道的响马可能是他们两伙人之一咯？”
“回大人，是的。”黄大有回答道。
一灯原本以为之前那林中虎一伙人还在监牢里，却没想到他们已经被放出去了。那想要找回公孙月娥的货物，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毕竟一灯人力有限，一次只能去一个山头剿匪。
可捕快官兵一起出发，难免打草惊蛇，若是一灯猜错了是哪伙响马，便会导致真凶意识到危险，从而躲藏起来，增大抓捕难度。
抓的话可能会白费劲，但若是不抓，就没办法跟公孙月娥交代。
一灯一时间愁眉不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恰好米雪此时刚从米店回来，见到一灯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便上前问道：“一灯，出什么事了？”
一灯本来在思考该如何抓捕响马，被米雪一叫，才发现原来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既然米雪问了，一灯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便把公孙月娥货物被劫，自己需要考虑如何抓捕响马的事和米雪说了一下。
当一灯说到抓捕需要先寻找一个目标，若是失败则会打草惊蛇时，米雪却嫣然一笑。
一灯万万没想到，米雪竟然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一灯，我看不如这样。你带一队人马，我带一队人马，咱俩同时出发，分头行动，这样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一灯忽然想起，自己这身为米店老板娘的二夫人，原本是皇城护卫队的队长，威震皇城的米雪大将军。
即使到了现在，米雪仍然挂着大内侍卫副队长的职位，将军的军衔也还在。
按说起来，其实米雪才是整个江北城军衔最高的军人，只不过因为嫁给了一灯，所以才跑去开了个米店玩玩。
一灯听到米雪的话，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办法。米雪武功本就很高，加上军队的帮助，拿下一支响马是易如反掌的。
而一灯这边就更别提了，他一人就可以解决之前以林中虎为首领的那整支响马。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一灯带着一队捕快去牛蹄山，而米雪则是带着江北正规军出发前往大黑山。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捕快并没有太强的武义，所以让武功比较好的一灯带队，捕快们就是负责搭把手罢了。
而米雪那边，虽然她打不过一灯，但也不是寻常响马能够想比的，加上正规军队的战斗力，拿下大黑山问题不大。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一灯和米雪打算明天就出发，趁早抓住这些个响马，找回公孙月娥的货物。
因为第二日两人要早起出发去剿匪，所以这一晚便理所当然的睡在了一起，惹得公孙月娥一阵羡慕。
第二日一早，穿戴整齐的米雪和一灯就拿着兵器，带着两支队伍趁着天色还没亮，分别超牛蹄山和大黑山出发。
因为是隐秘抓捕行动，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打火把，更没有穿着制式的铠甲和捕快衣衫，而是穿着平民的服装，尽量轻装上阵。
一灯还好说，本就是男性，所以随便套一件衣服便和其他将士们没什么区别。
可米雪是女人，为了隐藏身份，只好用裹胸狠狠勒住丰满的胸部，外面穿了一件一灯的衣衫。
一灯身高比起米雪要高不少，这衣衫还是公孙月娥连夜修改出来的。也多亏了公孙月娥心灵手巧，米雪这身衣服穿着并无不适，反而还有些舒服。
二支队伍同时出发，也几乎是前后脚就分别到达了牛蹄山和大黑山。
不得不说，一灯的运气不错，刚到牛蹄山下，便看到了被山上的响马丢弃的马车斗。
一灯上前检查了一番，发现这车斗上刻有公孙绸缎庄的名号，可以确定公孙月娥的货物基本就是被林中虎那群响马劫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刚刚把你放了出去，结果你立刻劫了我媳妇的货，这次我是决计不会再让你跑了。”
一灯念叨了一句，然后朝身后的捕快们挥了挥手。
捕快们受到示意，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刀，开始站成一排往牛蹄山上走去，随时准备好遭遇到响马而出手战斗。
第九十五章：夫妻同心
一路上山，一灯发现了不少被林中虎一行人丢弃的箱子，估计这些箱子曾经都是一些商人用来装货物用的。
一灯大概数了一下，光他见到的就有三四十个箱子，可见林中虎这一行响马到底劫了多少商人的货物。
“真是一群不知足的响马，这些货物换成钱的话，估计都有上千金币了。”
一名捕快在念叨着，一灯估算了一下，感觉确实差不多，这些货物至少价值千金，别说养活一队响马，就算是一只百人的正规军队也足够用度好些年了。
“他们劫了这么多货物，不知道有没有杀人。若是除了截货以外，还有人命的话，他们这次就再也别想从监牢里出来了。”
一灯对身后的捕快们说着。
复行一阵，一灯一行人隐约看到了远处有一个山洞，洞里发出阵阵火光，想必这些个响马平日就隐藏在这洞中。
一灯朝山洞指了指，身后的捕快们立刻打起精神，握紧手中的刀，开始收拢阵型，准备攻打这山洞。
林中虎一行人此时还在睡觉，忽然听到山洞中回响起大量的脚步声，这才惊醒过来，拿起身边的武器准备反击。
可是他们毕竟刚刚醒来，一群睡眼惺忪的响马，和一支已经做好准备的捕快加上无敌的一灯，结果可想而知。
一灯这次是含怒而出手，无论是力道还是攻击的角度都比起上次更加的凶狠，加上有捕快们帮忙，很快就把林中虎一行人打的溃不成军。
这次出手，一灯总算是将林中虎这支响马全体抓获，一个不留。
等到捕快们将所有人捆好，一灯数了一下，除了林中虎这个头领，还有二十三个响马。
这山洞中除了这二十四个贼人之外，还有被他们绑来的女子。这些女子被绑到山贼窝里，用脚想也知道遭遇了什么。
一灯十分同情她们，便让捕快们将这些女子送回家中，若不是江北人，则先安置在城内，随后将派士兵亲自保护，将女子送回老家去。
虽说一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补偿她们，但这些女子曾经受到的折磨却是一灯没办法的事。
一灯只好祷告佛祖，希望佛祖能够保佑这些受难的女子，让她们早日忘却这段痛苦的记忆。
将女子们和林中虎一行人送下山后，又叫人轻点了一下这山洞中的财物货物。
除了公孙月娥那批货还原封不动的摆在一个被用来当仓库的洞里以外，洞中还发现了很多其他的货物，有的也是绫罗绸缎，还有些药材胭脂香料之类的东西。
更让一灯无语的是，仓库中有一口木箱，里头竟然有金币一千多枚。
“真是有钱的响马，若不是他们恰好劫了月娥的货，我还真不会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劫了这么多的货物。”
“大人，这些货怎么办？”
一灯想了想，回答道：“看看货物有没有能够辨别来历的线索，要是能找到原本的主人，就给送回去吧。若是找不到，就变卖了充公。至于这些现钱，直接拿回去充公了，用作衙门的用度，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说完，一灯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今天跟来的兄弟们每人拿十个金币吧，当做辛苦费。”
这些个捕快一听，爬个山，抓个人，就有十金币的辛苦费，真的是他们自从当捕快以来，做过最划算的一档子生意了。
“谢大人！”
一行捕快纷纷给一灯敬礼，随后一人从箱子中拿了十枚金币揣进腰包，心满意足的开始搬运洞中的货物。
捕快们搬运的时候，一灯觉得自己在这待着也没用，便下山运行仙峰寺身法，飞快的朝着江北城奔去。
直到到了江北城门口，一灯远远望去也没有看到米雪那支队伍。询问了一下守城卫兵，也确认了米雪还没有回来。
这可把他吓坏了，一灯原本以为米雪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谁知却还是可能出了事，不然米雪不应该还没回来。
他担心米雪的安全，赶紧在城门口的驿站找了匹马，朝着南边的大黑山飞奔而去。
驿站的马都是千里马，跑得快，耐力也足，一灯很快就赶到了大黑山脚下。
因为此时天才刚蒙蒙亮，四周除了虫鸟以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一灯侧耳倾听，却也听不到山上有打斗声，这更是让他心中一惊。
“难道米雪他们全军覆没了？”
这想法一出，顿时把一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米雪！米雪！”
一灯此时也顾不得隐藏，手中握着精钢长棍就朝山上飞奔而去，一路上挡着的树木荆棘都被他挥棍斩断。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一灯已经炼化了师父了尘大师留下真气的三成，若是全力出手，光一掌就能毙掉一个大汉。
之所以和一灯交手的人都还活着，只是因为一灯不想枉造杀孽罢了。
但此时的他因为担心米雪的安危，出手极重，就连那一抱的巨木也扛不住一灯一棍，顿时拦腰断开，重重的砸到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快到山顶时，一灯见到了一个类似林中虎那边的山洞，只不过这边的规模要大得多，而米雪带来的士兵此时都在洞口围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灯也来不及仔细观察，飞身跳过士兵们，手中长棍朝着对面的响马们重重挥下。
“一灯，住手！”
正当他一棍将要落下的时候，米雪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一灯只好强行收回力道，不过这一下他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米雪，你没事吧？”
顾不得自己擦破的手臂和膝盖，一灯爬起来跑到米雪身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发现米雪好像没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傻样，看把你急的。”
米雪伸出修长的玉指在一灯额头点了一下，然后拽着他朝对面一个看似响马头领的人介绍道。
“青龙哥，这是我夫君一灯。”
“妹夫好武艺！刚才那一棍可差点把我吓死了。”
那叫做青龙哥的男子朝一灯抱拳说道。
第九十六章：劳动改造
“青龙哥？米雪，你认识这向码头领？”一灯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心里不禁疑惑，自己这二夫人不是将军吗，什么时候跟响马又认识了。
“一灯，青龙哥姓叶，他爹叶叔叔曾经是我爹账下一员大将，可惜……”
米雪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下去了，想必是有一段什么秘辛不方便开口。
叶青龙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后对着一灯说道：
“我来说吧。我爹曾经是米将军的手下，再一次外敌来袭时，米将军受了内奸的迷惑，导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差点铸成大错。
正是那次，我父亲趁机打晕了米将军，然后在米将军不知道的情况下主动承担了罪名。等到米将军醒来时，我父亲已经按照军法斩了脑袋挂在城楼上了。
父亲被斩首示众之后，我叶家上下也都被逮捕，只有我当时在军中，被米将军派人掩护跑了出来。为了隐藏行踪，我只好跑到这大黑山上做了响马。”
一灯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清楚，没有什么人是愿意做响马这种被百姓唾弃的人的。
“不过妹夫你放心，我可以发誓，我这大黑山的响马除了偶尔劫点富商养活自己以外，并没有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
“我相信你，你是忠良之后，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家族声望的事。”
一灯说道，叶青龙听到一灯的话，感激的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你们没杀过人，罪不至死，但这拦路劫道毕竟也是罪行，我可能没办法就这样放你们走。”
叶青龙点了点头，而那些个跟随他的手下眼神也有些悲伤，他们也都是被逼无奈才上了这大黑山，却还是逃不掉被捕的命运。
“相公，你就不能放了青龙哥他们一马吗？”
米雪有些可怜叶青龙他们这伙可怜人，用惹人怜爱的眼神和撒娇的口气对着一灯问道。
“放心吧，你相公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一灯说完，转头看向叶青龙，继续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决定罚你们去参加劳动改造，为期一年，任务就是帮助江北城百姓干农活。
一年之后，我就抹了你们的罪行，并且帮你们在江北城登记造册，成为江北城的正式居民。不知叶兄弟你感觉如何？”
叶青龙见一灯如此说，才知道对方早就想好了自己一行人的后路，心中感激不已，连忙带着自己这些兄弟们给一灯鞠躬感谢。
一灯摆了摆手，便径直离开了，把时间留给米雪和叶青龙二人叙旧。
若是换成其他男子，断然是不会允许夫人和其他男子闲聊这么久。但一灯并非寻常人，他也相信米雪和叶青龙只是兄妹之情，所以才会这样做。
一灯返回江北城后，将林中虎那群响马上了枷锁，送入江北大牢。
按照乐国律例，虽然一灯没找到他们杀人的证据，但劫了那么多货物，也足够他们在大牢里待到死了。
没过多久，米雪和一众将士也回到了江北城，身后还跟着双手被捆着的叶青龙等人。
一灯见到了他们，疑惑的问道：“米雪，你怎么把叶兄弟他们绑了？还不快给大伙松绑。”
一灯刚要招呼捕快们给叶青龙他们松绑，却遭到了叶青龙本人的拒绝。
“妹夫，你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但我们现在是人犯，若是不绑，对你名声不利。我叶青龙做不出损害兄弟的事，所以这绳索还是暂时让我带着吧。”
一灯知道他的想法，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草文书，判了叶青龙一行人劳动改造，改造期间住在大牢中一个单间，一日三餐不上枷锁。
叶青龙知道，这已经是一灯破格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条件了，又谢过一灯，便跟着捕快们进了大牢。
三日之后，叶青龙一行人的劳动改造正式开始。
一开始，百姓们知道他们是响马，还会有些害怕，干活时也尽量躲着叶青龙一行人。
但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百姓也慢慢接受了这群淳朴的汉子。
更何况他们长期居于山林，吃苦耐劳，力气又大的出奇，干起活来真的是一个顶好几个。
时间一久，百姓们没事也会给他们带点吃的喝的，甚至还有一个农妇要把女儿嫁给叶青龙，惹得米雪和一灯好一顿嘲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灯一家人就在江北城带了数月。
季节变换，已经入了秋，之前播种的粮食也逐渐可以收获了。整个江北城最近都十分忙碌，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
一灯站在城外，看着百姓们收获粮食时脸上的喜悦，心中也感慨万千。
自从他来到江北，亲眼见证了一座经历旱灾的城市逐渐复苏，直到现在的恢复正规。
其中的变化，离不开百姓辛苦的劳作，和一灯那些突破性的设计。
身为造物使，他已经完美的达成了工作指标，也超额完成了国主布置的重建任务。
现在唯一一个还没有进展的，便是那密旨上的内容。
一灯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明察暗访，却丝毫找不到和恒国奸细有关的线索。
有时他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这江北城并没有其他奸细了，不然怎么会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不过一灯隐约有一种感觉，这江北城的阴谋绝对不止之前那些。
此时的一灯并不知道，自己将会陷入一个多大的政治漩涡。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先按下不表。
回到家中，一灯和两位妻妾还有一位未过门的小妾吃了晚饭，四人一起坐在院子中赏月。
今天正是正月十五，也就是中秋节，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在一起月饼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过大家都应该知道一灯的体质，每当他放松警惕，就以为这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即使是在中秋佳节这样家人团圆的日子，也丝毫没有例外。
“大人，不好了！”
一灯月饼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便听到了师爷在门外大叫。
“出人命了，八条人命啊！”
第九十七章：八具白骨
八条人命，无论是放到哪里，都算得上是个大案。
更何况江北刚刚重建完毕，万事皆已经步入正轨，就连江北地带的两批响马都已经被一灯解决了，此时出现杀人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慢点说，别急。”
一灯对着慌了神的师爷说道。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师爷，因为江北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过于太平了，导致师爷乍一听说此事，便慌不择路的跑来告诉一灯。
一灯安抚了一下师爷，然后让他将事情的原委跟自已说清楚。
原来今日一农户在收割之前种下的黄豆时，发现自家天地旁的一块良田好好久久没有使用，便打听了一下。
一问之下，这农户才发现，这块良田本是属于江北城上城区的一户叫姓雷的人家，而这雷家上下好似早就在灾荒期间搬走了。
这农户想了想，雷家不在，虽然良田有主，但却和无主无异，便打算偷偷耕了这块地先种下庄稼，若是有一天这雷家回到江北，再将田地还于他们。
既然有了打算，这农户二话不说，趁着夜深人静牵了自家的耕牛，将这许久未用的良田里里外外锄了一遍。
谁曾想，还没来得及播种呢，他竟然在地里刨出了一堆白骨。
是的，并非是一具白骨，而是一堆白骨。
这农户也不知道地里竟然会有白骨，于是一直让耕牛拉着一灯犁在田里翻地，将原本整齐的白骨全都弄得乱七八糟。
当他干完活，进入田里查看时，才发现了这一堆凌乱的尸骨，吓得他立刻跑来报官。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衙门里有着专门验尸的人员，名曰仵作。而江北城原本的老仵作已经在灾荒期间死掉了，现在接任的是老仵作的徒弟。
这小仵作的本事没有师傅那么厉害，花了好一整才将这些骨骼区分开来，但其中还是仍有不少的错误。
不过幸好这八具遗骸的头骨保存完好，可以让人一眼便看出这里一共有八个人的尸首。
从雷家的田里挖出八具白骨一事立刻传遍了江北，众人不禁怀疑这雷家上下是不是并非因为饥荒，而是因为杀了人才选择的跑路。
就在江北城上下都因为此事在不断讨论着的时候，一灯却正对着那些零散的白骨发呆。
“小龙。”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小龙是那小仵作的名字，他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也没有姓氏，是跟着老仵作身边长大的。
“这八名死者，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龙不解，疑惑的看着一灯。
“大人，小龙不知道，这八具白骨除了因为耕地而散架了以外，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啊。”
一灯摇了摇头，指着地上已经被小龙分类过的白骨说道：“按道理来说，从江北大旱到今天为止也不过数月，这尸体又是一直埋在田里，不应该已经化为白骨才对。”
按照尸体腐烂和周围环境的影响，这些尸体若真是旱灾期间被杀的，那应该还在腐烂的过程中，而非已经化为白骨。
根据现在尸体的状态判断，一灯初步断定这八人应该是死于旱灾之前两到三个月，甚至更早。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八具尸体经过某些特殊的处理，所以腐烂的速度比平时要快。
无论是哪种情况，一灯都需要做一个严谨的调查。
一灯首先派人去调查了一下这几个月来，江北城失踪的人口，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调查方向，因为一灯自己也知道，江北城大旱期间，不少百姓都饿死病死，还有一些离开江北城去别处讨生计了。
在如此大流量的人口迁徙下，一灯是根本没办法找出有多少人意外失踪的。
除了调查失踪人口，一灯还派了捕快去和师爷一起翻了翻衙门的记录，看看这大旱三个月前有没有什么失踪案。
其实一灯基本上是把破案的希望放在了这头。
因为他很相信自己关于尸体状态的判断，所以这八具尸体是死于旱灾三月前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一灯安排好人手，又开始低头观察着地上的八具尸体。
“这尸体完全白骨化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算了。”
一灯说完，便放弃了从白骨找线索的想法，而是开始仔细的分类，希望能帮这八位死者找回属于自己的骨头。
人死为大，若是死后连自己的骨头都凑不齐，那可真的是太惨了。
还好，在小龙和一灯的努力下，有七具白骨被成功拼凑整齐，一灯也定了七口棺木，将白骨置于棺木中，盖好寿衣和红布，为这七人念了往生经。
但还有一具尸骨尚未凑齐，应该还有一部分骨骼扔在那雷家田地中未被找到。
一灯赶紧派人去田中仔细翻找，并且明令禁止使用一灯犁寻找，只能用人力来挖。
虽然这个过程很耗费时间和人力，但效果确是最好的，第二天下午，这第八具白骨也凑齐了。
第八具白骨，属于一位老人，女性。根据骨盆判断，曾经生育过至少三到四个孩子。
八具尸骨，分别属于三个小孩和五个成年人。这五个成年人中有两个是老人，三个青壮年。
三个青壮年里，有一位女性，两位男性，年纪都在二十到三十岁不等。
“师爷。”
一灯看着眼前的八口棺材，对师爷问道：“你不觉得这些人的身份，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家庭一样吗？”
师爷一听，忽然意识到这事，顿时来了精神，回答道：“对啊，大人。这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家八口的样子！”
一灯点了点头，他从昨天就已经有这样的感觉了，只不过加上今天这具老人的尸体后，就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
“这八人想必是一个家庭，你去翻翻户籍，看看谁家里是类似这样的成员构造，然后让捕快挨家挨户巡查，失踪的就上报给我。”
“是，大人，小的这就差人去办。”
师爷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只剩下一灯自己对着八口棺材中的白骨发呆。
第九十八掌：雷家九口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盘查，一周之后，师爷总算是给一灯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原来经过询问筛查，这符合条件的家庭竟然只有一户。
一开始一灯也不理解为何只有一户，按照他的想法，整个江北至少会有十几户甚至更多类似家庭成员构造并且失踪的白姓。
“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江北这数月已经焕然一新，名声甚至传到了皇城去！那些个流落在外的居民听到消息也都回来了，如今城内人口比起当初多了至少一半有余。
也正是因为这样，好多本来被认定失踪的家庭再次出现，而所有符合条件，而且没有家庭成员回到江北露面的就只有这一家了……”
师爷边说，边将手中的调查记录交给一灯。
一灯接过记录，仔细的看了一遍。这记录详细记载了整个调查过程，和其中排除掉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这师爷的文笔很好，对于调查的描写十分细腻，一灯看了之后便一目了然。
同时，一灯也被报告最后的结果给吓了一跳。
这唯一一户符合条件的家庭，竟然就是那田地的主人，江北上城区的雷家。
“雷家？这怎么可能呢？”
一灯不解的看着手中的报告，然后转头看向师爷。
师爷早已料到一灯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回答道：“大人，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奇怪，真是奇怪了——”
一灯手中捏着调查报告，在书房里踱步。
“这雷家上下八口人，死光了不说，竟然还都被埋进了自家的田地里，这事怎么想也不合理啊！难道人死后还能自己跑进地里去吗？不能的话，那杀人犯到底和雷家有什么仇怨，杀了一家老小不说，还将他们埋进自家的田里……”
一灯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有没有调查过这雷家有没有仇家？”
师爷也办过不少案子，自然知道要调查此事，随即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线索了吗？”
一灯坐到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无奈的说道。
这八具白骨案距离现在实在是太久了，而且这段时间江北又发生了无数的事，人口流动量之大连一灯自己都赶到无语。
若说有线索，恐怕也早就被抹去了，恐怕此案只能当做悬案来定了。
“大人，”师爷忽然想到了什么，“那雷家之事还有一个疑点。”
“快说。”一灯抬起头看着师爷。
“雷家上下实际上是九口人，并非八口……”
“什么！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说！”
一灯听完顿时来了精神，若是这死亡的八人并非雷家之人，那就很可能是雷家杀人埋尸后逃走。
可师爷接下来的话则是让一灯的心凉了半截。
“大人，这八具白骨的性别年级都和雷家九口中的八口对的上……”
“也就是说，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雷家咯？”
师爷点了点头，说道：“应该便是这样了，只不过根据户籍记录，雷家还有一位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女儿并没有被发现尸骨，现在下落不明。”
“查，动用所有人力给我查，一定要找出这个女孩的下落。”
一灯知道，要想破获这八白骨案，一定要先找出雷家这个失踪的女儿，否则就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了。
案件进展到这里，已经陷入了一个僵局，一灯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回到内院，去陪白灵聊天来减少自己脑海中的疼痛感。
在江北城寻找一个雷家遗孤，就如同大海捞针，并非一日两日就能有线索。
一灯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一边指导仵作小龙如何验尸，一边等待着捕快那边的消息。
“这尸体的腐败程度，和外界温度、湿度、季节还有尸体处于的位置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你都记下了吗？”
一灯说完，边看向自己前面正费劲记录的小龙。
小龙的字都是老仵作教的，并没有上过正规的学堂，所以写字慢不说，那字也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但好歹小龙勤奋好学，一灯教他的内容最多两次便能记住，也算是对得起一灯这样用心教导。
“大人，我记住了，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吧。”
“若是尸体化为白骨，又如何判断死亡时间呢？”
一灯笑了笑，说道：“若是死者化为白骨，那就只能推测他的死亡时间是在白骨化周期之前，并没有任何办法定论具体的死亡时间。”
“难道大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吗？”
一灯无奈的说道：“是啊，我也没有办法，这全天下的仵作都没有办法。”
这是没办法的事，那个世界毕竟没有微量元素测定法一类的地球黑科技，几乎所有的尸检仰仗的都是仵作的经验。
若是仵作判断失误，就会影响到整个案件的走向。所以在这个世界，有着无数的冤假错案。
一灯之所以这样努力的教导小龙，就是希望自己的知识不要浪费掉，而是可以传下去，帮助更多的死者伸冤，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
“那……大人，雷家那个案子……”
小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一灯有些不解。
“有什么话就说吧，没事。”
“大人，那雷家的人我认识，他们一家平日都是深居简出，几乎不和邻里交流。又一次我出外采买不小心撞到了他们家的女儿，那人连我的道歉都不听便跑开了，真是奇怪。”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雷家一直在故意避免和其他人发生交集？”
“好像是这样的……”小龙回答道。
一灯听完小龙的话，心想这人类是很特别的群居生物，几乎不会出现一整个家庭都避免和他人交流的情况。
当然，这种特例也不是没有，但那样的家庭一般会选择身居山野当中，而不是定居在江北城这种人口数十万的大城市里。
除非……这雷家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九十九章：毫无头绪
现在对于一灯来说，除了等待找到那雷家遗孤，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让小龙带路，一灯带了两名捕快前往雷家曾经居住过的宅子，准备进行些调查。
他心里有过怀疑，若是这雷家真的如同小龙所说，是一个在闹市中却不愿与人交流的家族，那想必是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秘密的人都必定会留下线索，这是一灯一直以来查案时信奉的教条。若是说这雷家一点秘密都没有，他是不信的。
没用多久，几人就到了雷家位于上城区的宅邸，宅子不是很大，但也足够一家九口人生活了。
还没进去，一灯就已经注意到了第一个让他感到疑惑的事。
这雷家的大门竟然好好的被锁上了。
虽然看起来是件寻常无比的小事，但要知道，这雷家上下九口，有八口已经被怀疑死亡，另外一人则是失踪。
除非这一家九口同时离开家并且锁好门，不然的话，按照他们可能被杀害这件事来说，这门应该是开着才对。
“大人，这门锁……”
小龙没有一灯想的那么多，上前推了推门，发现大门上了锁，便回头问道。
“把门撬开。”
一灯下令，两名捕快立刻上前抽出腰间的佩刀，交叉插进那锁环，稍微一用力，青铜铸成的锁头便应声而断。
捕快们推开大门，进去检查了一圈，发现整个雷家宅邸中都没有活人的痕迹。
“报告大人，并无人影。”
一灯猜到如此，从门槛上厚厚的灰尘来看，这里至少数月没有人居住了。
“去，把每一间屋子都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或者血迹之类的线索。”
“是，大人。”
两位捕快听到一灯的命令，立刻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仔细搜查。小龙也跟着二人去搜查了，因为血迹若是抹去，他还是有办法看出的，但捕快则不一定看得出来。
同一时间，一灯则是找到了这雷家的书房，开始翻阅起里面的书卷笔记，希望能找出一些什么线索来。
一番调查，结果很是让人吃惊，这雷家竟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若是说这雷家和恒国奸细有联系，一灯可能会相信。但要是说他们完全没有问题，才真正的让一灯感到头大。
一个和邻里之间毫无交集，也没有什么仇家，更不是敌国势力的普通家庭，怎么会摊上一家九口，八口被杀一人失踪这种事呢？
一灯心里并不相信这雷家就这么清白，又亲自上阵，用了三天时间将雷家上下翻了个底儿掉，却还是没找到雷家和恒国联络的证明，更没找到像之前米店那种隐藏的地道和暗房。
“难道说，那八具白骨根本不是雷家人的，他们只是举家逃难去了，我是从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
一灯查完最后一间像是女子闺房的屋子，却仍然没有找到线索。
感到有些疲倦了，却没有在屋里发现凳子，一灯只好无奈的坐在床边。
这一坐不要紧，却被一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总是觉得余光能够扫到一抹白色，一灯疑惑的抬起头，发现那大床内侧的蚊帐挂杆顶端竟然藏有一个小瓷瓶。
一灯爬上床将瓷瓶取下，打开瓶盖轻轻嗅了一下，发现瓶中竟然是女子常用的香粉。
虽说一灯不是女子，但他毕竟有两位夫人和一位未婚妻，况且那未婚妻还是十分善于化妆一道的女中高手。
胭脂水粉对于一灯来说，早已经烂熟于心，而这种味道的香粉，一灯曾经在白灵的屋里见过，只不过并非这瓷瓶包装，而是用寻常的锦盒包装。
一灯将瓷瓶收好，虽然他不知道这瓷瓶会不会是有用的线索，但可疑的东西他现在都不能放过。
再找下去，一灯和一众捕快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便让捕快给雷家换了一把新锁，便停止了对这里的调查。
一灯返回家中书房，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那瓷瓶不停的看着，脑中却没有丝毫头绪。
“相公，你干嘛呢？”
白灵端着一杯清茶推开书房大门，她从小龙那里得知，这几日一灯为了这案子想破了头都没查出线索，这才过来看看一灯的情况。
“白灵，你来啦。”
他放下手中的瓷瓶，接过白灵递过来的茶碗，撇开茶叶沫子喝了一口。
白灵知道他现在脑子很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一灯背后给他按摩头部的穴位，希望能帮一灯放松一下。
可下一刻，她的目光便被桌上的一个白色印花瓷瓶吸引了。
“相公，这个东西你是哪里得来的？”
白灵本想伸手去拿，却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灯查案的线索。一灯曾经对她们提过，线索不能随便碰，否则可能会破坏掉上面原本的痕迹，所以伸出的小手又缩了回来。
“你说这个啊——”
一灯看到了白灵的动作，拿起瓷瓶交给白灵，说道：“这是我在雷家一间女子闺房中看到的，说来也奇怪，这小瓶子竟然被藏了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这不是御香斋的香粉吗？”白灵端详了一下问道。
“御香斋？”一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白灵放下瓷瓶点了点头，说道：“御香斋是咱们岳丽最大的香料店，你身上的香囊也是在那里买的。”
指了指一灯腰间的香囊，白灵继续说道：“这瓷瓶是御香斋每次试做新香粉时推出的限量试用版本，公孙姐姐那边有好几瓶不同香味的，都是从那御香斋得来的。
每次御香斋要推出新的香粉时，就会做出一批不印着名字的瓷瓶送给岳丽城中有权势或者有钱的小姐夫人，然后根据她们的反响决定要不要出售。”
一灯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从没想到有一天白灵竟然会帮他查案。
白灵说完，发现一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顿时红透了。
一灯也不戳破，只是在她脸上吻了一口，然后便拿着瓷瓶去前院找捕快办事去了。
第一百章：雷家遗孤
“师爷，派人快马加鞭，去岳丽城找知府孙大人，让他帮我查一件事。”
一灯将手中白灵那瓶香粉交给师爷，吩咐了他一些事情，之后又摇了摇头，去桌前亲笔写了封信，让师爷把信和香粉一同托人带去岳丽。
“记住，让孙大人派燕东和狄飞两人帮我去查清楚这款香粉的试用版都送给了哪些人，然后挨个调查这些人手中是否还存留有此香粉。查清楚之后立刻回来禀报，顺便把燕、狄二人一并带来。”
一灯最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那边是身边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可以用。虽然他现在已经身为江北知府代理，但和这衙门中大部分公职人员还不是很熟。
尤其是位于查案第一线的捕快，一灯连个熟知的人都没有，办起事来当真是事倍功半。
整个衙门上下，一灯只有跟小龙比较熟悉，因为小龙几乎是他半个徒弟。但小龙是仵作，不是捕快，查案之事小龙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大人。”
那师爷领了命令，就下去办事了。一灯此时也只能等待消息，并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做，便返回了内院，和两位夫人聊天去了。
当初，那御香斋一共做了五十份试用的香粉，送给了五十位主顾和有身份的女性，其中就包括公孙月娥和白灵。
要想查清这五十家分别是谁，现在是否还留有这瓷瓶，都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所以这一查，便是半个多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一灯家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白灵提出，打算离家出走。
一灯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后来才明白，原来白灵是闲在家里闷得太厉害了，打算和米雪还有月娥一样去做点什么生意，找点事情做。
三女这段时间早已互相熟识，早就亲如姐妹。有两位姐姐帮忙，一灯一家子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十分适合白灵做的生意。
“什么？你们让白灵开肥皂铺？”
一灯从未想过要开一家肥皂铺，所以对于米雪和月娥的想法感到十分诧异。
“对啊，这肥皂普天之下只有咱们一家有，你不觉得很浪费吗？”
公孙月娥说道：“在我还没来江北之前，岳丽那边的姐妹们经常会问我衣服怎么会洗的这样干净，那时我就有了出售肥皂的打算，只不过正好赶上你出差。
之后你一直没闲下来，这想法也就耽置到现在了。如今白灵妹妹想要开家店，那肥皂正是最合适的选择，雪儿你说是不？”
米雪也是刚做生意不久，经验是万万比不上月娥老道的，听到月娥问自己的意见，便急忙点头称是。
“我也觉得公孙姐姐说得对，说起这肥皂的功效，估计……估计没几个人比我更清楚。不光是衣服，连洗身子也洗的更干净，而且还能用来防止疫病传播，当真应该早日开店出售。即使不为了赚钱，只要能够保证不亏，让天下人用上肥皂这样的宝贝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米雪当初在江北军营感染痢疾，每日一灯替她洗身子用的便是这肥皂，她心中自然了解肥皂的效果。
在她眼中，肥皂就是那可以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宝贝，地位完全不亚于大米白面。此时米雪心中都有些嫉妒白灵，想要用自己的米铺和白灵换肥皂铺子的生意。
只不过她也清楚，白灵刚刚接触生意，还是做肥皂这种别人家仿制不来的货物，才不会有那么多生意上的勾心斗角。
“那既然你们都同意的话，咱们就定下来开肥皂铺子了。至于原材料，就摆脱雪儿和月娥的商队帮忙一起运输了。”
一灯家里没有商队，若是随意找人运货又担心秘方泄露，只好让二女用自己家里的运输队来帮忙。
这点小事，米雪和月娥当然是不会拒绝，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想要大量生产肥皂，就必定少不了需要一个作坊。几女也清楚这肥皂生产不可能一直在衙门后院解决，便想了一会该如何解决。
“一灯给我找的那家米店地方太大了，后院除了粮仓以外，几乎别的地方都是空着的，有点浪费了。我看不如就在米店后院生产肥皂，你们觉得如何？”
米雪想了想，对几人说道。
众人听完，觉得米雪说的有道理，便叫阿大拉了马车，一起去米雪的店铺后院转悠一圈，找到了一处不错的空房。
这房间原本是被那恒国奸细用来储存粮食用来发国难财的地方，此时店主换成米雪，自然不需要存放那么多余粮，这仓库也就闲置了下来。
一灯觉得这里地方足够，便拍板将这里定为肥皂作坊，然后又让阿大立刻骑马回岳丽去，把阿二一起叫来，准备让二人在作坊制作肥皂。
阿大收到一灯的吩咐，便将几人送回衙门后院，然后并不起码，而是自己走去了驿站，和米雪家的商队一同返回岳丽。
至于为何不用家里的马，是因为家里一共只有两匹马，一匹是用来拉马车的黑马，一匹是除了一灯谁也不敢骑的烈马小白。
五日之后，阿大阿二又借着关系，跟着月娥的商队返回了江北，还顺便把燕东和狄飞提前带了回来。
关于香粉的调查还需要些时日，而一灯这边又继续人手，所以燕东和狄飞师徒俩商议之后，便辞了岳丽衙门的捕快职位，直接来到江北城投奔一灯来了。
一灯见到他俩时也十分惊喜，赶紧拉着换掉捕快服的师徒俩坐下，三人聊了很久。
最后，一灯让师爷给二人下了聘用文书，正式请燕东出任江北城带刀捕头，狄飞出任捕头。
这带刀捕头和捕头的区别，便是一个用刀，一个用棍。相比起来，还是带刀捕头权力更大，只不过在书面上，两人的职位一样罢了。
至于月钱，就按照岳丽那边的价格，因为江北这边要比岳丽经济状况差些，月前也就自然低一些，不过一灯是不会让二人吃亏的。
又过了几天，调查那香粉的捕快终于回来了，并且带回了关于雷家遗孤的消息！
第一百零一章：千里寻踪
“大人，幸不辱命！”
一灯派去的那捕快是位老手，名叫展鹏，已经在江北衙门做捕快五六年了。
之所以派他去办这件事，就是因为他平日心思就比较缜密，适合调查这种比较繁杂的线索。比起其他的捕快，展鹏办事会略微牢靠一些。
“展鹏，你这次去岳丽大半个月，查到什么了？”
一灯现在很心急，他最近已经快被这雷家的案子愁死了。
“大人，小的一番调查，发现那雷家有一女儿确实尚在人间，而且已经许了人家。只不过夫家并不在江北或者岳丽，而是在皇城。”
“什么？”一灯听完一惊，问道：“那雷家女儿怎么会嫁到皇城去？她孤身一人，不可能跑那么远的啊！”
一灯的话没错，在这个世界，若非家中有些本钱，否则想从江北这种与皇城相距千里以外的城市孤身跑到皇城去基本上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这雷家女儿还嫁给了皇城一户人家，这就跟不可能了。这世界讲究门当户对、明媒正娶，雷家已然灭门，一般家庭都不太愿意接受一个家中遭难的遗孤，因为会担心这人有些晦气，影响自家的运数。
运数之事虽然听起来虚无缥缈，但在百姓教育程度不高，这世界科技级别也不高的情况下，这些个虚无缥缈之事反而更是百姓所相信的。
实际上，若是你告诉一个普通百姓，你印堂发黑，今日可能遭难，那人这一天很可能就闭门不出了。但若是你跟他说什么先有闪电后有雷声，他一定会骂你脑子有病。
一灯之前处理的一些案件之所以会绕弯路，无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世界讲究尸体的完整度，相信尸体下葬时越完整就越容易投胎，所以一灯完全无法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来寻找线索，只能通过外观这几乎没太大用处的线索来查案。
幸好一灯运气不错，每次都能从尸体的外表找到些重要线索，或者发现一些凶手无意间的习惯。
这也是因为那些个凶手没有过脑子就冲动杀人，若是凶手真的好好规划，那一灯都不一定能够看出什么端倪来。
回到展鹏这边，一灯问完他后，展鹏回复到：“大人，据小的调查，那雷家女儿叫做雷小妹，早前在江北时就和一个读书的有过私情，后来被她父亲强迫断了联系。
那之后没多久，雷家上下就杳无音讯，平日里都是轮流买菜的雷家，也只剩下雷小妹一人每日出门采买。
直到江北旱灾兴起，那雷小妹便不知所踪，直到小的从岳丽那边得到她曾和一位看着很年轻的商人出现在岳丽的消息。
那商人不知身份，也查不出姓名，小的只知道他经营的小摊卖的都是些布匹，玉石和种子。而他们夫妻二人现在已经离开了岳丽，去了皇城，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一灯听完点了点头，右手在自己没有胡子的光秃秃的下巴上摸了摸，接着问道：“也就是说那雷小妹夫妇现在人在皇城咯？”
“回大人，小的只知道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皇城，那时他们也是在坊市上摆了一个小摊位，卖的还是那老三样。之后好像货物卖光，他们就没再继续摆摊，现在具体在哪里小的也不知道。”
“你知道他们的长相吗？”一灯问道。
“没见过，但小的有雷小妹的画像。”
“哟？你都没见过她，怎么会有她的画像？”燕东性格比较开朗，也爱开玩笑。刚才谈正事时他一句话都没说，此时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句槽。
“燕大哥，你就别逗我了，那画像我是从之前和雷小妹在一起的那读书人家里找到的。”
一灯嗯了一声，他刚才就意识到，要是想找到雷小妹，这书生必不可少。
“这么说来，你找到这书生家，还见到他本人了吗？”
“回大人，小的没有。”
燕东刚想替一灯高兴高兴，这案子终于有了关键的人物浮出水面，哪知道紧接着展鹏就掉了链子。
“展鹏，你这查了半天，连书生的人影都没找到，这不是白浪费时间了吗？”
“燕东，你先闭嘴，展鹏能够取回这画卷已是功不可没，至于人证也不是他有办法的。”
一灯知道这世界的人口流动性比较强，尤其那人又是个读书人，经常需要四处拜访求学，若是找不到人也是情有可原。
但展鹏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中一惊。
“大人，我在那读书人家中见到他老母，老人家说他儿子几个月前就去赶考了，我算了一下，那时间和大人估计的雷家上下灭门的时间前后相……”
“等一下！”
展鹏刚想说前后相差不过月余，却忽然被一灯打断了。
“你说他几个月前去赶考了？”
“回大人，是的。”
“好啊，一个读书人不好好学习四书五经，却跑去学那杀人犯。立刻派人，拿我官印前往皇城，找知府让他派人把整个皇城翻个底朝天，一定要将之前说到的那个商人和雷小妹二人抓捕归案！”
“大人，你是开玩笑吧？这话说来说去也听不明白，前言不搭后语的。”
燕东听完一灯的话，怎么也听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一会读书人一会杀人犯，一会商人一会雷小妹的，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凶手。
“你们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这不明摆着吗，那年轻商人就是书生，书生就是年轻商人。”
“不可能吧，大人？”
“为何不可能？你们见过年轻商人跑去摆摊的吗？更何况他卖的那些个东西并非低价商品，种类又十分繁杂，若是正常商人为何不直接租一家店铺？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你们身为捕快可能不知道，但随便找一个读书人都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不信你们现在去找二夫人问问，看看她怎么说？”
恰好此时米雪经过，一灯指着米雪说到，燕东和展鹏不服，便过去把事情又和米雪说了一遍。
第一百零二章：猫鼠游戏
米雪听完展鹏和燕东的介绍，立刻说了一句让他俩无地自容的话。
“前几个月没有科举考试，这读书人一定是在撒谎。”
“什么！”
二人听完米雪的话已经傻了眼，随后米雪又将自己这样说的原因跟他们说了一遍。
原来按照乐国的制度，科举考试每两年一次，因为去年刚刚开过一次科举，所以这一年之内都不可能会有赶考的学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人说只要是个读书人都能发现问题。”
展鹏这时终于服气了。
“我之所以跟你们这样说，就是因为米雪刚才说的原因。她家里本就是名门望族，不少哥哥弟弟都会参加科举，家里每两年一次便会忙的不可开交。
因为之前我和米雪聊天时，她正巧和我说过去年她表弟考入了殿试，所以我才能够记得住关于科举的内容，听出你刚才话中的问题。”
一灯跟米雪说了两句，示意她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然后继续对展鹏和燕东说道：“你们日后查案时，都要记住，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对照每一句话，才能发现对于破案有用的疑点。”
三人聊了一会，展鹏、燕东和狄飞便在一灯的授意下，带着一灯的官印前往皇城，开始满城搜捕这读书人和雷小妹。
这读书人姓孙，名子杰，考了好几届科举都没有考上，属于经常名落孙山的那一种。
孙子杰虽然读数一般，但却画的一手好画，在他和雷小妹定下私情之后，便为雷小妹画了不少的画像。
在孙子杰和雷小妹逃走时，这些画像就留在了他原来和老母居住的房子里，结果被展鹏等人翻了出来。
有了这么多雷小妹的画像，想要找出雷小妹便成为了可能。
展鹏和燕东这一去就是月余，把留在江北这边的一灯等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季节进入了金秋。
一灯和农户们之前做所的努力终于化为果实，江北周围的农田被金灿灿的庄稼包围，整座江北城都显得喜气洋洋，好一副欢歌笑语的景象。
虽说这是一灯设计的农具、肥料和水利设施登场的第一个收获季，经过一灯和官府一番统计，今年江北城的粮食总收入也不过是去年丰收时的七八成左右。
但这对于遭受旱灾的江北来说，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在这个世界，若是一座城池遭遇自然灾害，往往意味着数年之内都不能恢复元气，百姓苦不堪言，民心动荡不已。
江北这边的情况也时刻被皇城那边的朝廷所关心着。
对于一灯的改革，杜舒朗一直都有和皇城那边沟通交流。最起初的时候，无论是国主还是文武百官，对于一灯这些耗费巨资的改革都是嗤之以鼻的。
但杜舒朗和另一位相信着一灯的人不停的顶着来自百官的压力，总算是促成了这一次的江北城农业改革。
一灯不知道的是，若是他失败了，不光是杜舒朗会被剥掉官服，回去当个闲来无事的国舅爷，就连另外一人也要付出非常严重的代价。
好在他的农业技术并非空穴来风，都是些来自于他原来世界早已成熟的技术，所以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他将江北城秋季收成写成折子报上皇城时，整个朝廷上下都震惊了。
“国主——”
早会之上，乐国士大夫第一个发言，跪在地上对国主说道：“这江北城上报之事，臣认为有假。”
“为何？”国主不悦的问道。
虽然他也不确定一灯的改革能否有次成效，但他宁可相信这是真的。
但这士大夫也太不懂事，明明是举国欢庆的事情，却一定要第一时间提出反对意见。
要知道这农业改革若是能够成功，就意味着乐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因为天灾而出现饿死的百姓，也不会在缺乏粮食，导致国库空虚。
所以对于国主来说，他想看到的就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禀国主，根据历次受到旱灾城市的记载，如果要恢复原本五成农产量，最短的一次也需要三年才成功。可如今江北上报的折子里，这才一年就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想必是户部侍郎他弄虚作假，故意蒙骗国主，以求赏赐。”
“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张良忽然从百官中站出来，朝着国主跪下，之后转头对着士大夫说道。
“本官身为户部左侍郎，对于右侍郎一灯大人的本事还是信得过的。再说了，农业民生之事都是我们户部内部的事，你一个士大夫没事插什么嘴？难道你种过田吗？还是说那江北的田地都是你的？不然的话你如何得知一灯无法一年恢复七八成的产量？”
虽说张良之前逮捕过一灯，但他对于一灯的为人和本事还是很看得上的。
尤其是两人同为户部侍郎，一左一右，相当于户部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此时士大夫出言攻击一灯，而一灯又不在朝堂无法反驳，所以张良必定会为一灯辩解。
这便是朝中之事的处事风格，若是同一部门的官员，除非内部发生了不能协调的矛盾，否则一般来说都是一致对外的。
正所谓一荣皆荣，若是一灯这次真的成功，对于整个户部来说都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反之，这些攻击一灯的言官就成了户部上下的敌人。
户部其他官员见张良表态，便一个个出列替一灯说话，国主见状也立刻顺着台阶下，点名张良和那士大夫两人同任钦差，前往江北视察情况。
若是上报属实，那边要重赏一灯。但若却有虚假，那一灯的户部侍郎职位一定是没了，就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另说。
就在张良和那位士大夫快马加鞭，在侍卫的护送下前往江北时，另一件大事也正在展开。
“大人！那孙子杰和雷小妹二人在江流城被正在进行海捕的捕快发现，如今已经擒下了，正在押往江北的途中！”
第一百零三章：天理难容
几日之后，一辆囚车进入江北，载的正是那雷小妹和孙子杰。
“一灯大人，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今日便启程返回江流。”负责押送两位囚犯的公差在江北衙对一灯说道。
“辛苦了，要我看不如歇两日再走，顺便看看我们江北这边的风光，如何？”
一灯让燕东带人将两位囚犯先行押入大牢，然后对负责押送的公差说道。
这公差原本就只是江流市的一个捕头，这次来江北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两位捕快跟着一起过来，几人着急返回的话也没什么事情，便答应了一灯的挽留。
不过一灯这几日也没有功夫带他们闲逛以尽地主之谊，他还得尽快将雷家的案子审理出来，所以就让燕东去负责此事。
既然是尽地主之谊，自然是要花点钱的，所以一灯让管家去家里支取了些金银币交给燕东，让他好好带着几位差大哥在江北玩个够。
解决了押运公差的安排，一灯便带着狄飞和展鹏来到江北大牢，见到了蓬头垢面的二位人犯。
这两人并没有被关押在一个牢房，而是分别被关在不同的房间，房间之间的距离非常远。
一灯是特意这样安排的，想要看看这两人的口供有何不同。
“你就是雷小妹？”
一灯走进一间窄小的牢房，里面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坐在干草铺就的地铺上发着呆。
“大人在问你话呢，老实回答，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展鹏见雷小妹不答话，便抽出腰间的手棍准备抽上去，却被一灯抬手拦了下来。
见一灯阻拦，展鹏只好悻悻的退到一旁。
“雷小妹，你别怕，你家里遭难我也明白，希望你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一灯尽量用柔和一些的语气对雷小妹说道，可换来的只有她的嗤笑。
“呵呵呵……”
“你笑什么？”一灯不解的问道。
“我笑这天道不公，为何不能让我和子杰二人远走高飞……”
一灯摇了摇头，对雷小妹说道：“天道是公平的，但你们二人犯了案，就定然无法逃离法网恢恢，即使现在没被抓到，以后的生活也注定是提心吊胆的。”
雷小妹虽然不愿意接受，但心中也明白一灯所言非虚，眼角当即湿润了起来。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想起尸骨未寒的家人，雷小妹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断断续续的将当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一灯也万万没想到，雷家的事竟然还牵扯到更多的隐情。
那孙子杰确实是个名落孙山的穷秀才，但他还有着一重别人不知道的身份，那边是雷家子女的教书先生。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和雷小妹认识，并且爱上了这个不问世事的姑娘。
某一日，教完书的孙子杰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离去，而是和雷小妹一起在她闺房幽会。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无意间听到了雷老爷和江北城主柳长河的一番对话。
而这番对话，则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北城主柳长河竟然是恒国的奸细，而这雷家老爷则是假借商人的身份，暗地里低价采买一些恒国需要的物资，和柳长河一起偷运回恒国去。
当然，虽然雷老爷是奸细，但包括雷小妹在内的雷家其他人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孙子杰实在是太怕了，只好将这事告诉了雷小妹，希望和她一起商量一下该如何是好。
虽然孙子杰看不起雷老爷这种身为奸细的行为，但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雷小妹还是没有任何成见的。
可雷小妹提出的解决方案却把孙子杰吓个半死。
“于是，我便提出让子杰假借求学辞去在我家教书的工作，然后去帮我寻些毒药回来。”
一灯听到这里，虽然惊讶于雷家竟然也是奸细，却更加疑惑这毒药的事，便问道：“为何要孙子杰去帮你买，你自己去不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子杰参与进来。现在害得他锒铛入狱，说不定他十余年苦读就这样打了水漂，还要陪我杀了头……”
话没说完，雷小妹便嘤嘤哭泣起来。
一灯见状，感觉已经不适合继续问下去，便转身离开，去了关押孙子杰的牢房。
在孙子杰这边，一灯几乎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答案，唯一的区别便是关于最后杀人的片段。
“大人，小妹他们家人都是我毒杀的，小妹她完全不知情，都是我一人所为，求大人明察啊！”
两人的话早已让一灯明白事情的真相，但他也不愿拆穿。
回到衙门，展鹏问道：“大人，关于此案……”
一灯想了想，又翻了翻乐国律法，思索了好一阵，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雷小妹杀死亲人，虽有情可原，但却天理难容。而那孙子杰虽是帮凶，但却没有亲自动手，况且死者是恒国的奸细及其家属，可以从轻发落。”
一灯把手上的乐国律法放下，继续说道：“雷小妹秋后问斩，孙子杰剥了功名，入奴役，参加三年劳动改造后恢复原籍。”
虽然展鹏原本以为这二人都会被处以斩立决，但毕竟一灯才是江北的代理知府，他的话在江北城里就是最高指示，所以展鹏便没有说什么，而是去老老实实的执行了。
三日后，雷小妹因为秋后问斩，已经被转移到了关押死囚的牢房。
这天深夜，一灯在米雪房里睡得正酣，忽然听到院门哐哐作响，吓得他一个激灵翻身下地。
今天是阿大负责守夜，他睡眼朦胧的打开内院的门，看到了一张表情惊恐的脸。
这脸的主人正是展鹏，他嘴里直呼着出事了出事了。
一灯此时也赶到了门口，展鹏见到主心骨，赶忙把事情跟一灯说了下。
“大人……不好了，那孙子杰咬舌自尽了……”
一灯听完也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孙子杰这样做的意图。
“还真是个痴情的男子——”
叹了口气，一灯回房套了件衣服，便带着展鹏来到衙门用来存放档案的库房，翻找出了前几日雷家案子的卷宗。
第一百零四章：国主召见
“大人，你这是……”
展鹏看着一灯把雷家案子的卷宗放在案上，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啊——”
一灯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上的卷宗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对展鹏说道：“孙子杰选择了断，无非就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那雷小妹的性命。无论他俩曾经做过什么，人死为大，这点心愿我还是可以替他圆了的。”
展鹏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还没有成亲，因为家里条件一般，至今也没人给他说媒，所以对于那些个情情爱爱的事情不甚了解。
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以命换命这样的可能性，只是以为那孙子杰是畏罪自杀罢了。
如今听到一灯的话，他才对爱情的付出稍微有了些了解，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只是站在那里愣愣的发着呆。
一灯知道展鹏此时一定会有无数种想法出现在脑海，便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将改好的卷宗放回柜子，然后转身离开了库房，只留下展鹏一人在微微的烛火中继续思考。
第二天一早，一灯便宣读了更改后的判决，主犯孙子杰畏罪伏法，从犯雷小妹判处入奴籍，劳动改造三年，三年后继续保持奴籍。
一灯之所以没有让雷小妹在三年后恢复原籍，是因为她实际上是主犯，即使被孙子杰以命换命，也抵消不了她曾经犯下的罪过。
雷家命案至此，终于算得上是完结了。
迎来了难得的轻松，一灯躺在内院书房的太师椅上，舒服的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一灯——”
要说一灯最讨厌的人，那一定是自从岳丽开始，就跟他有着无数焦急的杜舒朗。
因为每当一灯休息时，杜舒朗绝对会找些什么事情，让一灯忙活起来。
今天也是如此。
“一灯，你在哪呢？”
虽然嘴里问着一灯的下落，但杜舒朗却没有任何思考，径直的推开书房大门，仿佛早已知道一灯此刻就在这里一样。
“哟——多巧啊，我一下就找到你了。”
一灯微微张开眼睛，看着在那里演独角戏的杜舒朗，无奈的动了动嘴唇。
“杜城主，不知何事找我？”
杜舒朗顺手拽了一把椅子，搬到一灯身边坐下，说道：“一灯啊，我跟你说个大事……”
因为杜舒朗这人性格过于豪放，好多事情都会被他乱说成大事，所以一灯也没有太当回事，还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你这人真是的，真的是大事，国主下了诏书，让你我二人回皇城述职！照我的估计，咱们离开江北的时候就快到了！”
一灯听到这里，才意识到真的出大事了。
和他原本想的不同，一灯听到可能要离开江北时，第一个感觉不是可以回故乡的那种兴奋，而是无限的失落和无奈。
除了他几位夫人都在这边开设了店铺这件事以外，更多的，是一灯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江北城百姓的淳朴和善良。
因为江北地处偏僻，百姓民风淳朴，对一灯也没有岳丽那边见到官就像见了鬼一样的感觉。
每当一灯带着捕快走在岳丽街上，百姓见到他时都是低着头躲到一边，生怕惹到一灯会被降罪一般。
而江北则是不同，受灾后的江北百姓在一灯的领导下重振旗鼓，现在已经逐渐恢复了原本富足的生活，心中对一灯的感情和对自己的父母差不多。
每当看到一灯，百姓都会将家中做的一些特色吃食拿出来，或者把自家店里的一些商品给一灯包一些，让他拿回家给夫人把玩。
并不是说一灯是个喜欢贪墨百姓财物的人，他知道这是百姓表达对他尊敬的方式，所以一灯也不好拒绝，每次都是手里满满的回到家中。
此时若是让他离开江北，一灯一定是心中十分不舍。
但没办法，他毕竟是乐国的官员，对于工作地点的安排并不是他自己能够掌控的，若是国主当真将他调回岳丽，或者是调去其他地方，那也只好照单全收。
杜舒朗和一灯聊了会，说好了三日后便乘马车返回皇城之后，杜舒朗便告辞了一灯离开了。
“相公，咱们要回家了吗？”
白灵的肥皂铺子已经开业一阵，店里有伙计负责，她平日便不总是待在店里了。
刚刚杜舒朗来到时，她便好奇的在门口待着，听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一灯点了点头，对白灵说道：“也不一定，但是国主召我述职，一定是因为江北这边已经重建的差不多了。至于何时能够返回岳丽，我现在也说不准。”
白灵坐到刚才杜舒朗搬的那个椅子上，宠溺的揉了揉一灯的头发，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劝他。
江北对于一灯来说，就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每当白灵想起一灯那整晚无法入眠，第二天还要顶着血红的眼睛继续设计农具的日子，她都会感到无比的心疼。
“没事，到底是不是离开江北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这次国主相召只是单纯的述职，之后还要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一灯知道这是假话，但他宁愿相信自己的谎言。
夫妻二人又聊了会，便离开了书房。
三日后，在三位夫人不舍的眼神中，一灯坐上他亲手设计的马车，和杜舒朗一起踏上前往皇城的路。
从江北到皇城，路途并不算近，即使拉车的马在途中已经更换了数次，两人仍然用了十余日才见到皇城的城门。
到了皇城，已经是下午时分，杜舒朗带一灯回自己府上接风洗尘，然后让小厮给皇宫递了封折子，告诉国主自己和一灯已经到达皇城，明日朝会再去拜礼。
一夜宁静，一灯在第二日凌晨时分被侍女叫醒，换上从江北带过来的官服，和杜舒朗一起前往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此时天才刚蒙蒙亮，皇宫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参加朝会的官员。其中有一些官员认出了杜舒朗和一灯，对着他们二人指指点点，不知道讨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