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暗道的另一边
与此同时，暗道的另一边——
“大人，你说最近那一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要咱们……”说话这人用右手做了一个手刀的造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被他称呼为大人的，是一个穿着锦衣玉服的男子，两人此时正在一个暗室说话。暗室中除了一个方桌和四把凳子，并没有其他的物件。
因为是暗室，除了一扇木门之外，整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关上门以后屋内很暗，根本看不清两人的相貌。
“不，现在还不能动他。之前因为咱们暴露的事，已经杀了一个段青州，虽然故意装成是报复杀人，却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派来了一灯进行调查。
如果此时再杀了前来查案的人，那必定会惹得国主怀疑。此时整个江北城戒备森严，四处城门都日夜有军人把手，咱们便插翅也难飞了。”
这个被称呼为大人的人轻声说道，旁边那人神色有些焦急。忽然，他灵机一动，对大人说道：“大人，不如我们杀出去吧，先保住性命再说。”
话音未落，却忽然看到那大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便插进了说话之人的腹部。
“是啊，先保住性命再说。我估计这一灯就快要查到真相了，只有你死了，我才不会被发现。所以……”
大人将匕首拔出，再一次狠狠的插进那人身上，说道：“所以只好委屈你先走一步了。”
那人捂着腹部的伤口，一脸不解的看着大人，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喉咙中溢出的鲜血堵住的声音。
“放心吧，你的家人我会派人好生照料，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大人蹲下身子，左手抬起拂过这人的脸庞，把他无法瞑目的双眼合上。然后把沾着血的手在这人衣衫上蹭干净，推开门离开了这间暗室。
大约一刻钟之后，暗室角落中的地板发生了一丝颤动，紧接着便被推到一旁，露出了一灯的脑袋。
“一灯，到了吗？”
米雪在一灯身后不远，见到一灯的动作和他头顶传来的一丝光亮，忙不迭的出声问道。
一灯还不清楚外边的情况，听到米雪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低头转过去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结果身边燕东手中的火把，重新从洞口钻出。
摆在一灯眼前的便是那间暗室，暗室一共只有几平米的大小，暗门对面的角落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一灯赶忙钻出暗门，举着火把走到那人影身边，却发现对方已经死去了，但是身体还是温热的，说明刚死不久。
在火把微弱的照明中，一灯隐约感觉这死者有些似曾相识，赶忙叫了米雪一声。米雪听到一灯叫她，拨开身前的士兵们，钻出了暗门，走到一灯身边。
“米雪，这人你看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米雪以为一灯找她有什么事呢，闹了半天竟然是看一具尸体，便不爽的说道：“你也太不拿本小姐当女人了吧，怎么看尸体这种事还叫我，我又不是仵作！”
一灯知道她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让你来帮我验尸的，我是让你看看，这尸体是不是之前那家米店的店主？”
“什么？”米雪一听，赶忙抢过一灯手中的火把，蹲下身子仔细一看，还真是当初被人围攻的那家米店店主。
“怎么会是他呢？他为何会在这里？”米雪惊讶的问道。
一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张大虎之死和他免不了干系。”
一灯蹲下来，让米雪给他照明，检查了一下这米店店主的尸身。一番检查过后，确认了他的死因就是腹部还留着的这把匕首。
匕首两次深深插入腹腔，捅破了店主的内脏，导致大出血死亡。死者生前并未反抗，再加之死于这暗室之中，想必凶手和他一定认识，就如同张大虎和凶手的关系。
“张大虎是死于相识之人，这店主也是死于相识之人，甚至最早的段青州知府一案，各种线索也都指向了相识之人。”一灯揉了揉脑袋，说道：
“到底这相识之人是谁啊？为何几次命案都和相识之人有关？”
见一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米雪拍了拍一灯的肩膀，安慰道：“慢慢来，总会水落石出的。”
一灯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米雪的手，忽然眼神一凌，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专注的盯着米店店主的尸体看得入神。
“一灯？一灯？”米雪轻轻叫了他两声，却没有得到一灯的任何回应。
“皇天不负我，这次的案件终于有线索了！”
一灯缓了一会，惊喜的说了一句，一旁的燕东立刻拿出纸笔，准备记录一灯发现的线索。
“燕东，记下来——这凶手，是左撇子！”
“左撇子？”米雪和燕东不约而同的重复了这个词，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右利手，很少会听到左撇子这个词。
“是的，左撇子。之前的案件中，凶手就已经露出了一丝马脚。回想一下在段青州知府的尸体上，我们发现的伤口位置——”
一灯站起身来，伸了一下在地道中憋屈的脊椎，说道：“段知府伤口的位置，虽然不明显但也可以看出凶手可能是左撇子，但是当时的线索并不明确，所以我也没有妄下结论。
但是米店老板这具尸首，匕首插入的方向是从右腹部插入，明显是左撇子才能捅到的位置。再加上他右肩膀上有一个血手印，更加可以确定，当时这凶手行凶杀人之后，将左手上沾到的血抹在了死者的衣物之上。
所以，杀死段青州知府的凶手，和杀死米店老板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如果我们能够查出米店老板是谁所杀，那段知府命案差不多也可以告破了！”
米雪一脸崇拜的看着高谈阔论的一灯，两眼放光样子就宛如花痴一般，把身边的士兵们又一次吓坏了。
第六十一章：第三次！
同一时刻，就在一灯和米雪等人正在暗室中调查的时候，江北城中正经历着另外一场浩劫。
从今天一早开始，坊间便流传着一件流言。有人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是皇城下令，放弃对江北城的赈灾，并且要将城中剩余的粮食一并运走，算作军粮。
此话一出，立刻在百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之前有过两次暴乱，但都是有情可原的。
第一次暴乱的原因，是因为上面的赈灾令迟迟未到，百姓吃不上饭，眼看就要饿死，所以才会冲击官府抢夺粮食。
第二次暴乱，是因为有某个地下势力作祟，故意引起百姓和军方的争执，这都不是百姓本心所为。
可这次，和前两次是不同的。百姓听闻国主要放弃江北城，便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万众一心的决定要反了乐国。
虽然一灯和米雪带了一支百十号人的皇城护卫队前来赈灾，但是毕竟杯水车薪，前些日子所做的赈灾举动，在这次流言之下被百姓们忘得一干二净。
米雪身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现在正跟一灯在暗室中调查张大虎一案的线索，完全不知道城中发生了如此严峻的情况。
正当城内百姓开始聚集，准备冲击官府，抢夺官粮的时候，暗室内的一灯和米雪正在讨论着下一步行动的计划。
“一灯，现在怎么办？”米雪命令两个士兵将米店老板的尸体抬着，对一灯问道。
“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从眼前的门出去，不过问题是咱们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外面会不会有人把守，一旦有人，便会落入敌人的包围之中。第二个方案便是原路返回，但这样有可能会使现在面前的线索断掉。米雪，你想怎么做？”
一灯考虑了一番，对米雪问道。米雪现在也很纠结，她虽然担心门外会有危险，却更不希望一灯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就此断掉。
“还是以案件为重吧，毕竟咱们这边也有十来个人呢，怎么说也不会落了下风。”
米雪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从正门突破。一灯也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身边的士兵都是米雪的人，还是要尊重她的意见才好。
“那就我来打头阵，如果外面安全，我会敲门四下，两重两轻为令。”
一灯对众人叮嘱了一番，便悄悄的推开门一个闪身出去了。米雪带着其他士兵焦急的等待着，没过多久，木门便被从外边拉开。
因为一灯之前的叮嘱，众人没有听到暗号便看到大门被打开，下意识的以为一灯出事了，一个个握紧自己手中的兵器准备和进来的敌人搏杀。
此时大门已经完全打开了，米雪刚要挥出手中的佩剑，却发现进来的人竟然是一灯，赶紧硬生生的停下手上的动作。
“一灯，你怎么不敲暗号？”米雪埋怨的问道。
“还敲什么暗号啊，咱们就在那米店后院里，整个米店一个人都没有。”一灯摇了摇头，对米雪说到。
原来一灯出去之后，悄悄的把外边的环境打探了个遍，竟然发现张大虎家的密道竟然是直接连接到米店当中，而且此时的米店已经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伙计都没有了。
“看来这张大虎之前和米店老板必定是有什么联系，再加上现在还没发确定身份的凶手，三人之间一定存在这一场大阴谋。”
一灯简单的概括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米雪和燕东也点头表示同意。毕竟事已至此，很多线索都将这三人联系到了一起。
包括段青州知府的死，应该也和这三人脱不了干系。想必段知府临死都不会发现，他自己请来的师爷，竟然是要了他命的人之一。
只不过，一灯现在还不知道这三人到底有什么阴谋，竟然需要杀死段青州，并且在江北城挑起百姓的暴乱。
因为一灯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这世界势力之间的争斗，了解的事少之又少。可米雪却不一样，她父亲带军镇守边疆，戎马一生，她本人又是皇城护卫队的将军，自然是很熟悉这些国家大事。
“难不成，这几人是敌国派来的奸细？”米雪自言自语的说道。
一灯听到米雪的话，脑袋当中顿时想通了这一切，欣喜的转过头望着米雪说道：“是了！就是奸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米雪你可真聪明。”
米雪听到一灯夸赞自己，小脸一红，正要说什么，却听一灯继续说道：“一个是知府的师爷，一个是掌控城内粮食的米店老板，这两个人对于江北城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想必段知府便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才被张大虎等人联手杀死，之后他们又利用职权，故意拖延了赈灾令的申请，放出言论，引起百姓暴乱冲击官府。
这样，便可以将杀死段青州知府的责任推到百姓的身上，洗清自己的嫌疑。而这张大虎的死，一定是因为我派人跟踪他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才被灭了口。
而这米店老板，我却从未怀疑过，想必只是对方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他被那最后一人杀死吧。”
一灯说完自己的想法，看了一眼正在记录的燕东，说道：“你以后别光顾着记录，也好好学学查案的思路，我总不能一直让你跟我查案，总有一些小案需要你单独去查的。”
“是，大人，小的记住了。”燕东快速记录完最后几个字，放下手中的笔，对一灯说道。
众人边聊边来到了米店的大门，此时因为没人，米店大门是从外边被锁死的，一灯推了几下，见门没有反应，就打算运转内功把门震碎。
正当一灯开始运气的时候，米雪推了推一灯，让他去一边看着，然后抽出腰间的佩剑，插进门缝中，使劲向下一划，黄铜所铸的门锁就应声而断，掉落在地面发出叮当一声。
“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啊。”一灯看着米雪，惊讶的说。
第六十二章：走投无路
“那是自然，这把剑可是国主御赐的，是用乐国最好的工艺所铸，可以轻松的砍断敌人的兵刃，我一直都把这把剑带在身上，从未离身。”
米雪自豪的挥了挥手中的宝剑，然后才把剑收回剑鞘当中，招呼身后的士兵们抬着米店老板的尸体，准备跟她一起动身回营。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米雪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大街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百姓，而且人人手中都拿着至少一样看起来不是很和谐的东西。
“一灯，这是怎么回事？”
米雪下意识的就问一灯，把一灯问懵了，他只好回答道：“我刚才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怎么会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米雪也不回话，转身出了大门，跟着人群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神色一凌，快步跑回一灯等人身边，惊恐的说道：“坏了，他们的方向是衙门，恐怕又要暴动了！”
一灯一听，赶紧把米雪拉进来关上大门，自己则是用后背紧紧的抵住木门，对众人说道：“你们快点把兵器都藏好，藏不住的就先丢在这里，别带着。”
说完，他又指了指抬着米店老板尸体的士兵说道：“这尸体先扔在这，不要抬了。”
米雪见他神色如此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道：“一灯，为什么要把兵器和这尸首都扔了？”
一灯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咱们还是慢了一步。想必杀死米店老板之人，已经再次散播谣言，引起百姓的暴乱了。”
众人一听，皆是惊讶无比，就连米雪都抬着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现在外边都是已经被愚弄了的百姓，咱们都是官府的人，若是被他们察觉，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如果我们出手商人，不就坐实了那贼人的谣言了吗？”
米雪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灯身上，问道：“那该怎么办啊？”
一灯闭上眼睛，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四周的士兵们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希望一灯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
不过，一灯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失望了。
“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这是百姓第三次暴乱，已经没什么话能够安抚愤怒的百姓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米雪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她的心地太善良了，根本没法对百姓举起自己削铁如泥的宝剑。
“暂时没有，现在能做的只有先将暴乱的百姓压下去，之后再慢慢平复他们的心情。”一灯无奈的说道，他也不想这样，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哎——”米雪叹了口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咬着红唇对众人说道：“先回军营，带人去防止百姓冲击衙门。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一灯知道米雪下这个命令，一定是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斗争，他伸手拍了拍米雪的肩膀，米雪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因为这次行动是钻密道，所以所有人都没穿铠甲，这一路上才可以躲过百姓，安全的返回了军营。
其实一灯这次想得太多了，即使他们身穿铠甲，百姓也不会伤害他们。毕竟前些日子米雪天天带人给百姓施粥，已经算是有了一定的威望。
百姓们想要冲击的，只是那不作为的衙门官府，并不是一直在帮助他们的士兵军官们，这便是老百姓淳朴善良的地方。
众人回到军营，带着所有的士兵火速赶往衙门。等他们赶到时，衙门已经被愤怒的百姓重重包围了。
此时衙门的红漆大木门被内里的捕快插好了门闩，门后还站了一排人，用自己的身体抵住大门，来防止大门被百姓冲破。
“一灯，现在怎么办？”米雪有些惊慌失措，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暴乱的场面，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先冲进去，把大门挡住再说，千万不要让百姓把大门冲破！”
“是！”听了一灯的话，百十来个士兵齐声回答，然后便拨开人群，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条路，到了衙门前面。
一灯安排完，掉头离开了这里，米雪本想追上他问问他去哪里，但是眼前的情形让她无暇分身，只好先不管一灯的事。
“所有人注意！队列，呈防御姿势！”
“是！”各小队队长对自己的队员喊道，紧接着，所有士兵有条不紊的结成了一个个的小队，互相穿插，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防护网，将衙门围在中心。
“百姓们，听我说！”米雪用最大的声音喊道：“不论你们听到了什么消息，都是谣言！请相信我们，一定会陪着大家度过这场难关的！”
米雪还是希望暴乱的百姓能够自觉的离开，口中不停的喊着，很快就把她原本很好听的嗓音喊哑了。最让她绝望的，是无论她如何的解释，百姓们还是坚决的冲向衙门的大门。
“别再冲了！你们这样是在违反律法！”米雪用嘶哑的嗓音喊道。
冲击衙门的百姓当中，有一个汉子认出了米雪，他钻出人群，对米雪说道：“米将军，你是好人，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不过还是请你让开吧，今天我们一定要冲进去，把属于我们的粮食夺回来！”
“你们的粮食？”米雪惊讶的问道：“这衙门粮仓里只有官粮，什么时候有你们的粮食了？”
这汉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对米雪说到：“米将军，今天一早，我们就听说了，说是国主发下的赈灾令已经送到，但是知府还是不打算开仓赈粮。”
他手中拿着一杆锄头，重重的把棍子那边往地上一敲，语气怨恨的说：“但是这知府竟然丧了良心，打算压下赈灾令，这样便能多饿死一些百姓，省出来的粮食便可以中饱私囊了！”
米雪想要辩解，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她终于明白了一灯之前说的话。一旦百姓被蒙蔽，那无论自己解释什么，都会显得很苍白。
第六十三章：赈灾令
虽然米雪无力辩解，可她的职责让她不能退缩，只好咬咬牙，对冲击衙门的百姓说道：“乡亲们，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今日便先回去，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乡亲们一个交代！”
听了米雪的话，一部分认得她的百姓开始犹豫起来，包括刚才站出来说话的那个拿着锄头的男人。
人群中有一个老大爷站了出来，说道：“米将军，我们大伙感激你这些天的帮助，要是没有你，可能我们中不少人已经饿死了。”
大爷话音未落，便有不少人开始附和起来，一个个都夸赞米雪是个好姑娘，让米雪由心底升起一种幸福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说服百姓回去了。
不过米雪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人群里开始出现了反对的声音，一个听着有些尖锐的男声高喊着：“不是说了赈灾令今天送来了吗，怎么还不开仓放粮呢？”
“就是啊，总不能因为米将军对大家好，就不要朝廷发的赈灾粮了吧？这不就等于喂了白眼狼嘛！”与此同时，另一个尖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百姓听到他们一唱一和的话，顿时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本来的目的，一个个眼神立刻变得冷淡起来。
就连那刚刚还很和蔼的老大爷，也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对米雪说道：“米将军，您还是让开吧，今天我们是一定要见到粮食的，您要是非要拦着，我们就只能对不住了！”
米雪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既不想伤害到这些本性善良的老百姓，又不能不顾自己的职责，放弃保护身后的衙门和里面的人。
“废话少说，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们来硬的了。”人群里又响起了刚才的声音，此时百姓的情绪已经再次被点燃，米雪也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只能沉默以对。
这数千百姓已经失去了耐心，加上米雪也不说话，一个个虽然有些不忍，但为了活命，只好选择强行冲击衙门了。
“乡亲们，冲啊！杀了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再把衙门里头的蛀虫一起杀了，咱们就有饭吃了！”那声音提高了几分，听着比之前更加尖锐了不少，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过虽然声音难听，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此刻百姓们的心里话。数千手里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百姓一步一步朝着米雪和她的部队身边走来，让米雪不禁冷汗直流。
“难道只能……”米雪额前流下了一滴汗水，右手已经颤颤巍巍的握在了她那柄国主御赐的佩剑上。
“大家住手！赈灾令到了！”
人群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灯？”米雪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惊讶的是一灯怎么会拿到还没有送达的赈灾令，想要看看情况，却被眼前人山人海一样的百姓挡了个严严实实。
“乐国主金笔提勾，圣口御言：御前知江北百姓受天灾之苦，日如火灼。田埂荒废，颗粒无收。吾心甚痛，乃令赈灾使携此檄文，前往江北城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如有短缺，再行补偿。皇恩浩荡，钦此。”
老百姓们平日里哪里有机会听到国主的话，此刻恰逢大灾过后，又逢国主亲自发出赈灾令，自然是感恩戴德，一个个都忘记了刚才要冲击衙门的事，纷纷跪倒在地。
“皇恩浩荡——”百姓们跪在地上，毫无节奏的磕着头，不过这也正是淳朴的他们唯一能够表达自己谢意的方式。
人群中有几人跪在地上没有磕头，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偷偷起身准备离开。
“皇城护卫队，将这几人拿下！”
一灯指着起身的几人，对米雪身边的士兵们喊道。这段时间一灯一直和这群士兵吃住在一起，还在之前军营闹瘟疫的时候救下了不少士兵的性命。
所以一灯一发令，士兵们不等米雪发出指示，便一窝蜂的冲了过来，将三个正准备离开的男子扣了下来。
这三人一看不妙，抽出腰间暗藏的匕首胡乱挥着。士兵们以为他们几人打算做困兽之斗，便一个个抽出佩刀准备作战。
却没想到，这三人竟然二话不说，反手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喉咙，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这三人嘴里冒着血泡，身体一点点失去力气的支撑瘫倒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大人，都怪我们办事不利，让他们自裁了。”护卫队的副将见状，立刻单膝跪下，双手抱拳，给一灯请罪道。
“没事，他们若想自杀，你们就算给他们捆起来，他们还是能死。这就是死士，若是任务失败，便会用自己的性命替主人隐瞒罪行，看来咱们的对手确实很有地位。”
一灯叫过身后的燕东，让他去找米雪，先把粮仓打开，给百姓发放救济粮。然后叫了几个士兵，让他们抬着三人的尸体回到衙门内庭，一灯准备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灯。”米雪走到一灯面前，神色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一灯听完米雪的话，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反问道：“米雪你说啥？我听不太懂。”
米雪咬着嘴唇，眼神复杂的看着一灯，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她还是决定不说了，伸出小手轻轻捏了捏一灯的手指头，然后便组织士兵们开仓放粮去了。
一灯来到衙门内庭，三个死士的尸首已经被放在了长桌上等着一灯检验。他这次检查的很仔细，因为对方既然派出死士，那就说明已经黔驴技穷了。
加之一灯已经下令开仓放粮，如果这次查不清楚，那对方一定会停止一切行动，那到时候一灯就找不到任何办法能够抓住真凶了。
一灯命人将三具尸首的衣物全部脱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他们的身上有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线索。
士兵们手脚利索的把尸体的衣物全部扒光，紧接着，一灯便吃惊的盯着这三具尸体。
第六十四章：真凶落网
之所以说一灯吃惊的盯着，是因为这三名死士，竟然全都是太监。下体没有睾丸，只剩下一根短小的**用来排尿。
“太监？”虽然眼前的一幕让人感觉到反胃，但一灯还是很兴奋，因为他终于知道凶手是谁了。
一刻钟之后，一座华丽的大宅子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头出来，看着眼前独自一人的一灯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一灯也不回答，抬脚便要进门，那管家赶紧关门，打算把一灯关在外面，却忽然发现大门不受自己控制的朝里面打开了。
大门被完全打开了，管家才看清楚，原来门外不止一灯一人，而是有着百十来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只不过他们之前都贴着院墙躲避着罢了。
管家被这阵势吓得瘫倒在地，声音颤抖的问道：“这位大人，您这是……”
“之前我来的时候没见过你啊，不知城主柳长河大人在家吗？”一灯看着这名从未见过的管家问道。
“柳大人他……他在书房……”管家回答道。
“走，去书房。”一灯朝身后的士兵们一挥手，便上来两人将这管家捆了丢到门外的空地上。留下一队士兵把手院门，其他的士兵则是跟着一灯一起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一灯命人把宅子里所有的人都捆了起来，一个个都丢到外面的空地，直到整座宅子里只剩下书房没有查看。
“柳城主，别来无恙啊。”一灯推开书房的大门，朝里面正端坐着品茶的柳长河说道。
“赵大人，真没想到，老夫最后还是栽在你手上了。”柳长河放下左手端着的茶盏，对一灯说道：“不过我很想知道，赵大人是如何查出，我便是这事后的真凶呢？”
一灯也不怕对方有埋伏，大大咧咧的走到柳长河对面坐下。士兵们看到他的举动都吓了一跳，赶紧分出一半人马冲进屋内，将二人重重包围起来，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进去。
“柳城主，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一灯双手抱拳，对柳长河说道。
“哦？此话怎讲？”
“因为你竟然能成功的误导了我这么久，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确认了你的身份。不过当时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堂堂江北城主柳长河，竟然会是敌国的奸细。”
柳长河仰天大笑，好久才停下笑声，说道：“从你们眼里，我是奸细。但从我的人民眼里，我确是他们的大英雄。”
听到柳长河的话，一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柳长河见一灯点头，欣慰的捋着自己的胡子，说道：“看来赵大人确实是当世高人，我原以为我做的一切不会得到你的认同。”
“不，我虽然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却从不认同你的做法。”一灯打断了柳长河，说道：“你虽然是为你的国家着想，但是趁着江北大旱，百姓饥荒之时做出这种事情，确实是有些下作了。”
“我不否认，但我还是无愧于心，至少我为了我的国家努力过。”
柳长河站起身来，一名士兵立刻抓住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拿下，却听一灯说道：“放开他。”那士兵听到一灯的命令，只好松开抓住柳长河的手，退回到队伍当中去。
柳长河对一灯道了声谢，然后提出了他一直以来没想明白的问题：“赵大人，我既然栽在你手，希望你能替我解惑。我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让你查出我才是指示之人呢？”
一灯笑了笑，开始款款说道：“这件事，要从段青州知府被杀一案开始说起。”
他顿了顿，继续说着：“最初我刚到这江北城，并没有怀疑到你，从段知府的尸体上，我只确认了当初抓到的那百姓并非真凶，还有真凶是个左撇子这件事。
但是，我当时就怀疑，杀害段知府的凶手应该是认识段知府的熟人，甚至是那种可以随意进出衙门而不会受到怀疑的人。所以，我当时派人开始跟踪段知府的师爷张大虎。
在此之后，负责跟踪的士兵告诉我，张大虎自杀了。不过我却在现场发现，这张大虎并非自杀，而是被人强行吊在房梁上，造出了一副自杀的假象。
知道这时，我还是没有怀疑到你，甚至那时我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可是这时，你却走了一步臭棋。”
“臭棋？”柳长河不太理解一灯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的，臭棋。到了这时，你一定是以为我已经查到了你们这个组织，并且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所以你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便杀害了与你和张大虎同为奸细的米店老板。
你原以为这米店老板若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便可以得到隐瞒。却没想到我们已经在张大虎家的井底发现了那个你们用来接头的密道，并且在你刚离去之后，便赶到了米店。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杀了那米店老板，结果只是给我留下了很多的证据，让我可以把怀疑的对象放在你的身上。
你杀米店老板时，和杀段知府一样，用的是你平时习惯的左手。但是因为当时比较暗，你捅的位置过于靠左，尸体上的伤口便清楚的告诉我，凶手是个左撇子。
而且之后你为了擦去手上的沾到的血液，在那米店老板身上抹了一下，血手印的位置在他右肩，便更加坐实了左撇子这个事实。
不过，让我确定凶手是你的，并不是左撇子这个线索，而是那血手印的样子。”
“血手印的样子？”柳长河回忆了一下自己擦除血迹的动作，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的，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因为你左手戴着一颗翡翠扳指，所以血手印拇指的痕迹上有一个明显的形状。”
柳长河抬起左手，看着自己拇指上的翠绿扳指，神色呆滞了一会，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样子就好像疯了一样。
第六十五章：赈灾令真的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我百密一疏，竟然被你看出了这扳指。”柳长河边说边摘下手上的扳指，递到对面的一灯手上，说道：“这扳指是我恒国国主御赐的，用来证明我恒国身份的信物。没想到，此时却成了我暴露的原因，真是可笑，可笑啊！”
一灯看着有些癫狂的柳长河，心里也有一番苦楚。他很理解柳长河身为恒国人，所做之事并无对错，只是势力不同罢了。
在一灯原本的世界里，也会有不同国家，不同势力间的明争暗斗。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他们所做之事还真的算不上坏事，甚至有些人还能够被称为英雄。
这便是战争带来的后果，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战争。战争的种类很多，可以是两军交战，可以是商业斗争，甚至可以是类似于柳长河这种埋伏奸细之类的行为。
“若是这世上能够少些战争，是不是你我便不会这样针锋相对了？”一灯对着柳长河念叨了句，只不过对方已经有些痴了，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
“一灯，这扳指可算作查出奸细的证物。咱们回京的时候，将这柳长河绑了一同送回去，连带着这个扳指，应该可以保你一命。”
米雪在一旁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一灯手中的玉扳指，仿佛这就是能够保全一灯性命的免死金牌一样。
周围的士兵们和燕东狄飞不明所以，还是那狄飞年纪小，不知轻重的问道：“米将军，为何说我家大人需要这个来保命？他这次破了大案，应该会重重有赏才是啊。”
米雪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灯见她为难的样子，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刚要开口说出原委，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奔跑的声音。
马蹄声连绵不绝，一听便知不是一匹两匹，一灯感觉到了什么，赶紧捋了捋衣衫上的皱褶，转身出门去了。
米雪见他离开，赶忙跟了上去，留下士兵们在书房把柳长河绑了，准备押回驻扎地，回头和大部队一同赶回皇城。
一灯跟米雪二人来到院门外，看到一支身穿锦黄色侍卫服装的骑兵队伍，队伍最前是一匹高头大马，通体白色，和一灯的小白有些像。
马上骑着一名头戴冠帽，身穿紫色官府的男子，通过这男子官府上的补子，一灯可以确定他是二品的文官。二品文官远离皇城，除了外派贬职，那就只有钦差出巡这一个可能了。
“你便是一灯？”那二品官员对着马前的一灯问道。
“是，下官便是一灯。”一灯对着这人鞠了一躬，语气平和的回答道。
“那你应该就是米雪米将军了。”那人又对着米雪问道，只不过这次他的语气好了不少，连带着手上也有了礼数。
米雪见对方对自己行礼，心知他一定是看在父亲的面上，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也按照军中规矩对他敬了一礼，回答道：“米雪见过钦差大人。”
这钦差名叫张良，是乐国的户部侍郎。平日里是一个清廉的好官，一直以民生问题作为自己作重要的职责在兢兢业业的工作。
这次江北城大旱，他很早就收到了消息，心里也十分着急。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江北城早已被恒国内奸给搅的乌烟瘴气，所以那申请开仓赈灾的文书也迟迟没有递上去。
直到一灯到达这里，才以自己的身份替已经死去的知府写了一封折子，跟户部申请了赈灾令。折子一到，张良便立刻快事快办，特事特办，把这赈灾令给签了下来。
只不过无论多快，这赈灾令下来也需要时间。张良心系百姓，决定亲自来看看江北城是否真如一灯折子中提到的，已经成为了一个民不聊生的地方。
谁曾想，他今日刚刚抵达，却发现城中百姓并无太大的苦楚，一个个也不像是快要饿死的样子，让他顿时心生疑惑。
随便找了些百姓问问，张亮竟然得到了一个让他怒不可遏的消息。这一灯竟然违反律法，在赈灾令还没有批下的时候，便私自开仓放粮了。
要知道这官府粮仓当中，存放的都是之前百姓和商贾们交上的税粮。换句话说，那都是皇家的东西，不得私自挪用半分。
张良哪里料得到这一灯胆大包天，竟敢私动皇粮，立刻带着随他同来的皇家侍卫，准备把这违法乱纪的一灯绑回皇城，听候国主发落。
“一灯，你可知罪！”张良摆出一副官脸，对着面前的一灯大吼道。
一灯听到张良的话，再看看张良那一付臭脸，便明白了这是要跟自己算总账了。
“下官知罪。”
“来人——”张良见一灯认罪，便准备叫人去了他的官服，把他绑了送回皇城。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米雪打断了。
“大人！一灯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请大人看在他破了知府命案，还成功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民变，饶过他这一次吧！”
米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无论是柳长河府内的士兵，还是路边的百姓，都听到了米雪的声音和她说的内容，三五成群的聚集了过来。
百姓正围着一灯等人，讨论着发生了什么。张良也隐约听到百姓在说的内容，其中便有不少事夸赞一灯和米雪二人的。
此时，院内的士兵们拽着被五花大绑的柳长河也来到了院外，向张良敬礼之后，一个个都单膝跪地，口中大喊：“请钦差饶过一灯大人！”
“哦？你们的意思是，本官抓错人了？”张良捋着自己的胡子问道。
“不，大人您没抓错人，一灯他确实似开粮仓，违反律法。但是当时百姓已经多日无米下锅，加上这柳长河——”
米雪朝着士兵们伸手，那名牵着柳长河的士兵立刻会意，一脚把柳长河踹倒米雪面前。米雪抓起捆着柳长河的麻绳，说道：
“加上这江北城主柳长河，竟然是恒国奸细，四处散播谣言，这才逼得一灯做出此举！”
第六十六章：押送皇城
张良听到这里，神色一凌，双目如同老鹰一般盯着柳长河问道：“你说这江北城主柳长河竟然是恒国派来的奸细？可有证据？”
米雪听到张良的话，知道事情可能有转机，便转身在一灯身上翻找着。
一灯没反应过来，被她吓了一跳，不过此时的米雪为了能保住一灯，也在乎不了那么多，拨开一灯抵抗的双手，强行从他衣服内里找到了那枚被绢布包着的扳指。
“大人——”米雪走到白色高头大马旁边，双手伸出，将这扳指递到张良面前，说道：“这便是那柳长河的随身之物，内圈刻有他在恒国的身份证明。”
“恒国国主御赐——柳长河先生谨存。”张良将那扳指内圈刻有的小字读了一遍，惊讶的说道：“嚯！还真是个恒国的奸细！”
说罢，张良又长叹一声，口中喃喃自语：“这乐国恒国原本都是一体，可如今旧主驾崩，便分为了四个国家，搞得百姓民不聊生，何时才是个头啊……”
一灯听到他的话，眼神变得落寞起来。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原本一体的国家，却因为皇子们争夺权力，被迫分为四个国家，真的是苦了百姓。
更何况，当初划分的时候，是按照区域来做的分割。这就导致了四国之间，所倾向的发展方向大有不同，有的重军，有的重农，有的重织。
无论倾向什么，总是会如同那桶上的木板有一块短于其他，导致整个国家的发展受到制衡。长此以往，必将出现内患。
正当一灯发呆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柳长河一声仰天长叹，随后说道：“我恒国国主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派我等潜入江北城，想要从外向内吞并乐国。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乐国国主贪欲享乐，根本不在意百姓的民生。百姓所交税款，都被他自己用来填补欲望用度掉了，何谈什么明君。
如此看来，还不如把乐国并入恒国，由我们恒国国主统领，也省的百姓过这穷苦的日子。”
“哼！”张良听到柳长河的话，朝身后的皇家侍卫挥了挥手，说道：“我国国主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一个别国奸细在这里嚼舌根，来人！给我掌嘴！”
“是！”张良身后的皇家侍卫领命，下了马从米雪手里抓过捆着柳长河的绳子，然后便走到他面前，左右开弓的抽起了耳光。很快，柳长河就被抽的双颊红肿，昏了过去。
见到柳长河昏迷不醒，张良便命那侍卫停手，然后让人把柳长河的官服退了，拖回衙门关进囚车里去，等回京之时一通带回。
交待完事情，张良下马走到一灯面前，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违反律法的人。看了一圈，张良开口说道：
“即使事情真如你们所说，百姓因为受到恒国奸细的怂恿，险些暴乱，那也不是你违反律法，私自开仓放粮的理由。
我身为户部侍郎，并没有权力私自免了你的罪行，一切都要等到回了皇城，交由国主裁断。一灯，你还是束手就擒，跟我一起回京去听候发落吧。”
一灯早就做好了这样结局的打算，伸出双手等着侍卫来上枷锁。可一旁的米雪不乐意了，抽出腰间的宝剑站到一灯前面，对着张良等人说道：“要想抓一灯，先过了我这关！”
“你这女娃！别仗着自己父亲是大将军便肆无忌惮！你这是违抗律法，违抗皇命！”张良被米雪的行为气的直哆嗦，抬手指着米雪怒吼道。
“你知不知道，他虽然违反了律法，但这次赈灾有功，还破了几件大案，抓到了恒国的奸细，国主定会从轻发落。可你这么一闹，他就又多了一条叛国罪，死不足惜了！”
米雪听到了张良的话，可是却不敢轻易相信他，只好一边做着心理斗争，一边继续挡在一灯面前不让人接近。
就在米雪考虑要不要相信张良的时候，忽然感觉后颈一痛，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一灯搂着倒在她怀里的米雪，朝身后的士兵们招了招手，让他们抚着米雪进柳长河院里休息。紧接着，一灯朝着跟张良一起前来的侍卫再次伸出双手，示意对方将自己捆了。
之前米雪挡着，这些侍卫多多少少都认识米雪的身份，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只有一灯，便一个个牛了起来，其中一个侍卫正打算一脚把一灯撂倒，却被旁边的张良怒骂回去。
“你们耳朵聋了？本官只让绑人，没让你们退了他的官服！他现在还是朝廷命官，岂是你们几个侍卫能够侮辱的！你们几个，都给我回去领三十大板！”
“是！”刚才那几名侍卫被吓得不轻，赶紧给一灯道了歉，然后稍微意思了一下，假装捆的很严实一样的将一灯双手绑住。
一灯笑了笑，这绳索绑的实在是太假了，他只要稍微一用力便可以挣脱。看到这里，一灯便明白了张良并非真的想要把自己抓了，只是介于律法的关系，必须要走一个形式。
“大人，刚才米雪也是救我心切，希望大人不要怪罪。若有什么冒犯之处，我一灯愿意一人承担。”一灯朝张良鞠了个躬说道。
“放心吧，一灯大人，米将军刚才什么都没做，只是听闻你要被抓，紧张的昏了过去。在场士兵和侍卫都是证人。”
张良走到一灯身边，悄悄的附在他耳边说道：“只不过米老将军那边，若是听说他那嫁不出去的宝贝女儿看上了一个男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啊？”
一灯一脸懵圈的看着脸上带着坏笑的张良，对方朝着一灯挤眉弄眼一番，然后立刻换上一张苦瓜脸，朝着侍卫们挥挥手，带着五花大绑的柳长河，和双手被困的一灯回衙门去了。
张良在江北城没有什么其他要办的事，所以当天便押着柳长河和一灯，启程返回皇城。同行的，还有醒来后一脸埋怨的米雪米大小姐。
第六十七章：赏罚分明
“一灯，你这个没良心的！”
米雪一脸怨气的看着一灯，嘴里喃喃道。一灯很无奈，他当时也是怕米雪情急之下做出傻事，才被迫出手把她打晕。
“米雪侄女，此时休要再提！”
不等一灯说话，张良立刻出言制止米雪。刚才发生的事，他已经对侍卫们下了封口令。说白了，米雪刚才的行为等同于抗命不遵，要追究的话也是不小的罪名。
可是他也可以理解，以米雪自小在军中长大的性格，一旦看上一名男子，那肯定是轰轰烈烈的，做出这等傻事也无可厚非。
加上米雪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边关大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还是能隐瞒就帮着隐瞒了，免得日后米将军听说，一旦追究起来，张良这个二品的侍郎也承受不起。
“哼！”
米雪自然是知道张良是为了她好，也理解当时一灯为什么要把她打晕，只是胸中总有一股闷气找不到地方发泄，感觉有些不爽罢了。
“一灯，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你若再这样对我，我就……”
米雪想要说出点什么狠话，却发现她心里实在是恨不起一灯，找不到任何可以报复的方法。只好又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一灯。
“好啦，米雪侄女。一灯大人心里是很在乎你的，不然干嘛管你死活。”张良在一旁如同和事老一般说道。
米雪听完，小脸唰的红了，悄悄的瞄了一眼一灯，发现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疲倦，立刻把刚才的不满抛在脑后，关切的问道：“一灯，你怎么样？累不累啊？”
其实要说不累，那一定是一灯在骗人，因为一灯现在和柳长河一样，被关在一辆囚车里。
这囚车里的犯人是很遭罪的，双手被捆住不说，脖子还要从囚车上方的一个圆形窟窿探出去，完全动弹不得。
一灯想要点头，却发现脖子丝毫无法移动，只好张开干裂的嘴唇，说了句有点。
米雪十分心疼，骑着马靠近囚车，从马背上摘下一个水袋，就这样公然给一灯喂水。张良见状，立刻把头扭到一边，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一行人就这样回到了皇城，一灯虽然站在囚车里，但还是被皇城的气派给吓了一跳，如同农民工进城一样到处看个不停。
很快，队伍便停到了一座十分雄伟的宫闱之外。这是一灯第一次见到乐国的皇宫，不禁佩服于皇宫的奢华和气派，同时心里也开始怀疑柳长河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一灯很快就被人从囚车上卸了下来，和柳长河一起被押送到皇宫当中的一间挂着“清心斋”三字牌匾的建筑之外。
张良让侍卫们押着一灯和柳长河在外面候着，自己则是跟米雪二人进去复命了。
清心斋是乐国国主平日处理公文奏章的地方，功能类似于办公室一样。如果有外派公干的官员回京复命，也会来这里和国主汇报。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身穿明黄色铠甲的大内侍卫打开门走了出来，冲着一灯问道：“你是一灯？”
一灯恭敬的回答了一句是，那侍卫便点了点头，告诉一灯国主要见他。一灯就这样双手捆着，蓬头垢面的和国主见了第一面。
“你就是一灯？”
一灯前面几米远的位置，有一张黄花梨木雕龙桌，桌后坐着一个留有山羊胡，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的男子。
这男子身穿绣有五爪金龙的明黄色锦袍，身边有不少的皇家侍卫，想必就是乐国国主了。
“罪臣一灯，见过国主。”一灯双手被困，没办法行官员礼，只好鞠了个躬回答道。
“你可知罪？”国主眼神瞬间一凌，对一灯问道。身边的侍卫也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把手放到腰间的佩刀上，随时等候国主号令。
“臣知罪。”一灯心知自己犯下的罪是很严重的，并没有想过侥幸逃生之类。
“知罪便好，动手。”
国主一声令下，他身侧的一名侍卫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刀，一个闪身便来到一灯身边，朝着他挥出手中的刀。
一灯在这一刻，心里竟然感叹这侍卫武功之高，即使是自己，想要赢下也颇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不过一灯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他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侍卫的刀锋，若是这刀锋毫不减速，直朝自己袭来，那他便会出手，拿下这屋里的侍卫，和那个好赖不分的国主。
还好，国主并没有让一灯失望。
侍卫的刀锋在接近一灯头顶的时候忽然转变了方向，轻轻一削，便将捆着一灯双手的绳索给切开了。
一灯活动了几下因为被捆住而血液不通的双手，然后朝乐国主恭敬地行了个君臣礼，口中说道：“谢国主。”
“哈哈哈，一灯，是不是被寡人吓了一跳？”
一灯抬起头，只见刚才还一脸冰冷表情的国主，此时已经挂上了满脸坏笑。
“刚才寡人只是故意吓吓你，谁叫你这次违反律法。只不过，朕念你破案有功，赈灾有功，压制民变有功，抓获奸细更是有功！”
乐国国主站起身来，绕过眼前的黄花梨书桌，走到一灯面前两步的位置站定，继续说道：“别的君王都喜欢功过相抵，但我偏偏不这么做。
寡人就不喜欢学习前人那些古板的治国之道，这次对你，也是如此。对于你犯下的过错，我决定夺了你的官，你服是不服？”
“罪臣心服口服。”一灯行礼，十分恭敬的回答道。只是罢官而已，对一灯来说已经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惩罚了。
“心服口服？你还是寡人见过第一个可以将官位看得如此之轻的人，竟然都不和寡人辩驳几句。”国主惊讶的说道。
“臣甚至所犯之罪甚重，况且即使事出有因，违反律法之事也无法更改，所以无需辩驳，臣愿意接受处罚。”
“好好好！”
乐国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满脸笑容的对一灯说道：“既然过错已经说完了，那么下面我们再谈谈该怎么赏你。”
第六十八章：户部侍郎
一灯之所以刚才会那么淡定，便是已经预料到了乐国主的性格。这人明显是个乐天派，性格十分乖张，而且国主已经说了赏罚分明，那既然罚完了，接下来就该赏了。
“因为你违反律法，所以寡人夺了你的官。不过这次你临危任命，在江北城大灾之时担上了赈灾的责任，同时又将那段青州知府的命案查了个清清楚楚。
之后，还成功的解决了军营瘟疫的问题，阻止了病情的扩散，减少了寡人皇城护卫队的损失。最让寡人吃惊的，便是你竟然还查到江北城有我那皇弟派来的奸细。”
之所以乐国主会说出皇弟这个词，便是因为恒国和乐国的国主原本便是同一人之后。
此事就需要介绍一下乐国的背景了。
在一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十数年，乐国还不叫乐国，恒国也不是恒国。
原本这周边四国是同一个国家的疆土，国号为良，国姓为郑。原本良国主是个十分贤明的君主，他爱民如子。在任期间，将良朝发展成了周边一带实力最强的国家，没有之一。
元良朝分为四个省份，分别是乐省，丹省，恒省和兆省。
其中丹省处于长江以南的地区，水土丰足，其农业和纺织业都十分发达，是四省当中最为富足的省份。
而恒省则是和突厥、夏朝等国接壤，所以经常和外国通商，财力也十分雄厚，只是日常需求和货物经常需要从其他省份调取。
兆省则是因为靠近北部，矿产丰富，随之带来的便是强大的冶金技术和锻造技术。兆省因为这些，是前良朝的军事基地。
至于乐省，就比较尴尬了，位处北部，但却没有兆省那样发达的矿产资源，也没有丹省那般丰足的水土。而且因为接壤的只有丹省和兆省，完全没有通商的渠道。
良朝的郑国主育有四个子女，其中大女儿缨丹长公主一直都很乖巧懂事，深受郑国主喜爱。三个儿子，分别是大皇子兆国公、二皇子乐国公和三皇子恒国公。
这四人分别封地四省，封地和他们的名字是一样的。
丹缨长公主是女子，很适合江南地区。大皇子兆国公原本就是良朝的兵马大元帅，属于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恒国公则是机智过人，虽然年纪最小，但却是四姐弟中最聪明的一个。
而乐国公……他是一个乐天派，从小便不爱读诗书，也不喜欢看治国之道，就连性格十分平和的郑国主也经常被他气的没招，直骂朽木不可雕也。
十几年前，郑国主日感身体越来越差，便给了四位子女一个任务，让他们各自管理自己的封地，如果谁能够将封地运营的最好，便可以继承王位。
不过，这场比赛却永远没办法结束了。因为不久之后，郑国主就突然暴毙，没有得出比赛的结果。乐国公和丹缨长公主原本并不想争夺王位，可是兆国公和恒国公却争个不停。
最后姐弟俩没办法，只好选择两不相帮，返回了自己的封地开始治理起来。久而久之，原本良朝的四个省份，便成为了今日的中原四国。
“我那恒弟为人机智，是我们四姐弟中最聪慧的一个，我早就该猜到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派出奸细潜入我国，从中作梗，激起民变。”
乐国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他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然后回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封信，交给身边的侍卫。
“去，快马加鞭将这封家书送到丹国，给我丹缨皇姐。”
“是，属下遵命。”
接过书信的那名侍卫单膝下跪行礼，然后便退出了书房。没一会儿，书房外边就想起了飞快的马蹄声，想必是这侍卫已经骑着快马出发了。
“一灯，你可猜到我刚才的信中都写了什么？”
一灯想了想，脸上挂上一丝微笑，回答道：
“想必只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吧？以国主的性格，应该不会把奸细之事告诉丹国主，这样只会激起国主姐弟之间的猜忌，实属没有必要的行为。”
“哦？你竟然猜到我的想法，看来我那小舅子对你的评价果然没错，你当真是聪明绝顶，毫不亚于我那弟弟。”
“国主过誉了。”一灯鞠了个躬说道。
“你聪慧过人，若是不加以善用，便是对人才的浪费。”乐国主围着一灯饶了几圈，说道：“一灯，我决定封你为户部右侍郎，和左侍郎张良一起，将乐国的百姓民生撑起来，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谨遵国主安排，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一灯诚恳的回答道。
“好！来人！立刻起草，封一灯为乐国户部右侍郎，官拜二品，赐皇城豪宅一座，银币十万，金币三千，以示此次江北城事件的嘉奖。”
一旁的一个文官立刻记下国主对于一灯的赏赐，写完之后吹干墨迹，恭敬的递到国主手中。乐国主接过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从书桌上拿起他的大印，沾了些印泥敲在上面。
这世界的印泥不是那么容易着色，需要稍微按住一会才行。乐国主正压着大印的时候，嘴里说道：“还有，元江北城主柳长河、米店老板刘海和那师爷张大虎，三人的所有家财地契全都赏赐给你，作为抓住奸细的奖励。”
时间差不多了，乐国主把大印拿起，看了看圣旨上的印鉴，觉得没什么问题，便随手丢给一旁的文官。
“不过这抓住奸细的奖励，我不会写出来，也不会再提。你自己心中有数便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臣遵旨。”一灯自然知道，乐国主是不希望奸细之事曝光，毕竟这虽然是国事，但也是兄弟之间的家事，不太方便和外人道也。
“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至于张良和米雪，我会和他们打招呼，你不必担心。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第六十九章：三支玉簪
一灯告辞了乐国主，在一个侍卫的引导下离开了皇宫。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在皇宫外，一灯见到了在这里等候着的米雪和张良。
“一灯大人，恭喜恭喜，以后咱们俩便是同僚了。”
张良一边祝贺，一边朝着身边的米雪使了几个眼色。米雪赶忙对一灯道喜，然后把手上拿着的一块做工精美的双鱼形玉佩递给一灯。
“一灯，你现在是二品的文官，需要佩戴玉佩以示身份。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我一直带在身边。不过我是武将，带着玉佩总是碍手碍脚的，不如送给你了……”
一灯确实见过这块玉佩，米雪为了不磕到它，一直将玉佩用红绳穿好戴在颈上。只是他没想到，这玉佩竟然是米雪母亲的遗物，而且米雪竟然要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自己。
“米雪，这玉佩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收。”
一灯赶忙拒绝道，但是米雪却强势的将玉佩塞进一灯手中然后便放了手，一灯怕摔坏了，只好将玉佩抓在手中。
“这玉佩对我而言虽然重要，但有些人比它还重要……哎呀！不说那些没用的，反正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一灯见米雪这么说，心里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只好先将玉佩收下佩戴在腰间。
“那就当做我替你保管着吧，要是哪天你想要回去，随时可以跟我说一声。”
米雪听了一灯的话，这才收回撅着的小嘴，满意的看了看一灯腰间的玉佩，说了句：“放心吧，既然送你了，我是不会要回去的。”
一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有多想什么，一旁的张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先回家和夫人孩子吃饭去了。
米雪刚刚已经回皇城护卫队述职完毕，根据她这次立下的功劳，米雪得到了一个月的休假。一灯得知米雪现在暂时不用回军营，便打算和她一起返回岳丽城。
当一灯邀请米雪的时候，她显得很开心，不过二人却没有立刻出发，反而是在皇城的商业街上转悠了起来，想要给岳丽城的亲眷们带点礼物。
米雪给米员外家里带了好多的土特产，一灯问她为何不给米员外的女儿和夫人带点女子的用品，却被米雪回以一个巨大的白眼。
“我自己都不用那些，也不会选，怎么卖给别人当礼物？还不如买些土特产，反正就是一份心意罢了。”
一灯点了点头，米雪说的也对，确实礼物的意义不在于是什么，价值几何，而是那份挂念着亲人的心情，才是万金难求的。
随后一灯给白灵买了一支玉簪，这次他买的是真正的灵玉做成的簪子，而不是之前案件中，白灵自己买的那种璞玉的。
买完白灵的礼物，一灯想了想，又挑了两根款式不相同的玉簪一同买下。米雪见状，一脸醋意的说道：“一灯，你对夫人还真好，灵玉簪都一次买三根。”
一灯淡定的说了句没有，然后将其中两根收进怀里，手里留下一根雕着鱼纹的簪子走到米雪面前。
米雪见他过来，紧张的不敢乱动，一灯就这样找了好几个角度，终于把簪子插到了米雪的发丝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后你不行军打仗的时候，就别老是用男子的纶巾了，像这样用簪子把头发好好盘起来多好看啊。”
一灯刚才因为不太好插，还把米雪的头发稍稍盘了一下。虽然一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女子，全都一脸羡慕的盯着米雪。
“一灯，你刚才……给我盘头发了？”米雪羞红着脸问道。
一灯点了点头，没当回事，还以为米雪是因为自己很少盘头，便说道：“以后若是你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来帮你盘发，我之前也经常帮白灵弄。”
若是换了别的话题，也许米雪听到他在自己面前提到白灵，就已经气得离开了。可是此刻，米雪非但不生气，反倒是两眼迷离的盯着一灯。
“米雪？米雪？”一灯伸出手在米雪面前摇了摇，这才把神游九天的米雪呼唤回来。
米雪现在思绪很乱，也没理一灯，连买了的东西都忘在原地，自顾自的走了。一灯赶紧拎上东西，跟在米雪后边就像一个小跟班似的。
休息了一晚，一灯好好泡了个澡，洗净了这一路身上沾上的尘埃。第二日，便和米雪一同启程往岳丽城返回。
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两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岳丽。米雪告辞了一灯，先拎着礼物回到了米员外家。一灯则并没有先回家去，反而是先去了一趟公孙月娥家里。
公孙月娥见到一灯十分的惊喜，两只柔嫩的小手在一灯身上东摸摸，西揉揉，生怕他这次江北之行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还好一灯这次虽然失去赈灾，但因为平日素食简餐习惯了，虽然苦楚了些，但也还算是吃的饱。加之平日里也有习武，身材匀称没有肥膘，也并没有掉多少肉。
“月娥，我回皇城复命的时候，帮你带了个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一灯从怀里取出提前用锦布包好的玉簪交给公孙月娥，对方接过打开一看，发现手中是一支雕刻着两只鸳鸯的双头簪，材料是上好的灵玉，上面还有鎏金作为装饰，十分美丽。
“一灯，这真是送给我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一直对一灯有着特殊的感情，但是公孙月娥却没有从一灯身上感受到太多的关怀，有的仅仅是那种姐弟般的感觉。
可是这只玉簪则不一样，明眼人都能明白，这鸳鸯玉簪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况且，送簪子给女子，一般就代表两人即使不是夫妻，那也是离成亲不远了，因为只有婚后的女子才需要盘发。
虽然说公孙月娥一开始也会用簪子盘发，那只是因为她是个寡妇，为了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没事来烦自己，才会将头发盘起。
而自从她倾心于一灯，就再也没有盘过发了。
第七十章：红帖
一灯并不是很了解男女之事，给公孙月娥送簪子也只是因为给白灵买了，顺手给她带了一支而已。
倒不是说一灯对公孙月娥没感觉，只是他现在还属于和尚心理，没有对男女之情开窍，所以只是以为自己对公孙月娥的感觉是类似姐弟之间的那种亲情。
因为还要回家见白灵，一灯匆匆送完礼物就告别了公孙月娥回家去了。
公孙月娥离开门厅，回到了她的闺房，正在收拾屋子的丫鬟看了一眼主子头顶那盘的乱七八糟的发髻，便问了句要不要重新帮她盘一下。
公孙月娥摇了摇头，从桌上拿起一面铜镜看了看，嘴角挂起一丝娇媚的笑容，好像对自己现在的发型很满意似的。
虽然丫鬟不太理解她的想法，不过主子的意思不是下人可以去猜测的，所以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回过身继续收拾屋子去了。
此时一灯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他这次去江北城办案，虽然经历了不少危险，但也算是收获颇丰。
一灯在回岳丽的路上边大概计算了一下，连带着国主的赏赐，和柳长河等一干犯人的财产，大约换算成金币能有个两万左右。
其中光金币就有万八千，剩下的则是银币和房产田契等财物，至于屋里的古董摆件之类的，一灯都没有统计过，不过估计也能值点钱。
想当初公孙月娥因为百八十金币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而一灯短短时间就已经有了两万金币的资产，一灯想到这里，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暴发户一样。
有了可以算作是雄厚的资金，一灯心中边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利用手头的闲钱做点什么，一边想着如何说服还在赵家村生活的父母来城里颐养天年。
“相公！”
白灵并不知道一灯今天回来，她此时正在远离摆弄着花草，这是她跟一灯来到岳丽城之后才开始养成的习惯。
当她看到一灯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下意识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才确定了眼前的男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相公，顿时眼睛就湿润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一灯没有回答，因为他总不好说是因为我被国主抓走了所以才没告诉你吧？
不过白灵也很懂事，一灯没有回答，她也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和公孙月娥一模一样，对着一灯一顿检查，生怕他哪里受了伤，或者是没吃饱掉了肉。
“灵儿，别看了，我没事。”一灯拦住白灵的动作，从怀里掏出最后一根玉簪，亲手把白领发髻中插着的簪子取了下来，换上了新买的这根。
白灵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问道：“相公，这是你给我买的吗？”
一灯笑了笑，伸手轻轻掐了一下白灵脸蛋上的软肉，回答道：“你说呢，难道这玉簪还能凭空出现吗？”
白灵幸福的嘿嘿一笑，一路小跑回了她的房间，也拿出一面铜镜看了看。
这是一根雕凤玉簪，和另外两只一样，都有鎏金装饰，并且还多了几根珍珠吊坠，看起来十分的华贵。
一灯也跟着白灵进了屋，看着白灵一脸开心的样子，他心满意足的问道：“怎么样，我的眼光是不是不错？”
白灵点了点头，放下铜镜走过来抱住一灯。一灯见状也反手抱着白灵，两人难得的享受了一会属于夫妻之间的甜蜜。
“老爷！米员外差人送来一封红帖，我们不敢随便收，您看要不要收下？”
阿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灯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一旁的白灵则是有些一脸吃惊的看着阿大，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一灯已经回答了阿大。
“那就收下吧。”
一灯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简单的吩咐阿大手下红帖。
当白灵听到一灯说收下时，顿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似的，径直昏倒在了一灯的怀里。
这可把一灯吓了一跳，他赶紧将白灵抱上床去，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捏着白灵细嫩的皓腕给她把脉检查。
过了一会，一灯确定了米雪只是心头有火，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春桃。”一灯叫了一声小丫鬟，问道：“夫人这几天都做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竟然还能昏了过去。”
小丫头春桃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夫人发生了什么，只好摇了摇头。刚才阿大汇报的时候，春桃并不在现场，否则她就不会摇头了。
在乐国和周边地区，女方家属给男子递上红帖是有独特意义的。
简单来说，这便是女子提出求亲的意思，一般是女方家境较好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情况。
虽然一灯现在也算是暴发户了，但是和米员外这种早就发家的商界巨贾比起来，他那两万金币的总资产就显得九牛一毛了。
况且在一灯的认知当中，并不了解红色的拜帖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只当成是一般的请帖，所以才让阿大收了下来。
但白灵他们都是知道红帖的意思的，所以阿大在询问的时候才会有些支支吾吾，白灵也因为一灯收下红帖，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要知道，白灵并不是那种善妒的女子，但是红帖的意思是女方要嫁过来做正妻。而一灯已经有了白灵这个正妻了，如果答应了米员外，就意味着需要把白灵休掉。
再加上白灵根本不知道一灯什么时候和米员外的千金好上了，以为他早就暗度陈仓，更加气愤难耐，所以才晕了过去。
其实白灵这点倒是猜错了，因为米员外并非给他千金向一灯提亲。这红帖的主人是米员外的侄女，和一灯一起经历了生死之境的米雪！
不过因为白灵昏了过去，大家都没有来得及去看红帖的内容，所以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这件事。
一灯也累了一天，就这样趴在白灵的床边睡着了。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一灯习惯性的早起，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白灵的身影。
第七十一章：赵家村的夜晚静悄悄
白灵平日里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在赵家村时偶尔出去做做女红，也是为了贴补家用。
自从一灯手头有了闲钱，除非是隔壁的公孙月娥邀请她去逛街，否则白灵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呆着，很少会出门去。
一灯以为白灵可能只是醒得早，在宅子里干别的事呢，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一灯揉了揉因为趴了一宿而有些酸痛的腰，起身爬到了白灵的床榻，又补了一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快正午，春桃急匆匆的叫醒了一灯，告诉了他一个让他十分震惊的消息。
白灵失踪了！
一灯瞪大了睡意惺忪的双眼，问道：“夫人怎么失踪了？你们都没看到她去哪吗？”
春桃委屈的撇了撇嘴，回答道：“老爷，我们起来时就没见到夫人，但是老爷你还在夫人房里睡觉，我们就以为夫人也在房间里呢。
后来快到午饭时间了，平日里夫人这个时间都会去花园浇花，可是今天我路过的时候没有见到夫人，花园里的泥也都是干的。
因为这个我才进屋看了一眼，结果只有老爷您一个人在睡觉，夫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阿大呢？我记得今天应该是阿大守门吧，他没看到夫人出去吗？”
一灯话音刚落，阿大就从门外露出了脑袋，一脸我有罪的表情回答道：“回老爷的话……夫人今儿个天还没亮的时候，便让我去老爷房间里抬箱子。
因为夫人平日很少吩咐我们干活，我今天一听还以为是老爷的要求，二话不说就去老爷房里把一个特别沉的大箱子搬到了后院。
等到我干完活，想要回禀夫人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她。我当时只以为夫人回房睡回笼觉去了，也没有多疑，就继续去门房打盹了……”
“你……哎……”
一灯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毕竟白灵这次离开明显是主动的，不然她根本没必要特意引开阿大，然后趁着天还没亮偷偷跑出去。
“老爷，快想想办法啊，夫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春桃跟白灵虽说是主仆关系，但实际上两人平日里几乎和姐妹并无两样。此时白灵失踪，最着急的除了一灯，就应该算得上是小丫鬟春桃了。
“先别急，容我想想。”
一灯叫过阿大，让他先去通知岳丽知府孙乾，请孙知府告知捕快们在街上巡逻时多多注意一下有没有白灵的身影。
一灯毕竟也是挂名的官员，岳丽的大部分捕快都认得这一位破案如神的先生和他的妻子，得到通知后便一个个在街上找了起来。
不过一灯并不会就这样坐等捕快们找到白灵，他安排好捕快那面，就换了身行动方便的衣裳，离开家开始到处查找起来。
一下午过去，天色也逐渐黑了，捕快们都开始收工返回了衙门。一灯此时也一起回来，想要问问大伙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番询问下来，一灯除了失望，什么都没有收获。此时天色也晚了，一灯也没办法要求众人继续寻找，只好一个个告辞了辛苦一天的捕快，准备回去想想办法。
正当一灯要离开的时候，有一位捕快刚刚回来，见到一灯立刻将他拦住了，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有消息了！”
“有消息？有我夫人的消息了吗？”
“是的，大人！”那人激动的说着，一灯心想，辛亏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白灵失踪的一些线索。
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那小捕快也缓过劲来，告诉了一灯他打听到的情况。
原来他在准备回衙门时，遇到了一个从赵家村来买菜的农户正要收摊离开。抱着试一下的心情，他便随口问了一嘴，没想到那人说他今天从村子出来时，见到了白灵回村。
一灯听到白灵是回了赵家村，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想必白灵应该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所以回到父母那边去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白灵心情不好的原因，但至少知道白灵现在是安全的，那就已经算是好消息了。
现在天色已晚，白灵也没有什么危险，一灯便给了那捕快一个金币，然后返回家里休息，准备第二日再去赵家村找白灵。
一灯吃过晚饭，小丫鬟春桃找上了他。一灯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让她和自己一同坐到内院的石凳上，给春桃倒了杯热茶，让她慢慢说。
春桃考虑许久，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一灯。
她要说的，便是白灵为何会离家出走，而原因，自然是米员外送来的那张红帖。
正在春桃将内心的想法对着一灯婉婉道来时，赵家村里正发生着另一件事情。
如同之前提到的，赵家村夜里很少有家庭点蜡烛，即使是一灯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也给了父母很多的钱改善生活，但是长久以往的习惯确是改不了的。
二老今天见白灵回来，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虽然白灵脸上挂着一丝忧愁，但两位老人却没有多想。一家三口早早的吃过了饭，聊了一会家常，二老便准备睡了。
两位老人睡得早，但是白灵这段时间在城里生活，已经习惯了天黑之后不马上休息。她躺在当初和一灯二人第一次和衣而睡的那张木板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白灵心里想的全都是一灯收下米家红帖的事，只感觉自己烦闷至极，无奈之下只好起身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离开家，准备在村子里逛逛。
趁着月光，村中的景色还微微能够看见，白灵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心里回忆起小时候和一灯一起玩耍，之后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
她从小就很崇拜那个高高瘦瘦，会背诗词歌赋的赵家哥哥。后来赵家哥哥病了，对方家里说是需要娶一门妻子才能治病。
整个村里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最后还是白灵亲自说服了父亲，才嫁入了赵家的大门。
第七十二章：白灵杀人了？
嫁给赵家哥哥之后，他的身子一直也没见好，后来还频繁的吐血，直到有一次吐了好多血之后昏死过去。
当时家里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定了，可没想到他后来竟然醒了，并且身体一天天好转了起来，白灵每当想起这些，都会去菩萨那边点上三根香。
虽然现在一灯已经成为了百姓梦寐以求的官，并且也算是家财万贯，但是白灵心中却又说不出的苦楚，那便是二人至今都没有圆房。
看着其他嫁人的小姐妹一个个都怀了孩子，白灵就为这事伤透了脑筋。她身为赵家的媳妇，若是一直没有后，一定会惹得二老不高兴，而她又没办法把二人没圆房的事说出来。
正巧，此时米员外递上了求亲的红帖，自家相公竟然想也不想就收了下来，这更加让白灵以为一灯本就不喜欢她，所以才不想和她圆房。
女人的心思是猜不透的，白灵脑中的各种想法夹杂在一起，闹的她实在是不想在城中的赵府待下去，所以才引开阿大，偷偷跑回了赵家村来避避。
“相公……”白灵忽然想起昨夜一灯在床边照顾了她一晚，直到累的直接趴着睡去的场景，心中的天平又开始产生了倾斜。
“唉……明天还是回家去，至于相公和米小姐的事，就让他自己去考虑吧。”
白灵想了想，还是决定第二日回去，毕竟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若是一灯真要休妻再娶，也不是白灵能够躲得开的，还不如回去坦然接受。
想通了其中关键，白灵坐在村头一块大石头上看了会月亮，便起身准备回家睡觉去了。
路过村中一家房屋，白灵听到屋内传来几声敲击的声音，她有些奇怪，这黑灯瞎火的，村中的居民应该都已经睡下了，这屋里怎么会摸黑敲东西呢。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白灵也不便干涉，便收起了上前询问的想法，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那房屋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到了白灵的身影，身子好像隐约颤抖了一下。
“你是谁？在我家门口干嘛？”
“大哥，我是赵老憨家的儿媳妇白灵，白猎户的女儿。”
白灵并不认得这位赵家村的居民，毕竟女孩子从小到大也不会和太多男人交流，她有不认识的男性村民很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男人听了白灵的介绍，倒是知道了白灵的身份，毕竟赵老憨和白猎户在村里都是有些人缘的。
“原来是老憨叔家媳妇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大哥，我有些心闷，这才出来溜溜，现在已经要回去了。”
那人听说白灵准备回家，便问道：“你出来的时候没跟家里打招呼吗？”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村民，白灵不疑有诈，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是。
那人嘴角微微上翘，突然脸色一变，仿佛有什么急事一样对白灵说道：“赵家媳妇，我媳妇她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病得很厉害，你能不能进来帮我一把？”
若是换了其他人，一定会怀疑其中有问题，不然这人干嘛一开始不求助，却要聊了一会之后才提出要求帮忙。
不过白灵可不是其他人，她本来就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加上对方又是一个村的村民，自然是对他放下了戒心，再一听说有人生病，立刻就上了他的当。
白灵跟着这个大哥进了对方的家中，那人指了指卧室，说自己媳妇正在屋里躺着，让白灵先进去，他去拿点水来。
白灵不疑有他，直接推门进了卧室。屋里十分安静，仿佛只有白灵一个人存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这味道白灵当初照顾一灯时也经常闻到。
屋里现在一片漆黑，白灵伸手摸索着，发现屋子正中央有一个方桌，桌上摆着一个油灯，白灵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油灯点着了。
火光刚刚亮起，白灵忽然感觉到后颈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日，一灯一大早就起来了，准备骑着小白赶往赵家村寻找白灵，却见到一队执勤的捕快正急匆匆的举着火把从衙门里出来。
一灯有些不解，平时这些执勤的捕快，若是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在衙门里睡大觉的，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干起了正事来。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一灯骑在小白上对着带队的捕头说道。那人转头一看，高大的白马上正坐着一位英俊的男子，这个形象对于岳丽衙门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大人！”他带着手下捕快们打了个招呼，回答道：“赵家村一大早发现了一起命案，并且案犯还在现场被抓获，我们正准备过去交接。”
“哦？赵家村吗？”
一灯有些奇怪，心想自己刚打算去赵家村，怎么赵家村就发生了命案。难道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吗？
正当一灯脑海中出现了自己是什么天煞孤星转世，扫把星登门之类想法之时，那捕头又继续说道：
“听说杀人凶手是村中一个姓白的女子，现在已经被村民们现场抓住了。”
一灯听到这里，脑袋轰隆一声，顿时慌了神。
“姓白的女子？你确定是姓白吗？”
“是的，大人。那女子的父亲好像还是村里的猎户，二人并不是原本村中的人，是后来才搬进来的。”
是了！一灯确定捕头口中说的这人便是白灵。因为整个赵家村只有一家姓白，而这家也只白灵一个女儿！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啊！白灵她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当时有人看到案发过程了吗？”
一灯焦急的样子引起了大伙的注意，队里有一个聪明点的，忽然想起一灯的妻子也姓白，顿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惊讶的问道：
“大人，难道那女子是……”
一灯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如果我没记错，我家夫人便是赵家村唯一姓白的女子，你们刚才说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她。”
第七十三章：疑点重重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那捕头面露难色的问道。
“这样，如果真的是我家夫人动手杀人，那我也绝不会包庇她。但是在抓人之前，请诸位兄弟先容我调查一番，看看这案子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一灯边说边朝众人鞠了一躬，这些个捕快捕头哪里经得起一灯如此大礼，纷纷跪下谢罪。
先不说他们知道的一灯身为造物使的职位，若是国主新颁布的侍郎封官旨意送到，估计就算是借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再提抓捕白灵之事了。
带着疑惑，一灯跟随着一队捕快一起回到了熟悉的赵家村。
村里没什么变化，除了村口不远的一户现在被几个捕快给围起来之外，和一灯离开是并无两样。
“大人，那便是发现死者和凶……贵夫人的现场。”
这捕头本想说凶手，却忽然改了口。一灯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在众人前面进了那间民房。
屋子内的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刚一进门，便是一个做饭吃饭两用的小厅，厅中有一张木桌，桌上还有昨夜这家人吃剩的饭菜。
除了饭菜，桌子上还有一壶喝了一大半的酒。杜俊拎起酒壶闻了闻，除了酒味，并没有嗅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整个饭厅的摆设和一灯原来的家里没什么区别，想必寻常百姓家里基本都是这样的。
饭厅之后是一个用布帘挡住的房间，这就是屋主的卧室了。
一灯掀开布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方桌，和客厅那张样式一模一样，只不过要新一些罢了。
桌子上除了一个油烧干了的油灯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十分干净整洁。
桌子周围有些零零点点的血迹，一灯循着血迹看去，眼中映入一张木床，床上正趴着一具女子的尸体。
一灯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这尸体早已僵硬。根据尸僵的程度，一灯判断这女子的死亡时间应该距离现在六个时辰左右。
尸体胸口有一个利器造成的伤口，看形状和深度，还有伤口上沾着的泥土草屑，一灯判断凶器应该是一把柴刀。
这伤口很深，直直的插进了死者的心脏，导致她心脏破裂而死。而且在凶器插入的过程中，还刺断了一根肋骨。
心脏破裂，必定会大量出血，所以这女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红了，包括床上的被褥都已经被染得通红，看起来十分渗人。
现场值得检查的就只有这些，一灯检查完，环视了一圈现场，对着身旁的捕头问道：“这女子是独身吗？”
“回大人，这女子有个丈夫，叫赵大力。听别人说他昨日就上山砍柴去了，每次都会待上一两天，然后背进城里卖了换点钱回来贴补家用。”捕头回答道。
“所以说现在还没有找到她丈夫是吗？”
“是的，大人。”
“行，派人去找找她丈夫，若是找到，就带他来见我。”一灯说完，又问道：“我夫人现在在哪？我可以问她些问题吗？”
那捕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然后带着一灯前往村里的会馆。村会馆平日是用来举办宴会或者祭祖用的场所，现在白灵正被软禁在那里。
此时白灵的父亲白猎户和一灯的父母都已经在会馆门口了，几人应该是和捕快们辩论过，但是于事无补，所以一个个都蹲坐在地上愁容满面。
“爹、娘、老泰山，白灵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先回家去休息吧。”
几人见到一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灯知道留他们几人在这里也只能添乱，所以派捕快将三位老人送回了家里。
安排完老人家，一灯进入了村会馆，见到了两眼呆滞，双手被捆住的白灵。他超身边的捕头示意，捕头迅速上前帮白灵解了手上的绳索。
负责看管白灵的一个捕快刚要说话，那捕头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立刻朝着一灯拜了一下，然后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白灵，白灵！”一灯呼唤着白灵的名字可白灵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仍然是两眼呆滞，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一棵树发呆。
一灯被她的样子吓坏了，赶忙走上前去，抓住白灵的肩膀摇了两下。白灵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一灯，泪水顿时决堤而出。
“相公——”
白灵哭着扑进一灯怀里，那捕快见状赶紧转过身去，免得过后被大人怪罪。
“白灵，别怕，我在呢。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杀人现场呢？”
白灵哭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
“昨晚我心事不宁，回家和爸妈吃过晚饭之后聊了一会才回屋休息。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就跑到村口小溪边上看月亮。
看了一阵，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打算回家睡觉去。结果在……在那房子门口碰到一位大哥，他说自己娘子病了，需要我帮忙。
我见是一个村子的村民，便没有怀疑。可谁知道却被他打昏了丢在那里，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被捕快抓起来了。
我当时就把这些跟他们说了，但是他们不相信我，非要把我绑起来……相公，我怕……”
一灯点了点头，他自然相信白灵不会对自己撒谎，便接着问道：“那你昨日是什么时辰离开家的？大概又是什么时辰往回走的？”
白灵想了一下，说道：“昨日是酉时过后吃的饭，之后和爹娘说了说话，我才离开的家，大概是戌时左右吧。至于在溪边呆了多少时间我也不记得了，当时我在发呆，不过估计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一灯心里盘算着，白灵酉时吃的饭，离开家的时间大概是酉时和戌时之间或者戌时刚过不久。在溪边呆了一个时辰，那边是亥时回的家。
而那女子的尸体显示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前一日的戌时中间，也就是白灵刚离开家不久的时间。按照白灵的说法，当时她应该是在溪边，根本不可能在那屋子里杀人。
况且现在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找到，那便是白灵口中提到的那个大哥。
第七十四章：真凶落网
一灯虽然确定了白灵不可能是凶手，但是在真凶没有抓到之前，他还暂时不能私自放掉白灵这个唯一的嫌疑人。
没办法，一灯只好让捕头安排人手继续看着白灵，但是手上的绳索就不必绑着了，而且还给白灵准备了不少吃的，以防她饿坏了。
一灯相信这个案子不难破，凶手作案之后栽赃给白灵这件事完全是临时起意，很多地方都充满了疑点。
“马上加派人手，在赵家村附近给我搜捕那个叫做赵大力的家伙。一旦找到，直接把人绑回来见我。他若是反抗，就把他的腿打断了拖回来！”
一灯几乎可以确定真凶必定就是那个赵大力，所以才说出了这番话。而一灯的官职不低，在场的所有捕快听了他的话，都纷纷点头，没有人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正午时分，一灯正在村会馆陪着白灵吃饭，突然门被人敲响，一个捕快急匆匆的告诉一灯，说那赵大力找到了。
一灯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饭菜，拉起白灵的小手就跟着捕快出了村会馆。
村长在村内一片空地上摆放了一些桌椅，弄成了一个小型的衙门用来审案。一灯坐在上首，身边分别是捕头和村长。
堂下有两人，分别是坐在椅子上的白灵，和断了一条腿正半趴半跪在地上的赵大力。赵大力身边还有一个铺着白布的担架。上面摆放着他媳妇的尸体。
“赵大力，你可知罪？”
一灯摸了一下，发现手边并没有惊堂木，只好运转内力，硬生生的用手去拍了一下桌面。这桌子是松木做的，被一灯一拍，桌子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手印。
那赵大力被一灯吓了一跳，但嘴上还是磕磕巴巴的说道：“大人……小人不知何罪之有，为何要抓我？我可是个良民啊！”
“良民？”一灯冷笑着说道：“你要是良民，那岳丽城监狱里关着的那些个人犯每一个都可以说自己是良民！”
一灯站起身来，走到白布盖着的尸体前面，蹲下身掀开白布一角，露出尸体的头部对赵大力问道：“你可认识这人是谁？”
“回大人，是我媳妇谢氏。”赵大力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那我再问你，你媳妇死了，你可知道？”
“小人不知。”
“那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小人……小人平日跟媳妇关系不和，邻里之间都是知道的。”
一灯停下了问话，转头看向村长。村长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赵大力说的是实话。
一灯转过头来盯着赵大力，继续问道：“那你说说，既然嫌犯白灵根本不认识你们夫妻二人，而你和你媳妇夫妻关系又不和，你岂不是更有嫌疑吗？”
赵大力额角流下了一丝冷汗，回答道：“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昨天一早便上山砍柴打猎去了，每次一去都要一两天才能回来，这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既然我根本不在村里，又何谈砍死我媳妇一说啊！”
一灯听完，面露笑意，蹲下身子平视着赵大力。赵大力不敢和他对视，立刻将视线移走。
“赵大力，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一灯伸出右手，扳正了赵大力的脑袋，让他强行看着自己，问道：“我刚才有提过你媳妇是被人砍死的吗？”
赵大力如同五雷轰顶，身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支支吾吾的说：“大……大人……我是因为……因为我媳妇身上的血……”
“接着编！”一灯一耳光将赵大力扇倒在地，指着尸体说道：“你自己看看，血在哪？”
在场的所有村民都看到了，赵大力媳妇的尸体此时被白布包着，只露出了脸，其他部位都没有露出来，包括死者身上的血迹。
“赵大力啊赵大力，你以为你杀妻嫁祸给白灵就没有人能够发觉吗？”
一灯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我今早到你家查看现场，发现桌上有壶喝了大半的酒。你媳妇一个女子，独自在家怎么可能喝那么多酒？
想必是你白天离开，趁着天黑又回来了，你媳妇怕你饥饿，赶紧给你弄了点饭菜，还拿出一壶酒来。而你则是借着酒劲，和你媳妇吵起来了。
你们夫妻二人平日就不和，经常会有吵嘴打架的时候，昨天不知你二人说了些什么，惹得你一怒之下抄起厨房的柴刀捅死了你媳妇。
你杀人之后，酒劲也惊醒了大半，正打算逃离的时候，却在门口发现了白灵。所以你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嫁祸的主意。
可你在嫁祸之前，早已将柴刀藏好，又把现场的血迹收拾干净，正是这一切，让我相信了凶手肯定不是白灵。不然她干嘛把证据都毁灭之后不离开，而是留在那里等着被捕？”
一灯说完，再次蹲下身子，看着已经有些呆了的赵大力，问道：“你最大的失误，便是选择了白灵做你的替罪羔羊，你可知道她是谁？”
赵大力听到一灯的话，声音颤抖的回答道：“那姑娘说她是白猎户的女儿，老憨叔的儿媳妇……”
赵老憨和白猎户听到这里，气的抄起脚边的石头就朝着赵大力丢了过来。赵老憨年老体弱，没有丢中。可是白猎户身强力壮的，一下子就把这赵大力给开瓢了。
一灯看着赵大力额头流下的鲜血，也不叫人替他包扎，而是继续说道：“我便是你嘴里说的老憨叔的儿子，白叔叔的女婿。至于白灵，那是我媳妇！”
赵大力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赶紧颤颤巍巍的跪下给一灯磕头，嘴里不住的喊着：“大人饶命！”
一灯理也不理，叫捕快们将他绑了，送回岳丽衙门去，交由孙知府问审。
白灵知道自己洗脱了嫌疑，欢喜的抱着一灯，泪水又一次打湿了一灯的前襟。
“傻丫头，叫你私自跑回家来，结果摊上事了吧？”
一灯怜爱的刮了一下白灵的鼻尖说道，白灵听完撅着小嘴，气哄哄的说：“这还不是要怪你！谁叫你要休了我，娶那米员外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