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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来的钓鱼佬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端瑞多多少少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做为一个刚入门的钓鱼佬，在穿越的时候，身边有一杆鱼竿，合情合理吧。
毕竟作为一个常年空军的人，优质且高级的鱼竿是他最后的倔强。
“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空军的，这辈子！”
说完，端瑞转身朝一旁的老翁讨要两条小鱼，说是晚上烧汤喝。
老翁是晌午时分来的，坐下不过两个时辰就收获满满。
而端瑞则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一整天的收获就是个鸭蛋。
最后，在五文钱的‘高昂’代价下，老翁才不情不愿的给端瑞两条鱼。
“看吧，说好永不空军，就是永不空军。”
老翁摇头苦笑，他可不知道空军就是空手而归的意思，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三年了，钓鱼技术还是那么的臭。
端瑞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已经有三年之久。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古世界，天地广阔无垠，他所处的梁国不过是沧海一粟。
可对端瑞而言，这个世界再大，也不过是眼前的小小湖泊。
这个世界很符合端瑞的心意。
水多、湖广、浪大、岸宽、海深。
这些条件完美的符合钓鱼佬对世界的憧憬。
而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拥有一个金手指，合情合理吧。
端瑞随身携带的鱼竿，就是他的金手指。
钓王之王系统。
听着是不是有股莫名的霸气，但破系统没啥功能，只是可以根据端瑞钓鱼的数量来升级。
好比现在的端瑞，他的属性是这样的：
【入门的钓鱼佬】
【你只能钓一些普通的杂鱼，就连最基本的草鱼，还要看一看运气。】
备注：空军是常有的事情，年轻人不要灰心。
…………
好在，只要再钓上三条鱼，端瑞就可以摆脱这个称号了。
没错，他的系统马上就能升级了。
系统升级的进度条上，一直标示着2997/3000。
只要再钓上三条鱼，三条！
可惜这几天端瑞的运气不太好，天天空军。
今天又是如此，大半天的工夫啥都没钓上，端瑞开始怀疑，这破系统到底有用没用。
摘根杂草，穿过鱼鳃，打一个活结，端瑞提起鱼往家赶。
天色已晚，休息休息，明日再战。
一回到村子里，在村头闲聊的人就跟端瑞打招呼。
“老端，今天又钓到了什么鱼？”
端瑞举起手里的鱼：“这两天运气不成，就钓了两条小鱼。”
“哈哈哈，不会又是买的吧？”
端瑞白了一眼：“胡说，凭老子钓鱼的本事还用买？改天我给你钓个大的。”
“那行，改天钓上大的，可要请俺吃饭。”
“行，就这么说定了。”
村子里的人嘴碎是碎了点，但心地都不错。在端瑞刚穿越的时候，是他们帮助端瑞在这个村子生存下来。
所以端瑞也愿意跟他们开开玩笑。
端瑞现在栖身的地方，是一个叫做五鱼村的小村子，天高地远，附近除了临江城这么一座大城外，都是荒山野岭。
三年的时间，端瑞给自己弄了一间茅草屋和一个灶台，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钓鱼。
回到家中，利索的杀鱼，刨去内脏，放上豆腐、葱、姜、蒜，一锅鱼汤就是端瑞今天的晚饭。
月落日起，艳阳高照。
第二天，端瑞起了个大早。他要找个好位置，今天说什么都要把这破系统给升级了。
今天运气不错，刚下竿就钓上了一条鱼，没多久又一条鱼上钩。
可端瑞没乐多久，接连的空竿很快让他没了脾气。
不信邪的端瑞不死心，非要把这最后一条鱼给钓上来。不就是熬个夜吗？当年为了去钓鱼，端瑞没少见过凌晨四点钟的太阳。
一直到日落西山，端瑞才钓上了最后一条鱼。
在鱼儿出水上笼的那一刻，端瑞只感觉浑身一轻，念头通达之下，他知道自己的系统升级了。
【精通的钓鱼佬】
【你对河流里的鱼类颇为精通，钓一些普通的杂鱼对你来说并不成问题，如果运气爆棚钓上稀有品种也不在话下。】
备注：别以为精通的钓鱼佬就不会空军。
…………
除了升级，系统还附送给端瑞两个技能。
【大力出奇迹】
效果：大力的抛投鱼竿，用尽所有力气，大概率钓上一条稀有品种。
冷却时间：8天
备注：你只管大力，剩下的交给奇迹。
【识鱼】
效果：你能轻易的分辨出普通鱼类的细微差别。
备注：这是你开启钓王之王的第一步。
这两个技能简单明了，不用过多解释。
端瑞查看完自己获得的技能后，立刻使用了【大力出奇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叫早用早CD。
用尽力气将鱼竿挥出，端瑞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聚集在鱼竿之上。
这一竿，抛的比往常都要远，鱼漂静静的浮在水面之上，端瑞也安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明月高悬，寂寥无声，整片后湖，只有依稀的虫鸣声，以及一个钓鱼佬。
月光洒落在湖面上，汇聚成一个点，照耀着湖面上若隐若现的鱼漂。
夜色越深，鱼漂反射的光茫越是明亮，突然间，鱼漂猛地动了一下。
端瑞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鱼竿顶部传来，好在端瑞死死的抓住鱼竿，咬牙用尽全力。
上钩的鱼儿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一会直游，一会下潜。
这是跟端瑞再比谁的耐力好。
呵。
端瑞笑了，还没有谁敢跟他比耐力，想当年的赤脊湖铁人王说的可就是他端瑞。
一分钟、两分钟，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端瑞才把这条鱼给钓了起来。
这是条硕大的鲫鱼，尾巴却不同于其他鲫鱼，赤红如血，似火如焰。
端瑞看着新奇，直接发动了自己【识鱼】的技能。
【赤尾鲫】
肉质鲜嫩，口感一绝，相传乃是赤鲫后裔，在江河流域中，乃是难得一见的稀少品种，价值不菲。
这条赤尾鲫提供了端瑞100普通鱼的升级经验。
系统的升级进度上，赫然显示着：100/10000。
还好稀有鱼类可以提供更多的经验，要不然一万条鱼，那得钓到猴年马月去。
第二章 集市卖鱼
端瑞今天收获满满，不提系统的升级，单说钓上来的赤尾鲫，都让他兴奋。
这条鱼，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回到家中，端瑞利索的处理了三条杂鱼，赤尾鲫则被他放在水缸里，打算明天去卖掉。
光靠钓鱼可没有办法养活自己，端瑞偶尔还会把钓上来的鱼拿去集市，换回俩三个铜板补贴家用。
赤尾鲫这种稀有品种可从未在集市上出现过，端瑞估计这条赤尾鲫至少能卖上二两银子。
第二天天一亮，端瑞就出门前往集市。到了地方，端瑞刚好找摊位，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这位小兄弟，你这鱼怎么卖？”
“赤尾鲫，一两银子一斤。”
端瑞手里的这条赤尾鲫，净重三斤七两。真要一两银子一斤的话，那就要三两七钱银子。
“嚯。”问价的那人倒吸一口冷气：“一两银子一斤，这鱼也太贵了吧。”
贵？
一两银子都嫌贵？
要不是这个集市消费能力实在有限，他都打算卖三两银子一斤呢。
端瑞说：“一两银子一斤最低价了，再低不如我自己吃了。”
那人不死心，继续说：“小兄弟，你这鲫鱼卖的这么贵，谁会买？不如这样，便宜点卖给我得了，一两银子如何？”
端瑞刚想反驳，却听见旁边有人替他说话。
“没见识的乡货，这叫赤尾鲫，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刺少味美。一两银子一斤已经很便宜了，要是去临江城卖，绝对能值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端瑞从未想到过，自己钓到的这条鱼，可以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想不到区区一个乡下地方的集市，竟能看见如此珍品。”
说话的那人穿着一袭白衣，手持折扇，一副文人雅士的装扮。至少从模样上看，是个不缺钱的主顾。
果然，下一句话就让端瑞对他好感倍增。
“这尾鱼本公子要了，十两银子。”
“嚯。”
围观的人忍不住发生出惊叹，他们一下子都听傻了，一条鱼，十两银子？什么鱼，难不成是金子做的？
众人的惊叹声让这位公子哥十分受用。乡下小民就是这样，不过区区十两银子，就能收获这么多惊讶的目光，值。
可就在端瑞要把鱼递过去的时候，另一个人出来打了岔。
“刘公子，这么好的赤尾鲫，你只给十两银子，未免太不地道了。”说话的是另一个公子哥。
今天临江城的公子哥们相约一起出来踏青游玩，这人一多，自然就有相互看不对眼的。
一身白的刘公子面露不悦，说：“王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赤尾鲫有价无市，前年在鱼市上出现过三尾，每一尾的价都不低于二十两吧。怎么？堂堂刘家二公子，如今要来占升斗小民的便宜了？”
被王公子这么一奚落，刘公子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下来。
可这还不算完，王公子继续说道。
“不如这样，我出二十两，今晚我做东，大伙好好尝尝赤尾鲫的味道。”
“二十五两。”刘公子沉声道。
“三十两。”
三十两？不就是区区一条鲫鱼吗？哪怕尾巴有点红也不至于这么值钱吧。
围观的看客差点要疯了，这些公子哥是真的不知柴米贵。这么一条鱼顶天二两银子，怎么反而喊出三十两的天价来。
唯独端瑞心里都乐开了花，难得一见的富家公子斗气场面被他给遇上了。
现在的他只想说：请加大力度。
“三十五两。”刘公子又报了个价。
“我说刘公子家大业大的，出价怎么如此小气。”王公子大手一挥：“五十两，这尾鱼，本公子要定了。”
五十两！
开什么玩笑，五十两足够乡下人一家三口一、两年的吃喝用度了，就不过就是一条鱼罢了。
刘公子有钱不假，但花五十两银子买一条鱼，传出去，肯定会被家中长辈责骂。他们家毕竟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跟那些暴发户比，还是要点脸面的。
刘公子没有继续出价，冷哼一声之后扭头就走。
至于出了五十两的王公子，倒是留给端瑞一句话。
“以后有什么好鱼货，来临江城找本公子。”
一定，一定。
这样的凯子，来多少端瑞都不嫌多。
今天端瑞算是在集市上彻底出了名，一条赤尾鲫卖出了天价。
一群公子哥走后，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询问端瑞是在哪儿钓上的赤尾鲫。
他们也想去碰碰运气，只要钓上一条，今年的营生算是齐活了。
哪怕卖不到五十两一条的天价，只要能卖出十两就知足了。
那些公子哥不也说了嘛，在临江城，这种赤尾鲫有价无市。
端瑞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告诉众人，就是在五渔村后湖钓上的赤尾鲫。
反正后湖挺大的，不用担心被人占满了位置。
接下来的几天，端瑞每次去钓鱼，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
只是这些人没有端瑞的技能，想要钓上赤尾鲫，那无疑是大海捞针。
就连端瑞自己，在技能CD好之后，也只是吊起几条大鱼，没有再钓上过赤尾鲫。
五十两银子对端瑞来说是笔巨款，他总算能把自己的茅草屋给好好给捯饬一下。
村子里可没专门干这行的泥瓦匠，想要弄好房子，非得去一次临江城不可。
说起来，这还是端瑞第一次进城。
当他看见数十米高的城墙，布满青苔的城砖，高墙名城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临江城可是一座古城，依山傍水，靠着怒罗江而建，个中历史说上十天半月都说不完。
可惜，端瑞不是来考古的，而是来找人修缮房子的。
很快，端瑞找到了一个跟村子里沾亲带故的泥瓦匠，约定好以二十两的价格，包工包料。
剩下的事就不用端瑞操心了，泥瓦匠自然会办妥。
端瑞要做的，就是每天出门钓鱼，等待房子修缮完工。
三个月的时间，泥瓦匠把端瑞的茅草屋翻新了一遍，加了大梁承重，造了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屋顶。
就在泥瓦匠完工的第三天，有人找上了端瑞。
“我家公子特意派我来问，你最近有钓上什么好鱼货吗？”
“你家公子？谁啊？”
第三章 怒罗江上钓银刀
“我家公子你都能忘？”仆人有些不可思议：“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
被人这么一提醒，端瑞立刻就想了起来。
早说掏五十两的凯子不就行了，什么公子不公子的。
“哦，想起来了，找我什么事？”
“半个月之后就是我家老爷大寿，老爷爱吃鱼，公子打算献上一尾鱼货，所以派我来问问你，有什么好东西不。”
端瑞说：“最近钓起来的都在缸里养着，自己去吧。”
仆人略带嫌弃的走进端瑞家中，哪怕端瑞花了二十多两修建的泥瓦屋，在王府仆人的眼里，跟破庙没什么区别。
就是仆人自己的单间，也比端瑞家好上十倍。
仆人精挑细选一番，可没有一条鱼能让他满意。
缸里的鱼都是一些个头大的草鱼、杂鱼，可老爷的大寿这种鱼上不得台面。
仆人摇摇头：“唉，白跑一趟。”
端瑞问：“这些可都是三斤以上的大鱼，还不行吗？”
“要是咱们自己吃，这些鱼还凑合，可我家老爷什么身份，六十大寿岂能让这种鱼上台面。”
这话端瑞就不爱听了，什么鱼不是鱼，还非要装什么大尾巴狼。
“算了，你不行，我去别处看看。”
“等会。”
端瑞最不能忍被人说不行，更何况是在钓鱼这方面。
他非要让那个王府老爷看一看，什么叫真正的钓鱼佬。
“你急什么，不是还有半个月吗？你先回去，我再去钓上一条好鱼来不就行了。”
仆人冷笑一声：“哼，你当好鱼货那么容易钓的吗？你要是再能钓上一条赤尾鲫，就算你厉害。”
“行了，爷爷不吃激将法这一套。”端瑞摆摆手：“你老老实实回去，到了大寿那天，我自然会拿着好货上门。”
被人当面认成孙子，仆人的脸色垮了下来。不过他没有跟端瑞起什么冲突，而是恶狠狠的折返回去。
端瑞身材魁梧，一米八几的大个，仆人自认自己的瘦胳膊瘦腿，不是端瑞的对手。
五鱼村的后湖估计是钓不出什么好东西了，端瑞打算换个地方去钓。
新的钓鱼地点，首选自然是怒罗江。
这条蜿蜒数千里的大江，灌溉了万顷良田，无数人杰。
临江城位于怒罗江下游，依江而建，而在临江城附近的人们，却没有多少人敢去怒罗江钓鱼的。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水流湍急。
哪怕怒罗江的下游相比于上游的水势，可以称得上风平浪静，但这里的鱼儿依旧难以上钩。
不过相对的，怒罗江里什么稀少的鱼儿都有，你就是钓上一条蛟龙，也并非不可能。
要去怒罗江钓鱼，可不像后湖钓鱼那么随意简单。拿上鱼竿，带上自己挖的蚯蚓就行。
首先，端瑞要去租一条船，一条能在怒罗江上飘荡的船。
“老人家，去一趟怒罗江多少钱？”
船夫打量了一眼端瑞：“过江来回一趟，三十文钱。”
端瑞说：“我不用过江，是要在江中钓鱼。”
“多久？”船夫问。
“一天。”
船夫又仔细看了看端瑞，随即摇头。
端瑞问：“怎么了？”
“不成，不成，你这身打扮，如何去江中钓鱼。”
“怎么不成？”端瑞看了看自己，疑惑的问：“我这身打扮怎么了？”
船夫直说道：“我这是小风帆，怒罗江水急，常常有江水飘进，来去一回倒是无所谓，你要钓一整天，怕是要被淋个透心凉。”
原来说的是这个，端瑞苦笑着摇头，看来自己确实疏忽了。
不过这个问题好解决，蓑衣遍地都是，找一个地方买一套，花不了多少钱。
有了蓑衣，船夫便利索的起桨划船。
大江千里，气势磅礴。
也正如船夫所说的话，哪怕现在风平浪静，端瑞都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压迫力。
“这位客官，可是第一次来怒罗江钓鱼？”船夫一边划桨一边问。
“老人家，这你都看的出来？”
“看的出来，第一次来怒罗江钓鱼的，大多都是客官这样的。”
端瑞来了好奇心，问道：“老人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客官要是能容小老儿多嘴，那小老儿就说说。”
“老人家直说就行。”
船夫笑着说道：“这怒罗江的鱼可不比寻常湖泊里的鱼，怒罗江水流川急，这里的鱼儿好动劲大，一般的杆子吃不住。客官的家伙事，恐怕是钓不上什么的。”
说了半天，原来说的是端瑞手里的鱼竿。
这倒也不怪船夫，端瑞手里的鱼竿，在平常人眼里，就是一截平平无奇的竹竿，最多就是打磨了一下。
但这船夫不知道的是，这根鱼竿绑定了钓王之王系统，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神器也不为过。
端瑞没有办法去向船夫解释这根鱼竿，只能随口敷衍了过去。
划到江中，浪花如卷，端瑞熟练的将蚯蚓挂在鱼钩上，随手一甩，没入江中。
第一竿，端瑞没用技能，他原本的习惯就是第一竿熟悉熟悉水域。
钓没钓上来，不重要。
果不其然，空。
第二竿，端瑞依旧没用技能，理由同上。
空。
第三竿，空。
连续空竿了四五次之后，端瑞有些坐不住了。
这怒罗江的鱼果然非同寻常，鱼竿上明明有咬钩的感觉，鱼漂也下沉了，可一提起来，啥都没有。
难不成真要让船夫看笑话？自己又要空军？
绝对不可能。
端瑞心下一横，不管了，直接用技能。
【大力出奇迹】不愧是冷却8天之久的技能，只一竿，就让端瑞有了收获，而且还是大收获。
他钓上来一条大约一个巴掌大小的鱼。
这条鱼通体银白，形如刀，鳍如刃，眼圆鳃红，透骨鲜亮。
一旁的船夫直接傻了眼，他常年在怒罗江边讨生活，一眼就知道端瑞钓上了什么鱼。
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竟然能够钓上怒罗江的一绝。
而且这还是端瑞第一次来怒罗江钓鱼。
这条鱼正是大名鼎鼎的银刀鱼。
【银刀鱼】
怒罗江中一绝，肉质鲜美嫩滑，无细刺，无赘鳞。相传是银龙后裔，故而能增强食用者的身体素质，有延年益寿，活血通络的功效。
第四章 蹭吃
整个怒罗江上，可不止端瑞的一艘船，来来往往的，怎么都有几十艘船。
他钓上银刀鱼的一幕，被不少人看见。
当即就有人出价，想要买下端瑞手里的银刀鱼。
可惜，端瑞没同意。
只因为端瑞还没尝过银刀鱼的味道，自然不会卖给其他人。
哪怕王府的老爷，自己吹出去的牛，那也要等到下一条。
今天能钓上银刀鱼，几天后自然也能钓上来。
在穿越前，端瑞吃过不少鱼，可唯独刀鱼只听过名，没尝过味。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钓上了一条，虽然名字差了一个字，但端瑞肯定要自己先尝。
端瑞没有回去，而是继续在江中钓鱼。其他人见端瑞咬死不肯卖，便纷纷离去。
大概又钓了一个多时辰，端瑞钓上了两三条江鱼，今日的收获也就这些，便跟船夫说了一声，要他折返回去。
刚靠岸，一艘大船凑了过来，一个衣衫富贵的中年男人朝端瑞招呼。
“这位渔家，手里的银刀鱼可卖否？”
“不卖。”
“我家大人愿意出五两黄金。”
五两黄金？
一听到这个数，端瑞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可随即便清醒了过来。
这个男人不可能自己宰自己，他要出五两黄金，那就说明，这银刀鱼确实值这个价。
端瑞猜对了，银刀鱼做为怒罗江的一绝，名声响亮不说，数量也是极度稀少。市面上的价格是一两黄金一两肉，端瑞手里这条六两多重的银刀鱼，绝对值五两银子。
“不了，这鱼我自己吃。”
自己吃？
这下轮到中年男人不信了，银刀鱼一直都是大官贵人们奢求的珍品，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渔夫都舍得自己吃了？
中年男人还想开口，身后的人却劝他。
“罢了，子路，既然这位小哥想自己吃，我们没有夺人所好的道理。”
徐子路一听，立刻恭敬的回答：“诺，大人。”
这艘船富丽堂皇，外观大气磅礴，船外的装饰都极尽巧能。端瑞知道，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可这些跟端瑞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不过是一个钓鱼佬而已。
一个大人物不会因为一个吃的，去跟小人物计较。
所以，端瑞才拒绝的有恃无恐。
收拾妥当，回到家中，端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银刀鱼给开膛破肚。
扔掉不能吃的内脏，再改刀划开，放上葱姜蒜，直接上锅蒸。
端瑞吃鱼没那么多讲究，吃一个原汁原味是最好的。
可惜了，端瑞家里没有黄酒，要是稍微倒一点黄酒去腥，那这条银刀鱼的味道将更好。
不多时，香飘四溢。
银刀鱼的香味让端瑞直咽口水，不夸张的说，端瑞吃过那么多鱼，没有一条能在肉香上比得过银刀鱼。
收火出锅，端瑞刚把银刀鱼端上桌，屋外就传来敲门声。
“谁？”
“老朽冒昧前来叨扰，可否开门让老朽进来一叙？”
都追上门来了，端瑞还能咋办？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就有刚才搭话的中年人。
除了徐子路之外，还有一个老头，说话的正是这个老头。
老头手里还拎着一壶酒，徐子路则捧着一叠食盒。
“小友，老朽素爱吃鱼，今日闻到这鱼香味就走不动道了。便让人拿来一坛好酒，备上几个好菜。不知小友能否让老朽也沾光，一同吃鱼？”
原本徐子路他们是打算来端瑞家，求端瑞卖这条鱼给他们。
可到了家门口，闻到飘香四溢的鱼香味，就知道来晚了一步。
徐子路扭头就想走，但被老头给喊住了。
既然鱼都已经上锅了，那不如厚着脸皮蹭一顿饭吃。
正好他们带着酒水、菜肴。
端瑞看了一眼老头手里的酒，上面写着三个字：桂花酿。稍微一靠近，就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
端瑞已经好久没有喝过酒了，说实话，他馋了。
在穿越前端瑞就喜欢喝酒，不过他只喝黄酒，不喜欢其他的酒。
黄酒配鲜，别有一番风味，这是其他酒吃不出来的味道。
罢了，今天就看在这么一坛好酒的份上，让这俩货蹭上一顿饭。
“我这儿简陋，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吧。”
老头连忙说谢：“谢过小友。”
一走进屋，老头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桌子上的那盘银刀鱼。
端瑞直摇头，看来不管多少岁的人，见到心爱之物，都是如此。
他也不跟老头客气，递过碗筷后，坐下准备开吃。
徐子路没有接过碗筷，而是将带来的食盒一一在桌子上摆开。
毕竟只有一道鱼，两个人吃那也太寒酸了。
酱肘子、花鱼生、鲜炸河虾、并蒂脆、诸如此类的好菜摆满了一大桌。
接着徐子路又替老头倒满了酒，这才坐下。
一主一从，便知分晓。
端瑞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伸手拿过酒，替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好酒。”
老头笑着说：“小友豪爽，老朽可这么喝不得。”
说完，轻抿了一口酒，吃了一块鱼肉。
“妙哉，鲜嫩透骨，名不虚传啊。”
听老头这么一说，端瑞也夹了一块鱼肉。
银刀鱼的肉软嫩鲜滑，咬下去却不烂，细嫩的鱼肉在口腔中散发开来，一股无疑伦比的鲜美，让人欲罢不能。
一条鱼很快被三人吃了个干净，桌上其他几个菜没人动筷。
老头吃完之后，起身告辞，临走之前还特意再一次谢谢端瑞。
“若是以后小友有什么麻烦，尽管去临江城中找子路，他会帮小友的。”
老头这么说，表示他认为自己欠了端瑞一个人情。
只可惜端瑞直至老头离开，都不知他的姓名、地位。只知道跟随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叫做徐子路。
看着桌上满满一桌的剩菜，压根就没动筷的牛肉、肘子，端瑞只能无奈的摇头。
自己怕是要吃好几天的剩菜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端瑞每天重复着，起床、上船、钓鱼、回家的流程。
虽然有些枯燥，但端瑞乐在其中。
对钓鱼佬来说，每天能够钓鱼钓到爽，那就是拿天王老子来换都不换。
第五章 钓友宴
很快，就到了王府老爷六十大寿的日子。
端瑞也如约来到了临江城。
自己吹出去的牛，自然要把它兑现。
端瑞的运气不错，除了【大力出奇迹】技能CD好之后钓上了一条银刀鱼，自己也在怒罗江中钓上了一条。
两条银刀鱼，足够成为这场寿宴的压轴大菜。
这一天，整个临江城大大小小的权贵人家，有一大半都去了王府。
所以，找到王府不是一件难事。
王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光是门口的架势，屋檐的挑梁，还有大气的正门，这些都是端瑞不曾见过的。
所有来王府的人，一身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只有端瑞是个例外。
他穿着一件粗布袍，站在王府的门口，跟周围格格不入。
“哪来的闲汉，去去去，别在这儿晃荡。”
王府门口的家丁，出来驱赶端瑞。
端瑞说：“我是来给王老爷子祝寿的。”
“你？”家丁上下打量了端瑞一番，不太敢相信：“就穿这身来参加我们老爷的寿宴？”
也不怪家丁怀疑，端瑞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提着鱼篓，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来参加寿宴的。
“不信就去问问你家公子。”
家丁有些狐疑，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家丁，还是懂规矩的。没有立刻驱赶端瑞，而是让人去问一下有没有这回事。
不一会儿，王公子大步流星的赶来。
“你这渔夫，我还以为你吹牛呢。快让我看看，带来什么好货。”
端瑞将鱼篓递过去，当王公子看见鱼篓里两条鲜活的银刀鱼时，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
接连三个好字，王公子当即吩咐下人拿去厨房，当作寿宴的压轴大菜。
既然端瑞那么识趣，王公子也不小气，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端瑞。
两条银刀鱼，总共才六两出头，二百两银子可是卖了一个大价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公子心情好，还喊端瑞进去吃席，当然了，肯定不能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桌。
不过端瑞拒绝了，有那工夫不如去多钓几条鱼。
出了王府，端瑞没有立刻回家，来到临江城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买鱼饵。
现在端瑞手上的鱼饵全部都是自己挖的蚯蚓，早就听说临江城有一间铺子，专门卖鱼具，现在兜里有钱了，当然要来看看。
来到地方，看着招牌上硕大的行楷，写着：丰鱼居。
端瑞刚踏进店门，就有伙计凑过来招呼。
“这位客官，是想买些什么？随便看，本店货品齐全，价格童叟无欺。”
端瑞说：“我想看看鱼饵。”
“鱼饵？好嘞，这边请。”
伙计一个手势，就将端瑞带到了一堆箩筐前。
多种鱼饵随意的堆起，每个箩筐里还有一把大木勺。
伙计笑着介绍：“这些都是本店的鱼饵，有二十文一斤的，还有三十文一斤的，五十文一斤的，不知客官你要哪种？”
就这？
端瑞失望的摇着头，这些鱼饵他看都懒得看，充其量就是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磨碎了掺在一起，还不如自己挖来的蚯蚓呢。
“还有没有更好的？”端瑞问。
伙计上下打量了端瑞一番：“有倒是有，只是这价格……”
这就是典型的看人下菜，端瑞穿的朴素，伙计把他当成了没有钱的主顾。
不过端瑞没有在意，跟一个伙计有什么好较劲的。
他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钱不是问题。”
既然端瑞都这么说了，伙计立刻换上了比刚才还要热情的态度。
“贵客一位，楼上请。”
到了二楼，端瑞才知道，这丰鱼居真正的好东西，都藏在这二楼。
伙计先是给端瑞倒了一碗茶，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过来一个盒子。
盒子的外表异常精美，做工细致考究，单单一个盒子就如此华丽，希望里面的东西不会让端瑞失望。
伙计打开盒子，里面防着一捧红色的鱼饵。虽然不知道这鱼饵是用什么做的，但端瑞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
“多少？”端瑞问。
“二十两银子一盒。”
这一盒撑死也就一斤的重量，二十两银子只买一盒鱼饵，确实贵的吓人。
不过端瑞现在有钱了，为了钓鱼这些又算什么。
在穿越之前，端瑞花在渔具上的钱可不少，什么碳素线、水滴路亚轮、斜导环碳素钓矶竿……
零零总总，好几万是有的。
端瑞在渔具方面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要一盒，好用再来买。”
“多谢贵客，下次派人来知会一声，本店自会送到府上。”
拿了新鱼饵的端瑞，二话不说，直奔怒罗江。
几天下来，端瑞发现这二十两一盒的鱼饵确实好用。
以往他三、四竿才能有一尾鱼上钩，现在一、两竿就有鱼上钩。
这钱花的，值。
日子就这么重复的过着，大半年下来，端瑞的系统进度，已经快要升级了。
7000/10000
怒罗江的鱼品种繁多，每一次钓上来，都能给端瑞涨不少的进度。
不再是一点一点，幸幸苦苦的涨了。
依照现在的速度，端瑞估计，只要再有三个月，自己就可以升级系统了。
端瑞还是挺期待，拥有新的技能。
这天跟往常一样，端瑞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却发现自己的门外多了一个人。
“我家大人要办一次钓友宴，特意来请公子，望公子赴约。”
端瑞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你家大人……是谁？你……是谁？”
徐子路的嘴角抽了抽，自己堂堂一个临江城的衙门主簿，竟然有人不知道？
更可恶的是，就连太守李丰也不认识。
这乡野小民实在是……无话可说。
徐子路想要抽身就走，可走了又没有办法对太守大人交代，只能耐住性子，回答端瑞。
“我叫徐子路，乃是临江城的衙门主簿，我家大人李太守，半年前在公子府上叨扰过一回，公子忘了？”
哦，半年前来吃鱼的老头啊。
端瑞立刻想了起来，早说一起吃过鱼不就结了，还非要拽什么文。
当然，端瑞能够想起来，完全是因为李丰拿来的那一坛酒，二十年陈的桂花酿，味道不同凡响。
第六章 赴宴
徐子路等待着端瑞的回复，袖子里的请帖正准备拿出来。
在他看来，没有人会拒绝太守大人的邀请。
“不去。”
“公子，这是请……什么？”
徐子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是有人拒绝了太守的邀请？
“我说不去，忙着钓鱼呢，哪有工夫参加什么钓友宴。”端瑞重复了一遍。
徐子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向端瑞，这一次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太守大人会给端瑞一个‘此子不凡’的评价。
如果可以，徐子路真的想走，可他必须完成李丰交代给他的任务。
要是请一个人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那他凭什么成为李丰身边的红人。
“公子，这一次太守大人可是在龙华湖设宴。”
龙华湖是临江城左近的一片湖泊，因风景优美雅致，被划为皇家的产业，等闲人是进不去的。
也就是临江城的太守有这个本事，能让众人去皇室的地盘钓鱼聚会。
可端瑞还是没什么兴趣，有怒罗江这么一个地方，小小的湖泊能有什么花样。
“不去。”
端瑞应付的回了一句，然后准备关门走人。
徐子路气的牙痒痒，只能使出最后的大招。
“公子，这一次钓友宴，我家大人还设了奖，头名的话，可得黄金五十两。”
“多少？”端瑞问。
徐子路伸出一只手，摊开了手掌。
“黄金五十两。”
“我去了，地点，时间。”
不是端瑞爱财，而是因为他确实需要钱。
丰鱼居的鱼饵不便宜，有了这五十两黄金，至少不用担心鱼饵钱。
“五月初三，龙华湖。”
说完，徐子路地上了一张请帖。
送出请帖之后，徐子路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连告辞的客套话都没说，直接转身就走。
他怕他继续待下去，被端瑞给气出一个好歹来。
想他徐子路诚城君子，却遇上了端瑞这么一个活脱脱的市井老粗。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五月初三眨眼就到。
当端瑞带着鱼竿来到龙华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李丰的排场有多大。
龙华湖岸上的庄园已经聚满了人，各个衣着光鲜，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请帖。
各色瓜果糕点摆满了六大桌，任君取用。
还有侍从端茶倒水，什么果子酿，梨花冻，溏心莲水，只要你想的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要不是端瑞知道这是钓友宴，他绝对会认为这是哪个大户人家摆宴席。
来参加钓友宴的人，都是冲着太守李丰。
李丰早已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了正中央。
端瑞没有上去凑热闹，找了一张桌子，自己开始对付起桌上的糕点。
等到寒暄完毕，李丰坐在主位上，开口说话。
“诸位……”
李丰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嘈杂的园子，变得落针可闻。
只有端瑞，还在继续吃着糕点。
“诸位……老夫一生唯爱一‘钓’字，年轻时曾去过大江南北，见过无数山川河流，这鱼也钓了不少。老了老了，越发喜爱钓鱼。今日能请诸位来以钓会友，是老夫的荣幸。”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了恭维之语，什么大人谦虚了，能来就是我等的荣幸，什么大人雅兴，小的佩服。总之，都是一些客套话。
李丰伸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继续接着说。
“客套俗语，老夫就不再累述。今日，无关官职，无关身份，都看着鱼竿上的本事。诸位手里的请帖都有座号，老夫已经替诸位安排好了钓位，今日以钓会友，来日不失为一方美谈。”
李丰是真的很喜欢钓鱼，当然，也很喜欢吃鱼。
他选钓友可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整个临江城，能有大的过他的？
邀请端瑞也是出于对端瑞钓鱼技术的肯定，能钓上银刀鱼的，绝非寻常人。
端瑞手里的请帖上写着37，来到自己的坑位，开始下钩。
第一竿照例试试深浅，就连鱼饵也只用自己挖的蚯蚓。
鱼漂猛的一沉，然后立刻没了动静。
不用想，肯定脱钩了。
果然，提起来一看，空军。
第一竿空军这种事，端瑞习以为常，可他身边的人却觉得好笑。
“哼。”一声冷哼之后，便是对端瑞的嘲讽：“一杆破竹竿，一只死臭了的蚯蚓，就想来龙华湖钓鱼。我说兄弟，你这请帖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说完，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端瑞冷眼看着那人，没有过多的理睬。
正如某些事情，境界不同理解不同，但凡你要正眼看他一眼，就是你输了。
如今的端瑞，有钓王之王系统，自己也钓鱼十多年。随便来一个人都敢嘲讽他，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端瑞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他要来个大的。
做为钓鱼佬，哪怕不借助系统的技能，他都会趴窝聚鱼。
在怒罗江那样的大江面前，这种技术没什么用，但在龙华湖这个平静的湖泊，趴窝聚鱼绝对是一门碾压的技术。
第二竿端瑞换上了丰鱼居的鱼饵，这一次，钓上了一条草鱼。
趴窝聚鱼不能急，先要用鱼饵打窝，让鱼群聚集起来。
所以，端瑞稳稳当当的坐着，任由旁边的人时不时的笑上一声。
没多久，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
原来是刘府的公子，刘祈年钓上了一条赤尾鲫。
“刘公子果然好本事，这条赤尾鲫可是生平少见啊。”
“就是，刘公子钓技非凡，魁首一定会是刘公子的。”
“肯定啊，没人能比刘公子的钓上更好的鱼了。”
不过区区一条赤尾鲫，一堆人的来拍马屁。
端瑞一开始钓上的就是赤尾鲫，也没这么激动啊。
“小友是否觉得，这些人太过呱噪？”
一回头，端瑞发现李丰正站在他的身后。
“太守大人，你怎么在这？”端瑞问道。
“老夫来看看，小友钓起了什么。”
端瑞笑着说：“没什么，就几条草鱼罢了。”
“那日老夫见小友钓上银刀鱼，可是羡慕的很，今日小友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端瑞说：“时间还长，钓鱼嘛，没到最后一秒，你都不知道自己能钓起什么。”
李丰听端瑞这么一说，摸了摸自己的长须。
“小友所言极是，钓鱼乃雅事，不言胜负，不言胜负。”
听李丰这话里的意思，还是觉得端瑞放弃了这场钓友宴的头名。
端瑞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七章 青蛤蜊
钓友宴总共持续两个时辰，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
除了刘公子运气爆棚，钓上了两条赤尾鲫之外，其他人收获都差不多，无非是一些普通的鲫鱼、草鱼。
端瑞也一样，不过他钓上来的鲫鱼和草鱼，个头都比其他人大上不少。
端瑞知道，这是趴窝聚鱼成功了。
“还剩下一炷香的时间，诸位要是饿了，可以来用些瓜果点心。”
徐子路一边喊着，一边盘算着胜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钓友宴应该是刘祈年获胜。
还剩下一炷香，是时候出大招了。
【大力出奇迹】
这一次，鱼钩一入水，端瑞就感觉到一股沉重的拉力。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被拽进湖里。
还好端瑞反应迅速，脚下一用力，整个人扎马挺腰，硬生生扯住鱼竿。
湖底下的东西似乎在跟端瑞角力，一张一弛，时而有力，时而松懈。
端瑞咬紧牙关，将全身力量都投入到鱼竿之上，死死用力，为的就是将湖底下的东西给钓上来。
他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玩意给拉上来。
端瑞的举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在好奇，端瑞到底钓上了什么大家伙。这场钓友宴还没人搞出过这么大的动静。
渐渐的，水里的拉力越来越弱，端瑞的鱼竿也慢慢抬起，他明显的感觉到有一个大家伙被自己给拉了上来。
“来了，来了，有东西上来了。”
在众人的惊呼中，一只巨大的蛤蜊出现他们的眼前。
这东西，就连端瑞自己都没想到能钓上来。
厚重的青灰色外壳，一米以上的长度，复杂古朴的纹路，这个青蛤蜊大的超乎想象。
当端瑞把这个青蛤蜊拖上来的时候，周围早已围满了人。
徐子路也在人群之中，看见这青蛤蜊的第一眼，他都不敢相信。
“这是……蛤蜊？”
“应该是吧。”有人应了一句。
“不可能，哪有这么大的蛤蜊。”
“要是不论尺寸的话，这还真是蛤蜊。”
蛤蜊这种东西，所有人都见过，最大的也就半个巴掌大。
可如今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超过一米，接近两米的巨无霸蛤蜊。
蛤蜊身上的壳经过了时间的锤炼，上面布满了青灰色的石苔。
引的众人啧啧称奇。
端瑞急忙用【识鱼】看了一眼，才发觉自己钓上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千年青蛤蜊】
启蒙与龙华湖的一丝皇家气运，日月精华豢养之下，初聚神智，再有数百年，即可入道。
初聚神智？即可入道？
什么跟什么啊？
端瑞有些迷糊，难不成这个世界还真有神仙道士？也没人跟他说过啊。
一旁的李丰看着青蛤蜊啧啧称奇，不由开口问道。
“小友，如此神物，非千年不可见，今天被你钓上，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让端瑞有些犯难。
吃了？数千年的蛤蜊，肉还能吃吗？
要知道，越老的生物肉越难吃，又柴又干又涩。
不过都提示了‘气运’、‘道’这些词，保不准吃下去就能延年益寿。
在端瑞思考的空档，李丰还以为端瑞犯了难，便提出了一个想法。
“如此神物，杀了恐怕有违天合，不如小友卖老夫一个面子，放生如何？”
放生？
端瑞看了一眼地上巨大的青蛤蜊，随即做出了决定。
“那就听太守大人的意思，放生。”
李丰笑道：“如此甚好，来人，备船。”
这么大的青蛤蜊，可不能直接往水里扔。说不定有人偷摸惦记着，只能先装上船，然后运到湖中间放生。
与其赌青蛤蜊的肉吃了能延年益寿，还不如直接卖一个人情给李丰。
他毕竟是一城太守，整个临江城地界，李丰说话还是挺好使的。
这场钓友宴自然是端瑞拔得头筹，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端瑞拿走了五十两黄金，以及李丰给的一幅画。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在乎五十两黄金，他们在乎的是李丰的那幅画。
李丰亲笔作画，意义不同，挂在家中就是人脉的保证。
可惜，这幅画注定与他们无缘，就算没有端瑞钓上来的青蛤蜊，第一名应该是刘祈年的。
众人感叹着不虚此行，唯独刘祈年面色难看。
他当然不爽了，第一名本就该是他的。
可偏偏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端瑞在最后时刻凭借一个千年青蛤蜊，让所有人都惊讶赞叹。
跟千年青蛤蜊比，自己的两条赤尾鲫就显得小家子气。
不爽归不爽，但让刘祈年去跟一个渔夫计较，他还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这口闷气刘祈年注定只能自己咽下去。
不过他也记住了端瑞，如果有机会，他会让端瑞知道什么才是大人物。
五十两黄金到手，端瑞心满意足的回家。
当天晚上，端瑞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中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只有自己脚下有一片青石苔铺成的小路。
小路蜿蜒曲折，走到尽头，只有一团白色光球飘浮在半空中。
“多谢恩公不杀之恩。”
光球的声音直接映入端瑞的脑海中，温润，平淡，亲切。
“你……就是青蛤蜊？”
端瑞又不傻，青色的石苔这么明显的暗示，要再猜不出来，端瑞可以回去重修小学课程了。
“正是小道。”光团应道。
小道？
青蛤蜊的自称，让端瑞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真有满天神佛，也有修道的妖怪。
端瑞问：“你托梦给我，要干什么？”
“小道是来报恩的。”
“报恩？”
端瑞有些疑惑，这玩意明明是被他给钓上来的，怎么如今要来报恩。
他迟疑的问：“你是不是弄错了，你可是被我钓起来的。”
却见光团飘动了一下，像是是一个人摇了摇头。
“此乃小道的命数，小道贪嘴是为因，被恩公钓上是为果；恩公钓上小道是为因，放生小道是为果。证道之前皆有因果劫难，若无恩公放生，小道怕是要身死道消。”
因果循环的道理，说起来浅薄，但真的要理解却又有些困难。
端瑞暂时还没有理解青蛤蜊所说的因果。
“说了半天，你究竟要报恩什么？”
光团晃动了一下：“小道要给恩公一个消息。”
第八章 消息
消息？
端瑞大失所望，搞了半天的报恩，竟然只是一个消息。
青蛤蜊也看出了端瑞的失望，接着说道。
“小道因数千年前的一缕帝皇气运，才能修道至今，若要什么天财地宝，小道还真没有，不过小道的这个消息，真的可以报答恩公。”
端瑞疑惑的问：“什么消息？”
“在三千年前，小道多了一位邻居。那是一位散修，受伤之后来龙华湖休养。一千年前，散修伤愈离去，留下一座洞府。里面或许有些机缘，恩公不妨去看看。”
端瑞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你说的洞府在哪？”
“就在龙华湖的湖底。”
湖底……搞了半天，这只青蛤蜊是拿端瑞在开涮啊。
在湖底的洞府，端瑞有那本事去吗？
端瑞又没有闭气的法门，让他去湖底找个所谓的洞府，还不如直接让他上吊来的痛快。
光团还想说什么，可四周的变得更加迷幻朦胧，下一秒，端瑞就醒了。
端瑞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以往这个时候，端瑞早应该出船钓鱼了。
不过今天，端瑞没啥兴致，索性偷个懒。
青蛤蜊也并非啥用没有，至少它给端瑞带来了1500的经验值，让钓王之王系统再次升级。
这次升级没有提升端瑞的称号，他还是那个【精通的钓鱼佬】。
不过端瑞多了一个被动技能。
【耐性】
身为一名优秀的钓鱼佬，你的耐性远远超过一般人，常年的钓鱼生涯磨练了你的意志和力量。迎风破浪三千尺，再战钓崖十八天。
…………
别看这个被动技能描述的花里胡哨，端瑞只感觉自己身体重了一些，浑身充斥着力量，全身上下的肌肉越发的明显。
端瑞估计现在的自己，再钓上青蛤蜊，不需要那么吃力，很轻松的就能把青蛤蜊给钓上来。
生活重复着，端瑞又开始了钓鱼、回家、钓鱼、回家的日子。
在别人眼里枯燥乏味的生活，可端瑞却沉浸其中，只要有鱼让他钓，他才不觉得枯燥。
这天，端瑞正好去集市卖鱼，却发现人少了很多。
“啥情况？人呢？”端瑞问一旁的老翁。
“都去临江城了啊。”
端瑞问：“临江城又出什么事了吗？”
老翁反而看了端瑞一眼：“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啥，我刚来。”
老翁摇摇头：“明天就是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你竟然不知道？”
在老翁的叙述下，端瑞才知道收徒大典是怎么一回事。
梁国境内有大大小小十数个道门，里面都是一群修道求仙的修士。
而临江城附近正好有一个道门，叫做青玉派。
青玉派有个传统，每十年入世收徒，只为收一些有潜力有根基的徒弟。
每一次收徒大典，对临江城来说，都是人山人海的盛事。
虽然青玉派只收三名徒弟，但来参加的，少说也有数千人。
加入青玉派，从凡人变为修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端瑞决定去凑个热闹，他还没见过所谓的‘修士’是怎么样的。
来到临江城，这里的街道上都是人，来来往往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城中的高台。
这是临江城特意为青玉派打造的高台，专门用来举行收徒大典。
等端瑞挤到现场的时候，高台上已经有人站着了。
一袭长衣，仙气盎然，青玉派的三师叔玉修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眺望众人。
“今日是我青玉派收徒大典，时辰到，众弟子上前。”
玉修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不论远近，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就犹如在身边说话一般。
随着玉修话音落地，走上来男男女女二十多个，全都是十三四岁，最大的不超过二十。
这群是通过初选的弟子，别以为随便报个名就能参加收徒大典，要是没有门路和天赋，压根就不可能站在这个台上。
端瑞还发现了一个熟人，刘府的刘祈年。
只见刘祈年站在这群男女当中，第一个走上前。
“今日，本座就收下你们，从此时此刻起，你们便是青玉派的俗世弟子，跪下。”
二十多人应声跪地，双手恭敬的抬起。
玉修轻轻一挥袖袍，数道青色气息送出，每一个跪地的人手上，多出了一块玉牌。
这是端瑞第一次看见神通，不由的凑近想要多看一下。
“这块玉牌，代表着青玉派，记得，牌在人在。”玉修话锋一转，接着说：“但你们之中只有三个人，能随我上山门。”
收徒二十多个，只有三个才能进入青玉派学习修道之术。其余剩下的，那就是青玉派的工具人。
玉修说：“随我手诀，昭示灵蕴。”
玉修手如疾风，快速的做出一套手诀，他的身前多出一道青色灵气，亮眼夺目。
这就是青玉派收徒的基本手诀，可以试出自身的潜力。如果潜力好，那么灵气就亮眼绵长，反之，则微弱不堪。
二十多个人齐齐挥动手诀，片刻后，多出了二十多道灵气。
只不过这些灵气相比于玉修的灵气来说，那只能算细小微弱。
玉修摇摇头，看来这一次收徒没一个能让人满意。
他指了指其中三个灵气最亮的，便结束了这场收徒大典。
剩下的工作，不需要玉修来负责，全权交给了青玉派的俗世弟子。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人群的狂欢，青玉派的俗世弟子们会一一做法画符，替百姓消灾解难。
端瑞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这他妈就是在跳大神，也不怕掉了仙门的格调。
不过，这些怪不得青玉派，做为一个小小的道门，掌门主教也不过金丹修为，他们需要一些地方上的扶助和支援。
能多收那么多俗世弟子，已经是青玉派最大的诚意了。
玉修也懒得看这种场面，带着三位弟子，早早躲进了太守府。
当晚李丰设宴款待玉修，看着眼前一桌子美酒佳肴，玉修却没什么胃口。
他身为一名筑基修士，本身就可以辟谷不食。
李丰看出了端倪，开口询问。
“上仙，这些酒菜若是不合胃口，下官叫人在做一桌。”
玉修摆摆手：“无妨，不是酒菜的原因，就是把扁头鱼放在我面前，我都没胃口。”
玉修爱吃扁头鱼，这是整个青玉派都知道的事情。
“那上仙为何烦忧？”
玉修摇头叹息。
“唉，收徒是越来越难了，十年一期，期期不如人意。罢了，罢了。”
第九章 扁首环鳍乌
玉修的这番话，摆明着在说，临江城没什么好苗子，不适合青玉派来收徒。
李丰可不敢接着话茬往下说，他怕万一玉修真的动了不收徒的心思，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一场宴席，潦草收场。
玉修还会在临江城待上一天，李丰打算从玉修爱吃的扁头鱼下手，讨好一下玉修。
当即就派人去买，买不到就去钓。
修道之人爱吃的东西，哪里能那么容易买到。
不出意外的，有人找上了端瑞。
“我说徐大人，你堂堂一个主簿，没事总往我这儿跑干什么？”
端瑞的话让徐子路无言以对，他只能按耐住性子，好言好语。
“端公子，我家大人真的发愁，他都派出整个太守府的人了，就是没找到一条扁头鱼。明天玉修上仙就要回去了，万一……”
“行了，别说了。”
端瑞阻止了徐子路继续往下说，他非常清楚徐子路来找自己干什么。
不就是去钓鱼嘛，没问题。
“只是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去钓鱼没问题，但钓不钓的上，我不敢保证。”端瑞说道。
徐子路急忙点头：“公子去钓就行，钓没钓上，徐某都承公子的情分。”
什么叫病急乱投医，这就叫病急乱投医。徐子路都开始指望端瑞了，怒罗江中的鱼不下数百种，怎么可能一天里就钓上扁头鱼。
在临行以前，徐子路拿出一个盒子交给端瑞。
“扁头鱼爱食虾子，这里是丰鱼居特制的鱼饵，请公子笑纳。”
大手笔，这一盒鱼饵没有三十两银子拿不下来。
端瑞顺手接过，又问了一句。
“还有吗？”
“啊？有有有。”徐子路立刻反应过来，又掏出了一盒鱼饵。
“谢了。”
拿上两盒鱼饵，端瑞启程钓鱼。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这时候不宰，啥时候宰。
扁头鱼是人们常用的称呼，听起来比较廉价。但它的真名应该叫做：扁首环鳍乌。
因为扁头圆身，被人们称做扁头鱼。
扁首环鳍乌在怒罗江中实属罕见，基本上没人钓到过。
如果换成东海海滨处，那里倒是有一些扁首环鳍乌。
没错，严格的来说，扁首环鳍乌是一种海鱼。
海鱼想要在河里钓上，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不过数千年前，有大能仙人将东海之崖倒灌进五幽之湖，沿途无数鱼虾掉落天下湖泊，几经繁衍变化，这才有了扁首环鳍乌在江河之中出现。
此刻的端瑞，正站在渔船上，跟船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还以为那些都是神话故事，没想到，昨天可算开了眼。”
船夫憨憨一笑：“端小哥，神仙老头子没见过，那天人多根本挤不进去，你跟我说说，神仙长什么样子。”
端瑞满不在乎，说：“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两眼睛一个鼻子。”
船夫却对神仙很是恭敬，连忙摆手示意不能乱说。
“我家外孙子还小的时候，就是神仙给了一副药救的命。”
端瑞笑笑，不再搭话茬，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鱼竿上。
今天的怒罗江风急浪大，船舶在大浪中左右摇晃，鱼漂也在浪花中若隐若现。
等到手中的鱼竿传来咬感，端瑞知道，这是有鱼儿上钩了。
猛的一提，一条肥厚的河鲫鱼在半空中摇曳着尾巴。
大浪、孤船、独钓。
别说，还真有一种画中诗的意境。
只可惜，今天端瑞钓上了不少鱼，但没有一条是扁头鱼。
徐子路给的一盒鱼饵只剩下一点，端瑞索性全都用了，在配合自己的技能，成不成就看这一竿了。
大力挥竿，鱼线如满弓弯月，将鱼钩甩到了最远处。
耐心静候，这一竿端瑞等了很久。
大半个时辰没有鱼咬饵，就连船夫都喊端瑞放弃。
不过端瑞选择继续等，以往使用技能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一次，说不定会给端瑞一个惊喜。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晚，船夫终于坐不住了。
“端小哥，时候不早了，老头子要收船回家了。这晚上的怒罗江可不比早上，根本看不见。”
端瑞皱着眉头：“再等等，半炷香之后，没有上钩，就回家。”
“唉，行，那就再等半炷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端瑞的注意力反而越来越集中。
汹涌的浪潮，昏暗的日落，以及摇曳着的小船。
似乎这一切都消失不见，端瑞的眼中只剩下自己的鱼竿，还有那枚随之沉浮的鱼漂。
突然间，天地为之一线，浪花为之停摆，日落为之明暗。
端瑞感觉到冥冥之中，自己应该钓上一条鱼。
“上钩！”
一声怒吼，端瑞将整个鱼竿提起，一条形状迥异的鱼儿，出现在端瑞的眼前。
扁头圆身，目分两侧，皮带乌纹，骨显环鳍。
这不是所谓的扁首环鳍乌，又是哪个？
“哈哈哈，钓上了，钓上了。”
端瑞大笑着，就连船夫也一同高兴。
扁头鱼人人都知，可见过的又有几个？能够亲眼看见被人钓上来的，又有几个？
就今天的经历，船夫至少能回去显摆个十天半个月。
哪怕钓上扁头鱼的的高手，也要乘老头子的船才行。
端瑞不知道船夫心里想的什么，反正他自己是高兴的不行。
钓上一条鱼的成就感和激动，是难以言表，千金不换的。
将扁头鱼放进鱼篓中，灌一些江水养着，明天可以去交差了。
当天晚上，端瑞兴奋的有些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站起来琢磨前天见到的收徒大典。
整个收徒大典，唯一让端瑞感兴趣的，就只有玉修比划的那个手诀了。
端瑞试着自己模仿了一下，结果……
什么都没有。
当然了，青玉派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修仙的门派，哪怕门派里最简单的手诀，也不可能随意被人看一眼就学出来。
要真被学出来，青玉派的也别收徒了，直接原地解散，回家卖红薯得了。
不过端瑞比划了那么几下，觉得挺有意思。打定主意，明天见了徐子路，一定要让他帮忙，替自己把手诀给问出来。
端瑞也想看看，自己修仙的潜力有多少。
第十章 闭气潜水
徐子路万万没想到，端瑞竟然真的能钓到扁头鱼。
他自己都不认为有人能钓到。
找端瑞也好，找其他人也罢，无非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应付差事罢了。
看着鱼篓里的扁头鱼，徐子路喜笑颜开。
太好了，这下子可以在太守面前露脸了。
端瑞递过鱼篓，嘱咐道：“别忘了，帮我要手诀。”
“放心，放心。”
徐子路满口答应，只要玉修吃的开心，区区一个手诀算的了什么。
这手诀压根就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随便找一个青玉派的修士，就能问出来。
当天中午，玉修吃的很开心。席宴上，玉修问起了扁头鱼的来历。
他也知道，这东西不好钓。
李丰说：“下官认识一名渔夫，论钓鱼的本事，他在临江城无人可比。”
玉修点点头，渔夫是谁他不关心，只是李丰的话让他有些伤感。
要是自己收的这几个徒弟，也是无人可比的天资，那该多好。
这顿宴席结束，玉修带着三个徒弟返回青玉派，其中就有刘祈年。
当晚，徐子路就将一张纸送到了端瑞家。
纸上写的就是手诀的心法和动作。
送走徐子路之后，端瑞迫不及待照着纸上的动作运行手诀。
青玉派的手诀并不难，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端瑞成功昭示出自己的灵蕴。
一道赤红色的灵气出现在端瑞眼前，甚至比玉修的灵蕴还要粗上许多。
这正是端瑞修仙的潜力。
不能说千百年难得一见，可也算得上万里挑一。
如果端瑞现在被玉修看见，玉修说什么也要把端瑞给带回青玉派。
既然自己有灵蕴，那端瑞就动了修行的心思。
青蛤蜊说过，在龙华湖的湖底，有一座散修洞府，里面有自己的机缘。
原本端瑞放弃去寻找洞府，可现在看来，自己势必要走一趟了。
不过下去之前，要做好一些准备工作。
潜水这种事，还是需要去问一问有经验的人。
“船家，你的水性如何？”
怒罗江上，端瑞悠闲的坐在船上，一边钓鱼，一边询问船夫。
船夫摇摆着船桨，下意识的回答。
“当然好了。”
端瑞看了一眼怒罗江，翻滚的浪花溅打着他的蓑衣。
“如果我要潜进怒罗江，该做些什么准备？”
这话可吓了船夫一跳，连忙说道：“端小哥，你千万别犯傻，怒罗江水急，潜下去太危险了。”
“我没有犯傻，船家，我只是随口问问。”
船夫这才安心了点，接着话茬往下说。
“其实别的地方潜水都还行，唯独这怒罗江，水太急，人下去根本游不上来。”
端瑞问：“那要是在其他地方潜水呢？”
船夫看了端瑞一眼，虽然有些奇怪端瑞为什么今天老是提潜水，但也没有多想。
“不是老头子夸口，在别的地方，老头子能在水下待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端瑞有些惊讶：“你会闭气之法？”
船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头子哪里会什么法的，只是祖辈传下来的功夫，能比别人憋气憋的久一点。在带上几个灌满气的猪肺泡，憋不住了吸一口，自然就能待一个时辰。”
真的是瞌睡了来个枕头，要是能学会船夫的闭气功夫，端瑞就可以去找龙华湖底下的散修洞府了。
接着半个月，端瑞都没有去钓鱼，而是硬拉着船夫，非要学闭气的功夫。
船夫拗不过端瑞，主要是端瑞给的实在太多了。
闭气功夫学起来并不难，端瑞很快就掌握了诀窍。扩大肺活量，调整呼吸节奏，最后实现最小幅度的呼吸需求。
很快，端瑞的闭气功夫就能出师了。
看在真金白银的份上，船夫还特意贴心的为端瑞准备了处理好的猪肺泡，只需要再用工具灌气，就能成为水下的呼吸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龙华湖毕竟是皇家园林，每天都有侍卫驻守。一般人想要不知不觉的溜进去，需要一个机会。
不过，端瑞除外，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
跟徐子路说上一句，端瑞就可以进去钓鱼，扁头鱼的人情正好用在这个时候。
就在端瑞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的当晚，他又梦到了青蛤蜊。
“恩公，小道神魂薄弱，无法托梦太久，上次还未说完之事，今日一并说与恩公听。”
端瑞问：“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
“那散修在他的洞府门口设置了一道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见的。”
“那怎么办？”
端瑞有些着急，自己明天就要出发了，现在才跟他说，洞府有障眼法看不见。
好在青蛤蜊这次托梦给端瑞，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明日恩公先潜到湖底，找到小道，小道会吐出一颗珠子，那颗珠子能帮助恩公破除迷障。”
还有这等好事，端瑞自然笑着答应。
第二天天一亮，端瑞就去了龙华湖，侍卫并没有阻拦他，任他自由活动。
选了一个最靠近湖中心的地方，端瑞脱下衣服，准备跳入湖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端瑞才有机会审视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突然发现，现在的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赘肉。全身的肌肉有如浑然天成，就像雕刻的艺术品一般。
以前端瑞也常常钓鱼，但依旧还是有小肚腩。看来钓王之王系统，带给自己的，并非只是钓鱼上的帮助那么简单。
端瑞没有继续欣赏自己的身体，他还有正事要做。
猛的一扑，扎进了湖中，端瑞朝着湖中心游去。
等到了差不多位置的地方，端瑞这才往下潜水。
龙华湖看着不算太大，但却意外的深。端瑞往下潜了大约五分钟，这才看见底。
龙华湖底的水藻茂盛，又有小石子妨碍，端瑞差点找不到青蛤蜊。
好在青蛤蜊体型较大，端瑞找了一圈还是找到了。
青蛤蜊的周围，果真如它所说的一般，有一颗珠子。
不过这颗珠子并非夜明珠，也没有什么神异，看上去就是一颗不太圆的青珠。
端瑞拿起青珠，没有立刻去寻找洞府，而是向青蛤蜊挥手致谢。
青蛤蜊送了一份机缘给端瑞，对它表示感谢，是最基本的礼仪。
第十一章 一气通玄法
出水，换气。端瑞在湖面上贪婪的呼吸着氧气。
这一次潜水总共一炷香的时间，这也是端瑞第一次憋气憋这么久。
不过有青珠在手，下一次潜水，他就能找到散修洞府了。
再一次潜入水中，端瑞突然能感受到水流涌动的方向。
龙华湖并非一潭死水，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估计这又是青蛤蜊给端瑞的帮助。
顺着涌动的方向，端瑞来到了龙华湖的一角，在这里，端瑞看见了一丝丝涌现的灰色雾气。
端瑞试着靠近灰色雾气，但哪怕端瑞站在了湖底，灰色雾气都是若隐若现。
憋气时间太长，端瑞不得不拿出一个猪肺泡，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端瑞伸手将青珠递出，这一次灰色雾气有了反应。似乎是被青珠吸引，灰色雾气开始围绕着青珠盘旋。
雾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直至最后，端瑞已经看不清自己眼前的景色了。
是往前走，还是离开这里？
不用想，肯定是继续往前走。
端瑞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就凭这些灰雾能吓的住他？
一步，一步，又一步。端瑞往前走了好多步。
他知道，自己肯定找到了青蛤蜊口中的散修洞府。
按照位置来说，他应该在龙华湖湖底的一角，往前走一步就是石壁，怎么可能走那么久还没碰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找对地方了。
突然间，端瑞感觉浑身一轻，湖水在自己周围褪去，又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而迷雾，就在下一秒消散。
出现在端瑞眼前的，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洞穴。
说这里是洞府也实在太勉强了，这里压根就没有办法跟‘修士’联系在一起。
洞里的东西大多都被岁月侵蚀，腐烂风化。只有半截看不出模样的布袍，还有一地不知名生物的残骸。
不过这里明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洞穴内的墙壁上，也有一道道利刃划痕。
这么一个破地方，是让端瑞进来清扫垃圾吗？
洞穴倒是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可端瑞不死心，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钓鱼佬都有一个座右铭，而端瑞的座右铭就是：永不空军。
让他空手而归？做梦。
端瑞就差把这间洞府给拆了，不过倒真的让他发现了一样宝贝。
一本书。
准确的说，应该是半本秘籍。
这本书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上去跟普通的书籍无疑。但经历了千年时光还不被风化，再蠢的人都知道，这本书不是凡品。
可惜，这本书的后半部分被撕去了，端瑞无缘得见。
小心翼翼的擦拭掉书籍上的灰尘和泥土，端瑞这才看清楚书上写的字。
这本书从何而来，隶属于何门何派，这些端瑞一无所知。
但端瑞知道一点，自己可以开始修行了。
这本书正好就是端瑞急需的书籍，它是一本详细的入门典籍。
如何打坐禅悟，如何运气丹田，如何凝气化形，如何以气炼气，以及最后如何以气修道。
这些，都在这本书上一一阐述。
对端瑞来说，这本书比什么高级功法，极品丹药，绝世传承都要来的珍贵。
只因端瑞现在还是一介凡人，他并没有踏入修行这一条路途。
所以，所有在修仙之人看来高大上的东西，对端瑞而言反倒是没什么作用。
只有这本《一气通玄法》，能够让端瑞从无到有，从凡人成为修士。
今天一天收获颇丰，有了《一气通玄法》，还拿了一颗青珠。
端瑞在离开之前，特意还去见了一次青蛤蜊。
他知道，自己欠了青蛤蜊的人情。
引人入道可是大因果。
…………
气入丹田，运转周天，触魂醒神，一气通玄。
端瑞练习《一气通玄法》已经有大半年的时光，他能感受到自己丹田位置运转的‘气’。
虽然‘气’的概念有些模糊，但端瑞能真实的感受到。
其实端瑞入门很慢，没有师父指点，没有门派的规划，没有丹药的蕴养。他只靠着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就已经踏入了修士的‘炼气’阶段。
端瑞可以将身体内的气劲外放，形成一面气盾，用来抵御攻击。
可惜，端瑞只会这一招。
不是端瑞不想接着学，而是这半本《一气通玄法》只记载了‘气盾’这一个最基础的法术。他也想过去找《一气通玄法》的下半本，可偌大的一座临江城，竟然没人听说过这本功法。
端瑞能做的，就是每日运功调息。
调息完毕之后，端瑞会拿上鱼竿，去怒罗江钓鱼。
系统显示着13956/15000，端瑞只要再加把油，就能升级系统。
来到怒罗江边，端瑞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船夫早就把船开到了岸边，等待着自己的到来。怎么今天，突然不见了踪影。
不止是船夫没有出现，整整半个时辰都没有一艘船驶过，这让端瑞疑惑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怒罗江上没有一条船。
端瑞跟船夫是老相识了，那么多年下来，也知道了他家住哪儿。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直接去他家问个明白。
来到船夫家中，端瑞大声喊门。
“老王头，在不在？”
“在在在。”船夫听见端瑞的声音，连忙应答：“端小哥，你今天怎么会来我这儿？”
“还问我？老王头，你怎么回事，今天不出船了？”
老王头叹息着摇摇头，说：“官府下令封江了，这个月都不能出海了。”
“啥？封江。”
端瑞有些不相信，自己基本上每天都会去怒罗江钓鱼，从来没听说过封江的事情。
老王头说：“小哥，你也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坐，我跟你说说封江的事情。”
走进老王头的家中，端瑞略微打量了一番。
红木大梁，一应的家具齐全，院子外还晒着干货。倒茶用的杯子是瓷器，端瑞坐的椅子也是木匠精心打造的好物件。
老王头的家不算大富大贵，但干净整洁，布置有度，全然不像一个船夫的家。
“老王头，你家中的摆设挺不错啊。”端瑞随口说道。
“小哥别夸我了，这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攒的家业。”
说着，老王头递给端瑞一杯茶。
端瑞顺手接过，恭维了老王头一句。
“能有儿子帮你攒家业，老王头你好福气啊。”
端瑞跟老王头的对话像是平辈之交，倒不是端瑞姿态高傲，而是平时跟王老头就是这么聊天的。
老王头笑着摆摆手，示意不去提他的儿子，转而说起了怒罗江封江一事。
“怒罗江恐怕要封上一段时间了……”
第十二章 封江
听到怒罗江封江的消息，端瑞的眉头就紧紧一皱。
老王头的为人，端瑞了解的很，这种事情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可怒罗江一封，端瑞该上哪儿钓鱼去呢？
回后湖钓？
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环境，端瑞是不太愿意去钓的。
习惯了怒罗江的汹涌浪涛，让他再回去，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端瑞问了一句：“到底是因为什么？”
“水匪。”
船夫老王头，蹦出这么两个字。
怒罗江横跨千里，灌溉的土地何止万顷，无数人都指着怒罗江生活。
其中，也包括水匪。
他们有很多别名，什么湖贼、水寇、插秧子……但他们做的事都是相同的。
杀人越货。
怒罗江的中游地段，有一个大豁口，转承梁国五湖，水路数十条，还有不少的江中岛。
那里自然是水匪的老巢，有数万名水匪盘踞在那个地方，专门做杀人越货的买卖。
水匪日渐势大，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
右将军齐霄奉命出征，领步卒三万，水兵五万，只为了还清河镇一个安宁。
清河镇说是一个镇子，其实占地都快跟临江城差不多了。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水匪的地盘，只有江边有一座百姓自建的小镇。
“……为什么五百里之外的清河镇剿匪，我们这儿却要封江。”
端瑞不太明白事情的逻辑，所以问了这个问题。
“还有，为啥这件事我压根没听说过，老王头你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面对端瑞的询问，老王头只能苦笑回应。
“小哥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钓怒罗鱼。早在半个月前，就有官府的来通知，并且转告乡里。”
被老王头这么一提，端瑞好像记起来，是有几天，他在村子里见到官府的人。
当时端瑞压根就没有理会，根本没认真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老王头接着说：“至于为什么我们这儿要封江，那就更简单不过了。我们这儿是下游，水匪要是败了，肯定往我们这儿跑。我估计再有几天，江上就会有战船堵截了。”
“这么说，最近不能钓鱼了？”端瑞不死心的问道。
老王头摇摇头：“恐怕不行。”
唉，端瑞唉声叹气的回到家中。不能钓鱼的他，只能在家里运行心法，打发时间。
端瑞这边落得清闲，李丰那头却忙的不行。
朝廷下旨，要求他组织民兵战船，在临江城拦住溃逃的水匪。
按照旨意里的潜台词，右将军很快就会收拾掉盘踞在清河镇多年的水匪。李丰要做的，就是替朝廷把守好怒罗江的下游，做到除恶务尽。
可临江城偏安一隅，哪里有什么靠谱的战船，等李丰准备好一切，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好在这大半个月并未看见什么溃逃的水匪，整个怒罗江下游，安静的出奇。
端瑞实在待的无聊，索性拿上鱼竿，去怒罗江的江边钓鱼。
不让下船入江，自己在江边钓鱼总可以吧。
抱着这么一个想法，端瑞又来到了怒罗江。这一次，他特意选了十里外的地方，为的就是避开李丰。
端瑞刚摆好木凳，放妥了鱼篓，还没甩开鱼竿，背后突然被一个冰冷的匕首抵住。
“想活命的就别乱动，老实听话，我不会杀你。”
背后的人气息杂乱粗重，哪怕没看到，端瑞都可以断定，自己背后的那个人受了重伤。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打扰端瑞钓鱼。
况且是好几天没钓鱼的端瑞。
“哼。”
一声冷哼，端瑞运气发劲，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外放，就把背后的人弹射出几米远。
谷康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背。原本只是想出来打劫个人，顺便找个可以养伤的地方。谁知道竟然撞上了枪口，打劫了一名修行者。
谷康平被端瑞用劲气击飞，现在全身上下剧痛不已，但他还是咬牙爬起来，跪倒在地，朝着端瑞磕头求饶。
“上仙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上仙。请上仙看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过小人吧。”
谷康平确实是个人精，就算他没有这一身伤，也不是修士的对手，索性就直接求饶，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端瑞没有理会谷康平，而是悠哉的抛出鱼钩，安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
等了半天，谷康平实在忍不住疼痛，偷偷摸摸的站起来，想要逃离这里。
“现在的水匪，就没有新词求饶吗？”
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谷康平立在了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端瑞接着说道：“不是听说什么齐将军去剿匪，剿完了？”
一听这话，谷康平立刻喊冤。
“仙长，我可不是什么水匪，而是老老实实的普通百姓。”
“哼。”端瑞冷笑一声：“普通百姓随身还带着刀？”
谷康平又一次跪倒在地：“上仙，小人也是迫不得已，那贼子齐霄，馋涎赤蛟龙，残杀我清河镇百姓，无奈之下，小人只能逃到此地。”
等等，谷康平的话似乎跟官府的说辞对不上。
端瑞问：“赤蛟龙又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赤蛟龙，谷康平立刻大声哀嚎，他的家就因为这条龙没了。
原来齐霄压根就不是为了剿灭水匪才去的清河镇。
早在一年前，清河镇就传出看见赤蛟龙的消息，几个月前那是越传越凶，有鼻子有眼。
齐霄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让手下的人来清河镇查看。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清河镇还真有赤蛟龙出没的痕迹。
这下，齐霄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赤蛟龙可是好宝贝，蛟龙有丹，神效万千。
这玩意可是万里无一的仙品，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看见赤蛟龙都会动心思。
肉能延年益寿，血能重塑凡胎，筋能制药炼丹，皮能制器为宝。
更别提最值钱的龙角和龙丹了。
蛟龙只有一只角，但这只角尤为珍贵。
齐霄当场写了两封书信，一封上报朝廷，说清河镇有水匪作乱，请求出兵剿贼；另一封则是写给云鹤派，说在清河镇发现了赤蛟龙，望门中长老相助。
第十三章 死镇
齐霄除了是大梁国的右将军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云鹤派的俗世弟子。
年轻时的齐霄曾加入过云鹤派，可惜资质不够，多年未有进步。无奈之下，只能转为俗世弟子，替云鹤派在俗世奔走。
很快，朝廷那边给了回复。准许齐霄出兵，剿灭水匪。
有了这个名义，齐霄就能名正言顺的出兵清河镇。
他带去的那么多士兵，压根就不是为了剿灭水匪，目的只有一个：赤蛟龙。
接着，云鹤派也给出了回复，说是到时候会派人过来，先让齐霄扫清障碍。
“然后齐霄把你们都赶出来了？”端瑞问。
谷康平摇摇头：“赶出来那就好了，齐霄非说我们是水匪贼寇，要除恶务尽，就连小娃娃都不放过。小人运气好，逃了出来。身上有伤，又急又饿，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找个地方休息。”
端瑞质疑道：“齐霄好歹是右将军，他怎么会屠杀一镇百姓。”
谷康平苦着脸：“小人哪里知道，只知道大军杀进来，三天三夜没停过。”
端瑞皱起了眉头，他对谷康平抱有怀疑，谷康平的话肯定不能全信。
不过这些都跟端瑞没多大关系，他懊恼的是，要是谷康平所说是真的，那么所谓剿匪肯定没那么快消停。
等等……
端瑞转过头看了谷康平一眼。
这一眼把谷康平看的全身发毛。
“你会驶船吗？”端瑞问。
“小人常年在水上讨生活，一般小船都会。”
“那行，你留下吧。”
谷康平有些疑惑，这上仙又是玩的哪一出，要自己留下做什么。
等到几天过去，谷康平伤势稍微养好了些，端瑞就带着谷康平来到怒罗江的江边。
只见端瑞指了指一艘木船：“走，开船。”
这艘木船正是船夫老王头的，被端瑞特意借来。
谷康平可不敢对端瑞说半个‘不’字，只能替端瑞驶船。整整三个时辰，端瑞都没有跟谷康平说过一句。独自一人沉浸在钓鱼的乐趣之中。
好久没有在怒罗江中钓鱼，沉浮的浪涛，摇晃的木船，独钓的渔人，这种感觉让端瑞欲罢不能。
只要不打扰他钓鱼，那么一切就都好说。
钓了一整天，端瑞的心情也畅快了许多。跟谷康平说话间，也带了些许随意。
不过这种好日子，在大约一个月之后，就戛然而止。
原因很简单，因为端瑞钓上来的鱼，都不太对劲。
有的鱼钓上来浑身漆黑，似乎是被抹了焦油。有的鱼则腥臭万分，闻上去就想吐。而有的鱼则全身腐烂垂死。
这种情况端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明白，应该是怒罗江的上游发生了什么事。
接连几天都是这种情况，钓鱼是钓不安生了，而且还愈演愈烈。
怒罗江的江水都开始泛黄发臭。
是可忍熟不可忍，端瑞立马决定，要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是抓一条赤蛟龙吗？怎么快一个月了，还没消停。
一听说端瑞想要渡江去清河镇，吓的谷康平连夜逃跑，他才不想回去呢，回倒清河镇绝对是死路一条。
可端瑞不会驶船，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谷康平。
抓回来扔到船上，端瑞让谷康平自己选择，要么驶船回清河镇，要么还端瑞一刀。
一个月前谷康平刺的一刀，这件事端瑞还没忘呢。
谷康平能选啥？只能老老实实的划船，前往清河镇。
越是靠近清河镇，怒罗江的江水越是腥臭、浑浊，端瑞甚至莫名的感受到一丝心悸。
“上仙，实在划不动了，这水跟灌了泥似的，不对劲啊。”谷康平抱怨道。
端瑞说：“还用你说不对劲，找个地方停船，我们用走的。”
谷康平一听这话，顿时就摆出了一副苦瓜脸。
“上仙，这地方太诡异，咱们要不然还是回去吧。”
端瑞瞪了谷康平一眼，谷康平也知道自己这话多余，只能无奈的把船停靠在江边浅滩。
“走，先去你家看看。”端瑞吩咐道。
谷康平说：“上仙，小人打小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住哪儿都行，所以，就没个家。”
谷康平说的轻松自在，可端瑞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无奈和落寞。
两个人在岸上走着，遇到岔路就往里走，没多久便看见了一个村子。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哪里还有人烟居住的样子。血水、腐臭、尸骸、苍蝇……
端瑞紧皱眉头，看样子，这村子里是不会有活人了。
果然，端瑞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死在了家中，一同死亡的，还有圈养的家畜。
谷康平怕的不行，躲在一个角落，等着端瑞。
等到端瑞出来，谷康平急忙凑上前。
“上仙，咱们还是别在这儿待了吧，瘆的慌。”
端瑞说：“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你有认识的吗？”
谷康平摇摇头：“我住在镇子上，这里是西村，压根就没来过几次。”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镇子。”
“别啊，上仙。”谷康平吓的都快哭出来了：“这明显就不对劲，我们撤吧。”
“撤什么撤，走，带路。”
端瑞带着一个哭丧着脸的谷康平，两个人慢慢走向清河镇的镇中心。
一路上，树木枯萎凋零，生灵无存，只有死亡才是这片土地的基调。
很快，他们两人就到了镇子。
跟村子里一样，清河镇一片死寂，所有的房屋全都残破不堪，像是有什么巨物在这里破坏过一般。
颓垣败壁，皆已枯朽。四周时不时吹过阵阵死气，房屋前的半盏门帘，随之飘荡哀叹。
如果说这里是一个小镇，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座死城。
就连这里的天色，都变得阴暗昏沉。
从齐霄带兵来到清河镇，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满打满算两个月，怎么会搞的如此这般。
所有的生灵全部死去，白骨尸骸随处可见。
完全就是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端瑞在清河镇搜寻着，想要找一找还有没有幸存者。
或许幸存者会知道，这个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四章 水柔
端瑞找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有找到。
谷康平实在忍不住，说：“上仙，这里就连一只活的鸟都没有，我们还是走吧。”
“再看看，实在没活人，我们就走。”
端瑞不愿意就这么离去，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整条怒罗江的江水混浊腥臭，鱼儿接连死去。
别的端瑞都能忍，但是打扰他钓鱼？对不起，谁都不行。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
在清河镇的某处街角，他们看见了一片倒塌的房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拍扁了。
地上深陷的印子，让端瑞都有些害怕。
“咳咳。”
端瑞的耳多很灵，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
“这儿有人。”
“什么？在哪？上仙你别吓我啊。”
端瑞没工夫理会谷康平，只是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在这片废墟的后面，有一堆草垛，声音正是从草垛里传出来的。
“草垛？这里面不能藏人吧。”谷康平疑惑的问。
端瑞说：“草垛里确实不能藏人，但草垛下可以。”
在端瑞的示意下，谷康平不得不干起了苦力活。
等他搬开草垛，才发现地面上有个入口。
谷康平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说道：“这里应该是放菜的窖子，怪不得可以藏人。”
端瑞没有废话，径直走入地窖。
菜窖里昏暗无光，但端瑞还是一眼看出，有两个人正躲藏在角落里。
其中一个已经昏死过去，另一个身受重伤，警惕的看着端瑞。
水柔还记得，自己的师父为了保住自己和雪师妹，硬挨了瘸道人一掌。
是师父不计生死才把她们俩藏在这处隐蔽的地方，又用神通遮蔽了气息。
如今师父不在了，哪怕是死，也要保护好雪师妹。
就在水柔暗自下定决心，要跟瘸道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她听见了谷康平的脚步声。
瘸道人不可能有帮手，从来都是一个人。
那来的会是谁？
水柔强撑着身躯，努力向地窖口张望，总算看清楚了端瑞的容貌。
见不是瘸道人进来，水柔心气一泄，万般痛楚涌来，只能无力的呼喊。
“救……救命。”
端瑞闻声而至，看见两个女的躺在地上，也没多想，直接握住了她们俩的手腕。
“还好，有脉搏，有救。”
端瑞吩咐谷康平：“一人一个，把她们俩背上去。”
谷康平却咽了一下口水，害怕的不行。
“上仙，这俩人会不会是鬼？”
“瞎说什么呢，这俩都是活人，活生生的大活人。”
“那为什么整个镇子的都死了，就她们俩还活着。”
谷康平越说越害怕，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端瑞无奈，只能威胁道：“你要是现在不过来帮忙，信不信她们俩死后，真的变成鬼找你。”
被端瑞这么一吓，哪怕再害怕，谷康平还是背起了一个，走出地窖。
端瑞又没啥救人的本事，只能把水柔和雪依俩人背出地窖，剩下就看她们俩自己的造化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水柔缓缓醒来，再看见端瑞之后，立刻道谢。
“多谢公子相救，云鹤派水柔，没齿难忘。”
“不用谢，我只是把你们背出地窖，其他什么都没做。”
端瑞倒是实诚，没有接受水柔的感谢。
水柔接着说：“若无公子相救，我们怕是要被闷死在地窖中。敢问公子大名，师承何派，改日水柔也好登门道谢。”
端瑞却说：“我没啥门派，也不用你道谢，你把清河镇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就行。”
端瑞想要知道清河镇变故的答案，水柔却惊讶于端瑞没有门派这件事。
“没有门派？你不是修士？”
“是啊。怎么了？”端瑞问。
“胡闹。”水柔心下一急，又是一口鲜血咳出，不过她不在乎自己的状况，急切的说：“你们俩个凡夫俗子，怎么敢进这五冤五魂阵，快点走，或许还有生机。”
谷康平听见，立刻说：“上仙，我们还是走吧，你看别人都说这是什么五冤五什么阵了。”
“不急，先问清楚，再走不迟。”
端瑞沉得住气，今天他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五冤五魂阵是瘸道人布下的法阵，专门扰乱他人心智，以冤血和恶魂来破除道法。”
水柔的解释，在端瑞看来，压根等于没说。
作为一个‘野狐禅’出身的端瑞，在修道这一方面懂的不多，更别说阵法了。
水柔见端瑞不明白，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告诉他俩，现在逃出去，还有生还的希望。
“逃？”端瑞摇了摇头：“要真有什么五冤五魂阵，我俩一进来不早就死了。”
一听端瑞说的话，水柔立刻反应了过来。
五冤五魂阵威力是大，但没有瘸道人操控，不能自主运行，这也是为什么端瑞跟谷康平两个凡人能够活着的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地方，虽然看上去阴森恐怖了点，但实质上是没有太大危险的。
水柔调息运气，云鹤派的独门心法运转一周之后，她的伤势稍稍减弱。
“这位公子，哪怕没有危险，此地也不宜久留，还是快走吧。”
水柔的话，让端瑞气不打一处来，真以为他想来这种地方啊。
“开什么玩笑，整个怒罗江被你们祸害成啥样了，你们不知道吗？”
“唉”水柔轻声叹息：“公子，我们也是误入了贼人的陷阱，怒罗江一事，怪不到我们头上。”
端瑞说：“我知道，不过原本我听说你们是来抓一条蛟龙，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这句话只换来水柔的苦笑，她也不明白，好好的下山历练，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事情还要从云鹤派收到消息开始说起……
当云鹤派收到齐霄带来的消息时，只是把这次当作了小辈弟子的下山历练。
先让小辈弟子们自己想办法，实在没招了，再让压轴的长老上。
毕竟只是一条赤蛟龙，再怎么凶悍，一名金丹期的长老绝对可以应付。
她们也是这么做的，水柔做为云鹤派新一辈的大师姐，指挥着众师弟师妹，跟赤蛟龙斗的难舍难分。
就在紧要关头，赤蛟龙突然消失不见，天色一片黑灰，而水柔的眼前，出现了她无法忘记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