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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那些事全文阅读

作者:耕田兄     扶贫那些事txt下载     扶贫那些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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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万事开头难

    独孤兰把电脑搬进村委会的办公室,只能暂时放墙角,用几张宣传纸盖住防尘。然后与林樟村书记柯克强开始工作交流。柯克强书记指派了村里一名干部,配合独孤兰进村入户调查工作。这小青年才从部队退役回村三年,现在是村里的治安员兼村政代办员,是村里干部队伍的好苗子。

    工作从林樟村开始,从摸查贫困户开始。因为按照上面的要求,这项工作应该是在2016年一月份就开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下面一直拖到现在,已是第二季度了才开始。时间紧,任务重,只好挑重点先解决。

    这村子说它没规划吧,却是按照古代风水理论设计的。要说有规划吧,房子却各有各的朝向。所以巷道走进来,很难认得走出去的路。幸好有村干部柯俊带路,才能准确的找到村里的贫困户,认得返回去的路。

    走在村里的主干道上,柯俊开玩笑的道,

    “我们做这项工作,不知道历史会不会记住我们?”

    “这项工作,是为民的工作,是实惠的工作,也是慈善的工作。我想即使历史不记住我们,村民可能会记住。再说,现在工作都实行网络记录,电脑里都会有痕迹留存。会记录存档好久好久的,这可能也算是一种历史记载吧。”独孤兰道。

    村头两边的房子还算新的,这是村里面最好的房子。这些房子都是连排东西对向。虽然不能开成店面作生意,但据柯俊所说,当年分这里的宅基地时,争吵得不成样子。最后还是一些“拳头大”的人家拿到。独孤兰思想还停留在那场争吵,突然一个转弯,拐进了侧边的小巷。放眼一看,已是另一个世界,有一步不同天的感觉。里面的房子比外面的房子低很多。独孤兰个头高,都能看到这些老房子的房顶啦。这些老房子的墙上都刻着很深的岁月痕迹,书写着当年的风风雨雨和恩恩怨怨。有一些房子早已没有住人,洞开的旧木门斜靠在一边。房子里堆满了烂木、稻草和破旧农具。在初夏热气的压迫下,一阵阵恶臭飘了出来,薰得独孤兰阵阵作呕。还有的因门口的杂树藤蔓,在岁月的推生下,长成气候,把房顶门口都包住了。拐过几节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而行的小巷,看到有住人的了。

    “到了,这就是一户贫困家庭。”

    “这家户主叫什么名字?”

    “柯援朝。”

    走进柯援朝的家,房子前半部也就是庭院部分,一侧建了一个比例很大的猪圈。里面圏养了六头长得很漂亮的肉猪。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猪的食材味和着屎尿味让他家充满了臭味。与猪圈对称的一侧用砖头彻起灶台。人一走过,在灶台上“休息”的苍蝇像轰炸机群一样,“轰隆隆”的飞了起来。

    进入里面房间,整理得还是很整洁。在靠后墙的地方,放着一套掉了漆的沙发。主人柯援朝正坐在沙发上泡茶。见到独孤兰他们进来,他一手撑着沙发扶手把身子抬高了点,一手高高举起,热情的打招呼。

    柯俊笑着脸道,宝山叔您好!这位是上面派来咱村的第一书记独孤书记,他有事跟你谈谈。独孤兰觉得好奇怪,怎么柯俊称他为“宝山叔”呢。一阵寒喧过后,独孤兰问起柯援朝名字问题,原来这“宝山”名字是他爹妈起的原名,“宝”字是村里辈份,后来要入伍时,自己起了“援朝”这名字。退伍后上户口、办身份证就认定这入伍的名字,一直用到现在。看这男主人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家里冷冷清清的,没多少人口。

    “阿达去那里了?”柯俊问道。

    “吃完早饭出去收猪菜到现在还没回。”援朝道。

    独孤心里算了算,这年龄的人入伍参军,还有这名字,可能是抗美援朝那一批最可爱的人吧。一问果不其然。他虽然没立下什么战功,但是也作了不少的革命工作,在火线上入了党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一杯茶下肚,提起了柯援朝的话头,他可以讲个三天三夜。

    当年入伍到了朝鲜半岛,分配在后勤运输线上,每天搬运上百吨的物资,还要防着空中敌机的轰炸扫射。有一次向前线送弹药时,汽车走到半路,因敌机轰炸把车子的油管炸断了,司机也牺牲了。作为护送员的他,只好霸王硬上弓,接好汽车油管。但就是打不着火,回想司机以前的操作,只能依样画葫芦,拨下油管猛吸一口,汽油终于上来了。但由于吸得太猛,把汽油吸到自己口里去。咽不住还有一些跑进胸肺里,把他呛得差点断气。然后强忍着生理上的痛苦,驾驶着汽车,把弹药安全送达前线,扭转了前线的敌我态势。可是从那以后,柯援朝就落下了长咳不止的病根。回乡后因为这身体,干不了太重的活,还是个“药罐子”。很多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最后在妇女主任伍花她母亲的帮助下,介绍了一个外地大山里的二婚女人,才有这么个家。婚后顺利生下一个男孩,现在也快三十的人了。农忙在家干,农闲出门打点工。由于家庭一直收入少,这孩子上学不多,打工只能干些苦力活,这些工种收入也不多的。不幸在十多年前又降临这个家,看似很雄壮的宝山婶突然去世。本来风雨中的家失去了总管和强劳力,家庭更是艰难。本来到了可以谈婚论嫁年龄的阿达,没有细心的娘帮着,也没人上门牵线,就这样父子一年一年的过。好在柯援朝坚持自力更生,在家发展养殖业。主要就是养猪、鸡这两种。每年收点补贴家用。随着年岁的增大,近年来援朝时常出现双脚无力,时或浮肿的现象。今天就是这种情况。要不然就是对晚辈他也不会坐着打招呼的。

    茶过几巡后,援朝弄明白了这第一书记的来意。援朝却出乎意外的拒绝定他家为贫困家庭。他说道,再苦再难也不能给国家增加负担,我们父子能够自食其力的。现在有医保可以报一些,家里的负担比以前轻多了。还有达儿这几年外出找工比较好找,生活不成问题,这指标让给别人吧。

    走出柯援朝家,独孤兰对柯俊道,当时村里上报贫困户是怎么报的?是每家每户自愿报名,然后对照贫困人口的标准条件进行筛选,还是闭门造车的填报上去?柯俊“嘿嘿”一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是我经办的。但是这贫困人口里面基本还真的是贫困的,宝山叔他是人残志坚,自食其力。加上现在孩子能帮助赚点,人也自动自觉的为国,所以才说这样的话。独孤兰赶紧道,不是怨出现这热脸贴冷屁股,而是说,办事能按要求办,后面工作量会少很多。看援朝这家,其实足够定为贫困户的。算一算就明白,六头猪养一年除了猪苗、防疫、饲料、水电费,算下来没赚多少的。阿达打点零工,一年只有几个月的工钱收入,可医药支出,生活费等要好几万,一年到头所乘无几。这家庭人平均月收入顶多一、二千元,破房子一间,是互合贫困条件的。柯俊道,听说近年上面对这些抗美援朝的人有补一些,数量还不少的,具体多少就不知道了。独孤兰听后想了想道,这事我也不知道,我问一问优抚部门或者村里知情的干部后再说吧。

    拐过几个墙角,又到了一座新房子。门前正好一位六十左右的老太婆在养鸡。看她肥胖白皙的皮肤,加上还算时尚的长卷发,身上白底大梨花的衬衣,好像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远远看到独孤兰他们走来,她放开喉咙打起了招呼。走近了独孤兰才发现,这老阿姨两眼红肿,脸带忧愁。在擦身而过的小小时空里,老阿姨赶紧向柯俊打听这同行的是什么人。当听到“扶贫第一书记”后,她显得异常兴奋,热情的邀请独孤兰和柯俊到她家喝茶。被柯俊以工作为由回绝了。

    拐过老阿姨家的新房子,又进入老旧房子。在村中一废弃鱼塘边上,搭建着两个小小破草房前,柯俊对独孤兰道,这又是一家贫困户,名字叫郑胜英。

第一章 动员与人选

    早上,突然接到上面发出紧急通知,发出通知的时间是2016.05.07早上8时15分发出的,要求上午9点正各单位负责人和人力部门负责人到6号会议厅开会,会议内容没提及。

    这么紧张的会议会是什么事呢?在赶去开会的路上,陈局长与办公室蔡科长心中都在想这问题,会不会是什么突发事件呢。往常会议通知与今天有几个不同,一是时间上不会这么紧张,都是提前一天以上通知到各单位的。二是一般通知都有大约会议议题。看来这次会议必定很重要。也就是因为这么认为,陈局长才决定亲自出马。以往好多的会议陈局长都会推给李副局长去出席的。所以底下的人对这李副局长戏称为“会议局长”。

    到了会场大门口,只见大门口保安分两边带武装站立,很是威严。对所有出入车辆和行人都拦下来查问。进出的车辆也特别的多,很多的车辆都被阻在门外,不让进去。看这架势应该来开会的单位不少,蔡科长这样判断。各单位派来参加会议的人员,在等待和口水、吵杂中有序的进入。

    当陈局长与蔡科长找到自己座位,气喘如吁吁的坐下时,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声音响了起来。陈局长向台上一看,心里格登一下,台上这阵容好强大。主持的竟然是二把手,一把手及其他三、四、五六把手都出席这次会议,可见这会议的规格之高。陈局长与蔡科长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公文包,取出笔和记录本,提前作好记录准备。

    二把手在主持会议的同时,先提出要从思想上、行动上、人员选选拔上、财力上大力支持这次最高的决定,开展好这次的重点工作,要跳出以往的思维和模式,做到真扶贫和扶真贫。如果有谁胆敢弄虚作假,不管涉及到谁,都一定严惩不贷。说完接着道,下面有请一把手为我们讲话。

    第一把手接过话筒,放开喉龙,象连珠炮一样,从最高政策面到本地区的实际情况,从生活上的意见到乡村形状,从总体到局部,从高度到深度讲了一通。接着要求各单位,必需选派强有力、有培养前途的年轻好干部,参加这次重大活动。他的讲话足足讲了二个多小时。下面听会的人,在本地第一把手面前,都把哈欠吞进肚里,还不敢化为屁,只能暂时寄存在肚子里。眼睛再困也硬撑开着,就是不看会议资料也发呆的捧着资料装。心里却都在等着那一个时刻,这个时刻就是台上话音一落,赶紧不失时机地鼓掌。

    接下来由本地第八把手兼农业主任杜主任讲话。下面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杜主任把最高的政策要求和前面第一把手、第二把手的话又快速的强调了一遍,然后才进入关健话题,布置本次开展精准扶贫工作。具体分配了各单位派驻地点、任务、到任时间、首期必需开展的工作等。

    接着主管农业口的第三把手也作了鼓励性发言。第七把手管组织的对选派干部环节作了重点的讲话。他这样讲,根据最高和上面的要求,这次必需选派出精干的干部、培养对象的干部到基层去,一方面增加基层工作经验,一方面锻炼了干部,另一方面展示能力。为以后提拔干部、使用好干部、选好干部作前奏。因此,本次选派干部要求有三个条件,一是年轻化,必需45岁以下。二是职务上必需正科职或任副科职二年以上。三是政治上必需可靠,作风过硬。各单位必需于明天中午12点前把人选报给组织。后天派驻人员必需到位。

    会议的内容好像很多也好像很少,但开会的时间确实很长,从早上9点正一直开到12点35分才在热烈的掌声中宣布结束。

    在回单位的路上,陈局长心中在盘算,这人选应该派出那位好呢?上面领导的态度好像很认真很坚决,在历次的扶贫工作中好像都没这么重视过,至少应该选派一位职务、资历互合组织要求的,以勉到时被上面领导批评。这事难办,还是让业务科室去处理吧。蔡科长坐在小车后排默默的盘算,局里就那么五六个科室,七八个正副科长,派谁去都成难题,估计任何一位正副科长都不愿意到穷乡僻壤去,一呆就是四、五个年头。一路上车子里的人都在沉默,司机专注的开着车。陈局长若无其事的看着路上的风景。街道两边的树慢慢的向后倒去。树下的花正在这初夏里绽放它的美丽身影。两则的高楼大厦玻璃窗发出耀眼的光。

    在路过车站时,大树下站着一群衣着破旧,各人跟前放着一个大织塑袋的人,在等着招工的厂来带走。车站的保安在一边大声的吼叫,正赶走他们,不能停留在那里,会影响车辆进出站。保安的声音更是让这群乡下人手足无措,心急如焚。

    在红绿灯路口,一位用单车挂着两个大竹筐,在竹筐上摆放几个柿子的中年妇女,双手拉住单车头,执法人员拉住单车尾,正在来回拉锯战。本来屁股就大的妇女,因努力向后拉,屁股更是出奇的显眼。虽然隔着车窗玻璃,看那双方的口形也可以想到,那将是如原子弹爆炸般的声音,将是如喷雾器般的唾液。这真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所有市民包括领导人物在内,每天都必需吃如这位妇女送来的各种东西。但城市为了品味、交通、形象等等,必需把这些人赶走。虽然集市能容下这些人,但是东西不一定能售出。而且场地费等对这些小本生意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司机虽然是才从农村招聘雇佣出来的小伙子,心中在暗暗下定决心,好好表现好好工作,决不再回到农村了。蔡科长悠闲的靠着后背则目看窗外。谁也不想先开口。

    在单位里,很快李副局长跑到了蔡科长的办公室,有点气喘吁吁的道,刚才陈局长要求尽快上报选派人员,选派和上报的事是你科的业务,争取尽快把名单上报,蔡科长点头“嗯”了一声。

    大半天后,蔡科长到李副局长办公室,向他汇报派出人选情况。一阵寒宣过后,蔡科长开口道:就选派干部下乡扶贫人选一事,专门来向李局汇报,这问题确实是一个难处理的问题。顿了顿道,局里的干部情况李局一目了然。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都不能走,走了一个,很多工作将无法正常运转。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其实我局由于职数限制,有一些非中层干部,其能力远超在职中层干部。我想只要大胆起用,其应对工作压力绰绰有余。组织部要求派出中层以上干部,其目的不外就是保障能信任这项工作。说到这里,蔡科长暗暗瞟了一眼李副局长,同时让手里的公文资料滑到地上,慢条斯理的弯下腰拾起来。李副局长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马上又归于面无表情。轻轻的道,情况确是这个情况,但问题是组织部能理解才好。听到李副局长这一句,蔡科长满心欢喜,正在等的就是这句话啦。赶紧道,

    “这个没问题,我与组织部里的朋友说好了,只要选派的人能力强、政治思想纯、作风硬就行。”

    “陈局长是什么意思呀。”

    “没向他汇报,等确定人选后再劳你大架一起向他汇报吧”

    “那人选有没有呢?”

    “早就考察过了,就这个人。”蔡科长胸有成竹道,说罢把手中的一个干部履历呈到李副局长面前。接过履历表,扫过姓名栏,眼光马上集中在简历栏。只见上面除了有学历、参加工作、调入局工作外,还有几行记录了下乡的经历。李副局长把履历交还蔡科长时,脸上绷得紧紧的肌肉松了下来。轻轻道,请喝茶,这可是北周山上的明前茶,每年这茶不多的。

第二章 赶赴农村

    9号的早上,独孤兰与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赶到单位上班。正拿起抺布,蔡科长笑着走进来,这让独孤兰觉得有点意外。正想招呼他喝杯热茶时,蔡科长却拉起他的手道,一起到李副局长办公室,他那里有北周山的上好明前茶,咱们蹭他的茶去。此语让独孤兰感到很意外,又觉得似曾相识。

    到了李副局长办公室,热水已烧开,正在泡茶的李副局长向着消毒碗柜喏喏嘴。蔡科长麻利的打开碗柜门,取出三只茶杯子,轻轻的放到茶盘上。然后接过李副局长手中的茶壶,冲起茶来。独孤兰一脸懵逼的坐在茶桌前,看着三个茶杯里的茶水在一点一点的增加起来。当茶壶终于冲完了它肚子里的水后,正好茶杯里的茶水装满了九分。这时热情的招呼喝茶声响起。

    初夏的天气加上热茶水,还有忐忑的莫名让独孤兰额头渗出了汗水,在不知不觉中端杯子的手在发抖。当不习惯喝热茶的独孤兰最后一个把杯子放下时,李副局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对独孤兰过去的工作表现大加赞赏。他道,独孤你真是个好同志、好党员,在局里工作,不管干那一行都干得好。过去还得到几次的工资奖厉,在外面得到过不少表彰。局领导多次动议要提拔你,但是由于职数所限,实在没法解决。但多次在局党委学习会里,对你的党性、作风提出表扬。希望你再接再厉,发扬光大。

    领导当面突然讲了这么多表扬的话,让人浮想联翩。脑海里还没理出来头绪来,李副局长把话一转道,作为党员、局里的老员工,必需遵守纪律服从领导,去完成交办的各项任务。现在我局接到市组织部通知,要选派一名高素质的干部到基层任第一书记,考虑再三,认为你是不二的合适人选。你独孤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能担当此重任,决定把你按照中层人员使用。蔡科长,你把这次下乡的有关文件移交独孤兰。咱们再喝杯水后就出发,先去住点村报告,其它事务今后再说。

    公务车就在局办公大楼门前等着。独孤兰他们三人上了车,司机油门一脚踩下去,车子如箭离弦。路边从大楼到变为田园,从路灯到变为大树,在快速的向后倒去,好像放映电影一样,也好像人生一样,更像是翻着书页一样。都有新鲜也有不解,有担忧也有快乐。

    住惯了城市,偶尔看到开阔、绿色的田野,还真让人精神一振,兴奋异常。车里的人顿时活跃起来,李副局长拉起了话题道,在这田地里头搭个棚窝,住上一辈子也不错,就像生活在花园里头哦。然后种上点环保菜,养几只鸡或鸭子,空闲时泡上茶,真如神仙般的生活。

    蔡科长随声付和道,吃的环保,看的美丽,确是好地方。要是能带上个美女相伴,那就更上一层楼了。李副局长接过话头道,干革命要一步一步来,先有窝了再引凤,应该在良好革命精神努力下,会有凤凰来到的。到时就怕这周围的田园被狂风暴风蹂躙了。这话引起车里所有人一阵笑。原来还有点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司机保持着适度的笑,独孤兰傻傻的笑,李副局长开心的笑,蔡科长放心的笑。总之都归于笑归于开心。

    在玩笑中汽车进入挂靠村的所在镇。进入镇区,远远望见一座三层的楼房好像鹤立鸡群,特别醒眼,那就是芹山的办公大楼。它的周围都是乱七八糟朝向的平房,更映衬出大楼的高大与整齐。

    到办公大楼前的大门,远远看到一个老头正在对两个中年人大声叱斥。老头的嘴巴伸得长长的,几乎贴到中年人的脸上。估计唾液可以让中年人洗一把脸。中年男子灰白的头发稀疏杂乱,像是被什么胶水凝结成一顶帽子盖在头上,双手握着单车把,呆若木鸡的看着老头。身边女的好似他的老伴,面红耳赤的立着,偶尔尖声辩解一句。老头远远看见了独孤兰他们的车,口不停下而身子后昂,瞟了一眼车门上的字,赶紧伸长左手把这对中年人向边上扫,麻利的打开大铁门,站立于门则,让车子进了大院。

    下了车,蔡科长向挂着扶贫办的那一间办公室走进去。李副局长与独孤兰则一前一后赶紧走进厕所。早上喝了稀粥,还喝了不少的茶水,跑了二百多公里的路,实在是考验膀胱伸缩忍耐力。独孤兰到了厕所门口,却见李副局长已走回来。心中一愣,心想这老头动作比小年青还快?还是厕所进不了?但此时已到了厕所门口,推门一看,里面分成三个独立小间,通道边上还有洗手盆。地板虽然有些破,但磁砖还是坚强的担当应有的任务。这格局应该算现代公卫的档次了,只是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天花板上、空间里挂满了蜘蛛丝,应该好久没有人使用了。独孤兰忍不住走进通道,还发现在洗手盆边上放着一个水泥缸,缸里还存了半缸水,水上漂着一只小塑料桶。这表明没有自来水,厕完用缸里的水冲。轻轻推开灰尘较少的卫生间的门,却“呯”的一声,那小木门倒掉了,独孤兰确实吓了一跳。

    这时听到蔡科长的招呼声,独孤兰赶紧走出来与他们会合。三人一起向二楼走去,进了芹山一把手的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已是人满为患了。芹山第一把手张群还是努力的钻出人肉团站了起来,笑着脸伸出那肥厚而发福的右手,热情的欢迎李副局长一行的到来。看看实在坐不下了,对着在座各位道,人都到差不多了,到隔壁会议室,镇里有安排欢迎大家的仪式。回头对农办的小程道,赶紧叫有关村来人,一起参加欢迎会。进了会议室,张群自个径直走向墙角,把空调机启动起来。然后坐到桌前,招呼大家道,天气热,路途远,先喝杯我们这里的特色茶水,大家辛苦了。在座的除了镇干部就是本次到我镇住村的单位领导和工作队员。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今后有益于开展工作。众人放松了紧绷的脸皮,相互点头致意,并相互的问起了对方的情况。

    张群悠闲的一边吸着烟一边品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各单位来人的提问,若有所思的放松自我。这时会议室匆匆走进几个人,皮肤黑里透红,头发红而凝结。都低着头静静的坐在尾席。张群瞟了一眼会场,咳了一声。会场顿时安静下来,都向张群看去。只见他坐在首席的势头不亚于大领导。他放下夹着烟的手说道,欢迎会现在开始。我代表芹山,欢迎北周市派来的各位领导、工作队。我们芹山工农业基础薄弱,经济落后,但有青山绿水和甜美的空气。这里是一个可以发挥想象的地方,可以大有作为的地方,可以书写希望与未来的地方,希望在未来的几年里,经在座各位领导的支持和努力,把我镇建设层次提高。张群接着道:

    “下面介绍对应的扶贫村干部,西林村谁来了?”尾席里一位中年男人无声无色地应声站了起来。

    “领导,你们挂靠西林村,认识一下。然后由他带路,领你们到村政去。”

    “河溪村那个来?东里村那个来?”会场一下子变成市集,噪杂声、椅子移动声、辞别声混杂在一起。众人在浓浓的香烟雾里纷纷离开会议室,走向广阔的农村。

第三章 到村入伙

    林樟村村干部开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他在泥路上左右跳动避开泥水坑,从后面看去极像跳街舞。那摩托车全车每块都发出响声,只有喇叭却发不了声。车身包了好几层厚厚的泥灰,坐人的皮座歪到一边,让驾驶的人坐在上面都是歪着屁股的。路两边的水沟、田野、山上都是一片翠绿,耳边不时传来鸟鸣和虫声。虽然是大太阳的,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独孤兰他们的汽车慢慢跟进,看村干走得辛苦,汽车也走得辛苦。司机小杜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些,防止底盘不会刮到路面。小杜手把方向盘抓得紧紧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前面。车里的人都跟着屏住呼吸,抓紧把手防止头部碰到。这路上的风景再也没有让独孤兰他们高兴起来,更没有心思去观赏。

    车辆在一座破小学后面停下。带路的村干部停好摩托车,招呼独孤兰他们下车。独孤兰他们开始看到村干部停车时,还以为他是要上厕所。没想到这破破烂烂的一层水泥板小房子,就是林樟村的村委村政府所在。

    众人下车跟着村干部走进了村委会。这是一排三间建筑,办公的只有一间,其余二间相通作为会议室。办公室里已坐满了人,数一数正好十人。其中两个人见到独孤兰他们进来,主动站起来表示欢迎。带路的村干部赶紧向独孤兰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村的书记、主任柯克强。这位是我们村的副书记、下面小村的主任柯武雄。李副局长与他们两位一一握了手,同时互通姓名。李副局长老是听到“柯”姓,就问了一句。带路村干部赶紧插嘴道,我们全村都姓柯。李副局长赶紧与在座的各位村干部一一握手。十多个人挤成一堆,在喝茶声与香烟的云雾缭绕中,相互交流了起来。村书记、村委会主任在敬烟的同时,问李副局长道,就三位到我们村?哪一位是来当第一书记的?蔡科长赶紧介绍了独孤兰。只见现场发出一阵怪笑,让李副局长觉得很莫名其妙,这心思不觉挂到他的脸上。村书记赶紧向他解释道,早上看到镇里发来的第一书记名单,看到名字叫兰,我们都以为是来了个大美女,没想到却是个男子汉。刚才都还在打赌呢。

    “我在家里早就收拾好一间房,打好床铺在等书记来,没想到是个男的。”村妇女主任先开口道,

    “这不是更好嘛,正合你意哦,赶紧接到你家去住吧。”男性村干道。

    “还不知道治保主任同不同意让接走,早上还在争着要接书记去他家住呢。”另一男性村干道。

    “伍花主任说接书记去她家住,不知是接那一位书记,别打乱她的计划啦。”这伍花主任指的就是林樟村的妇女主任柯伍花。这些话让他们一时得到了欢乐,笑得是那么的开心。独孤兰他们三个也只好“嘿嘿”的跟着笑。

    村书记看看茶过三巡,伸手从口袋里抓出一团纸,原来夹着香烟的手赶紧把它送到嘴上,腾出手来帮助左手把纸团展开。然后咳了二声,原来嘻嘻哈哈的场面一下子鸦雀无声。村书记对李副局长他们道,上面派来的领导们,现在我把村的情况汇报一下。目前村有人口一千一百二十四人。共由两个自然村组成村,即以前叫大队的。她娘的,用大队也行用乡也行,非要改成村。结果每次都要解释是自然村还是大队的。村政就在林樟村,另一个自然村叫下樟村,人口只有三百多人。村大队共有贫困人口一百三十七人。有五百多亩农田,二千多亩山地,鱼塘十七亩。现在这些土地、鱼塘自上一届村委会时期承包到村民手中至今,承包期限尚未到期。村民主要靠到外面打工过活的。村没有集体收入。村两委共有委员七人,还有三名干部苗子,共十个村干部,情况就这些。不知道第一书记要怎么安排?我们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独孤兰赶紧接过话题道,柯书记我说几句,我对文件的理解,这第一书记不是比你大的书记。更不是来夺你权的。而是来配合你们开展扶贫、经济建设、党政建设和一些村政工作的。还望今后相互配合,多支持我的工作。另外,希望村里安排个地方我可以住下,因为上面是这样要求的,大量工作要在村上干。还有就是上面有关部门会来考核考勤的。说完这些转过头对李副局长道,要求局里马上提供工作用电脑一台和个人生活用品。如被子、蚊帐、做饭用品等这些东西。如果村里没有床,则局里提供还是……。独孤兰说到这里,看了看李副局长和蔡科长。李副局长看了看蔡科长道,早上没说到这些事,就到局里调剂一台电脑来吧。生活用品你自己去购买或者……。还没讲完话,坐对面的治保主任抢过话头道,领导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去购买这些生活用品吧,这里市场我熟识。村书记瞪了治保主任一眼,治保主任装作不知道,热情的揽下了这活。

    李副局长看看手机,对村书记道,我局派出人员已送到位,其它事项抓紧落实解决就是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其它事情要办,就到此吧,我们赶回了。众人这时才发现日已过午,时间已快要中午二点了,众人还没来得及吃午饭。然后对蔡科长使了一下眼色。蔡科长心领神会的帮声道,局长手头上工作太多,急需回去处理,其它有关事项与独孤兰沟通就行。转过头来对独孤兰道,村里有什么反映、要求等,多与局里沟通,局里会大力支持这项工作。

    独孤兰赶紧对他们道,这样吧,反正今夜村里还无法住,我跟车回局里,明早领了电脑、带上一些生活必需品,自己开车过来住村吧。有请柯书记尽快安排房子、床铺,要求开通网络,因为我看文件中说,扶贫工作使用专业程序,必需通过网络记录和上报各种数据。柯书记道,那就到我家住得了,我家有三间房子,可以腾出个房间,易如反掌。独孤兰想了想道,实在找不到了就这样安排,但长期打扰终不是办法,暂时这么办才可行哦。柯书记想了想道,也好,就在我家先住几天,等把村里杂物房收拾出来,就让你住进去。伍花主任反问了一句,那房子能住人么?李副局长道,我们派出的干部,一是希望安全。二希望个人吃住有保障。三我们不会增加村里的负担的。尽量由局里解决支出问题。

    李副局长他们一行三人走出了林樟村委会大门。柯书记热情的请他们吃了工作餐后才走,被礼辞了。村干部们送他们到了汽车旁,握别而去。

    在车上,独孤兰暗暗庆幸在来时的路上,抓紧时间浏览了文件,不然还以为与以前下乡一样,不要长期住村和网络程序等要求。汽车在出村的泥路上挪动,车上的人又开始八卦起来。

    “这种村真不象样,连个村委会办公地址也不过关,这村应该快要散了。”蔡科长道,

    “不然怎么会定为贫困村呢。应该是这村没路子、没资金、没核心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李副局长接过话头,

    “看这村比我老家的村子好多了,人口少,地多,有山有水有田。只要咱们独孤书记出出力,应该会有大起色的。”一直不开口专心开着车的小杜司机这时开口了,

    “那是那是,我们独孤书记非常人可比的。”李副局长道,这一锣一鼓的戏虐让独孤兰真不好插上嘴。看看快到了芹山镇市集了,独孤兰赶紧道,现在解决“中央”问题要紧,其它的饭后再吹吧。蔡科长哈哈一笑道,现在车里就你书记最大,听你的,先解决“中央”问题。

第五章 难以想象的贫穷

    这草房子每间不够十二平方。一家四口就住一间草房,另一间草房子里面养了三头猪,再多就容不下了。住人的草房子内塞了两个双层老铁架床。两床之间是入门的小空间,小得只容两个人擦身而过。做饭的家杂都堆在门口。吃饭连个饭桌也没有。各人只能打饭菜端着碗,或蹲墙根或站着或坐在地上吃饭。独孤兰看看实在进不了这一家的门,只好招呼她们就在门口站着聊起来。

    郑胜英是山后一村子嫁到林樟村的,婚后生下两个女孩,丈夫因双亲早亡,家庭一直过得很贫穷。本来娶了郑胜英后,家庭正在慢慢向好的方向变化,没想到一阵大风大雨,让这个本就贫穷的家庭再次坠入万丈深渊。

    六年前的一天夜里,狂风暴雨袭击了芹花县,全县损失特别严重。倒损房屋几千间。大小水库四个决堤。农作物只有二成多收获。就在这一次大灾中,郑胜英家唯一的破旧瓦房轰然倒地。家里一切家杂都被打烂。郑胜英的丈夫正好被房子的大梁柱打中头部,当场没救。郑胜英和两个孩子、婆婆幸存下来。万幸的就是她们四个人没受伤。

    灾后,村里只好在这鱼塘边帮助搭起这两间草房,让她们一家暂时生活下去。本来只是作为临时解决的办法,没想到这一临时,因为各种原因,就一直临时了六年多。郑胜英家为了生活,只好挤在一间草房,腾出另一间养起猪。因为养猪污染了周围的环境,郑胜英没少被周围村民打骂,治保主任都成为她家的常客了。

    独孤兰还没开始问起郑胜英话,坐在墙根她家的老婆婆却先大声的问了起来:“是谁来我们家?”。因为老人家耳聋,一贯说话大得震耳欲聋。加上近年两眼失明,有时呆坐一整天,有时发现什么朦胧影子或声音,她马上叫了起来。刚才可能独孤兰的白衬衣强烈的反射作用,让老人家又看到朦胧影子,因此缠问个不停。郑胜英有一句没一句对付着应答。

    郑胜英苦笑着道,领导啊,不好意思,老人就是这样,看不到听不到就是好管闲事。一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就问个不停,跟她讲了大半天也听不明白的。独孤兰道,没关系,每一个活体都会对周围的一切感知与疑问,如果没了感知与疑问那就不是活体了。请你介绍一下你家的经济和人口情况吧。郑胜英道,全家就四口,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大的小孩上初中,小的上小学。家里没田没地,只有栏里这三头猪和门口走着的七只母鸡。收入就靠这猪和鸡蛋了,其它什么也没有了。独孤兰问道,没有田地这猪饲料那里来?郑胜英回答,就到溪边堤围内则,开了点地种养猪的作物。平常再捞一些溪里的野草补充。还买一些加工厂的米糠杂谷回来兼着饲养。成本虽然压得很低,但是猪也就长得很慢。婆婆天天坐在那里不停的喏喏而语“阿弥陀佛,猪儿快快长”。

    离开郑胜英家,在路上边走边与柯俊聊起村里土地的事。柯俊道,这村里土地的事真是乱如麻,现任书记考虑要调整和处理,结果还是没办法开展这项工作。村民矛盾很多都是从土地问题上引起的。土地问题都是上一届村政造成的。这一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独孤兰听后若有所思的问柯俊,那上一届的老支书现在在那里呢?他家在那里?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好吗?柯俊先是搞怪的一笑,而后道,那死鬼早就转世投胎了吧,你还想见他。他家老房子就在宝山叔家的后面,已多年没有住人了。现在就住镇道拐入村道的角上,那两间作农机生意的店子。生意由他老婆在打理。两个儿子一个在省城做生意,一个在省城上大学。原老支书是怎么死的?独孤兰好奇的问道,柯俊道,他是四十多岁时得了癌症,拖了五年多吧,到了五十岁那年挂的。得病时他家保密得很好,全村到他死去时才知道他得了癌症。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快到了村书记柯克强家。独孤兰对柯俊道,吃完饭麻烦你再来带我去各家走走。现在时间已快中午一点了,肚子里在闹革命,你赶紧回家吃饭哦。

    独孤兰快走几步进了柯克强家。只见他们一家子人,东倒西歪的各坐各的。有看电视的,有玩手机的,有看书的,还有用拐棍有节奏的点着地面的。见到独孤兰走进了,一改沉闷的气氛,赶紧招呼道,独孤书记终于忙完了,快来吃饭吧。老人小孩都等不及了。柯克强的老婆庄娇花说道。原来他们一家子为了等自己一起吃午饭,一直等到这时候。独孤兰在帮着搬椅子时,边搬边对柯克强夫妻道,书记、嫂子,今后如果还有在这搭伙,时间到了不必等我。留一点饭菜,我回来热一热就行。因为各有各的工作,时间各有不同,今天这一等耽误了孩子们的上学时间,也打乱了老人家的作息时间。这让我太过意不去哦。饭桌上大家都默默的吃着饭,小孩子因为急或者因为生疏而一言不发。老人家因为误了她的作息时间而一脸的不快。

    十来分钟的激烈战斗,解决了各人的“中央问题”。老人、小孩一放下饭碗,一溜烟都不见了。庄娇花挽起袖子收拾残局。柯书记招呼独孤兰到沙发喝杯茶。独孤兰道,马上还要出去入户调查,就不要浪费茶叶了。我有一个不解的问题想请教书记,请不惜赐教。柯克强道,独孤书记那来这么多的客气,有什么要问就问呗。独孤兰道,村里没有收入?集体没有资产么?还是另有情况?柯书记深深的吸了口烟,双眼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慢悠悠的道,这问题复杂呀,以后咱再慢慢聊吧。一个村什么鸟都会有的,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那么长的时间堆积,什么都有可能的。说着说突然话头一转道,独孤书记你是不是下来镀镀金,回去就提拔了?听说以前来下乡的很多干部都是这样的。还没等独孤兰对这话题进行回答,柯俊走了进来。独孤兰见了柯俊,赶紧辞别柯克强书记,继续进村入户做调查工作去。

    一走出柯克强家,柯俊就问独孤兰道,这下午要先看哪一家。独孤兰道,就近的,在家的优先,外出刚好回来的优先,就这个原则安排吧。同时问道,村里有小饭店之类的么?柯俊道,在村头那一排新房子的第一间就是开肠粉店的,主要是作早点。独孤兰一听乐坏了,真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小山村还有肠粉店。赶紧要求柯俊带着去看一看。柯俊道,那正好,她家也是一户贫困户的,正好去入户调查。这么一说还真的让独孤大惑不解,在村里能建起新房子的就那么二十来户,这一户住着新房子的人家竟然是贫困户?

    带着疑问,独孤兰与柯俊俩走进了肠粉店。进门一看,这那里算什么店。就是在门口违规搭出几米的地方,摆着两张小桌子。在房子的屋檐下建一灶台。每天就用这灶台做出十多份肠粉,卖给村里那些来不及吃早饭,赶着要上学或出工的人们。最多的卖出记录可能有近三十份吧。詹英、詹英,在家么?柯俊大声的叫唤两声。屋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答应了一声;竹帘向外一推;走出了一位面色苍白的中年妇女。听了柯俊的介绍后,热情的把他们迎进了屋。让过坐后手脚麻利的搬出茶具,烧上水,不一会就泡出了三杯热茶,热情的请独孤兰他们喝下。在了解后独孤终于搞清楚了詹英的家庭情况,也解开了对她家的疑问。

第六章 不一样的贫困

    詹英是鲁滨县人,到这里有二三百公里远。但在九十年代打工大潮中,与同厂的丈夫相识相知相爱,成婚嫁进了林樟村。婚后丈夫还是外出打工养家。詹英则在家中生儿育女,待奉翁婆。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但也充满了希望。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詹英婚后第九个年头,在外打工的丈夫竟然神秘失踪,音信全无。家中老小几张嘴,吃喝拉撤很快把一点小积蓄用光。小孩要上学,老人生病要看医生开销很大。实在难以维持家庭生计了。詹英向亲戚借来路费,赶到丈夫打工的地方。到那里一打听,丈夫根本没在这个厂打工了。到底去了那里呢?厂里的一些老工友,对詹英都是闪烁其词,或避而不见。走出厂后,再次想进厂打听,已是不可能。保安态度凶狠,吼叫她滚开。从保安和一些老工友的态度中,詹英心中估计,这其中必定存在难以告人的秘密。

    詹英实在无奈,在通往工厂路边公交站的候车亭坐着,远远望着工厂大门,焦急的等着厂里的工人下班。希望能有那一个老工友说上二句实话,打听一下丈夫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詹英等到了。夜上十点多时,工厂大门打开,成群结队的工人走了出来。当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个一个在詹英面前晃过时,詹英发现了一个熟识的身影。詹英紧跟上那个熟识的身影,也不打招呼,静悄悄的挤进人流,跟在那人的后面,一直走着。走了好远好远,人群渐渐撤去。那人终于拐进了小巷,巷口一些站街女正用疑惑的眼光打量她们。詹英看看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快走几步追上那人,拍拍她的肩板招呼一声。那人着实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认出是老工友詹英,高兴之余闪过一丝神秘。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就在这黑暗的拐角处,詹英听到一个令人窒息的消息。丈夫现在正在享受美好人生。具体情况让詹英明天到望江花园门口,自己去发现。重点是看紧那些从花园里开出来的白色宝马轿车。工友临别时还千叮嘱万叮嘱,要求詹英一定不能暴露这线索是她告诉的。不然她的这份工也就打到头了,千万不能打碎了这饭碗。因为这家厂的待遇很不错。几句话后,老工友匆匆而去。詹英像被钉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工友远去的背影。心情特别的复杂,到底丈夫出了什么事了。

    詹英转身找到了望江花园。花园前面就是沿江绿化带,那一夜詹英为了节约开支,就在沿江的绿化带上,找一棵低密的小树,准备躲在树下过夜。没奈何心中焦虑,总是合不拢眼。只好起来,在沿江的绿化带上来回走动。想不通丈夫为何发财了竟然不照应家里。

    不知不觉天已放亮。詹英赶紧来到望江花园出口处。就站在左则墙根边,从这里看去,正好每辆汽车打开车窗伸手刷卡时,车里的人能看得清清楚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八点左右的出行高峰过去了,没有发现宝马等高级的车。九点也在詹英的站立中过去了。直到快十一点时,一辆乳白色的宝马车从里面缓缓开出来。詹英的直觉告诉她,自己丈夫来了。她赶紧打起精神,把头极力伸长。果然当这辆车到了门卡时,车窗缓缓滑下来,车里的人缓缓的升上来,坐着开车的正是失联一年的丈夫。

    只见他头发梳得油光可监,视力很好的他现在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脖子上的金项链像铁索一样。左手腕上不知品牌的金表闪光剌眼。无名指上的金戒指把旁边的手指撑成V字型。在他的逼驾驶座上,一个大胖女人正在化妆。她手臂上挂着LV皮包,一手拿着粉盒,一手拿着化妆海绵,对着镜子,正在打着粉。长长的卷发不时的飘到丈夫的脸上。詹英看得真切,不管什么情况,一个箭步冲到汽车前,把车档住。丈夫正要踩油门,突然在车前出现个人,赶紧踩了急刹车。车里的女人也吓得大叫起来。詹英丈夫怒气冲冲的下了车,一个箭步冲到车头,正想破口大骂。发现是詹英站在那里。一下子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马上变得手足无措。车里的女人不知车外发生什么事,也下车走了过来。却发现詹英丈夫正拉前一个女人往边上走,并对她说道,现在正赶时间上班,有什么事另找时间再说。詹英就是不让路,要丈夫现在就给出合理解释。那胖胖的老女人,虽然行动不灵敏,但是历经风霜的经验告诉她,讨情债的上门来了。正要开口,花园保安上来了吼叫着,要求他们赶紧走开,以免挡住后面的车。胖女人看这阵势,对詹英丈夫道,亲爱的,把她也接上车,一起到前面宾馆里坐下来聊聊吧。然后自个的大屁股一扭一扭的上了车。詹英丈夫连劝带拉,把詹英拖上了车。

    进了宾馆房间,还没等詹英开口,丈夫喏喏低声对詹英道,我就打一份工,你可别让我失了这份工作。詹英正要大声质问,只见那胖女人笑着对詹英道,妹妹不用生气,来,坐下来谈一谈吧。条件由你开,只要他还能继续为我开车。詹英实在忍不住心中怒火,放声大骂丈夫,你个负心的狗东西,猪狗不如,当初爱的誓言不但丝毫无痕可寻,让爱你的女人在家里为你生儿育女,待奉你的双亲,还为你操劳家里家外大堆破事。你竟然移情别恋,独自逍遥快乐。连家中七老八十的老人,也不管不问。真是猪狗不如,你会孤独而死的。正骂得不可收拾时,詹英丈夫的手机响了一下。正要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却被那胖妇女人抢先拿了起来。只见原来态度很好的胖女人,“啪”的一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指着手机质问詹英丈夫道,你说清楚,是什么人给你发的微信,今天不说清楚,老娘决不饶你。詹英丈夫从手机被拿开始,就完全呆了。双脚不停的打筛,脸色煞白,冷汗直流。这时听到胖女人的吼叫,吓得双腿跪下,哆哆啰啰的咬着下唇。还没等开口说话,手机又一次响起。这一次不是微信,而是电话。胖女人接通电话,打开扬声,让三个人一起听。只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道,光哥,早就过了约定时间了,人家在床上等得好辛苦,怎么还不过来呀。光哥就是詹英的丈夫柯维光。听到这里,胖女人把手机一关,站了起来,双手叉在那如鼓的腰上。因为生气,头发都树起来。脸也扭曲变了型,变得母夜叉还没有她凶。詹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傻傻的站在那里看。

    胖女人大声吼道,老实讲清楚来龙去脉,如有半点虚假必让你终生残废。柯维光看看再也满不下去了,只好乖乖如实说出内情。一年多前,厂子老板换成眼前这位胖女人,这胖女人真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不到几个月,就把厂子搞得红红火火,由于身体胖行动不方便,自己开车跑业务也太掉价,决定找一个可信任的人来开车,同时充当保镖。在无意中发现厂里生产线上的老员工柯维光。正值三十出头,个头高大,还算帅气的脸特别打动了胖女人。成了胖女人司机后,开始每月给的工次是两万。后来随着感情的发展,每月都给了八万。还从厂里搬到胖女人的豪宅江边花园一起住。詹英也大声吼问道,拿了这么多的钱,全部就去养狐狸精么?柯维光辩解道,枉啊,开始想每月赚了这么多,把它存起来,几年下来就能在这城里购房子,圆了做城里人的梦。后来觉得家庭来了反而约束与老板娘的好事,至少心里有压力,于是取消了搬家的计划。随着老板娘对他营养的滋润,柯维光越发的年轻风流倜傥。不久在新招的女员工中,柯维光发现了一姑娘,长得细皮嫩肉,长发飘飘,瓜子脸上弯弯的眉毛,小小红唇招人喜欢。每当柯维光走过她身边时,总是对着他甜甜一笑。没几次柯维光的魂就不是自己的了。自从与这女工好上后,女工辞去厂里工作,由柯维光出资,在厂外租了豪华房子让她住。利用每天送老板娘到厂后,那空闲的一二个小时,偷偷与她幽会。自然她的房租、生活开支、零用钱、往家里寄的都压在柯维光身上。不久柯维光发现手头上的钱总是不够用,只好在代收货款中耍点小心眼。增加点收入补贴这“迟来的爱”。所以不但计划中的购房不行了,往家里也没寄一分钱。詹英愤怒的问道,一年都在忙着狐狸精的事,就不能给家里挂个电话?柯维光道,手机是老板娘另外给的,号码也是她另外给的。开始觉得作她的“老司机”很丢人,对不起詹英你。只有用城里新房子来补偿你,后来就……。编不出了吧,后来魂魄就让狐狸精勾走了,连家也忘了吧?詹英反问道。

第七章 解决了自己难题

    胖女人听到这里,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对詹英道,妹子,我对不起你了,我会补偿你的。你这男人真的不值得爱了。人家说男人有钱就变坏真的不假。柯维光你把汽车、手机、金饰全给我留下,自谋生路去吧。然后转过脸对詹英道,妹子,这些手表金饰归你,同时在她的包包里拿出一扎现金放桌子上。想想觉得不够,再拿出半扎现金。这一扎半的现金都送给詹英。也就是送了十五万的现金。当柯维光的这两个女人从宾馆走出来时,柯维光早就跑得无影无踪。詹英只好先回林樟的家等,可是一等就是一年,还是没有柯维光的消息。

    詹英考虑过离开这个家,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但是两个孩子让她割舍不开。家里老人也苦苦相求她留下。最后詹英只好瞒着老人小孩,把与柯维光的婚约解除了,表面上还是在柯维光家如常地生活着,照顾着全家老小。

    独孤兰看了看这新房子,心里明白其建筑资金的来源了。但是这房子地基可没那么容易得到的,好奇的问了一句。身边的柯俊马上一脸严肃起来道,这是她家的地,谁也不敢要的。原来当时村里公开投标这两排宅基地,这一间和隔壁的一间都让别人投标去了。但是这两间的地皮,是柯维光父母时期,就分到手的人口耕地,后来因扩大路面而剩下这一点点地皮。詹英心里明白,如果这一次争不到宅基地,不知猴年马月再有分宅基地的机会了。詹英与孩子们将会一辈子住着破旧的老房子。詹英找过村干部说理说情,就是不理不采。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詹英购来香、烛、纸钱等物,在这地里烧香拜了起来,同时大把大把的播撤纸钱。虽然中标者赶来制止,但为时已晚。只好咒骂着离开。

    此事后不久,中标者为防夜长梦多,赶紧动工打地基。虽知一动工,中标者家里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几天前还丹田力十足指着詹英骂,竟然在机器声中一命归西。这一下让全村的人都吓懵了。詹英的拜拜还真是灵验,这法术不好惹。中标者不敢再施工,而是找村干部理论。要求解决宅基地的纠纷问题,要求为其调换另外地方的。拖了几年没人敢动的宅基地,最后一间就归了詹英名下,一间就归柯维光弟弟柯维亮名下。

    独孤兰听到这里问道,隔壁房子好像没住人的,敢情维亮房子多住不完?詹英道,他叔全家长年在外做生意,一年到头顶多回来一两次,主要就是过大年或村里游神。独孤兰一听这情况,赶紧对詹英道,

    “那这房子能不能租给我住呢?放心,不会白住你们的,租金照付。”

    “倒不是这顾虑。而是在传统中,这村子新房都不愿意让外人住,怕小叔子不同意白忙乎了。”

    柯俊在旁边鼓励她,同时特别提醒詹英,应该向她小叔子说明是上面派来的同志。詹英拿起手机走出房子,到外面与她小叔子勾通去了。柯俊代替了詹英泡茶的角色。独孤兰这时更细心的看了看房子里的情况,一副老旧的本地木材小型沙发。一台可能是她们结婚时购置的梳妆台。还有一台周边发黄的老式电视机,就放在木质楼梯下边。屋里不见一张床,可能楼上才是她们的卧室。但那楼板是木质的,人在上面走动必定“吱吱”响,楼上与屋顶高度小,人行走只能弯着腰,住起来肯定不舒服。墙上整整齐齐贴着十多张奖状,那是詹英两个小孩子的。

    过了一会,詹英走了进来,一直走到电视机前,在那摸了一下,抓出了一把锁匙。交给独孤兰道,你去住吧,小叔子同意了。你注意别弄坏他屋里的东西就行。独孤兰问,租金多少,你小叔子的银行帐号给我吧。詹英道,他听说是上面派来的书记要住,高兴得不得了,愿意让你白住,给了钱那就见外了。独孤兰赶紧道,那可使不得,我们下乡,都有规章制度的,可不能违反制度,犯了错误违了规定会受到处理的。如果他不收租金,我可不敢搬进去住哦。还请詹英同志赶紧联系联系,说明这个情况,同时转达对他的感谢。詹英连喝了几杯茶后道,要等晚上了,他刚好来货,正在清点进仓库。独孤兰对詹英道,这房子的事就有劳嫂子了。另外还有一事要你帮忙,就是吃饭的问题。早上就固定在你店里吃肠粉,同时早上再多买一份,留着放到中午吃就是了。詹英与柯俊听后不觉笑了起来,

    “一天二天这样吃可以,时间长了你那受得了。还有晚饭怎办。”

    “先这样解决了,早饭跟中午饭。如果住进你小叔子房子,晚饭就自己做。如果不能入住的话再找别的办法。能自己解决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好,不麻烦他人,也自由自在。”

    接着独孤兰转了话题,与詹英聊起现在的家庭收入支出和孩子等情况。自从把胖女人给的十多万元建成这新房子后,又是身无分文。开了这间肠粉店,每天顶多赚十多至三十多块。这收入一年下来顶多够吃饭。家里其它费用,就只能老小一家人做点手工和小叔子接剂点。每月小叔子寄给老人的钱,都帮到这个不成样的家里去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是快六点钟了,独孤兰他们起身告辞。才走出詹英家,柯俊对独孤兰道,独孤书记,我明天家里有事要办,不能陪你入户调查,你跟克强书记说一下,让他明天安排别的干部陪你,两人握别而去。独孤兰走到汽车旁,打开车门,拿出还放在车里的旅行袋,提着向柯克强家走去。

    进了柯克强家,看到克强妻子正在灶台上忙乎着。他老母亲正一手拿着拐棍,一手拿着内衣,颤颤巍巍的向着浴室走去。几个小孩子正围着一张圆桌在做作业。克强书记不知道干啥去了,还没回到家。嫂子热情招呼独孤兰,让小孩子带着先把行旅放到沙发边上,同时招呼自己泡茶喝。独孤兰看这阵势,一时半会还不能开饭。坐在那里成了多余的人,不如走出去熟识村里情况。

    走出克强家,走过一段露天厕所。那是以前各家各户还没有在住房里设厕所时的产物。在地上挖一个圆圆的二至三米深的坑,壁上糊水泥浆,在坑口上横着一根石条,在石条上砌上一幅比石条长点的墙,在墙头上写上一个“男”字或“女”字,这就是私人产权的公厕了。那暴露的坑口,气味可以薰倒人。里面成群的蛆虫不停的蠕动。一听到脚步声,里面成群的蚊蝇“轰”的一声飞了起来。独孤兰快走几步,过了这片恶心的地方。拐过大榕树下,这时接到一个令人高兴的电话,詹英告诉独孤兰,小叔子同意收租,让他搬进去住。放下电话来到一座祠堂前,眼前豁然开亮。原来祠堂前是大片晒谷场,晒谷场前还连着一个大鱼塘。就在祠堂的西则,有一束光射到地面上,特别醒眼。独孤兰胜步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小卖部。里面除了零食外,还有柴米油盐、鲜菜和日用品等。可以说这是个全能的小商店。店主见有人走近,放下手里的铝锅问道,客官要些什么?独孤兰定了定神,眼睛对着所有商品扫了一遍,要了一包烟。因为独孤兰平日里不吸烟的,不知道那一种烟好,只能对店主道,就来一包这里最好的香烟。店主丢过来一包硬盒中华香烟。收钱时让独孤兰大吃一惊,这表情让店主看得明白。老阿姨店主道,当地人大多吸软包装的中华,一包七、八十元那才贵呢。要不是店里软中华已售完,你这么说我肯定扔一包软中华的。原来店主老阿姨对独孤兰的表情理解错了。也难怪,看到独孤这身衣服,比村里的人都要鲜艳很多。她会估计这是从外地赚到钱回村的“乡贤”或人家有钱的亲戚。收好了钱,店主与独孤兰聊了起来,这正好就是独孤兰所需要的。因为乡村里的小店,就是全村的信息“集市”,在这里能听到很多不敢说、不能说、说不清楚的信息。果然独孤兰在这小小的店里打听到重要的秘密。

第八章 各取所需

    在与店主的交谈中,知道了村过去与现在的很多情况。原来是村里的上一任死鬼,当得知自己来日无多时,对外秘而不宣。对村集体财产则疯狂的售卖。首先是把下樟村已关闭的一座小学,偷偷卖给了村民作为宅基地。再就是把镇道拐进村道的路边处,两排“北”字形土地作为宅基也卖了。他自己占有两间位置最好的。然后再把全村所有土地拿出来让村民投标,一次性收取五年租金。

    再就是把原村委会的办公场地也卖了。刚解放时村委是在小店东则这一座祠堂里办公的。后来迁到这小店的西则,一座一排五间带庭院的房子。这房子原是林樟村小学的,小学迁走就改为村政办公。小学则搬到现在村委前的地方。村委办公场地被卖后,村委只能反过来向小学借地方,搬到小学后面一排堆杂物的房子去。说到这里,老板娘叹息一声道,要不是村的这个死鬼“及时”死掉,还不知道会再卖掉什么东西出去。独孤兰问道,当时“死鬼”这样乱卖财产,上级不管?村民不拦?店主老阿姨笑笑道,村民那敢对“死鬼”这官员怎么着,上面的人怎么看,我们小人物不知道,只知道当时出售这些东西,那死鬼都是采取秘密出售的。看独孤兰满脸不解,店主解释道,就是要买的人暗地里到他家,商量好了,他开具收据单子,加盖上村委会大印。钱收到那死鬼手里,东西从此成了购买者的。独孤兰听到这里,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现在村政一点收入也没有。小店阿姨的回答让独孤兰又大出意外。这没收入的官位,换届时还争得你死我活,要不是上下有人特别是“大乡贤”的支持,还说不定能争上这位置呢。独孤兰与小店阿姨在讲故事式的欢快交谈中,不知不觉的过去近一个小时。小店老板娘说的不一定是真,但或许可以参考,可以治一治“机关病”。看看时间不早,独孤兰赶紧辞别小店阿姨赶到克强家吃晚饭去。

    饭后,独孤兰赶紧掏出香烟,请克强书记一起抽。没想到克强接过香烟,看了看独孤兰没有再发香烟给他老母亲的意思,就把手中这支香烟丢给他母亲,自己从身上掏出了软包装中华香烟吸了起来。独孤兰这时才注意到,原来村里好多女人都是会吸烟的。自己学烟民还是学不全面,第一次发烟就失礼了。在烟茶中,独孤兰向克强书记转达了柯俊下午分手时的话,克强一听就是一句粗话道,他娘的,都只想领工资不想干活,干一点点事情都推三阻四,这村干部不好当啊。说归说,手里电话打了出去,接通的是下樟村的干部。当得到对方的答复后,放下电话的克强书记对独孤兰道,明天下樟村的建华同志来接你,去他村开展工作。独孤兰看看明天工作已定下,就对克强书记道,今天在入户调查时,已与詹英他小叔子说好了,就租住他的房子。钥匙已在手上,现在就搬过去住。里面可能要打扫卫生什么的,早点过去才不会干得太晚。

    克强一听,大吃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还没开口,旁边上他老母亲先开口道,领导怎能去住那房子,那是鬼屋,不能乱住的。还是就在我家住行了。要是住不惯,让克强另外给你找,就是住老房子也别去住这种不“干净”的房子。独孤兰看看老人家再看看克强。克强也讲了当时这两间宅基地争夺时发生的事。独孤兰笑了笑说道,这事下午有耳闻,就巧合而已,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见独孤兰这么坚定,看看住在家里确实也不方更,克强把独孤兰送出了门。

    当独孤兰与克强走出来时,看到一个熟识的老妇人正从克强家门前走过。她热情的与他俩打招呼。独孤兰认出这就是今天上午从援朝家走到郑胜英家时,遇到的那位觉得有富贵相的老阿姨。于是独孤兰也热情的回应了一声,而克强书记却一声不响。看着这老阿姨走远了,独孤兰问起她的名字。克强书记慢悠悠的吸着香烟,显得很不肖的样子,最后轻轻道出了她的名字,郑美君。

    独孤兰打开了詹英小叔子的房门。虽然是新房子,但是太长时间没开门开窗,里面还是一般难闻的霉味扑面而来。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詹英赶过来帮忙。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努力,终于把自己的“窝”搞好了。

    送走了詹英,关上门,准备让劳累了一天的自己充一充电。手机却响了起来,打开一看,自己的微信被拉进了一个群,细看群的名字,写着“芹山镇扶贫工作群”。独孤兰赶紧到群里去看一看。经过一段不长的拉人进群后,群主发话了。“接上面通知,进村入户调查工作必需在七月中旬前完成。坚决做到贫困人口一个不漏,非贫困人口一个不得进。另外,上级委派罗书记,出任镇委第一书记,今后有关扶贫方面的工作,可向罗书记请示汇报。也可经由镇扶贫办上报。”看到这条通知,独孤兰更明白这一次扶贫工作的重要性。各级都抓得那么紧,千万不能落在他人之后啊。想毕赶紧取出笔记本,把这一天的入户调查再次整理。再找出日记本,作好工作日记。

    天还没亮,独孤兰就听到隔壁楼下锅碗碰撞发出的声音。心想那一定是詹英早早起来烧水做肠粉了。这么辛苦的劳作与那么微簿的收入太不成比例了。想想女人这一生,为了爱放弃自己在家中当公主的地位,来到别人家,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如果她男人一辈子爱着她还好,如果变心了,这女人就变得一文不值。还能值钱的只有在自己孩子的眼中。为了自己孩子,女人往往再次放弃自己可能幸福的道路,把自己变成一只老母鸡,张开一双翅膀拼命护着小孩。无意中进入思想域,精神把睡意赶跑了。只好早早起床,准备今天的工作。

    才听吃完肠粉,一架摩托车就来到了肠粉店前。车上的男人对着独孤兰唤道,“独孤书记早上好!现在下村还是等会儿?”

    独孤兰一听,明白这可能就是下樟村的村干部柯建华。赶紧递上香烟道,你就是下樟村的建华同志吧。得到确认后,独孤兰带上资料、纸笔上了他的摩托车。当摩托车路过林樟村前那一家小店时,建华停下车,对着小店叫道,“拿两只草帽来”。店主小跑着到摩托车旁。建华接过草帽正在掏腰包,独孤兰赶紧用手机远远对着小店门上的二维码一扫,“叮”的一声还了两顶草帽的钱。建华边客气着边加大摩托车油门,两人一溜烟向着下樟村冲去。

    车上建华问独孤兰,先对那一家开始?独孤兰还是那句话,先上易找到的,外出回来的优先。建华驾着摩托车,东拐西闯,进村走大巷闯小巷,到了一座独立两间宅基地建成的房子前,“嘎”的一声刹车停下。把车上的独孤兰摇得猛撞建华的后背。看了看道,看来她出门干活去了,咱们去另外一家吧。油门一扭,车子又跑起来。独孤兰看刚才这一家,虽然是独立两间建成的房子,但只是一层的水泥板,墙面只刷了一层粗糙的水泥浆,门是用几根锈铁焊成的。问过建华才知道,这一家贫困户名字叫万秀金。

    拐过两条小得像地道一样的小巷,到了一座老房子门前停车。两人下了车,进大门走过一个大天井。只见大门的门板下半部已破损严重,关起来门缝下半部就是一个大洞。一头百把斤的猪也能钻进去。天井虽大,但堆放着大量杂物。有稻草、农具、小推车、水车等等,东一堆西一堆的放着。建华领着独孤兰走进西北角的则房。迎面吹来般屎尿味,薰得人快呕吐。建华对着黑洞洞的床叫了几声“宝来叔”。只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答应了一声。建华走上前几步,从床前拉过一张椅子让独孤兰坐下,自己伸手拉开乌黑的破蚊帐。只见床上躺着一骨瘦如柴的老人,手脚已卷曲难伸。灰白的头发下,清秀的面孔上,两只耿耿有神的大眼睛正疑惑的看着独孤兰。

    屋里再也没有多余的椅子了,建华只好就坐在床沿上。扶起宝来叔,让他后背靠着床头,以便于说话。同时向独孤兰介绍道,宝来叔是我们村上受人尊重的老人,是老党员老村干。年轻时在村里是干出了名的,什么事都带头干。关爱村里的一草一木,关爱村里所有乡亲。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又生了病失去劳动能力,没经济来源,这日子过得让我们年轻人心疼啊。听到这里,宝来叔老泪从横,张了张口聊起来。

第九章 心疼这批人

    宝来叔年轻时,身强力壮,是村里有名的一把劳动好手。当年建水库时,他一个人顶两个人,一次挑两担的土。一担的土少说有一百来斤,挑着三百来斤的土还走上坡的路,一天百几十担的挑。他的表现得到了建设指挥部的表彰。上水库工地不久,就成了突击队的队长。回到村里后,被选为生产队的队长。他带领全队,上山开垦,下田种地,下溪挖於泥当肥料。年年带领全生产队超额完成公、购粮任务,还保证队里的社员能吃得饱穿得暧。

    有一年,西溪上游发大水,把下樟村段的溪堤冲没了。还把堤围边几十亩地也冲没了。正好这些地大部分是宝来叔他们生产队的地。大水过后,宝来叔一不向上级哭,二不向别人伸手。咬咬牙,带着全生产队不分昼夜的干,硬生生的把被冲没的田地填起来,种起来。当年粮食保持不减产的同时,还把被冲垮的三百来米大堤给修复如初。此事得到当年县委县政府的大力宣传和表彰,宝来叔被树为全县的标兵。

    到了分田到户时,宝来叔已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因从来没出过门,不知道也不敢到外面去闯。只有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好。但是在那样的经济大潮中,这种类似古董式的小农经济,只能日暂衰微,以至近乎难以继日的地步。难道宝来叔就没有成家?没有子女去做经济大潮的“弄潮儿”么?独孤兰把低着作记录的头抬起,轻轻的问了一声。没想到这一问,宝来叔竟然放声大哭。在建华和独孤兰的努力安慰下,宝来叔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答了独孤兰提出的疑问。

    当年宝来叔到了成婚年龄,四里八乡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几翻折腾后,终于找到心上人。婚后生活美满,但在生育上两人还是出现了分支。当时开始提倡节育工作了,作为生产队长,宝来叔要求宝来婶要带头,不能作落后分子。在婶生下一男一女后,宝来叔自己去作了绝育手术。为此宝来婶还与他吵过架。但小家庭过得还是红红火火,一对孩子很顺利的成长,女孩子出落得水灵灵的。很快就定了亲,出嫁到山后满篱村去。男孩子就在分田到户的那年夏天,为了增加家里收入,下溪里去捞石螺时,手被夹在水里的石缝中,再也游不上来。等找到他时,已是第二天晚上了,整个人已经泡蓬松了。宝来婶在极度的悲伤中,也撤手而去。老来失子,人生之至痛至苦。宝来叔用坚强的意志坚持着生活。直到几年前,宝来叔在自己的地里劳动时,突然倒下了,送医院确诊为老年脑梗。这头优秀的“宝牛”再也无法站起来,自此一直卧病在床。由于家里没人照顾,所以老人生活得太难。女儿家景也很一般,离得也较远,没法天天跑来照顾老人。村里的善心人挤时间来帮助解决一些问题,就这样艰难的度日。

    宝来叔、宝山叔这些人,或许在某些没有感恩之心者看来,只有“傻”字的评价。但独孤兰除了细心的记录着,不知不觉中,两腮已是挂满热泪。脑海中浮现很多词句,这是受人崇敬的一代人,这是英雄的一代人,这是无私的一代人,这是楷模的一代人,这是受苦受累的一代人,这是……。

    独孤兰环视宝来叔的屋里,放下笔记本,把那大半桶的屎尿提出屋外倒了。当独孤兰提着空木桶回来时,建华正在为宝来叔擦脸。独孤兰放下木桶,抓起扫把,打扫起屋子。建华则接着在屋檐下生火煮起了稀饭。独孤兰走近简易炉灶时,发现那老旧的铝锅里竟然下了不少的米,看样子可以供三四个人吃的量。提醒建华是不是下错米了。建华道,都只能这样子的煮。没办法每一顿来帮忙做饭的,只好一次做够一天的量,然后每一顿有人来了,就帮助热一热,然后打起来给宝来叔吃。

    走出宝来叔家,独孤兰心情特别沉重。本来大太阳的天空却觉得那是灰蒙蒙的阴天。好在刚才能为宝来叔出一丁点力,心情才悄悄舒服点。

    上了摩托车,建华道,这个时点去见另一个贫困户会不会来不及呢?但是这一户只能正午这个时点才能找到的。独孤兰看看手机里时间,已是上午十一点五十分了,但是听建华这么说,还是决定赶去这一家贫困户开展调查。

    出了夹缝般的小巷,绕着堤围走了一段路,离开堤围下的村道,发现又来到下樟村的村口处。摩托车到了一座半老不新的连排房子前,在第一间停下。独孤兰抬头一看,知道这些房子是二、三十年前建成的,当时流行这种“晒坪式”的建筑。就是房子连排建,房子后半部分还是老式的泥瓦木结构,而房子的前半部分则采用了两层水泥板楼结构。要调查的这家,外墙装修得好醒眼,都贴上新式的外墙磁砖。走进家门一看,独孤兰内心不禁发出“哇!好豪华啊”的感叹。只见天花板上用铝塑板作了吊顶。一只在这里独一无二的千珠吊式吸顶灯,正发出耀眼的光。贴在四周墙上的磁砖反射着灯光,点点闪闪如繁星,房子内的光线变得五彩缤纷。一副大皮沙发就放在灯下。一位胖得很难看的年青人正呆坐在沙发上。见独孤他们进了门,一动不动的看着。建华提高嗓门唤了一声“肥弟”。只见那个年青人朝建华笑了笑。正扭动着鲸鱼般的身躯要起身,里屋走出一老年男子和一位少妇。老年男子快步走到建华面前,递上一支香烟。建华在接烟的同时,向他快速的介绍了独孤兰。那老年男子递烟的手马上改伸到了独孤兰面前。看这男子皮肤乌黑得发亮,两只镶在黑皮脸上的眼睛,白珠特别耀眼。一头乌黑发亮的卷发在灯下一闪一闪的。看年龄估计五十多岁。但了解后才知道,其实该男子今年已经是六十五岁了。他是肥弟的父亲,在市集里卖烧鸭。他后面跟着的青年妇女就是肥弟的老婆。老年男子热情招呼独孤兰他们坐下喝茶。独孤兰抓紧时间对他们家进行了解。

    这老年男子名字叫柯印章。生育两男孩,大的健康正常,十来年前在省城上大学后,就在省城做起了生意,日子过得不错。早已在省城购房子成家立业了。二儿子就是眼前的肥弟,是个聋子,肥弟是孩提时得了高烧造成的。长大后经媒婆的努力,到山里乡村介绍来了这位媳妇。看相貌长得至少八、九十分,身材也修长好看,只是美中不足,这女人是个哑吧。这一对三十岁的残疾夫妻,婚后顺利的产下了一男一女两小孩。现在小孩都到了上幼儿园的时段。肥弟夫妇每天就帮着杀鸭子和烤制等工作。柯印章主要负责到集市出售。每天出售的鸭子不多,平时大约三只左右,过年过节时可达到十多几十只不等。

    正在与柯印章他们交谈时,独孤兰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赶紧打开瞟了一眼,原来是芹山镇扶贫群发出通知,要求下午各驻村第一书记、各村扶贫队长到镇大会议室集中开会和培训。时间就在今天下午三点正。放下手机继续眼前工作。

    望着看起来比别人豪华的房子,柯印章是这样解释的,主要是在省城的大儿子帮装修起来的。因为每年回村看望父亲、弟弟他们时,有个舒适的落脚点。这房子楼上楼下算起来大约一百多平方,平常就住柯印章老小五口人。

    独孤兰心中暗暗用贫困评定条件,把这一家子对一对。突然想起一个不能入选贫困家庭的条件。赶紧问道,印章叔,你的烧鸭生意在集市里,有没有工商税务营业执照之类的登记?柯印章赶紧应答连连道,有的有的,全部办齐全,卫生证也办齐的,不然集市里的管理不给营业的。

    独孤兰默默的记录下这些事。然后辞别柯印章一家,赶回林樟村詹英肠粉店吃午饭去。一路上在想镇里的第一书记罗书记,到底是大芹市里那一位被派下来。

第十章 工作方法不谋而合

    当独孤兰自己开着汽车赶到镇里时,已经快要三点了。停车走进会场,所有人正在静静的等着会议开始。独孤兰明白这就是会议即将开始前的静默。赶紧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笔记本还没拿出,就听到主席台上响起了声音:

    “各位驻村第一书记、扶贫工作队长下午好!会议现在开始。今天的会议内容比较多,开会时间会比较长,请各位耐心听会,作好笔记。”

    会议内容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驻我镇扶贫第一书记罗书记讲话。第二部分是有针对性的开展贫困户评定标准条件的解读。第三部分是相互交流和提问。现在大家掌声有请罗书记为大家讲话。在掌声中,独孤兰边放好笔记本边抬头向主席台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他来了,这下子工作有空不会寂寞了。独孤兰说的这个“他”就是现在驻芹山镇扶贫第一书记罗广福。他是独孤兰上高中时的学弟,比独孤兰小一岁,上学时也就慢了一届。在校时这位罗老弟特别活跃,除了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还是半个相声演员,说起笑话会把人笑个半死。后来各自上了大学。罗广福学的是农业农艺方面的。学完回来就在农业局工作,因为学以致用,自然顺手顺风,很快从办事员到科长再到高级农艺师一路高歌猛进。开始很多校友对他任高级农艺师这一职务都不解。后来查了一些资料才知道,原来是农业局里的副处级技术干部。

    只见端坐台上的罗广福,已不见了年少轻狂,而多了几分的威严。他讲道,这次扶贫工作,是上面等各级都高度重视的。我们作为派出派驻人员,必需坚决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力争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工作。不拖后腿,敢为人先。不遗漏一个贫困人口,不满报一个贫困人口。力求在规定时间内,提早完成本职工作。为建设可爱中国、美丽乡村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罗书记铿锵有力的讲话,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接下来就是解读评定贫困人口的标准。这一节是镇农业办、扶贫办主任劳吴功主讲。他说,开展工作的方法是,一看,入户先看该户的居住条件,再看家里的情况,后看人口结构情况。二听,听该户的介绍,再听村干部的介绍,还听周围群众的说法。三是问,问相关人员,问有关部门,问村民。四是记录,要作好入户调查的详细记录,还要每天作好日记。还有就是我们这次扶贫工作,上线了一个程序,每天各级会发通知,需要修改、补充、统计、上报等等这些工作。驻村第一书记、扶贫队长必需注意看通知,及时登录该程序开展工作。贫困户的评选标准是上级制定的,主要就是光寡老人、伤残、因病致贫、因学致贫等这些人才能列入。对于因犯罪、懒散等人坚决不列入。还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入户看到家景情况不错,而且有进行劳动生产的,收入好的尽量不列入。另外有注册汽车、营业执照这两项的任一项,都不充许列入。对于所有不互合贫困条件的,不管什么来路都坚决不留,必需坚决的清理出去。这些清理工作也是目前你们的重点任务之一。

    独孤兰边作着笔记边想,这几天来赶紧开展工作,所用调查办法竟然与领导的要求不谋而合。但是这些评选标准得好好的交流交流。内容充实的会议,再长的时间也不会觉得长。农办主任很快讲完解读内容,宣布进行互动交流环节。会场顿时活跃起来,大家相互认识,互加微信,很多都是“哦,原来这个微信里就是你啊”,然后发出开心一笑。独孤兰在这次会议上才分清,原来是这样的,贫困人口达到一定人数的就定为相对贫困村,就需派驻第一书记。作为该村的第一书记,要参与到他们的党总支,还要为这个支部的建设、发展和村集体经济的发展出力。而贫困人口数达不到的,就定为分散贫困村,这些村不派驻第一书记,而是派出扶贫工作队。只是扶贫工作队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所以这个人就是队长和队员了。作为扶贫队长,就不参与该村的党务活动,只重点完成村的扶贫工作,同时谋划村的发展。农办主任在噪杂声中提高声音道,现在时间不早,有问题赶紧提问。

    下午闷热的天气在这会场反映得特别强烈,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独孤兰赶紧挤到主席台前问劳主任。这时罗广福看到了独孤兰,笑笑道,

    “你也来了。我在二楼207房,今后多来研究‘问题’哈。”

    “现在就有重点问题啦,我的“中央问题”无法解决。里面正在开大会闹批斗呢。”

    “这个问题好解决,会后一起去把闹事分子收拾了。”

    “那我等着哦。”

    说完独孤兰挤到劳主任面前,把柯印章家的问题向他作了反映。劳主任扎了扎眼睛,说道,这个问题重点在营业执照,虽然他们家是双残疾的家庭可以列入,但是政策上的要求是,凡是有营业执照就不能列入。独孤兰再次解释,问题是如果柯印章不办营业执照的话,集市不让他营业。作为残疾家庭能自食其力,增加收入本是好事。在他们的收入没法达到脱贫水准前,就硬生生的划为非贫困户,于情不合,也有鼓励贫困人口不劳动之嫌。劳主任想了想道,理是这个理,要不然我向上面反映反映。你能够抓紧入户开展调查,并及时发现问题,做得好。

    散会后,独孤兰爬上镇政府二楼,走到了通道尽头,终于找到了207房间。看到独孤兰到来,罗广福高兴的起身让坐道,职务兄有请。这一句话出自一个笑话。话说当年某村出了一个在镇工作的人,一天受镇委派到本村开展工作。走进村里,村民对他都是热情有加。因为是本村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所以都是直呼其名。这个镇干部觉得这样叫太让他掉身价了。正在这时,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坐在家门口也开口叫了他。这镇干部刹住脚步,教训起这老太婆来。他说道,今后不要叫名字,要叫职务。老太婆不清楚“职务”两字是什么意思,马上改口道,阿职务兄你回村啊。搞得所有人都笑翻了。

    才坐下端起茶杯,手机响了起来。独孤兰看也没看,打开就接。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独孤书记,你回不回来吃饭?我们在等你。独孤兰马上明白来电的应该是詹英。说明情况回绝后,电话还没放下,罗广福的玩笑又开台。看来师兄就是师兄,还是二师兄的那种。工作干得很及时,才来这三天,就把“家”安置好了。听声而知人,这声音听起来令人羡慕哦。独孤兰赶紧解释道,老弟,别乱想了,是一户贫困户。早、中餐在她的小店里吃。晚饭还没说好在不在她家搭伙。罗广福笑得更大声道,好事好事啊,这扶贫工作做得深入细致,能够对女贫困户帮扶到家,不错不错。

    独孤兰与罗广福在说说笑笑中,走出镇政府办公大院,来到了镇上大街。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就几家小店开门。其它的都住家或关着门的。昏暗的路灯照在街道上,与零星小店射出的光,交织出一幅偏远乡镇的画卷。独孤兰两人边走边找吃饭的店,最后终于发现一家小饭店了。不敢挑剔小店的卫生了,赶紧进店去“镇压自己造反的中央”。面汤还没上来,一个年青人吃完起身走出了小店。独孤兰提醒店家这人还没还钱。店家一脸无奈道,总是会有一些人,使尽各种办法白吃我们的。有逃走的;有懒皮的;有凶悍的等等。若遇上凶悍的,不打掉我的东西就好了,还敢要他的钱。此语让独孤兰与罗广福大吃一惊。这清清世界竟然还有这种霸道横行的,好像被穿越到了武侠小说里。小店老板叹了一声道,现在这些人好像有越来越多的势头,都不敢得罪他们的,另外也可怜他们,就一碗饭而已,算了。独孤兰与罗广福对店老板的说法觉得很是奇怪。

第十一章 火眼金睛

    独孤兰与罗广福问起店老板,这话怎么说呢?老板道,乡村很多的父母都外出打工,小孩成了留守儿童,对教育方面的缺失,特别是道德教育方面缺失更为突出。才会出现这些“小流氓型”的人。要定上这些人有罪,也难说得上,不就一碗饭嘛,给他定下个罪,他这背子今后怎么过?再说,作为法治社会,是要重证据的,这种情况取证很难的,没有证据执法部门也不敢办理。你不去动他们还好,一动他们,有时候他们来吃饭后,打下一只苍蝇、臭虫之类,反要你赔偿。独孤兰叹息道,教育必需一代一代都抓紧,一放松马上就出现不良后果。

    回到林樟村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独孤兰正在开房门时,心中还在考虑,明天找谁带路好。这时柯俊从詹英的小店走了过来道,独孤书记,明天我有空,是否带你入户调查去?独孤兰向柯俊打了招呼,把工作确定下来。这时詹英也走过来报告一事,就是村里的美君婶,好象是有什么事要反映,来过好几次了。

    柯俊早早就到了詹英的小店等独孤兰。独孤兰只好囫囵吞枣,赶紧吃下肠粉,提起公文包,出发开展工作去了。一路上独孤兰有意打听柯俊昨天忙什么去。柯俊道,家里双生的两个小孩子还不到一周岁,前天就发现一个有发烧情况,到前天晚上已传染到另一个了。昨天就是带她们母子仨,去镇医院打了一天的吊针。听到这里,原来柯克强书记误解了柯俊了。

    早晨的乡村,空气清新,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独孤兰心情好好的。觉得有必要先对全村认识一下。所以要求柯俊先带着走走。并边走边了解一些问题。大巷小道旧房新屋,村子周边田地。林樟村本来也不大,不长时间就走了一遍。当走过祠堂前时,看到里面有几个老人家正在泡茶。柯俊顺口叫了一声“叔”。却同时招来几声喝茶的邀请。当独孤兰问起这是什么机构时。柯俊笑弯了腰道,这是村里的“老人组”,是村里老人们的自发组织,每年主理村里的拜神和帮助处理丧事。独孤兰觉得很有必要去与这一“组织”接触。进屋与几个老人一一见过,在烟茶过后,大家拉起了话题。除了一些家庭里的事,也了解到一些村集体的事。

    离开祠堂走出村子到了村外。近处是一片绿油油的植物。远处是长在山坡上一朵朵的果树。走下田地里,有种水稻的,有种甘薯的,有种蔬菜的,还有种麻的。另外还有很多的地上什么也没种,就长着一堆杂草。一眼望去农田如赖头和尚。正走着看着聊着,正好遇到一个正在收割甘薯叶的年轻人。柯俊招呼一声道,阿达这么早就来采猪菜。独孤兰听到这称呼,明白眼前这位年青人,就是柯援朝的儿子。于是也上前与他打招呼,并询问起他父亲的病情。柯援朝这几天来双脚的浮肿越来越严重,昨天夜里更是痛苦得嗷嗷叫。那怎么不去找医生看一下呢?回答是没用的,已找遍了四里八乡的公医、私医和县市里的大医院了。每次花了不少的钱,就给些吃消肿去水的药。过一段时间这病又来了。有时不去看医生,在家不知不觉的又自己好起来。只是近年来这水肿的次数越来越多。独孤兰听这么一说,招呼柯俊一同去看望柯援朝。

    在柯援朝家里,听了他对自己病情的描述,同时对宝山一双小腿的观察。独孤兰初步认定其病为“小腿静脉曲张”。并不是很严重的那种,所以会时好时坏。独孤兰对柯援朝道:

    “宝山叔,根据我的判断,你这水肿的病可能是小腿静脉曲张,可用几味中药解决掉。如果你信任我就把方子给你。”

    “敢情好。书记见多识广,给的肯定是特别灵验的好方。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我不是专业医生,不一定判断得对。主要是这方子几味药对身体没其它的伤害,才使用它。”

    独孤兰在纸上写下了赤芍20克,白芍15克,甘草15克这几行字后交柯宝山。然后吩咐道,这药吃下去,如果一个夜里不见效就不要再喝了,有效果的话就可以再喝。另外,大便会变得软一些,是正常情况,不必惊慌。留下方子后辞别而出。还没走几十步,远远的有个声音在打招呼,回头一看,是美君婶向着独孤兰他们走来。柯俊扭头看着一侧旧墙上不知名的植物,装作不知道美君婶的到来。独孤兰主动问起她有什么事情?美君婶看了看柯俊,下定决心式的说出了她的事,就是要求把她家列为贫困户。

    独孤兰听她这么说,决定这时就到她家走一走,调查清楚她家的情况。回头招呼柯俊一同前去。到了美君婶家,只见连排两间房子,是七、八年前全面翻新过的,房子前半部也是用两层水泥板作起来的“晒平式”半楼房。地面和半截墙是几年前用上好磁砖贴过。一应家用的东西好像都比其他村民家里的要时尚些。走进她家有进了现代家庭的感觉。独孤兰不禁疑问重重,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强烈要求评为贫困家庭呢?

    正在想着这问题时,独孤兰被美君婶那尖尖的声音唤回到现实中。她介绍她家里的情况,户口本上是五个人,家里现有四口人。两个小孩和两个老人。两个小孩子都在上小学,老人就是她和老伴。她老伴去年开始生病,年初被确诊为肝硬化并发腹积水。家庭已多年没收入了,现在要生活还要治病,真是没法过日子。独孤兰问起为何少了一代人?美君婶解释道,儿子几年前死了,媳妇跑路了,到现在死活还不知道。完了还补充一句,就因为她家穷,村里人看不起她,所以这次定贫困户时,没有人通知她,也不给评选进去。独孤兰回想柯俊,自从见到美君婶到现在的态度,觉得里面另有文章。于是对郑美君道,你反映的问题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党和政府的政策要求是,在奔小康的路上不漏掉一个人。对于互合扶贫条件的贫困户,我们坚决落实,认真执行政策。

    走出美君家,到了一处早就倒掉的房基前,独孤兰实在忍不住拉住柯俊,问起了美君家的情况。原来这郑美君就一个儿子,她儿子自小聪明,但其聪明所用不对路。就在十多年前,自己弄出个什么机器,这机器我没有亲眼见到过,但听说这机器能印刷出人民币。开始可能产量少,没引起公安的注意,她家就一度过上好日子。后来她儿子的违法行为被公安发现,儿子被抓去枪毙了。她儿媳妇丢下两个待乳的小孩跑路了。独孤兰听到这里,终于明白美君家为何没被列入贫困户了。这真是一个又可恨又可怜的家庭,苦了那两个无辜的小孩。

    谈罢郑美君家的事,独孤兰指着眼前这几间早已长满青草的老房基地问,为何这些老宅基地没人要,让其长着这么高的杂草。原来这几间老宅基地,其中有一间就是贫困户郑胜英的。她家因为没资金,自然房子没法建起来。其他人因为有房子住,也就无动于衷了。独孤兰提醒道,记得近年住建局有下发文件,就是补助无房户或者老房子的修补费方面的。柯俊说道,好像记得有这方面的内容,村里有些老房子和无房户已报。但是对郑胜英这一家讨论了几次,最后还是不敢给她报。这话让独孤兰听得更奇怪,上面有钱补助村民建房,这么好的事还要讨论,还怕来钱不成。原来确实村里是怕来钱。因为补助金额有限,还不到房子总造价的一半。像这样一贫如洗的人家,哪里找来另外的几成资金。若没能按时完成建设,这就是村政负责人违规了。再有就是劳力问题,郑胜英家根本没有劳力来完成建设工作。一个房子在建设,除了请工人外,还有很多工作得自己人去完成。比如协助邻居分清地皮,协助拉工程用的水电等,这些工作都是要投入人力的,而且还要会协调好、有口才的人才行。村干部都有自己家的事,那有时间去帮这种忙。

    走出巷口,看看日已正午,独孤兰约好下午出发时间。柯俊则神密的说,下午带独孤兰去见识见识他想不到的贫困户。到底是什么样的贫困户呢,独孤兰很孤疑。

第十二章 假的还是真不了

    下午的太阳,巷道边上的小草被晒弯了腰。高傲的芙蓉花树,也弯腰皱眉。皮肤被晒得好疼,独孤兰戴上草帽,一手提着公文包,跟着柯俊走到了一座漂亮房子前。柯俊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转身带独孤兰到村内旧房区。七拐八弯到一破房子。对着黑洞洞的门,正要开口叫,里面的人早就大声的在招呼独孤兰他们了。

    走进这一家贫困户,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房子里除了一张破床和一副破沙发外,再也没什么东西了。几个饭碗、筷子和一只皱皱巴巴的铝锅放在入门的地上。苍蝇正在那里欢快的舞动着。屋里一位约六十岁的老男人正站在房子中央,向独孤兰他们打招呼。柯俊介绍,这就是村里的贫困户柯印春。独孤兰赶紧递上香烟,寒喧过后进入正题。

    老人生育两男五女,儿女们都早已成家立业。老两口现在就与小儿子一家过日子。因小儿子不成器,总是赚不到钱。近几年小儿子为了生活和发展,干脆丢下两老人搬到集市那边去了,长年没有回来。所以老两口也跟着受苦受累。大儿子虽然在外做生意,但是没有孝心,长年不见寄一分钱给老两口。女儿们也都自顾自已的家,极少来关心这老两口。虽然这么多的儿女,可老两口觉得与光寡老人无异。

    听完老人的自述,独孤兰感叹良多。当地就有一句名言“多子饿死父”。眼前这一家不正应了这句话了吗。独孤兰问他小儿子现在的情况。回答是现在集市里做小生意,媳妇自然也就在帮着生意上的事,孙子在镇里小学读书。

    独孤兰喝下几杯茶后,对柯印春讲起了法律。从他家的情况说起,从子女们不赡养父母说起,到适用那一条法律。最后要求老人到镇法庭起不孝子孙们。虽然轻轻的讲着,还是把老人吓得双手挥个不停,不信世上有父母告子女的。这对簿公堂了,今后还算一家人么。任由独孤兰怎么解释,老人坚决就是不肯走法律程序。

    独孤兰临要离开柯印春家时,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及早明确告知更佳。于是再次敬上香烟,品下老人的茶后,明确对柯印春道,根据评选为贫困户的条件标准,你家或是说你们老两口不互合条件。柯印春提出异议,就是现在形同光寡老人,怎么就不能进入贫困范围。独孤兰掏出会议笔记和扶贫文件,找出其中重点,一行一行的指着读给柯印春听。在独孤兰的耐心说服下,柯印春一时无言。但当独孤兰他们辞别走出来时,柯印春却拿着两包香烟,硬是要塞给独孤兰。这时的耄耋老人,竟然力大无穷,硬是往独孤兰口袋里塞。独孤兰无奈,只好收下。同时,在公文包里掏出四包硬包装的中华香烟,放到柯印春的茶已上,转身赶紧走出他的家门。柯印春看着独孤兰与柯俊俩出了门,他赶紧追上几步,叫住了柯俊,在那里耳语了一会。独孤兰只好在大巷拐角处等着。

    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的农夫,肩头上扛着锄头正好路过这里,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独孤兰。独孤兰只好对着他笑了笑再点点头。那农夫停下脚步,与独孤兰交谈起来。当他知道独孤兰的身份后,热情的递上香烟,一个真烟鬼与一个假烟鬼就在一起吞云吐雾。之后这农夫叹了口气道,以前的共产党真是好人,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人,共产党这大树靠着,没有谁硬谁软的问题。时下要是能够再来多些以前的共产党,村民就没有“比拳头大小”的了。独孤兰赶紧对他宣传了好些党的政策和法规,让他心里有什么意见、建议和冤屈都可以找有关部门寻求解决。那农夫听后只是“嘿嘿”一笑,很是不以为然。就在准备离去时,问独孤兰,村里的很多“不平事”你这第一书记能解决好不?独孤兰肯定的点点头。望着远去农夫的背影,独孤兰若有所思,这村里还存在什么“不平事”呢?

    柯俊终于出来了。独孤兰与他一同走向另一家原预评的贫困户。在路上独孤兰与柯俊聊起了村里的辈序。柯俊作为新生代,对历史的记忆已不多。只知道宝印在堂,大约这么几个辈序字。到了比他年青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人认识辈序,或用辈序字来起名字了。经柯俊这么一说,独孤兰明白了村民的名字规律,对村民名字更易记住。正聊着,一位踩着破摩托车的村民正路过。柯俊与他打声招呼并赶紧问道,这时去你家里,有没有时间。在风驰电闪的摩托上飘来一句肯定的话后,柯俊领着独孤兰,朝着摩托车走过的路走去。

    远远看到刚才开摩托的男人,正在解下车上的竹筐。独孤兰两人想要帮忙,被他拒绝了,只好走进他家。可能是外面太阳大,觉得他的家就像黑夜里的。不定一下睛一时还真看不清。进门只见一侧是厕所、老式灶台、床。房子的另一侧是饭桌、小沙发。房子中间的一条“路”就显得那么细长。这细长的路面上,到处是鞋子、污泥甚至筷子。走到沙发前,发现沙发上到处堆着衣服,茶几上乱七八糟的碗筷、茶杯、乘饭都有。看这样子根本就坐不下人。独孤兰与柯俊两提着三把塑料椅子,来到巷口阴凉处,坐下等着他。

    放好东西的男人,双手没来得及洗一洗,只是在裤子两侧擦一擦,就赶紧坐下来,与独孤兰他们交谈。柯俊介绍说,这位名字叫柯堂木。独孤兰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位在村里的辈份是比较小的。此人虽只有四十七岁,但看起来比年龄老多了。满头的头发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而是红的。两个眼睛陷得深深的。眼睛周围布满了太多的皱纹。强烈的皱纹线条稍远看去,像两只大螃蠏贴着脸,正捂住眼睛。红红的皮肤与这里的人不相同。所以打小有个外号叫“外鬼”。这里称呼“外鬼”就是外国人的意思。

    柯堂木没上几年书,一直在家从事农业劳动。算得上村里的一把农业好手。自从分田到户后,他多转包些地种植,可收入总是不高。早年曾经想过出外务工,但放不下家中年老父母、田地里成熟稻谷。还有外出务工的路子也不好找。只好年复一年的这样子过。光阴荏苒,转眼柯堂木年过三十。在那个姑娘只看中务工的,不看中公务员的,这样一个年代里,柯堂木这种小农业生产者,更非姑娘们的菜。一年年过去,最后在隔村媒婆的帮助下,才娶上了老婆。但这个女人不知来自何方,讲的何种语言。全村上至八十多的老叔公,下至打工回村的小青年,都听不出她讲的什么。后来有人提出请柯援朝来听听,会不会是朝鲜语,可是他也听不出来。这女人个头很小,过门后也会做饭干点活,但就是性情特别爆燥。可能与无法沟通有关系。不久还生下了四个小孩,其中三个女孩一个男孩。两老人不久离去,现在就柯堂木夫妻与四个孩子六个人一起生活。

    独孤兰听完介绍,找出贫困户花名册,打开一看,花名册上明确记着,柯堂木户主,家庭成员三人,分别是两个女儿和小男孩。这让独孤兰好奇怪,怎么会记录与实际人不同呢?正在发懵,柯俊解释其中的道道,柯堂木的妻子来路不明,也无法沟通,所以一直没法找到她的娘家,也就无法把她的户口迁来。后来为了生下个男孩传香火,超生了二个女孩。第一个女孩互合上户口条件,所以办了。到了生下男孩要上户口时,动了点小聪明,把多一岁的老三与男孩报成双胞胎,一同把户口办了。所以现在“外鬼”家的户口登记是四个人。实际上是六个人口。

    人口增加了,但收入却一直不能增长。柯堂木一家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在村里生活着。三个女孩都上了学,给家里增添了不少的负担。最近的一次分田地,柯堂木家四个人口分到的地,还没有以前三个人时多。只好找了堂兄弟和村里外出的,商量把他们分到的地一并租给他种,这样算起来,土地面积也不外四亩多。好在堂兄弟和邻居们都不要租金,这让柯堂木日子好过一些。地里除了种水稻、甘薯,还种一些青菜增加现金收入。另外,家里养了一头猪,这是每年应付过春节或拜神的支出。

    独孤兰正在低头记着,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看来电是当地电话号码,以为是谁打错了。接通后正要开口,对方传来的声音道,我是镇扶贫办的。接县里通知,今天下午二点半,在县广场大会堂召开全县扶贫大会,请你准时出席。放下电话,心想,又有什么重要精神传达,还是普通培训,这时间很宝贵的。不过还好,有些事近来要上县城找有关部门了解。独孤兰赶紧记录完柯堂木的谈话。辞别柯堂木和柯俊,回去吃午饭,向县城出发。

第十三章 火热上线

    正午的太阳特别剌眼。去县城的公路上,车少人也少。好在公路两旁有高大树木,遮挡住了部分强光,让赶路的人觉得舒服些。两则已微黄的稻谷,远山上的绿树挂满了红色水果,构成了一幅醉人的乡村画卷。但是赶路的人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独孤兰自己开着汽车,匆匆向着县广场大会议室奔去。

    进了广场大会议室的大门,只见大院里已经停满了五颜六色的汽车,大门的保安正在大声的呵叱停车的人。独孤兰看这阵势,赶紧摇下车窗主动询问停车地方,同时打听礼堂怎么走。

    礼堂门口几个年青人,正在发放会议资料和登记。独孤兰终于及时赶到,找准自己的坐位。正在燥热流汗时,会议开始了。看台上出席的领导,只有县第六把手最大。在开会前第六把手讲话说明原因,原定县第一把手准备要出席,因临时有事不能到会,委托了他第六把手讲话。主持会议的是扶贫办的副主任。一看觉得这个会议的档次低了很多。

    礼堂就在最顶层楼,水泥板上几把吊扇“啪啪”的拼命扇风,不知是扇凉还是加温,总是把天面的热量传导到室内。一阵阵的热浪让人汗流浃背,血管膨胀,头痛欲裂。人坐在那里,早已昏昏沉沉了。会议还是按照老套路,前面还是各位领导讲话。但是很多人一点都听不进去,只顾着拼命喝水擦汗。

    当领导们的讲话完了,扶贫办副主任把喇叭声音调高了几分道,同志们,虽然会议条件差些,但是同志们还是听得很认真,记得很全面。希望同志们继续保持这种学习精神。把下面的重要内容也记全记齐。下面内容是关系到今后,你能不能信任扶贫工作,能不能完成数据梳理工作等。所以我要求同志们要克服这炎热的天气,把真本事学到手。副主任接着讲道,本次扶贫工作,上线了一个平台,该平台是省扶贫部门委托一家电脑公司研制的。该平台中文名叫XX省扶贫在线。英文名DDRG。是一个功能齐全,信息量巨大、可操作性强的工作平台。要求各位回去后,及时上线开展工作。第一要求在本月内,把村里所有预计为贫困人口的,在平台上录入信息要齐全。第二要求在通过入户调查、村民评议、公示公告后,对不互合贫困条件的,作清理退出操作。第三就是把这些贫困户的家庭成员中职业和收入栏,赶紧完成录入登记。平台上线操作方面由方工程师给大家详细讲解。

    这个二十出头的方工程师,一副高度近视眼镜遮住一半脸,小小的声音没注意就听不到。眼看快要四点了,方工程师就是没讲完的意思。独孤兰心中特别焦急,再拖下去要找的部门可能下班了。听方工程师讲的,都是些很简单的操作问题,但就是没条理的,翻来覆去讲着。独孤兰估计上了线自己多操作几次,应该会明白的。独孤兰偷偷把会议资料塞进公文包,借着“尿遁”离开了酷热难耐的会场。

    匆匆赶到县MZ局,找到UF股。推门进去,一般夹着烟味的凉爽扑面而来。里面几个人正在沙发上品茶吸烟。独孤兰说明自己身份后,向他们提出了问题。其中的一些人慢慢走开了。最后只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人,稳坐那里听独孤兰讲。当独孤兰说完后,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悠闲的喝了杯茶,吸上一口烟。慢慢的道,像柯什么来的,哦,对了,柯援朝这样的人多了,政策上只认证据,没证据怎么讲都没用。他没评残不能享受残疾补助和公费医疗,只能按照参战老兵的优抚标准,这个优抚政策几年前我县就已落实执行了。在县里财政特别紧张的情况下,还是尽量满足这些人的。

    独孤兰离开UF股时,心里想,柯援朝的参战补助与低保标准差不多,这芹花县也太穷了吧。走进另外的股室,向他们反映了宝来家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他有女儿,不能定为五保户。只能还是以低保户的办法对他给予照顾。这低保和五保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少了一半的钱。看来对这些人的帮助只能走另外的路子。

    走出MZ局,独孤兰赶紧赶到县GL局。咨询进林樟村村道的建设问题。重点是GL局能否帮助解决一些资金的问题。业务股长听完独孤兰的汇报,还是很重视的,马上起身,带着独孤兰去见局长。GL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子。个头比正常男人还要矮小。坐在高大的皮椅子上,双脚着不到地,悬在半空中晃着。听了股长与独孤兰的报告。局长慢悠悠的道,这事局里是知道的,因为前几年村村通公路建设资金不足,所以一些村未能一并解决。县里、局里正在安排资金,等资金到位了,会考虑优先解决林樟村的问题。独孤兰心里明白,这是官方语言,还得找到“突破点”才能把这问题彻底解决。

    两个部门跑完,天色已经不早了。走在县城的大街上,那闪烁而无力的路灯,和街边几个老人摆烧烤小滩飘起的青烟,让人如行走在仙景里般,只是有修道不成功很无奈与无聊的感觉。正在找小吃店解决自己的“中央问题”。却发现移动营业厅还在营业。独孤兰进去咨询林樟村的居民报装网线的问题。这时正是晚饭的时间,营业厅里冷冷清清的,柜台里的几位小姑娘有的在补化装,有的在低头看手机,有的在整理手头上的资料。见到独孤兰走进来,正在整理资料的小姑娘热情的招呼了一下。独孤兰见其她人头也不抬一下,也就只能走到打招呼的小姑娘台前坐下,向她咨询报装网线的业务。当小姑娘听到独孤兰所报地址后,更是热情招呼。当看到独孤兰的身份证后,眼光变的异样起来。小姑娘问道,先生应该是外地人来林樟村租住的吧。这轻轻的一句,让独孤兰马上明白,眼前这姑娘是了解林樟村的。在交谈中终于弄明白,小姑娘就是林樟村人柯娟。大学毕业后,被移动公司招聘为派遣性质的柜员。也就是柯娟与劳动公司签订了合同。然后由劳动公司派遣到移动公司工作的人员。其实柯娟与移动公司没直接的劳动合同关系。可以简单的说,柯娟不是移动公司的人。这些性质的人员,干的是一线的工作,最忙的工作,时间最长的工作,拿的是移动公司所有人中最少的工资。俗话说得好,熟人好办事。在这里认识了柯娟,报装网线的事自然方便很多。柯娟让独孤兰留下手机号码,她会安排人员上门给安装的。

    走出移动业务大厅,终于找到一家小吃店。小店虽然不大,但看起来还是很干净卫生。叫上一大碗卤肉面,自己再加上一点酸醋。虽然这碗里“内容”不那么丰富,却让人吃得津津有味。独孤兰正在把碗里最后的汤水喝下去时,突然有人在叫他。在这陌生的小县城里,这叫声来得好奇怪。独孤兰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学的同学焦集。异地见到老同学,自然是高兴加感叹。独孤兰放下碗筷,一个箭步走出小店,紧紧握住焦集的手,大笑着互相拍拍肩板,两个人交谈了起来。

    原来当年大学毕业后,焦集先是留在省城一家公司里打工。可是几年下来,焦集什么也没赚下,就赚下了点岁数。在痛定思痛后,决定放弃从商的念头,改从政了。可是找来找去,当年只有这个穷县的招考条件互合。焦集再也不想那么多了,一鼓脑的挤进了这里的公务员队伍。现在县委组织部里工作。每天晚饭后都会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身体。独孤兰与焦集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起来,独孤兰从焦集口中知道了县里好多的人与事。

    当独孤兰回到林樟村的住处时,看到詹英的小店里竟然还灯火通明,里面好几个人围着小饭桌,正在那里喝茶。这些人一看到独孤兰回来,一涌而上,都笑着脸挤到他的身边,准备早点跟着他进屋里去。独孤兰只好微笑着,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但心里想不明白,这么晚了,这些人来干什么呢。

第十四章 非正式业务

    打开租住房子的门,独孤兰身后的几位老乡也跟了进来。大家都是自来熟,一进门自己动手找凳子坐。独孤兰赶紧放下公文包,分别给他们递上香烟。可惜才搬进来住,还没有泡茶的工具,只好边抽烟边聊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独孤兰才明白,原来是村民们听说独孤兰把柯援朝的“绝症”给治好。都来向他讨要灵验方子。独孤兰正要开口,这时村里的治保主任柯在功也走了进来。露出了难得的笑脸,把早就拿在手里的香烟递了过来,对独孤兰道,真看不出书记还有这么好的中医功夫。这时听了家里小孩讲才知道。赶过来向书记讨个方子,给我老母亲治腿病的。独孤兰接过柯在功的香烟,同时也递过一支给他,请他也坐下一起聊天。而后独孤兰向他们解释道,自己不是专业医生,只是自学了点中医皮毛。再就是对病的判断不准确,只有对症下药才能发挥药的作用。如果大家有需要,只能抽时间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再说。但不一定能把病治好,万一出现什么不测,也负不起责任的。众人听完独孤兰的话象群雀晨起,叽叽喳喳个不停。

    治保主任柯在功静默了一会,起身对独孤兰道,现在时间还不算很晚,这就跟我去看看老人家的情况吧。看着独孤兰随柯在功走出去,众人也只好起身告辞,同时不忘邀请独孤兰抽时间去他家看一看。独孤兰边关门边一一答应下来。

    九点多的乡村,其实已经显得很晚了。银白色的月光撤在大地上,影射出一幅黑白的画卷。村里的狗正在四处走着,忙碌着它们的事。到了柯在功家,老人家早已睡了一个多钟了。听说儿子请了书记来看病,老人坚持着坐了起来。独孤兰打开手机电筒,对老人双腿、双脚细细的查看。同时询问了一些情况,旁边上柯在功的妻子呱呱不停的说着老人:这老人就是不听话,天天往外跑,不管下雨天还是大热天都跑出去,在家就是坐不住,你看跑得腿现在出问题了不是。柯在功怕妻子的话影响了独孤兰的查看病情,把她支开去煮水泡茶了。独孤兰看到,老人的双腿有水肿情况,不是那么严重。只是双膝向外扭曲变形,双脚脚面也有明显的水肿。还有就是脚趾甲有几个都变形变色,并且特别的厚。变形趾甲的周边有红肿情况。听老人自己讲,近来有一些手指甲的周边也会红肿,这些脚趾甲和手指甲红肿的地方,都会不时的剌痛。夜里更是剌痛得厉害。这种剌痛情况是近几个月才“增加的项目”。

    退出老人的房间,到了入门处的沙发。柯在功妻子的茶已泡好。在请茶的同时,快嘴的女人追问着独孤兰,老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独孤兰想了想道,老人如果没有心脏上的问题,就是肌体上的病。你们能不能查一查她心脏的问题?柯在功夫妻异口同声道,老人没的心脏这方面的病,原来每天还吃下二大碗的饭,村里到处走动,那来的心脏病。书记一定要给我们一张灵验的方子。柯在功夫妇这样的回答,确实让人哭笑不得。独孤兰想了想,看这情势不给方子是走不开的,从表面上看,应该是较轻的脉管炎症状。但就是怕还有心脏引起的水肿。想罢对柯在功夫妻道,你们最好是把老人送去查一查。如果没有心脏的问题,则用这方子可以解决,否则不能用,用了可能效果也没那么好。说完独孤兰低头找纸,却一时却找不到,只好打开吸完的香烟盒当纸用。在上面写下了:白术15克、制附子12克、炙甘草10克、生姜15克、大枣12枚、当归12克、挂技15克、白芍12克、细辛3克、通草10克、熟地30克、麻黄2克。柯在功夫妻言谢不断的送独孤兰出了门。临别柯在功才记起了一事道,受村委会所托,通知独孤兰明天中午在村办公室召开两委会议。

    一大早,独孤兰才准备起床,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陌生电话。不理它,可是手机却响个不停,只好接通。对方是个男人的声音,告知他是芹山镇电信支局的人。要上门安装网线。独孤兰一听很是意外,没想到这边的工作效率这么高,昨晚才报装的,今早就来安装了。当独孤兰吃完早餐时,一个小伙子身背工具包,绿包上那“人民邮电”的黄色字特别的显眼。开着摩托车到了门口,车上还绑着一大堆的电线。独孤兰一看明白来者就是网络安装工了。把他引进了房子,指定好安装位置。然后走到村委会,把那台式电脑搬过来。

    放下电脑,小伙子还在外墙爬上爬下的拉着线。独孤兰赶紧过去帮忙。在干活中聊了起来。原来小伙子是县城的,毕业后让邮政局招聘进来,分配到了芹山镇。为了工作,离家再远也只好坚持干下去。去年在业务培训时,遇到了柯娟。小伙子对柯娟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行动。昨晚小伙子一接到柯娟的电话,今天早早的就准备好材料,赶来这里开工,完成柯娟交办的任务。要不是柯娟交代的,早上独孤兰长时间不接电话,就不会再打来电话了。会等上一、二天后才轮到独孤兰的事。独孤兰暗暗感叹,真是有朋友走遍天下,没朋友寸步难行啊。

    安装好网络和电脑机,离午饭时间还早。独孤兰赶紧打开电脑,登录XX省扶贫平台。经过不停的吱吱声后,电脑终于艰难的打开了一个页面。进入操作界面,正想把这几天来入户调查的贫困户资料录入,却发现原来在上一届的扶贫活动中,已把预计贫困户的资料都录在里面了。这一意外让独孤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本来很担心很紧张的工作变得安逸多了。独孤兰只要把调查到的情况补充录入就行。再就是把不互合贫困户条件的作好标记,准备适当时机移出。一个没接触过的程序,要发现它的各项操作功能,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在不知不觉中,日已正午。独孤兰赶紧放下手头工作,准备参加中午的两委会议。

    独孤兰早早来到村委会。进门发现会议室还是空荡荡的。里面的热气正欢快的向门外吹来。独孤兰正在犹豫是该进去会议室里等呢,还是在屋檐下等。这时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双脚穿着雨鞋,手里拿着拖把和水桶,弯着腰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见到独孤兰,笑着打起招呼。那本来就刻满岁月印痕的脸,更是线条分明的加粗加长。原来她是村里的老党员,因为家庭经济比较困难,被村里照顾来打扫卫生的。村政开会或者什么活动时,就通知她来打扫一下,一个月下来顶多三五次,村里一个月补助她一百元。她虽然人穷,但是不一定会领下这一百块钱。她基本上可说是属于志愿性质的。

    村干部们午饭后陆陆续续来到,首先到的是村书记柯克强。独孤兰与他一同走进会议室,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坐下,聊了起来。独孤兰向他通报了这些天入户调查的情况,和到县里找公路局协商修村道的事。谁知柯克强听后面无表情,却说出了另一个关系全村而紧迫的问题。

第十五章 第一次参加两委会

    柯克强书记说道,村道的问题倒是不紧张。却是现在村里的吃用水问题。现在的吃用水,都是村里几口水井抽上来,各家各户再送上水塔后家用。由于水井的水量不足,加上每年都有个枯水期,村民连基本吃用都不够。另外因水压低,一些地势较高的地段经常没水。村民们对此长期怨声载道,这才是紧需解决的问题。希望独孤书记想想办法,完成村里的老大难问题。

    独孤兰思想一下子被拉到饮水问题上。正在发懵,下樟村的两位委员到了,接着就是治保主任柯在功走进来。随后是组织委员柯印启,再就是妇女主任柯伍花,其它委员先后到来。柯克强书记看看参会人员都到齐了,清了清喉头,开始讲了起来。开个会拖拖拉拉,远的倒是先到,近的倒是迟迟不来。今天的主要议题是下面几项,一是村里的财经提请委员们、特别是财经审查委员们审理,这是今年第一季度的收入支出。村里负责财务会计的人把账本放在桌上。各位委员相互传阅。有关人员在账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进入第二项议题,学习党中央精神,学习扶贫政策。第三个议题研究村里的一些事情。第四个议题,落实河长制的工作。柯克强通报了上级对他的批评,其问题就是,在流经林樟村和下樟村这段溪流,没能按照河长制度的要求,管理好河水河堤,河面上越来越多的垃圾。在上周的巡察中,被上级领导查到,被全县通报。根据村里的实际情况,没法雇佣工人劳作,只有组织村干部队伍,投入到河水、堤岸的清理工作中。清理工作力争今天下午完成。

    会议结束也就是行动开始。众人纷纷在墙角找工具。独孤兰也拿上铁锹跟众人向溪边走去。路上独孤兰与克强书记并肩而行,边走边聊,一是提出在村委会前建设公告栏和宣传栏。二是公告扶贫政策有关内容;入户调查完成时对贫困户要进行公示,群众评议不互合的贫困户拿掉。三是宣传党的政策方针、中央精神,每一个月或二个月更换一次内容。这一方面的内容主要悬挂在宣传栏。柯克强书记一听,马上点头赞同。同时提出一点要求,就是村里的行政经费特别紧张,类似今天这种突然增加的工作开支往往没着落,能否帮助解决一些经费,以解燃眉之急。

    走上河堤,发现这河堤高出林樟村和下樟村房子的二倍以上,一眼把四周景致尽收眼底。只见溪水弯曲自西北向东南而流,把林樟村和下樟村的二个半方向包围了。而村的北面基本上是山,远望那些山,长满了果树。此时果树上是绿叶和红果相映,美不胜收。山中有一条红色土路,远看像蛇一样弯弯曲曲的穿过果林。据村干部讲,这路能去山后的郑厝村、山后村等八个村。村的东面基本上是农田,一条进村的路就在绿油油的水稻中穿过。堤下这叫溪的,是不准确的。看这水面已达百米以上宽度,应该叫河才适合,溪的叫法可能是当地人的一种习惯吧。走上河堤,只见堤坡上到处是废纸废塑料,都是涨潮时随水而来,退潮时被堤坡上的草木挂住的。溪水里,还漂着不少的废塑料瓶和杂草。众人边劳动边说起了笑话,有指着塑料杂物道,

    “这里面说不定还有避孕用的塑料品,赶紧找点带回家里用。”

    “小心这就是那位前天夜里在这堤上用过后留下的,今天又找回去了。”

    “都老实交代,谁在这堤上干那个事。”

    众人在说笑中努力的干着,垃圾一堆堆的扫到一起,几位年青点的村干部用小推车,把这些垃圾拉到村进而的垃圾集中点去。下午的太阳特别毒辣,众人的衣服不一会都被汗水渗透了。挂满汗水的脸和尘土一混和,都变成了关公脸张飞眼——面红耳赤、白白大眼睛。

    当太阳快下山时,村干部们满身疲惫的往回赶。路上独孤兰向他们打听山上的事。得知山上近万亩土地上,种的是荔枝,现在正桂果可采摘了。

    一天的劳累,让独孤兰坐在出租屋里不想动,只想着多喝水。可是再不想动也得动,这满身的臭汗味和空空的肚子都在推着他起身去解决。过了报饭的时点,独孤兰只好自己解决,找出一把小铝锅,下了一把米,放在煮水的微型电磁炉上煮稀饭。然后进了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的洗一洗。洗澡动作要快,免得外面的稀饭烧了。这澡虽然抢时间,但是从来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两件事一齐干,很快完成。可是当独孤兰准备喝稀饭时,却发现没东西可以下饭。独孤兰只好空着肚子走到村前的小店,看有什么下饭的东西。

    小店还是静悄悄的,昏黄的灯光显得有气无力,穿过店门射在地上的黄光,增加了一些忧愁的气氛。发现来了客,店主活跃起来。独孤兰找来找去,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可购。还是在店主的指导下,才购下了一包榨菜。在与店主的聊天中,知道了山上的果林承包者是柯在力,这名字听起来特别有熟识感。一问才知道他是村治保主任柯在功的弟弟。这几年因为水果没卖出去一斤,那些果树基本上没人管了。承包金一分也收不到。村里也没有人愿意去承包这果林。

    在回出租屋的路上,独孤兰心中荫生出一个念头,破解林樟村难题的起点可能就从这果林开始。于是加快几步回屋,几分钟下来,吃完晚饭收拾停当。赶紧到村书记柯克强家一起商量事情去。路上几只闪着绿光的眼睛在盯着独孤兰,那是村里的一些狗,此时正站在墙根下,观察着路上不熟识的行人。

    柯克强家还有小孩没洗澡,他老婆正在大声呵诉。克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A4纸,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看得入了神。见到独孤兰进来,他赶紧把这张纸往屁股下一塞,招呼独孤兰入座喝茶。独孤兰递上香烟后,把心中想好的话向克强说起。这后面山上万亩的果林,现在正是荔枝上市季节,我想利用回去休息的时间,找市里的水果批发商,到林樟村把这些荔枝收购了。果农有收入了,村向他收取租地金就更加可能。独孤兰话才出口,却被柯克强止住了。独孤兰一脸不解,这样双方有利的好事,怎么还是不能干呢?但柯克强就是不明说其中原因。独孤兰据理力争,在争辩中独孤兰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却得到柯克强的告戒,要独孤兰别去捅这马窝蜂。

    星期六的早上空气就是好,好几天的满负荷运转和离家的滋味,在这星期天里释放出来。独孤兰早早起床赶到村后山上,走进果林,只见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伸手摘下一粒荔枝,瓣开果皮,只见水汪汪的果肉如同冰块。放进嘴里,满口果汁,香甜醉人。虽然独孤兰对荔枝的认识不那么了解,但是对品尝还是有一定能力。尝过之后,独孤兰觉得这荔枝还是有一定的市场的。带着一袋新鲜的荔枝,独孤兰找到了柯在力家,独孤兰话才说一半,柯在力家的人以为独孤兰是来向他们说明摘了点水果,于是连声说道,没事的,这些水果我们是不要的,你喜欢就去摘。等听完独孤兰的话后,柯在力却笑起来道,书记的好意心领了,这水果我们是不要的,收入还抵不过投入的人力。原来在果园里这水果的收购价才几毛到一元多。一个劳动力一天的工资少说也要一百五十元左右。而手工采摘一天顶多也就二百斤而已。当独孤兰搞明白其中的原因后,独孤兰对柯在力道,与其烂在树上,不如多少收上一点。你这样讲我明白,要考虑其中的采摘成本,到时候记得把成本算进去。只要你们决定荔枝可以出售就行,手里的这一袋荔枝就是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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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那些事介绍:
内容简介
本文通过主人翁独孤兰住村扶贫的经历,全面深入的描绘出当前乡村状况,以至到乡镇、县、市机关的状况。把说不出、说不明、说不了的事和人,完整的呈现在读者的面前。当然了,社会上的事纷繁复杂,社会上的人有好有坏,还有多变的人性。也只有这样,才能构成社会。作者力求把社会上阳光和阴影无保留的献出,让读者有深入的感官认识。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扶贫那些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贫那些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贫那些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