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独孤兰正想得入迷,这时微信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县里的扶贫群,扶贫办主任发出通知,要求赶紧在扶贫平台里,上传贫困户的佐证材料。
独孤兰赶回工作室。打天电脑,把手机里贫困户的各种照片传到电脑里。再从电脑里,一一对应贫困户,上传到扶贫平台上。在暗暗庆幸自己入户调查时注意拍照片的同时,也为其他第一书记担心。好像不但没有得到什么人的提醒,要注意留存入户调查证据,还传达过上面的说法,就是不要事事抓痕迹。要是理解错了的话,可能上报佐证材料这点小事有成了大难题。不但又要再一次走进贫困户家,还费时费力,也会搞得贫困户很烦的。
有准备地仗就是好打,材料准备充足,一个多小时就解决了。赶紧到詹英家吃午饭去。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车子绕过芹山镇,转入郑厝村东大道,在半路上再转上山路。一路的颠簸终于到达金山寺山门。透过车窗看去,大雄宝殿前,人山人海,善男信女正在上香礼佛,多名居土、和尚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作好服务工作。独孤兰下车走进禅房,释得性和尚正在接待施主。见独孤兰来了,放下手中茶壶,热情让座。和尚看独孤兰满头大汗,坐不稳当的样子,估计出独孤兰心中焦烦,必有要事。于是向其他施主请茶后,问起独孤此来何意。独孤兰口直心快把来意说明。看和尚有难处,独孤兰补充了解决方案。就是以赞助一部分和借款一部分的方式,在本年度内,把贫困户郑胜英的房子建起来。借款部分等明年,郑胜英家的收入再来还上。和尚道,问题是本寺的善款目前还不足二万元。如果有足够善款,捐赠给贫困户也是善举。释得性话音才落,在座的一位施主道,当即表示,这善款捐一点。说着从皮包里掏出现金,恭敬往茶几上放。独孤兰抬头看捐款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胖胖的个子并不高大,脖子上的金项链特别吸引眼球。丝质的衣服在风扇下动感十足,给人一种富贵、大气的感觉。在座的其他施主也纷纷捐款。和尚让理财务的一一记下施主爱心,准备上红榜以旌表。
独孤兰见此大好形势,对和尚释得性道,等房子建起来后,请你们到村举行捐赠仪式。具体捐赠数额以结算后差额为准。如果其他方面能筹到些,则减少宝刹负担。
正说着话,寺中钟声响起。悠扬的钟声荡羡在芹山空谷中。荡漱着多少人的灵魂,唤醒了多少人的善念。
独孤兰正沉浸在思想的海洋里,微信响起来,原来是村支书柯克强发来的,通知下午参加村委会活动,一起接待上面来的人。上面来什么人呢?搞得这么隆重。
到了村委会,独孤兰见到难得的场面,支委来了不少。柯克强正与几位支委在喝茶商量着什么。见独孤兰进来,主动向他介绍下午的工作。原来是镇里通知,SL局派人陪着农发行的人一起来看大堤。SL局有听说过,这“农发行”是什么部门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但是SL局还只是陪着的,看来这部门非同小可。再说这大堤的建设资金,还是个很有想象的空间。村里决定要小心接待。由于独孤兰前期参与测量和报告工作。村委决定由柯克强、独孤兰、老业务、柯俊、柯建华组成接待小组,其他村干部作为辅助接待员。
下午的天气,又是那么的热。尤其是在只有一层水泥板下的村委会办公室里更热。独孤兰他们五人边摇扇子边喝水,大汗淋漓焦急的等着客人。正焦急的等待中,柯克强手机响起,是镇干部打来的,让他们赶紧上大堤。SL局和农发行的人,已在大堤上了。
众人赶紧上了大堤。远远见着杂色衣服的人站在旁边看,一群着白衬衣的人正在测量。递烟寒宣后,才分清这群人的身份。着杂色衣服的是镇、县SL部门的人,着白色衬衣的是市农发行。原来这农发行是一家特殊的银行,说它特殊,是因为它不接受个人业务,社会上的人知之甚少。还有就是办理的都是数目较大的贷款。再就是它的性质,是国家政策性的银行。
独孤兰看农发行的人测量计算得那么认真仔细。又是佩服又是庆幸,佩服这群看起来还是“奶油小生”的人,也能不辞劳苦爬上爬下,呼叫指挥协同作好工作。庆幸的是,当初自己没有按照柯克强的意思,把测量数据扩大,要不然今天就露馅了。
测量工作很快就完成,农发行的人翻开原来上报资料,一一校对和登记。而后对县SL局的人道,工作完成,我们就此赶回吧。镇干部和县SL局的人支支吾吾。最后镇干部道,就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吧,何必那么赶时间。农发行的人还是坚辞而去。
SL局的人在送农发行的人上车的那一会儿,镇干部对柯克强道,我们就不让村里请客了。说这话的同时,正好老业务从裤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准备抽,镇干部一把夺了过来,取出一支往嘴上一刁,再抽出两支分别夹在两边耳朵上,把余下地烟扔还给老业务,跳上骑上自己摩托车走了。老业务半怒半笑的骂了一句,这刁毛真贪心,抽一支还夹两支。独孤兰把这事看得真切,不禁心中叹息,这“基层病”要根治还有时日。
独孤兰他们准备了一大堆的汇报资料,一张纸也用不上。在下大堤时,倒是听到柯克强在骂骂咧咧。细听才明白,他骂的是这项目,村里忙活了这么多工人和,结果工程让县里有关部门承办去了,村里的工作都是白忙活。这时下樟村的负责人、林樟村的支部副书记、村委会副主任柯武雄匆匆赶来,他一脸的不高兴。对柯克强道:
“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也不通知我参加。”
“你村柯建华参加就得了。”
“涉及到我村的堤坝段,我不参加看今后一些事怎么处理。”
“你又不是河长,再说全段堤坝也都是林樟村委会的范围。”
“虽然是大村的范围,也是我们小村的范围,今后有事别来找我。”
柯武雄说完气哼哼的走开了。独孤兰看柯克强理也不理柯武雄,只好追上几步,拦住了他,向柯武雄详细的介绍了整个情况,特别是听到工程项目是县里承办后。柯武雄听后心中怒火才稍为熄灭了些,回自家田地里干活去了。
在回村的路上,独孤兰拉住一位村干部,旁敲侧击的打听柯武雄。总结的说,就是这人性子急,为人直爽。说话习惯大声叫唤。在村里由于大部分的支委是林樟村人,他总是有“势单力薄”的错误感觉,对一些事情总是怀疑被人踢开了。因此在他心中形成仇视林樟村的观念。但柯克强也不解释一声,只是与他怒怼,估计又是原始的力量压制手法吧。
在村委会门口,郑胜英在等独孤兰很久了。她是来向独孤兰诉苦的,讲了一大堆的话,中心点就是怕建房子的差额不够,让独孤兰把申请下来的钱给退回去:
“这房子我不建了,还是就住在草房子得了。”
“有得改善你不干,过了时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这么大的差额,我是负担不起的。”
“差额我正在为你想办法,会解决好的,你尽量多出些就是了。”
“我还是不想建。”
这话让独孤兰感觉到,郑胜英不想建房子,应该还另有原因。应该好好的与她深入交流,了解她到底想些什么:
“你有其它什么想法,可以明白的告诉我,我会帮助你处理好的。”
“就怕独孤书记也难处理好这个问题。”
沉默了好久,郑胜英咬咬牙,终于说出了她的另一个真实想法。这个想法,确是独孤兰没有为她考虑过的,也是独孤兰没能力为她解决的难题,也是一个关系到郑胜英一家生死存亡的问题。
第三十二章 寸土必争
郑胜英最担心的是,房子建成后,搬回去住,这两间草房子被村收回去。由于新房子只有一间,门口场地小,将会无地方养猪。那么她家就会断绝了收入来源,今后将无法生活下去。
独孤兰一边安慰郑胜英,心里在盘算着如何解决好这个问题。没解决好郑胜英这个问题,看来她家的房子是不可能建起来的。送走郑胜英,独孤兰走进村委会,与柯克强相商起郑胜英家的事。
“郑胜英家如果把房子建起来,现在住的两间草房还能不能让她使用?”
“有了房子,那是不能再占用的。”
“如果不让她家用,她家没法养猪,就会没了收入。”
“这个不管,村里的公共用地,不能无条件的长期占用。”
“那么村里能另外解决点地方给她养猪用么?”
“这个难,村里寸土寸金。已好多年没分宅基地就是这原因。”
“能让出一点耕地给她家用么?”
“耕地也是无法调整的,只有她自己私下里跟人家谈。”
“哦,我明白了,请村各位干部帮助协调一下,我独孤兰也努力帮助看吧。”
回到詹英的小店,正好几位村民在取快递来的东西。当他们离开后,詹英抱怨道,
“真烦死人了,义务让快递公司放东西在这里,还要让他们在这里叽叽喳喳大半天,一分钱没赚不说,还倒贴上茶水。”
“这就对了,这桩好事就办在你店里,就是‘农村淘宝店’,怎么样?”
“可我不懂这些,也没有资金投入呀。”
“现在就先吃饭,我会有办法的,你也会懂得这店怎么运作的。”
“真的有那么好的事,到时候好好谢谢独孤书记。”
说是午休,其实独孤兰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在盘算着郑胜英家的难题。心中估算,村里应该有不少外出务工的,那么他们的土地就有可能抛荒的。说服其中一两块地让郑胜英搞养植,难度会那么大吗?退一步说,外面耕地不行,以村里的旮旯处能不能找出一点搭猪舍呢?村里柯印拐在果林里搞养植,不就是一个活例子吗?
想到这里,独孤兰完全没了睡意,一骨碌爬了起来。决定去找柯印拐询问一下情况。
柯印拐送货到县城,这时才回来,正在工地边上的帐蓬里吃饭。独孤兰说明来意。柯印拐道,田地里、山上有的是地皮。问题的要找到地皮主人,人家同意了才可以使用。但是我们这里好多人,就是不出让土地,怕“荆州借久成已业。”我山上的果林,是我堂兄家的,他才放心让我使用。独孤兰没头没脑的问柯印拐道,村里谁是郑胜英家至亲?得到的却是沮丧的答案。
看来郑胜英家找地皮还得多下功夫才能办成。正想着办法,手机响起,原来是焦集打来的,他热情的邀请独孤兰晚饭一起吃,有小喜事要庆祝。
放下焦集打来的电话,记起有一个电话要打。马上拨通局里蔡科长的电话,向他请示,能否从扶贫资金中使用一、二万元,在林樟村建成“农村淘宝服务站”。电话里头传来需要请示的回答。
收起电话,却发现正路过贫困户柯堂红家门口。独孤兰顺道进去看望一下这家贫困户。只见柯堂红瘫痪在床上,正伸手要拿水杯,却够不到。独孤兰赶紧上前帮助他。柯堂红一见到独孤兰,除了高兴就是落泪。因为独孤兰来了,不但他零乱的家会被收拾整理干净,心理上还会得到不少的疏导,有时还会收到独孤兰个人送的钱。
柯堂红岁数其实并不大,只有三十来岁。是家中独男。只因前几年上山打柴,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腰,从此落下个半身瘫痪。妻子忍受不了生活折磨和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丢下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不辞而别。家中父母在连续打击下,双双离世。小女孩竟然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柯堂红曾不只一次的表示,想早点死去,免得拖累孩子。在独孤兰的鼓励下,柯堂红才又有了生存的渴望。
这个时间,小女孩已上学去了。家里就柯堂红一个人。独孤兰帮助柯堂红喝完水,对他道:
“阿红,开些中药让你吃,改善你身体里的血液循环好不?”
“当然好,就是家里没钱抓药。”
“这一次我帮你抓了。”
“那可使不得,老是让独孤书记破费。”
“就这一次,希望下一次能把你的家庭病床办下来,到时购药能报销一些。”
“独孤书记真是菩萨再世啊。”
“我就一个履职人员,那里是什么菩萨啦。要说这世上菩萨,只有党中央人民政府,才是菩萨呢。”
柯堂红家的杂务处理完毕,独孤兰看时间已经不早,马上驱车赶往县城去会焦集了。
在县里的大门口,保安还是那么凶,把独孤兰的车子拦在一边。独孤兰在车子旁百无聊赖的渡着步子。来来往往的车流和行人,高高昂着头,对独孤兰不俏一顾,独孤兰也对他们不俏一顾。这时一个闲得无聊的保安,走到独孤兰身边,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独孤兰,然后开口问道:
“你这是找谁啊?”
“找我大学的老同学。”
“那个部门的?”
“组织部的。”
“叫什么名字?”
“焦集。”
“原来是找焦股长啊,不早说,你进去吧。他就在四楼干部股。”
保安边说着话,边掏出香烟递了过来。这么好的态度,反而让独孤兰觉得意外,也明白焦集突然约饭局的用意。在赶紧也递上香烟作为回敬的同时对这位保安道:
“看下班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必进去了。他应该马上出来了。”
“今后要来找他,打一声招呼就行,你只管进。”
“谢谢老大哥提供方便了。”
“对了,还没问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北周市派来这里扶贫的。”
“原来是大领导啊,看你皮肤和头发都像这里的人,还以为是那一个乡镇的。”
“真的吗?我没感觉到。”
“嘿嘿,真的像极了。”
正与保安八卦着,焦集走了出来。保安赶紧笑着脸递上香烟。独孤兰与焦集走路找了一家较豪华的大排档。点了几样当地特色美食。
菜还没上齐,焦集就举杯庆贺。独孤兰不解的问起怎么突然提拔。焦集道,这真是一次奇遇。本来是轮不到我这外地人的,好事却意外的落到我头上,事情是这样的。
北周市调来的副书记走后,县委出现空缺,很多人都活跃起来。后来是县里第六把手转为第三把手,县里第七把物转为第六把手。组织部一名副职人员提拔为县里第七把手。原来干部股股长提拔为部里的副手。这空着的股长位置,各个把手的头头们都推荐了人选。组织部里的人也都在眼瞪瞪的看着。后来把一大堆的人选报到部里一把手那里,他一下子傻眼了。用那一个都会得罪很多人。他一不作二不休,全部不用推荐的人。就在部里找。我焦集是干得出了名的。又没有什么背景。部长一眼看中,强烈推荐。没想到顺利的通过了各关节。这真是意外收获。
独孤兰也举杯庆贺。这个场子里,就是很奇怪。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当初部里所有人都把焦集当劳工使用,什么累活重活都推给他。也认定他不可能有出头之日,没想到却“臭咸鱼也会翻身”,真是意外万分。
两人正在喝得高兴,独孤兰的电话响起,是村里的老业务打来的:
“独孤书记,你回家去了?”
“没有啊,回去要向很多部门请假很麻烦的,一般不会回去的。”
“那你现在在那里?方便过来签一下名吗?”
“要签什么名?”
“就是大堤的资料。”
“我现在在县城这里,我回去找你,好不好?”
“不急不急,等你回来再签就行。还有克强书记也在找你,有事商量。”
人生得意须尽欢,然而,由于工作和八项规定的原因,独孤兰和焦集以苹果醋代酒,各喝下了一瓶。辞别而回。
第三十三章 引资有回音
林樟村的晚上,是那么的静。昏暗的路灯下,独孤兰快步向柯克强家走去,脚踩到沙质的路面上,“沙沙”的声音特别响。村政办公理事情就是那么随便,不分时间,也不分地点,只要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个电话就把人叫来。各村的一把手,基本上都把家贡献出来,充当办公场地。也把自己家的茶叶、香烟贡献出来,充当办公消耗。这一点上看来,真是“大公无私”的好干部。
柯克强斜躺在沙发上,又是在研究“藏宝图”。老业务在一旁发表对“藏宝图”的见解。见独孤兰进来,两人收起“发财梦”。说起正事:
“独孤书记,等你好久了,跑县城有好行情?”老业务道,
“独孤书记,这些是农发行重新核准后的土方等资料,你先看一看,咱们再核准一下,别让人家砍得太少了。”柯克强说道,
“砍多砍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看出什么问题没有?”独孤兰问,
“工程别人承担去了,但还盼着到时候能多来点费用。我们没看,这么多数字,看也看不清楚。”两人齐声道,
“克强书记还有什么事情要商量?我一边看资料一边听。”
“独孤书记真厉害,一心两用。那我就说了啊,就是召开村民代表会的事,你已多次要求召开这会,一直没开,主要是经费问题。现在结合水电厂引资的问题,合并一起开。”柯克强道,
“好啊,很多工作都卡在这代表会上。”
“能确定那一天召开?”
“我先联系投资方到来实地考察,决定投资了才好在会上通过。另外村里的老人组是否要通报一下?”
“不尿他们,这些糟老头只会打理拜神与丧事,从来不参与村政的。”
“不是参与领导村政,而是让他们的意见了得到诉说。”
“不用搞得那么复杂了。”
“那行,你书记定。我马上联系投资方到来考察。”
“另外就是村民的种植问题,葛根挖完后,村民都在等独孤书记出主意,再种上什么作物。”
“种植的事我这几天再想想,到时候也在会上与代表们探讨吧。”
“行,这都是大伙的事,别搞得什么事都是村政的和你独孤书记的。”
一个上午,独孤兰还是在为郑胜英家找养猪的地。很多村民都是拒绝出让土地的,最后独孤兰说服了下樟村贫困户万秀金,把大堤旁的地,让出一点给郑胜英搭建猪舍。这猪舍面积可容纳三十头。郑胜英一听,开始高兴,后来又忧愁起来。她这一次的忧愁,是怕猪养在野外被人偷偷。最后独孤兰把猪舍图纸改成只够养二十头,腾出一点地,建成看护猪舍的小房子。以为这一下子郑胜英应该满意了,结果她又忧愁起来。这一次是担心没资金建设猪舍。按照设计方案,猪舍与看护房都是用土坏和石绵瓦建成的临时建筑,把现在的草房土坏墙拆运再使用,只要一千元左右。
独孤兰不动声色的与包工头谈,郑胜英家的住房和猪舍一起建,就按照八万元的总承包费。包工头说道,就为了干出个好名声,把这事答应了下来。替郑胜英谈好了合同,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郑胜英终于愉快的签下了工程合同。
水电投资方的李总,于下午二点到达林樟村。他光着头、胖胖的身材,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夹着香烟,从小车里挤了下来。独孤兰与柯克强早就在村委会门口等着。把李总引到村委会办公室。李总一只脚还没踏进办公室,就往外收脚道:
“不必客气了,在车上有矿泉水喝,现在就去看场地吧。”
“继然李总这么客气,那我们就走吧。”独孤兰顺水推舟道。
“连杯水也不喝,李总真是务实。”柯克强补上一句。
独孤兰他们一行七、八个人,向后山走去。很快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一条大水管从山上下来,就挂在众人面前。原来跟在李总身后的几个年青人,一人箭步冲向前,爬上爬下的查看。李总则站在原水轮机的地方,指挥他们测量。抓着手机的手,伸直一个手指,指点着这里那里。这势头也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酋”的气慨。
很快李总他们就查甚完毕。回到村委会,李总还是说了很多条件不尽如人意的话。但也表示,可以寻求合作或独资投建。送别李总,独孤兰与柯克强合计:
“看来李总应该是看中了的,可以马上召开村民代表会了。”
“没想到,这山里没人要的东西,城里人也会看上。”老业务插嘴道。
“好的,我来安排。但是你能不能找你单位,给点村委会议开支的钱,不然真是不敢开会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可以问一问,但是有没有,我心中就没数了。”
“尽量要争取有,村政快揭不开锅了。”
“镇里不是有拨办公经费的,怎么会揭不开锅。”
“一年就那么一点钱,那里够用。”柯克强把具体钱的数目隐去。其实独孤兰心中有数,只是不便直接说出。为的是别把关系搞坚了。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下午又是走路又是爬山,肚子早就空空了,赶紧吃晚饭去。可是还没开吃,詹英就问了起来:
“独孤书记,你说的投资什么淘宝,什么时候能做好?”
“应该很快了,落实好了就动工。”
“会不会村里还有其他人作这个?”
“不会的,建设在你这里,主要是你的地理位置是全村最适合的。”
詹英的话提醒了独孤兰,这几天忙其它事,几乎把农村淘宝站的事情给忘了。独孤兰放下饭碗,马上给蔡科长挂了电话。电话里头的回答,让独孤兰很开心。独孤兰对詹英道:
“这农村淘宝站项目领导同意投入了。”
“这事怎么弄,我一点也不知道,听你指挥就是了。”
“明天来得及的话,我找包工头谈一谈。”
“有劳独孤书记了。”
“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工作范围。”
躺在床上,独孤兰望着天花板,心里在想着村民的种植问题。针对大部分村民劳动力不足的实际,应该找劳动力投入少的项目,针对经济效益问题,应该找到比葛根更有经济效益的。农业产业基本上是劳动力投入多的,经济效益就高。反之收入较少。要解决少投入高收入,这真是个矛盾的问题,难度太高了。
独孤兰让问题缠得睡不着,爬起来打开电脑查找特色农业种植。一页一页的种植推广翻过去,突然独孤兰的眼球被吸引住了。这是一条能一亩地年收入几万元的种植介绍。独孤兰反反覆覆的看,再查找了很多的评论、记录。再上到淘宝、拼多多等购物平台,对比上面这种水果的价格,最后决定与对方联系。独孤兰在种苗公司页面的留言栏打下了一行字,没想到这么深的夜,种植公司很快就回复:
“您好!我们这里适合种植么?”
“要以的。”
“种植技术?”
“如果大面积的话,我们公司会有技术员进行指导。”
“收费的?”
“义务的。”
“种苗什么价格?”
“以株为计算单位,以种苗的生长年度来定价。”
“有几个档次的种苗?都发来看看。”
“好的,这表就是我们公司的种苗价格表。”
“好的,我看看先。”
“等等,先生能给个联系电话或者微信么?”
“好的,这就是我的电话,与微信同步。”
“谢谢先生咨询,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和微信。”
独孤兰打开种苗价格表,认真的看走来。同时心中在盘算,这项目到底适合不。这看似枯寂的夜,独孤兰却过得又充实又忙碌。
早上独孤兰的眼睛还没睁开,微信的“叮”声已响起。独孤兰伸手抓起床头的手机,打开微信一看,是镇扶贫办通知,今天上午九点正,在镇大会场召开大会。这又会是什么内容的大会呢?
第三十四章 镇里突变
本来上班都是拖后的镇委镇政府,今天一改常态,早早就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把门的老头睡眼朦胧的在拭擦着眼睛。在楼下望去,本来褐色的门都不见了,都是一个个的黑洞洞门洞。这表示各个办公室都在运转着。
独孤兰早早赶到镇政府,在大会场外,本镇十三个村的第一书记自然的聚到一起,聊起了扶贫上的事:
“陈豪书记早上好,入户调查的工作完成了吗?”
“还有最后几家,我村贫困户比较多的。”
“给我们的期限好像差不多了。”
“是啊,所以才心焦急得很。这工作没完成,其它工作更没办法开展。”
“你现在是住在村政办公场地还是租住?”
“我就住在村支书家里,他家有三间四层小洋楼,十多个房间。”
“吃饭呢?”
“就和支书一起吃。”
“那多不方便啊。”
“很方便的,支书家只有他一个人在村里,其他人都在特区住,有我作伴,他巴不得。”
“俩个人吃饭,是你做饭还是支书做饭?”
“那用我们动手,他家天天请人吃饭,都是一些曾吃的在帮做饭。”
“天天请人吃饭?”独孤兰特别惊讶。
“是的,支书天天在家里摆桌,少则一、两桌,多则五、六桌,大家开怀畅饮。”
“你们支书竟然这么有钱?做的什么生意?”
“他是电力公司退休后,回村任职的,当然有钱啦。”
“那么多的朋友亲戚?”
“上下五千年,左右三千里,纵横云和月,弹指酒杯间。”陈书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独孤兰也不解的笑了。
这时大会场的门打开了,第一书记们纷纷进了会场,找好适合自己的座位,安静的等待会议的开始。这时还有一大批各村的支书,匆匆的走进会场,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原来的工作习惯,每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低着头,谁也不理谁,冲座位快速走去。这些人中,有的是各村的支部书记,有的是村里的干部代替支书来开会的。
镇里的工作人员,一直以来都是“人丁稀少”的,这时会汇聚起来,竟然有近二百人,真不知道这些人平日里“躲”那里去。很快整个会场就黑压压的一大片,坐了满满的人。讲台上两委整齐落座,却在前排中间让出了几个空位。这一定是上面有人来宣布重大决定了,独孤兰心里想着。却意外发现,今天坐在台上的镇里第一、二把手,弓着腰,没精打采,眼圈乌黑,往日油光发亮的头发,也变得蓬松杂乱。难道也是为了融入这里的“人文环境”而刻意改变自己?
果然等参会人员到齐后,县里的两位第三、六把手和他们手下工作人员在镇里第六把手的陪同下,在热烈的掌声中走进了会场。他们一脸凝重,走姿坚硬,径直走到了各自的坐位。
“现在大会开始。有请县里第三把手宣布文件。”今天主持会议的竟然是罗广福,让人觉得特别意外。
“现在宣布大芹市纪委文件。大【纪】字第3号文,关于对芹山镇违规开采沙石有关责任人的处理意见。”镇里的和后山村里的有关责任人纷纷下马,等待他们的还有法纪的处罚。听到这里,独孤兰扫了一眼陈豪,因为他就是派住后山村的第一书记。出事的就是他村的支部书记。
“现在请县里第六把手宣布决定。”
“现在宣布大芹市委文件,大【组】字第八十二号文,芹山镇在未配备镇高官前,由罗广福同志临时负责。特此通知。”
“大会到此结束。”
隆重的集会,就是为了听这两个文件。不过这么短的会,传达的内容还是让与会者都大吃一惊。大家静静的退出了会场。
到了会场外,人们开始议论起来。采沙的事情存在有几年了,其实镇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说。发展到今天的结局,那是迟早的必然。
后山村地处芹山镇最北,真正是背靠大芹山的村,村子人口却不少,有近万人。村的土地面积特别大,如果把村的土地面积放到沿海的话,相当一个镇那么大。村子虽然大,但是农业在二十多年前经济大潮的冲击下,还是走向式微。大量田地抛荒,山林回归自然。村的集体经济靠的就是出租山林田地,现在没了耕作的人,自然没租出山林田地,村集体也就没了收入。在村里生活的人口不足十分之三,基本都是老弱妇幼病残。增一度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任村支书、村委会主任。更难的是个别条件可以的人选,坚辞不干。有几年这个村是个空白村。
就在村政空白期,庄理正从县电力局退休,回到村里居住养老。镇里组织办经过考察研究,认为让庄理正出任后山村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是不二人选。
庄理正上任伊始,村里集体经济一片空白,村里人平均GDP拖了人家后腿。如何把这架“死火”的机器再次点燃,是庄理正最紧迫最难解的一道题。正在苦脑之时,天降好机会。正好一条高速公路在接近后山村而过,修路需要大量的沙、石、土以至绿化林等。工程队找到后山村,愿意就近高价购卖。工程队要的东西正是后山村到处都有的,一拍即合,大量的沙、石、土拉到工地上,白花花的钱流入后山村的集体帐户。
有了钱,“死火”的机器就被点燃起来。庄理正带领村民,修村道,建自来水厂,建村政办公大楼,气派得比镇政府还强。巷道全面硬化,清理旮旯角落,处理村前池塘等,为村作了不少好事。庄理下正本人还多个年度被评为先进个人,村集体也多个年度被评为先进集体。自此,出售沙土石成了后山村的主要产业。由于村经济好,庄理正人又热情好客,因而社会上的、体制内的、相关生意的人,纷纷上门拜访庄理正。也就形成了陈豪所说的局面,天天家里都摆上三、五桌。
进入新时代,环保治理成为社会头等大事。后山村的沙石开采多次被有关部门通知关停。然而为了村的集体有收入,能运转。庄理正阴阳两面的应付着上面,暗地里还里偷偷的开采沙石。直到最近的一个月,后山村开采沙石被国土部门航拍到,下通知制止无果。移交纪检部门处理,就形成今天这个结局。
村这一级其实真难,没经费或极少一点经费,不利用村里手头上一点资源开创收入吧,没经费来源,村政难以运转。有些原先充许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睁让创收的渠道,现在却越来越少了。
独孤兰在不知不觉中走到207房。与往日冷冷清清的场面不同,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估计会后很多人都到了罗广福书记办公室套近乎了。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独孤兰只好回身往楼下走,不去凑这个热闹。
独孤兰下楼时突然想起一句古诗,“花开时蜂蝶聚,人困时亲朋离。”人情冷暖有时在体制内得到更直接的表现。
走进镇农业办公室、扶贫办,则是另一翻情况。只有扶贫办主任劳吴功和工作人员小程,他们正在埋头苦干,桌子上堆满了等着填报的“表哥表弟”。
“劳主任上午好!小程好!都忙着?”
“独孤书记好!请坐请坐。”劳主任放下手头工作,坐下来泡茶请独孤兰。
“打扰你们工作了,就说几句话走人。”
“工作是干不完的,难得独孤书记有时间来交流一下工作。”
“我想问一下,村里扶贫引资项目,程序怎么走?”
“具体指什么项目?”
“就是我们村山上那个旧水电厂,准备招商引资进行合作重建。”
“那还是要走招拍挂的程序。”
“已基本找到合资方的,还要走招拍挂程序?”
“只有走这程序,才是合法合规的。”
“如果项目挂上去,却被别的投资方拍中了,前期的引资工作不就白干了。”
“为了规范,确实有些工作只能多走弯路啦。”
正说着话,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匆匆走进来,边往桌子上放材料边与劳主任、独孤兰打招呼。独孤兰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独孤兰觉得这人好面熟,想了一会才记起,他就是那天带县水利局和农发行的人去林樟村测量河堤的镇干部。
“劳主任,这人是什么部门的?”
“他是挂在镇水厂的,原下面村支书。干活还可以,让他跑腿。”
“应该就干这些事而已,其它事可能不好让他担当。”
“这话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面时,认识到他手太长了。”
“哈哈哈,这怎么说呢,他为镇服务二十多年,下台了只能照顾点退休后有养老的路子,可现在水厂一个月只给千把块,生活所逼啊。”
独孤兰与劳主任才谈完事,正举杯喝茶时,村书记柯克强来微信,说有事找他。独孤兰不敢久留,只好辞别劳主任和小程,赶回林樟村去。
第三十五章 争资源
独孤兰到林樟村委会办公室,却见不到一个人。这么说柯克强就在家里上着班。果然在他家里,见到了他正在为村民开火化证明书。独孤兰静静的坐在一侧,等村民离开后,才开口问起何事。柯克强却不正面回答,先八卦刚离开的村民:
“你知道村民是来给谁办的火化证明吗?”
“不认识这村民,不知道。难道是贫困户去世?”
“不是,是我们村最受人尊敬的老婶母去世。”
“全村的婶母?”
“不是亲婶母,是尊敬她所以都这么称呼她的。”
“什么来头?全村都这么尊敬她的?”
“说来话长,这老婶母年轻丧夫,带着几个孩子,自己下地劳动赚食。有三次,在溪边遇到了死婴尸体,她打捞后在岸边安葬好,并给他们上了香烛。”
“作好事得到人们尊重是应该的。”
“更离奇的事还在后面。”
“什么奇事?快讲来听听。”
独孤兰睁大着眼睛,焦急的等着柯克强的故事。柯克强则慢条斯理的先喝下一口茶,再吸上一口烟道:
“十年前,老人突然躺下断气了。她家里人赶紧为她料理后事。正办得热火朝天时,断气二天多的老人,复活起来了。”
“真能复活?”
“完好无损的复活起来,又健康的生活了三年。三年后老人又再一次倒下断气,她家里人认为这一次应该是真走了,又隆重操办起后事。”
“这次还没走成?”
“没走成,两天后老人又复活。”
“真是好奇怪的生理形象。”
“又健康生活了三年,到了前天,老人躺在床上,弥留之际时,对家里人说,这一次走了就不回来了,她的三次延长寿命,是由她安葬的那三个小孩所给的回报。家里子孙们能发展起来,是由她的善德所回报的。然后这一次真的没再回来,到今天已守灵三天了。”
“真是奇了怪。”
“今天全村人基本都去送老人了。”
“难怪村委会里没人,巷道里也难得见到一个人。”
“独孤书记,叫你来是商量一下,山上水电厂的事。”
“请讲!”
“独孤书记来村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了,也作了不少好事。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话让独孤兰听得很不舒服,猜测下面的话会是一个难题,对柯克强道:
“克强书记有什么事就直截了当的言明,我们为的是公家的事,没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柯克强看了看独孤兰,深吸了一口烟接着道,
“是这样的,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一些有实力的人,当知道山上水电厂的事后,纷纷要求这项目让给他们投资。你看一个外乡人来这里,如果村民不服,他投资能成功吗?我看还是算了吧。”
“就说这事?没问题,正好上午我咨询了镇扶贫办,这项目也要通过招拍挂来引资。等项目挂上镇的招标平台后,通知所有村民,都可以报名投标。”
“啊!没想到还要招拍挂,什么项目都往招商平台上挂,我们村还有什么搞头。那项目资料还得麻烦独孤书记整理上报。”
“这个没问题。你看能否安排明天召开村民代表会?时间太紧了。”
“我来安排看。”
当独孤兰离开柯克强家时,远远听到柯克强在打电话,叫人有空时来他家,把“东西”拿回去。
午饭时分,送葬的队伍从詹英门口经过。估计有几百人的长长队伍,是村里有史以来最大的送行队伍。也是村有史以来最团结的一次集体行动。村民们宾弃门派、宗族关系,走到了一起。严肃安静的队伍走着,后面还跟着金山寺的和尚们,他们今天也下山来为老人义务作法事。
一个下午,独孤兰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虽然汗流浃背,但是工作要干在前,只有忍住劳苦,赶紧完成水电厂项目的资料,才能及早把项目挂上去。
首先是项目说明,近万字的项目说明,边想边打字,费了不少时间。一个多小时过去,草稿拿了出来。再就是该项工程投入预算。独孤兰查阅了不少的资料,估算出大约投入数目,再通过电话询问了远在省城的朋友,他是专业作旅游投资开发的,对水电投资也有涉及,让他提供帮助。好一阵忙碌,终于搞出比较接近的预算表。然后再整理出投资利润收益分析表。当夜幕降临时,独孤兰最后按下了回车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项目的所有资料整理完成。看看打印完的纸,少说也有一、二斤重,近五公分厚。
独孤兰边安逸的享受着晚饭,边想今晚搞什么活动呢?突然想起,来林樟村这么几个月了,还没有晚上九点钟后到处走走,看农村的夜景。这一突发奇想,还真吸引人。独孤兰下定决心,今晚就实施这一行动。
乡村的夜特别安静,皎洁的月挂在空中,习习清风徐徐吹来,本是大热的夏天,却让人清爽凉快有加。独孤兰慢步在村里,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在夜里显得特别大声,独孤兰深怕这向声会惊动了村民,但是周围还是安静得很。
当独孤兰接近村里公厕区时,恶臭扑面而来,正想转身离开,远远穿过公厕望去,见到治保主任正猫着腰,进了郑胜英家。独孤兰心想,这几天没听说郑胜英又与人吵架,怎么治保主任去她家了。就是有要处理的治安案件,也不必深夜里去哦。
转身拐过一小巷,到了一座“四点金”老房子。看关着门,灯光从门缝透了出来。听到房子里不时传来棍棒碰打的声音。独孤兰好奇的走近大门,眼睛贴到门缝上,往里一看,原来是一位老者,正指导着几个少年,在练习武术中的棍棒对打。看那纯熟的动作,少说也练过三五年。但老者还是不满意,不时发话指导少年改正。看来这里的练武之风尚存。今后工作中应该更小心注意。
离开“四点金”走到旧房区的中心地带,却发现在一块四五十平方米的空地上,灯火通明,聚集了至少近百人。这些人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基本上都本村的人。大部分人围着一个大桌台,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只有少数几个,呆坐在周围。在靠墙的地方,村前小店老板娘坐在石头上,脚下摆放着吃的喝的东西。
真没想到,在深夜里旧房区的中心,还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搞“地下工作”。独孤兰非常不解的慢慢靠近。在夜色的掩护下,没有人注意到独孤兰的到来。很快独孤兰就挤到了人群的中心。一看,原来众人是在赌博。赌博工具就是灯下的那张台桌,在桌面上贴着一张分成六格的图纸,每一格画着鱼、虾等,赌徒把现金放在格子里,庄家摇出点来决定谁胜谁输。
独孤兰边走边叹息,这些人辛辛苦苦赚了点钱,就这样流出去,等到过不了日子了,又向亲朋好友借,向政府伸手。真难理解他们脸皮为什么能长得那么厚。但改一个角度想,这些人自己尽兴了,爽够了,把责任丢给社会去负责。算是一群会“算计”的人吧。
独孤兰赶紧退出来,向别的地方走去。拐到村前,看到一个人,在黑夜里,手拿竹扫把,还在努力的扫着地。独孤兰特别感动,没想到村里还有这么勤劳的人。走近一看,还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见独孤兰走来,老人停下手中活,向独孤兰打招呼。在交谈中独孤兰得知,这是因为中午举行送别老婶母的活动,造成大量的生活垃圾、纸钱、稻草、烟头等撤了一地,老人把打扫这公共场地当成修行作善事之举,经常来打扫这里。怕白天天气热,所以乘着夜晚凉快,就出来干了。
人类的行为好奇怪,送走一位受人尊敬的老人,要通过大场面,搞得人多热闹,把这里搞得一塌糊涂。然后这位老人家就有“修行积善”的机会了。
村里的狗叫声越来越小声了,猫的又爽又痛苦的叫声开始多起来,这说明天色已不早了。独孤兰赶紧结束夜行,回屋睡觉去。
独孤兰才睁开眼,就看到柯克强发来的微信,让早餐后过去谈事。
第三十六章 在争论中前进
柯克强家就夫妻两人,静得出奇,各玩各的,克强专注他的“藏宝图”,妻子专注她的微信聊天,不与谁相干系。独孤兰的到来,让本来夫妻就坐得远远的场面,再次扩大。克强妻子干脆跑开到房子里去了。
柯克强见到独孤兰,一改往日阴沉着的脸,笑得很亲切。还主动往独孤兰坐位再移近一些。这一改常态,让独孤兰感到特别意外,估计不出柯克强“要出什么牌”。正在疑惑中,柯克强开口了:
“独孤书记,这样行不行,你找镇里说说,对水电厂项目开个后门,就不用招拍挂了,直接让村里办就行,不就一、二十万元的小工程而已嘛,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你是当地人,对镇里的人比我更熟识,你觉得可以这样操作,你就去找人说说吧。反正我没这本事的。”独孤兰一口回绝了他。
“谁人不知道独孤书记的本事大、人脉广,还是你出面说一说。”
“这可是原则问题,破了规,产生不良后果谁担当得起。”
“就那么点小小工程,何必抓得那么紧的。镇对村那么不信任,还要村这一级干嘛。”
“话不能这么说,不是镇不信任村,而是要实行‘权力放在笼子里’的大目标。”
“不说这个了,独孤书记与罗书记都是北周市派来的,听说还是同学,就不能动一下这关系?”
“柯书记,这私人关系与工作要区分开,还有就是红线与充许的也要区分开,相信你作为一名老党员,应该是会理解这个道理的。”
虽然柯克强提出的要求被独孤兰拒绝了,他还是态度很和气的聊着事,喝着茶,递着烟。这个态度实在很难得。
“听说要在村里建淘宝站?”
“是的。”
“就把这站放柯在力家吧,他家在村头地段,有两间房子,地方较大。”
“这淘宝站也是一个扶贫项目,还是放在贫困户家里最好。经过这几个月的考察,准备就放在詹英家。”
“他那是鬼屋,谁敢去那里淘了,说淘鬼还错不多。”
“无稽之谈,她家住在那里出问题了没有?我住那里出问题了吗?村民去吃肠粉,吃出问题了吗?”
“那怎么就不能在另外的地方建淘宝站呢?”
“詹英家就在村口第一家,她自己有一间房子,还有她小叔子一间可以利用。再说她比较年轻,到时候这站还要运用网络作生意的。岁数大的不能信任。还有就是要有时间常在家,货物进出有人管。”
柯克强看实在说不动独孤兰,只好静了下来。一脸不高兴,吸着烟泡着茶。直到独孤兰临走时,柯克强说道,下午一点正召开村民代表会。
独孤兰走出柯克强家,来到柯印拐家的工地。不禁发出“哇”的一声赞叹。才几天不见,地上已树起了水泥桩。桩上正在钉着模板。一层楼感觉就在眼前。
在“叮叮嘭嘭”的声音里,独孤兰终于找到工程队长,给他再加上一个项目,就是在詹英家建设一个“农村淘宝站”。在几翻讨价还价后,终于把淘宝站的建设工作定下来。独孤兰从身上再一次取出工程合同书,让队长签名。队长边签名边道,就这么几千元还要签合同书,真是麻烦。
时间如流水,匆忙的大半天就这样过去了。好像没干出什么事,却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独孤兰早早来到林樟村委会办公室,还是他第一个到了这里,还是那一位老党员在近乎义务的打扫卫生,还是热气腾腾的会议室空空的在等待众人的到来。
说是下午一点开会,等人员到齐却等到一点半后。独孤兰一一与村民代表握手。当独孤兰见到柯在功时,对他道,
“我跟你说一下昨晚我看到的事。”
“不、不是,独、独孤书记看到什么了?咱们到外面说吧。”本为不结吧的柯在功,却结吧起来。脸红到耳根去。
“你作为村的治安负责人,对赌博应该加以制止。可能你没发现吧。在村老房区中心,昨晚聚集了几十人在赌博。”听到是这事,柯在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我不知道,可能是在娱乐吧。”
“我已看到现金在押着了,哪里是娱乐。”
“这实在难管,他们打游击一样,这里摆一两夜,那里摆一两夜。派出所也拿他们没办法。”
“及时报告和控制住聚赌头子,我相信是可以刹住这歪风的。”
“人员基本到齐了,可以开会了。”柯在功把话题引开。
十九位村民代表基本到齐,其中有八位是村干部,下樟村代表占了五位。柯克强自己主持会议:
“林樟村村民代表会,现在开始。会议第一项,有请派驻我村的扶贫第一书记独孤兰同志讲话。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各位村民代表们,下午好!现在我就村里贫困户的一些情况向代表们作报告,能否确认为这一次的扶贫对象,咱们举手表决。会后还要对全村村民张贴公布,如有不同意见,将再一次审核确认。”在经过近二个小时的汇报、表决后,独孤兰的主要工作终于作完。
“接下来,请代表们讨论以下几个项目,具体由独孤书记给大家介绍。”在热烈的掌声中,独孤兰傻眼了,事先柯克强没与他交流过要把项目提前拿到村民代表会上讨论啊。到了这节骨点,独孤兰只好把这几个还不成熟的项目规划提交大家讨论。
“扶贫计划中的项目规划,共有以下几个,第一个就是建设山上的水电厂,这项目采取独资或合资的办法解决资金来源。第二个项目,自筹、扶贫投入、申请拨款三结合,完成村道路面硬化。第三个项目,改造村自来水工程。采用扶贫资金投入一部分,村集体、村民再各投入一分部。第四个项目,村的污水排水工程,资金投入采用扶贫投入一点,村集体投入一点,把工程完成。第五个项目,现在还没规划完成,正在探讨一个项目,可以解决村政、村民增加收入的项目。”独孤兰以为这些项目会让村民代表再一次发出热烈的掌声,没想到却是长长的沉默。
“大家觉得怎么样?可以发言提问。”柯克强是赶紧发话。
“这些项目基本上都要村里投入,问题是村里有这个能力吗?我看别规划得那么多,就把钱集中在一起,投入到自来水建设中吧。”最先发言的是村管财务的老村干柯印财。
“扶贫文件中规定,所有扶贫项目,除了创业项目外,其它项目扶贫资金只能投入七成以下,其余资金由村集体或村民筹集解决。”
“污水工程的建设,怕有影响村风水的情况,动工前还是请三叔公看一看吧。”
“其它工程不管了,还是早点把自来水工程完成吧。”
“污水排水工程也急,这么多年来,都受其害。还死了人。”
“愿望是美好的,问题还是没钱,按照独孤书记说的只给七成,哪来的三成?”
“泥菩萨自身都难保了,还叫它保佑别人,笑话了吧。”
“叫女的出去卖,男的出去干苦工,也不能完成这么多的筹款。”
“村干部就一个女的,还那么老了,谁要,可能要倒贴。”
说着说着,严肃认真的会场,变成说笑话了。柯克强是赶紧大声咳起来。会场马上归于寂静。
“各位代表的意见,村里和第一书记会认真考虑的,至于存在问题,怎么解决,会在以后工作中慢慢克服。”毕竟是个老党员,关健时刻,柯克强几句话就把杂乱的会场控制住。
独孤兰心中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当着村民代表,抓住这个时机,再提出两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让柯克强大吃一惊,让柯在功的脸色发紫。
第三十七章 推进建设工作
独孤兰接着说道,“还有两个问题,一个就是村民手中耕地已挖走了葛根,接下来是接着再种葛根还是改种别的?”
“独孤书记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种葛根效益不是那么高,但却是适合劳动力缺少的家庭。现在手头上有一个劳动力投入大点、收益高点的种植项目,就是种植八月瓜。”
“这名字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种瓜应该不会要太多的劳动力。以前村里人大多有种过瓜的。”
“对,这个也是类似以前村里种的秋瓜、丝瓜之类,要搭架子,每天投入采摘工作。”
“摘瓜的工作不是重体力劳动,妇女也可以信任。”
“这项目每亩地一年收入多少钱才重要。”
“这种瓜每亩地年产四千斤左右,每斤现在市面上是二十元至六十五元。”
此语一出,台下大声叫好。接着独孤兰道,大家不是都担心村筹集不到钱吗?我认为村还是很有潜力的,咱们村除了人口田外,还有大量的集体土地,这些土地,很多已多年没向村交租金了,代表们,只要把这些租金收起来,村集体经济就能运转起来。
独孤兰的话还没讲完,台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柯克强赶紧大声叫唤,会议结束,散会了、散会了。
柯在功则急得脸色发红,眼露凶光的盯着独孤兰。柯克强低着头快速的离开了村委会议室。
独孤兰正要与柯在功说道说道时,手机响起,
“独孤兰,你现在在村政办公没?”
“领导您好!有什么指示?会议才差不多要结束,还在办公室。”
“从今后不是领导了,是队友了。今天来向你学习扶贫工作。”
“难道领导你也来扶贫住村了?”
“正是。”
“怎么开始在派出名单里没见到你的大名?”
“到了再说。已到你门口了。”
独孤兰走出村委会门口,一眼看到北周市JD局的办公室主任刘伟,他正边走边听着独孤兰的电话昵。双方收起电话,欢笑握手进入了空荡荡的村委会办公室。在热风里,泡茶聊了起来,
“领导真的来住村扶贫?”
“那还有假,就是住后山村的。”
“那个村不是陈豪同志在住吗?骗不了我。”
“被叫回去了。”
“因为何事?”
“也不因为何事,但也可能因为那事。就是他们村出事了。”
“这个我知道,可也不能关联到陈豪头上啊。”
“关联是没关联,陈豪也没被处分什么的,只是被换回去。”
“哎!工作责任好重啊。”
“陈豪被换了好,解放了一样高兴的回去了。只是害了我,本来以为这运动过去了,结果还是要来干这难干的事。”
“这里的工作对领导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下子摸不着头脑,陈豪走得匆忙,也没说得那么细。今天来向你学*********谦虚了,共同学习。这扶贫就是赶紧入户调查确定贫困户,处理好村党务、发展村集体经济等事。”
“听说罗处长来芹山镇当镇高官?”
“应该是出现情况后,临时负责的。”
聊着聊着,不觉天色已暗下来,独孤兰看一下手机,已快到晚饭时间。独孤兰拉上刘伟,两人向镇道口的小市集赶去,准备用特色大排档迎接刘伟的到来。
在车上。独孤兰接到罗广福电话,
“二师兄,这时来一起‘落实中央工作’吧。”
“我正与JD局刘伟主任出村找吃的,能一起安排吗?”
“好,就一起来。”
车子很快到了镇府大门前,把门的老头远远看到独孤兰的车,赶紧打开大门,做出个请的手势。车子像风一样进了大院。
天已黑下来,大院里静悄悄,几棵树在黑夜里,成了黑白画。大楼只有207房还亮着灯。进了207房,罗广福还在边喝水边看着文件。见独孤兰他们进来,罗广福放下手里的文件,直接领着独孤兰他们向办公大楼后的职工饭堂走去。
进了饭堂,只见一桌好饭菜早已摆上,是大碗的三菜一汤。由于上菜早了,已有点冷。这时把门的老头子,一手拿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走进饭堂来打饭。罗广福招呼老头坐下一起吃。老头客气的以看门为由打饭走了。独孤兰对罗广福问道:
“领导这是庆祝宴会?”
“师兄开什么玩笑,到了开庆祝大会,少说也要上个生炒萝卜,再上个清蒸甘薯,还有水煮大米。”三个人大笑而过。
“那这饭是什么意思?”
“上面来了检查组,开始说要在这里吃饭,后来又改变主意了。但这做好的菜,不能浪费,只好自己掏腰包,把它吃了。”
“没想到,我们还捞上一顿大干部的饭。”
在回村的路上,柯克强打来电话,这个电话独孤兰早就预料到了。还估计柯在功也会来电话的。
进了柯克强家,今晚与往常不同,不看“藏宝图”,也不泡茶,只是坐在那里吸着闷烟。见到独孤兰进来,才懒洋洋的烧水泡茶。沉默了好久,柯克强终于开口了,
“你怎么能搞突然袭击呢?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这样子工作不好作。”
“这事已多次向你提过,虽然你一直没有点头答应。但是这个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再就是在上午那个形势下,正好结合着说出。”
“你对村里的好些事情还不了解,不要乱开口为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这是村集体的收入,不是某一个人的收入,何怕之有?”
“哎呀,你就是还没有深入了解村里的。了解了你就不是这说法了。”
“那请柯书记说明了,什么关系呢?”
这下子柯克强倒沉默起来了。专注着泡茶。独孤兰也不开口,只是看,过好长好长的时间,独孤兰打破这沉默道,
“集体资产的流失,不是不能收回,而是动不动真格的问题。村里不管谁的势力多大,把他告到镇里法庭,在上诉中解决掉,看他还跳得有多高。”
“独孤书记,我的老兄弟,还是听我一句,别一条筋不回头。还是以和为贵才好。”
“为了村的发展和村集体,这个‘和’我看还是不做为好。”
“道理我都懂,可捅了马蜂窝会有好果子吃吗?”
“如果都怕吃苦果子,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嘛。再说村的下一步怎么发展,你心中应该有数。既然今晚你这么说,这事就缓一缓,但是前期思想工作我们要分头去做。”
“嗯”
柯克强很无奈的答应一声。两人都放下紧绷的脸,说着无关的话题。这时柯克强的妻子庄娇花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柯克强一看妻子这个形态,也马上变为笑脸。庄娇花与独孤兰打了一声招呼,一阵风似的进了里屋去了。独孤兰觉得好奇怪,柯克强夫妻搞的是什么游戏。独孤兰故意开玩笑道,
“看来今晚嫂子有赚了。”
“还真让你猜到,今天运气不错。”里屋传出了庄娇花的声音。
“赚了多少呢?”
“反正就是够请你吃顿大餐的。”
“什么来路?这么容易赚钱。也不介绍我去赚一笔。”独孤兰开玩笑道。
“独孤书记那里会缺钱啦。这是我们乡下人找点吃的土办法。”
走在黑夜里的林樟村巷道,是那么的寂静,脚下的沙沙声响得特别清晰。不远处突然传来好些狗叫声和灯光,猫叫声和虫子叫声突然静止。还伴随着几个人手忙脚乱,从小巷里抬着一个人小跑而出。独孤兰心里疑惑,加快脚步赶上前一看究竟。
第三十八章 改变一点态度
柯在力的母亲,晚饭后坐不住,一个人走到前巷一位老人家闯门。谁知老人家聊天就是话多,一聊起来没个时间。两个老人一直聊到晚上近十点,辞别回家时,柯在力母亲因年老眼花,在小巷里一脚踩空,倒了下去,把腿扭断了,老人一时被痛晕过去。
柯在力夫妻却以为老人在房子里睡了。一直没在意的泡着茶。直到刚才柯在力才听到老人微弱的呼叫声。这是老人醒来后,忍着痛发出的求救信号。好在乡村的夜特别安静,再小的声音也能传到好远。柯在力夫妻这时才发现,老人不在屋里。夫妻两顺着声音寻找,终于见到倒在地上的老人。原来老人是一脚踩到小巷里的排污沟,脚掌被卡住,身体向一侧倒下时,把小腿、大腿的骨头都扭断。身上沾了不少的污水污泥。柯在力和柯在功两兄弟抬着老人走出小巷,准备把老人送医院去。
村里没有汽车,用摩托车送老人着实不好办。众人正在踌躇之时,独孤兰已把自己汽车开了过来,打开车门,让柯在力把老人抬上车。柯在功兄弟却迟疑起来。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独孤兰。心中像是在权衡着什么。独孤兰一再催促,柯在功才不那么情愿的把老人抬上了车,让柯在力跟车而去,自己却骑着摩托车赶上。
车子开出了林樟村,田野中的路,更加黑暗和宁静。远处的山像巨大的黑龙爬在那里慢慢向后繻动。车窗外吹进了风,让人打起冷颤。崎岖的土路让车子走得好慢,心急着救人的独孤兰,把汽车的油门踩得好响。坐车的人紧张的等待赶到医院的时刻。
独孤兰专注着车子前行,虽然有点觉得车子越来越重,但是只要能前进,顾不了下车查看,还是猛踩油门一路疯奔前行。
一个多小时的努力,终于把老人送到县人民医院。柯在功开摩托车没赶上。独孤兰下车后与柯在力一起,抬着老人进了急诊室。身后看大门的保安在叫大唤,追着让独孤兰赶紧把汽车开走。
当独孤兰返回到汽车旁时,才发现原来汽车的一个轮胎早就没气,跑这么长的路,估计把轮胎也跑坏了。但是为了抢救轮毂,还是取出车里的备用轻便打气机,打开车头盖,接好电源。“突突”的打起气来。走过来准备再发飚赶走独孤兰的保安,看到这情况,或许在他眼里是新玩艺,也就不开口了,直直的站在那里看。
打了一会儿气,独孤兰发现轮胎还是没气,看来应该是轮胎失掉了。只好慢慢的开着车,到街上找汽修厂去。才坐进车里,这时独孤兰才闻到恶臭的味道。查找一下,应该是老人身上的污水污泥带到车上。看来除了修车,还得洗车。
独孤兰把车修好后,却再也找不到洗车的,实在是因为夜已深了,洗车店都打烊了。独孤兰只好忍住臭味,再次进入医院,去看老人的处理情况。
到急诊科一问,老人已转入手术室,正在动手术。在长长的通道里,独孤兰见到柯在功兄弟两,正各自坐在凳子上背着脸吸着烟。见到独孤兰走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握着独孤兰的手,激动的说着感谢的话。
回到林樟村,已是快天亮了。独孤兰只好自己打来一桶水,把车内擦洗干净。这时才记起自己还没有洗澡,赶紧到屋里冲洗起来。
天亮了,今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办。边吃着肠粉边打出几个电话。通知村里有关人员,出席今天在镇里举行的招投标林樟村水电厂项目。
还没放下肠粉盘子,远远只见柯克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郑美君、柯印春。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出丧的小队伍。柯克强就是不回头理他们。很快仨人走到独孤兰面前。柯克强说要坐独孤兰的汽车一起去镇里。话还没说完,郑美君哭得更加悲痛的拉住独孤兰的手:
“独孤书记,你可要给我做主,人家那条件能定为贫困户,怎就没了我郑美君家的?”
“美君婶,你听我说,你家目前是生活贫困,但是政策上我听吃不准,还得向上级请示后再定。”
“我家都已贫困得没法过日子了,还请独孤书记早点定下来。”
柯印春没等郑美君说完,抢过话头道,“我家就两个等死的老头,这生活怎么过,怎就不给定为贫困户?”
“印春叔请安静,你家是有儿有女,而且都是收入不少的人家,条件上不互合,在入户调查时就已向你说明过了。”
“我能安静吗?别人能定为贫困户,我没定下来。虽然有子女,都不来看一眼,那是等同于没的。”
“扶贫政策是这么定的,不互合条件不能列入。当时已提出让你到镇里法庭去上诉子女,你却拒绝。”
“有这样说话的吗?你怎么当书记的,让老人去上诉自己子女,成什么话。”
“你不使用法律手段也可以,你能说服子女知错改过,就更好了。”
“不管别的,你今天必需让我们老俩口列入贫困户。”
“印春叔,族里有族规,村里还有村规,国家有法规。政策更是有条件的,那能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还请你老三思。如果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另找时间咱们再细谈好不好?”
“不列入贫困户就没得谈。”
“今天还赶镇里办事,下午再细谈吧。”
柯克强很不耐烦的把他们俩赶走,拉上独孤兰向停车的地方走去。独孤兰边走边想,这应该是贫困户公示引出的麻烦事。这两户当发现没上榜时,就先找了柯克强,再跟着找到这里来。
在车上,独孤兰问起柯印春家,柯克强叹了一口气道,这该死的老头,一开始偏爱女儿,送出了不少的东西给女儿作陪嫁。后来又偏爱大儿子,支持了不少的资金让大儿子在外创业。后来小儿子成家了,自己却老了,没法支持小儿子,老头就去“分配任务”,要求女儿、大儿子各家要掏出多少钱来帮助小儿子。结果大儿媳、女婿都有意见,在吹耳风下,发展到大儿子、女儿都有意见,结果一分钱也收不上来。小儿子夫妻没得到老人的支持,就对老俩口有意见。老俩口一气之下,找上大儿子、女儿家的门,不只吵了起来,还让柯在功上门威吓。一下子把亲情关系变成了仇人。独孤兰惊讶的问道:
“他自家的事,竟然让治保主任上门威吓?”
“柯印春是柯在功他堂叔。”
“哦,原来是这关系。就算是家族内的事,也不能用威吓手段哦。”
“你看不出来吗?他们家在力、在功、印春说话都那么冲。不开口都盛气三分。”
“是有这么个味道。就不能好好说话,把问题解决了?”
“反正他家的事,越解决越乱。”
“这只能归于他们家族里的思维问题了。”
聊着聊着,很快到了镇政府。发现来早了,大院里静悄悄。办公大楼只有207房和楼下的扶贫办有开门。独孤兰他们走进扶贫办公室,发现只有扶贫办主任劳吴功一个人,正在边喝茶边看文件。
“劳主任早!我村郑美君的情况,前几周已向你反映过了,不知道上面有什么说法没?”
“还没有答复,我再推推。”
“为了赶上报时间,村里已召开村民代表会,通过其他贫困户,并已上墙公示了。现在这一户今天早上还找上门来,哭哭啼啼的。”
“群众工作就是不好做,我们在努力办理,往往他们会误认为我们不给办,在卡他们。”
接着劳主任关心的问起今天的招投标工作:
“你村这个项目,今天招投标总共来了几家公司?”
“七家,都是外地的。”
“开始引进的那家北周市水电投资公司报名了没?”
“没有。”
“真是奇怪了,开始看他们公司对此项目挺感兴趣的。现在却连名都不报。目前报的都是些什么公司?”
“基本上是工程建设公司。”
大家停了一会儿话喝起茶来,柯克强则在一边看着他的手机。独孤兰扭头时发现卫个问题,就向劳主任问道:
“哎,今天怎么不见小程上班?”
“他昨天夜里加班到下半夜,让他多休息一会。”
“镇里什么工作这么多?”
“下面一个部门,上面几个部门。上面上午发出的通知,下面晚上快下班了才收到。上面急着要数据,下面急着完成上面的数据。这局面天天在上演。”
“明白了,我这半年来,也深有感触,有时半夜里还来通知。”
“所以镇政府早上上班,基本没法准时到位的。不是人员懒惰,而是工作性质的问题。”
柯克强自从进入扶贫办,就一直不开口在一边吸着烟和玩手机,显得若无其事,也显得事不关已一样。任凭独孤兰与劳主任说些什么,都如当耳边风一样。正当独孤兰与劳主任在聊着,突然门外响起了吵闹声。
第三十九章 标场风波
听到吵闹声,独孤兰他们走出了扶贫办一看。原来在门外大树下,已有十多人正在那里聚着。其中一位老板模样的男子,正在发火的吼叫着。其他人有的静观,有的怒目圆睁,有的视而不见,还有的与他对着干。
独孤兰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和衣着判断,可能是来投标的各家公司。走上前,听到怒吼男道,“各家有各家的目的,你管我家干嘛?我家就是要来投这标。”
“受人所托,好言跟你说,这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那是什么道理,自由投标,关你家什么事了。”
“不识好歹,你会吃苦头的、”
“老子怕过谁,堂堂正正中的标,谁敢来惹我,惹毛了我,谁也不好过。”
看着那男子越说越激动,怕事态无法控制,独孤兰与劳主任赶紧上前,把那男子请进了扶贫办。让他坐下喝杯茶水,冷静冷静再说。独孤兰边请茶边向该男子问起话:
“老板贵姓?”
“免贵姓唐。”
“今天是来投标水电项目的吧?”
“正是。”
“那家公司?”
“省建筑第十八施工公司。”
“刚才生的什么气了?”
“领导,你们有所不知,刚才有人对我讲,给我二千元补路费,让我们退出投标,或者参加的话,就以陪的角式出现。”
“还有这种情况?”
“投标工程这一形式一出现,我们行业内暗地里就流行这种情况。如果你公司志在必得,又不要造成公司之间相互伤害,都会暗地里私自协商好的。补给对方公司多少,让其退出或陪投标。”
“真是隔行如隔山。”
“还有更厉害的,注册了多家公司,都报进一个项目里,这样这几家公司不管那家中,其实都是他的。”
“真是无奸不商。这么说老板刚才生气好像不互合你们的潜规则哦。”
“只是潜规则还好,刚才他妈的不只给的钱少,还威胁我,如果不放手,万一中标,我公司是无法在这里开展工作的。”
“有这种情况?是什么人?”
“那人只说是受其它公司所托,应该就是其它四家公司的那一家。”
独孤兰听到这里,看了看劳主任问道,“这种情况下,是否还正常进行投标工作?”
“我这就去问问投标中心的主任,你陪老板再喝一下茶。”
“好的。等你消息。”
劳主任转身急走出了办公室,那赶路的样子就像一阵劲风,呼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独孤兰他们还没喝完茶杯里的茶水,劳主任已回来了。独孤兰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劳主任,等他发话。但是闷热的天气,让劳主任大汗淋漓,他不管别的先喝下茶水再说。
“已与招标中心主任交流过,他说至目前没有收到任何情况的举报。可以继续进行招标活动。”
“这位老板所说的……”
“他在这里说的,招标主任说不算,只有他们招标中心收到书面举报材料的才算,才能中止招标活动。”
独孤兰看了看劳主任,再看看坐在对面的老板。只见他这时反而沉静下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只见他放下手中的杯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
“我公司退出这个工程的招标。感谢二位领导的茶水。”
“老板客气了,人都来了,怎么就退出了招标呢?”
“参加也不一定能中标的。”
“只要老板有实力,应该会中标的。”
“算我这次失败,但小失败比大失败好。”
“为什么这个小的工程,真想不到会有这些事情出现。”
老板起身愤愤的离去,包不住带着失望和遗憾的气息从身上飘出。这时另一位老板匆匆地走了进来,失望的眼神溢于眼窗,用并不柔和的语气道:
“三位领导,我公司也不参与这个项目的招标了。”
“啊!这是为何?”
“没有什么为何,就是不想做这个小小的工程了。”
“工程虽然小,但是可能会有长期较高利润的收入,难道你们公司就不考虑考虑?”
“钱对谁来说,都很喜欢,但我们坚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真理。”
门外又有几家公司进来辞别而去,劳主任一脸的无奈。独孤兰看这形势,起身的同时,对劳主任道,咱们现在就上二楼,把情况向罗书记汇报,看下一下怎么走。劳主任想了想道:
“还是不用惊动罗书记吧,就这么点小事。”
“我认为事态严重啊,这么多家公司退出招标。是个异常情况。”
“是否就报告给主管副镇长?让他决定接下来的工作?”
“也可以,不过我刚才说急了。先与招标中心主任商量后再上报镇领导。这样程序上更合理合规。”
“行,咱们一起找他。”
独孤兰二人一起走到后楼,就在镇的大会议厅里,招标中心的两个人,正在忙碌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敞开着上衣,因为会议厅太热,他油光满脸还挂着点点汗水。手里拿着话筒在试音的同时,还在指挥着一个年青人,正调试投影机、音响和打印资料。独孤兰两人走到了中年男人身边,劳主任对他道,
“钱主任,刚才有几家公司已退出招标,出现异常情况,是否向镇领导报告一下?”
“现在还有几家公司要参加招标的?”
“只有两家了。其他五家都走了。”
“两家公司以上参加招标,是互合招标规定,可以继续开展招标。”
“问题是出现现场退出的情况,这退出得很异常,我认为有必要向镇领导汇报。”独孤兰插嘴道。
钱主任转过头来,白了独孤兰一眼。然后又低头默默的试着话筒,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话筒,对劳主任和独孤兰道:
“既然这么说,那就算了,重新挂网上招标。异常情况你们去跟镇领导汇报就行。”
“你作为主要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主任,应该一起去汇报。”
“我只负责招投标工作,没负责监督监察这方面的。领导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句话把事推得远远远的。
独孤兰与劳主任两人,只好走到前面办公楼,上二楼找主管副镇长汇报情况去。
“副镇长,今天是准备招标林樟村水电项目的,但是早上出现了情况,现在找你汇报一下。”
“什么情况了?镇里招标几乎每个月都会进行几次,这专门汇报还是头一回。说吧,什么情况?”
“事情是这样,本来报名参加招标的公司共七家,因发生争吵,五家公司退出招标。”
“退就退,还有三家参加,也还是互合开标规定的。”
“问题是有老板到了扶贫办,说在大树下等开标时,有人上前买他们退出不成,就威胁他们。”
“有这种事?马上让钱主任停了今天的招标会。”
“他已答应不招标了。”
“那就对了,还是他有政治头脑。”
从副镇长办公室出来,独孤兰边走边想,没想到好事多磨,招标工作竟然停下了。更没想到,钱主任在自己和劳主任的说服下,才不情愿的停下了招标会,竟然还得到领导表扬。更没想到,建筑公司还有这么多的内幕。在回林樟村的路上,独孤兰对柯克强道:
“七家公司,看注册地址是外地的,法人代表也是外地的。到低是那一个公司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吓退其它公司?”
“一时真搞不懂是那一家公司还是个人行为。”
“最后没退出的三家公司有最大嫌疑。”
“也不一定,你住大机关,一定想不破社会的复杂门道的。”
“确是复杂,福尔摩斯也难破的案。”
在车上聊着不觉到了村口,远远见一群工人模样的人,聚在詹英家的门口,不知因为何事正在吵架。独孤兰赶紧停好车,快步走向詹英的家门口。柯克强则爱理不理的,慢慢踱着方步跟着过来。
第四十章 淘宝站建成
独孤兰走近一看,原来是工程队今天拉来建筑材料,准备把定点在詹英肠粉店的农村淘宝站建起来。大量材料是铝合金型材,这种材料都是比较长的,运来后,就倒在道路边。在运送、拐弯和倒下材料时,不知道是否划到对面村民的东西,这家村民就先发难,找上门与工程队、詹英理论。一吵开,再来几个村民,说是路过这里时,也被工程队划到。一起要求工程队赔偿。工程队则坚持说没划到路过的人,更没划到对门家的任何东西。于是双方在扯个没完没了,詹英想制止却卷入了吵架圏里。
独孤兰弄明白事情原因,心里估计,这起吵架事件,可能是有的村民对把淘宝站定在詹英家吃醋,因而没事找事,到来扰乱建设的。看柯克强爱理不理的样子。独孤兰只好承担起‘判官’一职。
“大家不要乱,一个一个来,处理好了领了赔偿早点回去。”这一招真灵,听到有赔偿,村民静了下来,都看着独孤兰,等分发补贴。
“几个路过被划到的,站到这边。好,你划到个地方?你呢?”结果说被划伤的村民,在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点伤痕。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悄悄溜开了。最后,独孤兰叫住准备开溜的对门村民,让他指出划到的东西,他指着房子前面墙上一些自然的痕迹,竟然胡乱说这就是早上被铝合金划到的。旧痕与新痕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但是很难说得清是新的还是旧的。见独孤兰一时无话可说,本来自知理亏的村民,反而来了气势。又提高嗓门,要求赔偿。独孤兰想了想,拉着村民的手道,
“走,进詹英里屋去解决。你要知道,头上三尺有神明的。”
“我不去,我不去,就在这里赔偿得了。”
“外面大太阳的,屋里去解决会更好些。”
“我不去了,不要赔偿了。”挣开手一溜烟回自己家去了。
没想到,詹英的“鬼屋”在关分健时刻还起了大作用。
闲杂人等散去,工程建设紧锣密鼓展开。奇怪的是,柯克强一直默不作声。独孤兰也不理会他,各自回去吃午饭休息。
门口施工的声音和正午炽热的天气,让独孤兰无法过个安稳的午休。正在喝着水,柯印春找上门来了。独孤兰热情的请他一起喝茶。
“独孤书记,我家的事情你就高抬贵手,给定下来吧。”
“印春叔,你是知道的,定为贫困户,是有条件的,不互合条件的,谁也不敢让进,互合条件的,谁也不会让漏掉。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
“还不是以你为主,在操作这事呢。”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还要通过村民代表会议表决、公示、上报批准,这么多关走下来才能定下来。我只是一线工作者而已。”
柯印春看来硬的不行,今天来直的也不行,最后他来软的看行不行。
“独孤书记,你来我们村已经快半年了吧。今晚我杀一只狗,炖上狗肉请你喝一杯?”
“你的好意心领了,我不敢吃狗肉,也不会喝酒。”独孤兰说的是客套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其实三斤白酒也不是问题。对柯印春的突然改变说话态度,独孤兰觉得很意外。
“书记这么节俭,只会品几口茶。”
“印春叔,你家是没法定为贫困户的,但是你家的一些事情我了解到不少了。我建议,要不使用法律手段,不不就通过调解。”
“治保主任已说过他们了,没用的。”
“调解不只是治保主任的事,也有村老人组、村委村政、法庭的事,如果你信任,我这个外乡人也可以帮助调解你家的矛盾。”
“那怎么办呢?独孤书记。”
“你约你的子女们回村里来,我找老人组协商好,到时就让他们到老人组里谈谈。”
“那里约得到他们,他们一见是我们二老的电话,就不听。”
“你小儿子呢?”
“能跟他说上一两句话。但他市集里做点小生意,没时间回来谈。”老人还是心中偏向着小儿子。
“那好,这一个我找时间和其他人一起上门找他,他不就在前面镇道边上的市集嘛,不远。大儿子什么时候回村?”
“他就村里拜神时,匆匆回来,拜完神就走。”
“他回来了你及时报告。会有办法谈好的。”
正与柯印春聊着,外面的钻钉声音没了。以为又出现什么意外,走出来一看,原来林樟村淘宝站已建设完成。在詹英和她小叔子的门面前,用铝合金条作为支架,建起了大门框。在门框上,用水晶板刻出的彩色字,就贴在上面。在下午的阳光下,发出闪闪光芒。小店里的一侧,加装了一排的收寄货架。
独孤兰看完,转身回屋,找到与各个快递公司、邮政等签下的合同书,一并交到詹英手里,让她收好,并熟识记住各家的快递价,便于今后开展业务。
处理完淘宝站的事,独孤兰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一点。迈着欢快的脚步,向柯印拐的工地走去。
几天不见,一座三层小洋楼已初具雏形。站在工地边望着热火朝天的工人在施工,欢喜之情不觉涌上心头。这时工程队长看到独孤兰,走过来打招呼,同时不忘提醒淘宝站已建设完成,赶紧验收和付款。
“放心啦,队长。只要你们货真价实,质量保证,很快就会收到款项的。”
“但愿如独孤书记所说,我们不大愿意做公家工程,除了难中标外,还有就是收款难。”
“这个你们不用操心。我就问郑胜英家的房子,什么时候动工?到现在好像还没有来材料哦。”
“这个事书记你放心就是,等过几天,印拐家的主体工程完成,会有一个让水泥凝固的时间,到时就进郑胜英家的材料和施工,一起上,她那种平房,只需十天左右就能完成。”
“好,在快速完成的情况下,一定要确保工程质量。验收不过关绝对拿不到钱的。”
“放心啦,我们也要保持工程队的品牌,不可能为了这点小钱,砸了自己的招牌的。”
离开工地,独孤兰进入林樟村的老人组。在老祠堂里,几位老人正在喝着下午茶。递上香烟后,独孤兰与老人们拉起了家常。
“老人家,家里几个孩子?”
“我家二个。”
“我家四个。”
“我家一个。”
“我家三个。”
“怎么,你们这一代的人,生孩子怎么也这么少?”
“独孤书记你不知道我们这里人的习惯。报孩子时,只计男孩不计女孩的。”
“哦,原来是这样。难道女孩子就不是你们老人家的孩子吗?”
“虽然是,但女孩子养大了,还是别人家的人。”
“但是女儿们都会常回来行孝道的嘛。”
“靠女儿早就给饿死了。”
“那靠儿子就能生活得好?”
“那是当然的事。”
“那柯印春家的男孩子怎么也靠不住了?”独孤兰有意把话题拉到这上面,也正好用这活生生的例子教育一下老人们。
“那是例外,他要不是处理事情那么凶,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样子。”
“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好今天的事情。”
“他家这烂事是没法处理的。”
“我看他家孩子们年轻气盛,也不应该一直生印春的气。”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都有各种各样的道理,问题是如何把矛盾解决了。我想请你们几位老人家,和我一起处理这事。”
令独孤兰没有想到的是,此话一出,几位老人都齐声拒绝。为什么拒绝,老人们就是不给答案。独孤兰心里估计,这柯印春可能在村里的为人处事,做得太差劲了吧,不然老人组会不愿意打理他家的事。这就是村里不成文的道德约束。独孤兰只好停下这话题,热情的递烟和敬茶,看看冷冰的场面又热起来了。独孤兰抓住时机,再一次发起关健话题。
第四十一章 发展个体经济
要打动老人们,看来只有用“血脉”关系才能说动他们。想罢独孤兰对几位老人道:
“林樟村都是同祖同宗,五百年前是一家,有的还没走出五服的范围呢。”
“是啊,都是同一个祖宗来这里创业的。”
“听说是来自北方的常阳村。”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各人都有些不同的性格。老人组作为村里的公益组织,应该担当起帮助村政解决一些事情,特别是行政手段无法解决好的事,这样老人组在村里的地位才会越来越高。”
“有的有的,我们老人组一直帮着村政。也帮着村里作公益事务,如协调料理后事、救困等。”
“这些做得好。但是我认为,柯印春这一家子,五百年前是你们同一家,不管他过去作了而什么,现在他家出现了不孝子孙,对林樟村的名声有损吧。柯印春老两口,老来无依无靠。对林樟村柯姓也有影响吧。”
“独孤书记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此人过去做过的事,着实令人气愤。”
“老人家,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他两老受到好几年的不孝子惩罚。我看应该够了。”
“提起柯印春以前做过的事,真想把他埋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心会有好报的。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们几位,一起到前面市集里,找柯印春小儿子说理去。”
“还要我们上门啊,不去不去。”
“就当我带你们出村去玩,别天天窝在村里。”
“这也是个不错的事哦,那行吧。”
好难说服的一件事,终于把老人组说服了。走出老祠堂又到了柯印拐的工地。运输车正好拉来一大车的砖头,工人们在搬下车。见独孤兰来了,队长停下手头工作,把嘴头上只余一点火的烟头吐在地上,走过来道:
“独孤书记,那郑胜英的猪舍能不能先建设?能的话这就再拉砖头,直接送过去,明天可以动工建设。”
“这事我还得再问一下土地主人万秀金。不知道地上还有什么作物要收的。”
“好的,尽快,我等你消息。”
“我这就打个电话找万秀金。喂,你好!是万秀金同志吗?我是独孤兰。”
“独孤书记你好!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工程队想先把猪舍建设起来,你看能不能就明天把地方腾出来?”
“地上现在种的是甘薯,这就去采收。应该明天可以让出来建设。”
“先谢谢你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里让工程队把砖头拉去地头。”
“独孤书记不用客气,我挂电话干活去了,拜拜。”放下电话,独孤兰对工程队长道:
“队长,那边妥了,这就可以先拉砖头到地头去。明天开工。”
“那行,就这一车的砖头先拉到那边去,应该刚好够用。大伙停下,司机你开车跟着独孤书记去那边,把砖头倒那边去。”
“好的。”司机答应一声,启动运输车,跟着独孤兰向下樟村的田地里开去。司机在驾驶室里,与独孤兰交谈了起来:
“独孤书记是那里派来的?”
“北周市。”
“哦,看来北周市多出好书记。”
“这话怎么讲?”
“县里的原副书记就是一个例子。”
“他不是被调离了芹花县,还是好书记?”独孤兰故意反问。
“我虽然是个小小老百姓,却接触过他,真是好书记,可惜了。可能是常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推之’的道理吧。”
“小心、小心,前面是小机耕路,车子可能进不了。”独孤兰看到前面道路的情况,紧张的提醒司机,打断了司机的思路。
“没事的,这时候地里干,就是一则轮胎压在农地里,也可以过去的。”
“这不就会压坏庄稼了。”
“会压坏点,没多少的。不把车开进去,这些砖头人力搬运太费时费工钱了。”
运输车在强烈颠簸中加大马力前进。车子慢慢向前爬行,身后拖着长长的黑烟,留下了长长的辙。独孤兰紧张的一手抓住把手,一手扶住凳子,眼睛专注的观察着前面和两则的情况。这时听到车身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独孤兰赶紧让司机停车。很快一位农民来到车前,一脸气愤的质问压坏庄稼,再也不让运输车前进。独孤兰跳下车,与农民交谈起来,向他说明运输车开进地里的原因:
“送砖头到万秀金的地里,机耕路太小,压了一点庄稼。目前车子就差几十米,让开进去吧。”
“不行,这一路压坏了多少庄稼,你都看明白了,还想再毁坏前面的庄稼。”
“这点庄稼算什么,别太小气了。”司机一急说出这话。
“你大方,你负责么。压坏了这一大片,还说一点点。不能开进了,赶紧赔偿,不赔偿饶不了你。”
“司机心急,大叔别在意。不然这么办,这几十米再让车开进去,压坏多少甘薯我独孤兰掏腰包赔你就是了。”
“我不是叫你书记赔,是要万秀金赔。她是砖头主人,她赔偿才对头。”
独孤兰心中不免发出长叹,相煎何太急啊。乡村里就是有一些势利眼的人,对贫困户更是瞧不起,婆婆妈妈小事也会当大事,搞得贫困户抬不起头。这位大叔又在有意无意的使用惯性动作了。
“这工程不是万秀金的,是扶贫的一个项目。”
“那就由公家出钱赔偿。”
“公款都是预算定的,还不足工程投入。差额还找山上金山寺慈善基金补足。赔偿多少我个人出就是了。”
“既然独孤书记这么说,赔偿就算了。你们开进去吧。”村民的处事就是那么怪,只要认定你是好人,怎么说都行,很是豪爽。接着指着司机道,
“要不是看在独孤书记的面份上,今天非让你大破一笔不可。”
“谢谢了,再来支烟。”独孤兰递上香烟。三个人就在地里头高兴的吸上几口后再开工。
运输车艰难的再前进几十米,终于到达目的地。一拉缷货控制器,整车子的砖头哗啦啦的倒在了地上。司机自己开着车子离开了。独孤兰则查看被压的甘薯情况。确实是一条线几十棵甘薯压烂了。独孤兰再次递上香烟道:
“大叔,我看这些压坏的甘薯就挖起来卖给我,空地马上再补种上。”
“独孤书记如果喜欢吃甘薯,这就挖一些好的送给你,这压烂的人不能吃了。”
“不是喜欢吃,是考虑不能损失你的利益。”
“瞧你说的,这一点点甘薯我还看不开吗。也就顶多等于几根香烟而已。刚才不知道吸了书记多少根香烟了。”
在走回林樟村的路上,独孤兰放眼望去,村里的好多土地,还在空着。原因是上个月把葛根挖出来,地上再种什么,村民心中还没数。村委会也还没明确提出指导意见,因此很多地还是黑色,这说明是空着。独孤兰心想,这事前些天开村民代表会时,虽然有初步讲了种八月瓜,但柯克强不知什么原因,一直还没有进行发布和发动,这事还得抓紧找柯克强。
走在路上,往来的村民热情的与独孤兰打招呼。晚风拂面而来,吹得人很是舒服,真有“晚风熏得游人醉”的感觉。正在尽情的享受着晚风的凉快,这时手机响起来。现在这年月,大部分都是微信联系,打电话的不是陌生人就是有重要事情。独孤兰赶紧掏出手机一看。是镇里的罗广福书记打来的,独孤兰对着电话道:
“喂,领导亲自来电,有什么指示?”
“二师兄好久不见,在忙什么事?”
“分困户建房子的事。”
“哦,原来是在忙着‘房事’啊。我看今晚就把这事放一放,来我这里一起吃饭吧。”
“难道又有流产的会议餐?别让你把腰包掏干了。”
“来了就知道。一会儿见。”
第四十二章 又变化了
独孤兰放下电话,驱车赶到芹山镇里的办公大楼。上了207房,见到罗广福。觉得很奇怪的是,往常都忙着看文件的罗广福,今天也有时间闲下来玩手机。
“师兄亲自来了,先来杯茶还是这就去吃饭?”
“已上好菜的这就去吃了,别吃冷菜的,会增加地球大气的。”
“好,吃完再回来喝茶聊天。”
“这么吃会把师弟工次吃光的。”
“工作餐格调,不吃浪费东西。”
饭堂里的“流产会议餐”本来就简单,再加上不那么热。独孤兰他们三下五除二就趴拉完。回到罗广福的办公室,泡上芹山明前茶,慢悠悠的品了起来。独孤兰见罗广福这么悠闲,早就想问其中原因了,这会儿悠闲,自然是主要话题。
“今天好安逸,还请吃饭,是否准备任职?”独孤兰戏虐的问。
“这县组部却真的来人了。”
“有代表到来谈就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你看我今晚多轻松。”
“难道你要回北周市了?”
“回倒是还没,
“也有特例。”
“你都知道是特例了,这只能当别论。”
“没想到那么大压力的岗位,竟然都那么热衷”
“都太热爱工作呗。很多这类人一闲下来,都会生病的。”
香甜的茶水和着杂乱的话题,聊得多么轻松。
南方秋天的早晨还像夏天一样天亮得快,还不到六点,还躲在地平线下的太阳,已经先投射出金灿灿的使者,报告又是一个晴朗的大热天。虽然这时农历已进入八月,但南方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期。独孤兰睡得满身大汗,睁开眼睛正想起床,刚好听到电话铃声。电话是村书记柯克强打来的:
“独孤书记,有个事情还得再让你帮助着,就是堤坝的事。”
“不用客气,什么情况你说吧。”
“上面水利说,今天堤坝全面大动工,我们村只负责本村段的拆迁占用事务,再就是必要时协助工程队联系一些事情。堤坝这事你从头帮助着,对情况熟识,还是你与阿俊、建华三人负责吧。”
“行,你通知他们俩。另外,村的种植八月瓜的事情,是否可以定下来?”
“算起来利润不错,但就是怕到时候没人手。你不是说收慢了瓜会炸开的?”
“哦,你听错了,成熟到一定时间,瓜是会炸开,但不是炸烂掉的,只是皮裂开,这样更好吃更易于吃。”
“哦,是这样的,她娘的,还以为像炸雷一样烂成小碎片。”
“当然在适当时间里采摘,运输、储藏更有利。”
“现在时间还早,工程队可能要九点多才到,你饭后来我家,一起再深入商量?”
“不如你过来一起吃肠粉吧。”
“不了,那个店不敢去。”
詹英家的小店,自从建上农村淘宝站后,人流量多了。店里除了原来做肠粉的用品桌椅外。收发货架上的货物,常常摆得满满的。总体来说,邮购的多。这就是一个奇怪的形象,好像很贫困的乡村,邮购能力、邮购热情就是那么强。人流一多,自然带动肠粉生意。詹英忙得不亦乐乎,每天上午像战斗一样的紧张。独孤兰把早餐扫进肚子里,匆匆赶到柯克强家,与他把耕种的事情搞定。再叫上阿俊、建华,匆匆上了大堤坝。
工程队正好在把车上的设备缷下来。独孤兰主动上前与他们联系。工程队长高兴的递上香烟,聊起工作来,独孤兰主动询问工程队长:
“队长,你看需要我们协调些什么事,就吩咐,不要客气。”
“谢谢你啦!看这堤上基本上没什么建筑物,就一个神庙和一个抽水站,这些不会动到的,但那边有一块菜地,另外一边有间小屋,这些就需要处理掉。”
“是你们打桩碍到还是必需清理掉?”
“因为打桩会用较宽的地方,也可能正好处在桩孔处。不管怎么样,大堤上是要求清理干净的。”
“明白,马上通知业主来处理。”
独孤兰回头与阿俊、建华商量,通知这两家的业主上大堤,搬走这些东西。阿俊和建华都面有难色,原来这菜地是贫困户郑胜英的,她家没土地,就强行在大堤内侧开了点菜地。现在把她最后一点供给路子给堵死了,她的猪吃什么去。还有那一间小屋,是村里一个“疯秀才”的。村里就是治保主任也不敢去惹他。独孤兰听这么一说,对“疯秀才”还真来了兴趣,走近那小屋去一看究竟。
只见这小屋高不外近二米,墙是用溪里的碎石磊成的,墙面用水泥糊起来。小门用溪边竹片做成。这些都不见奇怪,奇怪的是,这小屋里里外外。墙上墙下,都被“疯秀才”用毛笔写满了字,细看字的内容,有《史记》、《三国演义》、《水浒》、《红楼梦》、《圣经》、《汉书》等等方面的内容,还有一些不知出自那里的哲学、神学、批评等的文字。再有就是一些可能是“疯秀才”的个人见解。密密麻麻的写得不见墙体。
听柯建华介绍说,此“疯秀才”当年三次参加高考,分数都很高,因为当时是实行先报志愿后再考试,结果第一年出现志愿高于考试分数很多,上不了大学。次年填很低志愿,结果分数高出志愿很多,可惜自己才学,不愿意去入学。第三年志愿再填高些,结果分数低于志愿,入不了学。若是当年“疯秀才”把握好时机,他的命运肯定改变了的。结果在三次失败后,人变得似疯非疯的样子,不愿在村里与家人一起住,上大堤自己搭起了这小屋,整天就关在里面读书,读累了就出来在墙上写字,“疯秀才”的举动让周围很多都知道了,有一些自以为博学多才者上大堤与他理论,都是惨败而归。村干部多次想清理这小屋,都下不了手。一是可怜他,一个好好的人才,就因为一点不合理的招考制度给逼疯了。二是这似疯非疯的,不知道会不会发展成动手打人杀人的,让他一个人住远一点,大家都安全。三是可以让他静一静,看能不能清醒过来。
独孤兰推了推小屋的门,发现锁住了。抬头一看,门上写着“论道武台”四个大字。建华介接着绍道,“疯秀才”经过多年的“疯”,还“疯”出了名,远近有许多人请他去做客。看今天这情况,可能又是出门去了。
独孤兰估计工程一时半会施工还没到这里,让建华留下跟班工程,转而带着阿俊赶回林樟,来到郑胜英家。郑胜英一听让她收起大堤上的菜地,她提高了嗓门:
“什么话啦,收走这菜地,让我家的猪喝西北风。我家没了收入,人连西北风也都喝不上。”
“现在施工用到,不把菜收起也会被机器压坏的。”
“我看谁敢压烂我的菜,我一定跟他没完。”
“你这地是不合理占用,是公家的地,现在建设需要了,必需收回。”
“原来村干部都没管这事,你们俩参合什么啦。”
“我们俩负责协调大堤工程的工作。”
“看我不把那工程队长的头砍下来,我就不叫郑胜英了。”平日里老老实实的郑胜英,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转身进屋里,怒气冲冲提着一把菜刀走了出来。独孤兰看事态突然变得严重起来,赶紧上前采取措施,加以制止。
第四十三章 解决了点问题
独孤兰上前一步,走到了郑胜英的右侧,伸手抓住她手中的刀,再一用力把刀子夺了过来。郑胜英就势坐地上哭起来。独孤兰与阿俊只好蹲下来,与她讲道理:
“蛮横不是办法,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只有一起协商好解决好,你家才有出路。天底下不是大堤上才有那一点地可以用,可以用的地多着。”
这话打动了郑胜英,她一下子止住哭声,直起身子,拍拍身上的泥土:
“独孤书记,你说,这事怎么办?可不能把我家的都饿死了。”
“你先把大堤上的猪菜收下来,让出地给施工。我找村里协调点地皮让你种,这不是更好?”
“问题是能不能弄到地皮。”
“再苦再难也不能让你喝西北风。”
“有你这话,我相信你一回。”
在回大堤的路上,阿俊道,
“郑胜英平日里看不出有一点脾气,今天怎秒变成泼妇,真的想不到。”
“动到了她的根本利益,再就是她以为是工程队干的,工程队毕竟是外乡人,她一个本村人自然觉得有优势。”
“这么分析还真有道理。现在是制止住她了,可土地去那里找呢?刚才想止住你别开那个口,可你没看到我的眼神,却轻松的说出来了。”
“这再想想办法,万一找不到土地,就先让郑胜英与万秀金这两个女贫困户合伙养猪,等找到土地了再另行解决吧。”
“就怕这两个婆娘合不来。”
“办法总比困难多,走一步看一步了。”
边走边聊着郑胜英家的事,眼看快要到大堤了。这时地里一位老农民向独孤兰他们打招呼。独孤兰热情的与老农民聊起来,
“大叔,看你年纪很大了,怎么这么大热天还出来挖甘薯?”
“这不听说村里准备发动种什么瓜了,我老人再也种不动地了,准备把甘薯挖了,空出这地,让堂侄儿们要种地的拿去种。”
“你家孩子呢?”
“他家的孩子有出息,都在特区当老板了。”阿俊插嘴道。老农民一脸的高兴,禁不住满满的幸福感。独孤赶紧转话题道,
“大叔,这块地要租金多少?”
“要种就拿去种了,都是亲戚朋友的,论什么租金的。”
“如果我要来种呢?”
“哈哈哈,独孤书记要种,我不要租金,还常来白帮忙。”
“大叔,我说的是认真的,你出个租金价,我现在正急着找一点地,可以种甘薯、种菜的地。”
“真的要?是你要给别人家种的吧?”
“是的,贫困户郑胜英家没地,养猪成了问题。”
“她大堤上不是有菜地吗?”
“收回了,今后不准在那里种菜了。”
“原来是她要啊。我家堂侄要了。”村民处事就是那么怪,总会带着点欺弱扶强的手法。这本来不想种的地,一提到给没地的贫困户,马上就改变了口风。
“大叔,你说租金多少吧?反正这地就别再让给别人了。”
“哎呀,这不是租金不租金的事,侄儿要种,不给伤感情啊。”
“大叔,不租给郑胜英也行,就租给我,我是认真的。”这话让大叔再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搪塞了。旁边阿俊又帮着说话。最后大叔答应把这二亩二分地转租给郑胜英,
“好吧,就看在独孤书记的面子上,租给她种。”
“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
独孤兰他们再次爬上了大堤,打桩机正在轰鸣工作中。几个工人忙着操控机器。领队的队长这时返而轻松下来,自个儿坐在一边抽着烟。见独孤兰他们上堤来,队长主动走上前,请他们一起吸烟聊天:
“书记是本村人?”
“不是,我是北周市派出到此村扶贫的。”
“扶贫也这么积极参与他们村的其它工作?其它村好像没有参加哦。”
“情况各有不同,林樟村干部情况特殊,出现人手不足,力所能及帮助他们开展工作嘛。”
“真的好积极,听说有的村第一书记不只没帮助村政工作,还时常偷偷跑回家去。你这么积极工作,是很少见的。”
“队长别捧我了,忙得过来,帮助村政点工作,距离积极还远着。队长所说的第一书记跑回家去,应该是那些下乡离家很近的,每天下班就回家这是正常的。”
“独孤书记,这小屋最迟可能到后天,打桩就到那里了。看这两天把它拆了吧。”
“现在正急着找这屋子主人,不知道何时归来。”
“看那小屋的样子,还是个有文化的疯人。”
“你的猜测是对的。看来队长也是外地人?”
“我是大芹市的,中标这个标段,就带队过来干了。”
“哦,原来这样。这是市里的工程还县里的工程?”
“县里的。”
“能中标工程,今年的可观收入就有希望了。”
“能养活工程队就够了,那敢奢求可观收入。”
“工程历来都是比较有利润的。”
“表面上利润是可观,可很多的开支从这里出,而且有的开支是不能见人的。”
正与工程队长聊着天,见一个人走上大堤,径直到了小屋,在门口叫唤并敲门。独孤兰明白来人是来找“疯秀才”的。走上前与来人打招呼。原来来人是来请“疯秀才”去为他的工厂起名字的。本以为寻“仙”不得,来者会很失望,没想到来人却很熟识“疯秀才”的情况,看来他不只一次来找过“疯秀才”的。他径直向村里走去,去找“疯秀才”的母亲,问清楚“疯秀才”的去向。独孤兰听他这么说,也决定跟着他一起去找“疯秀才”。
一路上,独孤兰与来人聊了起来:
“老板是怎么认识‘疯秀才’的?”
“几年前朋友来与他打擂台,好奇心驱使,跟着朋友一起来看热闹。”
“打什么擂台?”
“我那朋友,本来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文化人。知道这里出了这么个人,还摆下这么个擂台,就专门找上来,与他一见高低。”
“结果怎么样?”
“当然是这‘疯秀才’胜出,朋友被论道得没有还嘴能力。”
“都讨论些什么?”
“差不多一天时间,论道的内容多了,天文、地理、文学、古今中外。”
“看来这疯秀才还真有本事。”
“当然是有本事了,要不然我们称他为‘仙’,还时不时的找他指点迷津。”
说着话中,正好路过村委会公布栏,独孤兰抬眼扫过去,公布栏上还是不见种植八月瓜的布告。独孤兰心里一凉,这林樟村政在搞的什么,不赴农时,会误了农业生产的。就这张小小的布告,那么难弄出来?
正边走边想着,郑胜英挑着空担子,手里拿着菜刀迎面走来。独孤兰招呼她道,
“郑胜英同志,正想去找你。”
“独孤书记,又有什么事?不会这回要把我赶出村去吧?”
“那里话,别误解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真正为贫困户着想的。”
“你不来扶还有点地种,让你这一扶,没了猪圈不说,还没了地。”
“这些都有了,猪圈今天正在动工。可能明后天就完成。种猪菜的地已联系好,刚才想找你就是说这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地就在上大堤半路左侧,原村里某大叔的地。他正在收甘薯。收完就租给你。”
“太感谢你了,独孤书记,今年卖了猪,一定请你吃饭。”郑胜英的脸由阴转晴。
“客气了,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独孤兰跟着老板在村里七拐八弯,终于到了一老房子前。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婆,坐在门前的树阴下纳凉。老板一见,特别恭敬的快步上前道,
“老阿妈你好,我是前几次来找‘阿仙’的。”
“我记得,你就是古老板嘛。”
“是是是,就是我。‘阿仙’今天那里去了?”
“他早上说上县城给朋友处理点事。”
“何时能回来?”
“他说今天必回。”
“能不能打他电话,看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么?”
老大娘起身回屋,摸索了大半天,手里拿着手机和一本破破烂烂的电话簿走了出来。众人以为老人家这就打电话了,谁知她的举动让众人笑死了。
第四十四章 社会如象棋
老大娘也不知道“阿仙”去了那里,进屋拿出了手机和电话簿,送到古老板手上,让他自已找电话号码,然后打电话过去找“阿仙”。古老板一看,这破破烂烂的电话本,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上面有的还记着BB机号码。本子上记了几百个通信名单,到底要找那一页?老人只说,你就打电话去,“阿仙”平日里就是翻一翻这本子后就可以打通的。
看看这一时半会没法联系,独孤兰他们只好往回走。独孤兰走到村委会办公门前,见大门紧闭。这是意料中的事,只好转向柯克强家。
柯克强家的门虚掩着,叫了大半天,才听到柯克强弱弱的声音,
“独孤书记啊,有事吗?进来坐吧。”
独孤兰推门进到客厅坐下,等了大半天,柯克强才睡眼朦胧的走出来。
“独孤书记真早啊。”
“这还早,已经快十点了。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
“昨天夜里有事,忙到一点多,早上又没什么事,就起得晚点。”
“昨天我们商量好的八月瓜种植项目,怎么还没贴布告与广播?”
“这个啊,等会儿让阿俊去镇上找做广告的,给打印一张公告,在村里贴上就得了。”
“就一张布告,怎么非得到镇上广告店打印呢?”
“村干部有的不识字,有的识字不会写,这布告内容写好了,让老业务开广播讲一讲就行了。”
“原来这样,怎么不吸收年青有文化的进入干部队伍呢?”
“一个月就这几百块工资,年青有文化的谁愿意来干。”
“确实也是个矛盾。”
“发动过几次了,就是没有人选啊。”
“我看这布告我来试试看,行不?”
“那敢情好,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客气什么呢,都是为了咱村的发展。”
独孤兰离开柯克强家,来到村前小店。果然店里有毛笔和墨,购上几张大红纸,一并带回工作室。铺开红纸,毛笔粘上黑汁,空眼望着窗外蓝蓝的天,凝神一会儿,灵感上来。弯下腰,低下头,一挥而就。放下毛笔,再次看写好的布告,觉得还可以。用扇子把墨迹风干。带着布告,再次到了柯克强家。
“柯书记,布告已写好,看能不能用。”
“那还得说的,独孤书记亲自出马,一定是最好的。”
“过奖了,水平一般的,只是胆大脸皮厚而已。”
“我一看字头就发晕,干脆你念一念得了。”
“行,你听好了。”
独孤兰把布告内容念了一遍给柯克强听。柯克强边听边眯着眼睛,身子有节奏的一前一后摇着,好像是仙乩降至他身上。当独孤兰把布告念完了,柯克强把眼睛一睁,兴奋的道:
“行,就这样,马上把布告贴上去。我通知老业务中午开广播。”
“怎么是中午开广播?不会吵到村民午休吗?”
“老业务今天还出去做卖买。只有中午他回来了才有时间。”
“就不能让其他村干部去开广播?”
“那设备复杂得很,其他人开不了。”
经过这写布告开广播的工作,让独孤兰深深体会到,基层村干部队伍的文化素养还真是低,低得像吐鲁番盆地,那是负海拔的。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前面柯克强就已给出答案,就是因为工资收入太低,没人愿意来干。在北周市因为工资高些,村里的资源多些,很多人愿意到村里干,村干部都是经过激烈竞争才得以进入,队伍的文化素养相对高出很多。
办完这事,日已正午。独孤兰到詹英肠粉店去解决自己的“中央问题”。
一进詹英小店,除了淘宝货物堆满货架外,中午的店里冷冷清清,只是屋里传来类似讲课的声音。独孤兰向着黑洞洞的门极力看,就是看不到屋里是什么情况,正要开口。詹英走了出来,打开锅,取出还带热的肠粉,放在小桌上的同时道:
“独孤书记,吃完饭到屋里来,有一个朋友要和你谈项目,这是会改变个人命运的好项目的。”
“什么项目?这么神奇。”
“你等会进来听就知道了,可不要外传啊。”
“不这么神秘,确实要听一听。”
“好的,我们就在里屋等你。”
虽然天天吃着一样的肠粉,但是因为卫生,吃得放心,又方便,所以几个下来,独孤兰还是不讨厌这种食物。三下二除五,几下子吃进肚子。只是林樟村人的口味重了些,食物基本上都比较咸,这常常让独孤兰饭后要喝几大杯水。
放下盘筷,走进詹英的里屋,才发现里面坐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正围着茶几在说话。见独孤兰走进来,刚才还在说话的人停了下了,用眼睛打量着独孤兰。詹英则笑着对众人道,这是住在我小叔子屋的扶贫第一书记,没事的,很熟的人,虽然是大领导,却也是像亲戚一样,很好说话的。
在沉默一会儿和热情请茶过后,气氛渐渐温和起来。讲话的那一位中年妇女,又开始讲了起来:
“这是中央对我们的一个好政策,错过就没了。”
“到底是什么政策”独孤兰很好奇怪,难道中央又出好政策还没看到。
“现在我们社会上是财富集中在10%的人手里,而90%的人,都生活在贫困线下,所以这次中央为了解决贫富悬殊,缓和社会矛盾,提出要在未来十年里,打造出五亿中产阶级。”
“贫富悬殊确是一个大的社会矛盾。”独孤兰一听,心中已估计这可能是个骗局,但是为了全面了解,决定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书记都知道的,这就不用多说了。现在讲这五亿中产阶级是怎么打造出来的。”
“慢着,是什么机构出来打造中产阶级?”
“公司名字叫中国网信集团有限公司。你看,名字中都带着‘中国’两字,可见这是国家行为。”
“没听说过这家公司”独孤兰懒惰的说道。
“当然是不可能听到的啦,这么机密的事,不可能向全社会说的,要是大开广播,那不是很多的人都来争这块饼。到时十多亿的人又都还是贫困线的人,没办法打造出五亿的中产层来。”
“那今天为什么找上詹英她们呢?”
“还不是我与詹英有缘分,想拉她一把,所以先把这好的项目告诉她。”
“具体的‘打造’方法是什么”
“就是每一次公司会发布招募信息,准备在那一个地方建立交换机房,里面建设多少台交换机,每一台多少钱,我们股东就认筹,把钱投进去。股权只能是二年的收益哦,再长只能再续费。”
“这种计算机的交换机房我知道一些,那可是大投入的,我们这些人那里有这个能力。”
“就是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国家为了照顾大家,所以才把大的机器分成小的机器,由小台并成大台。大家只认筹小台的,投入不多。”
“多少投入?”
“一台小交换机是48300元。”
“这么多啊,”
“这还多?有的人争抢着要下几台到几百台的。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利润高呗。”
“有多高?”
“一台48300元,自从投入第一个月开始,每月返回2800元。乘于24个月,你看多少?”在座的有的人马上掏出手机计算。
“结果是多少呢?”那中年妇女故意问道。
“67200元。”有人马上报出总数。
“对,就是五万多了,二年一台多收入19200元。你想啊,自己不用动手,坐在家里,一年就增收近一万元,这不是国家的扶持是什么?”
“好像服务器这种信息交换机产生的利润没那么多啊。”
“是国家扶持的项目,自然会有补贴利润在里面。”
听到这里,独孤兰完全判定这个中年妇女是传销组织的人。以子虚乌有的所谓项目,作为幌子,骗取其他人投入资金,她则从中得到高额的提成。
独孤兰把詹英叫出里屋,小声对她说明了眼前的骗局,提出马上报警。谁知詹英一听急了起来,生气的怒怼独孤兰。
第四十五章 挽回灵魂
詹英阻住独孤兰,不让报警。同时愤怒的教训起独孤兰来:
“这么好的项目,你不投就算了,可别坏了我们的好事。”
“投入这种所谓项目,我敢保证,这是骗局,必将有去无回。”
“他们已收回很多了,有的投在这个项目已几年了,都是平安的赚钱。”
“谁跟你说的?又是谁给你提供安全保障的?”
“他们说的。”
“他们一说,你就相信?他们是些什么人?他们就是传销组织里的一员而已。我想,这些人必定是每拉进‘一台服务器’就有高额的提成的。”
“他们是我娘家鲁滨的。”
“原来是这样,你对娘家人情深是可以理解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暂不报警。但是这个所谓项目必定是骗人的,听我的,不要投进去。”
“好吧,我再想想。再听听他们怎么说。”
“其他人你也要提醒他们,若是在你家里投钱,出事后他们必定找上你家来要钱。这是农村里的常规。所谓‘沽酒找提瓶的’。”
“还是独孤书记反应快,还真的有这风险。我会处理好的。”
看詹英答应下处理好这事,独孤兰放心回到工作室,看时间已不足午睡。只好打开电脑,再次认真的校对贫困户信息。发现有一个贫困户的身份证号码不对,不知道是录入时搞错的还是登记错,算那出生年纪太小,与此人的实际年龄不互。独孤兰赶紧找出入户调查记录簿,打开本子,找到这一户人家,里面记录的也是这个年龄。看来是当时听错了,得找时间上门去校对一下。
关了扶贫工作平台,打开电商平台,找到原来联系的那家特色农业公司,与公司联系起来。
“经理中午好!在吗?”
“在的,我们中午都没有休息的。独孤书记有什么事?”
“这边已确定种植你公司的八月瓜。种苗什么时候可以发过来?”
“你那边先平整好土地,再统计好数量报过来,我们负责送到,到时有技术员到村里指导。”
“其它还需要我们村准备的工作吗?”
“基本上没有了,到时有需要公司会提前通知你们。”
“好的,我下线了,拜拜。”
“谢谢光临我们公司,合作愉快!”
独孤兰关了电脑,先到村委会,看到大门开着,应该有村干部在办公了。走进去正好看到老业务在弄广播器。打声招呼后,老业务专心致志的弄着机器,这里按一下,那里扭一下,对着话筒吹下气。不一会这台老旧的广播器就发出清晰的声音。独孤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老业务把广播的工作做完。对老业务道:
“叔,这八月瓜项目已开始了,接着开始登记种苗数量或者种植面积,这个工作你看就由你来作好不好?”
“这个有难度,这几天刚好山里有山货可收,慢了让别人收走了,生意做不成饭都没得吃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有时间就来做登记,没有时间我来或者找别的村干部。这要轮流着干。我估计登记时间可能三天才能完成。”
“行吧,就这么干。”
老业务马上再次打开广播,对着话筒大声叫唤,
“通知、通知,重要通知,各位村民,从现在开始,各家各户来村委会这里登记八月瓜种植面积,以便为大家提供种苗,过期不来作登记的,领不到种苗的后果自负。”
简短的几句话,就把必要的内容都讲得很清楚。村干部虽然文化不高,干久了这岗位,口才就是好,可以说是出口成章了。独孤兰不禁暗暗佩服他们起来。
才与老业务准备泡茶时,柯俊进来,他对独孤兰道:
“独孤书记,我到你工作室找不到人,估计你在这里,果然找到。大堤上在正常开工中,队长说了,那小屋赶紧处理了,看工程进度,可能会提前。”
“这样啊,那咱们再想有什么办法找到‘疯秀才’。”
“那可不能叫他‘疯秀才’的,应该叫他‘阿仙’才是,我们村和外村的人越来越多都相信他有神付体,是仙人了。要对他百倍的尊重才是。”老业务插嘴道。
“怎么说?他有神付体呢?”
“他说的好多事,都应验了的。”
“什么事呢?”
“每年他一说那一天要发洪水,那一天必定发。他说那天有雨,那天就必定下雨。”
“这么神奇?”
“那是当然,仙人就是不一样。有一年外地来了一位塑料鞋厂的老板,那老板对阿仙说话不那么敬重。临走时阿仙说他的厂这几天就没了。那老板挺生气的,厂子正办得红红火火,肯定是阿仙胡说。虽知那家厂真的在三天后就被大火烧个精光。你说准不准,神不神。”
“工厂老板不细心,不注意防火,像塑料厂又特别易燃烧。从老板不注重讲话和神情等细节,可以知道他是个马大哈的人,必定工作做得不细,会有漏洞,这不是正式业务又是非常重要的事,平常人都能料到。”
“这么说有点道理,但是这个时间他都算出来了,平常人可就没法算出来哦。”
“这可能与那几天的天气有关吧。天气干燥,就是易着火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都相信他神付体了。”
村民就是奇怪,相信了就是入骨的信服。特别对神鬼类的更是崇拜有加。用现代科学怎么解说,就是不相信。
辞别老业务,独孤兰与柯俊先上大堤看看去。正好走过贫困户家,独孤兰停步向着黑洞洞的屋内叫了几声,屋里走出贫困户家的主妇,独孤兰问她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她一时答不上来。让她回屋里找出身份证。她在转身进屋时,小声说道,定个贫困户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要了,弄到现在查了好几次,可钱却一分也没得到,又是骗人的把戏。
独孤兰一时语塞,回想这几个月的扶贫工作,确实贫困户得到的实惠不多,只有芹山上金山寺送过一次油米而已,虽然是我这扶贫干部找来的福利,但那一次打的是寺庙的旗号,而不是扶贫的旗号。看中秋大节马上要到了,应该赶紧与局里联系,争取给贫困户们送点东西。才停下这方面的思索,独孤兰脑中却闪过另一个想法,贫困户这样的情绪和想法,不就是在思想上存在等、要、拿和懒惰的情况吗?看来扶贫在思想上还得下点功夫,解决这种落后的思想。这应该叫做“思想扶贫”吧。
贫困户主妇的叫声打断了独孤兰的思索。她空手走出来说道,家里找不到自己身份证,不知道那里去了,可能是几年前借给亲戚家去办信用卡了。
独孤兰懂得一些信用卡和法律知识,听她这么说,不觉出了一身汗,赶紧对她讲清其中的厉害关系。谁知她听后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睛呆滞的看着独孤兰。
独孤兰只好辞别她,与阿俊向着大堤走去。还没走出小巷,就听到机器声轰隆隆的响,打破了旧房子区的宁静。独孤兰还不知道这机器声是干什么来的,这时叫骂声响了起来。好像有几个人在吵架,这到底发生什么事?独孤兰加快脚步,走出小巷,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