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打擂台
很快拐进了横巷,原来是给郑胜英拉砖头的司机,正与村民吵架。独孤兰只好上前问个明白。
“双方都消消气,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非得用这方式解决吗?”
“让我怎么消得了气,没跟我说一声,就占用我的宅基地。”
“这那能叫占用呢?就是暂时倒砖头在上面,房子一建起来,地还是那个地,一毛也没损的回到你手上。”
“说得好听,女人用过了再送还人家,这叫没损失吗?”
“这不是抬杠吗?宅基地能与女人相提并论?”
“都是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这么计较呢。”独孤兰赶紧劝说。
“独孤书记,你都看到了,不是我计较,是他鸡肠小肚的,倒点砖头在上面也来吵。”运输车司机道。
“老乡,邻里互帮互助,比远在天边的至亲还重要。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占用不还的,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而已。”
“暂时借用也得打声招呼,总不能就这么占用了。太不尊重人了。”
“这是我的不是,工作做得不细,忘记提前向你说一声。我现在向你道歉。”
“独孤书记,这不关你的事,这是她郑胜英的事。”
“她一个妇道人家,要养家糊口照顾老的小的,办事就更没辙了。这建房子是扶贫里一个项目,是我帮助申请开工的,理应我负责。”
“这样啊。算了,就看在独孤书记的面子上,不计较了。”
村民说完,嘴上斜咬着香烟,一手抓着草帽,打开的短袖衣在微风中飘开,人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向前飘然而去。
独孤兰转身再向大堤上走去,心中想,看来村民还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已经多次碰上麻烦事了,只要说上一说,村民都会说“看在独孤书记的面子上”这句话。是什么让村民对我这个外乡人这么认可呢?想来是只有主持正义、政府和党作背景,这才能让村民对你高看一眼。
才走出村口,正碰上贫困户“外鬼”柯堂木拉一单车的甘薯。由于太重,踩不了,只能推着前行。独孤兰帮助推车,“外鬼”对独孤兰道:
“家里没了女人就是不成,有个傻逼女人也比没有的强多了。”
“一个家需要有男有女,没了另一方,是不成家的。何况你现在孩子还小,更需要主妇来打理家庭。”
“确是这样的,想问问独孤书记能不能给介绍一个。”
“哈哈哈,我不是全能的,这事可能真做不来。你找一下这周围的媒婆吧。”真想不到贫困户会开这样的口,这倒让独孤兰笑成一团。
“前面路好走了,不用你们帮助推了。谢谢啊。”走了一段路,“外鬼”道。
“不客气,自己推稳了。”
走上大堤,看到大堤上已打了不少的桩孔。打出黑黑的污泥就堆在堤面上。阵风吹来,是一阵阵的泥土芳香味,而非臭味。队长就在“疯秀才”的小屋墙脚下,躲着下午毒辣的太阳。见独孤兰他们上大堤,远远的招手示意到他那里一同躲太阳。
独孤兰在大堤边走边向远处望,正好看到一辆高级轿车,从镇道拐上了大堤,向着这边开过来。独孤兰好奇的对阿俊道,这么高级的轿车,怎么跑上大堤了?不会是那些钱多人傻的在玩酷吧。话还没说完,轿车已到了“疯秀才”小屋,右侧车门打开,走出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那头发蓬乱,衣衫不正,脚上拖着一双破塑料鞋,长长的脚指甲白里含着污物。他一摇一摆地向着小屋走来。
柯俊一看提醒独孤兰,这人就是“疯秀才”。他出门作“大仙”回来了。驾驶座下来一位二十多岁的男人,衣服鲜亮,脚着皮鞋,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礼品袋,里面装得满满的。一看就知道这是送给“疯秀才”的礼品。当独孤兰他们走近小屋时,轿车已跑得无影无踪。
独孤兰与柯俊推开“疯秀才”小屋的门。只见“疯秀才”光着膀子,坐在床沿上,正准备煮水泡茶。见独孤兰进来,“疯秀才”的眼睛又白又呆的盯着他们两,就是不开口。柯俊赶紧对“疯秀才”介绍道,
“阿仙叔,这位是来我们村搞扶贫的第一书记独孤书记。”
“哦,有所耳闻,未增谋面。”
“阿仙你好,今天得以一见,真是天意。”独孤兰故意说得玄乎些。
“从来天意深不可测,既然有此一遇,必有玄机在此中。”
“确是如大师所说,现有玄机要请大师一解。”
“书记要出什么题目,尽管出来。”
“大师你都看到了,这大堤正在施工加固,为了施工方便,你这小屋应该拆除,”
“这是什么道理,大堤这么大,非得拆我小屋才能施工。”
“桩孔是固定测算好的,桩与桩之间的距离不能多也不能少,有一桩点正好在你床上。”
“天地万物皆能变化,何况为人乎。”
“虽然万物可变,但一些也得相信科学计算。大师饱览群书,想必也懂其中道理。”独孤兰有意给他戴高帽。
“世人富有各种各样东西,而我这区区陋室,竟然不能保存?”
“六祖说,菩提本无树。这小屋你想它是屋就是屋,你想它不是就不是,以大师水平,早已超过物质的存在,何须计较这一陋室的存在。”
独孤兰的几句话,着实让“大师”飘了起来,那戴“高帽”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很荣耀的,但他又舍不得拆掉心爱的小屋,于是他眼睛一转,提出以打擂台决胜负的方式,决定小屋存留。独孤兰沉思良久,提出只以《三国演义》为此次打擂台的范围。打擂双方各出三题,答对的得一分,答错或答不了的得零分,以积分高者为胜。“疯秀才”信心满满的答应下来,并骑士式礼貌让独孤兰先出题。独孤兰也很礼貌的再三推让,心中却在盘算出题的事。正常内容的“疯秀才”肯定都烂记于心,不能难倒他,看来只有出书里没有的,但又是书里能找到的题,才能难倒他,让他信服。
“刘备的终极制胜法宝是什么?”
“就是诸葛亮了。这就是他的终极制胜法宝。”
“错,答案不是这个。”
“请解释、”
“咱们先说刘备在没得到诸葛亮之前,他也需要把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解决了,如果诸葛亮是他的终极制胜法宝,那时还没找到,不是刘备那时就挂了吗?再说,诸葛亮只是帮助刘备处理军事政务方面的事而已,有一些诸葛亮是处理不了的。所以刘备的终极制胜法宝,只能是跟随他一生的,随时能对付各种各样人、事、物的。”
“是什么呢?愿闻其详。”
“很简单,刘备的终极制胜法宝就是‘哭’呗。”
“不可能,你解释来听。”
“小说中,刘备第一哭,哭出三结义,哭出举义旗。第二哭,哭出个济世奇才诸葛亮。第三哭,留住百姓心,也留住文武百官心。第四哭,保住荆州不还东吴。第五哭,破了周瑜美人计,抱得美人归。第六哭,保住江山不变色,让诸葛亮诚心辅助刘备儿孙坐江山。这哭难道不是刘备的终极武器?”
“啊,这样说还有点道理。这题算你对。第二道题呢?”
“诸葛亮让刘备三顾茅庐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事不凑巧,诸葛亮出门访友去了。”
“错,是诸葛亮有意回避刘备的聘请。”
“绝非此说,那后来诸葛亮拼死护着蜀汉天下又怎么说?”
“诸葛亮拼死护汉,那是应聘后为了道义上的行为。与前期不应聘是两回事。”
“怎么说法?”
“诸葛亮虽未出山,已了解民心所向,知道刘汉的破旗对人民已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如果自己投身其中,会是事倍功半,甚至穷一生而难成大事,所以他几次避而不见。”
“这没有说服力。”
“你看他与刘备在屋里进行隆中对结束时,刘备再三要聘请,他还是推辞不干。最后诸葛亮第一次落泪接下这活。你看这活有多痛苦。”
“不可信服。”
“你再看诸葛亮的好友,那一个不是当时风流人物?有几个都让刘备遇上了,刘备要聘请他们,都被他们拒绝了。说明这些聪明人都知道刘汉破旗不好用了。再就是当时水镜先生访刘备要见徐庶,听说徐庶走马荐诸葛,就说了一句,自已走了也就罢了,却让诸葛来受这些煎熬,这也说明此一点。”
“哎,这么说也有点道理,这题就算了。请出第三题。”
第四十七章 难题解除
小屋子本来就小,此时还挤了四个人,加上正午在热天气,四个人都汗流满面。但独孤兰与“疯秀才”此时却没顾得上,一心都用在对答上,双方紧张得脑海里只有“刀光剑影”,而没了窗外世间事。独孤兰接着说道:
“第三题就是刘禅是真傻还是假傻?”
“当然是真傻,他就是在长板坡给吓傻的。后来当国主、被俘表现都是傻子。”
“错,刘禅是假傻。”
“何以见得?”
“刘禅是极聪明的政治家,他深知国不可有两主,虽然诸葛亮不是国主,但他是老宰相。理政能力又在自己之上,如果自己去插手,诸葛亮发挥不了他的政治才能,不但国家管理出现问题,还会很快与他产生矛盾。因此他不如当甩手掌柜。”
“不可信服,这刘禅根本就是傻子,不能临朝理政。”
“我问你,蜀汉九伐中原,谁在镇守着蜀汉?又是谁在为北伐军队提供后勤保障?”
“是杨仪等人。”
“实际操作是这些百官,但管家的人还是刘禅嘛。你要知道一句常言,‘老百公不点头,老虎那里敢咬人。’这句话。”
“你说他聪明,那他为何在司马昭宴席上,回答乐不思蜀呢?”
“这更证明刘禅的聪明。你想,在当俘虏的情况下,话语不慎,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他能说出真心话吗?他说的都是假话,骗过司马氏而得一生平安。”
“这证据苍白无力。”
“你再想一想,国已亡,再说思念旧国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只会惹来杀头之刀。南唐后主才写下《虞美人》的词,就被杀头了,可见当俘虏被监视多严。”
“还是无法证明他是聪明的。”
“那你看他写的哭诸葛,就知道他是满腹才学了。”
“这有可能是他手下大臣给写的。”
“既然你这么说,你能证明是刘禅手下人写的吗?”
“这个我也不能证明。”
“那就只能算我说得对。另外,刘禅在接到诸葛亮的出师表后,其实他顾虑重重的,所以组织朝会,虽然他说的不多,足见他的聪明。”
“好吧,这一题勉强算你对。”
“疯秀才”在经过三道题后,脸色变得很难看。知道这擂台就是下面三题打赢了,也只有平手。看来这位独孤兰对《三国演义》很熟识。“疯秀才”这时改口要求扩大题目范围。独孤兰点头同意。“疯秀才”出题道,
“圣经中所写的伊甸园在那里?”
“目前各种说法有十多个地方,但我认为最互合的地方,应该是在中国云南省一带。”
“胡说,明明就是写的两河流域,这题你错了。”
“慢着,听我说。”
“我看你怎么说。”
“伊甸园是一个有围起来的地方,当时神建这地方,最有可能就是找到一个盆地,让周围的高山充当围墙。云南省多有这种地形。而两河流域是平原,不具备这种地形。这是一。二是书中说那里四季如春,昆明就是春城,云南就四季如春。三是各种动植物都有,植物就是从热带到寒带的都有,云南就是山脚下热带动植物,山上积着雪。四书中用外语dan这词,翻译过来就是说园里的土地是红土,云南也具备红土地,而两河流域那里来的红土地?只有黄沙黄土。五是根据书中描述,园中有四条河,其中一条向东。云南现在还有四条河,金沙江向东流,其它的河向南流。还有更重要的证据就是,全世界保存最多的植物群在云南,如银杏树等。”
“好了好了,我辩论不过你,算你对。现在换另一题。”
“好吧,你说。”
“有年轻夫妻吵架,妻子离家出走,几天未归。你来算一算,这个出走的女人是死还是活?最后能归家不?”
“他们有没有孩子?孩子多大的?”
“有五个,最大的十七,最少的五岁。”
“女人离家后孩子是哭闹还是若无其事?”
“平静的玩和上学。”
“这个女人活着,过几天气消了,她就归家。”
“疯秀才”出的这道题,其实是有人来请他算的,当时他也算出结果是离家女人平安归来。今天独孤兰不用装神弄鬼,几句话就断定同一个结果,虽然“疯秀才”对擂台失败心有不甘,但还是佩服独孤兰的学识和能力。
“那你是怎么算出来可以平安归来?”
“天机不可泄露。”
“不说明白,这题算你输的。”
“无所谓,你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人品就好。再说了,就是后面两题都错了,积分还是我高。”
“算你狠,不知道独孤书记师出哪一门?”
“无师自通,多学习多思考。”
“见识了,真是佩服。”
“客气了,不敢当啊。还请阿仙履行擂台诺言,拆了这小屋。”
“我不会拆的,自己动手拆了自己心爱小屋,那是什么滋味。”
“你不动手也行,只要你搬走屋里你要的东西。拆的工作我们来办。”
“疯秀才”慢慢的品着茶水,东看看,西望望。最后下定决心式的长叹一声道:
“今天遇上强对手,不给面子不行。我搬。”
“谢谢你!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支持。也是最大的积德行为。”
“积那一门子德了?”
“不加固大堤,万一大堤崩溃,林樟村要多少人家破人亡?现在砍断这祸根,这不是积德?”
“说的也是。”
独孤兰与柯俊、队长帮助“疯秀才”把屋里的东西搬回村里他的老屋。
走出“疯秀才”的小屋,才知道,太阳早已西下,满天的星星正无聊的眨着眼。吃饭也是重要的事,只有保住‘狗命’,才能天天干革命。
才放下饭碗,村里的老业务来了,泡茶吸烟过后。老业务道,
“独孤书记,这推广八月瓜的项目看来是费力不讨好。我今天守了一个下午,来登记的没几户。有来登记的嘴里还说三道四的。”
“这不是才开始嘛,有的农户可能还不知道这事,有的忙没时间来登记。明天我上门一户一户的去登记。”
“这工作量很大的,那里办得完。太辛苦你了。”
“为了工作能开展,自己辛苦点也值。”
“我明天家里还有事,没法带你去开展登记哦。”
“你忙你的吧,我找建华或者柯俊,不然我自己也行,估计村里现在很多人都认识我了,没人带路应该也能与村民们说上话。”
“好。那就这样说定。我上克强书记家去。”
“我也想去说点事,咱们一起走吧。”
走进柯克强家,只有克强自己坐在椅子上,戴着眼镜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藏宝图”,不时举手深吸一口烟,沉思一下,就像在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在做出最后的决定。见独孤兰他们走进来,赶紧把“藏宝图”往身后一塞,笑着欢迎他们的到来。独孤兰明白柯克强这难得的笑,是补偿或是佩服的笑。因为在来的路上,老业务已与独孤兰聊起了一件过去的事,现在已无关紧要,在今天正午以前却是要紧得很的。
那就是收回郑胜英的地和拆掉“疯秀才”的小屋,特别是拆“疯秀才”的小屋,村干部们都认为不可能的事,也认为是不敢做的事。那小屋可是“仙人屋”,有灵气的,仙人不同意或者有气,怕是会影响到拆的人的运气的。谁都没想到,“疯秀才”竟然高兴的拆了小屋。郑胜英也高兴的交回了占用的地。但今天这些“硬骨头”独孤兰却啃下了。老业务一路上对着独孤兰大加赞扬,同时也透露出为他担忧。独孤兰却轻轻一笑而过,“疯秀才”糊弄别人可以,胡弄我独孤兰却不成的。什么天文、地理、算命,好多都是一种办法。不了解的人一下子就被唬住。就说“疯秀才”出的第二题吧,独孤兰分析小孩子不找妈、不哭闹。这必定还在与妈妈联系着的。所以离家出走的妈妈平安着。女人的心都是慈母心,家里一堆孩子。过几天气一消,自然急着回来亲孩子。所以独孤兰就给出平安归家的结果。如果再加上装神弄鬼,社会上的好多人自然认为是“仙人等级”的了。
独孤兰向柯克强提出明天的工作安排,看来大堤上没多少难题了,让一个村干部上大堤协调就行。自己再加上抽得出的人手,上门登记种植八用瓜的面积。柯克强点头应允。
独孤兰正想放松自己,品上克强家什么高贵客人送的茶时,柯克强提出一个要求,让独孤兰有些手忙脚乱。
第四十八章 慰问贫困户
柯克强一边品着茶,一边用手夹下嘴上的香烟,对独孤兰说道:
“眼看中秋节就在这几天了,独孤书记前些日子不是说你单位会来人慰问贫困户的,怎么到现在还静悄悄?”
“哦,一忙忘了这事了,以为跟单位说好了,会有安排的。我这就赶紧向单位领导汇报。”
“等你的佳音。这次的慰问活动,除了贫困户每户一份外,还要增加十份。”
“增加十份干什么用呢?”
“村里除了贫困户,还有一些没评入贫困户的,但生活困难的,就在这十份里出。”
“哦,这么安排也合理。”
“当然合理的,你看上次那和尚来慰问,郑美君、柯印春一闹,欢天喜地的场面就不成了。幸好有准备给老人组的慰问品可以调整补上,不然那场面真是难以收拾。”
柯克强的说法虽然有道理,但是独孤兰还真是担心,因为这超出的十份慰问品,领导如果不理解支持,独孤兰就等着挨批。看时间还早,估计领导还没睡觉,独孤兰对柯克强道,我这就打电话问一下,看落实那一天来。说着走出柯克强家,大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就在大巷里进行“天地通”。
“郑局长晚上好!打扰一下。过几天就到了中秋节,村里等着来慰问贫困户,单位安排什么时间过来?这边好有个准备。”
“怎么这时候才说,都快过节了。看来你工作做得不怎么样的。”
“上周一已经说过了,领导忘了吗?”
“对这事没什么印象。你打电话给蔡科长,让他具体落实。”电话那头传来了碰杯和吵杂的声音。放下郑局长的电话,拨通蔡科长。
“喂,蔡科长吗?我是独孤兰。过几天中秋节了,问一下何时到村里慰问贫困户?”
“这事上次跟领导说了,也没下文,还在等领导发话呢。”
“刚才我有打过郑局长电话,他说直接找你办就是了。”
“哦,那好,明天上午购物和赶路,下午到村开展慰问。不然大后天已是中秋节了。”
“好的,我们这边作好准备。另外,村里要求多增加十份慰问品。”
“那能随便说增加就增加的,不行。”
“村里是这样解释的。这些增加的慰问品,是给没被评上帮扶对象的困难户,但是这些人家确实生活也是困难的。”
“哦,这说法好像不通,既然贫困了,怎么会评不进贫困户范围?”
“情况多种多样,一时在电话里可能讲不完。上次寺庙来慰问,要不是有多几份慰问品,恐怕会出乱子了。”
“什么乱子?”
“一些没评入这次帮扶对象的贫困户,也要求发放慰问品。不给就在现场哭闹。”
“真是没有天理了,评不进扶贫对象,还这么横。不理这些杂碎。”
“说不理容易,现实不那么容易。再就是实际上这一部分人,也真的是贫困得很。”
“那好吧。我想想办法,尽量来安排就是。不过今后可别再出现这样子的事,估计报账时会被批的。”
挂了电话走进柯克强家,里面正热茶、浓烟、“藏宝图”三管齐下,火热得很。独孤兰一走进来,把这火热场面临时打断了。也不知道柯克强妻子庄娇花何时回了家,只见她又是活色又是兴奋的站在两人面前,在演讲着什么致富手法。看到独孤兰,只好嫣然一笑,转身进里屋去了。
独孤兰踩着银色月光,心情愉快的回工作室。正准备洗漱,这时微信响起来,这是特殊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扶贫工作群有信息。赶紧打开一看,是镇转发县扶贫办的,要在今晚十二点钟以前,统计上报未评入但条件基本接近的贫困户,户数和人口数、以及人口结构、文化层次。独孤兰赶紧查看入户调查登记本,心中把村子里的人过了遍,发现还有多家这种“准贫困户”没调查过。正在为难时,微信声音又响起,原来是群里一些扶贫干部,对深夜布置工作提出不同意见。细看这几个人都是省直单位的,可能见过大世面,胆子大些。他们在群里说道,
“大领导,还让不让人活?这深更半夜的,资料也不全,怎么报?”
“那就赶紧调查呀。”
“现在去调查人家?把人家吓死了怎么办。”
“你们都住村这么久了,都是熟识的人了,会吓到谁?”
“这工作安排不现实,上报这些也不必要这么急吧。”
“这是县里的要求,没办法。”
“领导,你跟县里说,扶贫干部也是人,也要休息,明天中午前报就是了。”
“对,就明天报。别影响我们‘帮扶女贫困户’了。”
“你个小样的,有多大能耐,别到时‘帮扶’不了几下,大唤救命的。”
群里说着说着变成了说笑话,扶贫办的小程反而静默了。过了一会儿,小程终于再次浮出水面,发出了重新工作安排,
“各位领导好,经向县扶贫办请示,同意明天中午前报。”
微信群里再经过一阵嘻嘻哈哈的热闹后,归于平静。
詹英的肠粉店今早显得热闹些。大人们忙着准备过节的事,小孩子的早餐都推到詹英这里来,本来场地就有限的肠粉店,现在更是无落脚之地。独孤兰只好打一份肠粉回屋里吃。这时柯俊来了。在等独孤兰吃早饭的时间里,说出了他不少的烦恼。
“本来村的工作量不多的,自从你独孤书记来后,我都得天天忙村里的活。”
“再忙过一阵子,应该就不会太多事了。”
“现在村里人都说我也成了扶贫干部了。”
“难道平常村里都没怎么上班?”
“有事的时候村民、村干部叫一声,才到前台去。”
“这也太懒散了吧。”
“村里的事不是一件也没落下吗?再说我们一个月就领几百元,不挤点时间种地和做生意,家里喝西北风都喝不起。”
柯俊说的确实是村干部的实情,但这些说法上不了台面,一时却找不到别的说词,只好改变主题道:
“今天工作这样安排,”独孤兰拿出拟好的名单,让柯俊看,“这名单上的人家,我去登记,因为还涉及到要调查他们的家庭情况,看是否增补为扶贫对象。这些人基本上都住在老房区,你就从新区开始登记种植面积吧。”
“行,争取半天里搞完。听说下午还有慰问贫困户的活动?”
“是的,说不定这时候来慰问的车已出发了。”
“总是这样忙不完的工作,独孤书记你不觉得烦?”
“累是当然的,但是为贫困人口作点事,解决他们一些实际困难,这是人生有意义的行为哦。”
“哎呀,书记又在唱歌了。”熟识的柯俊说话再也不隔一层纸了。
“不唱歌也行。一个人能行善积德,广渡众生,你说好不好。”
“当然是好。但那是和尚的事。”
“这应该全社会一起行动,歌曲说‘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这世界会变得更美好’哦。”
“我说不过你,我干活去了。”
人们就是奇怪,这个道理他可能不接受,另一个基本相通的道理他就接受了。难怪老业务说,做人要懂得说话。同时独孤兰也发现,基层党员干部的理想、信念、党的理论水平都还是不高、不牢固的。找时间好好给他们上上课,这课一定要“懂得说话”才能达到效果。
在赶去入户登记的路上,独孤兰心想,这些村干部既然薪水难以糊家,为什么不辞职,去专业搞生产经营呢?这事值得研究。
大半个上午,独孤兰在东一家西一家的找,除了登记种植面积外,还要深入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以便集中上报镇扶贫办。正在忙活着,接到一个电话,是省住本镇另一个村的第一书记董处长打来的,他问独孤兰准备增加多少户“准贫困户”。这一问倒让独孤兰愣了,这是什么意思?独孤兰赶紧反过来咨询他,“准贫困户”数量的多少有什么关系。电话里传来隆重的湖南口音道,增加太多了显得我们前期工作不深入,增加少了,显得我们没切实落实这一工作。其实这些“准贫困户”都存在一些条件不足的,当时才没有确定下来,现在要求统计这个,我们调查完了,又不给他们进入扶贫范围,“准贫困户”会不会骂我们?真是不好做的事。
放下电话独孤兰细细品味了董处长的话,虽然有道理,但那是“官道”的话,都是保住乌纱帽的话。为了真实收集到贫困人口的情况,还是赶紧调查吧。
可是调查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一次让独孤兰很难堪。
第四十九章 慰问风波
当独孤兰走进一家“准贫困户”的家时,这家主人的态度很不好,脸绷得紧紧的,不见一点笑容,还不让独孤兰踏进她家。独孤兰觉得好奇怪。只好先从登记种植面积开始。一提登记种植面积的,她却转变了态度,热情的请独孤兰进她家。
独孤兰懵了一会儿,心中想明白了,这一家可能是那种特别爱面子的,不愿作为贫困户,让村里人瞧不起。心中提醒自己,说话要特别小心,特别有艺术。经过短暂的询问,很快就把种植的事搞定。
“种植面积的事登记好了。另有一事,想与你们商量。”
“什么事呢?独孤书记你尽管说就是了。”
“我不知道你家的经济条件到底怎样,特别是孩子们上学有没有保障?”
“哎,怎么说呢,基本上还是可以供他们上学的,就是上大学和吃穿比不上城里富有的人家啦。”
“能供得上学就是村里有能耐的人家了。但是最好孩子们都能上大学,今后他们的人生路才会走得更好。”
“是有这想法,这要看孩子们争不争气,家里尽量支持就是。”
“列入帮扶对象的贫困户政策上是小学年补助三千元,初中年补助五千元,高中和大学年补助七千元。”
“那是人家的事,我家不拿这种钱。”
“大嫂有志气,好样的,但是可别委屈了孩子们啊。他们要是上不了大学,对他们人生影响不好。”
“到时再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独孤兰看她这么坚定,自信心十足。也就不再提登记“准贫困户”的事了。好在进门前心中估计正确,说话得当。才不会惹起这农妇“开广播炮”。
独孤兰做完入户调查登记,看时间已是上午近十一点了。赶紧加快脚步回到工作室,打开电脑,把“准贫困户”的信息录进去。再点击一下统计在校人口数统计、因病致贫。数据马上就出来了。独孤兰把电脑里的数字,再通过微信群上报镇扶贫办。群里已报得七七八八了,好在上报不算晚。
处理完上报的事,独孤兰觉得一身轻松多了。走出工作室,抬头看看天空,蔚蓝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特别耀眼,也让人心胸一宽。本想赶去帮助登记,但看时间已不早了,估计局里的慰问人员很快到了,只好走进詹英的肠粉店,提早吃起午饭。这半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吃午饭。独孤兰反而觉得不习惯,詹英也觉得非正常。
“独孤书记,今天怎么这时间就来吃饭?”
“上午刚好工作告一段落。下午还有重要事情要办,所以提前吃饭。”
“我看村里的干部都没那么忙,你怎有办不完的事,不觉得累?”
“怎么说呢,累是必然的,但是能达到‘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个愿望,多干点也行。”
“这个说法我听得懂。独孤书记真有爱心。”
“最主要的是党中央、政府和广大党员干部都有爱心。”
“这个我听不懂。”
“就像一个家,家长、家里主要劳动力对小孩和老人都有帮助照顾之心。这个家的所有人就能过得同样好。”
“哦,这就听得懂。”詹英走进走出,但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很明显是心里烦燥。最后她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对独孤兰道,
“独孤书记,你真是神人。”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成了神人了。”心想是不是赞扬擂台打赢了“疯秀才”的事。
“你听了几句话,就知道那个项目是不对劲的。”原来说的是那天她娘家来人搞传销的事。
“最后你们投进去了没?”
“我们几个人合伙投了一份。”
“结果怎么样?”独孤兰故意问道。
“哎,那个破网络,投后经常登录不了,向上线打听,都说网络维护。但是以我女人的第六感官,觉得被骗了。”
“有返回来多少钱?”
“投进去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一分钱还没返回来。”
“现在社会上这种东西多的是,说得天花乱坠,收钱后把网络一关,你不知道到那里找他要钱。”
“像这种事能不能报案?求公安给追回钱呢?”
“当然能报案。但是能不能追回你们损失的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怎么说?”
“这些人在那里,你们投钱的都不知道,要抓到他们谈何容易。再说,取证方面也很困难。另外这种网络诈骗涉及的范围都很广。处理起来工作量特别大,破案时间很长,只有结了案后才会处理理赔方面的事。”
“哎。真的是人不贪无祸啊。”
早早吃完午饭,慰问的人还没到,反而觉得空落落的。独孤兰再打出电话询问慰问组到那里。电话里传来蔡科长边吃东西边说话的声音。说道慰问组就在芹花县城吃午饭,饭后再赶到林樟村,估计要到下午一点多才能赶到。
放下电话,独孤兰赶到村委会,看大门关着,只好打电话问一问柯俊。柯俊报告已完成大部分村民的种植面积登记。正在家里吃饭。放下柯俊的电话,再打柯建华的手机。听到电话里头传来机器的隆鸣声和风吹过的呜呜声。一下子明白,建华此时应该还在大堤上。回答果然证实猜对了。
放下电话,独孤兰快步赶上大堤。替换下建华,让他回家里吃午饭。工程队的人这时也在轮流着吃饭,就是机器不让停。队长却跑到大堤南与镇道交接处,傻傻的站在那里望着。不一会儿,队长领着一辆车向这边开来。
车子开到了独孤兰跟前,从车里跳下几个年青人。都是统一着装,白色短袖衬衣,黑色西裤。笔直的职业装显得很精神。独孤兰一时有点懵,这是些什么人,怎么没接到上面通知,有人要下来的。正在纳闷,队长介绍说,这是大芹市农发行的工作人员,再次到来核算桩数和深度的。
独孤兰热情的上前与他们一一握手。见他们满头大汗,估计是跑了不少地方。果然,这几个年青人,是从早上出来,先从芹溪的上游开始,一个标段一个标段的察看打桩情况,测量桩的深度。到这里已不知是第几标段了。这大热天的,上车下车,点数拉尺,搞得他们都一身汗。
独孤兰才与队长抽不上一支烟,他们的工作已作完。动作特快的跳上汽车,与队长他们辞别。队长还没反应过来,汽车已启动跑出好远。估计这班年青人过午了,还没吃上饭,正赶着找吃饭去。
这时柯俊上了大堤,替换下独孤兰。独孤兰快步赶到村委会,提前打开窗户通通气,打来几桶水,泼到地上,让室内的温度降下来。才做完这些工作,门口传来汽车声。独孤兰走出来一看,正是自己单位派出的慰问组到了。
在迎接他们的同时,独孤兰打通柯克强书记的手机,通知慰问组已到村委会。
慰问组下车时,独孤兰瞟了一眼,不见郑局长,最大的官只有李副局长。再就是蔡科长、二个一般人员和司机小杜。
几个人走进这林樟村委会,看到这低矮破烂的办公场所,都发出感叹声。茶过三巡,两个一般人员和司机各自好奇的出去转转了。村办公室里只有独孤兰和蔡科长、李副局长三个人。独孤兰问道:
“局里都忙吧?”言下之意就是郑局长为啥没来。
“各有各在工作,今天李副局长代表我们局了。”蔡科长道。
“你们几位辛苦了,跑这么远到来关心林樟村。”
“关心不敢当,别批评我们工作做得不够就好了。”
“这话怎么讲?”
“村里要求多加十份慰问品,局里难以出数。”
“怎么?没多带十份慰问品?”
“这次带是带了,下次就不一定。但愿没有下一次了。”
“啊,这扶贫才是第一年啊。应该还有很多次的。”
“不多出慰问品就行,你看这一次搞得蔡科长很难做的。”李副局长插嘴道。
“怎么回事?”
“局里‘大老板’一听增加慰问品的事,生气了。不只骂了我,你也被指责工作能力不足。”蔡科长道。这“大老板”可能指的就是郑局长吧。
“真是意想不到的事,这还变成了受夹板气了。”
正聊着,柯克强睡眼朦胧的走了进来。与李副局长他们见过面后,掏出手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好像对慰问组的人一点也不热情,李副局长他们觉得很是困惑。
第五十章 居者有其屋
过了一会儿,独孤兰他们的困惑终于解开了,原来柯克强是在叫人来,叫几个村干部来和叫一些贫困户来。这些人的到来,把本来场地就不大的村委会,塞得人满为患。独孤兰正要问柯克强是否到村委会外面进行发放,谁知柯克强和几位村干部已在动手了。独孤兰赶紧问一下慰问组什么意见,再去与柯克强沟通。李副局长与蔡科长看到这个情况,只好顺水推舟,就着势办事。站到慰问品前,与来领取的贫困户合个影。独孤兰拿出领取慰问签名表,让贫困户签名。很多贫困户根本就不认识字,只好以按指印代替签名。
正在热火朝天的发放中时,挤进来的几位村民,让村干部挡在会议室门外。他们就在门外与村干部吵了起来。慰问组的人看这情况一脸懵逼,他们用疑惑的眼神咨询着独孤兰。
只见独孤兰拉过柯克强,跟他咬耳朵说了几声,柯克强点点头后,转身看看慰问品领取表。到门口让开村干部,让这几个人走进来。
这些村民见到独孤兰和慰问组他们,先向他们鞠躬行礼,然后走向慰问品。柯克强赶紧拦着他们,先不让他们拿慰问品。只见郑美君这一类的人,眼泪直流,红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慰问品。
李副局长与蔡科长觉得更是疑惑,这慰问品就一包米一桶油,顶多也就一百来块钱。值得这么争着抢着要吗?
独孤兰向他们解释,这就是“编外”的贫困人口。他们确实生活上很困难,这一包大米对她们来说,就是很大的收获了,家里可以顶上半个月的。
这时李副局长批评独孤兰,工作可不能这样做,真贫困了,就应该及时办理为帮扶对象嘛。看来真是工作能力有限。
独孤兰一时真是有口难辩,只能介绍眼前的困难户郑美君、柯印春的家庭情况。当听完介绍后,李副局长他们终于停下了抱怨,上前准备发放慰问品。却被柯克强拦住,说是这些人等一下再发。
眼看进来领慰问品的人越来越少了。独孤兰与柯克强再次查看签名表,校对慰问品后,才让郑美君等人领取慰问品。这些人走后,还有七份慰问品堆在那里。蔡科长奇怪的问独孤兰,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求增加份数的吗,怎么还余下这么多。独孤兰介绍,这就是慰问活动最辛苦的环节,上门慰问了。这七个贫困户,都是行动不便,家里又没其它人的。下樟村两户,林樟村五户。
李副局长眼睛一转,布置起工作来。为了工作效率,慰问组和独孤兰共六个人,司机代表局里跟下樟村干部去慰问,其余五人每人一户,在林樟村送慰问品上门。
很快在林樟村慰问的各小组都回到村委会了,可迟迟就是不见司机小杜回来。众人在村委会里让热浪煮得正难受时,独孤兰接到电话,是司机小杜打来的。在电话里他说,在回林樟村的路上,车子让一位拉建筑材料的运输车刮到了。
蔡科长耳尖,一下子听到了。他上前拉着独孤兰问,这事怎么办?独孤兰想了想,拉着柯克强和蔡科长,开车赶到出事地点。司机小杜正在与村民吵架。原来这一车建筑材料是这位村民的。
独孤兰与蔡科长上前察看公务车刮伤情况,看到只是刮了表面一点油漆而已,问题并不大。独孤兰拉上柯克强,止住了怒气冲冲的村民和司机小杜,劝说着让村民的运输车先开走。司机小杜一脸不情愿,因为他认定是运输车刮了公务车,应该全责的,要求运输车赔偿。独孤兰劝说道,这几百元放在北周市不值一提,放在这林樟村,说不定会大打出手的,还是算了,吃亏是福吧。
在车上,独孤兰向柯克强打听这位村民的情况。柯克强怪笑着道:
“他家这几年发展了,准备把老房子拆了,重新建起小洋楼。”
“搞什么行业把经济搞上去的?”
“他家三个女儿在东莞,听说是抱住了大老板的大腿,因此钱寄得多。”
“抱大老板的大腿?柯书记说的是那个大腿?还是玩笑?”
“也没像你独孤书记这么认真去调查过,反正村里的人都这样说。”
村里的人就是奇怪,你贫困了别人看不起你,你富有了别人妒忌恨。有时来点‘特别’的话语,让听者去想想。
送走了慰问组,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村里过节的气氛显得更浓,不断有外出的人回村,家庭主妇们在忙着采购过节用品。独孤兰心想,好久没回家了,这个大节一定回去放松放松。
独孤兰走去看郑胜英家的建筑情况。到了村前大巷口,见到工人们正在往小巷里搬建筑材料。工程队长见到独孤兰,上前向独孤兰诉起苦来,
“真不该承包这个破工程,看来要赔本的。”
“队长这么熟识建筑,赔本生意你会做?”
“真的是要赔本,猪圈吧是白干的,这大材料没法直接运进去,得人工搬运,你看这工钱高啊。”
“大家都苦,就说郑胜英家吧,一年收入还不够吃饭,房子也没了,要不是赶上好政策和山上寺庙支持点,她家都没立锥之地了。”
“就是同情她们,当初才答应接这活,当时就知道没法赚到钱的。”
“队长就当作一回**,积点德,好心会有好报的。”
“但愿吧。”
走进小巷,看到原来杂草乱长的老宅基地,已拨地而起,建起了好几米高的墙体。估计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房子就可以入住了。独孤兰不禁心中一喜。自从到林樟村,这一个难题就一直困扰着他,说实在的,要不是巧合,这房子还不一定能建起来。
独孤兰仔细查看建筑用材,从水泥、砖头、沙浆、木头到瓦片等等,都细细的看过。再走到一侧上看着工人干活,觉得工人们做得还算认真,这才放心的离开。
走着走着刚好路过老祠堂,祠堂里今天显得特别热闹。里面的老人见独孤兰路过,都热情的招呼一起喝杯茶。独孤兰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除了老人外,还有好几位时尚的中青年。经老人们介绍,才知道这些时尚中青年,都是村里外出谋生的,今天回村过节,到来拜访老人组,或捐钱或捐物。
独孤兰一一与他们握了手,聊了一会儿。这些人都是到特区或省城,有的打工或者做生意的,作生意有的开小饭店,有的卖衣服鞋帽,有的卖杂货,有的批发东西等,估计生意都不大。在外辛辛苦苦赚钱,就是为家庭有稳定的生活,为了家庭里的人有尊严的生活。为了提高在村里的尊严,为了不“锦衣夜行”,就要在村里有所表现,就要多作公益事业,捐献一些给老人组就是其中的一条渠道。
独孤兰心想,要是能把这些外出的人组织起来,一心一意为家乡建设出力,那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有了这心思,独孤兰更加主动的与他们互加微信。
回到工作室,吃完晚饭。独孤兰正想放松一下自己,放首流行歌曲听听。却又收到镇扶贫办的通知,说是林樟村有一户贫困户反映,他家的帐户没收到小孩的在校生补贴款,要求独孤兰赶紧查明上报。
独孤兰只好关了电灯,向这家贫困户走去。当路过村前小店时,见到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一个肩膀上挂着包,另一只手里提着旅行袋,正在与小店老板娘聊天。独孤兰正想购香烟,就走上去打断他们的谈话。就在老板娘拿烟的一会,这个中年男人礼貌的向独孤兰点点头作为打招呼。独孤兰也礼貌的回应,递上一支烟。两人友好的交谈起来。这中年男人道:
“你是村里的人?怎么看着很生份。”
“我是外乡人,是来林樟村搞扶贫的。”
“哦,原来是领导啊。”
“不敢当,我叫独孤兰。通行称呼都叫成独孤两字。”
“这姓好生奇怪。”
“是人口比较少而已,是个古老的姓氏了。你从那里来?”
“才从特区赶回来,这不是就要过节了吗。”
“在那边做大生意?”
“没有,就讨得碗饭吃而已。”
“方便加个微信吗?”独孤兰主动提出。
“能与领导作朋友,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嗯,通过了,我发个表情过去。”
中年男人走远后,老板娘说出了一番话,让独孤兰又是惊讶又是兴奋。
第五十一章 等着他
正抓不到人可以聊天的小店老板娘,眼看独孤兰正要抬腿走开,赶紧用一个反问,让独孤兰不得不与她交谈起来,她问道:
“你们原来认识吗?”
“原来不认识的,是刚才遇上谈了几句,这不才互加的微信。”
“他可是我们村的二号富豪,你看那边,树下的车子就是他的。”独孤兰顺着老板娘的手指方向看去,就在大榕树下停着一台黑色大奔驰。
“他父母是哪一位?”
“他就是柯印春的大儿子。”
“啊,他大儿子?这时回来是为了孝顺父母吧?”
“嘻嘻,他们都自理自的,老死不相往来,每年回来,他就到他伯父的老房子住上一二天就走。”
“他父母不上门找他,”
“找过,但是一点也没用,钱在人家手里,给不给是他的事。”
“都不觉得丢人?”
“谁让柯印春不会当爹的,活该。”
“他一回来,也有到老祠堂里喝茶吗?”
“有的有的,他每次捐给老人组的钱都是全村中第二名的。”
“你看他明天会来老人组喝茶吗?”
“这很难说,至少家里的事搞完了才会上老人组去。”
“哦,你如果发现他来老人组喝茶,赶紧通知我行不?”
“行,我都天天看着老人组的。”
离开小店,拐入乌黑的小巷,走了好几百米,终于到了贫困户家。贫困户家里点着一把小灯泡,老人在墙边椅子呆坐,大人正在赶工,做着一点手工。灯泡下,几个孩子正围着圆桌在做作业。昏黄的灯光让人有穿越时光到了七、八十年代的感觉。
贫困户主夫妻见到独孤兰,放下手中工作,热情的招呼坐下喝茶。独孤兰道明来意,夫妻两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话说得好生激动。独孤兰则很理智的要求他们取出贫困户统一在农商行开户的存折。打开第一页,认真校对账户的户名、账号。对着自己的入户调查笔记,发现记录并没有出错。独孤兰再看帐目往来栏,确实没有看到在校生补贴款。
问题是出在那里呢?独孤兰想了想,只有两个可能,不是银行出问题就是学校出问题。
独孤兰好言安慰贫困户夫妇,这事一定解决好,这只是在拨付过程中出现问题而已,这几天会把它理顺的。当即向小孩子问明,学校里的一些情况,特别是校长和管财务的。
在回自己工作室时,独孤兰特意绕道老房区中心点。在皎洁的月光下,人影更多,灯光更明亮。这些人显得更兴奋。独孤兰为这些人感到悲哀,老是以为用这样的手段,能达到一夜暴富,结果总是让自己辛辛苦苦赚到的一点钱打水漂。
针对这里这个情况,独孤兰也增经与治保主任柯在功讨论过,比如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抓。柯在功说报警是没用的,警察对村里的小巷也不熟识,只要警车到了村头,这些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看来对广大乡村的管理,还真的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
早晨的学校,虽然是破旧的教室,但在朝阳的照射下,在朗朗读书声中,还是显得充满朝气。独孤兰来到学校,校对贫困户在校子女补贴的事。
学校的大铁栅门紧锁着,独孤兰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见有门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只好用力拍打这摇摇晃晃的旧铁栅门,让“嘭嘭”声帮助找到开门人。果然一会儿,走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显得肥胖,右手拿着书,左手的手表在阳光下特别刺眼,他边走边问独孤兰:
“你来干什么的?”
“我来找校长。”
“找他有什么事?”
“校对贫困户在校学生的补贴款。”
“这应该找学校管财务的人。”
“也行,只要能校对好这事就行。”
边说着话,中年男人边麻利的打开了旧铁栅门,让独孤兰进来。然后再把旧铁栅门锁上。领着独孤兰到了一间看似办公室的小房子里,让独孤兰在这里坐一下,等管财务的老师下课回来,就找他校对。然后中年男子转身快速离去。
独孤兰坐在陌生的小房间里,静静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几只老得掉了桌脚的办公桌,几把掉了红漆的椅子,桌子上整齐的堆放着书、作业本和笔台。独孤兰坐的地方是靠窗的地方,就放着的两把老掉牙的木沙发,由于是几十年前当地土工制作的,坐起来很不舒服,整个人老是向前滑动。坐着坐着人就变成半躺着。
独孤兰正在望着天花板上的老电风扇出神,这时下课铃声响起,门口传来高跟鞋走路发出的响声。一位姑娘一手夹着书,一手拿着手机像风一样飘了进来。突然看到陌生的独孤兰,赶紧走得贤淑起来,脸也由自然的笑变成严肃而礼貌的笑。点点头表示打招呼。独孤兰也礼貌的笑着问好。
这时的办公室里,就独孤兰与女老师两人,静得心跳都能听到。独孤兰急着办事,也为了缓解气氛,主动与女老师聊起来,
“老师,我找学校管财务的,校对贫困户在校子女补贴款的。”
“都下课了,他马上就会来的。你是……”
“哦,我是来林樟村扶贫的。认识一下,我叫独孤兰。”
“领导你好!我是这里的教师,叫黄鹂。”相互认识,显得很高兴。
“校长办公室在那一间?”独孤兰先作预备的打听校长。
“校长也是在这里一起办公,有时在门房那里喝茶。”
“刚才进来时,门房就那几个平米的小地方,加上把门的人,那里能坐人。”
“没有把门的,校长他自己就是包把门、打钟的。”
“啊!这样啊?”独孤兰一下明白,刚才那个五十多岁来开门的男子就是校长了。
“没办法,农村学校经费少,人员少,场地小。所以只能是一人多用了。”
独孤兰正在聊着,这时学校管财务的老师下课回公办室。知道独孤兰来意后,他架上老花镜,掏出账本,账本上压着直尺,直尺一行一行的往下滑,终于找到了该学生的姓名。账本上记录显示是已发。再掏出送银行的分割名单,也是已办妥。独孤兰在一边眼尖,发现报送银行的分割名单上,该学生的账号与账本上的账号不互。独孤兰一把拦住财务,指着此问题提出疑问。学校财务“啊”的一声,
“完了完了,帐号写错了,钱没了,我可赔不起啊。”财务哭丧着脸。
“应该不会的,帐号与户名不相互,款是打不进去的,你赶紧到银行那边改正就行。”
“那得上完这节课再去了。”
正说着话,上课的铃声响起。本来在办公室门口围观的一群小孩,像小鸟一样“轰”的一声四散飞开,归位去了。
独孤兰赶紧辞别他们,离开学校,免得校长上课中间又得停下来开大门。黄鹂手里拿着音乐教材,热情的送独孤兰到了大门。校长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黄鹂和独孤兰,笑得很灿烂的把大门打开。
独孤兰走出大门没几步,身后传来校长赞许的话和打听消息的声音。
“这年轻人一看就是很不错的。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哦。”
“哎呀,校长你搞错了,他是来找财务的。”
“我就知道年青人,要找人时都是绕着弯找的。”
“人家真的是来办正事的。”
“知道他是来办正事,还知道他是个干部。但是到底真正工找的谁就不一定了。”
独孤兰听到这话,心想自己那像什么干部了,只不过是来履行一名共产党员的职责而已。而且自己确实也没当上什么“官”。校长会有这样的判断,可能是原于涵养和体格优势吧。
独孤兰回到工作室,再一次校对入户调查记录本的账号与电脑录入的账号,再次确认是学校报送银行时,账号记错了。掏出手机正要向镇报告这一件事的原因。却接到一个电话,让独孤兰又兴奋又紧张,赶紧报送完学生补贴出错事情后,匆匆出门而去。
第五十二章 一箭双雕
电话是村前小杂货店老板娘打来的,通知独孤兰,柯在福这时进入村的老人组喝茶。
独孤兰放下电话,马上直奔老祠堂老人组而去。虽然这不是独孤兰的工作范围,但是,能把柯印春这难缠的家伙踢出贫困人口范围,对工作也好,对弘扬“孝”文化的社会风德也好,都是起到很好的社会作用的,所以处理起来是认真的。
进了祠堂,果然几个老人正与柯在福在喝茶聊天。见独孤兰走进来,除了热情的招呼一起品茶外,多了关心的问候。
“独孤书记,不回家过节?”
“特别想,但得看工作情况再定。”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下午不回去,节都过不上了。”
“争取看,最好能及时赶回,家里人也焦急等着。”
“独孤书记,要回去到我家来,拿点特产回去过节吧。”
“谢谢了!你的热情我领了。可我们工作队有纪律,别影响我‘升职’了。”独孤兰想出这“升职”的托词来说服村民,果然一句话后村民不再提送东西的事了。其实能不能“升职”只有天知道。
“独孤书记,听说你医术高明,我这老人的通病不知道能不能治?”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病,就是经常大便不通。”
“你把大便形状、干湿、排的过程有力没力等情况说出来。”
“排出的大便像羊粪,又干又硬,下到水里还漂了起来。”
“三餐饭量大不大?”
“比不了年轻时了,现在觉得越来越吃得少了。”
“生冷敢吃么?比如水果。”
“敢是敢,就是吃完了有时肚子会有点痛。”
“会拉肚子?”
“那倒不会,就是刺痛几下过去了。”
“老人家,这也是一种病,这病叫‘脾约’,吃点药就好了。”
“敢情请独孤书记给开个方子。”
“好的,哎呀,这时走得匆忙,没带笔出来,这里谁有?”
话音才落下,坐在旁边上柯在福已恭敬的拨笔呈上。独孤兰在烟纸上写下方子,肉苁蓉15克,火麻仁15克,茯苓15克,半夏15克,甘草10克,桂枝15克,抓十包,每包煮两次,每天分上下午喝下。当这方子交到老人手里时,老人家特别感激的递烟敬茶。这时在一旁看着独孤兰开药方的柯在福开口了,
“独孤书记,我内人脾胃也不好,能不能用这个方子?”
“要对症下药,脾胃的病很多种的,只能分别对待。分别用药。药用不对了,就是再多的药也没法收效的。”
“能否请独孤书记到我家去喝杯茶?”
“好的。”独孤兰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就爽快的答应了。谁知道老人组长却猛给独孤兰使眼色。独孤兰一下子明白,可能柯在福来老人组的事还没办完。独孤赶紧改口道,
“算了,还是在这里听你介绍病情就好,免得走来走去的。”
见独孤兰这么说,柯在福也不再勉强,只见他起身快步走出老祠堂,到了门口,刚好看到一小孩在玩要,弯下腰吩咐几句又折返回来。
“独孤书记,已叫内人到这理来,请你给看一看。”
“好的,但是声明一下,我非专业医生,可能技术有限,再就是不敢负什么责任的。”
“你这就是那种会开车而没驾驶证的人。那些专业医生有的是有驾驶证而不大会开车的。”
“抬举了,这话可别伤了专业医生的心,他们可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只是在行医过程中,可能判断病情不准而已。”
“也是也是。这会儿我先捐点钱给老人组吧。”只见柯在福从裤袋里掏出一大把的现钞,送到老人组长手上。独孤兰抓住这机会道,
“柯老板真有孝心,对村里的老人都能这么孝顺,你父母今生有福了。”此语一出,柯在福的脸色大变,变得一阵子青一阵子红。但就是不开口。一旁老人们也沉默起来。独孤兰不管什么情况,接着说道,
“哎,老人就是再长寿也就二、三十年,一晃就过去了。真是见一面少一面的了。不及时行孝,老人一走,想孝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此语一出,柯在福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独孤兰接着道,
“老人们在年轻时,辛苦劳动,收获成果都放在养育儿女上。好吃的给孩子吃,供孩子上学,帮孩子走出去,有的还把棺材本掏出来,给儿子当本钱去创业。人老了,子女理应负担起他们的晚年生活。”柯在福这时眼圏红了起来。看到这情况,独孤兰用眼睛示意老人组的老人们开口,老人们也很配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人生能有多长,算起来就二万多天,除了小孩二十多年,后面的年月基本上都是在为家庭、妻子、孩子奋斗着。”
“老人最怕的就是老了,儿女却不管不顾,听说山里几年前,就有儿女不孝,老人去跳水自尽的。”独孤兰赶紧接住这话头道,
“那这家的儿女就够丢人的了,至少在镇里所有村庄都会知道的。真想不懂,这些儿女为什么那么铁石心肠,就愿意让自己的生身之本、养育恩人这样死去。”柯在福听到这些再也忍不住开口了,
“我家的与别家的不一样,是父母铁石心肠。”
“什么情况?你说来听听。”
“当年我在外,正艰难创业之时,父母要求我给钱,帮助我弟结婚。因为手头没法抽出足够的钱给他们,他们竟然上门吵架,还动手砸了我的货柜,后来分家时,还把最好的房子分给弟弟。”
“还不是你弟当年先把人家姑娘搞大肚子了,不及时娶回和送上高额彩礼,女家操着刀上门要砍你父母了。”
“在福,你听,要不是你父母被逼得走投无路,那会急成这样子,上门去找你要钱呢?”
“那后来把新房子分给我弟,这就是明显的偏心。”
“现在不是你们家人谁也住不成那新房子嘛。”这句才让独孤兰想起几个月前,柯俊带着去看那房子,发出奇怪的笑,当时看那门上锁了三把锁头,以为是加强防盗。现在看来,估计是柯在福、他弟弟、他父母各锁上一把,把房子的门锁死了,谁也住不了。独孤兰接住话题道,
“这只能说你家分家没分成。在那艰难时刻,作为父母,为了挽救你们的大家庭,为了成全你弟,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会急得跟你动嘴动手。你作为一个走过四方的人,应该能理解父母的。再说你今天的表现,对村里老人组都这么关心,难道对自己父母就不能关心一下?顶多就几千元而已。”
“最恨的是父母还请了打手,找上门动手动脚的威胁。”这里说的请“打手”就是请了柯在功,这位堂兄处理事情就是凶,就是不懂得以理服人。
“这个应该是无意之举,想请你堂兄出面说动你,没说动了,你堂兄批手划脚的跳起来,这很正常的嘛,你是知道你堂的脾气的。”
“父亲从来对我就是凶的,从小打到大。”柯在福咬着牙道。
“古话说得好,恨铁不成钢。正是因为你父亲对你的严格要求,才有你今天的成就,你弟弟没受到这样严格要求,他今天连自己小家庭都过得难。”
柯在福在众人的说服下,终于表示愿意按月给父母生活费,每月他出二千元,弟弟家出一千元。他弟弟家的赡养费落实还烦请独孤兰给解决。独孤兰欢快的答应下来。同时独孤兰盛赞柯在福的人品和成功业绩。柯在福却道,
“我那里有什么成就了,就赚点小钱过日子,那比得上村里的柯在武大哥,他才是成功人士。”
“柯在武在外搞什么生意呢?”
“酒店、投资、包工程等等,大集团来的。”
“他何时回村?”
“难说,基本上春节会回来,有时在正月里,村里拜神时才回。”
“真想认识他,毕竟是村里的乡贤。”
“独孤书记想认识他容易,你找个时间去我那里,然后我带你去他公司,他公司办公就在他的酒店最上层那里。到时让他请客。”
“好啊,找个时间去拜访你们这些乡贤。”
正说着话,柯在福的妻子一手拉着小孩,一手提着礼物走进了老祠堂。独孤兰仔细为她看了病,拒绝他们送的礼物。离开了祠堂回工作室去了。
独孤兰边走边想,赶紧回家过个安稳节。谁知道,这个中秋节独孤兰却过得不安稳。
第五十三章 过节风波
当独孤兰把柯在福妻子的病看完后走出老祠堂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烈日正酷。独孤兰赶到贫困户家,向他们说明在校生没及时领到补贴款的原因。这一来一去,时间过得真快,又一个多小时过去。村里节日的气氛更加浓烈。独孤兰向柯克强打声招呼,回家过节去。电话里头听到庄娇花在大声叫唤独孤兰,到他们家来喝杯水再走,顺便带点特产回家过节,还有就是带点糖果给家里小孩吃。
独孤兰放下电话,动作快速的收拾起来。几件换洗衣服、被单等,带回家里用洗衣机洗,这里手工太费时,也没时间。在出门上锁时,向詹英打招呼。在走向自己汽车的这小段路上,打电话与妻子说,
“老婆,我这时赶回家去。”
“你还记得回来啊?以为你去那边当农民去了。”妻子又是调侃又是生气的道。
“不会的,家还是在北周市的嘛。我赶回顺道去接小孩?”
“你这时赶回,小孩早就放学了。还是我去接吧。”
“那好,我开车了,回家再聊。拜拜。”
独孤兰起动汽车,一溜烟跑出林樟村,向高速口开去。在村道与镇道处,看到柯在功兄弟俩,各自开着摩托车,向着县城而去。因高速口就在接近县城的地方,独孤兰与他们同向而行。
“在功主任,兄弟俩这往那里赶?”
“你好!我们去县医院接老母亲回来。”
“就用这摩托车接?”
“本来等大哥回来用他的汽车,结果他生意忙,今年不回了,我们只好用摩托拉了。”
“老人家都恢复了吗?”
“骨头生长好了,就是还不大会走路。”
“我先到医院门口等你们。”听到他们兄弟俩这么说,独孤兰觉得应该去帮忙一下。独孤兰的汽车跑得快,一踩油门远远拉开柯在功兄弟的距离。
已是过节的时段了,往日热闹非凡的医院,今天显得冷冷清清,大院里空荡荡的没有多少车辆,独孤兰的汽车很容易的开了进去,随便停下,往日里凶神恶煞的保安理也不理,只是慢悠悠的撕给独孤兰一张收费票后走开了。
独孤兰在县人民医院等了半个小时后,柯在功兄弟才赶到。独孤兰和他们一起进了病房。一看傻眼了,病房里除了柯在功母亲外,还有柯在功妻子、儿子和女儿五、六个人。这小小的病房显得热闹和欢快。老人能出院了就是平安了,当然全家都是高兴的。那笑声差点把天花板震掉下来。
见柯在功他们来到了,众人忙活起来,有的收拾东西,有的去结账,有的扶老人下楼到大门口去。一个人住院,至少两个人吃的、用的、穿的都有,这一出院,就像搬家,装了一袋又一袋。独孤兰帮助提了两袋东西来到大门口,等众人差不多到齐了,柯在功一直望着街道。独孤兰明白他这是在等出租车。可等了好久,过节的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柯在功女儿叫住柯在功,用手机下单滴滴车,她睁大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可就是没有接单的。柯在功的母亲虽然有人扶着,却也站得越来越难受了。看着大家静静的在秋风中等着,街边的唱片店正播放着《军中绿花》。“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听着这歌让独孤兰归家的心情更急。看这样子再等下去,不一定能等到车。会浪费时间的,还不如送他们回去算了。一声招呼上车,柯在功他们连声客气话也不说,人员、东西往车上塞,独孤兰原路向林樟村开去。由于车上人多东西多,还有才病好的老人家,独孤兰就是心再急也不敢开快车。
汽车在县镇公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进。车上除了独孤兰,竟然塞满了一车的女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一路上除了说些感激独孤兰的话外,无意间透露出很多她们家族里的事。
“你说大伯也太不象话了,老母亲住院也没回来看一下,这出院了也没来,赚再多的钱有啥用?”
“就是,也不送台车给我们,免得母亲出门找不到汽车。像今天要不是有独孤书记帮忙,还不知道等到何时有车。”
“大伯那会送我们汽车,他送给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就有的是。”
“你俩别乱说,我儿子是好人。”
“说到你宝贝儿子了,还是好人呢,那让他来服待你得了。”
“他不是在外赚钱忙着嘛。”
“妈、婶,你们别乱说了,听说大伯去搞什么投资,心事全在那里,正脱不了身呢。”
“谁家都说忙,那这老人怎么办?这个‘忙’字我也懂得说。”柯在功妻子说道。
“就是,一声忙,把本分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他婶,过节的材料你采购齐了没?”
在杂七杂八的话语声中,终于把她们送到了林樟村口。独孤兰车子不熄火马上往家里赶。
独孤兰才上高速公路不到半个小时,手机激烈的响了起来。好在手机是连着汽车播放器的,独孤兰手指轻轻一按,喇叭里传来老婆紧张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小家伙不见了。”
“什么情况?不急,慢慢说。”
“我让他放学后先到隔壁书城里看书,我下班后去接他。可来了这里,找遍书城楼上楼下,就是不见身影。”
“会不会他还在学校里?”
“学校已找过了,也不见踪影。听学校把门的保安说,下课后五分钟时间见过他,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了。”
“他会不会自己走路先回家去了?”
“哦,这却没想到,我现在赶回家里看看。”
“好的。等你好消息。”
挂断了电话,独孤兰加快了车速向北周市赶去。听说现在孩子少了,应了鲁迅那句话,“物以希为贵”,心中暗暗祈祷,不幸千万别降临我头上啊。一路上的风景如过眼云烟,车里甜美的歌曲一句也没听到,只有前进道路上的标志和路况在眼睛和脑海中计算成了前进的信息。正在静静的高速前进中,手机又响了起来,独孤兰不禁全身一颤,这个电话应该是妻子打来的,不是好消息就是坏消息。
“还是没找到,急死人了。小区里也找过,也没有。”
“会不会他在路上,还没到家?”
“找到一定打他一顿,真气人。”
“小孩子嘛,教育教育就得了。可能在路上边走边玩吧。”
“他从来没走路回家的前例,不一定还没回来。”
“要不然你踩单车逆着送他上学的路再找一找。”
“好吧。我都快落泪了。你何时能到?”
“快了,只要下高速进市区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你直接到学校、书城这边来吧。万一还没找到,一起找找。”
“好的,我赶那边去。”
可能该回家的人已到家了,做生意的人也早早收工回家过节,北周市区街道难的清静,人少车少,虽然红绿灯多,但是通过时间短,独孤兰很快赶到了学校。只见学校里空荡荡的,静得出奇。独孤兰让保安调出监控查看,还真的看到自家小孩背着大书包走出校门,向东侧的书城方向走去。独孤兰把车开到书城。才停好车,就见到妻子推着单车走来了。她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嘴唇因干渴而变白。独孤兰赶紧安慰她,
“没事的,你看这大白天的街上,人来人往的,若发生什么情况,会有人围观传播出来的。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小孩会安全的。”
“都怪你,下什么乡了,丢下家里老人小孩,让我一个人苦苦支撑着。”
“怪我怪我,今后好好补偿就是了。”
“不跟你贫嘴,快想办法。是不是报警?”
第五十四章 喜报
独孤兰沉思分析这件事,从学校到书城,只有几百米,放学时段路上行人多,应该是平安的。小孩如果进书城,在里面也是安全的。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从来没有自己回过家,应该他不敢走路回去。再加上小孩的性格是比较听话的,他妈妈吩咐放学后就在书城里看书等着接回,应该他此时还在书城里。看书城里还有很多学生进进出出,还有家长在书城门口等着接孩子,这就是例子。再说小孩子个头小,又喜欢看书,坐在缝隙里看书,大人就很难找了。想到这里,独孤兰拉起妻子向书城里走去。
独孤兰觉得妻子的手很冰冷,冰冷得像块冰一样,赶紧再次安慰她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小家伙就在书城里。事实分析也是这样。你放一万个心。细心的找就是。”
“都找遍了,一点影子也没有。”
“哦,对了,你有没有呼叫他?”
“没,没有。”
“咱们边找边呼叫吧。”
“这样影响不好吧,书城不许高声叫唤的。”
“都这个时候了,呼叫寻找再说。书城管理批评我们时,再跟他们说一声,应该会理解的。”
独孤兰夫妻一人负责书城一层楼,边找边呼叫。果然没走几步,书城的管理人员就来制止了。独孤兰只好向他们解释,书城的管理人员一听是这情况,留下必要人员值班外,其他人员加入寻找队伍。
独孤兰在书城二楼找,分析他可能比较喜欢看的书,就是有关恐龙的图书、科幻书。问清楚这一类书的位置后,快走到了那里,看书架前已空无一人了。独孤兰不觉心里凉透到后背,难道真的……。独孤兰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对着书架上下左右前后到处找,同时伴着高声呼叫。可就是一点信息也没有。这一下子独孤兰真的急疯了,不但提高了声音,走起路来再加快。可能由于心急如焚,浑身颤抖,走起路来不那么协调。一不小心把小型的书架给撞倒了,发出了如雷一样的响声。这时独孤兰却看到自家的小孩子,从倒下的书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冲着独孤兰笑,手里的书还夹着小指头。独孤兰一看,真是又气又无奈。
在回家的车上,独孤兰问小家伙,怎么妈妈找、爸爸找就是不出来?小家伙说道,
“那恐龙书太好看了,讲了霸王龙被其它恐龙联合后打败了,很解气。”
“再好看,也要看时间出来找妈妈呀。”
“书好看就忘了。”
“怎么非得躲到书架后面呢?”
“那里清静,好看书,外面人太多。”
“后来呼唤你怎么不答应?”
“没听到呼叫啊。”
“那么大声没听到?完了,看来你也象爸爸,属于书呆子类的。”
“我就喜欢像爸爸,不喜欢妈妈。”
“为什么?”
“妈妈喜欢打人骂人。”
独孤兰由气变成了笑,现在的小孩子,小小年纪,都有他独立的思想。
中国式的过节,就是一个字“忙”,两个字“瞎忙”。购物、做饭、炒菜、祀拜、打扫,流程作完了这个节就过去了。可家里的主要劳力都累成狗。回想二百多公里外的林樟村民,也是一个样的忙着。人类登月几十年了,上面什么也没有,可人们就是相信嫦娥还在上面,还是一样的准备了丰盛的礼物祀拜月亮。
由于十五夜里人们赏月都晚睡,农历的十六上午,整个社会像被急凉了一样,静悄悄的没声音。独孤兰却起来打扫阳台拜月亮的地方和作运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驻郑厝村第一书记胡闯打来的。独孤兰心里想,这大过节的,大家都休息了,还这么早打电话,不会是来报喜的吧。
“独孤书记,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激动?”
“都是你我特别期待的,现在终于解决了关健部分了。”
“你是说公路的事?”
“对,就是公路的事。”
“具体情况你说详细点。”
“我们村里老人组,利用郑副县长回村祀祖的时间,与他谈起修路的事,副县长在沉默中吸了两根烟,终于答应把今年村村通公路计划投入的资金,优先用于这段路建设。”
“是全额拨款建设还是差额拨款?”
“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副县长只答应节后处理这件事。”
“看来我们的压力又来了,要作好两手准备哦。”
“是的,我修建资料已做好,就等着上交。你的应该准备好了吧。”
“基本上已准备好,结合实际还得再修改,让建设规划更互合实际情况。”
“算了吧,一些细微末节的,不修改也能建设好。何必这样子累死自己。”
放下电话,独孤兰高兴得体温上升,他脱下外衣,扫把划动的频率更快。想多休息一天,看来这成了梦,今天午后必须赶回林樟村,把该落实事情趁早解决了。
难得的一家人在一起吃午饭,独孤兰抓住这会儿时间,说出了饭后赶回林樟村的想法,
“林樟村村道眼看有了眉目,我得早点赶过去,提前处理好一些事情,作好建设前的准备工作。”
“看把你高兴的,别人的事你打理起来那么热情,家里的事就那么不关心。”
“是我的不好,等下乡回来,我加倍做家里的事就是了。”
“家里事都是过日子中发生的,你回来时想加倍干,也找不到什么事可干。”
“爸爸,你别去那乡村了行不?我们小朋友都说你去当农民了。”
“当农民不好么?”
“不知道,他们说你没了学者风度,变黑变瘦了。”
“你们这些小鬼头,小小年纪就这样观察品评人。还有看不起农民,你看,我们餐桌上那一样不是农民种养出来的。没了农民我们吃什么?”
“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还是小孩子嘛。”母亲说道。
“你最近单位里工作多吗?”独孤兰关心的问妻子。
“多得很,天天报表,天天来人检查。这些很多都是重复的工作。”
“是上面的好多人,没实际经验造成的。”
“没听说,什么情况。”
“到底是那家银行呢?”
“难以记得,这街市上银行的铺号比商号多。”
家庭午餐在八卦中愉快的度过。但是这些八卦,不但互通了信息,还增进感情。
在高速机械的帮助下,人就像天上飞行的鸟,不一回儿就能到了远隔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独孤兰对此深有感触,下午赶到林樟村时,离吃晚饭还早着。独孤兰利用这点时间,整理好内务,上扶贫网查看通知信息,再调整村道修建资料。
独孤兰面对村道规划,深入思考着,如果只做路面硬化,拨款应该足够或缺额不多,但公路没有其它配套,确实不能算完工的。再就是对灌溉、夜灯、防洪排涝等功能没做好,会给公路带来破坏的,公路的使用时间就不能长久。但投入这些配套建设,估计拨款会紧张。真是左右为难的工程。这个问题,还得好好与村委们商量,找出个好的解决办法。
这时詹英叫一声“开饭了”,虽然肚子不饿,但独孤兰心中还有时间计划,赶紧过詹英家吃晚饭去。饭前詹英却也给独孤兰一个惊喜的信息。
第五十五章 众人拾柴
詹英显得特别高兴,边往餐桌上搬菜盘子,嘴巴没闲下的对独孤兰道:
“独孤书记,我们投资的交换机,这个月终于来钱了。”
“詹英,我告诉你,不用高兴,这是在钓鱼。”
“他们说,系统不升级情况下,都会准时给钱的。”
“他们说的可信度多少?他们能给你担保什么吗?”
“上面那么大的公司,按道理应该不会骗人的吧。”
“你认识上面的所谓公司?说不定就是一个骗子而已。”
“不跟你说了,你尽说丧气的话。”
“不是丧气话,我说的都是实际话。要是说好话能解决实际问题,我天天帮你说好话。”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独孤兰这些话詹英不爱听,把肠粉一热一放,自个儿走进里屋去吃饭了。独孤兰几大口就把肠粉扫进肚子里。起身向郑胜英家的工地走去。忙了好几天,没时间去看,不知道工程完成了多少。
路过村里那一片厕所,因为多日没雨,蒸腾的臭气错点没把独孤兰熏死。独孤兰看左右没人,才敢用手捂住口鼻,快速的通过这片区域。才从大榕树下走出来,正在整理柜上货物的村前小店老板娘,对独孤兰唤起来,
“独孤书记,你是大好人,又好本事。”这话让独孤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板娘,你说的什么呢?”
“帮助人家把没法建好的房子给建起来了,很轻松的完成,真厉害。”
“原来说的这事啊。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上面政府的功劳,上面给拨款的。”
“哦,是这样的啊。能不能帮我家也搞点钱,把靠在郑胜英家那老宅基地也建起来?”
“政府拨款是有条件的,她家是贫困户、无房户。”
“是这样啊。那不要了。听说你还跑滴滴?”
“那里听到的,我独孤兰会去赚那几块小钱吗?”
“村里听到,你那天不是帮助那家人拉回来。”老板娘用眼睛示意柯在功家方向。
“应该是传错了,他们叫不到滴滴,我帮助拉人回来的。”
“就是有跑滴滴也不怕嘛。这周围好多村干部、镇干部都有顺路跑滴滴的。”
“那是顺风车,不叫滴滴。再说了,你这说法不一定真实,可别乱传哦。”
“反正就那些拉客的,我也分不清啦。听说他家大哥败了,连中秋节也不敢回来了。”村民的爱恨分明和有意没意的传说在这里充分的表现出来。
“听说归听说,事实归事实,两码事。再给我来条牙膏和两包香烟。”
从小店拐过二节小巷,很快到了郑胜英家的工地。借着月光和昏暗的路灯,一间新的房子已伫立在面前。那白色的石灰墙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夺目。走近这房子,里面的墙、地面都已完工,就差接自来水、照明电这些工作。看到工程基本完成,独孤兰心中充满欢喜。几个月下来,总算又完成一件好事实事,不然总觉得欠着什么似的。
独孤兰再也不敢走过村中那片厕所去柯克强家了,只好绕行到村后拐到村东则柯克强家。走到了村里的后巷,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巷道里竟然还积着水,已经好几天没下雨了,巷道里还积水,这说明一点,就是巷道的排污排水不通畅。
走进柯克强家,只见庄娇花正在收拾饭桌,那满满的一桌盘碗还堆在桌子上。老人、小孩四散的各自找地方闲坐着,柯克强坐在沙发上正发呆。见独孤兰走进来,他慢条斯理的煮水泡茶。
“书记家晚餐丰盛啊,一看这盘子就知道了。”
“这不过节嘛,拜祖的食物多,只好分几餐消灭了。很讨厌的。”
“柯书记,刚才路过后巷,那里到现在还积着水。”
“那地方长年都这样的,排水没作好,晚上村民们在家里洗澡,水一流出来,就只能积在巷道里。”
“那怎么不解决一下呢?”
“村里没资金啊,动一下少说也得十来万元。”
“临时开挖个土沟,让污水流出巷道也好啊。”
“那地方没法开挖,没地方排污水。”
“屋后不就是农田了吗?不能排出到农田?”
“不能的,现在的污水里含很多洗头水洗衣水之类的东西,流进农田,这田地就再也种不了。”
“哦,看来没化粪池是不行的。”
“现在连排水沟都没,还敢想什么化粪池了。”
“以后会有的,只要咱们努力,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头发都想得白了,还是想不到好办法。”
“哈哈,柯书记,别太早长白发,头发一白,泡妞就难了。”
“没想到独孤书记,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本来就坏,你可别带坏他啊。”庄娇花插嘴说道。
“本来说是玩笑话啦。这还有好多困难让柯书记解决呢,他那里有时间去干坏事。村道路的事基本已有着落,你看是否召开会议讨论讨论,集思广益一下?”
“先不要扩散这消息,我们几个人掌握就好。”
“问题是,如果修建,可能会用到一些地皮,还有就是村里可能需要投入点资金。这些都是村里最难解决的事。”
“这些问题是可以想办法的,还有一些是根本没办法处理的事,如果那些事找上门来,那才是难事。”
“什么事?”
“村里历来都相信风水神鬼之类的说法,若是村里那个风水大师又跳出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还有这样的人?难道村委村政还怕他不成?”
“倒不是怕他,而是很多村民会相信他的话,一起来反对村委的决定。”柯克强的这些话,独孤兰听了觉得穿越到了清朝时期。看来对村民的教育也是很有必要的。
“先下手为强,最简单对抗村里这风水大师的办法,就是先放风声说,此规划是更大的大师规划的,他就没话说了。”
“啊,让你一下子就破解了,看来这个办法不错。”
林樟村的早上,虽然旧房子有煞风光,但是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还是让人焕然一新。独孤兰才坐下吃早餐,就收到镇扶贫办的电话,通知上午九点半准时在镇政府大会议厅开会。由于时间紧,扶贫办的小程只好逐个打电话通知了。
独孤兰放下饭碗,在工作室里,把一些资料整理,挑出其中一些需要请教解决的,再仔细记录在纸片上,收在口袋里,驾上车,向镇政府大楼而去。
独孤兰的汽车到了镇政府大门口,只见把门的人已换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慢悠悠的把头从铁栅门里伸出来问道,
“找谁?”
“我是来开会的。”
“开什么会?”
“扶贫会议。”
“车子不准进。”
“原来都给进的,怎么就不给进了。”
“原来是原来的事,现在是现在的规定。”
“你看外面那个地方可停呢,大院里地方多的是。”
“少啰嗦,你人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这老头虽然说话不那么大声,却比原来的老头“凶”得多。独孤兰只好把汽车停在大门外一侧的路边。好在独孤兰来得早,这两侧的空地方还多着。老头见独孤兰提着公文包进大院,这时才问道。
“你不是下面村来的?”
“我也算下面村来的。”
“我是说,你是外地来这里工作的?”
“是的,派出来扶贫的。”
“你怎么不早说,还以为你是下面村庄干部呢。”
独孤兰这才注意到,自己这几个月下来,还真的晒黑了,头发也没了亮度,衣服也因自己手工洗得不干净而显得老旧,可以说是融入了当地人了。独孤兰直接走进扶贫办,里面只有小程一人正在忙碌着。独孤兰与他交流了扶贫上的一些问题,看时间还早着。辞别小程上207房找罗广福。独孤兰的脚尖一进门,相声笑话即时响起。
“领导这么早亲自来了!”
“领导也这么早就亲自上班了?”
“一日不练功,难敌江湖仇?”见到罗广福早早就在看文件,独孤兰玩笑道。
“那有那么多的刀光剑影,只是三脚功夫‘拳谱’而已。看大领导这么早就到了,估计你对女贫困户的‘帮扶’不那么投入吧。”
“哈哈,扶贫是有限度的,不该帮扶的别太勤劳。如果罗领导想全面‘帮扶’女贫困户的话,多的是。可别到时候叫苦叫累。”
“哈哈,还是留给你们去帮扶吧,我给你们‘拳谱’支持就是了。”
“别空有理论而没实际,看来又是‘本想仗剑游天下,后来下雨没有去’的情况了。”
“哈哈,理论也不足的,还得师弟多多支持。”
“不说‘帮扶’工作了,能透露今天的‘盟会’是什么来头么?”
“这‘盟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不浪费我的口水,一会儿就知道了。”
第五十六章 任务
走进芹山镇的大会议厅,少见的挂起了红色横幅,上书“为打赢脱贫攻坚战,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努力。”会议主席台上两排桌子上都摆了白色水杯。这说明,今天出席的领导层人员应该不少。看来这个会议是个重要的会议。
人员陆陆续续的来了,不一会儿若大的会场坐得满满的,听底下里的人私语,好像是各方面的第一把手每月要参与扶贫工作,这一次应该是为了“补救”规定的行为。上面的通知到了基层,往往都是过去一、两个月了。工作总是出现滞后情况,只能采取特别办法来完成任务。
独孤兰的右侧正好坐着一位镇干部,看时间还未到会议开始,独孤兰主动与他聊了起来:
“领导你好!你是镇里那一部门的?很面生。”
“不敢当,不是领导,我只是一个兵。挂在农办的。”
“啊,你是农办的?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你?”
“被派出到问题村,算是挂职吧,去解决问题村的事。”
“那你是副主任吧?”
“不是,就是一个兵,我是当兵分配来这里工作的,连干部身份都没转上。”
“怎么回事?”
“读书的分配进来,他们就是干部身份。当兵的进来,就是全民制职工。以前上面有时给点转干部名额,就是考干部了。现在这种渺茫的机会也没了,分成公务员与职工两类,职工永远没机会。”
“那工资待遇方面?”
“这个就更别说了,本来基层的工资就少,职工身份的更少,我们这种人还会被扣去一部分,工资就更少了。”
“扣去?”
“因为镇里财政不够发所有人工资,公务员部分的不敢扣,就扣我们这些正式职工的部分工资,分给那些编外的人员,比如照顾各村上来的村支部书记,这些人的工资本来是镇财政负责,没钱了就抽各方面的钱去给他们发工资。”
“啊,还有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正聊着会议开始了,大家正襟危坐,闭口直视着主席台。只见镇的五套班子再加上罗广福这“不成套”的,纷纷上了台,在一阵桌椅拉动声过后,会议正式开始。新来的镇长与镇高官就坐在正中央,镇长抓起话筒讲了起来。
“今年的时间过半,任务也过半,希望全镇上下,各村、经联社,抓紧完成今年的各项任务,镇里将适时派出工作组,进行督导和检查。当前特别繁重的一项工作,就是扶贫工作,扶贫工作队已住村几个月了,应该说,已完全适应本村的情况了,今年未完成的各项工作,在这几个月里,应该抓紧完成,争取打个漂亮仗。”
接着镇高官讲了话,这镇高官是个年青人,看样子应该从学校里出来没多少年头的,身上、手上、脚上都是名牌货。前些时间听人说,他是本县有名富商的公子,现在看来,那些传闻是真的了。他的讲话就没有镇长那么有力,只是照本宣科的说了些理论话。镇长不时的用眼斜瞟他,好像很不奈烦很不尊重的。
大半天的会议,其实就是一句话,加快完成今年的所有任务。会后独孤兰再一次到罗广福办公室。
“沙师弟,林樟村道可能有眉眼了,这种乡村公路的投入,是政府全资的还是各村要再出一点?”
“主体方面是全资投入,一些计划外配套就得村出。”
“我明白,看来村还得投入不少。”
“看配套到什么程度了。郑厝村规划的方案,七公里长的路灯和排水沟,这些投入就不少。”
“目前林樟村也是计划这样,总长大约五公里。现在最头痛的是资金方面。沙师弟来点仙气,把这问题解决了。”
“二师兄,对因排水沟兼负农业灌溉功能,你再打报告给SL局,要一点农业水利资金。我们带过来的扶贫资金可以用一点。”
“还是沙师弟法力高强,指点迷津破解难题。”
“跑这些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郑厝村胡书记来找过我商谈,你们先跑各局看情况,太难办了我和你们一起去跑局里。”
人的层次就是不一样,就拿罗广福来说,他住到镇里,知道的、看出的、能走的路子就清晰得多,在村一层的人员,对政策把握、思路等未知的太多,就如乌云盖月,摸黑而行。
独孤兰知道镇里的新班子现在是聚一桌吃饭,就打消了与罗广福一起吃午餐的念头,自己到了镇上市集里找吃。
走在冷冷清清的镇街上,看到最多的是拉货的破摩托车,响声如雷的擦身而过。独孤兰只想填饱肚子,匆匆而行,找到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饭店,坐下等着上饭菜。这时进来两个农民样子的中年男子,看来也是吃午餐的,一坐下就呱呱说个不停,
“听说村道要改向了,你知道不?”
“有所耳闻,不知道真假?”
“我都听老人组的人说了,应该是真的。”
“他娘的,老一辈就是因为走那个路不好,才改了绕向东面,现在又要修老路出山,真不知村政那班人在想什么的。”
看来郑厝村老人组对修村道也存在一定的压力,因为前辈们对林樟村人的成见,成了这次修路的最大障碍。独孤兰囫囵吞枣把饭吃了,开车向郑厝村赶去。找到住村第一书记胡闯商量修路的事情。
在赶回林樟村时,独孤兰路过金山寺路口,看到上山下山的人流不少,独孤兰心中想,看来那和尚还真的成“佛”了,让这么多信徙不远万里到来朝拜。
回到林樟里,独孤兰有意先到了村前小杂货店走一走。打听一下村民的反应。
“老板娘,在忙什么呢?”
“是独孤书记啊,又来买烟吗?”
“是的,来一包吧。”
“独孤书记,听说村道要开建了,真有这事吗?”
“你看这村道还是土路,大家进出多不方便。”
“确是不方便,能修就好。但以前听说修这村道太直了,村就不聚财了,会破财的。”独孤兰一听这话,心中一颤,还没正式动工,就来了这些不三不四的流言。用正理说服,村民不一定认同,看来还得用歪理对付歪理。
“这是下面的小师傅们,都看走眼了。村里去咨询过省里的大师,他们用八卦从芹山上一放,路向东南,正是生财之道,直道东南风来得快,发财才快。”
“是这样啊。”
“当然了。以前有华侨的人家,我们说他们有“南方窗”,现在有自然而来的东南风,不是财是什么?”
“是是是,还是省里来的大师看得准。”
“那些分金方位反正我说不出,只知道几句吧。”
离开了小店,独孤兰到了老人组,老人们正在品茶下象棋。见到独孤兰,老人们热情的招呼喝茶。在老人们的人群里,独孤兰意外的看到一个人,他今天也来老人组里参加活动,而且脸上充满了难得的笑容,看来他的事情有所改善了。
第五十七章 发放种苗
从来不参加老人组活动的就是村里的柯印春,除了老人组不大欢迎他外,就是生活上没着落和心情不好。然而今天却在老人组里意外的看到了他。从他的笑容里,独孤兰读懂了他家的事情应该摆平了。茶水和烟过一巡,老人们拉开话题,
“独孤书记,听说村道要修了?”
“在努力争取中,尽快把村道修好,不然我们进出都难。”
“好是好,就是怕修了破财。”
“路通财通,没路没财。再说这次是请了省里的大师给看过的,路正好处在财位上。”
“何时请的大师?我们老人组怎么没参加。”
“大师事情多,路过金山寺时,给看的。”老人们听这样说,都静了下来。
独孤兰正在想着怎么把话再说下去时,柯印春坐近了独孤兰,再递上香烟后,小声问独孤兰道:
“独孤书记,还有一事咨询你。”
“你说吧,什么事?”
“就是我那新房子的,不知道怎么分。”
“那新房子分给谁都不行,你二老就住新房子,两间老房子就分别给两个儿子。新房子等你二老百年之后再让两儿子去平分得了。这样目前就不会有矛盾。”
“好办法,就照你说的。”
独孤兰正在与老人们八卦着,这时工程队长走了进来,他是承建郑胜英房屋的。
“独孤书记,我找了你好些地方,村委、你的工作室都不见,原来你中午不睡觉,跑来与老人们喝茶聊天。”
“队长,来,一起喝茶。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郑胜英家的工程全面完工,你看工程款何时拨过来?”
“我马上报有关部门,让他们派出人员到来验收,合格后通过银行划拨款项到你公司账上。”
“哎呀。这样子款项到手可能要很长时间的。”
“确实只能按流程这样办理的,不然我的责任就大了。”
“恳求尽快拨款,因为这工程我基本上是义务的,再久拖款项我就亏大了。”
“我会尽量快的解决。政府款项走流程,自费部分的协调早日到账,你看这样好不好?”
“谢谢独孤书记了。”
回到工作室,独孤兰打开电脑,写出了村道水利建设申请书,规划书和初步预算表。搞完这事些,再打开省扶贫平台,查看数据。处理日常上报事务。拿上水利建设申请书、规划书和预算表,到柯克强家。
进门看到柯克强家里坐满了人,屋内浓浓的烟味,就像在仙景里坐着一群人,这烟味把独孤兰呛得猛咳。原来这些人是来办理各种证明手续的。只见其中一位拿到证明后,从身上掏出二包香烟,往茶几上一放,起身走了。柯克强怎么叫都没叫住他,只好接着再给其他人办理业务。等这些人走后,独孤兰看着桌上的烟,有点发呆。柯克强自言自语道,
“哎,这乡里乡亲的,拿了人家的怪不好意思。可不拿人家的,像拒人千里之外,更没意思。”
“这话什么意思?”
“人家送的一点,你像圣人一样,油水不沾,拒人于千里之外,人家会觉得你一点亲近情感都没有,真没意思。”
“有点道理,这社会就是个人情社会。但我们规定和要求不能收受的啊。”
“这要说收受就是收受,这要说乡亲送的就是送的,你都看到了,一放就走,叫都叫不住。”
“确是这样子。”
“现在把两包烟送回去吧,会认为是有意在拉开与他们的距离,今后人家见面就变成陌生人了。”
“柯书记,关于修路的事,再与你商量商量,已咨询GL局了,路的主体部分是政府全款负责,就是配套方面,要我们负责。配套主要指路灯和两侧的排水。”
“那完蛋了,那来这些钱投入、”
“别急,听我说,”
当柯克强听完独孤兰汇报后,高兴的笑了。只是特别强烈的要求,把预算数目再加大些。他的解释就是,上面会层层砍少的,别到时候砍少到没法建成。完了还难得的打趣道,独孤书记没到县、镇一级任职,真是我们农民兄弟的损失。独孤兰不免心中暗笑,自己只懂做事的道,不懂当官的道,是不入流的,像这样这顾做事,不顾做官,那里有官当呢。
谈完修路工程方面的事,独孤兰提起种植的事。这事拖得太久了,主要是因为种植季节的事,推算种植时间,到时候收获季节其它水果少,价格才高,现在就是最佳时间了。独孤兰在得到柯克强的应允后,马上联系了特色农业种植公司。公司回答说,种苗早已准备好了,一直在等通知送货。
接着独孤兰再汇报贫困户郑胜英房子建设情况,以及其他贫困户的一些杂事。大半个下午就这样过去。当独孤兰辞别柯克强回工作室时,走路觉得头有点重,他并不在意,认为是中午没休息造成的。回到工作室,独孤兰再也顶不住了,头晕得更厉害,只好把门一关,上床躺下。
独孤兰这一躺,晕晕沉沉的睡得很死。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听到有人在敲门,想爬起来开门,却晕得难以坐起来。只好对着门外的人道,自己已睡下了,有事明天再来吧,说完又睡了过去。
一直到了第二天,再次有人来敲门,独孤兰醒来,觉得头晕的情况好多了,只是鼻孔被塞住了,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坚持着坐了起来,觉得有点力了,才走到门边开门一看,原来是柯俊在敲门。
柯俊一看独孤兰的面色,急得大叫起来道,
“独孤书记,你这是病了吧,脸色这么难看。有吃什么药没?”
“昨夜从克强家回来时,觉得头晕晕的,回来倒头一睡到这时,不是你叫可能还起不来。”
“是这样的,八月瓜的种苗已拉到詹英门口了,詹英跑去找克强书记的,然后克强书记让我来找你。”
“哎,她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她以为你昨晚出外了。晚饭敲门不见你开门。”
“我有开口说话啊。”
“可能说得太小声,外面没听到吧。”
“现在你通知老业务,开广播通知村民到来领种苗。”
“老业务这时去作小生意还没回呢。”
“还有谁会开广播?”
“没了。要不然我去开着试试。”
“也只好这样子了。你去开,开不了就到各巷口口头通知吧。我擦把脸后就去村委会。”
“好的,我这就先去村委会了。”
独孤兰摇摇晃晃的洗漱完,喝下了好几杯水,定了定神,觉得还能走得稳这才出门。詹英见到独孤兰,叫他吃早餐。独孤兰肚里一点也不觉得饿,快步向村委会赶去。
到村委会路过村小学时,正见到校长在大门口维持学生进校秩序,见到独孤兰打声招呼,
“独孤书记,上班啊。你怎么今天脸色这么难看?”
“可能昨天着凉感冒了。晕睡了一个晚上。”
“拿药吃了没?”
“还没来得及去拿药,村里有急事要解决。”
“你等一下,学校里有校用的便药箱,可以给你一点感冒药吃。”校长说完快速走进了学校。不一会校长后面跟着黄鹂老师一起出来。黄鹂老师手里拿着一个药箱,当着面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独孤兰接过一看,是治感冒的西药。只好收起来,向校长和黄鹂老师致谢而去。
走进村委会办公室,除了柯俊在摆弄广播外,还有两个外地男人,坐在那里发呆。独孤兰与他们交谈后,才知道他们俩一位是司机,一位是公司派来的技术员。一杯茶功夫下去了,还不见广播器的一点电流声。独孤兰决定,还是口头通知,不然那些青苗在烈日下,怕是会晒死的。
独孤兰让柯俊通知村的西片,自己通知村的东片。同时通知下樟村建华,让他通知下樟村民也到来领苗。另外取出签名表,交到技术员手中,让他们回到运输车旁,会合其他村干部帮助发放种苗。独孤兰在走向村东面时,边走边打电话,找到村书记柯克强,让他安排一名村干部到詹英门口协同技术员发放种苗。
一切有序的开展着种苗发放,然而当独孤兰带着期哑和干渴的嘴唇回到种苗发放点时,却看到不愿看到的一幕。
第五十八章 跑申请
当独孤兰从小巷里走出来时,远远看到种苗运输车旁,聚集了不少村民,其中几个村民正在与村干部吵架。其他村民则呆呆的看着,不动手也不动嘴。
独孤兰快走几步,抺开围观的人,挤进人群里。只见柯克强和两名村干部正与村民吵得不可开交。独孤兰制止住他们的无穷无尽的口水战,了解到吵架的原由。原来是其中的一些村民,当时没有登记要种苗,这时候也跟着要领种苗。柯克强他们坚决不给,因此引起了吵架。
独孤兰转而向种苗公司的技术员打听,公司里还有没有种苗可以供应?当得到确定的答复后,独孤兰硬撑着痛得穿心的喉咙,大声宣布,没登记到的村民,作为第二批领种苗的,发放日期就在明后天,现在补登记。原来有登记的村民按照秩序领取种苗。一下子把混乱的村民分开来,场面得到有效控制。
独孤兰实在是累了,平日里没病时,一天忙过一天,没觉得累和困,今天带着感冒和喉咙痛,确实让独孤兰急着想坐下休息。看事情已基本处理完,这时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走进詹英的小店,找吃的东西。詹英这时候已关了火坐在那里闲看着发放种苗。见独孤兰找吃的,她才懒惰的站了起来,点火把早上留存的肠粉加热。独孤兰特意让她多加点汤进去。肠粉在那里基本上都是一个样的东西,但是各地却有各地的不同配料,就说这林樟村的肠粉吧,詹英严格按照村里的特色做法,在每一份肠粉上,再浇上事先准备好的咸花生浆,让人吃起来又香又咸,不至于觉得肠粉太炎无味。独孤兰要求加‘汤’指的就是这种咸花生浆。
詹英“嗯”的一声,面无表情的机械的操作着。独孤兰猜测这“老娘们”一定又有什么伤心事了。人生在世,就如大海行舟,总会有大大小小的各种风浪,只有积极面对,积极解决才能闯过一关又一关。自己心情不好,对于解决问题是无补的。
独孤兰也不理詹英这“老娘们”什么情况。低头把一大碗肠粉和着汤,扫进肚子里。坐一会儿,掏出早上校长给的感冒药,吃了下去。本来人一吃饭就精神多,再吃下点药,独孤兰自我感觉精神和体力好多了。
望着门口,来补登记的村民早就登记完回去了,来领种苗的村民,热闹已过去了,只有断断续续的村民赶来领取。种苗公司的技术员见独孤兰已吃完早餐,他把领取表交给村干部,走进詹英小店,从身上取出几张纸片,交给独孤兰道:
“这些是种植技术,村里就按照这些资料播放,教村民们种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当时说配技术员指导,早说给资料播放不就得了。”
“也不能这么说,其它种植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公司还是管的。到时候种植过程和消售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咨询我。”
“你们公司回收产品?”
“怎么说呢,公司有客户要货,你们有出手要求,公司就会拿货。”
“哦,我明白了,希望你们公司多多支持我们村的这个项目,保证取得好收获,明年再与你们合作。”
“好的,尽量保证吧。”
当运输车开走后,撒下一地的泥巴和破碎的叶子。詹英的门前又回归于平静。
独孤兰在感冒药的作用下,两眼再也睁不开了,看时间才是上午十一点多,爬上床,倒头一睡,会周公去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把独孤兰从沉睡中吵醒。睁开眼睛一看,是郑厝村胡闯打来的,电话里头传来他兴奋的声音,
“独孤书记,听县扶贫办说,公路两侧的排水沟,兼有灌溉功能,还能到LY局申请点钱。”
“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排水沟也能到SL局申请点。”
“这么好?这下子我的头不会痛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还不知道能给我们多少资金,特别担心的还是照明设备的资金没落实。”
“能申请到多少是多少,我们的担子就轻多了。”
接完电话,独孤兰往窗外望去,只见下午的阳光和着轻轻的秋风,正懒洋洋的吹拂着大地,此时应该是下午四点多了。独孤兰再也没了睡意,一骨碌爬了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起来。
独孤兰在电脑前干得正专心,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错,呼叫的正是独孤兰的名字。回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小学里的黄鹂老师,她下课回家时,专门进来看望独孤兰。
独孤兰让坐请茶,感谢校长与黄鹂老师的关心。在闲谈中才知道,黄鹂老师的父母都在县城工作,自己两年前考进老师队伍,分配到林樟村小学。因为离家远,学校给予照顾,每天下午提前点放学回家。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独孤兰的身体基本上恢复了,没想到在这举目无亲的乡村,当自己病了,还是有很多的热心人帮助着。独孤兰整理好几份资料,收进公文包。向镇里赶去。资料首先让镇扶贫办过目,再送到罗广福那里。他仔细的再一次审查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让独孤兰到镇党政办加盖公章。资料在镇这一级总算是过关了。独孤兰带上这些资料,向着县城出发,赶在中午下班前,看能不能办成一件事。
到了县LY局,这是一座新建的办公大楼,周围的场地,还是坑坑洼洼的土面,墙角长着杂草,在靠墙的地方停着几台汽车。大门和大楼大厅里,不见把门的人。这反而让独孤兰很不习惯,要走向那一层楼找人,却显得很茫然。正在大楼的大厅里东张西望时,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夹着一包资料,正好路过这理,他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独孤兰。独孤兰赶紧上前打听,农业水利股有几号房办公?
那男人头也不回道,跟我来。独孤兰调小了步子,在他后面走着,就像一个小姑娘一样。
到了二楼,走进农业水利股,里面的人都尊敬的称呼那男人为“黄股”。独孤兰一下子明白,这个男人就是农业水利股长。看那男人在办公桌前坐稳了,独孤兰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送,
“黄股长,这是我们村准备建设的农业水利工程,希望领导给予解决。”
“你是那一个村的?”
“林樟村的。”
“那你是姓柯的了。”
“不是,我是外地人来林樟扶贫的,我叫独孤兰。”听到是林樟村的,黄股长不禁多看了几眼独孤兰,同时麻利的打开独孤兰送来的资料,同时开玩笑的说起独孤兰的姓氏来:
“哎呀,今天来了人武林高手。”这话让股室里的人发出轻轻的笑。
“都是小说给形容的,我就一个平常人而已。”独孤兰道。
“你先坐一会,我把你的资料看一看再说。”
股室里的一位女同志热情的泡起茶水,请独孤兰在休息桌椅坐着等。独孤兰在静得掉针声都能听到的环境里,慢慢的品着工作茶,心中在想,这位黄股长怎么那么了解林樟村,他要不就是地方史的研究者,要不就是林樟村里他有熟识的人。在经过很长时间的静默后,黄股长抬头开口了,
“我说,独孤兰同志,你们这个水利建设方案基本是可行的,但是预算方面就高了。”
“具体不合适的地方还请黄股长指导指导,我们再改就是了。”
“县里财政资金有限,历来修水利,都是按建设实际投入的30%批给,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十七万元。”
“那黄股长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们这是搞村道时配套建设上去的,公路建设搞多点水泥,就可以铺出很长的水沟了,我看,方案就预算三到四万元吧。”
“公路建设那边还没批下来,还不知道能给多少。既然黄股长这么说,我修改就是了。”
今天上午办事能有这效率,独孤兰高兴得不得了。他提着公文包,正准备赶县SL局,一看时间,不禁“呀”的一声。改道到别处去了。
第五十九章 再进一步
工作一忙起来,时间过得就是快,独孤兰出了LY局,本来还想赶县SL局,看了车上的时钟,才发现已是近十二点了。独孤兰掏出手机给同学焦集打电话,
“老同学,有空一起吃午饭么?”
“真是不好意思,还忙着,你吃完饭来我办公室喝茶吧。”
“那好,吃完饭再说。”
为了省钱,也为了效率,独孤兰只是要了一碗卤肉面。几声“飞机声”过后,一大碗的卤面就被装进肚子里。看时间还早,估计焦集还忙着,独孤兰坐在饭桌前发呆,回想着上午LY局办事的经过。
上午办事算很顺利,那位黄股长最后让把申请等资料放在他那里,不用带回去再改了,因为再去加盖公章,麻烦事多着。看来他是挺关心林樟村的。可遗憾的是,申请十七万拨款,却预计给三四万,这差额也太大了。要钱要到底,还是担心这工程完成不了。要想再提出增加,在这种环境下,真不好说出,万一人家误解你的意思一生气起来,就是鸡飞蛋打的,可能连一分钱都得不到。哎,难怪有老干部总结说,天下最大的官就是一把手,不用管你是什么级别,你是一个单位或一个部门的头头,你就最大。这股长在官制里可能查不到,可在这件事里头,却是大人物。可是不提出增加又觉得可惜,失去提出的机会,也拨款少了。
卤面店的老板见独孤兰坐在那里发呆,走过来热心的问道,
“客官,是不是我们的卤面太咸了?”老板的话打断了独孤兰的思索。
“不会,挺好的。”
“哦,没事就好。我觉得你好面熟,在那里见过似的。”
“我常来你这里吃卤面,你怎么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我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多,记不了。”
“也难怪。”
“客官是进城来做卖买?”
“也算是吧,在做着不一样的‘生意’。你们生意怎样?”
“不行啊,快倒闭了。”
“这是怎么说?”
“税收加重,门口管理更严。”
“不是提高了税收起征点,很多小个体都不用纳税了。”
“听说省城那边就执行得好,我们这里穷县,为了达到税收总数,如果都不收税,财政没钱花了。所以下面有的‘聪明人’就变通一下,原来我们小店每月就上交几十元,自从定下起征点五万营业额以后,我们小店也就按月五万元营业额开征。交的税额高出很多。我家这小店每月能营业五万元吗?”
“所有小店都这样执行收税?”
“我所认识的小店都是这样收的。”
这话让独孤兰大跌眼镜,上面的好政策,给下面搞成害民政策。但是地方上为解决财政困难,也只能杀鸡取卵这一招了。也不知道这小店主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事独孤兰不用管也管不了。只好听而任之。看时间差不多,独孤兰到县委组织部找焦集喝茶去。
“看来当上领导就是忙,连吃个饭都没时间了。”
“见笑了,这不是又接近年底了吗,全县副科级以上现职干部几百人,他们的档案都要整理,工作量太大。”
“这些干部今年都有动?”
“基本上都有动,不是提拔就是调整岗位。”
“大规模的动,今年又不是换届之年哦。”
“所以私底下说一句,非正常形象。”
与焦集一起喝茶聊天,虽然是在消磨时间,但也会听到一些外界听不到的消息。看下午上班的时间已到,辞别焦集,赶到县SL局。
门口见到一个懒洋洋的老头,对谁都不理采,自顾自的吸着烟。独孤兰径直进了水利局,找到农村水利股,把一大叠资料呈上。股长一看这一大叠的资料,先是皱起了眉头。慢慢吸着烟,一杯茶下肚,才拿起资料来,翻开看了起来。过了好久,股长终于放下资料,对独孤兰道,
“资料写得不怎的,预算却很怎的。我看这样,你拿回去,再改一改,特别是预算部分要大改,只能压缩到四万元以下。”
“领导,一下子压缩这么多,村里又没法投入,恐怕工程难以完成。”独孤兰鼓起勇气轻声道。
“难以完成就算了,又不是我们叫你们去干。”股长生气的道。
“别误会,我是说,钱少了,工程量又大,村里又没法投入,做起来难度大,还请领导高抬贵手,多批一点。”
“芹花县就这个水平,连吃饭财政都不是,那来的钱投入建设。”
话说到这个点上,独孤兰实在无话可说,也难以说,更怕得罪了眼前这位“权贵”,只好喝茶敬烟,转而聊起别的,作为融恰关系的敲门砖。
“这茶好象是芹花县本地产的,口感不错。”
“嗯。”股长黑着脸应付一声。
“我们北周市也产茶,价格可能高些。”
“你是北周市的?”转变了一点态度。
“是,我是来扶贫的。”
“看你皮肤这么黑,我还以为是本地人呢。”笑着脸道。
“来久了,也就融入了。”
“办理这种事,怎么由你自己来办?还是让村干部来办理好。”
独孤兰本来想问个为什么,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这里面或许有些事是不能言明的吧,别再一次激怒了股长。
独孤兰再喝上一杯茶,八卦了一阵子,准备起身告辞时,那股长想了想道,
“申请资料等就放我这里,看领导怎么说,然后再通知你吧。”
“谢谢股长,这事拜托股长多多照顾,有什么情况请通知一声。”
独孤兰走出了县SL局大门,看到有几个农民模样的人,也手里拿着资料,正往SL局里走去,估计也是来办事的。看来一到冬天各村又是掀起水利建设的高潮。年年的水利投入,也难为了县的财政支出。
正要启动汽车,电话响起,是村里老业务打来的,
“独孤书记,是否就把那些纸片上的字,读出来就好?”
“你是准备开广播吗?”
“是的。”
“上左角已用铅笔标有第一、二、三这些数字,你就照这顺序播放出去。要多播放几次哦。”
“好的。”
老业务问的是八月瓜种植技术的播放,这些天,林樟村民都高高兴兴的领到足够的种苗,按照前期宣传的办法,种植下去。这种瓜生长特别快,一天能长一尺长,种植成活率高,都急着问这后期管理的事,独孤兰要跑有关村道项目,只好委托老业务播放,可是老业务为了糊口,上午都出去拉货销售,只能正午才有时间。这时老业务要开广播播放种植技术,又因眼花,看不到标注的页码,打电话来问。独孤兰感觉在这里开展工作,就像“老婶积麻丝”,绕来绕去就是没法绕完。
回到林樟村,独孤兰径直进了村委会,只见种植资料播放还差一张才播放完,独孤兰正想转身出去,老业务示意独孤兰等一下,独孤兰只好坐下来静静的等。心中在想,今天跑了县里两个局,基本都要不到多少钱,两个数加起来,还不一定够建设排水沟,路灯的投建怎么办呢?再从单位给的扶贫资金里调出吧。今后其它项目再缺钱更难办。正在想着这个问题,做郑胜英工程的队长找上门了。为了不影响老业务的广播,独孤兰与工程队长走出办公室,
“独孤书记,工程已全面完工好几天了,你看这工程款什么时候能到?”
“我马上找有关人员协商,你放心,不会少你的。”
“目前做其它工程正在投入,急着用钱,不然这点小钱也就没必要追得这么急。”
“理解,我看能否先协调一部分还给你。”
“这样最好,感谢了。”
独孤兰赶到郑胜英的破房子,正好她在煮猪菜。老人坐墙角念着她的经,小孩子上学还没回。独孤兰与郑胜英交谈起来,
“你对新房子还满意吧?”
“满意,不知道何时能搬进去住?”
“验收完就可以搬去住。”
“问题是这样的,上面只拨款五万,差额三万元,当时与你约定,你家买猪后能出多少是多少,现在施工队急着用钱,能否把你负担部分先给施工队?”
谁知郑胜英的回答,让独孤兰后背冷汗直流。
第六十章 再接再厉
郑胜英指着猪舍里的猪,说是还没出售,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就是出售了,要购猪苗、供四个人口吃穿、购些家用,估计也挤不出钱来。这话独孤兰听后冷汗直流,本以为口头约好,郑胜英会多少出一点,谁知这样的回答,等于是一口回绝了。
“现在孩子上学不收学费,定为贫困户后,每年还有在校生补贴款,你家的开销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大了,应该能挤得出一点投到房子建设这里的。”
“难啊。”
“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山上金山寺也难,但是一听说给你家解决住房问题,和尚还是厚着脸皮跟施主讨要。”独孤兰有意把钱的来原说重些。或许是别人为了她家的事去厚脸皮一说打动了郑胜英,她改口道,
“过几天看吧。”
“好,我等你消息,可别再让我失望哦。”
当独孤兰返回村委会时,老业务已关好广播机,正在锁门准备离开了。见独孤兰回来,老业务再次打开门,让独孤兰进了村委会。坐下来说了两件事,
“郑胜英和柯印拐这两家的建设款,就在镇里财政所账上,我去要过,办事的人说是要书记自己去,好像今天上午柯克强书记去要过,也没要成,见他回来一脸的不高兴,也没交给我支票。但是他到处找你,估计是商量要钱这事的。”
“找我去办理么?”
“估计是的。还有就是,有贫困户反映,村委会让他们种植八月瓜,马上就要建瓜架了,可他们没钱购竹子。你看这事怎么办?”
“哎呀,才解决了一件,又生出另一件,我来想想办法就是。柯书记这时在家么?我这就去找他,两事一起商量就是。”
独孤兰在柯克强家见了面,为了谈话,柯克强特别的叫唤孩子们,到里屋去学习。还用眼示意老人家也走开,可是老人家像没感觉的一样,稳如泰山的端坐在那里。庄娇花则起身提早进了厨房,准备着一大家子的晚饭去。烟茶中谈起来,
“两户贫困户的房子建设款,看来还得你亲自去跑一趟。”
“什么情况?”
“你去了就知道,哎,这里办点事就是难。”
“是否要等验收过后才拨款?”
“你不提起还忘了通知你,验收的明天就到。以往常的经验,因为拨款都会来得慢,提前走手续是必要的。”
“哦,那不如等明天验收完,我再去镇办理拨款的事。”
“也好,那就明天9点半在村委会集中,等县里来验收的人。”
“好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听老业务反映,村里有的贫困户这一次也跟着种植了八月瓜,但是没钱搭建瓜棚,这是什么情况?”
“有些贫困户确实是有这种情况。”
“一亩地要多少钱才够购买竹子?”
“也就三、四百元的小竹子吧。”
“哦,这个动用扶贫资金。我回去查他们种植面积补给他们。”
“看来这次贫困户遇上独孤书记这样的好人,真是有幸了。不只扶上马还帮一把。”
“都是上面好政策,我只是执行者。能给予人方便就帮一把。”
其实独孤兰心中有数,林樟村的贫困户种植的面积也不多,这算下来,竹子购买款估计总数不超过四千元,这么小的数目,在二百万的扶贫基金中出,就如牛身上拨一根毛,一发好人作到底算了。抽出这一点资金,基本上也不会影响到以后投建大项目,所以才敢大胆做出决定。
独孤兰回到工作室,把林樟村有种植八月瓜的贫困户统计出来,面积计算好,作好竹架补贴发放表,准备明天让村干部帮助发放。
林樟村的早晨越来越凉快了,看来冬天的步子正在逼近林樟村。独孤兰还是按部就班的做完私事,早早到了村委会。村委会里静静的,不见一个人影。独孤兰想先煮开水等客人,却发现办公室里,不但没有水,也没有茶叶,更没有煮水的壶。正在纳闷为何原来这些都有的,为何这时找不到,这时柯克强进来了。只见他一手提着旧塑料瓶装着的水,一手拿着茶具和茶叶,叮叮当当的走了进来。看到这架势,独孤兰估计,应该是村委会有活动,村干部们就自带着茶具茶叶到来。
接着柯俊和老业务也进了村委会办公室,独孤兰惊奇的问老业务,
“哎!今天不去做生意了?”
“柯书记不给作,集市都聚不起来。”
“老家伙,说得我这书记威力够大,还能决定来不来台风呢。”柯克强回敬一句。
“既然你也到岗,就烦劳你帮助把种植补贴给发放了。”
独孤兰说着把种植补贴表交给老业务。同时让柯俊也协助一下。这时治保主任柯在功走了进来,柯克强热情的请他一起喝茶。看看时间都十点多了,还不见验收组的到来。大家正在焦急中,门口传来喇叭声。不一会儿,几个人在镇干部的带领下走进村委会。大家见过面后,就直奔郑胜英和柯印拐的新房子。验收组的人,对照验收表,一项一项的打着勾。当他们看到柯印拐的新房子时,还是发出惊叹,“这也能算贫困户?这都成富豪了。”
然而在这种场合下,独孤兰没时间也不便对验收组解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想说的话就是,应该允许贫困户发财,应该允许贫困户自力更生,应该允许贫困户早日自己摘掉贫困的帽子。看到贫困户能发展和改变,应该为他们高兴和鼓励。
实物验收还是挺快的,两个工程,不到一个小时就验收完。接着验收组的人回到村委会,喝上一杯茶,聊着没有主题的杂话,不只与柯克强聊得好,也与独孤兰、柯在功都聊得很好。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柯克强看了看独孤兰。独孤兰对柯克强的眼光心里明白,但看着验收组聊得那么高兴,只有热情的往他们茶杯里加水。
柯克强看水壶里的冷水快没了,他提着空塑料瓶出去打水。老业务把补贴表交给独孤兰,转身回家去了。柯在功咳嗽了几声,也走出去了。验收组看这情况,告辞起身出门就走。在大门口正好遇上柯克强打水回来,他把水放地上,热情的送验收组上车。在挥手之时,柯克强不忘来一句倒打钉耙的话,
“要请你们吃午饭,却请不动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独孤兰与柯克强再次回到村委会,柯克强把放在桌子上的验收表交给独孤兰,让他到镇里要拨款时用。
独孤兰正顶着烈日走回工作室,这时,郑美君拦住了他,又是落泪说道,
“独孤书记,我家这情况你都知道的,怎就一直不能进贫困户范围?”
“婶,不是我不给,你家情况特殊,要请示上面。上面到现在还没答复。”
“种八月瓜的补贴呢?我家也要。”
“还没列入贫困户范围的,没办法出这个数啊。”
“那我家的地里实在没法搭架,书记一定要帮帮忙。”
“这就要去镇里办事,你家的事情,我再找主管领导,争取早日解决。”
“一定要帮忙,瓜没架还怎么结果子?这样子下去我家快断火了。”
独孤兰回到工作室,整理出必要的资料。出门上车,向镇政府赶去。
路上独孤兰灵光一闪,两个村干部两次去要工程款不成,难道里面有什么道道不成?镇里财政所自己也不怎么熟识,直接去找他们办事,可能会有想不到的阻难,还不如直接找扶贫办和罗广福,看他们怎么说。才想罢车子已到了镇政府大门。
把门的大叔,慢条斯理的问一声,
“找谁啊,干什么的?”
独孤兰解释了大半天,那大叔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样子,慢慢的把大铁门打开,让独孤兰进去。
站在大院里,望着办公楼的下向上望一眼,就可以知道上班的情况。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岗的情况,因为很多的镇干部,上班后都要到基层村去处理事情,不能老是坐在办公室。特殊的工作环境只能采用特殊的办法。
走进扶贫办,只有小程一个人在忙。独孤兰说明了来意,小程一脸茫然,递上一杯茶后说道,
“这提房补款的事你还是找罗书记或劳主任吧,我确实还拿摄不准里面的办理流程。”
“既然这样,请在验收资料上证明吧。”
“这个好像没这个必要吧。”
“钱是住建局拨来的,但是用在扶贫方面的,我想,扶贫办虽然没一起参加验收,但是也得证明一下款项没乱用吧。”
小程边喝着茶边若有所思,他一定心中在想,这证明到底给不给开,开了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