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成器的少爷
“轰隆!”
黑压的云层中闪过一道惊雷,倾盆的暴雨从天际落下,狠狠的砸在坚硬的石板之上。
此时的沈府门前,显得有些不太平。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威武的石狮子旁,仰面倒着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
任由暴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那女子却躺着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螓首蛾眉,朱唇皓齿,身材修长,全身各处恰到好处,近乎完美。
尤其是她的手,指如柔荑,肤如凝脂,说是一块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白玉也不为过,洁白无暇,没有丝毫杂色。十指修长,但又那么柔软,增之一分太肥,减之一分太瘦,十全十美,毫无缺陷。
不过那双完美无瑕的手,此刻却沾染着血污。
仔细看去,女子洁白的长裙之上,也印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斑点,那被血染红的。
瞪大了美丽的眼睛望着天空,狂暴的雨点砸在瞳孔之上,女子的眼皮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已经死了。
……
沈府一间极尽奢华的房间里,一个少年猛地从床上坐起,脸色煞白,额头冷汗密布,用力捂着心口,大口喘气。
看了看四周,发现仍是熟悉的环境,少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眼中的迷茫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哀伤。
身子往后一仰,少年重新躺回了柔软的大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房间大梁,眸光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梦到了吗?”少年轻语,语气平缓,像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低声叹了口气,再次从床上坐起,少年抓起一旁尽显华贵的衣服,随手套在了身上。
一抹蓝衣,玄纹云袖,衣服是上好的丝绸,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全身上下的一切无不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少年名为沈墨,几年刚好十六,天满沈氏的独苗,未来洛水剑的主人。
推开房门,阳光迎面射来,沈墨眯起眼睛,还未来得及抬脚,就听到了几声呼唤。
“沈公子,你终于起床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就是,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沈墨闻声望去,却见庭院门口处立着两个人,一胖一瘦,看年龄和他相差不多。
见到这两人,沈墨一笑,方才做噩梦的不适感瞬间散了去。
“两位找我有什么要事吗?”沈墨走到那两人身前,故作深沉道。
两人笑了一声,其中一人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拍了拍沈墨的肩膀。
“又没有其他人,装什么斯文啊。”
开口那人名为林浦生,其家族虽也繁华势大,但和天满沈家比起,算不得什么。
另一个人名为张信一,其家族势力,和林浦生不相上下。
沈墨轻咳一声,见四下无人,也撤去了那副文雅的姿态,搂着那两人的肩膀笑道,“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嘿嘿。”张信一低笑了两声,凑到沈墨耳边悄道:“醉花阁最近新来了几个姑娘,听说漂亮的很啊,沈公子有没有兴趣?”
沈墨闻言,脸上的兴致顿时落了一半,不情愿道,“又是那种地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惹得你们二人如此念念不忘?”
“沈公子有所不知啊。”林浦生猥琐的笑了两声,“正所谓食色性也,那种地方,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当然,除了沈公子这种超凡脱俗之人。”
沈墨闻言笑了两声,显然很享受林浦生的恭维,当即道:“行,既然你二人都开口了,那也不好驳了你们的面子,等我取些钱来,我们再去。”说罢,抬脚出了院子。
林浦生张信一两人见状大喜,赶忙跟了上去。
来到库房,沈墨随手拿起了几纹大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管库房的中年男子见此,有心阻止,但转念一想,自己仅是家奴,如何管得了主人的闲事。
待到沈墨走出去很远,那中年男子才开口,脸上略有怒意,“想老爷和家主何其厉害,天下之人无不敬仰,怎么子孙就是这种不成器的家伙。”
在他身旁,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闻言,不知可否的笑了笑,“你来得晚,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少年小的时候,力压同辈,对剑势领悟之高,远超老爷和家主,只可惜……”老者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另一边,拿了银子的沈墨被林浦生和张信一簇拥着出了沈府,往天满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走去。
醉花阁,说白了就是青楼。不过却不同于一般的烟柳之地,醉花阁的茶琴舞诗,也是天满城一绝。
看着眼前这个来过数次的华丽阁楼,沈墨一笑,抬脚朝里走去。
刚一到门口,两个极尽妖娆的美女就已经围了上来,挤开张信一和林浦生,一边一个抱住沈墨的胳膊,对着里面大声喊道,“吴妈快来,沈公子来了。”
“沈公子呀,来了来了。”话音刚落,从二层阁楼之上飞下一个女子。
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姿色倒是上佳,只不过有些显老态。
她就是醉花阁的老鸨吴妈。
“哟,沈公子能来此,我醉花阁真是蓬荜生辉啊。”吴妈盯着沈墨,脸上带着近乎谄媚的笑容。
沈墨点头,对着张信一和林浦生道,“你们去玩吧,一切算我头上。”
两人闻言大喜,赶忙谢过沈墨,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沈公子一切照旧?”吴妈看着沈墨道。
沈墨点头,在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的簇拥下,朝二楼的一个雅间走去。
“这就是名扬天满的沈公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啊。”
声音忽然响起,乍一听似是恭维,但仔细一品,却觉其中含有讽刺之意。
醉花阁中的客人闻言大惊,这可是天满城,在这里招惹沈家,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吴妈也是脸色大变,急忙盯着开口的那少年道,“客人这是何意?”
开口那少年只是笑了笑。
那是一个极美的少年,样貌英俊如琐玉,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离的笑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早就听闻沈公子的光辉事迹,本还不信,现在却亲眼目睹,不得不信了。”少年开口,语气很是平淡。
“你……”吴妈脸色一沉,生怕惹恼了沈墨,当即一声喝令道:“来人,把他赶出去。”
那少年身边之人闻言,上去一步,手中长剑出鞘一寸,凌冽的剑气四溢,让那些围上来的打手生生止住了脚步。
沈墨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片刻之后笑了,“算了吴妈,嘴长在他身上,说什么都是他的自由,随他去吧。”
说完,一手搂着一个腰肢纤细的美女,钻进了雅间。
吴妈哼了一声,瞪了那两人一眼,转身招呼沈墨去了。
“唉。”见沈墨离去,那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沈家少年如此不成器,天下名剑谱排名第三的洛水剑,未来堪忧啊。”
第三章 我就是不学
厅堂之内的气氛,随着沈安宇的忽然出现,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沈墨和沈安宇在一旁聊的很开心,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沈昆这个人。
沈昆一人握着洛水剑,站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过了良久,沈昆叹了口气,对着沈安宇道:“爹,我找墨儿有事要谈。”
沈安宇瞥了沈昆一眼,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我怎么觉着你一直认为我是个外人啊?”
沈昆大吃一惊,赶忙问道:“爹你何处此言?”
沈安宇轻哼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我是你爹,那么跟我孙子谈事情,我就不能在场了吗?”
沈昆怔了怔,强笑道:“当然……不是。”
心中叹了口气,沈昆知道今日有沈安宇在此,很难再对沈墨做什么了。
沈安宇跟沈墨聊一会儿,回过头来看着沈昆道:“你要跟墨儿谈什么事情?”
沈昆道:“我想让墨儿学洛水剑诀,今后从我手中接过洛水剑。”
“嗯。”沈安宇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他偏过头来看向沈墨,温和的笑了笑道:“墨儿,你意下如何啊?”
沈墨想也不想就道:“我不学!”
沈昆瞪着沈墨,心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上涌。
沈安宇撇了他一眼,淡淡道:“火气这么大干什么?不就是不学剑法,不修剑势吗?你要吃了他啊?”
见沈安宇如此护着沈墨,沈昆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回椅子上,表情略微有些痛苦,“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再放任他这么浪荡下去,我们沈家以后该怎么办?洛水剑该怎么办?”
沈安宇也是面露愁色,看向沈墨,柔声劝道:“墨儿,就当是为了你自己,修修剑势,学点剑法吧。”
沈墨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倔强的摇头,咬牙坚持道:“我就是不学!”
沈昆大怒,猛地拍桌子起身,瞪着陈默道:“你还在真是不识好歹,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以后还不翻了天!”
白色的剑势在沈昆指掌之间凝聚,忽然对着沈墨的身躯狠狠拍去。
“住手!”沈安宇冷喝一声,伸出有些枯瘦的胳膊,挡下了沈昆的手掌。
“砰!”
汹涌的气浪瞬间扩散,将厅堂两旁的桌椅尽数震成了粉末。
不甘的看了沈墨一眼,沈昆撤掌回身,对着沈安宇近乎祈求的道:“爹,不要再护着他了。”
沈安宇咳了一声,苍老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痛苦,“别再难为墨儿了,毕竟当年之事,本就是我们对不起她,墨儿心生怨气,不修洛水剑势,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提到“她”,沈昆眸光忽然黯淡,全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般,无力的跌坐回椅子上。
看了沈昆一眼,沈安宇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将目光移向了沈墨,道:“墨儿不怕,既然看不惯你爹,那就去爷爷那里住吧,正好把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交给你。”
“娘亲……”沈墨的神色忽然变了,原本倨傲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迷茫,片刻之后,又转化为浓到极致的悲伤。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提到过这两个字了,已经有八年之久了,久到沈墨,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沈墨身躯微微颤抖了起来,鼻子酸涩,眼眶之中,泪水打转。
拳头忽然攥紧,沈墨扭头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沈昆,冷声道:“什么天下第三洛水剑,什么举世无双的大剑客,都是废物!”
这句话还没说完,沈墨已扭头冲出了厅堂。
沈安宇轻叹一声,背对着沈昆道:“那就这样吧,让墨儿去我那生活一段时间,对你们两个都好。”
说完,沈安宇出了厅堂,追着沈墨而去。
两人离开后很久,沈昆自嘲的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将洛水剑重新放回剑架之上。
扭头看着客厅外明朗的天空,沈昆喃喃道:“锦弦,当年的决定,你会怪我吗?”
第四章 娘亲的剑
沈墨沿着宽旷的街道,拼尽全力的跑着。
过往行人见状,如避蛇蝎,急忙闪到一旁。
沈墨是谁,他们都知道,虽然是个不成器,但仍是天满沈氏的少爷,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沈墨一直跑出了很远,终于支撑不住,扶着一面墙,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缺氧窒息的感觉很难受,但他要的就是如此,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压下心中的那些东西。
胃部一阵抽搐,沈默终于压不住腹腔内传来的阵阵异动,蹲在墙角,大口的吐了起来。
沈安宇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手掌抬起,轻轻贴在了他的后背。
一股柔和的力量通过沈安宇的手掌进入沈墨体内,梳理着他杂乱的经脉,平复着他急促的呼吸。
轻叹了一声,沈安宇道:“你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沈墨低头不语,面色苍白如雪。
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沈安宇道:“走吧,去我那里,去看看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
沈墨身躯微微一震,怔了良久,才缓缓起身,随沈安宇而行。。
沈安宇的住处仍在沈府,不过却很偏僻,背靠着一座大山,风景倒是颇为秀丽。
伸手推开房间的门,沈安宇手中洛水剑势凝聚,从一个屋子的角落里拎出了一个黑皮铁箱。
铁箱并不大,两尺见方,上面堆积了很多的灰尘。
沈安宇看着沈墨,道:“这就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了。“
沈墨的眸光又黯淡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打开箱子,但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生生僵在了半空。
沈安宇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沈墨神色复杂,眸光时而黯淡,时而惊喜,过了片刻,终是伸手打开了那个箱子。
咯吱一声,黑皮铁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盛放着的东西。
沈墨只是看了一眼,鼻子一酸,泪水险些再次涌出。
铁箱之中,放了很多的东西,一件一件码的整整齐齐,大多都是些孩童的玩具衣衫之类,并无什么稀奇之物。
从铁皮箱中拿出了一件布偶,沈墨视线忽然变得模糊。
他记得这个东西,这个老虎样的玩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他弄丢了,为此他还哭闹了很久,后来还是娘亲答应给他找回来,他这才安生了很多。
可是后来过了很久,娘亲也没能找到,再后来,沈墨有了新的玩具,也就渐渐忘了。
眼前的这个玩偶,并不是原先的那个,沈墨很清晰的记得,原来的那个,额头上的王字,被调皮的他拆成了土字。
这个布偶很新,但做工却十分粗糙,沈墨想象的到,他的娘亲,那个会耍剑、会吟诗、会写字,但从来不会杂活的女子,夜里还要瞒着他,躲在暗处,一针一针的缝着,扎到了手,还要强忍着不在意。
“娘亲……”沈墨轻唤了一声,泪水顺着下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铁皮箱上。
除了那件布偶之外,箱子里还有许多东西——扣子封的歪歪扭扭的衣服,两只不一样大小的鞋子,烧了一个破洞的鬼脸面具,还有一把小巧精致的木剑。
将那木剑拿起,沈墨耳边忽然回响起了那稚嫩的话语。
“我要学娘亲的剑法,我要成为举世无双的大剑客,一个能够保护娘亲,保护所有人的大剑客!”
“大剑客?”
沈墨盯着那把木剑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笑声很大,也很讽刺。
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刻不停的落。
将那把木紧紧的捂在胸口上,沈默忽然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走廊,沈安宇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温言劝道:“墨儿,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毕竟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才只有八岁。”
沈墨不语,只是盯着他看,目光略微有些呆滞。
见他不说话,沈安宇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你也不要太过于怨恨你爹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他阻止了就不会发生的。”
沈墨怔了很久,抬头看着沈安宇,说道:“爷爷,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安宇眸光微微一变,神色略有些凝重,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早对你并不好,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沈墨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拳头也攥得很紧,怒声道:“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说我长大了就会知道?”
表情略显狰狞,沈默接着道:“我已经十六岁了,你们觉得我还没有长大吗?既然你们这么觉得,为什么要逼着我修剑势?为什么要逼着我学剑法?我什么都不要!”
他声音忽然软了下来,身子也软了下来,蹲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只想要我娘亲,我只想知道那事情的真相,我有什么错吗?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沈安宇鼻子一酸,强行压下眼中的异感,伸手摸了摸沈墨的头。
“墨儿,真的很抱歉,无论是逼你修剑势,还是逼你学剑法,其实都是爷爷的意思。爷爷只是不想……不想你以后面对真相的时候无能为力,不想你以后变得跟你爹一样,没能力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最后只能徒留遗憾,痛苦一生。”
沈墨忽然冷笑一声,缓缓道:“说这么多,都是借口,都是掩盖你们无能,欺骗我的借口!”
沈安宇苍老的身躯忽然一震,脸色浮现一抹痛苦,“你现在怨我们,我们都不怪你,我们只是……只是希望你……希望你以后能平平安安的,不要你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只想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这句话说完,沈安宇苍老的身躯一晃,忽然消失不见。
沈安宇走后,沈墨脸上闪过一丝后悔,其实刚才他说的那些,全都是脱口而出的气话,他并没有要怨恨的意思。
盯着沈安宇的房间,沈墨自嘲的笑道:“对不起爷爷,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不值得你这般费心。”
沈安宇进入屋中,脸上闪过一丝挣扎,过了良久,他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体内的洛水剑势毫无保留的溢出,凝聚在他一双枯瘦的手上。
“嗡!”
屋子的地面忽然亮了起来,一座巨大的剑阵浮现,狂暴的剑气,足以将虚空撕裂。
“开!”沈安宇大喝一声,手背青筋毕露,衣袍被洛水剑势吹的鼓起。
剑阵中那狂暴到足以撕裂一切的剑气,也在这洛水剑势的压制下,慢慢消散。
“轰!”
一声巨响,地面上的剑阵运转忽然一滞,紧接着,阵纹绷断,露出了下面镇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长的剑匣,通体漆黑,上面缠绕了数道锁链,和剑阵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吐出一口浊气,沈安宇手掌轻挥,剑气凭空产生,将缠绕在漆黑剑匣上的锁链尽数斩断。
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沈默看了看屋子里的状况,冲着沈安宇焦急道:“爷爷,你没事吧?”
沈安宇摇头,手掌一吸,将那漆黑的剑匣捏在手中。
好奇的看了一眼漆黑的剑匣,沈墨道:“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沈安宇静立了良久,低低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你娘亲的剑。”
第七章 纸醉金迷
沈安宇离去之后,沈墨将墨痕横在膝上,专心领悟着墨痕散发而出的强大剑势。
封印在沈默体内的漆黑剑势似是受到了感应,隐隐变得暴躁了起来。
沈墨蹩起眉头,心中自语道:“这漆黑剑势极为难缠,若是不想办法解决的话,有朝一日定会出大问题的。”
一念至此,沈墨闭上眼睛,操控自己体内的剑势,缓缓朝那被封印的漆黑剑势压去。
“哧!”
两股剑势,一黑一白,刚一接触,便爆发出了强烈的振荡,再次震伤了他的经脉。
“咳。”
张嘴吐出一口血,沈墨的眸光也随即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股漆黑剑势已遭镇压,凶性大减,可没想到仍是如此暴戾。
“我还就不信了!”沈墨心一横,再度操控着白色的剑势,朝那漆黑剑势而去。
“嗡!”
横在沈墨膝上的墨痕散发出乌黑色的光芒,像是在协助沈墨。
沈墨体内,漆黑剑势受到墨痕力量的压制,凶威大减,白色剑势趁机一鼓作气,和漆黑剑势糅杂在一起。
沈墨心中一喜,自知这已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将其同化了便好。
“哧!”
漆黑的剑势仍在奋力抵抗,不过反抗的势头却是越来越微弱,最终归于平静。
白色的剑势同化了漆黑的剑势之后,威力增强了一大截,沈墨目露喜光,不过下一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他体内的那股漆黑剑势应该就是墨痕的剑势,不过却是在墨痕认同他之前被纳入体内的,因此不能为他所用。
但那股白色的剑势却是洛水剑势,是他很久以前就已经纳入体内的。
眼下他又不修洛水剑势,洛水剑势即便增强了,对他来说,也并无太大用处。
想到这点,沈墨不禁又后悔了起来。
“不过无所谓了,一点点剑势而已,算不得什么。”沈墨展露笑颜,登时不再纠结于剑势的问题。
长身而起,沈墨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辰正之时已过了一个时辰,沈安宇还是没有回来。
“爷爷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处理吧。”沈墨轻语,将墨痕放入屋中,自己则朝沈府大门走去。
走在沈府的路上,过往的那些下人对他躬身施礼,不过却在他走远之后,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沈墨见怪不怪,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沈家不成器的少爷、愧对沈家的血脉、没资格执掌洛水剑之类的话,他足足已听了八年之久了。
缓缓吐出一浊气,沈墨摇头轻笑了,再抬头时,已到了沈府门前。
遥遥望去,门前立着三道人影,像是在争执着什么。
走近一看,沈墨忽然笑了。
那是林浦生和张信一,拦在他们身前的,正是苏子河。
此刻张信一和林浦生脸色涨红,指着苏子河破口大骂。
而苏子河仍是那张平淡的脸,静静的盯着他们,眼神没有没有起丝毫的涟漪。
林浦生指着苏子河的鼻子,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的路,赶紧滚开!”
张信义应声附和道:“就是,不过只是沈家的一个下人,仗着有家主的几分看重,想要爬到主人头上去吗?”
张信一和林浦生一人一言,说话极其难听。
不过就算这样,苏子河仍然是面不改色,死死的钉在两人身前,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入沈府。
“你可真是不识好歹,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老子是吃素的!”久说无果,林浦生忽然大怒,指掌间,凌厉的剑势凝聚,对着苏子河的胸膛狠狠拍去。
苏子河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身躯仍旧挺得笔直,丝毫不懂得避让。
眼见那手掌就要拍在苏子河身上,一道白色中夹杂着些许漆黑的剑势忽然袭来,轻轻拨开了林浦生的手掌。
“这……这是洛水剑势!?”林浦生见状一惊,还以为是沈家的哪个大人物,赶忙收起剑势,垂首恭敬站在一旁。
沈墨从沈府走出,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从苏子河身边走过,沈墨没有问他为什么拦在这里,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张信一见到是沈墨,赶忙迎了上去,笑着道:“沈公子,你总算是出来了。”
沈墨冲他微微笑笑,扭头看向一旁的林浦生,眼中带着异色,道:“你何故出手伤人?”
林浦生面色一变,以为沈墨是要责怪他在沈府门前撒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信一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沈墨耳边,悄声道:“是这样的沈公子,我们本想在今日来找你出去寻点了乐子,可是这个下人却拦着不让我们进。我和浦生客客气气,好话说尽,他就是不肯,仗着有沈家主几分宠爱,态度极其恶劣,好像他才是沈府的主人一样。浦生气不过,所以这才想着帮沈公子出手教训一下。而沈公子正好在这时候出来,恰巧看到了方才一幕。”
林浦生也赶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气不过这个下人仗势欺人,这才忍不住动了手,一切都是他的问题啊。”
沈墨看向苏子河,后者仍旧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沈墨不禁有些生气。
苏子河很受沈昆看重,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不过苏子河的为人,他也是知道的,仗势欺人,居高自傲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气的,只是苏子河那任人揉捏的性子。
盯着苏子河看了看,沈墨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苏子河,下一次你若再敢在此堵人,便不要留在沈府了。”
这句话说完,沈墨跟着林浦生和张信一两人扬长而去。
苏子河微微抬头,看着沈墨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喃喃道:“少爷,原来你……真的变了。”
张信一引着沈墨往前走去,见他仍然板着脸色,笑着劝慰道:“不就是一个下人吗,沈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林浦生抢着说,“这些下人就是贱骨头,看不惯就骂,实在不行就打,要不然啊,他还以为你好欺负,将来恐怕骑到你脖子上去呢。”
沈墨没有说话,他临走之前对苏子河说的那些话,并无责怪之意,只不过是希望他今后不要再做诸如此类的傻事,受人之气不说,还有可能遭受皮肉之苦。
“唉。”心中轻叹一声,沈墨心语道:“罢了罢了,不管他活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了。”
抬眼看了看前方,正是醉花阁的方向,沈墨笑了,对着那两人道:“此番外出,走得太紧,没带钱财,由你二人先行垫付,日后再还。”
见二人良久不语,沈墨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信不过我?”
林浦生张信一两人一愣,赔着笑道:“怎么可能,沈公子的信誉,我们当然信得过。”说罢,引着沈墨进了醉花阁的门。
酒香四溢,舞姿诱人。
沈墨卧在美人膝上,一边品着醉花茶,一边享受着感官上的刺激。
喝着喝着,沈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
身边一个极尽妖娆的美丽女子看了沈墨一眼,魅声道:“沈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沈墨看都不看她一眼,豁然起身,出了醉花阁门,抬脚就朝沈府走去。
等沈墨回到沈府,赶回庭院,沈安宇果然已经坐在那里里在等他了。
见到沈墨出现,沈安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沈墨尴尬的笑了笑,道:“既然答应了爷爷要修剑势,自然不会不回来。”
沈安宇点头,语重心长的对沈墨道:“纸醉金迷的生活固然很好,可到了最后你就会发现,除却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你什么也得不到。”
沈墨红着脸,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呵呵。”沈安宇见状笑笑,道:“你现在还小,抵不住诱惑也很正常,爷爷并不怪你。”
顿了一下,他接着又道:“来,见识一下爷爷的老友,天下排名第四的月魄。”
第九章 男人婆与不成器
庭院之中,气氛一时间变得火药味十足。
沈墨偷偷打量了梅莘芸几眼,心中暗暗惊叹,她的美,比起醉花阁的头牌来也丝毫不逊色。
梅阳山轻咳一声,指着沈安宇,对梅莘芸道:“莘芸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老东西,就是当年投机取巧胜了我一招的沈安宇。”
沈安宇道:“什么叫投机取巧,我那是光明正大。”
梅莘芸对着沈安宇敛衽施了一礼,甜甜的笑着道:“沈前辈你好。”
“好好,早就听着老货说他孙女容颜之绝世,今日一见,果真不假。”沈安宇笑着捋了捋胡子,眸光微微闪烁,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前辈言重了。”梅莘芸娇羞的笑了笑。
沈安宇瞪了梅阳山一眼,没好气道:“看看人家莘芸,再看看你,真怀疑她是不是你捡来的。”
梅阳山哼了一声,道:“我这宝贝孙女,比你那孙子可强多了。”
见话题又要扯到自己身上,沈墨无奈的叹了口气,赶忙吩咐下人上菜。
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摆在桌上,这才消去了两人心中的火气。
梅阳山看了一眼梅莘芸身后立着的那人,招呼道:“那个……冰越啊,过来吃啊。”
谭冰越怔了一下,没有动。
梅莘芸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墨,头也不回道:“让你来就来。”
谭冰越闻言,这才十分拘束的在桌边坐了下来。
餐桌之上火药味十足,梅莘芸像是故意针对沈墨一般,每当他想夹哪个菜时,梅莘芸就会先他一步夹走,临了还不忘挑衅的看他一眼。
陈默脸已气的发白,摔筷子走人的心都有了。
不仅是沈墨和梅莘芸,两个老人也是如此针锋相对,弄得谭冰越很是尴尬,像是局外人一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好不容易吃了一口,却被不知哪里蹿出来的剑势吓了一跳,食物卡在喉间,硬是咽不下去。
饭后,两个老人木无表情的坐着,盯着对方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火气。梅莘芸撑的直打嗝,沈墨却饿的要死。
下人在收拾干干净净的菜盘,两个老人下棋较量去了,梅莘芸得意的看了沈墨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回屋去了。谭冰越一个闪身,也不知去了哪里,唯独留下沈墨一人,盯着光滑的盘子,嗅着残留的菜香,口中涎水不断,肚子叫个不停。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墨只能来到后厨,却被告知过了饭点,沈家的厨子都休息去了。
可沈墨实在饿的不行,最后还是一个下人,自告奋勇的给他下了一碗素面。
蹲在树下,沈墨手里捧着一碗素面,脸上满是怒容。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从小到大,他沈墨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恶啊,那个死男人婆,我早晚要你好看!”沈墨咬牙切齿,越说越气,将手中的象牙筷子折断,恶狠狠的摔了出去。
做面的那个下人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见沈墨一脸怒色,战战兢兢道:“少……少爷,是面不合口吗?”
沈墨一愣,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是,再去给我取一双筷子。”
“是是。”
下人连声答应,一溜小跑着离开了,片刻之后,再次回来,手里多了一双铁制的筷子。
沈墨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愤怒过后,肚子里传来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
沈墨轻叹了一声,抄起一筷子面就往嘴里送去。
可面还没吃到嘴里,就被忽然出现的一道人影吓的掉了回去。
谭冰越站在沈墨身前,正眼巴巴的盯着沈墨手里的面。
沈墨会意,对着厨房大声道:“刚才的面再做一碗。”
不一会儿,沈墨和谭冰越面对面坐在庭院的石桌上,面前各自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
“别客气,吃吧。”沈墨说罢,实在是受不了了,端起面碗就吃了起来。
面香传来,谭冰越咽了口口水,也大口吃了起来。
细滑的面条入口,沈墨忽然愣了愣,心想道:“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咽下嘴里的面条,沈墨扭头盯着厨房看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继续吃了起来。
“呼,我已经很久没有觉得面条这么好吃了。”沈墨满意的拍了拍肚子,面前的石桌上,瓷碗叠了很高一摞。
对面的谭冰越赞同的点头,他面前的碗,比起沈墨只多不少。
“哎。”沈墨看着谭冰越,嘴角带着一丝坏笑,“你家小姐有没有什么弱点啊?”
谭冰越怔住,似乎是不知道沈墨想要表什么意思。
“啧。”沈墨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啊?”
谭冰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要说怕什么,家主生气的时候,小姐是不敢乱说话的。”
“跟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沈墨无奈的看了谭冰越一眼,又道:“我是说,她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比方说老鼠啊、蟑螂啊、蜘蛛啊之类的。”
“你想吓唬小姐?”谭冰越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古怪,戒备的盯着沈墨,道:“不可能,我不会告诉你的。”
沈墨脸色一变,恶狠狠道:“行啊,那你把刚才吃的面条都吐出来啊。”
谭冰越闻言,脸色涨得通红,犹豫了一下,还真个将手指探入了口腔。
沈墨嫌弃的要死,赶忙道:“行行行,你狠,你厉害。”
“唉。”重重叹了口气,沈墨起身,一边往回走,一边皱着眉头自语道:“看男人婆那凶残的样子,老鼠蟑螂应该是治不了她,蜘蛛毒蛇恐怕也是不行,她到底怕什么呢?”
就这样想着,沈墨不知不觉已回到了庭院。
梅莘芸独自一个人坐在庭院之中,品着醉花阁来的醉花茶,望着远处的天空失神。
沈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喂男人婆!”
“噗!”
梅莘芸一惊,刚入口的茶水瞬间就喷了出去,更有少许流入了气管之中,呛得她大声咳嗽起来。
“哎呀呀,这可是醉花茶啊,一百两银子才指甲那么大一点,你就这么浪费啊,真是个不成器。”沈墨说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咳咳……你个……咳咳咳。”梅莘芸大口咳嗽,美目死死的瞪着沈墨。
沈墨走到梅莘芸身边,很贱的将手放到耳朵边上,凑到她面前道:“你说啥,我听不见,男人婆你大声点。”
“你个不……”梅莘芸强忍着咳嗽,脸顿时憋得通红。
沈墨摇头轻叹了一声,道:“唉,小小年纪就成了哑巴,真是可怜呐。”
梅莘芸憋着气没有有说话,只是玉手抬起,猛地扇向沈墨的脸,却在半途忽然停了下来。
沈墨看着梅莘芸,瞳孔瞪得很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梅莘芸咬牙切齿,右脚忽然蹬出,不偏不倚,正好踢中了沈墨的左腿膝盖偏下一点。
她的力度很重,沈墨左腿忽然一软,重心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沈墨痛的身躯微微颤抖,两个腮帮子鼓的很大,硬是没有发出声来。
“你……还真……真敢下手啊。”沈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哼!”梅莘芸俯视着沈墨,憋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沈墨扶着桌子起身,死死的盯着梅莘芸,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哈哈哈。”梅莘芸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浑身颤抖的沈墨,笑得前仰后合,“死不成器,你可真是活该。”
沈墨气急,颤抖的手端起石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却忽然想起这是梅莘芸喝过的,顿时大怒,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哎呀呀,这可是醉花茶啊,一百两银子才指甲那么大一点,你就这么浪费啊,真是不成器啊。”梅莘芸盯着沈墨说完,又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咯。”
沈墨气的磨牙,但却拿梅莘芸没有丝毫的办法。
“哼,早晚要你好看。”撂下这句狠话,沈墨从梅莘芸身边走过,一瘸一拐的往自己房间去了。
“喂不成器。”梅莘芸忽然叫住沈墨,语气中的笑意忽然消失,表情郑重无比,道:“我可能要在这里住好久,你有个心理准备。”
沈墨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梅莘芸见此一幕,笑的更加厉害了。
第十章 男人婆的弱点
“砰!”
沈墨进屋,将房间的门摔得震天响。
背对着房门,沈墨恶狠狠道:“死男人婆,你给我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膝盖上传来骨骼碎掉了一般的疼痛,沈墨一瘸一拐的来到床边坐下,撩起裤腿一看,整个膝盖都红彤彤的,上面还带着一些细微的血痕。
小心翼翼的把裤腿放下,沈墨唉声叹气道:“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罪。”
“嗡!”
在他身旁,墨痕轻颤,漆黑的剑势若隐若现,像是在询问沈墨要不要报仇。
“算了墨痕。”沈墨轻轻抚摸着墨痕的剑鞘,笑着道:“虽说那个死男人婆很可恶,但是她……长得好看啊。”
“哧!”
剑气四溢,墨痕抖得更剧烈了,像是怒沈墨不争气。
沈墨又道:“墨痕,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铮!”
墨痕剑身一震,像是在回应沈墨。
无奈的看了墨痕一眼,沈墨道:“你还真是坦诚啊。”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沈墨忽然开口道:“我此前也曾见过洛水剑,虽说有灵,但也及不过你,你……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墨痕没有回应他,死寂沉沉的躺在他膝上,像是从来都没有动过一般。
沈墨见状一笑,道:“算了,反正你是娘亲留给我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沈墨笑笑,抱着墨痕躺在了床上。
旁晚,又到了用餐的时候。
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摆满了圆桌。
这一次沈墨长了个心眼,坐到了梅莘芸的对面。
“哼。”梅莘芸不屑的看了沈墨一眼,低头吃着饭菜。
沈墨气的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死男人婆,吃那么多,撑不死你。”沈墨心里嘀咕一声,自感肚空,当即也大口吃起了饭菜。
晚上,沈墨盘膝坐在床上,周身缭绕着漆黑的剑势。
良久,沈墨睁开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从悟剑到纳剑,一气呵成,几乎没费什么功夫。
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他自幼便修洛水剑势,更是在八岁之时便已达到了凭剑境,此番重修,自然轻车熟路。
漆黑的剑势源源不断的纳入沈墨的经脉之中,如百川汇海,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越积越多,越堆越强。
反倒是那一股洁白的洛水剑势,被逼无处可走,缩在沈墨经脉之中,显得有些可怜。
沈墨见此,心中登时有些不忍,将这股洛水剑势驱散出体的想法,也随之消退了。
“罢了罢了,虽说我不修洛水剑势,但你毕竟伴我数年,还是将你留下吧。”沈墨说着,操控着墨痕剑势,将那股洛水剑势逼出了经脉,封存于身体的一个角落之中。
做完了这些,沈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是夜半三更天,当即伸了个懒腰,抱着墨痕,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去。
翌日清晨,沈墨起床,身体说不出的舒坦。
握了握拳,沈墨笑着道:“这股再次被剑势充盈的感觉,真是令人怀念啊。”
推开房门,外面的天空显得有些阴沉,看样子要下一场暴雨。
沈墨没有出门,只是往庭院之中瞧了一眼。
梅阳山和沈安宇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院子里也就只有梅莘芸一人,一边品茶,一边读着手中的古籍。
沈墨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朝梅莘芸而去。
梅莘芸用心专一,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墨已来到身后。
“男人婆你看什么书呢?”沈墨忽然出声,伸手搭在了梅莘芸的肩膀之上。
梅莘芸娇躯一震,手中古籍拿捏不住,垂直掉在了地上。
略有些僵硬的转过头,一双美眸死死的瞪着沈墨,梅莘芸冷声道:“你给我死开!”
话音未落,一股极强的剑势从她体内爆发而出,看似如月光一般柔和,实则充满了至刚至阳的力量。
沈墨一惊,急忙运气墨痕剑势透,挡住了月魄剑势的攻击。
“砰!”
两股剑势碰撞在一起,墨痕剑势竟然敌不过月魄,生生被逼的倒退。
“怎么可能?!”沈墨大惊失色,体内的墨痕剑势更加卖力的释放。
“哧!”
两股剑势忽然大盛,剑气四溢,将园中的石桌切的粉碎。
“咚!”
一声巨响,两股剑势同时溃散,梅莘芸娇躯微微颤抖,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
不过沈墨却没心思欣赏了,他只是盯着梅莘芸,好奇的道:“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吗?你至于……”
沈墨的声音戛然而止,梅莘芸已经冲到他跟前,抬脚忽然踹了出去。
沈墨一个侧身,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一脚。
怒视着梅莘芸,沈墨道:“男人婆你是不是想打架?!”
这句话说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怒意消散,却而代之是浓浓的震惊。
“哦……”沈墨指着梅莘芸,声音拖得很长,道:“我知道到了。”
梅莘芸气冲冲的盯着沈墨,拳头攥得很紧,道:“你知道什么了?”
沈墨眼中抑不住的笑意,道:“难怪你昨天打我的时候忽然收了手,原来你不能碰男人啊。”
梅莘芸咬牙切齿,脸色忽然涨的很红,却没有出声反驳。
沈墨见此,反而更加确定了。
月凝梅家,所修剑势至刚至强,性子亦是如此,有什么说什么,绝不会撒谎。
“原来你的弱点是这个啊,难怪昨天问谭冰越你怕什么的时候,他脸色很古怪。”沈墨抚掌大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看了看梅莘芸身后,沈墨忽然道:“梅前辈你怎么出来了。”
梅莘芸下意识的扭头,见到身后无人,意识上当了,当即回头,却正对上沈墨的脸。
两人贴的很近,鼻息可闻,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而出的热气。
“你……”梅莘芸美丽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脚步一变,急忙向后退去。
沈墨一笑,紧紧跟了上去,笑道:“喂男人婆,不要这么抗拒我嘛。”说着,竟然伸手揽住了梅莘芸纤细的腰肢。
梅莘芸瞳孔张的很大,脸色瞬间就红了。
“你给我滚!”梅莘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抬膝朝沈墨的胯下顶去。
“身为女子,不要这么暴力。”沈墨一笑,伸手捏住了梅莘芸的膝盖。
“你……”梅莘芸气的说不出话来,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厉色,张开咬在了沈墨的肩膀之上。
“啊!痛痛!”
沈墨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了庭院,抓着梅莘芸膝盖的手禁不住微微松了松。
“完了!”沈墨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管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了,急忙伸手挡在了裆部。
“砰!”
梅莘芸膝盖上顶,重击在了他的小腹。
沈墨应声飞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呸!”梅莘芸吐掉口中的血污,盯着趴在地上,哀嚎着起不来的沈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沈墨脸色憋成了猪肝色,盯着梅莘芸恶狠狠的道:“你……给我等着。”
“呵。”梅莘芸冷笑一声,走到沈墨身边,围着他转了几圈。
“爬都不爬不起来的人了,还威胁我。”
梅莘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忽然抬脚揣在了沈墨撅起的屁股上。
“嗷!”
沈墨发出一声不死人的哀嚎,英俊的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哼,下次再敢惹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梅莘芸轻哼一声,拍了拍手,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回屋去了。
第十一章 不成器的复仇计划
“可恶啊,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屋子里,沈墨趴在床上,脸色怒到了极致。
“嘶……哎哟哟。”
动作稍微大了一点,扯动了腹部和肩膀,一股钻心的疼痛立马袭来,痛的沈墨呲牙咧嘴。
在他身旁,墨痕发出一阵轻微的抖动,像是嘲笑一般。
沈墨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道:“墨痕,我忍不了了,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个男人婆好看!”
“啪!”
一股漆黑的剑势忽然从墨痕剑鞘中钻出,狠狠的抽了沈墨后脑勺一下。
沈墨扭头,不解的看着墨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痕死寂,不搭理沈墨。
沈墨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咆哮着道:“我不管,我就是要报仇!”
到了中午的时候,梅阳山和沈安宇顶着黑眼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沈安宇一脸的兴奋,而站在他旁边的梅阳山却是满脸的郁闷。
“怎么样,我不光剑势上胜你,下棋你也不是我对手吧。”沈安宇看向梅阳山,眼中尽显得意,“围棋象棋,你都不行。”
梅阳山不语,脸色难看至极。
过了良久,梅阳山才瞪着沈安宇,不服气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占尽先机,我落子你就能看出我的意图,你是不是搞鬼了?”
“切。”沈安宇不屑道:“下棋还能搞什么鬼,不行就是不行,你还不承认。”
梅阳山哼了一声,咬死道:“不管,就是你耍诈才赢我的。”
沈安宇瞥了他一眼,鄙夷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输了耍赖,真是不嫌丢人。”
梅阳山冷哼一声,扭头看着空荡荡的庭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话说今天院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沈安宇看了看沈墨和梅莘芸的房间,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抬头看了看天空,沈安宇叹了口气,道:“唉,看这天色,快要下雨了。”
梅阳山点头,盯着沈安宇,忽然道:“走,回去再战。”
沈安宇欣然应许,道:“好啊,反正也是你输。”
“哼!”
两个老头子对视一眼,鼻子出气,转身又折回了房间。
此时的沈墨,早已出了沈府的门,找到了在醉花阁中寻欢作乐的林浦生和张信一两人。
林浦生搂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一脸好奇的看着沈墨,道:“沈公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谁招惹你了吗?”
沈墨没有回答,只是拉起两人,道:“跟我走。”
张信一跟在沈墨身后,疑惑道:“哎哎,沈公子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啊?”
沈墨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一直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里,沈墨才驻足,转过身对着他们道:“去给我找几个地痞流氓,要凶一点的。”
“地痞流氓?”林浦生一脸疑惑的看着沈墨,道:“沈公子这是?”
沈墨摆摆手,不耐烦道:“别问了那么多,快去找。”
“是是。”
两人连声答应,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沈墨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冷笑道:“哼哼,这一次我真的要你好看。”
……
梅莘芸房门前,沈墨变了个脸色,挤出一抹笑容,轻轻叩响了木门。
“梅小姐,在不在啊?”
梅莘芸一愣,皱了皱眉头,打开房门,疑惑的盯着沈墨道:“你干什么?”
沈墨笑了两声,道:“今早的事情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梅莘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盯着沈墨从头到脚,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我今天没锤你脑壳吧?”
“哎。”沈墨笑笑,道:“沈家和梅家交好,我爷爷和梅老前辈更是好朋友,所以我来道个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梅莘芸迟疑了半响,微微点了点头。
沈墨近乎谄媚的笑道:“所以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梅小姐能否赏个光。”
“道歉我接受了,吃饭不去。”梅莘芸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将沈墨隔绝在门外。
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沈墨拳头攥得很紧,刚欲发火,门忽然又打开了。
梅莘芸从中走出,看了沈墨一眼,道:“我想了想,爷爷这个时候还没出来,八成是跟沈前辈又杠上了,中午饭估计是不吃成了,但我也不能饿着,索性就赏你个脸吧。”
“好好,梅小姐这边请。”沈墨说着,让开了身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沈墨又道:“对了,谭冰越呢,不叫他一起吗?”
梅莘芸摇头,道:“不必了,他昨晚就已经回月岚了。”
沈墨心中兴奋道:“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引着梅莘芸出了沈府,沈墨带着她来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梅莘芸皱眉道:“还没到吗?”
沈墨头也不回道:“快了快了。”
许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梅莘芸和沈墨之间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
沈墨悄悄加快了脚步,在下一个拐角的地方一个闪身,趁梅莘芸不注意,躲了起来。
梅莘芸拐过弯,见沈墨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皱了皱眉头,轻声唤道:“不成器?”
良久没有得到应答,梅莘芸脸上闪过一丝抱怨,道:“人去哪里去了?这饭还吃不吃了?”
她的话音刚落,巷子的另一边忽然出现了四五个大汉。
为首那个精瘦男子见到梅莘芸,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喜道:“哟,这小美妞长得不错啊,过来让爷瞧瞧。”
梅莘芸厌恶的皱眉,转身就欲离去。
“别走啊。”那精瘦男子见状,眼神示意身后那几人。
那几人会意,上前几步,将梅莘芸围了起来。
梅莘芸冷冷的道:“干什么?”
精瘦男子笑了笑,道:“不干什么,就是看觉得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围住梅莘芸的一人立即抢着道:“我知道,在醉花阁!”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顿时大笑了起来。
那精瘦男子将视线移到梅莘芸高耸的胸脯上,目露淫光,淫荡笑着道:“哎我说,你在醉花阁里什么价,我给双倍,让爷乐呵乐呵如何?”说着,竟然伸手摸向梅莘芸的脸。
梅莘芸面色骤然变冷,月魄剑势透体而出,朝那精瘦男子斩去。
精瘦男子见状一惊,急忙运其体内剑势,将月魄剑势的攻击挡了袭来。
“砰!”
一声巨响,月魄剑势轻松击破了精瘦男子的剑势,余威不减的朝他而去。
“竟然还是个练家子?”精瘦男子眸光一凝,冷声道:“兄弟们都上,今天让你尝尝鲜!”
那几人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皆朝着梅莘芸扑了过去。
梅莘芸眉头皱的更紧,冷声道:“你们简直找死!”
月魄剑势如水波一般,向四周涌去,躲过之处,无物可挡。
几名男子抵挡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只是片刻又爬了起来,再度朝梅莘芸冲去。
不远处的屋顶之上,沈墨看着缠斗中的梅莘芸,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张信一笑道:“怎么样沈公子,你可满意?”
沈墨点头,道:“我很满意。”
“嘿嘿,沈公子满意就好。”林浦生也道:“这几个人都是我们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寻来的,实力都很强,而且也极好色。”
张信一盯着梅莘芸看了一会儿,道:“可是沈公子,那个小妞长得挺美的,你真的舍得让她被……”
沈墨道:“无妨,那个死男人婆傲气得很,就该她吃点苦头。”说完,再次低头,冷冷的盯着那条小巷子。
第十五章 不成器向往的生活(求推荐,求收藏)
沈墨早上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推开房门,恰巧看到梅莘芸。后者也看到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谁也没搭理谁。
不过沈墨还是偷偷瞄了梅莘芸一眼,确认其真的不在乎昨日的事情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脚朝沈府大院走去,沈墨刚走到一半,就被一股洛水剑势拦了下来。
沈安宇忽然出现在沈墨身后,看着他道:“墨儿,不是答应了我要修剑势的吗,今天还想干什么去?”
沈墨干笑道:“是这样的爷爷,我早些时候欠了人家的钱,所以今天想着去还他们,你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沈安宇道:“你说的可是张家和林家的那两个小子。”
沈墨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说道:“是。”
沈安宇道:“我记得你小的时候,你娘亲曾教过你这些道理的吧。”
见沈墨有些想不起来,沈安宇叹了一口气,提醒道:“须交有道之人,莫结无义之友。饮清静之茶,莫贪花色之酒。开方便之门,闲是非之口。”
他看了沈墨两眼,正色道:“你觉得,那两个人,真的算是有道有义的朋友吗?”
沈墨低头不语,回想起来,那两个人,好像真的只是酒肉朋友而已。
过了良久,陈默才抬起头道:“我知道了爷爷,我去把钱还给他们,然后就回来。”
“嗯。”沈安宇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捋着胡子笑道:“快去快回。”
“是。”沈墨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庭院。
出了沈府,沈墨很容易的就在醉花阁找到了林浦生和张信一两人。
当两人听说他要还钱的时候,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就知道沈公子的为人,有借有还,绝不会食言的。”
“就是,我和浦生本来都不打算要了。”
张信一和林浦生跟在沈墨身后,不停的说着恭维好听的话。
一路上,沈墨几乎都没怎么开过口,只是一味地走着。
来到沈府的库房,沈墨刚想伸手拿银子,却被人拦了下来。
“沈少爷。”管库房的中年男子看了看沈墨,笑道:“家主有令,从今往后,这库房,再不能让你踏入。”
沈墨皱眉,开口道:“那好,从今天开始,以后我都不会来了。”说着,伸手朝桌子上的几纹大银抓去。
“哎,沈少爷别急,可能是我没说清楚。”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了沈墨的胳膊,仍旧笑着道:“家主的命令,是前天就下达的,所以说从前天开始,你就不能再进入库房了。”
沈墨脸色铁青,冷冷的瞪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委屈道:“沈少爷不要用这般仇恨的眼神看我,命令是家主下达的,我只不过是执行的家奴罢了,沈少爷何苦为难我呢。”
抽出被中年男子抓着的胳膊,沈墨怒火中烧,冷声道:“沈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库房,朝沈府厅堂而去。
见沈墨怒气冲冲的从库房里走出来,张信一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公子,我们的钱?”
沈墨没有搭理他,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见沈墨如此模样,张信一小声咕哝道:“搞什么,他不会想不还给我们了吧。”
林浦生盯着沈墨迅速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头道:“算我们倒霉,就当打发要饭的了,我们走吧,以后别来找他了。”说着,拉住张信一,就欲转身离去。
“你们两个等一下。”
管库房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现,拦住了他们两人的去路。
将几纹大银丢到两人怀里,男子道:“这是家主的意思,今后不准你们再踏入沈府半步。”
两人一喜,抓着银子,连声应道:“是是,还请转告沈家主,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来了。”说罢,绕过中年男子,急匆匆的离去了。
来到沈府的大厅之中,沈墨抬脚就要往里闯,却被一道忽然出现的人影伸手拦了下来,“少爷,家主说了,他不想见你。”
沈墨盯着那垂首而立的人影,冷冷道:“苏子河,你敢拦我?”
苏子河仍旧低着头,道:“我只不过是……”
沈墨抢着道:“只不过是执行家主命令的家奴罢了。”
苏子河身躯微微一震,声音忽然变得很苦涩,道:“是,我只不过是……执行家主命令的……家奴。”
沈墨冷冷的看着他,一双拳头攥很紧。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道:“苏子河,你……好自为之。”
这句话说完,沈墨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走之后,苏子河仍旧立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沈墨走的很慢,经过厨房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前天吃的那碗面。
沈墨驻足,忽然笑了。
忆起很小的时候,娘亲有事外出,自己因为修不好剑势,被沈昆罚的不准吃饭。那个时候,也就只有和他差不多大的苏子河,敢趁着厨子睡着之后,偷偷溜进厨房,给他煮面吃。
两个六七岁的孩童,一人捧着一大碗素面,蹲在厨房的墙根下,吃不亦乐乎。
后来事情败露,沈昆震怒,沈墨很害怕,苏子河反倒是一脸的镇静,柔声安慰了他几句之后,独自一人,去迎接家主的怒火。
从那以后,沈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苏子河。
“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沈墨轻叹一声,不再留恋,快步离去。
回到庭院,沈墨看到了三个人,仍旧是那三个人。
梅阳山和沈安宇,因为一盘棋的事情吵了起来,梅莘芸坐在一旁,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专心捧着一本书在读。
沈墨见到此景,不自觉咧开嘴笑了,或许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真正向往的吧,没有庞大的家业,没有繁重的压力,虽然很小,但很温馨。
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走到梅莘芸身边,沈墨本想拍她的肩头吓她一下,但想起自己肩膀上的咬肩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的梅莘芸全然没有注意到沈墨,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书,嘴角带着笑意,眼中爆发出点点光彩。
“喂男人婆,你在看什么呢?”沈墨忽然出声道。
梅莘芸吓得一哆嗦,手中的书捏不稳,朝地上掉去。
沈墨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抄在手里。
梅莘芸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指着沈墨恶狠狠道:“不成器你若是敢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沈墨闻言,更加好奇,低头扫了几眼书上的字。
“俊丽的男子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女子一脸的娇羞,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终于,男子霸道的吻上了女子略有些冰凉的嘴唇,清风在他们两人身边掠过,带起些许花尘……”
沈墨读到一半,顿时大惊失色,忍不住道:“这这这这……这都是什么啊?!”
梅莘芸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盯着沈墨,怒声道:“赶紧还我!”
月魄剑势透体而出,带着至刚至强的力量,朝沈墨横扫而去。
沈墨一惊,墨痕剑势运转,顺势和月魄剑势碰撞在一起。
“男人婆你……你竟然好这口。”沈墨一边抵挡月魄的攻击,一边开口,表情甚至精彩。
“你个死不成器的,简直找死!”梅莘芸恼羞成怒,月魄剑势忽然大盛,瞬间击溃墨痕剑势,狠狠的打在了沈墨身上。
“啊!”
沈墨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倒飞而出,撞塌了庭院的围墙,跌到了外面的小道上。
“哎呦,要不是有墨痕剑势护体,刚才我就死了。”沈墨捂着腰爬起,手中的书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四下寻找之时,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顺着玉腿往上看去,沈墨看到了梅莘芸那双喷火的眸子,以及她捏的劈啪作响的手指。
“别……别过来!”沈墨心中又惊又惧,连滚带爬的跑向远处。
梅莘芸盯着沈墨,冷笑着道:“死不成器,你给我去死!”
“啊!”
庭院上空,回荡着沈墨杀猪一般的惨叫。
第十六章 妹妹登场
“哎呦……哎呦呦……嘶,真是痛死我了。”
沈墨趴在床上,一脸的苦楚。
“墨痕啊墨痕,你说我沈墨强横一生,怎么就对付不了一个男人婆呢?”
墨痕死寂,根本就懒得搭理沈墨。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沈墨扭了扭折断了一般的老腰,揉了揉肿了两倍的半边脸,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唉,真是的,有那个男人婆在,我真是……”
“砰!”
话还没说完,他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梅莘芸走了进来,盯着沈墨,皮笑肉不笑道:“真是什么?”
沈墨强笑着道:“没……没什么。”
再次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沈墨看着梅莘芸,好奇道:“你进我房间干什么,想来侍寝吗?”
话一说出口,沈墨顿时就后悔了,可是他的声音不小,梅莘芸绝对听到了。
一念至此,沈墨索性破罐子破摔,抓着墨痕,紧紧护在了胸前。
梅莘芸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看来刚才打的不够狠啊,某些人真是长不了记性。”
一边说着,一边捏着指骨朝沈墨来。
“墨……墨痕,给我拦住她。”沈墨脸色大变,急忙握住墨痕的剑柄。
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墨痕都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
“你还真是坑……”
沈墨的声音嘎然而止,梅莘芸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啧啧啧。”梅莘芸看着他,砸了咂嘴,轻轻摇头,一脸怜悯,“你这副样子,可真是惨啊。”
她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我很喜欢。”说完,一脚踹出,蹬在了沈墨的胸膛之上。
“噗。”
沈墨一口气没憋住,喷了出来身子后倾,后脑勺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墙上。
沈墨弹了一下,又滚了回来,躺在床上,仰面朝天,木无表情。
梅莘芸顿时有些急了,知道自己下脚有点重,急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沈墨仍旧面无表情,淡淡道:“我要死了,你别管我。”
梅莘芸见状,更加焦急,道:“对不起啊,你死了可别来找我啊。”
沈墨忽然抱着后脑勺,缩在床上来回打滚,哀嚎不止。
梅莘芸见他如此,知晓他并无大碍,脸上的焦急之色也慢慢退了去。
“真是活该。”梅莘芸撂下这句话,起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抛到沈墨床上,小声道:“这是我梅家特制的化瘀舒血散,你……你自己用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墨的屋子。
沈墨抱着头哀嚎了好一会儿,待到痛劲散去,才拿起那个小玉瓶,仔细的盯着看了看。
拔出瓶塞,沈墨狐疑的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凑到鼻下嗅了嗅,也没闻出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沈墨轻哼一声,道:“男人婆还挺有心。”一边说着,一边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出,迫不及待的涂抹到身上的伤口处。
片刻之后……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庭院,其中还夹着咬牙切齿的咒骂。
庭院之中,正在和沈安宇下棋的梅阳山看了梅莘芸一眼,好奇道:“咱家的化瘀舒血散,药效温和,那小子怎么叫成那样?”
“嘿嘿。”梅莘芸得意的笑了笑,道:“我在里面加了辣椒盐。”
“噗!”
沈安宇一口茶水喷在了梅阳山脸上,连忙起身,朝沈墨的屋子而去。
沈墨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突见沈安宇进屋,顿时嚎啕道:“爷爷,我真是太惨了,你……我……那个死男人婆,我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沈墨就昏了过去。
沈安宇一急,赶忙道:“墨儿?你怎么墨儿?你说句话啊墨儿?”
梅阳山道:“没事,这是化瘀舒血散的药效起了作用,睡一觉就好了。”
沈安宇嘴角抽了抽,忽然叹了口气。
看着双目禁闭的沈墨,沈安宇眼中带着柔和的光芒,说道:“墨儿这几天很快乐,这八年来,我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快乐过。”
梅阳山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所以说爱情的力量是无敌的。”
梅莘芸闻言,眼睛顿时瞪的很大,脸色微微红了红,嗔怒道:“爷爷,你说什么呢?!什么爱情的力量?!”
梅阳山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给你的那本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啥!?”沈安宇大惊,“你个老货又动我宝贝了?!”
梅阳山正色道:“所谓宝贝,分享了才是宝贝,要不然就只是废纸。”
“你他……”沈安宇很想爆粗口,但想到有小辈在场,生生止住了。
梅阳山道:“走吧走吧,我们出去,别打扰你孙子休息。”说罢,无视掉沈安宇喷火的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沈安宇轻轻摸了摸沈墨的头,道:“墨儿,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若是喜欢的话,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也不错,真相什么的,就不要去寻了吧。”
低低叹了口气,沈安宇起身走出了房间。
“嗡。”
沈墨身边,墨痕微微抖动,像是在表述着什么
沈墨睡了很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肿痛差不多都消散了。
穿好鞋袜,沈墨走出屋子。
庭院中,梅莘芸一见到他,顿时没憋住,笑出了声。
沈墨只恼得没的气炸了胸膛,早上的好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死男人婆,喝水怎么不把你呛死。”沈墨低声咒骂了一句。
“哥!”兴奋的呼喊声忽然传来。
沈墨闻声望去,脸色顿时大喜,道:“小清,你怎么来了?”
庭院的门口处,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剪水双瞳,朱唇贝齿,楚楚动人,清秀高雅,比起梅莘芸来,也似乎不逊色。
她叫沈清,沈墨同父异母的妹妹。
蹦跳着来到沈墨身边,沈清兴奋的拉住他的手,脸色挂着明媚的笑容,道:“哥,好久不见了。”
沈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几个月不见,小清又长高了不少,样子也变得好看了很多啊。”
沈清腼腆的笑笑,道:“才没有呢,只是哥你很长时间没有见我,产生的错觉罢了。”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大眼还是笑得眯了起来。
梅莘芸看着他们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对了哥,你怎么会搬到爷爷这里住啊?”沈清看着沈墨,好奇道。
沈墨挠了挠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见沈墨扭捏的样子,沈清瞪大了眼睛,悄声问道:“你和爹爹闹别扭了吗?”
一提到沈昆,沈墨的脸就冷了下来。
沈清见状,赶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沈墨轻声叹了口气,摸了摸沈清的头,笑道:“这几个月都干什么去了?”
沈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兴奋,道:“我跟你说,这几个月去外公那里,发生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呢。”
正说着,沈清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一直盯着他们的梅莘芸,好奇道:“哥,这个好美的大姐姐是谁,该不会是你的……”
“瞎说什么呢。”沈墨瞪了沈清一眼,忽然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道:“这是爷爷的客人,月凝梅家的人。”
“月凝梅家?”沈清想了想,微微动容,“那不是天下排名第四的月魄?!”
沈墨点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拉着沈清走到梅莘芸身前,沈墨道:“喂男人婆,这是我妹妹,叫沈清。”
梅莘芸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个死不成器,她是谁关我什么事。”
沈清一听,顿时不干了,挣开沈墨的手,指着梅莘芸怒道:“你凭什么说我哥不成器?”
梅莘芸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火气,针锋相对道:“你哥还骂我男人婆呢。”
“你……”沈清瞪着梅莘芸,气的说不话来。
沈墨赶忙劝道:“好了好了,我们别理她,去找爷爷吧。”说着,拉起沈清,快步离开了。
梅莘芸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眼中转瞬即逝一丝黯淡。
第十七章 沈家的夫人
沈墨拉着沈清,来到了沈安宇的房间。
一进房间,沈墨就大声喊道:“爷爷,你看谁来了。”
沈安宇闻声,也顾不得和梅阳山拌嘴了,急忙朝沈墨那边看去。
“清儿。”沈安宇老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沈清跑到沈安宇身边,抓着他的胳膊,甜甜的笑道:“爷爷,我来看你了。”
沈安宇笑道:“好好好,我这个糟老头子,原来也是有人惦记的啊。”
沈清道:“爷爷说错话了,爷爷才不糟呢。”
沈安宇闻言大笑,摸了摸沈清的头,道:“你可比你哥讨人喜欢多了。”
梅阳山看着他们两人,忽然插口道:“这就是你那孙女啊,跟你长得可很不像啊。”
沈安宇没好气道:“去去去,你孙女跟你除了脾气,没一点相像的,还好意思说我。”
“想必这位就是梅老前辈吧,沈清有礼了。”沈清说着,朝梅阳山敛衽施了一礼。
梅阳山扶须大笑,道:“跟你母亲倒颇有几分相似。”
沈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问道:“梅前辈认得我母亲?”
“当然。”梅阳山说,“名扬三百州的天满双娇之一,我也有幸见过几面。”
沈清神情很兴奋,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沈安宇拉住了。
沈清反应过来,急忙闭上了嘴,扭头偷偷看了看沈墨的脸色,果然有点黯淡。
轻轻拉了拉沈墨的袖子,沈清柔声道:“哥,你……没事吧?”
沈墨微笑道:“我没事。”
沈清松了口气,拉着沈安宇,跟梅阳山一起聊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逗得两个老人大笑不已。
沈墨看了他们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喂不成器。”梅莘芸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沈墨扭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昨天的那瓶化瘀舒血散,顿时气的牙根发疼。
“怎么,这么怨毒的盯着我干什么?”梅莘芸看着沈墨,眼中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沈墨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哼了一声,不搭理梅莘芸。
“哥。”沈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梅莘芸和沈墨站在一起,顿时不乐意了。
瞥了梅莘芸一眼,沈清对沈墨道:“哥,我们去看看大娘吧。”
沈墨一愣,随即道:“好。”
两人从梅莘芸身边走过,径直朝后山而去。
梅莘芸愣了一会儿,偷偷跟了上去。
后山。
沈墨带着沈清,走过几条泥泞的山路,穿过一大片竹林,终于来到了那个土坟之前。
因为此前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所以地面有些湿润,可沈清却丝毫不顾,在矮坟前跪了下来,笑着道:“大娘,我来看你了。”
沈墨神色微微一黯,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大娘,我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小清的吧。”
“大娘,你不要担心哥了,他现在比起前些年的时候,过得可快乐多了。”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闪过一丝不满,小声道:“就是有个恶毒的婆娘老是骂他,更奇怪的是哥竟然也不想着报复了,真是不符合他的性子。”
“不过那个恶毒婆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比小清好看,也不知道哥是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沈墨听的没头没脑,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敲了敲沈清的头,嗔怒道:“再敢瞎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清吃痛,看着土坟大声道:“大娘你看,哥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就知道欺负我。”
沈清断断续续的对着土坟说了很多话,其中大多半都是梅莘芸的坏话。
“咳。”
掩饰尴尬的咳嗽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两人扭头看去,梅莘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沈清眼睛顿时瞪得很大,指着梅莘芸,怒道:“你怎么敢来这里?”
梅莘芸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土坟鞠了三躬。
沈清见状,满口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沈墨道:“我娘亲这人很随和,不会怪你的。”
梅莘芸点头,深深看了那土坟一眼,转身钻回了竹林。
梅莘芸走后,沈墨凑到沈清耳边,悄声道:“小清,你刚才说人家坏话,被人家听见了。”
沈清脸色微微涨红,但还是倔强道:“听见又怎么了,我……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沈墨一笑,摸了摸沈清的头,道:“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沈清点头,按着沈墨的肩膀站了起来。
习惯性的伸手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却沾了一手的湿泥。
顺手在沈墨身上抹了抹,沈清对着土坟道:“大娘,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沈墨白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摸了摸石碑,柔声道:“娘亲,我们回去了。”说罢,随着沈清一起,沿着来时的路,下山去了。
半途,两人遇到了迷路的梅莘芸。
两女对视了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谁也不搭理谁。
沈清和沈墨在前面走着,梅莘芸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等到三人回到庭院的时候,发现庭院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妇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红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连娟,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高雅尊贵的气息。
若仔细看的话,她的容貌和沈清倒有几分相似。
“娘。”沈清见此美妇人,甜甜的叫了一声,扑到女子身边,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
女子瞪了她一眼,看了看她的脏兮兮的衣衫,嗔怒道:“你这丫头,又到哪疯玩去了。”
“嘻嘻。”沈清笑了笑,道:“我去看大娘了。”
女子神色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随即恢复正常,问道:“给大娘磕头了没?”
“磕了,不信你问我哥。”说着,沈清指着比她还脏的沈墨。
沈墨白了她一眼,对着女子施了一礼,道:“梁夫人。”
女子应了一声,眼中转瞬即逝一丝黯淡。
她名为梁雨燕,是沈清的亲生母亲,沈家的夫人,也算是沈墨的二娘。
不过沈墨对她,从来都是以梁夫人相称。
梁雨燕心中无奈,沈墨不认她,她也没有办法。
看着沈墨,梁雨燕笑道:“几个月不见,墨儿变了好多。”
沈墨淡淡的道:“是吗,我自己倒不觉得变了。”
梁雨燕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墨几眼,道:“是变了,不管是气质还是礼数,都变得越来越好了。”
沈墨一愣,当即笑道:“多谢梁夫人夸奖。”
梁雨燕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忽然将目光移向了梅莘芸。
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梁雨燕道:“这位小姐生的好生漂亮,是哪一家的可人,叫什么名字啊?”
梅莘芸脸色罕见的闪过一丝娇羞,道:“回夫人,我叫梅莘芸。”
“月凝梅家?”梁雨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点头笑道:“难怪长得好看,又如此有气质。”
梅莘芸微微红了脸,道:“夫人过奖了。”
梁雨燕见状一笑,道:“不过奖,不过奖,你当的如此称赞。”
梅莘芸闻言,脸变得更加滚烫。
沈墨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这死男人婆竟然还有如此小家碧玉的一面。
似是注意到了沈墨的目光,梅莘芸微微侧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墨嘿嘿笑了两声,走到梅莘芸身边,对梁雨燕道:“那是,这可是未来梅家的家主,月魄剑的主人,一向以男装示人,自然当的起如此称赞了。”
梅莘芸怒光中烧,但碍于梁雨燕的面,强忍着没有发作。
梁雨燕见他两人的模样,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了沈安宇房间一眼,梁雨燕轻声问道:“老爷在吗?”
沈墨道:“爷爷在跟梅老前辈下棋呢,就在屋中。”
梁雨燕点头,起身朝那屋子走去。
沈墨见状,拉着沈清也赶紧跟着了上去。
梅莘芸见他如此,报复的想法也不得实现,愤愤的跺了跺脚,连忙也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努力的不成器
翌日清晨,沈墨从修炼状态下醒来,握了握拳头,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体内的墨痕剑势,更加凝实了许多,他对其掌控也愈发的熟练。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能到达凡剑境了。”沈墨嘴角带笑,将墨痕放到一边,穿衣下床,推门走出了屋子。
庭院之中,沈清和梅莘芸凑在一起,看着一本边缘微微泛黄的古籍,嘴角带着迷人的笑容,眼中爆发出点点异样的神采。
沈墨见之,立时瞪大了眼睛,匆匆跑到两人身边,将那本书抽了出来,随后瞪着梅莘芸,恶狠狠的道:“我警告你男人婆,别给小清看这种东西,我可不想她变得跟你一样变态。”
梅莘芸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怒声道:“你说谁变态呢,这可是从你爷爷那里拿来的,照你这么说,你爷爷也是变态吗?”
沈墨一时语塞,抓着古籍的手愈发用力,却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梅莘芸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古籍从沈墨手中抢了回来。
沈清双手捂着脸,透过指缝偷偷看着沈墨,哀求道:“哥,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变态,里面也就是写了一些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啊。”
沈墨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别跟那男人婆走那么近,我可不想我妹妹也变成一个男人婆。”
梅莘芸越听越气,拍桌子怒道:“死不成器的你骂谁呢?”
沈清见他们两人都起了火气,赶忙劝道:“好了好了,莘芸姐姐你别生气,我哥他就那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
梅莘芸哼了一声,看着沈墨道:“今天看在小清的面子上,我不跟你打架。”
“说的跟你能打过我一样。”沈墨小声咕哝了一句。
不过梅莘芸好像没听到,反倒是沈清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滚。
沈墨摸了摸鼻子,离开庭院,走出沈府,来到了昨天的走过那个街道。
站在街上,沈墨眼睛四处瞟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这一站,就是一上午的时间。
晌午时分,饥饿和疲惫一齐袭来,沈墨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道:“说不定人家只是路过而已。”说罢,转身离开了街道,快步朝沈府而去。
在他走后不久,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之中,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小心的扶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老者,慢慢悠悠的朝天满城的城门走去。
少女扶着老者,轻声问道:“阿伯,我们真的要回去了吗?”
老者点点头,笑着道:“谷里缺的药材都齐了,就早些回去,省的你带着我这个瞎子,遭人白眼不说,还麻烦。”
少女闻言,顿时急了,赶忙道:“阿伯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觉的麻烦呢。”
老者呵呵笑了笑,道:“我开玩笑的。”
少女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出了城门。
“这座城,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吧。”少女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天满繁华至极的街道,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
沈墨回到了庭院之时,梅莘芸几人已经吃了起来,根本没有等他。
沈墨指着正在吃饭的四人,颤声道:“你你你你……你们好狠的心啊。”
梅莘芸得意的笑了两声,道:“你这么久了都不回来,还以为你在外面吃好的,看不上沈府的饭菜了呢。”
沈墨险些气炸了胸膛,还是沈清眼疾手快,添了一副碗筷,示意他快来坐下。
满意的看了沈清一眼,沈墨道:“还是我妹妹知道疼我。”
沈清给沈墨夹了一大筷子的菜,道:“哥你多吃菜,少说话。”
沈安宇看着沈墨,忽然出声道:“墨儿,你剑势修的怎么样了?”
沈墨放下碗筷,脸上堆满笑容,道:“我已经凭剑境了。”
沈安宇闻言,盯着沈墨看了很久,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八年前就已经是凭剑境了。”
沈墨怔住,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
沈安宇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虽说你现在不修洛水剑势,但也只不过是换成墨痕罢了,悟剑和纳剑这两个境界你都经历过,最艰难的剑意和势感你都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这两境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难度,可你现在仍是在凭剑境,你……你难道忘了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了吗?”
“我……”沈墨眸光忽然黯淡,张了张口,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沈安宇看了他一眼,又道:“莘芸贵为月凝梅家的继承人,她的境界到达凡剑境也是情理之中,可清儿呢,她年岁比你小,也已经达到了凡剑境,反倒是你这个从小被誉为天才的沈家少爷,剑境一直在凭剑徘徊,真是让人失望啊。”
沈墨神色更加黯淡,沈安宇说的些话,就好像一根根钢针,刺入了他的心。
梅阳山轻咳一声,道:“好了老东西,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这些了。”
沈安宇叹了一口气,不再看向沈墨。
沈清轻轻拍了拍沈墨的背,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沈墨勉强一笑,道:“我没事的。”说罢,重新拿起了碗筷。
下午的时候,两女仍在庭院之中玩闹,眼睛却时不时的扫向沈墨的屋子。
梅莘芸看着沈清,轻声问道:“小清,你哥他……”
“没事的。”沈清笑着道,“哥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打击也不知道有多少,也不差这一次。”
梅莘芸虽然在点头,可眼睛却还是有意无意的朝沈墨的屋子看去。
屋子之中,沈墨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叹。
沈安宇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他的心情,也忽然变得有些低落。
六岁的时候,他在娘亲的教导下,第一次接触到剑势,第一次知道天地之间,还有这么一种神奇的东西,能以凡人之肉躯,发挥出憾天动地的力量。
那一次,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也是同年,他将一小股的洛水剑势纳入体内,引得娘亲称赞不已。
后来他在自己的努力和沈昆的逼迫下,又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已能够灵活运用纳入体内的洛水剑势。
这一下子震动了整个天满,所有人都在传,沈家公子天资绝伦,其未来必然大放光彩,下一届的天下名剑谱,洛水的排名必能再升。
毕竟八岁的凭剑境修士,他们可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
可是一切传说,一切赞言,一切惊叹,都在八年之前终止了。
八年前的那天,天空很暗,下着暴雨,他的娘亲,那个近乎完美的女子,死在了自家的门前。
从那以后,沈墨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管沈昆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再碰一下剑势,哪怕是已经被他纳入体内的洛水剑势,也再没有见他用过。
那个八岁的凭剑境天才,一直过了很多年,仍旧是凭剑境。
于是人们口中的天资绝伦、沈家洛水的未来,慢慢变成了废物,变成了浪荡不羁的不成器。
不过沈墨不在乎,既然修了剑势仍然不能够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那又何苦逼着自己那般的艰辛。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沈墨双手忽然攥得很紧,表情逐渐变得坚毅。
他若想要得知当年的真相,就一定要变强,一定要成为人人都敬畏的剑仙!
一念至此,沈墨翻身坐了起来,看着一旁的墨痕,喃喃自语道:“不就是凡剑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破给你看。”
第二十一章 凡剑境
盘膝坐在床上,沈墨双目紧闭,牵引着一丝丝墨痕剑势进入体内,和盘踞在经脉中的漆黑剑势交融在一起。
过了良久,他睁开眼睛,眼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被他纳入体内的墨痕剑势,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做突破,就好比一个装满了水的瓶子,根本纳不进去更多。
尝试了很多次之后,仍然没有丝毫变化,沈墨眉头皱的更紧,心中的轻松之意也渐渐散了去。
“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沈墨心中生疑,仔细回想起了沈安宇之前说过的话。
“凡剑境,此境剑势仍是剑势,只不过多了一丝名剑本体的灵性,威力并不会增强多少,但剑势却会贴合主人,运转更为灵活。”
“剑势多一丝灵性吗?”沈墨轻语,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在感受到了墨痕剑势之后,并未急着将其纳入体内。
在他的身边,一股股漆黑的剑势不断变化着,最初由墨痕剑身散发而出,慢慢变得稀薄,最终消散于虚空。
寂静了良久,沈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眸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墨痕散发而出的剑势,原本是带有一丝灵性的,只不过在脱离了剑身之后,迅速变得稀薄,等到被沈墨纳入体内之时,最后残存的少许灵性也彻底散去。
因此,沈墨纳入体内的只是灵性全无的死势。
“原来如此,可是要怎样才能让这一丝灵性保留下来呢?”沈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怎么也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难道要我把墨痕吞下去?”沈墨轻语,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哧!”
墨痕闻言一惊,忽然爆发出一股超强的剑气,覆盖在剑鞘之上。
沈墨白了它一眼,没好气道:“我才没那么好的胃口呢。”
“剑势会在纳入体内的过程之中流逝。”沈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么只要在它灵性全部流逝之前,将其纳入体内就行了啊。”
“可是难就难在要怎样才能在它灵性散去之前将其纳入体内。”沈墨越想越烦躁,禁不住伸手抓了抓头发。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喜道:“有了。”
“嗡。”
虚空中,漆黑的剑势再起,只不过却不是墨痕散发出来的,而是沈墨体内的剑势。
漆黑的剑势缠绕在墨痕剑身之上,将它散发而出的剑势包裹起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回沈墨体内。
剑势回体,沈墨感受到那一丝不同于往常的剑势,脸上忍不住显现一抹喜色。
“就是这样。”沈墨乐道,赶忙将那有一丝灵性的剑势和自身的剑势融合。
两股剑势融合之后,沈墨很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剑势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在经脉之间的运转,变得更为顺畅起来。
“这个感觉好棒啊。”沈墨面带喜色,不再废话,闭上眼睛,以此方式,持续不断的将带有灵性的墨痕剑势纳入体内。
时间慢慢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墨睁开眸子,一股漆黑的剑势透体而出,缠绕在他的手指之上。
沈墨眼中掩不住的笑意,他很清晰的察觉到,自己与墨痕剑势之间多了一丝联系,对剑势的操控程度增强了一大截。
“这就是凡剑境的力量,感觉真不赖。”沈墨握了握拳头,感受着在经脉中如江河一般奔腾不息的墨痕剑势,满意的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天色已稍稍暗了下来,沈清见到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沈墨心想自己现在好歹也是凡剑境的修士了,表情不自觉多了一分傲气。
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到两女身边,沈墨轻咳了一声,大声道:“男人婆,感受到我现在的剑势修为了吗?”
梅莘芸抬眼瞧了他一下,眸子里的不屑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沈清见此一幕,赶忙打圆场,笑着道:“恭喜你啊哥,突破到凡剑境了。”
沈墨得意的点头,道:“凭剑与凡剑之间的瓶颈那么难,我仅用了半日的时间就突破了,是不是很天才?”
梅莘芸嗤笑一声,道:“凡剑境很难吗,我记得我当时好像才一两个时辰。”
“对啊。”沈清认同的点头,“我当时好像也是不到半日。”
沈墨脸上的得意之色突然消失不见,表情就好像嘴里被人塞了个烂柿子。
怔了许久,沈墨才苦着脸道:“你们都这么厉害的吗?剑势灵性流逝那么快,我绞尽脑汁才想到保留的办法的。”
“不是我们厉害,是你太蠢了。”梅莘芸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沈墨一眼,“我问你,你用什么办法来保留剑势灵性的?”
沈墨闻言,把自己的办法说了一遍。
梅莘芸听完,顿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沈清也很想笑,但又怕沈墨敲自己的头,只能强忍着。
沈墨瞪着梅莘芸,咬牙切齿道:“死男人婆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梅莘芸勉强止住笑声,道:“突破到凡剑境是有方法的,你不知道吗?”
沈墨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向沈清。
沈清点头,道:“因为对剑势的领悟不够深,所以剑势的灵性会流逝很快,但前人早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只要用身体接触剑身,在灵性耗尽之前将剑势纳入体内就可以了。”
沈墨闻言,更加懵了,皱眉道:“我吸纳剑势的时候,身体也是接触着墨痕的啊,为什么不行?”
“你放在了哪里?”梅莘芸开口问道。
沈墨道:“膝盖上。”
“哈哈哈。”梅莘芸闻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声再度响了起来。
这一次,就连沈清也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沈墨脸色阵青阵红,青的时候青得像生铁,红的时候红得像猪血。
“哎呦不成器,你可真是要笑死我了。”梅莘芸盯着沈墨,强忍着笑道,“我问你,剑势在人体内储存的位置是哪里?”
沈墨皱了皱眉头,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是丹田啊傻狗。”梅莘芸说,“虽然剑势流走于四肢百骸之间,但最终还是要归于丹田的,你把剑放在膝盖上,能有效果才怪了。”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道:“不过你也真是厉害,在不知道方法的情况下,仅用半日的时间就突破到了凡剑境,还真是世间少有啊。”
这句话虽是称赞,但听在沈墨耳中,却无疑是嘲讽。
“哥。”沈清轻轻拉了拉沈墨的衣角,“爷爷没有告诉你吗?”
“唉。”沈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慢慢消散,道:“没有。”
沈清道:“一定是爷爷忘了,再者就是哥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吧。”
沈墨点头,随即又笑了,笑的很是开心:“不管过程如何,反正我就是突破到了凡剑境。”
“是啊是啊,天才少年不成器,你还真是厉害。”梅莘芸看着沈墨,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墨嘴角微微抽了抽,狠狠的瞪了梅莘芸一眼,道:“我现在境界与你一般无二,你说话小心点。”
“切。”梅莘芸上下打量了沈一眼,不屑道:“就你,凡剑一重天,也有资格跟我打?”
沈墨心中虽恼怒,但又怕挨皮肉之苦当即强忍着没有发作。
轻哼了一声,沈墨别过头去,心中念叨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沈安宇房间里,两个老头趴在窗户边上,留心观察的庭院之中的情况。
“你孙子还挺厉害啊,不用别人教导,就能突破到凡剑境。”梅阳山有些吃惊的看着沈安宇,接着道,“而且我觉着这个方法,更能夯实剑势的灵性基础,威力也能有所提升,长远效果更好。”
沈安宇傲然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
梅阳山撇撇嘴,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道:“你真的是忘了告诉他那个方法?”
沈安宇道:“当然不是。”
他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我是故意不告诉他的,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去悟,我时日无多,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梅阳山眉头忽然粥紧,道:“老东西,你的伤势又恶化了吗?”
沈安宇点头,道:“我感觉得到,我的大限就要来了。”
第二十二章 洛水剑殇
傍晚时分,庭院之中。
众人正在用餐的时候,沈墨总是有意无意的显露一下自己凡剑境的修为。
不过这一举动丝毫没有引起沈安宇和梅阳山的注意,反倒是惹得沈清的白眼和梅莘芸的嘲讽。
晚上,沈墨躺在床上,不解的望着梁柱,皱眉道:“为什么啊?我明明仅用了半日的时间就踏入凡剑境,还是用我自己的方式,为什么爷爷他们都看我一下呢。”
将目光移向一旁,沈墨道:“墨痕,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嗡!”
墨痕闻声发出一声轻颤。
沈墨也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意思,仍旧自语道:“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不够努力吗?”
此语一出,沈墨随即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我刚来的时候,爷爷一听到我说要修剑势,可是很高兴的啊,为什么现在对我的态度却是如此冷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他们肯定有事情在瞒着我。”
带着满肚子无法解答的疑问,沈墨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日醒来,沈墨照例修炼剑势,但仍旧引不起沈安宇的重视,反倒很意外的吸引了梅莘芸的注意。
于是就这样,梅莘芸为了防止沈墨压过自己,每日刻苦修炼剑势,看的梅阳山震惊不已,连连感叹爱情的力量果然是非凡的。
热闹的氛围再也不见,庭院一时间都变得萧条了起来。
沈清见留在此地无聊,索性搬回了沈府之中。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沈墨的剑势修为,已经破入了凡剑二重天,但仍旧被梅莘芸压了一头。
一日,四人吃饭的时候,沈安宇终于把目光移向了沈墨。
“墨儿,你长大了。”沈安宇看着沈墨,眼中带着欣慰的笑容。
沈墨虽不明白沈安宇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笑着回道:“当然了,我已经十六岁了。”
笑着摸了摸沈墨的头,沈安宇目光中带着慈祥,道:“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沈墨闻言,忽然愣住了,他怎么感觉沈安宇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微微一笑,沈墨张嘴,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沈安宇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强笑一声,沈安宇道:“我忽然想起了还有点事,先回屋去了。”说罢,不顾众人奇怪的目光,径直起身,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沈安宇略有些佝偻的背影,沈墨疑惑道:“爷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梅阳山眸子忽然变得黯淡,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砰!”
忽然,沈安宇的房间里传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正在吃饭中的众人一惊,急忙扔下碗筷,迅速跑了过去。
打开房门,沈安宇躺在地上,表情痛苦,面色苍白如雪。
“爷爷!”沈墨眼睛立时瞪得很大,慌忙跑到沈安宇旁边,抓着他的手,焦急道:“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沈安宇见到沈墨,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没事的墨儿,爷爷……咳咳……爷爷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墨紧紧的抓住沈安宇的手,焦急道:“爷爷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能很清晰的察觉到,沈安宇体内的洛水剑势很狂躁,隐隐有暴走的趋势。
目光移向梅阳山,沈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赶忙道:“梅老前辈,你救救爷爷,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梅阳山似是早就知晓了这个结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痛苦的闭上眼睛,道:“伤及心脉,洛水剑势压制不住,老东西他……他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句话便如当头一记闷棍,沈墨双腿酸软,坐倒在地,呆了半晌,喃喃的道:“不会的,爷爷他那么强,不会没救的。”说罢,就欲把沈安宇背起。
“我去找沈昆,他一定有办法的。”
“住手!”梅阳山冷喝一声,月魄剑势透体而出,将沈墨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瞪着沈墨,梅阳山怒道:“你好好看看!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是剑仙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沈墨楞楞的看向沈安宇,后者面若黄纸,气若游丝,眼睛半睁,殷红的血已经顺着他的七窍流了下来。
“不!”沈墨用力咬牙,死死的瞪着梅阳山,“你胡说!”
梅阳山叹了口气,走到沈墨身边蹲下,道:“你爷爷是我唯一的朋友,算我求你,让他安心的去吧,别再折腾他了。”
沈墨眸光忽然变得黯淡,怔了很久,一双紧攥的拳头终于无力的松开。
“墨儿,你……你过来。”沈安宇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墨爬到沈安宇身边,带着哭腔道:“爷爷我在的。”
看着他笑了笑,沈安宇道:“墨儿,你长大了,爷爷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有些路,只能……只能由你自己去闯,很抱歉,当年的事情,我……咳咳……我还是不能……不能告诉你。”
沈墨紧抓着沈安宇的手,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事的爷爷,我不怪你,我早就不想知道了。”
“呵呵。”沈安宇心安的笑了笑,直直望着屋顶,眸子里忽然爆出一道精光,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想我沈安宇,二十岁持剑闯荡天下,纵横一生,昆仑雪顶之上力压群雄,最后却是如此收场,我不甘……我不甘心,我还没有看到墨儿娶妻生子,还没有看到墨儿成为剑仙,我不甘心……”
心脏一阵悸痛,沈安宇脸色忽然涨红,忍不住咳出了一大口血。
“梅老鬼……”沈安宇的目光移了向梅阳山。
梅阳山看着他,表情十分痛苦,眸子黯淡无光,“老东西我听着呢。”
沈安宇喘了口气,道:“其实……其实玉儿那件事……我早就……早就已经不怪你了。”
梅阳山笑道:“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怪我了。”
沈安宇勉强笑了笑,又看向了沈墨,伸出了干枯的手,巍巍颤颤的摸向他头顶,“墨儿……原谅爷爷,爷爷……爷爷不能……不能再陪着你了,不管你以后……选择了哪条路,都一定要……一定要坚定的走下去。”
这句话说完,沈安宇闭上了眼睛,那只摸向沈墨头顶的手,终究无力的垂了下去。
沈墨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只苍老的手,慢慢从自己眼前滑落。
“不……”沈墨目光呆滞,轻轻的摇头,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不会的……爷爷他……他不会死的。”
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滴的落在沈安宇干枯的手上。
梅莘芸鼻子酸涩,似是不忍心再看,微微别过头去。
梅阳山长叹了一口气,道:“老东西,你压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吧,如今也算是解脱了。至于你那孙子,不要太过于担心了,他的路,会走得比我们更远。”
沈墨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响彻整个庭院。
哀号的声音传来,让闻者也悲伤落泪。
第二十四章 山贼
晴朗的天空,明媚的日光照耀而下。
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尽是陡峭高大的山石。
山石之上,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其中一人对着领头的那个独眼光头道:“大哥,我们等了这么久,真的会有人来吗?”
被称作大哥的那个独眼光头闻言,转过身,对着开口问话那人的头狠狠扇了几下,怒声道:“不要质疑我,我说有人来,就有人来。”
“是是。”被打那人连声应道,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急忙退了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几人等的有些烦躁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独眼光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着身后几人恶狠狠道:“来了来了,快点准备,这次要是再搞砸了,老子削死你们。”
那几人闻言,赶忙压制了气息,爬伏在山石表面,生怕那人察觉到他们。
小路的那头,一个少年手中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剑,迈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步伐,缓缓朝这边而来。
等到少年临近的时候,独眼光头猛地跳出,手中的六环大刀遥指向他的头颅。
其余山贼见状,急忙跳到少年身后,将他紧紧的围在了中央。
独眼光头见少年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心中一喜,大笑着道:“小子,爷爷们也不为难你,只要留下钱财,再磕几个响头,便放你离去。”
似是没有听到独眼光头的话,少年仍旧抬脚,缓缓朝前走去。
独眼光头见自己被无视,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大怒道:“妈了个巴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以为爷爷是装出来的。”说罢,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斜砍向少年握剑的那条胳膊。
少年面不改色,微微侧身,避开了大刀,同时肩膀一抖,狠狠的撞向了独眼光头的胸膛。
胸腔受挤压,独眼光头一口气没憋住,瞬间喷了出来。
“咳咳咳。”独眼光头大口咳嗽,望向少年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忌惮。
“还是个练家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独眼光头招呼剩余几人,“一起上,拿下他。”
身后几人闻言,互相看了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他们都不傻,这个傻乎乎的少年连独眼光头都顶不住,要他们上去,那简直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真是废物!”独眼光头大骂了一声,看着那少年道:“小子,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山寨,等你家人拿钱来赎你,还能保住一条命,要不然……哼哼,现在就要你身首分离!”
少年没有说话,仍旧是仰着那张木讷的脸,呆呆的看着他。
身后一人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对着独眼光头道:“大哥,这人好像是个傻子。”
独眼光头摸了寸草不生的头顶,盯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说道:“不管了,先把他押回寨子再说。”
现场一时寂静无声,良久都不见有动静,独眼光头勃然大怒,道:“怎么,这点小事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那几人闻言,互相看了看,还是没敢朝那少年走去。
独眼光头大声喝道:“都是废物,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傻子不成!要是敢反抗,直接宰了他就是!”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其中一人咬牙上前,挥动手中的绳子,套在了那少年身上。
任由绳子套在自己腰间,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嘿嘿,成了。”扔绳子的那个山贼得意的轻笑了一声,用力往后一扯,登时将那少年拉倒在地。
其余几人见状,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利器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独眼光头见此一幕,微微松了一口气。
“走,压着他,我们回寨子。”独眼光头说罢,率先转身离去。
剩余几人见状,急忙拉着少年跟了上去。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几个山贼带着少年进入了一个不大的寨子之中。
寨子里,也留有几个山贼,此时见到独眼光头,登时喜道:“大哥回来了。”
独眼光头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大刀交给身边一人,扭头看了少年一眼,吩咐道:“把他关进笼子里。”
“是。”
几个山贼得到独眼光头的命令,气势汹汹的朝着少年而去。
其中一个山贼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剑,好奇道:“一把黑剑,还真是少见啊。”说着,就欲伸手将其从少年手中夺走。
独眼光头面色陡然一变,急道:“别碰他的剑!”
那伸手的山贼闻声一惊,伸出去长剑的手,硬生生的僵在了半途。
独眼光头松了一口气,随即恶狠狠的瞪着周边的几个山贼,怒声道:“他的剑,谁都不要动!”
其中一个山贼不解的问道:“大哥,这是为何,哪有绑了人却不卸剑的?”
独眼光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忌惮,忆起此前想要夺走黑剑的时候,少年爆发而出的那股狂暴剑势,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口水,怒喝道:“我说别碰就别碰!”
“是是。”
几个山贼生怕独眼光头动手打人,赶忙把少年逼进了一个铁笼之中。
关上了铁笼的门,独眼光头看了少年一眼,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哥大哥。”
兴奋的声音忽然响起,独眼光头闻声望去,却见几个山贼又押着四个人回到了山寨。
“大哥。”一个精瘦的山贼来到独眼光头面前,嘿嘿笑笑道:“这一票可不小。”
独眼光头看向他身后的四人,眼睛顿时一亮。
那是一对夫妇,身边跟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女孩稍大一些,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另外的那个男孩才十一二岁。
见到那个少女,独眼光头独眼中闪过一丝淫光,但淫光霎息即过,沉声道:“将他们押过来。”
几个山贼推搡着四人来到独眼光头面前。
四人中的一个中年男子对着独眼光头施了一礼,赔着笑脸道:“好汉饶命,你们要钱我们给就是了。”
独眼光头扫了他们一眼,吩咐道:“把他们也关起来。”
“是。”
周边几个山贼闻言,争先恐后的朝那少女扑去。
一把将少女推进了铁笼,临了那山贼还不忘在少女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少女吃痛,缩在了铁笼之中,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周围的山贼更为兴奋。
那个精瘦的山贼好奇的看了表情木讷的少年一眼,对着独眼光头道:“大哥,怎么还有个傻子?”
独眼光头叹了口气,道:“等了半天,就只等到这么一个傻子。”
精瘦山贼道:“这么傻的人,会有人来赎他吗?”
独眼光头冷笑道:“管他呢,等个几天,要是有人找来,便要点赎金放了他,要是没有……那就把他剁了喂狼。”
精瘦山贼笑了笑,笑道:“嘿嘿,大哥真是好计谋。”
独眼光头享受了几句,高声道:“好了不说了,快拿吃的来,真真是饿死我了。”
不多时,十多个山贼聚在一起,吃着肉,喝着酒,传来的尽是些猥亵粗俗的言语,以及阵阵刺耳的笑声。
少女好奇的看了看浑身湿透的少年,柔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少年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要害怕,这群山贼也就是贪图钱财,等你家人来交了赎金,他们就会放你离去的。”少女看着他,甜甜的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低下了头,木讷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过了许久,才嘶哑着声音道:“我……我叫陈默。”
第二十五章 仗义出手
“陈默?”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但还是笑着伸出了手,道:“你好,我叫李含绫。”
陈默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动,但终究还是没有抬起。
李含绫见状,缓缓的把手放了下来,颇有些尴尬的笑着道:“你的人跟你的名字还真像啊。”
陈默低着头,并未搭话。
许是见他身上带着些许水迹,李含绫从腰间掏出了一方手帕,递到陈默面前,微笑道:“来,把身上的水擦一擦吧。”
陈默抬头,楞楞的看了她一眼。
李含绫朝他笑笑,将捏着手帕的手又往前递了几寸。
陈默僵硬的抬起胳膊,慢慢朝那手帕抓去。
不等陈默的手碰到手帕,李含绫的父亲便走了过来,将她从陈默身边拉了过去。
厌恶的瞥了陈默一眼,那中年男子道:“含绫快过来,跟一个傻子交什么朋友啊。”
“爹。”李含绫嗔怒的瞪了一眼中年男子,“你怎么能乱说人家是傻子呢。”
“唉。”中年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皱着眉道:“我们自身都难保了,你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李含绫眼睛微微黯淡,扭头看了陈默一眼,听话的坐了回去。
陈默见状,收回了手,低下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铁笼不远处,十多个山贼聚在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声的笑着。
有几个山贼时不时的朝这边瞟了一眼,眼中带着淫光。
之前那个精瘦山贼眼珠子转了转,凑到独眼光头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独眼光头闻言,眼中顿时散发出如豺狼一般幽绿的光芒,大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独眼光头的准许,精瘦山贼面色大喜,起身朝着铁笼走来。
打开铁笼的门,精瘦山贼伸手朝李含绫抓去。
李含绫脸色一变,急忙挣扎,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放开姐姐!”那少年也是大急,对着精瘦男子探过来的手又抓又打。
中年男子也是急忙上前,求饶道:“好汉,行行好,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放过她吧,你们要多少钱我家里都给。”
精瘦山贼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道:“放心,就你女儿这姿色,我们还看不上呢。”说着,将李含绫强行拉出铁笼,一把扛在肩上,走了回去。
精瘦山贼将李含绫扔在地上,十几个山贼把她围在中间,眼中流露着禽兽一般的光芒。
“别……别碰我,你们别过来。”李含绫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在地上缩成了很小的一团。
她虽然极力保持镇静,但声音仍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独眼光头看着她笑了笑,“我们只是觉得,光喝酒没意思,让你来……给我们跳支舞助助兴。”
李含绫低着头,目光根本不敢和他接触,颤声道:“我……我不会跳舞。”
“哎。”独眼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道:“哪有女子不会跳舞的啊,你是不是在糊弄我们。”
李含绫带着哭泣道:“饶了我吧,我……我真的不会……”
“少废话!”独眼光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一把捏住了李含绫雪白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不跳,我就把你爹娘,还有你那个弟弟一个个杀死在你面前。”
李含绫朝铁笼那边看一眼,泪珠儿扑簌簌的掉在衣襟上。
过了良久,她才咬着牙道:“好……我……我跳。”
独眼光头笑道:“这才对嘛。”说罢,松开了捏着李含绫下巴的手。
巍巍颤颤的起身,李含绫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踮起脚尖,跳起了一支舞。
“好好好,好美的舞蹈。”
“真不错啊,我只摸过女人,可从来没见她们跳过舞。”
“切,真是没见识。”
十几个山贼围着李含绫,低语声不断。
李含绫的舞一支接一支的跳着,每跳一支,那些山贼眼中的绿光就会更盛一点。
看着李含绫光洁的皮肤,曼妙的身姿,独眼光头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仰头喝了几口酒,他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李含绫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身前。
看着独眼光头眼中的淫光,李含绫顿时惊惧无比,道:“不……不要,你们说过只是跳舞的。”
独眼光头淫笑了两声,大声道:“我们可是山贼,山贼说话,什么算过数。”
“哈哈哈,大哥说的对。”
“就是,我们可是山贼。”
“今天终于能开荤了,我已经憋了好久了。”
大笑声中充斥着毫无保留的淫秽之意,李含绫一张脸霎时之间已无人色。
“好汉不要啊,饶了她吧,多少钱我们都给。”中年男子见状,声泪俱下,跪在那里不断的磕头哀求。
独眼光头却不闻不问,舔了舔嘴唇,忽然伸手朝李含绫的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膛探去。
“砰!”
一声巨响,铁笼忽然破碎。
剑刺出,寒光动,剑气如虹,直刺向独眼光头的咽喉!
独眼光头一愣,只觉得眼前寒芒闪动,忽然间就已到了眼前。
感受到漆黑长剑上传来的森寒之气,独眼光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抓着李含绫胳膊的手顿时松开,颤声道:“少侠……少侠有话好说。”
陈默冷冷的盯着独眼光头,冷冷的道:“让他们走。”
独眼光头看了看李含绫,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陈默不语,握剑的手又往前送了一寸。
锐利的剑尖已经刺破了独眼光头的皮肤,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独眼光头心中恐惧,冲着周围的山贼大声道:“你们他妈的没听到少侠说什么吗,还不快放他们走!”
精瘦山贼点头,急急忙忙跑到铁笼旁,将关在里面的三人放了出来。
将倒在地上的李含绫拉了起来,陈默对着她道:快走吧。”
李含绫楞楞看着他,忽然点了点头,跟着父母三人出了山寨,朝远处跑去。
“少侠……少侠,人我已经放了。”独眼光头看着陈默,眸子里满是恐惧,“我们其实没做过什么坏事,也就是打打劫,吓吓人,其他什么都没做过啊,还请少侠开恩,饶了小的一命吧。”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边的山贼,陈默收起长剑,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出去很远,独眼光头才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口水。
“大哥,就这么放他们走?”精瘦山贼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独眼光头瞪他一眼,道:“怎么,你打得过他?”
精瘦山贼赔笑道:“连大哥都不是敌手,我又怎么敌得过”
“打不过你追上去送死啊!?”独眼光头越说越气,猛地伸手,一下下的扇在精瘦山贼的头上,怒道:“要不是你出这馊主意,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精瘦山贼心想:“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你也有极大的关系啊”
不过他心中虽委屈,但也不敢说出口。
陈默护着四人下了山,这才停下了脚步。
李含绫朝陈默盈盈施了一礼,道:“多谢少侠仗义出手。”
陈默不说话,只是摇头。
李含绫看着他,脸颊升起两朵红晕,晶莹的上齿咬着纤细的下唇,低着头,小声问道:“不知少侠此行要去哪里?”
陈默闻言一愣,仍旧是摇头。
李含绫见此,还以为是他因为之前听到了中年男子骂他傻子,心生气愤,因此才不愿与他们同路,大大的眼睛当即就有些黯淡。
寂静了良久,李含绫道:“那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吧。”说罢,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开,跟着父母去了。
陈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忽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倒不是不想跟李含绫同路,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望着远处的天空,陈默心想:“这苍灵三百州,何其之大,却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地。”一念至此,不禁生些许悲苦之意。
一声轻叹,陈默摇头自语道:“走到哪是哪吧。”说罢,迈开脚步,朝天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