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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妖魔,瞎子武圣全文阅读

作者:失落的彩色哥     十方妖魔,瞎子武圣txt下载     十方妖魔,瞎子武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方妖魔,瞎子武圣全文阅读

01、瞎子

    大周,青府,东阳城。

    长阴街的这条路比东阳城内其他的街道要宽阔不少,路上铺着一块块方形青灰色的石板,马蹄轻踏传来的声音很是清脆,街上行人众多,但却不显拥挤。

    六月的天,空气之中夹杂着一丝闷热,街边的一些行人也都换上了一袭薄衫轻衣。

    驾车的马夫挥动马鞭,流动的小贩讨价还价,面带儒雅的文人画扇轻摇,和站在街边,一群穿着薄纱素衣莺莺燕燕的美妙女子,话语中的招揽,眼神媚意,勾人夺魄。

    两侧左右的酒楼商铺,胭脂水粉,锦绸布店等古色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着,店店相隔的空隙形成了一个不算太过狭小的巷弄。

    三人一行的富家少女,四人一队的豪绅贵妇出入其内,秀丽纤细的背影之中,时不时的传来几道银铃般的打趣笑声。

    长阴街尾,与南城区域相连的走道中,八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健硕汉子,正抬着一顶平顶皂幔的大轿,缓步而行。

    轿身颜色为黑,与抬轿汉子的服饰颜色一致。

    垂下的围幔上,细金丝线纹饰着一副庄严的日月星空图,青府众帮之中,也只有一人能够配的上这副图案。

    黑震门魁首,武良!

    轿中,武良面容松弛褶皱,身躯瘦小,看起来异常苍老,鼻梁上的双眼被一根灰色布条缠绕,一副行将就木的老瞎子模样。

    不过现在,武良并非“本人”,而是体内住着一个异世灵魂。

    身体中的异世灵魂也姓武,借助武良躯体重新活了下来,他也不准备恢复前世真名了,武良这个名字,挺好的。

    在三个月前穿越到这副身躯之后,家业,传人都有了,直接一步到位,半截身子葬进土里,就差抬棺填土了。

    至于瞎不瞎的,已经无所谓了,安心等死就好。

    作为第一批步入中年的九零后,早早便踏入了社会,在某机械厂工作,干了十几年,终于熬到了中层领导。

    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没有太多的理想抱负,容貌也就新僵吴彦分祖,魅力仙资而已。

    在某次高强度熬夜修仙后,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在他意识飘忽,灵魂将要溃散之际,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执念话语:

    “我不想死!”

    冥冥中的某种吸引,让他进入到了这副躯体中,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了下来。

    但真当他想要睁眼看看这个世界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睁不开。

    苍老,无力,疲惫,以及那无时无刻都萦绕的那股虚弱,让武良慌了神。

    一个瞎子,还是个老头,这说是地狱开局也丝毫不为过。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懊恼后悔之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武良本就将死,当天夜里,咳血失禁,医治的大夫都说熬不过今晚,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魂穿他人,但异世灵魂的到来并没有唤醒身体中的活力,反倒是这种看得见的死亡,折磨的武良不堪忍受。

    从本体的记忆中,看到的片段都是一些厮杀斗争,帮派掠夺,其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

    但一些常识性的记忆还是有的,自己的所在的这个大周朝,类似古代宋朝,但不存在自己已知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从风俗节日,在到人文地理,都截然不同。

    大周疆域极其辽阔,边上还有邻国,周朝共有五十府,每一府的面积丝毫不亚于前世的大省。

    让武良感到震惊的是,这个所谓的大周王朝,竟然存在了千年!

    封建王朝的特性,武良也大致知晓,无非就是前五十年皇权稳固,中五十年阶级固化,后五十年土地兼并。

    在后来,也就剩起义造反了。

    千年王朝,武良不敢想象这其中隐藏了多少秘辛。

    难道说其中的关键因素仅仅是,个人武力被无限放大?

    武良胸中涌出了一股烦躁,心里一团乱麻,这个世界的环境,对他太陌生了,始终无法带入自身。

    从他的了解中,江湖武者,轻功高强者,能一跃两丈,一丈也就是三米左右,放在前世足以惊天动地,拳打元大鹰,吊锤无极尊,都不是什么难事。

    更不要说一刀开碑裂石,那可是只有挖掘机才能做到的事。

    青府江湖之中门派众多,绝大多数的武者都是身躯强健,体态壮硕之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挥起铁锤,舞动重枪。

    这还只是“普通”的武者,武良还没有摸清这个世界的底细,内功心法那也只是听说,至少在武良记忆中,从未见过有人真气外放。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武良也派人去搜寻过内功,想要借助养生心法去延长寿命,可惜,都是一无所获。

    武者靠着的是身体内的一股劲力去杀敌,内功心法,连一些成名许久的武林宿老都没有摸索出来。

    但武良心中肯定,内功绝对是有!只是自身层次太低,还没有见到。

    虽说这副身体也是武学底子的,年轻时练过一门缩骨功和一套剑法,但跟那种一刀劈开大门的强悍力量相比,武良还是更喜欢后者。

    思绪烦乱间,武良感到了一股头疼欲裂,稍稍揉揉太阳穴后,便不再多想。

    武良现在的生活很简单,佛堂念经,梨园听曲,混吃倒说不上,但等死是真的。

    他现在体内原身的灵魂已经消散了,所拥有的也就是一个老头的记忆,和老者对一些事物的眷恋,只能说融合的不彻底吧。

    融不融合的,关系都不大,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体内的一切思维还是以异世灵魂为主。

    八人步伐平稳,不一会便来到了长阴街,行人见到之后,纷纷避让在一旁,嘈杂喧闹的街上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失声,待到走过后,这才恢复。

    一些面带稚嫩的儒生,眼光艳羡的看着抬轿队伍从自己眼前走过,嘴中发出了诸如:“生当八人乘,死当以国葬。”的空想之语。

    正要许下誓言之时,身旁之人不耐烦的将他拉进花楼中,潇洒快活去了。

    穿过半边街道后,来到了一处雕栏画栋,锦天绣地的阁楼前,高挂的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写着“梨园”二字。

    梨园戏曲,在青府内很是有名,班主崔莺莺更是唱的一手好曲。

    东阳城虽是富庶,但比不上青府首地新河城那般繁华,在黑震门副首苏唤的邀请下,崔莺莺这才长驻东阳城。

    “门主小心。”

    抬轿的黑衣侍卫掀开围帘,压下轿杠,搀扶武良走了进来,便是有着侍卫的搀扶,他的步伐还是带着些许小心试探。

    走进园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阁楼共分三层,中间是一方巨大的台榭,一名娇柔女子端坐台上,怀抱琵琶,青葱玉指微动,嘴中曲意娓娓唱来。

    台榭下数个圆桌前坐满了城中各大富商,士子,走动的妙龄侍女端着木案,斟满酒水后,又缓步离开。

    侍卫扶助着武良来到专属的雅间内,桌上瓜果蜜饯一应俱全,座椅上不见半点灰尘,擦亮的光洁如新。

    “父亲。”

    “门主。”

    厅内还有两人,那青年名为武庚辰,身穿白衣,剑眉星目,面带着文人气息的儒雅,另一人名叫苏唤,两鬓发白,一身灰衣老者的打扮,此刻两人开口说道。

    苏唤扶着武良坐上座椅,轻倒满茶水后,便站在一旁,一副随时伺候的模样。

    ‘这就是权势!’

    武良心中说道,从最初的被人服侍时感到烦躁厌恶,在到后来的安然自得,享受其中,武良转变的很快。

    听着楼下唱着的软哝细语,武良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左侧,那名听曲有些入神的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是武良名义上的儿子,名叫武庚辰。

    脑中想起了那个夜晚,武良将死之际,武庚辰跪在床前。

    ‘如果当时我选择了他,不比现在当一个老瞎子强?’武良有些胡思乱想道。

    武庚辰容貌俊秀,放在前世也是“哥哥好帅,恰个V”的那种。

    但可惜,武良选错了。

    要是真选了武庚辰,在加上黑震门作为青府第一大帮的权势,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说不得那时候,不肯让位,还要上演一番“父亲,您该退位了。”,“天下岂有二十三年的传人呼?”“刀斧手何在!”的情景。

    思绪闪过,武良苍老的声音响起:“辰儿,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来此听曲?”

    “孩儿不知。”武庚辰回过神来,连忙答道。

    “这曲唱的什么。”

    “回父亲,是戏风尘。”

    戏风尘讲的是妓女宋盼儿,偶救一名赶考书生,两人许下诺言共度一生,后因书生高中状元。

    誓要为国救民,铲除东林党失败,下场满门抄斩,宋盼儿也被牵连,腰斩与市。

    曲文总体比较凄惨,唱的也是文人书生喜闻乐见的那一套。

    唱完需要两个多小时,平日里一些豪绅也会到此听曲,娱乐文化匮乏的年代,也只有听曲能消遣一二了。

    “现在唱到哪了。”武良问道。

    “翰林学府结识赵传,马上就要见到东林魁首顾宪成了。”

    “那你听出了什么?”武良语气略带威严的问道。

    武庚辰浑身一震,以为武良有意要考校自己,回道:“父亲,孩儿以为黑震为青府众帮之首,理应在对待百姓方面做出表率。”

    “呵,我不是让你说这个,那书生钱胜在翰林院偶遇周轩与赵传,一番怂恿之下,便要铲除朝廷最大的实权人物,你认为这是什么,事后钱胜九族被斩尽,赵传周轩却因此加官进爵,谁得到的好处最大?”武良冷哼一声,随即说道。

    武庚辰现在与前世武良初入社会很像,谁都不服气,心比天高,自认为书读的多了便高人一等。

    武良职场沉浮多年,磨平了一身棱角,为人处事方面圆滑了不少,这首戏风尘是武良特意点的,想借此点醒武庚辰。

    他可听不惯这情情爱爱的东西。

    “你以后别跟那帮文人走的太近,把心沉下来,安心做事,别让其他人影响到你。”

    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番说教之意,占据了他人的肉身,武良不想在自己死去后,黑震门这份家业被其他老牌家族瓜分,武庚辰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武良自感命不久矣,黑震门内的诸多事务也都教给了武庚辰,有着老仆苏唤的指点,武良也不担心闹出什么大事。

    但自从武庚辰一上台,今天一个制度,明天一个改革,门内堂主各个怨声载道。

    青府年轻一辈的文人之中,以武庚辰为首,周遭听到的声音也都是阿谀奉承,甚至他还组建了“小内阁。”

    里面全是他求学时所认识的儒生,平常会探讨黑震门内的弊端,为他出谋划策。

    一个黑道帮派,不能借放黑贷,还不能杀人,这样跟慢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父亲,孩儿以为此言差矣,圣人曰,半部论语治天下,更何况孩儿已融汇四书五经,您所说的那帮文人,是孩儿最重要酒友,也是我的,兄弟!”

    武庚辰面色郑重的回道,话语中肃然,但已有了不满之意。

    来了,来了,标准的圣人曰,武良在听到这句话时,嘴中无奈的叹气一声,微微摇摇头后,没有在多说什么。

    安心听曲。

    若是不考虑武良现在身份,他肯定会说一句:论语治天下?你看看是你的论语硬,还是人家的刀快。

    这个世界,武者的因素根本无法忽略。

    一旁的苏唤在听到武庚辰说的那句兄弟后,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道一声:“二公子,还是太天真了。”

    如果喝了酒的就叫兄弟,那隐藏在苏唤衣袍之下,那一身刀砍剑刺的伤痕又是什么?

    对武庚辰的劝解以失败收场,武庚辰心中固执,武良也无可奈何。

    爱咋咋地,我说了,你不听,尘世浑浊,你一人清醒,武良没办法,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一曲终了,梨园听客们也都意犹未尽,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去,梨园班主一天只唱一曲的规矩他们还是懂的。

    雅间内,武庚辰招呼都不打就快步离开了,今天他还有一场诗会要参加,脸上表情急匆匆,完全没有把武良的话听进去。

    苏唤这时搀扶着起身的武良,坐着轿子也准备回府。

    “苏唤,你回头把那几名怂恿辰儿改革门内制度之人,全部拿了,让他把心给我静下来,别跟不三不四的人走在一起。”轿中,武良语气淡淡的说道。

    终究是自家儿子,虽然武良少了很多带入感,他也不想看到武庚辰快速败光家业。

    “是,属下遵命。”

    苏唤点头应下,他与抬轿之人并行,在轿窗旁低声回道。

    走过长阴街,穿过巷尾时,天空中轰隆一声,随后闷雷闪动,大片的乌云积蓄着雨势。

    青府天气说变就变。

    街上行人步履加快,没多久,热闹的大街上就剩下了收拾东西的小贩与商客。

    天色阴沉,淅沥细雨下着,细如丝线的雨珠砸下,在地面凹陷处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

    一些顽皮的幼童,在水洼上踩水嬉戏,见到大人们怒气冲冲手持棍棒的走来,顿时散开逃离消失在小巷中。

02、妖魔

    武良坐在轿中,来到了南城区域的一处清幽小院前。

    南区是富人豪商的聚集地,但小院周围却没有一个邻居,他们所住的府邸早都苏唤买下,图的就是一个清静悠闲。

    小院前方的街道上,六名身穿黑色短打的汉子,正合力抬着一口巨大的木质箱子。

    这六人无论是凶悍的长相,还是周身散发着一股久经杀伐气势,都不是寻常侍卫可以比拟的。

    黑震门精锐,黑绝卫!

    六人亦步亦趋的将箱子放在了特制的平台之上,似是重物落地,空旷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巨响,显得格外刺耳。

    随后几名汉子又用铁链钩锁与马车后的车厢相连。

    做完这一切后,几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汗雨交织的额头。

    “副首。”为首的健硕汉子朝着苏唤抱拳行礼,面无表情的说道。

    苏唤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搀扶着武良送进车厢内,听闻此言后,苏唤挥了挥手:“先下去吧。”

    六人步伐整齐的离去。

    武良被苏唤搀扶进车厢的举动搞得不明所以,按照以往现在应该是要回到院中,去佛堂内念经,然后睡觉吗,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武良年老体衰,大部分记忆片段都混沌不清,能记起黑震门内心腹是谁,堂主是谁已经很不容易了。

    武良没有拒绝,任由苏唤将自己搀进车厢内,心中暗道。

    ‘铁链声,还有那道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地面的声音,难道今天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今天到底是几号来着。’武良脑中没有一点印象,他对历法之事一向不通,连阴历,农历都不明白。

    想来无果,武良也就放弃了,苏唤身为自己的心腹,有什么事自然会办的妥妥当当,也不担心他会害自己。

    车外,苏唤坐在车檐上,手中拿起了马鞭,赶着马车准备驶出东阳城,口中低声说道:

    “门主,今天是六月初四了,现在货已备好,准备上路了。”

    苏唤的话刚刚说完,却见武良这边在听到六月初四这个日期后,突然,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浑身开始颤栗起来,脑中的记忆莫名涌动,刺痛,刻骨铭心!

    这个日期对武良的感觉太强烈了,恐惧,害怕,记忆之深刻。

    足让武良牙齿紧咬,巨大的威胁感,像阴影一般笼罩着他。

    还没等武良弄清源头之时,恍惚的记忆片段却突然停了,似乎武良内心中埋葬着不愿回忆的过往,抵抗着武良的窥探。

    武良作为前世经过网络信息碎片化轰炸的人,恐惧这种情感早已消失殆尽,但如今,他现在的感受却是无比的强烈。

    “秦....公子...?”武良嘴中低喃道。

    记忆画面最后定格的是一位身穿白衣,且周遭朦胧的男子之上。

    晃动的车厢内,武良瘫坐在柔软的锦缎上,待到脑中疼痛略微好转之后,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本以为是地狱开局,直接等死,但没曾想苏唤的这样一句话,却让武良感到了这个世界并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

    “走一步算一步吧,一个老瞎子,也没几年好活了,死了也....”武良心中有些杂乱,默语道。

    那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就被他强行止住。

    死太简单了,简单到你只需挥剑一抹,但当他真正想到时,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字产生了极大的抗拒。

    若不是寿元将尽,谁又愿意等死呢。

    武良叹息一声,苍老褶皱的脸上微微抖动,忍着头疼,去翻阅之前已经模糊的记忆,脸上表情多了几分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小半个时辰后,苏唤架着马车出了东阳城,来到了小荒山附近。

    荒山草亭,怪石嶙峋,小荒山位于东阳城的西北方向,地处偏远。

    “门主,已经到了,属下先行告退。”苏唤将马绳捆在路边木桩上,随即抱拳离开。

    “嗯。”武良淡淡的嗯了一声。

    武良在经过几个月的适应后,也渐渐熟悉了这副躯体,耳力,嗅觉都大大提升,日常的一些生活已不再需要人照顾。

    苏唤走后,武良从身边摸出一把杖剑,而后轻轻敲击车厢中的木质把手,以阵阵回音来确认方位。

    缓缓下车后,雨后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闷热。

    武良鼻子微微轻嗅,一边敲击地面,借助回音纠正路线,一边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副场景图。

    这种奇特的“视觉”体验,武良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每一次都让他感到惊奇。

    武良的气息有些紊乱,呼吸略微急促,这短短的几步路,却让他动用了身躯中的全部力气。

    即便是他的到来为这副身躯注入了一个鲜活的灵魂,但肉体上的孱弱,却无法让他精确有效的控制走的每一步路。

    他太老了。

    泥泞的土地让武良的回音感知范围大大减小,武良避开地面上的水坑。

    随后来到记忆中的一块巨石前,耐心等待。

    那名面相朦胧的白衣男子便是武良恐惧的源头,关于他的一切种种,脑海中只给出了三个字:

    不是人。

    这是一个很值得推敲的形容,不是人,究竟是指他本身,还是他所拥有的实力?

    只是可惜,更深层次的记忆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武良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车厢尾部所拖着的巨大木箱中,装着是的十八具年轻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天,武良手下有专门的搜尸队,每隔一年便要进行一次秘密任务,迄今为止,这种事已经持续了整整十九年。

    而武良上供的日子正是让他感到恐惧的六月初四。

    武良本身也是一位高手,成名时号称青府剑仙,能让自己如此恐惧的存在,想必其实力早已超出了武者的范畴。

    “依靠尸体来练功?不知凭借着我手中快剑是否能够杀死他。”尽管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可武良心中依旧默语说道,握着杖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正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武良双耳一动,只听木箱那边传来一道咔擦声。

    一位身穿白衣不着片雨的青年男子解开了车厢后的钩锁,又从木箱中捏起一具幼童的头颅。

    面带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白衣男子的吸气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武良心中一凛,微微低下头,面色恭敬的说道:

    “秦公子。”

    “很不错,都是上乘的阴尸气。”秦公子的声音中略带一丝沙哑。

    武良朝他拱拱手,随即探出杖剑,敲击地面,准备离去。

    “慢。”

    武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秦公子。

    秦公子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双手怀抱胸前,目光盯着武良,语气淡淡的说道:

    “武门主,你,可知唐虎此人?”

    轰!

    唐虎二字,宛如一个记忆锚点,激活与此有关的一切记忆,黑暗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破裂了,武良浑身汗毛炸起,身体本能的颤抖起来。

    武良脑海中记忆涌出,精神恍惚间,庞杂混乱的记忆刺痛着武良的神经。

    记忆中,那深埋的部分迷雾缓缓消散,回忆里,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

    秦公子轻轻摩挲着下巴,语气轻缓,自顾自的说道:

    “三十年前,河阳城外有一伙占山为王的盗匪。”

    “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这伙盗匪遇见了一名身受重伤的少女,在将其杀死后,并从她身上夺取了一件宝物。”

    “为了独占至宝,一干匪众反目成仇,最后仅有唐虎一人活了下来,唐虎虽活,但却也被那场大火烧瞎了双眼。”

    话到末尾,秦公子语气微微停顿:

    “自此,化名武良。”

    记忆中,是自己亲手扭断了红衣少女的脖子!

    操控风水草木,一切有形之物都能化作杀人的利器。

    初见少女之时那种内心的震撼,恐惧,深深的印刻在武良脑海之中,终其一生也难以忘怀。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你知道这种追凶三十年,却发现那人竟是自己手下的供奉的心情吗?你这头猪啰!”

    秦公子的话语最后,已是一股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

    看向面前老者,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双眼犹如毒蛇一般扫视着武良,最后停留在他胸前处,又说道:

    “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来的及时供奉,我可能还突破不了蟾境。”

    话音刚落,只见秦公子身形一闪,瞬间来到武良面前,苍白手臂猛然探出,死死的捏住了他的脖子。

    “所以,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武良瘦弱的身躯,双脚悬空着,脸上顿时青筋暴起,面色涨红着,嘴里嗬嗬的喘着粗气。

    双手用力的拍打着这只好似钢浇铁铸般的手臂。

    没有人能够坦然的面对死亡,武良嘴中求饶的话语还未说出。

    秦公子右手缓缓用力。

    提起不断挣扎着的瘦弱老者,只听咔吧一声,便已捏断了武良的喉骨。

    秦公子手臂一松,武良像是死鱼一般摔落在地。

    “这就死了!!”生命中的最后时刻,武良脑海中记忆如同跑马灯一般接连闪过。

    最终定格到,一位少女那双无助且祈求的泪眼双眸,画面支离破碎,渐渐消失不见。

    “她当年,也是这么死的,这报应....来得好慢..........”

    【月影适应器】

    【检测,外部能量侵入】

    【适应身躯......修复中......】

    【巨化....】

    【剑气....】

    喉骨被捏断的最后一刻,几行小字突兀的出现在武良的“视觉”重影之中。

    不断晃动的重影渐渐凝成了一副诡异的竖瞳图案,竖眼之中透着一股晦涩的文字传输。

    【眼珠坏死,无法适应,当前正在修改】

    【心眼:激活!】

    .........

    这看似几秒的过程,实则对武良来说如同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零星且熟悉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身体内那股彻头彻尾的惊人变化,却打断了他对于“自己”传奇履历一生的赞叹。

    这股异变,让武良感到浑身颤抖,褶皱的面容剧烈抖动着,而这一次,他将不在害怕!

    瘦弱干瘪的躯体内,枯竭衰败的心脏传来一声强有力的跳动。

    咚!

    如擂鼓闷音,无数气血洪流从心脏中涌出,一声声的跳动带着力量与强大,急速掠过周身,无力,虚弱,一切的负面症状,统统消失!

    由死而生。

    “这是!”武良心中失声道。

    胸前处挂着的晶状吊坠,此刻竟有一种想要钻入武良身体中的感觉。

    晶体中的力量奇异无比,加速了身体中的气血改造,对这股力量愈发渴求,吊坠缩小了一圈后,涌出的气血之力甚至连刚才被捏断的喉骨都修复了。

    畅快,力量,沉醉,强大,超凡的玄幻之力,恍惚虚幻中,却又带着一丝身临其境的真实,心中无法被压抑的念头,令他滋生出一股傲视天下的狂妄!

    在他那由心眼波动所构建出的‘视觉’中。

    秦公子,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

    秦公子的目光淡淡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青府剑仙,真是好大的名头。”声音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嘲弄。

    “那东西想必也在你这吧,呵呵,那小贱人真的把它偷了回来,死在一群猪猡的手里,想必肯定不甘心吧。”秦公子随即冷笑一声说道。

    说完,他俯下身子,从武良的胸前摸到了一块约有指甲般大小的晶体吊坠。

    “嗯?囚魂晶,我早该想到的,竟白白让你活了这么多年。”正要扯下红绳之际,只见一只枯槁的手臂死死捏住了他的手腕。

    地上,武良的“尸体”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多谢你的讲解,让我免除了亲手杀人的愧疚。”

    “原来妖怪是真的会吃人。”

    秦公子的表情微微一怔,朝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眼毫发无伤的武良。

    武良缓缓站起,摸了摸胸前略微凸起的痕迹,拿出这枚串在红绳上的晶状体。

    而后轻轻一捏,晶体化作一团雾气笼罩全身,吸收之后,武良身形微微一颤,不见有任何不适。

    月影适应器上,奇异的力量开始暴涨,朝着他仅有的两门功法极速加持着。

    而后,只听一阵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武良原本苍老的身躯竟是像充气一般,快速鼓胀起来。

    面容仍是苍老的瞎眼老者,但上半身却是浑身肌肉隆起,整个人都被放大不止一倍。

    瞬息之间,武良的身形便已暴涨许多。

    秦公子目光惊愕,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微微仰头看着武良那高大雄壮的身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你也是妖?”

    “不,我是斩妖的人!”武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听到这话,秦公子顿时回过神来,冷峻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没死,但如果这是你狂妄的底....”

    秦公子的话还未说完,周身突然传来一股的强烈危机感,而后身形暴退数十米,目光有些惊疑的看着武良。

    只见,武良右手高高举起,仿佛整只手臂化作了一把无形的斩妖利剑。

    场中瞬间弥漫着一股犹如实质的恐怖杀意,凛冽杀意中透着一丝万物皆斩的威严气势。

    这时,秦公子再也承受不住这股不断传来的极致死意,低吼一声,周身衣物层层破裂,阴冷污秽的气息环绕其上。

    “咕!”

    出现在武良面前的赫然是一头高约四米,背生无数疙瘩的四足金蟾。

    “真是,丑陋啊!”

    “你不是武良,你到底是谁!”秦公子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尖叫,即便是妖化后的本体,他心中依旧充满了惊惧。

    那只手臂,不,那把剑,仿佛真的能够斩杀自己!

    “一个瞎子罢了。”武良右手缓缓落下。

    在秦公子不敢置信的眼神下,一道由霸道杀意凝成的圆弧剑气,携毁灭之势,极速斩出。

    “死!”

    剑气瞬间割裂了金蟾身躯,肢体像是冰雪一般快速消融,而余力不减的圆弧剑气削平了身后草亭。

    场中再无秦公子身影,仿佛刚才那尊庞大的金蟾只是错觉一般。

    武良默默收回手臂,自叹一声。

    叹息中,夹杂着一股无力的仿徨。

03、月影

    武良放下手臂,身躯又恢复了之前的佝偻,他缓缓睁开了“眼”,这一刻,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

    万物呼吸,万物的波动!

    一切事物都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散发着不同的波动,波律。

    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耀眼的让他无法忽视。

    【月影适应器】

    【心眼:波动感知。】

    【唐家剑法:第九层,附加剑气↑】

    【缩骨披甲功:巨化身躯↑】

    看到这副这离奇的界面,武良心中微微感到有些震惊。

    这副界面是黑底白字,整体呈方形光幕状,很是简洁。

    “原来之前看到的不是幻觉,月影适应器,低配版系统吗......”武良嘴里低喃道。

    月影适应器是武良前世玩鬼谷八荒时,他的一个游戏好友根据风灵月影适应器所编写的(抄),连名字都是取的月影,碰瓷很有一手。

    武良是第一个实验者,但刚一运行,就导致游戏卡顿,最后死机,也就在这个时候,武良猝死,头摔在键盘上。

    据好友所说,月影适应器,最大的核心能力能将功法修改为顶级的红色词条,可惜,武良还没尝试过完美的风剑流,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以此来看,武良自身的月影适应器,就是将功法进行推演,省略修炼的时间,达到魔改特效后缀。

    这时,武良又回想起了秦公子化身妖魔的那一幕,心中对月影适应器的出现变得不那么惊讶了。

    武良激活了月影适应器,心中并没有多少安全感,反倒是对这个世界的谨慎又多了几分。

    刚才那头金蟾彻底重塑了武良的三观。

    “秦公子......金蟾...妖魔...”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记忆中浮现出了秦公子第一次现身显露身躯的场景,直至今日,那股震撼依旧回荡在武良脑海中。

    秦公子收服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新鲜的尸体,又或者说是他口中的阴尸气,人头精血。

    如此看来,阴尸气精血,应该就是他晋升的关键之物。

    囚魂晶到底是什么?若是从字面意思上理解,这似乎是一种灵魂晶体化的产物?

    那名红衣少女究竟是偷了谁的东西,此事是否还有后续?

    未知的迷雾层层遮掩,武良心中思绪难平,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武良想活,他不想在自己死后,还被人剜下心脏,成为妖魔的口中之食。

    “供奉,血食...”

    妖怪高高在上,视凡人为猪猡,如此世界,如此世界!

    武良怒至心起,脸色凶戾十足:“囚魂晶能够转化为我的适应力,只要够多,管你是什么蛤蟆精蜘蛛精,统统给老子去死!”

    武良的身躯剧烈颤动起来,躁动的怒火在他体内翻涌。

    暴戾的情绪共鸣,使得武良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嘴里喘着粗气,平复下激荡的内心。

    这时,听见动静的苏唤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看到视线中被削去了半边的草亭,心中一震。

    苏唤与黑震门内的几名堂主,都知道秦公子的存在,上供血食这些年,大部分都是苏唤帮着处理,堂主负责尸体收集。

    苏唤眼睛瞟向了那块切口极为平滑的巨石,以及武良那破裂的下裤后,瞬间瞳孔一滞,语气有些结巴的问道:

    “门主,您,您没事吧,秦,秦公子呢?”

    苏唤身上散发的波动,犹如立体图案一般清晰的出现的武良的感知中。

    苏唤约五十多岁,相貌平平,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很朴素的灰衣。

    武良瞎眼多年,早已练就一身听声识人的本领,根据声音在脑海中描绘出此人的长相。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武良第一次看见苏唤。

    苏唤的总体面相与脑海中的相差不大。

    武良没有回话,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唤问罢,自知失言,连忙上前做出搀扶的举动。

    武良并未拒绝,虽说心眼让他脱离了瞎子的范畴,但有些事情,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好。

    捆马车的木桩前,四匹马正在悠闲的吃着草,说来也怪,刚才剑气斩出造成如此大的动静,这几匹马竟然没有收到丝毫的惊吓。

    解开马绳后,苏唤毫不犹豫的跪在有些泥泞的地上,俯下身子,充当着人凳.

    武良略微有些犹豫,而后一脚踩在苏唤的背上。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武良声音淡淡的说道:

    “苏唤。”

    “属下在。”苏唤答道。

    “以后这种事不要在做了。”武良话语停顿,又说道:“处理一下他们的后事。”

    苏唤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属下领命。”

    摇了摇头后,武良继续摸索着自身的月影适应器。

    囚魂晶所蕴含的奇异能量,很大一部分体现在了武良之前所斩出的那道剑气之上,还有一部分便是他所掌握的武学。

    在这两行功法的后面各有一个向上箭头。

    唐家剑法讲究快准狠,追求一击必杀,就是这样的一门低级的武学,在囚魂晶的加持下硬生生的提升到了第九层,还能够斩出如梦似幻的剑气!

    以此联想,若是其他高级一点的武学呢?

    “我需要武学,囚魂晶!”武良从未对某一事物有如此强烈的渴望。

    随后武良心神一动,点击唐家剑法后的箭头。

    月影适应器可以对自身的功法进行修改,武良很想试一试。

    “月影!”武良心中吼道。

    【适应中.....】

    箭头闪烁着,瞬息之后,只见:

    【适应成功......】

    【唐家剑法第十层:剑气增强】

    武良心中激动起来,注释变了,但后面的箭头依旧没有消失,只是略微变得暗淡起来。

    “还能提升!”

    武良毫不犹豫的继续。

    直到唐家剑法修改成功到第十三层,箭头这才消失不见。

    而注释也变成了。

    【唐家剑法:剑骨天成】

    武良心头有些震撼,脑海中关于唐家剑法的一切全部融会贯通,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放着的杖剑。

    木质剑柄微微一颤,一股由心相连的熟悉感传来。

    “剑骨天成!”武良手臂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强忍住心中那股拔剑的欲望。

    武良内心有些期待,随即将目光看到了缩骨披甲功。

    点击箭头后,下一秒,一股磅礴之力从心脏处涌出,像是一团高速移动的火焰,不断冲刷着武良的身躯。

    武良双牙紧咬,强忍住这股异动,松弛的皮肤稍稍变得有些紧致起来。

    武良身为一门魁首,吃过的大补之药无数,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人均四十岁的世界,活到六十多。

    而现在缩骨披甲功,将这些隐藏的药力一股脑的全部挖掘出来,化作养分,滋养着他的身躯。

    武良咧嘴,脸上的喜意抑制不住,但就在这时,武良感到这股掠过全身的活力变得清凉起来,浑身奇痒无比,似乎自己的肌肤外表生长了一层奇怪的物质。

    尤其是在脊椎两侧处,感觉尤为强烈。

    伸手去摸,一个略微突出的鼓包在掌心处,在鼓包的对应面,也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凸起。

    这两块凸起并没有肉感,不是肉瘤,触感反而非常的坚硬。

    武良看向月影适应器,披甲缩骨功的箭头也只是变得暗淡了下去,视线中的字体变成了:

    【缩骨披甲功:修复身躯↑】

    看到这行注释,武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那场令他头疼不已的连环盗窃案。

    很多年前,青府盗圣白玉堂身怀墨门机关术和缩骨披甲功两大奇技,曾多次潜入黑震门之中,偷盗财宝无数。

    再加上他那登峰造极的易容之术,仅他一人便搞得黑震门元气大伤,沦为青府众帮的笑柄。

    在苏唤苦言相劝,招揽无果的情况下,武良用计将其团团围住,以巨臂弩将其射杀。

    白玉堂死后,武良对这种能够将成年身躯缩成孩童般大小的功法很感兴趣。

    细看之下,才发现缩骨披甲竟有一种罕见的药浴锻体法,共有五层,以药液混合淬炼之法柔化人体四肢以及躯干。

    在经过几年的修炼后,武良并没有达到白玉堂那种刀枪不入,身如甲胄的境界,反而是身体越来越瘦小。

    “先缩骨、后披甲,看来白玉堂也不简单!”武良心中道,这门功法的潜力很大,只是门槛也很高,没有一副好的身躯,根本达不到披甲的境界。

    散去思绪,武良又摸了摸后背上的两个坚硬凸起,心中逐渐浮现了一个最为接近现实的猜测。

    与剑法不同,缩骨披甲功涉及到了身体的本质。

    囚魂晶虽好,但终究不是凡人产物。

    武良强忍住了继续提升披缩骨披甲功的冲动,他有预感,如果在提升下去的话,自己的身体很可能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随后武良脸上闪过一丝凶悍,随即控制着身躯,将两块凸起隐藏下去。

    武良能感觉到到囚魂晶的力量还在,他现在急需新的武学,用来充实自己的底牌,以求在这个危险世界的安身立命。

04、心眼

    回到城中时,细雨停下后的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车厢里,心眼波动之中,夹杂了无数信息的反馈。

    武良细细感知着这股庞杂的生灵气息。

    远处,正在与商贩讨价还价的行人,不断在凹陷青石路上踩水玩耍的幼童,迎面冷湿的空气中夹杂着少许胭脂气味。

    肉眼虽泯,心眼已开。

    在心眼的视角下,所有的波动都是那般强烈。

    以至于让他感受到了街边挂着酒旗上,书写者对金钱那股发自内心的热切,渴望。

    一横一竖,每一笔都倾入了书写者的心血情感,字体虽丑,但以此引发的波动共鸣,却让武良“看”清了那三个字究竟是什么:

    青府老白干。

    “文字的波动?”这种奇特的“视”觉,让武良吃惊不已。

    眼睛对人体的作用不言而喻,用“心眼”代替双眼,心眼的波动感知,比他双眼视物时,看的更加清晰,透彻!

    但很快,武良就发现这种状况并不是绝对的。

    街道上有很大一部分的牌匾,都不如之前那条酒旗来的强烈,自然,武良也无法认清上面写了什么。

    武良心中多少感到有些惊喜,按照他的设想,若是以后获得了功法秘籍,自己目不能视,如何看得清上面的内容?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将功法上的文字镌刻在石板之上,在用手指触摸,以武良现在的地位找些能工巧匠并不是些难事。

    但如此一来,修习新武学的效率会大大降低。

    不过还好,心眼的强力并未让他失望。

    .....

    马车在行使过一条冗长的街道后,小院前,一名身穿黑衣劲装的汉子连忙迎了上来。

    “副首。”

    苏唤下了马车,朝着这人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神态严肃,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门主,已经到了。”随后苏唤侯在马车旁,声音很轻的说道。

    随即,车厢内传来一阵木质敲击声,苏唤搀扶着武良走进了小院,又从早已等待多时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件锦衾,很熟练的披在武良的佝偻身躯上。

    “门主,小心着凉。”

    苏唤将武良扶进卧室中,轻轻关上房门。

    武良躺在床上,心眼波动不停的感知着周遭的一切,这种‘视觉’要强过双眼回馈接收到的信息。

    桌子,座椅,茶杯是‘死’的,窗边花瓶中插着的花却是‘活’的,“太神奇了。”过了好一阵子,武良回过神来,赞叹的说道。

    随即压下感叹后,脑中回想起有关的秦公子的一切,当年在河阳城芒砀山伏击那名红衣少女,一群盗匪死伤惨重,为了独享金银,武良杀光了所有人。

    武良年轻冲动,没有想好退路便毁尸灭迹,放火烧山,

    把自己也困在了山上,冒死冲出火海后,身上的灼烧伤痕不算什么,但双眼却受到了永久且不可逆的伤害。

    两年后,武良组建黑震门,用一块大饼赢得了苏唤的效忠,又过了三年,双眼能见度越来越低,以至于最后完全瞎了。

    武良一生经历颇为传奇,以一筐黑石煤炭起家,所创立的黑震门成长为青府地下势力的庞然大物。

    大到开漕运河,小到红楼赌坊,黑贷盐价,在这青府之地,只手遮天。

    当然,这其中的代价也很严重,长子发妻全部惨死,亲人中唯有武庚辰一人存活至今。

    正在武良深思之际,门外苏唤轻轻敲门,口中言道:“门主,四方会的苟正初要求重议盐价,目前曲总务还未应下。”

    “他苟正初想要做什么?让曲阳带着辰儿一同去处理。”武良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权气养人,武良的话语中也带着一股威严。

    “是。”

    四方会在青府中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帮派,背后有老牌家族支撑,这些年从黑震门手中抢了不少地盘。

    武良想尽快把武庚辰培养成接班人,自己好退休安心钻研武学,由曲阳总务使和副首苏唤带着武庚辰,权当对他的历练了。

    “门主,属下告退。”苏唤说道。

    正在苏唤转身离去之时,只听武良的声音缓缓传来。

    “苏唤,你跟我多少年了。”

    苏唤微微一愣,答道:“二十八年了。”

    “这二十八年来,你可曾听过内功心法。”

    “内功...心法?”苏唤琢磨着这四个字的背后含义。

    武良在两月前曾派遣苏唤,找寻过内功心法,但并无收获,如今武良重提此事,很难不让苏唤去揣测武良心中究竟是想做什么。

    苏唤随后摇摇头说道:“不曾听过。”

    尽管武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从苏唤嘴中说出时,还是感到了一股失望。

    “你下去吧。”武良的声音从房间中传来。

    临走之际,苏唤脸上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

    “门主,属下早年间听某位游侠儿说起过,在川府之中,有许多隐世组织,或许那里有您要的内功心法。”

    “只是川府之地卧虎藏龙,内功之贵,恐怕难以衡量。”苏唤又说道。

    大周区域很大,周围还有大元,大阳等实力不亚于的王朝,武者的流动性并不强,一般都是只在某一府内讨生活。

    但也不乏一些小家族的护卫,跟着商队往返与两府之间,但这种武者绝大多数都死在了恶匪,劫盗的手中。

    内功心法是有,但极少有人能拿出来,都当传家宝来看,谁又愿意暴露引来杀身之祸。

    至少,武良从未听苏唤说起青府内,或者其他府域内有什么武者排名,类似天地人三榜的存在。

    “我知道了,记得把藏书阁中的秘籍送过来。”武良的声音又淡淡的传来,话语最后又特意加重了语气。

    苏唤闻言,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门主这是要看,看书?

    “看来门主真是越发痴呆了。”苏唤心中闪过一个大不敬的念头,随即答道:

    “属下遵命。”

    黑震门身为青府地下数一数二的灰色势力,自然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

    藏书阁设立的本意是填充门中人手,吸引更多的读书人。

    像是武学一类的书籍并不多,毕竟练武之人大都是一些莽汉,鲜有识字者,能够出书著作的那就更少了。

    卧室中。

    武良面前摆着约三十多本古黄色的册子,武良伸手拿过一本本翻阅。

    册子虽薄,但每一本都倾注了书写者的全部心血。

    里面所蕴含的情绪共鸣,自身感悟,散发的波动都无差别的出现在武良“眼”中。

    “银枪弯刀。”

    武良伸手去摸,文字波动传至脑海中,生硬的文字图案在武良的想象下转为一副场景。

    大漠之上,一壮硕青年舞动银枪,霎时间,飞沙走石,长枪如同银蛇一般,刁钻诡异,阵阵呼风中,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蓦的,青年放下银枪,拔出腰间大刀,劈砍横拦,招招凌厉霸道。

    脑中画面渐弱,武良仔细回味着,过后,他摇了摇头。

    银枪三变,弯刀四斩,这本银枪弯刀更像是马战之法,招式间都有着浓浓的军队风格。

    武良依次看过,但失望的是,却没有一本令他满意的武学。

    “没有内功,怎么会!”

    武良的脸色微微发青,他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多危险,妖魔不在是幻想中的生物,而是真真切切的就在身边。

    尤其是自己现在的地位,站的越高,摔下来越疼。

    虽说武良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但他终究不是冷血之人。

    黑震门数万人的性命全系在他一人之上,武良若死,那些背地里的仇家可不会手下留情,一如曾经的灭人满门。

    武良的心中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很快,桌上的册子便只剩下了最后一本,就在他指尖触摸的那一瞬间,一股厚重沧桑的年代感扑面而来。

    册子虽略显老旧,但里面蕴含的文字精意,却是历史怎么也抹杀不了的。

    强烈的文字波动,化作一股阴冷之意直冲武良的天灵盖。

    武良浑身一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册子之上蕴含一股极其内敛的绝望之意,所传达的波动中,在武良脑海中汇聚成一行小字。

    “河府记实录。”

05、记实

    武良神情震动,顾不得内心的激动,细心品读着这股文字波动。

    武良嘴里一字一念的轻读道:

    “河府新村某翁者,妇新死,停尸于室,翁奔波颇困,甫就枕,息渐浓,尸起渐入室,近榻前扬其四指,尖锐如刀,乃刺翁。”

    “范公少任侠,喜拳勇,力能扛鼎,某日,公榻间酣睡,忽闻室内异声响起。”

    “公心疑,遂起身,乃见一木人式神持戟,刺击而来,公心惧,大骇曰:鬼物来矣。”

    “张翁素有胆,常遇鬼魅而无惧,一日,昼卧席间,恍惚间好似有物登床。”

    “翁窥之,见此物微若小人,身躯似白纸,五官唯一口,翁心惊惧碎,纸人自足边来,奔之,咬翁前额,遂之,翁猝。”

    河府记实录的前半部分由众多的独立短篇组成,每一篇的内容都透着诡异,离奇。

    故事篇幅虽短,但里面的内容却是让武良心惊不己,浑身发凉。

    武良深吸一口气,继续翻阅着。

    就在他以为河府记实的下半部还是一些短篇故事时,书中笔锋突然一转。

    “余走遍四府之地,知奇异之事十之八九,恐其武者最惧者,当属阴魂诡怪,其因,万物皆有执念,故念之深,滋灵之强。”

    “若体魄强健,气血旺盛者,可保自身异灵不侵.....”

    “然,世间武器十八般,习武之人如过江之鲫,练至高深者不过寥寥数人......”

    “河府之地,民风迥异,余所见阴鬼阴灵......”

    “.........”

    很快,武良便将书上内容全部看完。

    看完之后,武良脸上的表情怅然失落,有惊喜,也有不甘。

    河府记实录透出的沧桑感,让武良推测是成书时应该是百年前。

    作者名叫三绝老人,书中的后半部分所讲的是诡怪的起源以及妖魔的恐怖。

    除此之外,还有数种超前的武学理论。

    青府中的武者并没有具体的境界划分,要说有,那也是一些高手用来形容气力的,境界方面不是细致。

    弓马劲,野象劲,龙虎劲。

    听起来也很好懂,开九石强弓,是弓马劲,可随意使动百斤,或者百斤以上的重器,这也是现在大多数武者的境界。

    武良年轻时,也是弓马劲的武者,可拽动一匹躁动的飞虎驹马,但是现在,身体机能大不如前,抬个十斤的东西都够呛。

    野象劲,是独自一人斩杀野象,取其象牙,这就涉及到了武者对劲力的掌控了,并不说是真正拥有一头象的力气。

    毕竟,你的百斤重器在强,打到狂躁的野象身上不疼不痒,但它一蹄却能把你直接踩死。

    如何灵活的操控劲力,与之游斗,给与致命一击,这才是关键。

    能够取得野象之牙的武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战斗时的所想,见识,以及随机应变,都远远超过弓马劲的武者。

    更有甚者,在不借助地形的前提下,还能一人独战三头野象。

    象牙,就是武者荣耀与实力的最好证明。

    就如黑震门内,苏唤和一些堂主级别的高手,胸前都戴着两枚以上由象牙精心打磨后的挂饰,即便是睡觉也从不取下。

    青府武者众多,可到了现在,还是有很多成群结队的野象在府中游荡,没有被武者杀尽,足见这一关的艰难惨烈。

    至于独战一头远超同类,体型巨大的象王,那更是从未有过,偶尔有的,用的也是外力,如神臂弩一类杀伤性极强的攻城器械。

    那龙虎劲,就是劲力达到极致的一种质变,相传,只有天生神力的人才能达到,甚至他们都已经开始触摸龙虎劲之上的境界了,但这种人但青府之内几乎没有。

    龙虎劲的真实玄妙,也只有到达过此境的武者才能言说一二,其他的都是凭空臆想。

    青府内,成名武者的威名都是杀出来的,以此衍生出了许多奇兵流派。

    也就是“兵器越怪,实力越强。”

    而在武良的记忆中,和书中内容里,对当今武者都有一种很明确的定义。

    孰能生巧,技精而巅峰。

    青府的武学路线好像走歪了一般,拳脚功夫少的可怜,绝大多数武者都太过依赖于兵器。

    若是没有了兵器,实力会大打折扣,面对诡怪妖魔时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

    所以书中,三绝老人提出了一个武学理论:

    化物刃。

    或者说是以身化兵,身体自成肢刃。

    浑身气劲协调,聚其一点,爆发全身之力。

    当看到这里时,武良浑身一震,气劲协调,这跟青府中一些流传已久,对龙虎劲的朦胧描述极其的相像。

    在这套理论下面罗列出了一大堆的兵器之法,用于参考。

    化物刃只是其一。

    三绝老人给出的第二个武学理论便是:

    “观万物,知其形。”

    在这行文字后,还画着一幅幅精美的插画,有螳螂,猛虎,仙鹤,每一种动物都做凶猛的捕食之态。

    在所有动物之中,三绝老人极为推崇蛇类,蜈蚣等动物。

    认为:“蛇之物,力起尾椎,传动及腰。”

    三绝老人观物以久,发现蛇的发力方式跟习武之人很像,都是腰胯带劲,周而全身。

    蜈蚣也与蛇类似,千足而行,力道层层叠加,若是应用到武者身上,其威力不言而喻。

    字到这里,字体之间的笔墨变得浓厚起来,波动之中透出一股苍凉的悲愤之意。

    后面的话像是三绝老人的呓语和幻想,潦草的字体中散发着他那超出常人的疯狂野望。

    “蚁之力,可举百倍之物,人之乎!”

    “马之力,健足如飞,可日行千里,人之乎?”

    “象之物,可踏猛虎,出林而百兽避散,人之乎?”

    三绝老人例举了数十种动物,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做人,不行。

    直到最后一页的末尾之时,字体才趋于工整。

    “余精刀剑枪三技奇绝,十丈之内人鬼皆杀,怎料不敌妖魔护体毒罡!”

    “悲呼,才能才能,人无才能,何至于此!”

    最后两句话是全书哀伤之意最强烈的地方,以至于所带入的文字波动中,给了武良一种深深的绝望。

    不管是化物刃,还是观物法,这些都是三绝老人对于能够正面战胜妖魔,诡怪的尝试。

    但,尝试的越多,越是看不见希望。

    以至于三绝老人怀疑起了人存在的正确性,还开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脑洞。

    若是集合世间一切动物的特点,是否可以杀死妖魔?

    先且不论书中化物刃的可行性,至少三绝老人所提出的观物法,已经被证实了。

    前世,那些螳螂拳,虎鹤双形之类的拳法可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虽说只是武术套路,但仅此一点,就足以让武良对三绝老人心生敬佩。

    关于妖魔的存在,在书中的最后两句话中,三绝老人给出了两个信息。

    第一,妖魔都有护体罡气。

    第二,常规武器对其无用。

    如果第一点是正确的话,那三绝老人所遇到的妖魔绝对比秦公子的等级要高。

    至少在武良刚才没有见到并没有见到秦公子身上有任何罡气。

    河府记实录的内容大大开扩了的武良的眼界,也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

    有妖,有鬼,无神,无仙。

    ........

    天色渐暗,在吃过侍女送来的羹饭后,武良在房间内耐心等待了一阵。

    直到院中万籁寂静之时,武良这才开始行动。

    武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身躯,苍老的身体中传来一道道轻微的异响,整个人像是缩小了数倍,像是侏儒一般。

    “缩骨披甲,果然神奇。”武良内心稍稍感叹道。

    随即褪去外表不合身的衣服,包在包裹中系好,又从卧室暗格中拿出一件略微小一号的朴素灰衣。

    暗格之中,还有三本灰册以及一个黑色方盒。

    方盒被三本灰册压着,从记忆中武良得知,这三本灰册是当年武良起家之际,所记录的黑色账目。

    武良没有多想,穿好之后衣物之后,轻手轻脚的翻开窗户,借着黑夜的保护色,朝城外潜行而去。

    心眼之力下,即使在在黑的夜,也如白昼般光明。

    武良的身体虽小,但脚程可不慢,没过一会,便已摸到了城门处。

    武良所居住的区域靠近南城口,此刻宵禁时间已过。

    东阳城只进不出,南城大门紧闭,只有侧门还开着,以供商客入城。

    城外还有一个小镇,小镇规模不大,平时供商贾留宿卸货,此刻镇中火把闪动,依旧有吆喝声,斥责声传来。

    城墙上手持戟戈的士兵点亮火把,开始巡逻,躲在阴影角落里的武良记清了路线后,身形一闪,便从侧门出了城。

    漆黑的夜色中火把能提供的照明极为有限,士兵们也没看见一道人影出了城便与黑暗融为一体。

    出城后,武良并没有走官路,而是专走偏僻的小道。

    如此过后,武良又来到了小荒山附近。

06、铜皮铁骨,百战无伤

    小荒山处于东阳城的西北方,位置偏僻。

    由于只有半个山头,再加之平时行人商客都有意避开这里,长久之下荒山之名也就此传开。

    武良害怕推演缩骨披甲功造成的动静太大,只好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小荒山就是最好的选择。

    细查此地无人之后,武良浑身传来一股咔咔声,而后整个身躯又从侏儒暴涨至两米多高。

    巨化状态之下,身上紧凑的衣服瞬间被撕裂,现在武良身上就挂了几片破布,近乎赤裸。

    “有些眩晕,身体很沉,但力量感十足。”武良仔细感知着充盈在体内的爆炸力量,心中默默说道。

    “这种力量,能不能斩杀一头野象不知道,但绝对要超过了弓马劲。”

    武良又翻开随身携带的包裹,拿出一柄尖刀,狠狠的在手臂处划了一刀。

    一道浅如细线的伤口出现,血液一滴滴的涌出,但随着武良对肌肉的控制,这道伤口慢慢就止住了。

    “防御力很强,但恢复速度上不去。”武良摇了摇头。

    巨化状态下,他的力量是平常的数倍,全力一割,竟然只是破了点皮。

    武良表情有些失望,若是这个世界只有武者,凭借此等防御,便可无敌与天下。

    但问题就在于这世界还有着妖魔,诡怪等一系列看不见的威胁。

    不够!

    还是不够!

    脸上的戾色一闪而过,武良随即呼出月影适应器,心一横,点击缩骨披甲功的上升箭头。

    【适应......】

    后背处,脊椎两侧的凸起突然不受控制的从肌肉中钻出。

    而后剧烈震动起来,武良身子一颤,巨大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低吼一声。

    背部两个凸起开始变得尖锐起来,开始朝着非人形态转变,额头之上,也隐隐感到了两个尖角正在生长。

    当就在这时,界面上的字体突然变了。

    【适应......适应失败......】

    【缺少.....】

    【无法适应......纠正中......】

    数秒过后,武良的疼痛感渐弱,背部上的两个朝着骨刺转变的凸起,也逐渐软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额头上的两个尖角与骨刺中所蕴含的奇异力量,开始朝着武良的全身游走。

    一瞬间,武良感到自己的脖颈开始变得粗厚无比,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柔软。

    整个手掌变得粗糙无比,异常坚硬,身体,四肢,都在发生着变化。

    武良的身躯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得更加强悍,浑身肌肉如同岩石一般坚硬,稍稍一用力便能看清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胸前好似充气一般膨胀,整个人的气势凶悍凌厉。

    现在的武良的哪里还看得出半点人的样子,光是的他一只手臂就比成年人的大腿还要粗。

    更不要说头下面就是肌肉,连脖子都快看不到了。

    武者修炼分为文炼,武炼,以及横炼,文炼自不必说,使用的都是一些飞镖,暗器,判官笔,铁骨扇的一类武者。

    武炼是指武者逐层打熬力气,从石杠,在到石锤,在到随意挥舞重刀,大锤,精钢枪,实力一步一步的成长。

    横炼,是普通武者用糙沙,尖石,不断的摩擦肌体,以此让身躯变得更为强硬,但比起文炼,武炼,横炼武者更需要大恒心。

    不过,就算你浑身上下全是厚茧,寻常暗器对你无效,但我一锤下去,你还是要死。

    你又没把五脏六腑都炼出厚茧保护,一锤砸下,照样内伤大出血。

    黑震门内的诸多堂主和中层门众,没有一个人是横炼武者,比起其他两者来说,横炼武者是大毅力的付出,但收获结果小的惊人。

    “这股力量,可不是武者劲力的那种野象劲,一掌掀翻大象可能有些吃力,但与之抗衡绝对不在话下。”

    武良所说的野象劲,不是与野象进行缠斗,从而使自身劲力更加灵活,而是他现在的力量,足以正面拦住一头发狂的野象。

    感受到了横炼的好处,那周身涌出的力量,让武良有一种一拳能够打死十个萧峰的冲动。

    【缩骨披甲功:铜皮铁骨,百战无伤。】

    这一刻,强横肉体与鲜活灵魂完美兼容,之前在巨化身躯后的那股眩晕感也消失不见。

    缩骨披甲功出现了功法注释,颜色变得灰暗,也就代表着这门功法被武良修炼到了大成!

    武良看着这行灰色的字体:“单纯的外功没有心法辅助,会造成适应失败?又或者说,月影适应器是在阻止我被囚魂晶的妖力同化?”

    武良一时半会也没弄清其中缘由,思索无果后,他也就放弃了。

    在他看来,不管硬功提升到最后是变成非人的怪物,还是保持人的身躯,这些关系都不大。

    武良所要的仅仅是在这个世界自保而已。

    武良对月影适应器中囚魂晶的力量有种模糊的感应,缩骨披甲功耗费的适应力是唐家剑法的数倍。

    由于刚才的适应失败,原本的适应力被返还了回来,加持到缩骨披甲功上,适应力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微弱了许多。

    武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这壮的不像话的巨大身躯:“力量倒是有了,但身体太大很容易成为活靶子。”

    心中暗暗定下一个目标后。

    随即身躯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侏儒状,整个人像是扎破的气球一般,泄了下去。

    拾起地上的碎裂的衣物布片后,从包裹中找出一件新的衣物穿上。

    东阳城外的小道上,一位身材矮小的侏儒潜伏在夜色之中,朝着城门口摸去。

    远处,城门上的微弱火把若隐若现。

    正在这时,一股奇特的波动在武良身后一闪而逝。

    不同于其他事物,这股波动中透着一股死物的气息,但里面却掺杂了些许类似于秦公子的怪异波律。

    那种感觉很像是......大海?

    武良心中瞬间警惕起来,感知中,怪异的气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无影无踪。

    “消失了!”

    “诡怪!”武良脸色阴晴不定,嘴里低喃道。

    武良忽然想起了河府记实录中的一句描述:“诡怪谓鬼怪,或有形之躯,或无形之念......”

    默默的记起这股特殊的气息后,武良借着夜色潜进城去。

    ......

    回到卧房之后,武良恢复了身躯,仔细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逐一回想起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感觉记忆之中还有哪些重要的东西被遗漏了。

    这也难怪,武良活了六十三年,在这个世界已是颇为长寿之人,纵观一生曲折离奇。

    那怕是年少时当过盗匪的经历,后因秦公子一句‘唐虎’而唤醒了部分记忆,这是一个记忆节点。

    因为这天,遭遇红衣少女时的震撼,重塑了武良的认知。

    在然后,所经历的一切,都没有重大的事件作为辅助。

    这也导致了,武良记得这些,但不清晰,只有大致的一些经过,对细节并不清楚。

    “囚魂晶是一个魔幻产物,对我对秦公子都很重要!当年,她究竟是偷了谁的东西,才导致被一群凡人杀死?”

    “月影适应器会将所掌握的武学朝着正确的方向推演魔改,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对我能够直接吸收囚魂晶很震惊。”

    “如此一看,是不是妖魔都需要借助外力,或者用时间来磨,才能够彻底吸收?”

    “红衣少女操控草木花石,范围区间大致有一百米左右,这是妖魔共有的能力,还是她独有的?”

    “秦公子曾说借助自己的供奉成功突破了蟾境,妖魔的等级是以自身特性来命名的?”

    “从之前的记忆来看,秦公子说自己是一只孤兽,也就是说杀了他,后续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不,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武良的嘴角突然笑了一声。

    当年,秦公子的姐姐是自己亲手杀死的,而如今她唯一的弟弟也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这种缘分还真是神奇。

    “东阳城外出现了诡怪,从目前情况来看,进入城中也只是时间问题,怎么办!”

    在武良的久远记忆中,某些镖局走镖时也曾遇到一些异灵,阴鬼之地,这些区域虽是诡异,但绝大多数用火攻便可消灭。

    那时的武良早已身居高位,性命无忧。

    面对这些由人命趟出来的商道,只得加大抚恤,将这些诡异之所,列为不可触及之地。

    “这到底是一只什么鬼怪?”武良暗自低语,心中顿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

    武良脑中急速转动,推演了无数种遭遇鬼怪的可能,现在的他终于体会到了三绝老人在面对诡怪时心情了。

    怪不得书中的绝望会如此强烈,身躯无形,来去无影,这种超自然的存在。

    怎么可能是你一个练了几年剑法就能战胜的,更不要说,它们本身还怀有诡异之力。

    “操蛋玩意!”武良暗骂一声,脸上有说不出的无奈与苦涩。

    心力交瘁下,武良感到身子有些昏沉,朝后一躺,倒在了柔软的锦被之上。

    睡意来袭,武良浑噩的脑海中,一道凶悍的霸道念头从畏惧,犹豫,逃避中杀了出来。

    “都给爷死!”

07、不为善,不为佛

    第二天。

    佛堂中。

    佛堂大门敞开,堂内案牍之上摆着一尊法相庄严的鎏金佛像。

    武良盘坐在蒲团上,一手念珠,一手木槌,木鱼声伴随宁静的禅语一同响起:

    “如来于时,观是众生诸根利钝、精进懈怠,随其所堪而为说法,种种无量,皆令欢喜,快得善利。”

    “是诸众生闻是法已,现世安隐,后生善处,以道受乐,亦得闻法。”

    也许是年轻时作恶太多,武良晚年痴迷佛法,每日诵经打坐必不可少。

    这时,诵经声一顿,武良面皮微微抖动,心中闪过一个突兀的念头。

    “善人九世为善,方可成佛,而恶人只需放下屠刀。”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武良继续敲击木鱼。

    半个时辰已过。

    武良手持拐杖,步行佝偻的缓缓走出佛堂,在踏出大门时。

    又回头看了一眼慈悲肃穆,闭眼视众生的佛像。

    “佛,不渡此界。”

    ......

    门外,苏唤见到武良拄拐走出,连忙上前搀扶,这一次武良止住了他。

    苏唤表情微微一愣,还没等他思考自己哪里做错了之时,只听武良说道。

    “苏唤。”

    “属下在。”

    “把这里都撤了吧。”

    苏唤瞬间瞪大了眼睛,稍后有些犹豫的问道:“门主,您是说?”

    武良点了点头。

    这时,武良又说道:“给我找几样兵器,我要练。”

    先是要看书,然后又要撤了信奉多年的佛堂,还要练武?

    苏唤闻言,面皮一抖,心中想到了曾经村中老人说过的一句话:人越老,越作怪。

    “属下遵命。”苏唤随即答道。

    两人穿过回廊,苏唤朝着武良说道:“门主,二公子回来了。”

    “怎么?”

    “二公子似乎有些心事。”

    苏唤也算是看着武庚辰长大的,对于这位二公子,着实感到无奈。

    “他不是去参加诗会了吗,怎么又有心事?”

    “属下不知,兴许是听到了什么。”苏唤答道。

    武良面色有些阴沉,走过花园,便远远的就“看”见中堂大厅内站着的武庚辰。

    武庚辰剑眉星目,温文尔雅,身穿一袭白衣,腰挂玉佩,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只是此刻他的表情略带一股忧色。

    行至中堂大厅后,苏唤先行退下,武良则是来到主位坐下。

    “父亲。”武庚辰微微恭身。

    “你又有何事。”武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父亲,孩儿执掌门中事务多日,常觉门内人手太过臃肿,尤其是外门供奉一职。”武庚辰朗声道。

    外门供奉的前身是铁手堂,武良凭借着铁手堂五大高手,才堪堪在河阳城站稳了脚跟。

    “详细说来。”

    “外门大长老铁飞鹰常借采购之名大肆敛财,虚报,瞒报价额。”

    “二长老铁傲之子铁心石经常出入赌坊,借下数笔黑贷未还。”

    “三长老铁厉掌管贩马之事,经常以次充好,好马私卖,擅自修改账本。”

    武庚辰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武良。

    “以你之见,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武良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的问道。

    “革职,等额赔偿所涉事务,并发字报通知门中众人。”武庚辰正气凛然的说道。

    “圣人曰,功大者当慧及天下,孩儿以为,黑震身为青府众帮之首,理应每月一次开粥放粮,福及青府百姓。”

    听着武庚辰所说,武良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

    武庚辰从小便饱读诗书,为了避免他走上自己的老路,武良禁止他学武,并请了数位名师教导。

    不求武庚辰考取功名,至少在懂人情,通事故方面知晓一二。

    但谁曾想,书读的太多,反倒成了一种负担,张口闭口就是圣人言,圣人曰。

    “还有吗,都一并说来。”武良声音有些沉闷的说道。

    “门中应提供某些闲职事务,以便府内孤寡老幼得以生计。”

    “除此之外,红坊,花楼等事务不得以胁迫之名要挟弱苦女子。”

    “御花会为青府之恶,应派遣黑绝卫剿灭!”

    “还有赌坊不得给无信之人放贷,若偿还者无法还清,不得波及家人。”

    “贩马漕运之事乃门中金钱大利,此权当以回收门主之手。”

    武庚辰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过后,用满怀期待的眼光看着主位之人。

    武良看着面前之人这副大义凛然且稚气未脱的模样,忽然觉得天真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这时,武良脸色突变,抓起茶杯狠狠甩在武庚辰的脸上。

    砸的他额骨迸裂,鲜血直流。

    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当年要不是你傲叔拼死把你从四方会手中救出,安能有你的今天!”

    “门中之事,我岂能不知,铁家兄弟与我出生入死,那是他们应得的!”

    武庚辰拭去额角鲜血,强忍剧痛的说道:“父亲,您曾经立下规矩,私利三成者当断起五指,若是连长老都不遵守,又何以服众。”

    “制度在此,理应遵守!”武庚辰红着脸,很不服气,昂着头说道。

    武良又怒道:“制度,制度,你是读圣贤书读傻了吗,浑浑浊世,就你一人清白?”

    “可....”武庚辰话还没说完,便被武良粗暴的打断了。

    “苏唤!”武良朝着门外喊道。

    “属下在。”

    “带他......去疗伤,以后好好跟着他,别整天胡思乱想。”说完,武良拄着拐杖,走出了中堂。

    武良走后,武庚辰仍心有不甘,想到门中的种种弊端,以及武良的阻挠不由得苦涩一笑。

    “唤叔,我真的做错了吗?”

    苏唤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有不忍,但一想到二公子的为人秉性,顿时低叹一声。

    “二公子,你.....唉,过犹不及啊。”苏唤也想不到该如何劝解。

    ......

    回到卧室后,武良卸下了伪装,想到刚才那一幕,忽然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武良枭雄一世,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儿子。

    若是以武良的眼光来看,武庚辰就是典型的想得多,做的少,心软,城府浅,急于求成。

    要是武庚辰只是回来汇报成果,并杀气腾腾的说出一句:“父亲,孩儿已将众长老及贪污者全部手刃。”

    而不是痛斥弊端的话,武良兴许还不会这么生气,毕竟,黑震门的一切终归是要他来掌管。

    趁着自己还在,只要没把天捅破,想干什么都无所谓。

    实际上,情况要比武庚辰所说的还要严重,在武良看来铁手堂几位长老贪污算不上什么大事。

    真正让他不能容忍还是,以铁傲,铁飞鹰为首的外门长老,在多年的经营下俨然成了一副门中之门,派中之派的独立派系。

    若是真等武庚辰上位,那黑震门究竟姓武,还是姓铁?

    这跟外戚专权,皇子孱弱的戏码何其相似。

    早在武良夺魂武良之前,便有心除去铁手堂,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削除了铁手团的称号,团内诸多高手也都打散四处,分布在各个大城中的分舵,分堂中。

    只是,就在即将进行到最后一步时,武良死了,被武良所取代,铁手堂也死灰复燃。

    “就不能安生一点吗.....”武良摇摇头,无奈低叹一声,如今武庚辰这一番话语等同于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

08、蛰伏1

    封木城,铁手堂驻地。

    一处青色小院中央,站着一头发花白的老者。

    铁手堂堂主铁傲,多年前乃是黑震门内第一高手,号称冷面幽戟,其弟兄五人个个身怀绝技,在青府之内威名赫赫。

    “唰!”

    铁傲身穿一身干练劲装,手中镔铁双戟,舞的呼呼生风,劈砍横斩,霸道凌厉。

    蓦的,威猛强横的双戟攻击,突然转为一股阴柔之势,招式虽是缓慢,但后劲之力连绵不绝,步伐走动间,犹如泥潭深陷。

    铁傲终究是年老之躯,身体机能严重退化,已不复当年之勇,一套乾坤戟法还未演练完毕,便已气喘吁吁。

    沉稳的脚步变得有些虚浮,额头细汗密布。

    身旁一青年男子见状,连忙上前服侍,接过兵器,递上茶水后,这才陪伴着铁傲朝着厅堂处走去。

    “皓儿,那武瞎子今日可有异常之处。”铁傲头微微一侧,问道。

    “回父亲,武瞎子最近钻研起了武学典籍,医家古书,对门中事务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上心,只是......”铁皓面带一丝犹豫,这样回道。

    一切事物在岁月面前,都会变得脆弱不堪。

    一如多年前,铁家兄弟与黑震魁首六人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许下有福享,有难当,同生死,共富贵的誓词一般。

    “只是武庚辰最近盯上我们了。”铁皓又说道。

    铁傲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说道:

    “我看他是读书读傻了,呵呵,传令下去,暂且不要与他起冲突,先稳住苏唤那边,至于武庚辰所设的制度,他怎么说,底下人在怎么做。”

    “是,孩儿遵命。”铁皓点头回道。

    “对了,父亲,我看现在武瞎子也时日无多,我们需不需要......”铁皓面色冷然,低声说道,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铁傲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回忆的口吻说道:

    “皓儿,为父一生中佩服的人不多,但武瞎子绝对算一个,即便当年他没了我们的帮助,也可称雄一方,这般人物,还是给他一个体面的退场吧。”

    武良的人生经历颇为传奇,即使是铁傲这等野心勃勃之辈,也不愿意看见他死于江湖仇杀之中。

    没有遗憾的落幕,是铁傲对这份兄弟之情的最后仁慈。

    “吕家那边怎么说?”追忆过后,铁傲又恢复了神色,问道。

    “尚未接触,孩儿认为,吕家不会帮我们,吕武两家亲如兄弟,又是儿女亲家。”铁皓话语至此,便没有多说。

    厅堂之中,铁傲在听到那句‘亲如兄弟’后,面皮微微一抖,心中联想了许多。

    【此番事了后,我那四个弟兄.....】

    【还是得早做准备。】

    当利益大过一切时,便没有亲如兄弟了。

    不过,现阶段铁傲还需要他们的帮助,老者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压下思绪后,又道:

    “先去试探一番吧。”

    ......

    新河城,黑震门中。

    苏唤端坐在一处虎皮大椅上,手中捧着一卷账册,双眼细致的耐心翻阅,处理门中最近出现的大小事情。

    武良醉心武学典籍,已有多日不理事务,这些天来,也都是由苏唤全权处理。

    副首之职,除了魁首外,便属他最高。

    苏唤翻页的速度加快,眉头也渐渐皱起,面前账册也已堆积成了厚厚一摞。

    “还是不安分呐。”苏唤面带一丝愁苦,揉了揉发胀的眼角,暗叹一声说道。

    随着年龄的增长,苏唤自感精力大不如前,以往一个时辰就能处理的事务,今天竟花费了足足半天。

    伸手拿起桌上已经失了温度的凉茶,饮尽之后,身体微微后倾,放松半躺座椅上,想起最近门主所做的一系列古怪举动。

    心中实在感到无法理解。

    一个瞎子,还是个比他都老的老头,突然不信佛,改练武了。

    那天在草亭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剑劈开整块巨石,如此高超精妙的剑术,难道真是门主所有?

    还是说斩杀秦公子的另有其人?

    亦或者说,门主深感寿元将至,想要以武延寿?

    想及此处,苏唤微微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与武良早年间也是从各大帮派的厮杀斗争中爬出来的狠人,即便是有着药物的调理,可一身暗伤早已遍布周身。

    显然,苏唤更倾向于武良‘不信佛,改信医’的举动。

    但从后续武良所表现出的精气神层面,和怪异的言行举止中,好像,练武还真被他练出了门道。

    “果然是人老作妖。”苏唤心中想到。

    念头停及,苏唤不在深想。

    “来人,请黑绝卫大统领李玄铮,副统领赵铁绳前来见我。”苏唤这时朝着门口随侍的侍卫喊道。

    “属下遵命。”

    不一会,侍卫便带着两名身材雄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随后,侍卫带上门,缓缓退下。

    进来的这两人穿着打扮与一般的江湖人士略有不同。

    一身简朴干练劲装,胸前肌肉隆起,太阳穴微微凹下,两颗铮亮的光头透着一股子精悍。

    多年之前,武瞎子自知要称霸一方,不能太过依仗外部力量,这才组建了一只独属于自己的

    组织,代号:铁血黑绝卫。

    但不知为何,后续却又拿掉了铁血二字,个中缘由苏唤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暗插人手。

    看到两人前来,苏唤心中也有些感慨,他可是知道黑绝卫的组建有多不容易,当年差点没把初期的黑震门吃垮。

    不过还好,得到回报是巨大的,那一个个覆灭的帮派,便是最好的证明。

    “李统领,赵统领,你二人即刻前往飞羽马庄,拿了铁庆,铁慧两兄弟,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另,找出马庄内的暗账。”

    苏唤从袖中拿出一枚见令如见门主的黑炭令,朝着二人说道。

    黑绝卫独属于门主一人,就算是苏唤调度,也得出示权令。

    “还有其他吗。”李玄铮点头,声音沉沉的问道。

    苏唤闭眼深思数秒,随即淡淡说道:“都杀了吧。”

    江湖中人,厮杀争斗,从来没有所谓的祸不及家人。

    斩草除根,才是一贯的法则。

    苏唤跟随武良多年,在他那副面容的背后,隐藏的可不只是慈祥。

    “好。”李玄铮回道。

    对于两人的能力,苏唤毫不怀疑,要知道李玄铮和赵铁绳可是经过多重伐生试炼的猛人。

    伐生试炼,那可是连苏唤看着都觉得害怕的东西,百取其八,实力眼力机遇缺一不可。

    伐生试炼所经途的路线中,可是有着三处小型野象聚集,以及猛虎,豺狼的危险区域,更不要说,这两人还是不止一次的安稳渡过。

    八百黑绝卫,个个都是野象劲的高手,其中还不乏李玄铮和赵铁绳这种身挂多枚象牙,猛虎齿的狠人。

    没了黑绝卫,黑震门也坐不稳青府第一大帮的宝座。

    两人朝着苏唤点点头,随即离去。

    两人走后,苏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嘴中喃喃自语道。

    “希望你们能露出一些让我感兴趣的马脚。”

    此番打草惊蛇,苏唤有此下策,自然有着他的考量。

    只是不知铁家兄弟会如何应对。

    所有对利益的追求都源于自身的不知足,虽说江湖中人都在传门主是个杀神,但在苏唤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对于自己人,门主从未亏待过,他所要的只是一个忠心做事,至于你是否在账目中动了手脚,还是克扣钱财,这些都属于小事。

    在众多被门主亲自下令格杀的堂主中,没有一人是死在贪污上。

    过了一会,苏唤又召来侍卫,下令说道:

    “去,把这些账册送与算金堂裴羽手中,请郑衡副使一同观看,另外,让二公子速速回来。”

    侍卫抱拳点头,恭敬回道:“谨遵副首之命。”

    苏唤听到这话后,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这名瘦弱的青年,语气严肃的纠正道:

    “不是副首,是门主。”

    青年侍卫面色一怔,感受到老者的目光,浑身有些发凉,心中略有惧意,连忙改口。

    “属下谨遵门主之命。”

    “嗯,下去吧。”苏唤抬了抬手,青年侍卫见状,这才快步离去。

09、蛰伏2

    是夜。

    漆黑时分,夜色朦胧,周遭不可视物。

    一队约二十人的小队,趁着夜色掩护,缓缓来到飞羽马庄附近。

    飞羽马庄是黑震门下一处养马,贩马的地方,地处封木城,小队中人昼夜兼程,这才来到此地。

    小队为首之人正是黑绝卫大统领李玄铮与副统领赵铁绳,此番行动由他二人带队,无论飞羽马庄有何等的防护,何等的高手,结局都以注定。

    黑绝卫众人皆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各背负一方短匣,匣中放着三柄熟匠所打造的百炼刃,两侧腰处别着两把精致小弩,盘成的钩锁飞爪,缠与右臂处。

    装备精良。

    李玄铮抬起手臂,瞬间身后众人趴卧在地,与夜色融为一体,除却风声,再无半点声响发出。

    黑绝卫中人常年服食明目之物,又吃过诸多大补药材,身体素质绝非一般江湖人士能比。

    “去,解了马庄的防护。”赵铁绳朝着身旁的几人低声说道。

    几人点头应下后,抹黑前进,没过一会,几人便已回返,同时手中做出一个安全的手势。

    随后李玄铮又命人堵住马庄后方的出入口,在听到以口技传来的布谷鸟叫声后。

    一声令下,黑绝卫以五人一组,朝着马庄潜去。

    月色掩埋了血腥,偶尔传来的几声惊恐的“敌袭”声外,余下的惊恐,呼喊,皆被黑暗淹没。

    约半个时辰后。

    黑绝卫二十人中,个个手持百炼刃,脸上杀气腾腾的前来复命。

    有几人提着马庄之内重要头目的首级,还有几人身上还受了伤。

    黑暗之中,马庄内,除了受惊马匹的长嘶声外,剩下的活人气息早已变成了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统领。”

    李玄铮接过三本灰色账册,郑重的将其放在胸口处。

    一场不对等的战斗,飞羽马庄内的四百一十二口人,无论男女老幼,无一生还。

    “嗯,通知弟兄,打点一下庄内,别让铁家叛逆看出来是我们做的。”

    “是。”

    数个黑绝卫,在度潜回马庄,一番收拾之后,随即收队回返。

    .......

    与此同时,铁手堂驻地中,也发生了极其惨烈的一幕。

    那是一个头发灰白,脸带一副青鬼面具的瘦弱老者。

    手中倒提一柄粗大的狼牙棒,径直来到大门处。

    步伐临近,一脚踏出,身躯竟像鼓胀的气球一般,转瞬之间,便已暴涨至两米,浑身充满了一股强横的气息。

    在火把映射之下,那气势宛如杀神,令人生畏。

    “什么人!”

    手持钢刀的两名武者,话音刚刚落下,只听“轰”响传来,巨力挥击狼牙棒,狠狠打在了一名武者的胸膛。

    那巨汉老者的速度极快,那人手中钢刀的还未架至抵挡。

    胸膛处突然爆裂炸开,像是一朵绽开的鲜血花蕾。

    内脏与骨骼被击成粉碎,搅成一团血肉浆糊,而残余的巨力冲击将右侧武者,砸的倒飞出去。

    死相恐怖。

    随后,这巨汉老者肩扛狼牙棒,一脚踢碎了樘木大门,缓缓走进。

    片刻后。

    除却一些惊恐逃窜的侍女,凡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残破肢体,鲜血脑浆,好似人间炼狱。

    狼牙棒下无活人!

    那弯曲到夸张弧度的长枪,长剑,竟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一招。

    一棒致命。

    “你究竟是何人!”

    听闻动静赶来的铁皓以及铁家旁支,精锐门人,将巨汉老者包围起来,铁皓并没有被院中的惨烈场景给吓住,此刻,他厉声质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铁皓眼力敏锐,这面具老者的手臂正微微颤抖,还发出了略浓的喘气声。

    眼前之人胸前隆起好似青岩一般的肌肉,身躯高大魁梧。

    脸上虽有面具遮掩,但下巴上发白的胡须,以及两鬓自然垂下的须发,却是表明此人年纪不小。

    刚硬的肉身,老者的面容,带给人一种形态上的冲击,违和感至极。

    面具老者默声不语。

    “上,杀了他!”

    狼牙棒再次挥起,人群中哀嚎声响起,鲜血了染红衣衫,浓重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到底是精锐高手,原本一棒才能杀死的,现在却需要两棒。

    霸道的力量造成的杀戮令铁皓胆寒心惧。

    “公子,速退,此人乃是修习横练之法的强者,不可力敌。”一名野象劲的铁家客卿面色凝重的朝着铁皓说道。

    他手中长剑折了两截,刚才全力一击,竟无法破开面具老者的防御,除了“叮”的一声外,再无半点损伤。

    正在这时,面具老者的嘴角咧开笑了,笑容灿烂,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没有人能够威胁我,它们不行,你们更不行!”沙哑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

    那发抖的手臂,只是兴奋,粗重的呼吸,仅仅因为他心中道德层面的剧烈抗争。

    在兽性与人性之中,他选择了前者。

    话声刚落,狼牙棒被他随手扔在一旁,而后双膝微蹲,猛然一跃,犹如山岳一般跳至铁皓面前。

    粗壮的左手压下,朝着铁皓的脑袋抓去。

    铁皓心中警铃声大作,但也并未闪避,双手拔出交叉在背后的两把幽戟,狠狠砍下。

    那知,对面一阵浩然巨力突然涌出,幽戟双兵直接被面具老者扇飞。

    当他站在铁皓面前时,铁皓才感到了这股如山如海的压力,双眼瞪大,面色也带着一丝惊恐。

    “别动。”

    面具老者居高临下,说道,一手抓住铁皓的脖子,缓缓提起。

    铁皓双脚离地,不断挣扎,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猛然凸起,血丝密布。

    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突然,扼住喉咙的手掌微微一松,铁皓得到了些许喘息机会,还没等嘴中话语说出。

    只见这只手臂慢慢向上,粗厚的老茧摩擦着男子那白皙的面庞,直至捏住太阳穴的位置,手掌遮住铁皓眼眶。

    “放开我儿!”就在此刻,一声怒声传来。

    这时,铁家兄弟五人听到动静,快步赶来,见到眼前一幕,铁傲吼道。

    旁侧的铁泰一副含怒神色,手中铁胎弓拉成满月,箭矢急射而出。

    “叮。”

    “父亲...救我...”铁皓嘴中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放了我儿,我可以饶你不死。”铁傲压抑着怒气,放低姿态说道。

    面具老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环视左右说道:“不想死的都滚!”

    周遭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惊疑,犹豫,他们虽是铁家暗中培养的高手,但眼前之人肉身强悍,生平罕见。

    显然是有备而来,面面相觑下,有人干脆朝后退了一步,握紧兵器的手也缓缓放松。

    随后场面为之一清,偌大的庭院中,仅剩铁家兄弟几人。

    “你是谁,为何杀我黑震门人!”

    “放了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铁傲心急如焚的说道,双目死死的盯住面前之人,眼神择人而噬。

    面具老者闻言,突然笑了起来:“黑震门人?凭你们也配!”

    说完,扼住铁皓太阳穴的左手,缓缓用力,而另一只右手捏住铁皓的大腿,在铁家兄弟惊怒的表情下。

    只听一声惨叫传来。

    极其血腥的将铁皓扭成一个人肉麻花。

    溅射的血雾喷散,烂泥一般的尸体被他扔在一旁。

    “混账!”

    看到这一幕,铁家兄弟睚眦欲裂。

    “给我去死!!”

    面对五人攻势,老者一拳打出,狂暴的拳势随风而击,浑身劲力咆哮压下。

    “轰!”

    铁傲嘴中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面具老者,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招,便将铁家兄弟打的重伤濒死,哀嚎不止。

    “你...到底.....是谁。”

    此人实力之强,已超出了他们对于武者的认知,这等人物,不该在青府之内籍籍无名。

    “我,当年在桃花庵下,你们不是认识我吗,这就忘了吗!”面具老者一边说,一边摘下了脸上的遮挡。

    显出一副让五人震撼万分的面容。

    “你若安心当你的大长老,我是不会杀你,但你们不满足。”

    随后,武良上前,完全不理会五人嘴中的求饶话语。

    一脚带一个,踩爆了五人的心脏。

    其实,以武良现在真正能够撼动一头野象的庞大力量来说,要想杀铁家兄弟,他们根本抵抗不了。

    前几日,苏唤手持黑炭令,说是要调集黑绝卫之时,武良心中便了有了打算。

    武良一直在等,等苏唤先出手。

    他心思谨慎,不愿意因一些小事而暴露自身所拥有的实力,将一切推脱给黑绝卫,也不会引起苏唤太多的怀疑。

    “苏唤调集黑绝卫,突袭飞羽马庄,想必以他的处事风格,断不会去询问此事是谁做的。”

    “我求功心切,他肯定是看出什么了。”武良心中摇头,但也无可奈何。

    比起在苏唤面前暴露,他更担心的还是那群妖魔。

    这方世界时时刻刻带给武良一种憋屈,压抑,但他还做不到横击天下,无敌世间。

    说完,武良看了看那根被血肉碎块包裹的狼牙棒:“实力为尊的世界,暴力可以解决一切,可惜。”

    武良心中默语,微叹一声,随后走出了庭院,趁着宵禁卫军到来之时,离开了此地。

    “还需要一些隐忍。”

10、化物刃

    新河城,青府首地。

    在新河城的中心繁华地段,一栋名为雁楼的建筑坐落在此。

    雁楼是新河城有名的销金窟,曾有人一晚花费千金之多,楼高五层,每一层都有一个三人宽的小道,呈口字形包裹住,小道后面则是一间间独立分开的房间。

    天字一号。

    宁静雅致的房间中,摆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素菜,一人瘫坐在座椅上,以一种不雅的姿势朝着嘴里倒着大口大口的桂花酿。

    此刻,完全忘记了曾经老师教导过的君子止于形,不放荡形骸。

    男子衣衫不整,火辣的热流从口中灌下,酒水溅湿了他额头上的白布,伤口刺痛间,男子有些精神恍惚。

    武庚辰表情郁气难平,酒气迷离,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几日前在东阳城的那番对话。

    “父亲,嗝,您为什么不理解我,我才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武庚辰眼色略带愤恨,嘴里低喃道。

    “大长老如此为人,您岂能容他。”

    武庚辰喝的酩酊大醉,连最后一丝意识都消失了。

    ....

    不知过了多久,武庚辰缓缓醒来,刚一醒来,一股炸裂般的疼痛从脑中传来。

    “嘶,疼!”武庚辰咬了咬牙,揉揉太阳穴,喝了杯清水缓解。

    正在这时,一名小厮敲了敲门。

    “何事?”

    “武公子,门外有一道人求见。”

    “道人?”武庚辰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

    “不见。”

    “那道人说了,手中有您要的东西。”

    武庚辰想了想,沉思一会说道:“让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推门而进,老者很自熟,一见面便坐了下来。

    “贫道乃是太乙道观的观主,曾听闻公子对武学一类颇感兴趣,今有一物,特献于公子。”

    老者开门见山的朝着武庚辰笑道,目光打量着他,表情颇为满意。

    “那都是过去了,学武既不能飞天,学之何用?”武庚辰摆了摆手,随后从腰囊中拿出十两碎银,放在桌上。

    说完拍了拍老道的肩膀,起身离去。

    听到武庚辰话,老道的表情渐渐凝滞了,眉头一转,说道:“公子可把老道当成了江湖骗子?”

    看着即将推门而出的武庚辰,老道声音变得有些大,又说道:

    “公子既不学,又如何得知不能飞天?”

    老道的话并未为让武庚辰有所停留,只是推门之时声音略带一丝劝解的说了一句:

    “回去吧,以后莫要骗人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好心的。”

    武庚辰走后,天字号房中。

    老道原本还算和蔼近人的表情瞬间变了,面若寒霜,一双苍眉紧紧皱着。

    “不识抬举的东西!”

    .........

    时间匆匆,一转眼便过去了四个多月。

    在这期间,武良每天都命人去打听城内有无诡异事件,不过还好,令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苏唤这边也没有过多的去询问铁手堂一事。

    铁手堂几大核心人物的惨烈死相,或许是引起了苏唤的怀疑,但他从未主动向武良问及。

    事实证明,武良想的太多了。

    这个世界的主仆之分,就是一道铁律,那怕苏唤是武良的心腹。

    而有关秦公子的死后续也并没有人找上门来,这让武良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这四个月的时间中,武良全部用来推演化物刃之法的可行性。

    也就是锤炼十八般武艺。

    说是十八般武艺,但实际上却远超此数,像血滴子,飞天环之类的奇门兵器也在武良的锻炼范围内。

    武良以多种兵器的发劲之法,去另类的触摸龙虎之劲,在达到化物刃的境界。

    好在这副身躯还是有底子的,在熟悉了有关武学方面的记忆后,武良的精进速度很快。

    由于这段时间一直锤炼兵器之法,武良的月影适应器上,武学那一栏中出现一行朦胧的字体。

    这行字被一层灰雾笼罩,取代之前的唐家剑法。

    稍稍探知,里面沉淀着许多武良对兵器之法的感悟。

    而这一点也让武良确认了,月影适应器只是一个魔改缩短武学进度的辅助系统,上面的功法会随着自身的感悟而变化。

    关于囚魂晶来源,武良暂时还没得到任何消息。

    不过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也许囚魂晶是妖魔世界通用的.....货币?

    但很快这个假设便被武良推翻了,若是囚魂晶只是货币的话,那也当不上秦公子口中的宝物一说。

    武良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梳理成一条主线脉络,即便是他已经继承了本体的记忆,但在主线之外,还有着诸多模糊的支线记忆。

    想来无果,武良也就放弃了。

    武良肯定不是第一个得到河府记实录的人,在此之前肯定还有其他人看过,化物刃,在练武之人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提出的武学理论太过超前,书中又充满了各种对动物艳羡,以及质问人体为何如此孱弱。

    正常人怎么可能去钻研其中的奥秘。

    在武良的认知中,武者多以外力技艺为主,通过兵器来锻炼自己的劲力。

    就好像一个常年用锤的武者,他发力时肯定是贯力七分,留力三分。

    七分力用于进攻,三分力留作招式间的变通,同理其他兵器也是一样。

    那种只知道进攻,却不懂留力的兵器之法,在实战中会暴露破绽,破绽越多,死的越惨。

    兵器不同,发力的技巧也不一样,因此,很少出现那种枪剑双绝的武者。

    而化物刃的首要前提便是,熟知并精通一切兵器的发力诀窍。

    并汇聚周身之力达到将劲贯双臂,力及双脚的境界。

    三绝老人号称刀剑枪三技奇绝,连他都只掌握了三种发力之法,那其他武者那就更不要说了。

    别人不行,不代表武良做不到,在唐家剑法剑骨天成加持下,让武良拥有了对各种武器产生共鸣的变态天赋。

    武场上。

    “化物刃的雏形,这次的积累应该足够了。”武良心中暗道。

    随即从兵器架上拿过一柄方天画戟,戟身通体漆黑,戟柄与戟头相连处样式为龙吐舌,戟头两侧的月牙利刃与戟尖相连。

    掌心与戟接触的那一刹那,武良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

    身躯虽是苍老,但气势却是一往无前,霸道凌厉。

    势由心生,这也是武良这些天的锻炼成果。

    武良浑身气力逐渐内敛起来,随后步伐一动,急速的挥舞起来,霎时间整个武场呼风大作,似鬼哭狼嚎。

    随着武良的劈砍突刺,几道赤白的细线在他周身闪过,锋利的月牙刃气,只是瞬间便已割裂了面前的木桩人。

    散落的木桩残肢,又在武良猛烈的攻势下,切成了数个形状大小相同的木块。

    武良周身气力凝至一处,一道粗大的月牙刃气发出了轰鸣的气浪之音,携千钧之力横拦斩出。

    狂暴的月牙刃气,将面前的所有木桩人斩成齑粉,威势惊人!

    过后,武良身体猛然停住,体内劲力瞬间一停。

    一种特殊的明悟出现在脑中。

    “发力,散力,刚劲,柔劲。”武良嘴里喃喃道。

11、炼极手

    任何兵器只是发力的一种媒介,汇聚全身之力与一处,便是化物刃的精髓所在。

    这种明悟,也让武良确认了,龙虎劲,便是随意控制体内庞大的劲力,举手抬足间,劲力连绵不绝,招式犹如龙吟虎啸,行卧之间,劲力自显。

    往日,武良在锻炼其他兵器之法时,体内劲力总会不自觉的外泄,但这次他找到了其中的关键原因。

    平衡,协调。

    维系发力,散力,聚力的关键点便是劲力的平衡。

    而平衡之力,又是以刚劲与柔劲的共济点为基础。

    这就如同人在双脚走路的同时,双臂会不自觉的摆动,以此来保持平衡。

    但这无形间会使气力会朝着四肢倾斜,尤其是对拿着兵器的武者来说,招式的存在限制了发力时的极限。

    因此很难做到,在出招时汇聚腰腹腿臂的全部力量,自然,全身各处的力量也无法拧成一股极限之力。

    武良咧嘴一笑,这股喜悦之情还没散去,脑中微微一震,只见月影适应器中武学一栏上的灰雾缓缓散去。

    一行全新的字体出现在武良眼中。

    【化物刃:炼极手↑】

    随时随地掌控体内劲力,炼极手只是适应器加持后的推演,如果他把劲力最先游荡在脚上,那可能会叫做炼极脚。

    以手化兵只存在于理论之中,曾是三绝老人梦寐以求的武学。

    没有丝毫犹豫,武良将仅存的适应力加持进去。

    刹那间,两只双臂突然变得如同钢铁一般坚硬,肉色肌肤正朝着暗青色转化,十指上也长出了尖锐的赤红指甲。

    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妖异。

    【炼极手:锋锐一阶】

    【炼极手:锋锐二阶】

    箭头缓缓暗淡了下去,武良也感受不到囚魂晶的力量。

    “平衡,协调,人类百分之四十的力气都用在这上面,只用两只脚走路是所有动物中最容易摔倒的。”

    武良心中有些感悟,感受着手臂的异常,默默的回味了一会。

    这种看的见的增长,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身处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武良心中总免不了用前世的眼光去看待。

    当然,用自身所积累的知识储备去认知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环境,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炼极手的提升,让武良真切的感受到了体内的那股力量,若是以青府的武学境界划分,那他现在就是龙虎劲!

    三绝老人实力应该是龙虎劲之上的内功高手,这种武学理论,他也不是第一个提出的,化物刃只是一种对自身劲力的详细阐述。

    如果真有内功高手,或者超强的武者的话,那化物刃,反而落了下乘,是一种很低劣的武学。

    龙虎劲力,配合螳螂拳一类的拟兽拳法,人家一记内力轰击就能将你打成重伤,甚至打死。

    三绝老人,也是一个漫漫武学之路上的求道者。

    现在武良体内劲随心动,心随力动,随手一击都能产生莫大的威力,这还只是他现在的瘦弱躯体,如果进入横炼披甲状态,手撕野象都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能像猿猴一样,长出一条尾巴,用来掌控四肢平衡......”

    龙虎劲的发力源泉还是来自腰胯,只是那股劲力变得连绵不绝,如果能够借助一条尾巴,控制躯体平衡,从腰胯在到大腿手臂的力量一经叠加,那才是真的恐怖。

    直接干碎象王。

    但这个是人类身体的局限,根本解决不了,连三绝老人都无可奈何,不然,他也不会对自然界的一些动物充满羡慕了。

    人怎么可能会长出尾巴,那岂不是成了妖魔?武良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随即不在深想,但念头却是扎下了根。

    由于化物刃本身只是一种武学理论,武良也不知道这门功法的极限在哪里,不过就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武良控制着手臂,缓缓将指甲收回,手臂隐于常色。

    随后拿起依靠在兵器架上的杖剑,轻轻敲击地面,缓缓朝着浴房走去。

    武良除了每天锻炼各类兵器之法外,同时也在服用诸多滋补血气之物。

    也就是他财力雄厚,不然光这一天上百两的开销,寻常武者可承担不起。

    浴房内。

    巨大的铁桶下,底端的黑炭散发着燃烧过后的余热,桶中装着黑糊状的半凝固液体。

    桶中正咕嘟咕嘟的冒泡,所散发的气味中带着一种淤泥的恶臭,让人作呕。

    武良在侍女的服侍下,褪去了一身灰袍,露出一副瘦弱干瘪的躯体。

    侍女引着武良踏进浴桶内,随后开始加热。

    一边加热一边将放在一旁的名贵药材扔进浴桶内,待到一切妥当后,侍女又轻声离开。

    药浴要持续一个时辰才有效果,武良感受着药力掠过全身所传来的酥麻感,“看”了一眼刚才走出浴房的侍女。

    侍女的腰间有些略微鼓囊,刚才她所做的小动作可都在武良眼皮底下。

    这种事武良不是第一次见了,这小侍女几乎每天都会顺走一点。

    “何必呢。”

    侍女顺走的药材对药浴的整体效果影响不大,武良索性也就全当看不见。

    以武良现在的地位来说,只要跟苏承的交流中略微提及此事,这小侍女都难逃一死。

    念及这里,武良倒是想到了一件发生在四个月前的小事。

    武良在跟苏唤说自己要练武之后,苏唤出于武良人老体衰的考虑,找来的兵器都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

    兵器越轻,对武良锻炼发力的效果越小,在更换了几次之后,苏唤无奈,只好找了一个铁匠。

    武良气力在增长,渐渐的连铁匠打出的兵器都无法满足。

    在某次镗,锏之法的锻炼中,武良忍不住斥骂了那铁匠一句。

    而第二天那铁匠便死在了家中,他被武良那句斥责活生生的吓死了。

    武良还是有些低估了自己的权势,哪怕是不经意间的情绪表达,都能够决断普通百姓的生死。

    药浴过后,武良略微放开了身躯的限制,干瘦的肉体缓缓鼓胀起来。

    武良双眼微闭,口鼻中响起了有节奏的呼吸声。

    同时,脑中观想着一幅幅杂乱又且栩栩如生的猛兽图案,胸膛起伏间,劲力开始朝着全身游走。

    药浴的效果是一种隐性提升,虽然比不上适应力推演功法那般明显,但胜在日积月累。

    缓慢吸收药力的同时,对劲力的掌控也越发熟练。

    一盏茶的功夫后,武良睁开了双眼。

    “一直隐藏下去也不是个事。”

    武良想做的事太多,但自己一副老者般的身躯限制住了自己的发展。

    黑震门为青府第一帮,人数过万,这只是凡人势力,妖魔不显,百姓压根不知道有会吃人心的妖怪,有时候武良真想带着门中人手推平一切妖魔。

    但他却不能这么做,他所知的情报仅仅局限与一个秦公子,对方实力究竟如何,这些都是未知数。

    “还不到暴露的时候。”武良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穿好衣服后,缓缓走出了浴房。

    出了门后,早在一旁等待许久的憨厚男子连忙迎了上来,搀扶着武良朝着卧室走去。

    男子叫苏承,是苏唤的亲生儿子,由于苏唤现在跟着武庚辰,帮着他打理门中大小事务。

    所以这几个月也一直由他在照料武良。

    “承儿,最近府内有无大事发生?”穿过假山花园,武良朝着苏承问道。

    “回武伯,没有。”苏承有点呆,面色木讷,他回道。

    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武良和苏唤都是极其聪明的主,可偏偏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傻。

    像类似的话,武良几乎每隔三天都会问一遍,是个人都该养成主动回答的习惯了。

    “庚辰呢,他怎么样了?”武良又问道。

    “回武伯,辰哥很好。”

    武良点点头,自从苏唤灭杀了飞羽马庄后,便在新河城黑震门驻地展开了一场大清洗。

    短短两个月,便肃清了其余的残存势力。

    “告诉苏唤,让他留意一下铁家余孽。”武良说道,话语中隐藏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好。”苏承语气闷闷的回道。

    听到这话,武良略微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叹一口气:这孩子,小时候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长大就变憨了?

    苏唤可是除了武良之外黑震门最大的实权人物,依靠着黑震门苏唤的名号,在这青府之地,妥妥的横行一方。

    可苏承每天的生活极其简单,不喝花酒,从不夜归,除了练武还是练武。

    “你去找几本地理县志,回头送到我房间。”武良又说道。

    “嗯。”

    ........

    卧室中。

    桌子上摆着几本苏承送过来的图册,藏书阁中以地理杂事一类的书籍较多。

    武良打开一本略厚一些的图册,摊开之后,逐个翻阅。

    “大周五十府,一府十七城,青府位于北方,地域贫瘠,这是河府,安府,湖府。”武良手指挨个划过地图上的文字。

    蓦的,手指一停。

    “川府内功,河府记实录......”武良嘴里低低的说道,脑中闪过一个杂乱的念头。

    河府,鬼怪之地,三绝老人的记实录中有一大半的离奇事件都出自于河府。

    青府与河府相邻,中间隔着一条名为巴山的山脉。

    “秦公子也是河府人......”武良嘴里喃喃道,回想起初入世界的那一幕,还是感到了一股不可思议。

    轰!

    这时,武良脑中思绪还未散去,一股熟悉且强烈的波动掠过全身。

    如同湖面泛起的巨大涟漪一般无形的朝着远处辐射,这股波动只有武良感受到了,庭院中正在巡逻的侍卫没有丝毫察觉。

    武良浑身一颤,视线瞬间朝着城北方向看去,目光穿过层层建筑,感知着模糊的波动源头。

    “那个方位是....青叶县?”

    “去!”武良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咬咬牙,面色一狠的说道。

    快速伪装一番后,武良带着一副铁面,身躯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趁着夜色出了城。

    “是之前那头鬼怪吗?它去了青叶县!”穿行在夜色下,武良心中暗道。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竟然能够爆出如此巨大的波动!”

    青叶县与东阳城相隔不下数二十里,距离如此之远,还能爆出这般强烈的波动,这让武良心中很不安。

    城外,武良在小镇的客栈马厩中偷了一匹黄骠马,快马朝着朝着青叶县赶去。

12、现身

    黑夜之下马不识路,行速很慢,一直在抗拒着武良的骑行。

    在轻轻放出了一丝气势后,黄马瞬间就老实了,而后四足狂奔的朝前跑着。

    一盏茶功夫后,黄马猛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任由武良如何挥鞭,就是死活不动。

    似乎前方有着让它畏惧的东西。

    “波动越来越浓了。”心眼感知前方,武良心中一沉道。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水汽,水汽粘稠,武良甚至感受到了皮肤上的淡淡水珠。

    武良想到河府记实录,心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距离青叶县还有好大一段间隔,武良刚一下马,黄马就像发了疯一般,转瞬间便消失在小道上。

    “这就是三绝老人所说的才能,人失去了,但动物的还在。”武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没影的黄马。

    叮铃,叮铃。

    正在这时,一股清脆的风铃声在武良耳边响起。

    波动之中,一辆泛着白色的马车突兀的出现在武良后方。

    武良心中一凛,缓缓转身朝后看去。

    身后,那拉车的根本不是马,而是两个靠四肢行走的纸人!

    纸人浑身为幽黄色,上面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两个纸人面孔上还带着一副金色面具,面具之上纹刻着一条条扭曲的蛇蟒狐纹,黑夜之下,场面透着一丝诡异。

    “这是人皮!”

    武良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一颗心警惕到了极致。

    武良清晰的感知到了黄色纸人上所散发出的微弱的生灵之息,哀嚎,愤怒,不甘,强烈的情绪透过波动径直传入武良的感知中。

    武良呼吸逐渐放慢,衣袖之下,双臂缓缓转为暗青色,赤色指甲尖锐的生长起来。

    “咦。”这时,车厢中传来一道轻咦的惊讶之音。

    车厢中是一位白衣女子,身材凹凸有致,只是,面容之上没有任何五官,极为诡异。

    女子好似“嗅”到了某种特殊的气味,话音刚落,她又问道。

    “嗯~~你是蟾妖?”

    武良没有答话,脑中急速转动:“长时间的接触秦公子,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吗?误把我看做了秦公子的同类?”

    心中的这个猜测给了武良极大的震动,他没想到妖魔的气息竟然能存在如此之久。

    “青府之中,像你这般的存在倒是少见,兄台此番前去是否为了那瓷灵之胎?”

    瓷灵之胎!

    果然。

    武良想到了河府记实录上的一句话:玉石为躯,心虫为枢,瓷灵为母,一卵四胎,妖魔窥之,此物甚异甚珍,吾未得之,实乃大憾。

    “兄台可否上来一叙。”女子又说道。

    武良稍作犹豫,而后上了马车,马车略显破旧,车厢外除了木檐上挂了一对黑色铃铛外,再无任何装饰。

    车厢中位置不大,武良坐在侧位。

    “既为同类,兄台何不摘下铁面?”女子无面无口,声音好似从腹中发出一般。

    女子的声音很是妩媚,光是听着都能让禁欲多年的武良躁动起来,很难想象若是有了面容,那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武良沉默以对,没有答话。

    女子并未强求,而后又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古雄羽。”武良回道,心中思索在三还是没敢冒充秦公子的名号。

    车厢外,两只人皮人拉着马车漂浮于地面,速度不慢的朝着青叶县驶去。

    女子又说道:“羽公子来自何处,为何来到青府之地?”

    “河府不容与我,青府贫瘠。”武良惜字如金。

    “你又是谁?”武良又问道。

    “司梦虞。”女子答道。

    “瓷母产胎,不知此番又是何等斗争。”武良这时语气淡淡的说道。

    司梦虞声音笑着说道:“羽公子也有兴趣?”

    “那是自然。”

    “不如此番你我联手,羽公子意下如何?”

    武良略有沉思,而后点了点头。

    “羽公子可是到达了蟾境?”司梦虞问道。

    “可有神通之物?”

    武良心中一惊,默然不语。

    “我自幼浪荡与青府之中,不曾有过。”武良说完这话之后,忽然察觉到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羽公子可是家族之外的孤兽?”司梦虞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冷淡。

    武良微微点头。

    车厢中陷入了沉闷,过了一会后,司梦虞又说道:

    “不知羽公子可愿为我司家客卿?”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招揽之意。

    武良听完,没有立马回答。

    “羽公子可听闻黑震门?若为我司家客卿,每月十具新鲜血食,除此之外,年供两枚囚魂玉。”司梦虞看着武良,又说道。

    囚魂玉,黑震门!

    武良听到这话,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但面容仍是毫无表情。

    “你这是何意。”武良的声音冷了起来,杀意在车厢中弥漫。

    武良这股莫名的杀意让她联想了许多,略微沉思后,司梦虞轻哦了一声,随后说道:

    “原来黑震门是你的血食之所,怪不得我司家数位门人一去不回。”

    “她认识我,不对,是认识秦公子!”武良放出杀意,好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想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听闻此言,武良浑身劲力内敛,就在他以为司梦虞要暴起之际,司梦虞话锋一转:

    “羽公子不必担心,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既是死在你的手里,那是它们学艺不精。”

    察觉到武良身上传来的淡淡杀意,司梦虞轻笑着说道。

    “羽公子可否考虑一下。”

    武良心中隐隐猜测到了囚魂玉是何物,但妖魔家族的招揽,还是慎重为好。

    “司姑娘可曾见过我之同类?”这时,武良岔开话题,主动说道。

    “不曾见过。”

    “不过,我听族中长老说起,浙府,河府之中,倒是有一些金蟾世族。”司梦虞又说道。

    “羽公子身无神通之物,即便是去了浙府,也是极难加入。”司梦虞误以为武良要去浙府,出言劝道。

    武良的每一句话都斟酌在三,生怕露出破绽,正在他思索如何回答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外,青叶县,到了。

    “司姑娘可是要出手?”武良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后看着眼前几乎没有任何生灵之气的县城说道。

    武良现在心眼的感知范围在十米左右,但这并不代表,超出了这个范围他就感知不了,只是波动变弱了。

    可即便是在弱,眼前这座城池也不该没有任何波动!

    “还不到时候,有熟人到了。”

    司梦虞下车后,马车也随之消散,素手轻轻一转。

    两根金色锁链便将两头纸人紧紧缠住,而后纸人化作两只手镯缠与手腕处。

    她身躯半悬与地面之上,话语却朝着武良的左侧说道。

13、压制

    司梦虞话音刚落,只见一位青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武良面前十丈处。

    男子五官端正,身穿一袭紫袍,此刻他双手怀抱胸前,看着眼前这座陷入死寂中的县城,缓缓说道:

    “这头汲梦之鬼,我要了。”说完,他目光淡淡的撇了一眼司梦虞。

    “此等之物,对你我皆有大用,夏兄此言未免有些霸道。”司梦虞轻笑一声手臂微微一颤,两头纸人顿时显现。

    武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刚才男子现身的那一瞬间,心眼之中,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若是男子想杀武良,恐怕他现在早已是死人一个。

    “那你要如何?”男子皱皱眉头说道。

    “一卵四胎,见者有份。”司梦虞说道。

    男子听完,目光缓缓转向了武良,看着他脸上的铁面,声音有些玩味的道:

    “见者有份?一个藏头露尾的蟾妖?”

    “司梦虞,他该不会是你找的面首吧?”

    男子表情虽是似笑非笑,但眼中目光已然冷了下来。

    “夏黎,你最好收回刚才的话。”司梦虞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怒气,但身前又多出了两只金黄色的纸人。

    这两只纸人无论是在身形上还是威势上都远超前二者。

    一手持长剑,大戟,一手抓着一头不断蠕动的金色蛇蟒,金色纸人身上所散发的浓郁煞气让武良忍不住倒退几步。

    “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武良震撼不已,强行抑制住心中澎湃的杀意。

    看到两人对峙起来,武良脑中急速转动,这是一个接触妖魔更多隐秘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正在苦思之际,只听夏黎嘴中又淡淡的说道:“有些东西,即便是你得到了,也难以....”

    只是话还未说完,只听一道声音低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你威胁我?”

    轰!

    武良双脚之下瞬间爆出一个大坑,身形瞬闪在夏黎身前,从腰胯带出的庞大劲力化为一拳击出。

    夏黎瞳孔一滞,在武良出拳的一刹那,身形诡异的消失在原地。

    “果然,还是有波动!”心眼之下,那股细微的波动一闪而逝。

    武良的爆发力太强,这些天苦练的发劲之法终于派上了用场。

    蓄力在右拳的中劲力瞬间朝着双脚涌去,周游下肢,双脚猛然一踏,身形一闪,武良提前预判了夏黎现身的轨迹。

    就在夏黎出现的一瞬间,右拳狠狠的击打在了他那柔软的腹部。

    这一拳动用了武良这副身躯全部的力量,爆发出的刚猛劲力打的夏黎身子猛然弓起,双眼凸出,血丝密布。

    趁着夏黎失神的瞬间,武良的大手抓着他的天灵盖,一膝狠狠顶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最后以一记横踢收尾,将夏黎踢飞数十米远,身躯砸入地面,整个人陷入大坑之中。

    司梦虞看着夏黎狼狈身影,微微一愣神,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她没想到武良会如此果断。

    爆发的烟尘还未散去,夏黎从坑中跳了出来。

    夏黎身躯有些微颤,面容之上一片模糊,鼻骨断裂,鲜血直流,整个人衣衫不整,完全失去了刚才的那般从容。

    “自从当年被逐出家族之后,我立誓,不会受到任何威胁,那怕是死!”

    “敢威胁我,你当老子是谁!”武良语气森然的说道。

    话音刚落,武良身躯缓缓鼓胀起来。

    一股不同于两人之外的凶戾气势缓缓升起。

    正在这时,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调笑的声音:“啧啧、夏老哥,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听到这句话,武良身躯一泄,嘴角无声的笑了,只是铁面之下无人看见。

    这道男子身影,站在官道路边的枯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夏黎说道。

    “付馗,快,快帮我杀了他!”夏黎披头散发,指着武良声音尖锐的说道。

    “我可不帮你,这位兄台看起来很可怕呢。”名叫付馗的男子跳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

    “兄台,认识一下?”付馗抬了抬头,朝着武良试探的说道。

    “古雄羽。”

    “羽兄弟好手段。”付馗朝着武良拱了拱手,一脸佩服的说道。

    “羽兄弟身无神通法,也无神通物,刚才用的似乎是肉身之力?”付馗看出了门道,仔细打量一番武良,有些疑惑的说道。

    说罢,就连一旁观看许久的司梦虞也感到有些好奇。

    “我自小游荡于各府之地,幼年时,得拜一位江湖人士,侥幸学了几招上不得台面的招式。”武良揉了揉手腕,语气淡然的回道。

    “凡人的武学竟有如此之功效,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付馗有些感慨的说道。

    正在付馗有心在问之际,一道愤恨的吼声响起:

    “下贱的东西,我要吃了你!”

    夏黎整个人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此刻,他脸色狰狞的看着武良。

    “夏老哥三思啊,羽兄弟也并无恶意。”付馗一脸和善的正色道。

    “瓷母产卵在即,我看此事不如就算了吧。”

    付馗语言中说是劝解,但身体却跟一旁司梦虞控制的四个纸人一样,微微侧身挡在了武良面前。

    夏黎怒道:“付馗,你敢拦我!”

    “我不管,他必须死!”夏黎神色怨毒,话语之中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杀意。

    脸庞之上,也长出了粗厚的黄色毛发,原本的儒雅的五官此刻竟呈现一股尖嘴猴腮状,气势汹汹。

    付馗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铁扇,脸色似笑非笑。

    场中寂寂无声,气氛凝滞如水,汹涌杀意充满四周。

    “青府众家,不得私下杀戮,夏黎,你敢违抗大贤王的法令!”这时,司梦虞出言说道,言语中透着一股清冷。

    司梦虞对武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虽说刚才的打斗武良全程压制着夏黎,但根本没有伤及他的本质,甚至,都不能算作受伤。

    夏黎身为青府世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其为人狂傲无比,见到他吃瘪,司梦虞心中自是一百个高兴。

    夏黎脸色一僵,气急反笑道:“好好好,古雄羽,我记住你了!”

    冷哼一声后,随即身躯消失在原地。

    “没见过血的世族子弟,当真是可笑。”夏黎走后,付馗看着武良,嘴里笑着说道。

    付馗从之前的谈话中,得知了武良没有任何的家族庇佑,自小游荡与各府之地,想必这位也是一个人狠心毒的主。

    “羽兄弟,你今日落了他的面皮,恐怕此事难以终了啊。”付馗声音略带一丝无奈的说道。

    武良淡淡说道:“无妨,他要来就来,我接着便是。”

    “也罢,若是羽兄有难,可来无双城寻我,夏家虽大,可还奈何不了我。”付馗说道。

14、瓷母

    正在这时,场中吹起了一阵冷风,随之,无形的潮汽从四面八方涌来。

    县外,城墙开始轻微的晃动起来,原本陷入死寂般的县城,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扑面而来的生灵气息涌动着,武良感知着波动中传来的气息。

    由于河府记实录上只是提及了瓷母诡怪的种类,但具体是何种样子,他也不清楚。

    刚才那股死寂让武良误以为整个县城的人都被瓷母吞噬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汲梦之鬼,是以梦境为食?”武良想到之前夏黎说过的那番话,心中暗自思衬道。

    这时,司梦虞说道:“瓷母养分够了,付兄,羽公子,我们走。”

    说完,面前纸人化为一只白纸鹤,随后身躯微飘,坐在了纸鹤之上,朝着县城中心处飞去。

    “她倒是心急。”付馗笑了一声,过后手中毛羽铁扇一挥,一股微风拂过,缓缓飘在地面上。

    “羽兄弟,走,我带你过去。”

    付馗正要抓住武良的手腕,却只见武良朝后退了一步。

    付馗一愣,而后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笑了笑,扇起一阵狂风,朝着司梦虞追去。

    武良双脚一踏,借助双脚爆发,跃过城墙,身形几个起落,便已追上了付馗。

    付馗把自己当成了同类,但只有武良清楚,自己是人。

    自己只是沾染了秦公子的气息,若是与他接触,万一暴露,后续的一连串麻烦和危险,是他不想看到的。

    县城边缘区域,波动最浓的地方是一处破败的府邸。

    此地阴暗无光,越靠近这里,那股潮汽反而越弱。

    “看来正是时候。”院中,付馗说道。

    院中,在杂草遍地的中心位置,静静的站着一道幽白色的身影。

    白影身躯由无数块瓷器碎片拼接而成,呈一种肥胖的人形,从外表来看很像是一个孕妇。

    周身笼罩着像茧一样的五彩光芒,在其腹部之中,透过缝隙,有四道微弱红光闪过。

    红光闪烁,好似心脏一般跳动着,每一次跳动,瓷母身上的碎片都会大片掉落。

    瓷母的气机相连整个县城,汲取着海量梦境物质,与孕育的瓷胎形成了一种完美的互补。

    远远来看,整只瓷母环绕着一股生灵与怪异交织的奇特气息。

    “羽公子可曾见过此物?”院中,司梦虞朝着武良问道。

    “只是听说,不曾见过。”武良摇摇头。

    听到武良这话,司梦虞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但随即招揽武良的念头就更深了。

    像他这种没有任何资源,游荡在家族之外的孤兽,一旦赢得了他的效忠,便不会轻易背叛。

    “瓷母血胎,食之可抵消心魔劫。”这时付馗说道。

    “我等常年服用血食,阴尸,人之修恶念,七情六欲,累积之下,行进速缓慢,人在睡梦之中,所想之事均为善念,故瓷母以此为食。”付馗解释道。

    付馗的话听的武良心中一震。

    随即问道:“付兄,此胎武者服之会如何?”

    刚一说完,武良心中便紧张了起来,暗骂一声自己:太心急了。

    古雄羽不愿让付馗携带而行,在加上刚才的与夏黎的打斗中,所施展的凡人武学。

    那刚才这句话的意图有些太过明显了。

    这也不能怪他,武良现在对任何能提升实力的方法都不想错过。

    “羽兄若想控制手下供奉,我手中倒是有一门控制之法,此物甚珍,若是给武者实在是浪费。”付馗并没有多想,皱着眉头说道。

    正在三人谈话间,瓷母周身环绕的五彩光芒好似镜子一般碎裂,随后缓缓消散。

    只见四个犹如手掌般大小的血色小人坠落在地。

    小人栩栩如生,脸上五官清晰可见。

    武良有些愕然,他原以为会与瓷母有一番争斗,但没想到,这一切会如此顺利。

    “这是,活物!”

    在武良的波动感知中,这四个袖珍版小人,竟然与婴儿的气息一模一样。

    血胎落地,不到一会,身上便涌出了一层白色的薄膜状物质。

    司梦虞见此,手中白链一闪,便将四个血胎抓在手中。

    “四枚血胎,我与和羽兄各一个,嗯,司姑娘剩下两个你就先拿着吧。”付馗主动分配道。

    “嗯。”司梦虞看了武良一眼,手臂轻抬,但随即又放下。

    接过司梦虞递过的血胎,付馗拱拱手又说道:“既然血胎到手,羽兄,后会有期。”

    说完,手中铁扇一转,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县中。

    付馗走后,武良将手中的血胎收入胸前,朝着司梦虞说道:“司姑娘,在下先行告辞。”

    “羽公子,我司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是改变主意,可来游骅城花坊寻我。”

    武良不语,身形一跃,消失在司梦虞的视线中。

    随后,司梦虞也骑着纸鹤,朝着游骅城的方向飞去。

    ......

    付馗和司梦虞走后,武良并没直接回到东阳城。

    而是绕了几个大圈,并在某个小溪处洗个了澡,确认身上没有任何气味之后,这才潜回东阳城。

    回到城中时,天刚蒙蒙亮。

    卧室中。

    武良褪去一身伪装,摘下了脸上铁面。

    “嗯?”

    武良下意识的摸了摸胸膛处,原本胸前装着的那枚血胎,此刻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

    正在武良怀疑自己是否遗漏在溪边时,月影适应器的界面却主动弹了出来。

    【心眼:波动感知。】

    【未契合:阳魂之种。】

    【炼极手:锋锐二阶】

    【缩骨披甲功:铜皮铁骨,百战无伤】

    武良脸色一怔:“阳魂之种?”

    “被适应器主动吸收了,这阳魂之种是什么?”武良心神一动,微微触及那行颜色泛紫的字体。

    下一秒,一股躁动之意席卷全身,仿佛自身处在云端一般,周遭一片混沌,意识飘忽。

    正在武良浑噩之际,耳边响起了一句儿童的呓语:

    “糖葫芦,糖糊糊,我要吃糖葫芦。”

    随后,好似灵魂意识陷入了某个嘈杂之所,所听到的话语也越来越杂乱。

    一道道面庞出现在武良的眼中,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话语中,神态活灵活现。

    如此,半个时辰后。

    武良突然感到身子一轻,耳边话语逐渐消失,感官骤然恢复。

    “呼。”

    武良长出一口气,脸色有些略微苍白,天知道他刚才都听到,看到了什么。

    那感觉好似跟看了半个时辰的电视剧一般,枯燥,无序,且不连贯。

    要不是武良意志足够强大,恐怕这一县之人全部的梦境幻想,嘴中呓语,早就把他折磨疯了。

    “这都是些什么。”武良揉了揉太阳穴。

    月影适应器的界面上,武良看着那行字体,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体中的某种特殊之处。

    武学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心眼那一行的颜色逐渐变得深暗起来。

    霎时间,武良只感觉自己心眼的感知范围变得更大了,原本心眼的有效范围只有十米,可现在居然涨到了五十米之多。

    如同开了全视图一般,周遭的一切都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中。

    但仅仅过了数秒,武良便感到了一股晕眩,随之,一阵天旋地转的刺痛感袭来。

    这种感觉跟之前魂穿时极为相似,连忙屏蔽了波动之后,刺痛才渐渐消失。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武良进入了披甲状态,身躯暴涨间,精神也越发的契合肉身。

    “阳魂之种可以增幅精神,姑且这么说,即便是心眼已经吸收了部分的力量,但肉身太过孱弱,无法契合这股精神之力。”武良心中沉思说道。

15、天奴

    巨化状态下武良用适应器一点一点的去消化阳魂之种的力量,直到精神层面传来饱胀感,这才停下。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半的力量没有被融合,阳魂力留存与身体之上。

    退回正常状态后,武良瞬间感受到了一股肉身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感。

    脑海中,无数完整的记忆片段接连闪过。

    甚至,连小时候,撒尿活泥,玩过家家的童真画面都有。

    精神的畅快与肉体的愉悦,让他忍不住爽出了声,也许到了这时,武良才算是真正取代了本体。

    但就正在这时,一道清晰的记忆突然浮现脑中:

    那是一处密林,林中树叶纷飞,飞石溅射,百米之内,躺着一道道横七竖八的残破尸体。

    而在中心区域处,一位脸色苍白的红衣少女,正不断的挥舞着双臂。

    乱石草木飞射,少女收割着一干匪众的性命。

    年轻的武良趴卧在地,在视线盲区的遮掩下匍匐前进,就在二当家吸引了红衣少女的注意之时。

    “快、快杀了她!”大当家看到武良暴起,怒吼道。

    武良猛然窜出,一双大手死死的捏住了红衣少女的脖子,用力一扭,少女没了声息。

    “呸,这小娘皮,他奶奶的,折了老子这么多弟兄!”

    .....

    回忆缓缓推进,在场匪众只有武良一人完好无损,之后武良从少女马车之上取下包裹,拿出银票珠宝分发众人之时,目光渐渐被一块紫色宝石吸引。

    “你手里的是什么,给老子交出来!”

    一干匪众分赃不均,冲突爆发,武良手持朴刀,杀死了所有人,并将尸体扛回寨中,一把大火毁尸灭迹。

    .......

    想到这里,武良回头朝着卧室中的暗格看去。

    在这场伏击红衣少女的战斗中,武良除了那块宝石之外,还收获了一个方盒,盒中放着的是一枚翠绿如玉的小刀。

    武良心中联想,随即转动机关,打开暗格。

    武良拿出翠玉刀,刀体很小,只有手掌般大小,通体碧绿,脊背略厚,刀身呈现弧月之形。

    在其刀柄处,连接样式为玉蟾吐舌状,看起来栩栩如生。

    武良细心打量了一番,除了略重之外,再无任何特殊之处。

    “原来如此,秦公子在临死前所说的那东西根本不是囚魂晶,而是这把翠绿的刀!”

    囚魂晶即便是妖魔世族独有的产出物品,但也远远当不上宝物一说,之前在与司梦虞的交谈中,武良就感到了奇怪。

    如今,记忆清晰,缺少囚魂晶驱动的适应器给了武良一种先入为主的概念,让他误以为那宝物就是囚魂晶。

    “这就是司梦虞所说的神通物吗?”武良拿在手中,把玩一阵后说道。

    武良看不出翠玉刀的威力,不过,能让秦公子心心念念的宝物,必定有其惊人之处。

    将翠玉刀收好之后,武良又想起今天经历的一切。

    “武者服用瓷胎可以获取意想不到的奇异力量,想必这其中肯定不是单纯的吃下这么简单。”

    与司梦虞付馗交谈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武良心中仔细回忆,慢慢梳理了一副关系图。

    “司梦虞,疑似蛇妖或鹤魔,夏黎,疑似猿魔,付馗不明。”

    “神通法,司梦虞的纸人,神通物,付馗的铁扇.....”武良细细思索,不断更正这些极为有限的情报。

    “游骅城花舫紫轩楼,楼主人是冷凝玉,如此一看,那冷凝玉也是司家的下属?”

    “那大贤王是谁?能让夏黎如此忌惮?”

    记忆中,忽然闪过秦公子剜取死人精头血的画面,武良心中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妖魔噬人,但也会被人体恶念六欲所扰。

    瓷母汲取梦境所孕育的瓷胎却能抵消妖魔修行上的迟滞,如此一想。

    身怀神通,掌控超凡之力,武良越想越觉得妖魔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

    “从夏黎的离去来看,瓷胎珍贵,却不稀有,远没有达到拼死也要争抢的地步。”

    结合河府记实录中三绝老人那句:吾未得之,实乃大憾。

    从侧面印证了武良之前的猜想。

    在这个遍地妖魔的世界,武者并不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绝对有龙虎劲之上的武者境界!

    “无法感知......”

    他心中自语道,之前在武良的心眼中,让他清晰的看清了司梦虞等人的“波律。”

    寻常百姓的“波律”比较单一,悲伤喜悦,开心难过,这些即便是不用心眼感知,光凭肉眼也能看清。

    与常人对比,妖魔的“波律”稍显复杂,武良无法读取这些信息素,只能通过“波动曲律”来区分强弱。

    司梦虞三人的“波律”虽有不同,但在本质上确有类似之处,其中又以付馗最强。

    这个发现令武良感到有些意外,在这个常人无法知晓妖魔存在的世界。

    心眼能够辨识妖魔,他已经很满足了,却不曾想还有额外收获。

    “猿魔?”这时,武良心中想到了夏黎变化面容的一幕,随即冷笑一声:“真给猴子丢脸!”

    ..........

    新河城,青府之都。

    北城郊外,在一片略矮的大山上,无数建筑高低起伏,山底底端漆黑的高墙将整座山紧紧包裹。

    虽说这里不是什么金贵之地,但是看着高愈三米绵延不知何处的的墙壁,如此浩大的工程,想来此地主人也是巨富之人。

    入口处,是一个巨大的朱红门,门上镶着许多铜黄色的铆钉,中间两扇门缝处挂着的狮头咬着两个黄色铜环。

    黑震门驻地,货场之上,一位位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正从排列整齐的马车上搬运着货物。

    马车一旁,手持算盘灰衣账房先生,正噼里啪啦的跟众多药农核算着此次药材的价额。

    计价声,吆喝声略微嘈杂。

    驻地,阁楼上。

    武庚辰低头看着药农脸上那股发自内心的笑容,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澈的笑意。

    “二公子,倘若在这么下去,我怕方家的人会有异议啊。”这时,苏唤面色一叹,朝着武庚辰说道。

    武庚辰笑容微微一顿,随后表情成竹在胸的道:“唤叔,无妨,此事不必担心。”

    “可您这是乱了行价啊,为商之道,切勿树敌啊!”苏唤语气中带着一丝劝解。

    “唤叔,我只是从他们手中取了一点蝇头小利,若无剥削,他们又怎会过的如此清贫,以至于抓药看病都成了一种奢望?”

    武庚辰语气反问,带着些许生硬。

    自从前几个月苏唤来到新河城,便带领一干黑绝卫以雷霆之势迅速扫清了铁手堂,清洗了门中派系之后。

    苏唤便将门中大权全部交给了武庚辰,除某些重大事情之外,基本不在插手。

    而武庚辰掌权后,则是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兼济之举,所做所为,一跃让他成为了新河城的风云人物。

    现在街头巷尾之中还流传着武善人的名号。

    对于武庚辰的做法,苏唤并没有多说什么。

    说到底,对于老门主而言,自己是他的心腹,但对于二公子,却是个外人。

    黑震门家大业大,即便是损失了一些金钱,也无伤大雅,扭转了民众的风评,也是苏唤乐意看到的。

    相比于黑震门多项庞大的金钱来源,药材生意确实是小利。

    青府之地的药材一直被方范两家垄断,若只是直接从药农手中收购药材。

    免去了收药人压价这一步骤,兴许苏唤不会说什么。

    但在武庚辰计划中,下一步则是建立医馆,招揽大夫,看病抓药只需数枚银钱,近乎于免费。

    这一步等同于断了他们的根,这种情况下还想合作,没有派人暗中刺杀,已经是看在老门主的面子上了。

    这两家药商之名早已根深蒂固,背后势力交错,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恐怕到了最后难以收场。

    “二公子,您在这么下去,我会如实禀报门主。”苏唤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和蔼,肃声道。

    “唤叔,您也是从下面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如今为什么对他们视而不见,您有能力,为什么不去改变这一切?”

    武庚辰转过头,双眼灼灼的盯着苏唤,语气带着一丝质问的说道。

    “二公子,您是大善人,但我们不是,世间之事,自有它的存在道理,若是坏了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我只知道,我能做的,我必须做,做不到的也要做!”

    苏唤的话还未说完,武庚辰便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决然,斩金截铁的说道。

    苏唤默然不语,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正在气氛陷入沉闷之时,一名侍卫快步来到两人身后,语气恭敬的说道:“二公子,副首,门外有一男子要我把这个交给门主。”

    侍卫说着,双手递过一个木盒。

    苏唤和武庚辰两人对视一眼,武庚辰正要接过,苏唤伸手挡下,朝着侍卫问道。

    “那人姓甚名谁,有何缘由?”苏唤做事老练,没有贸然接下。

    黑震门暗中的仇家可太多了,尤其是还在这种敏感的时间,如果在盒中投毒,放置暗器,伤到自己到没什么。

    万一二公子出事了,恐怕青府之地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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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妖魔,瞎子武圣介绍:
妖魔遍地,世皆蝼蚁。
阴鬼肆虐,众生皆苦。
正道不存,以恶为常。
在这个被黑暗所笼罩的世界中,一位异世来客选错了身体,随后一名老瞎子缓缓“睁”开了眼。
元素:伪幕后,杀伐,极道,肌肉。
取材人物:GSD。
人物指导:郭海皇。
进阶指导:范马勇次郎。
前期慢热,谋略为主,72章开始起飞。
观看时请关闭替身【绯红之王】和【量子阅读镇魂曲】
所有人可进群:316081688十方妖魔,瞎子武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方妖魔,瞎子武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方妖魔,瞎子武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