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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之浴血双魂全文阅读

作者:飞花若雨     魔界之浴血双魂txt下载     魔界之浴血双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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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救错她了?

    幽谷中,温暖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此时正是初春,大地万物复苏,冰雪刚刚融化,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一个身着粉色纱衣的妙龄女子一步步往湖中走去,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膝盖,她一直走着,没有丝毫畏惧。

    她本是想死的。

    可是偏偏死了两次,老天爷都让她活过来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呵!”女子冷笑了一声,似在嘲讽自己,既已生无可恋,为何不干脆利落一些?竟然还恋恋不舍地牵挂着那个男人。她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着,水渐渐淹没她的身体,继而又淹没到她的脖颈处。

    她看着上方高耸入云的险壑,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她是识得这个地方的,这是她和风亦行初次见面的地方,这个谷底,更承载了很多属于他们的记忆。他们为这个深谷取名唤灵谷。

    她更记得,前世,她也曾从上方的悬崖上纵身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最后还是被风亦行救了回来。

    “哈哈哈……”她的笑声带着狂妄,夹杂着不甘心,也透着浓浓的绝望。

    救她的命,不过是为了再亲手杀她一次!

    可是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老天还要让她活着,重生于世间,再经历那些过往?

    如今的她,不想再多想什么,不想再去理会谁,只想安安静静地沉睡着,永生永世都不要醒过来,便好!即使身体腐烂在泥土里,即使没有人知道她重生了,那又如何?

    反正她疲了,累了,那便罢了。

    前世经历的种种,不管今世如何,她都不想再看见那些人,再经历那些事。

    她慢慢沉入了湖底……

    今生,重生的第一天,她便这样做了,从这个谷底开始,就在此处结束!便好!倒也是个属于她的归处了。

    入夜了,浩瀚的星空一望无际,湿漉漉的石滩上燃起了一笼篝火,火烧得正旺。

    一个戴着半张黑色面具,身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地添着柴火。他的身旁,静静地躺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女子。

    她还没有醒过来。

    男子打量着身旁躺着的女子,苍白的容颜,娇小的身体,巴掌大的小脸,殷桃小嘴,纤细的腰身不赢一握。

    她为什么不想活了?

    看不到那人隐藏在半张黑色面具下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从黑色中走来的人,也可以随时融入黑暗中,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难以靠近,仿佛这样的人总是会拒人于千里。

    千年来,也没几个人是和他相处过的。

    “咳咳咳……”

    一阵猛烈地咳嗽后,女子猛然惊醒,坐起了身,夜里有些凉,她迷迷糊糊地又往身边的火堆凑近了一些。

    “你醒了。”

    女子方才脑中一片眩晕,听闻着声音,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玉手不由得抓紧了裙摆。

    这声音是她永生永世不会忘的。

    看向身边的人,这一刻,泪水不争气地涌出眼眶,她想忍住,但是泪水肆虐地滑过脸庞,止也止不住。

    这一世,她本想死了,一刻也不想多活。可是老天捉弄,竟让她再遇上了他。

    前世的记忆挥之不去,她不想忘。

    就算想忘了,也是忘不了的。

    “为何不想活?”

    男子低沉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击破了秋灵脑中所有的幻想,将她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前世,她是他的妻,他们曾海誓山盟过,曾不顾一切地走到一起,他将她迎娶进魔界,在万妖面前宣布她是魔界的女主人。

    可是,男人终究是不可信的,有了新欢,便会弃了旧爱。海誓山盟又能有什么用?她曾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天地可泣,可最后证明了,不过是她自己天真!

    前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魔界尊者风亦行,娶了她,然后有了别的女人,最后亲手杀了她!

    她曾为他怀过一个孩子,可是,也被他亲手从腹中取出,化作了一摊血水!

    她还清楚地记得,他一剑刺穿她的身体时,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对不起!

    “不用你救我!”她微怒着说道,别过脸去,再也不想看这个男人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他打量着身边这个性子执拗的女子,她这一语,显然是不想活的,他倒成了个罪人,救了她一命,还成了错事。

    “我知道你是风亦行,至于我,没名字,你别问,问了我也不想再告诉你!”

    女子擦着脸上的泪痕,心中有些酸楚,她不争气地承认,她还是爱着他的,到死都是爱着他的。

    “再?”风亦行反复琢磨着,可是他确实没有印象,他确定,以往和身旁的这个女子没有任何交集。

    “我听你这语气,难道以前我们相识?”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些,在夜里,更如同鬼魅一般,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听闻她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毕竟三界中人都知道,魔界尊者风亦行是个带着半张黑色面具的人,如同鬼魅。这丫头猜得恰巧了。

    “不认识……”女子又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子,说道:“我们从来就不认识,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不想与你相知,心被撕成了碎片一般,被针扎,被火焚的滋味你永远都体会不到!”

    前世的记忆如泉水一般涌上心头,可是如今她只叹,虽然她还是秋灵,他还是风亦行,但是如今,那段痛苦的记忆只有她一人记得,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曾经历过,又如何能知道。

    “亦行,今生你我就做路人,以后永不相见,你也不必再救我,不必。”

    她低语着,转身便走了。

    今生如此便好,没有交集便好!这一世,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这一世既然老天不让她死,那么,她要为自己活着,再也不去爱任何人!

    倾凰山还需要她的守护,只要步步为营,便不会再如前世一般。

    亦行,我知道你不明白我此刻在说些什么,但是我此刻非常清醒,我只想用我现在的心情,记住你现在的样子,那我才永远记得,我是如何被你一步步逼上绝路,最后含恨而死!

    今生我们永不相见,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别逼我……

    秋灵心中想着,迈着大步远离了身后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男人。

第四章 看他一眼

    秋灵摸索着,抓住了风亦行冰凉的手掌,她微微睁开眼睛,浑身一阵阵刺痛,她只能不再动弹身子,否则每动一下,那股强烈的刺痛都仿佛可以要了她的命。

    风亦行看着她,他的呼吸很沉重,却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

    秋灵猛烈地咳着,口中流出红色的血液。“亦行……”

    她始终仰望着风亦行,他无神的眼中闪烁不定,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亦行,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死,纵使我再恨你,再怨你,那我也只能怪自己傻!”

    秋灵说着,抬起手碰触到他脸上的半张黑色面具。

    “我只想再看看你的模样,纵使你的模样已经刻在了我的心上,可是我……我还是想再看一眼。”

    她想要摘下风亦行脸上的面具,可是风亦行迟钝地别过脸去,显然,他是不愿意的。

    若不是他现在说不出话,否则恐怕会一直质问她吧!秋灵心想着。

    她也知道,在前世,自从风亦行两百多岁时登上了魔君之位,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面具之下的模样。

    他的母亲在他出生那天便难产而死,魔界太纷乱,上届魔君风凌岳将他送到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让奴婢们好生照料着。

    不过才两百年,那样安宁的日子便不复存在了。

    风凌岳战败后,被锁在十重天的镇极塔里,风亦行也不得不年幼之时便继承了魔君之位。

    “亦行,抱抱我,我只想在死之前再感受一下你身体的温暖,我舍不得,这一世,我承认,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

    秋灵贴在他的怀里,这个怀抱,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

    在魔界,她为他披上了红色的嫁衣,可是好景不长,他有了新欢,便弃了旧爱,不过图个一时新鲜而已。

    秋灵心中虽有恨,但是此刻却是半点也恨不起来。

    “我要死了,对吗?”

    她朝他挤出一个微笑,又道:“这一次,别再救我了,上辈子,我的心已经死了,这一世,我不想……再燃起任何希望,我只想要你好好地活着……活着。”

    秋灵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缓缓地闭上,手无力地下垂着,落在地面上。

    地上,蓝色的血和红色的血混合在一起。

    这一世,她若是这样死了,那便正合了她的心意。

    她再也不要爱上这个叫风亦行的人,再也不要为他怀上孩子,再也不要看到他拥着别的女人入怀……

    前世,她是死了,被他一剑刺穿了身体,今生,重生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她以为她心头的恨会延续到时间尽头,没想到只是几个时辰,她便再无恨意!

    只是舍不得,放不下。

    突然间,洞中一块巨石松动了,风亦行察觉到情况不妙。

    巨石快速滚落,砸向了他俩。

    风亦行迟钝地挪动着身子,可是躲闪不及,巨石硬生生地砸在他的后背上。

    他的后背本就在经历天劫时被雷电击伤,经这巨石又一砸,身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黑色的披风被割开一道道口子,紧贴着血淋淋的伤口。

    他护住了怀中的女子,石头砸在他的身上,又滚落到一旁,压在了他的腿上。

    风亦行脑中隆隆作响,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石洞中很潮湿,丛石缝中冒出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洞内光线极暗,两个昏迷的人相拥在一起,石洞的出口已经被嶙峋的石子堵住。

    魔界浴血宫中,云战,夕南两位使者正带着小妖们四处巡逻着。

    从浴血宫,到羽清宫,以及魔界中的各个宫殿,他们都细心地排查着。

    几天前,风亦行算到自己的应劫之时快到了,便将魔界交托在他俩的手中,出了魔界。

    千年一次的天劫,风亦行前两次都挺过来了。

    夕南和云战是风亦行最看重的魔界使者,所以才委以重任。两人自然不敢懈怠,这几天来,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巡逻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风亦行同样看重的人还有欧阳雪痕,不过因为欧阳沁心,风亦行并不能十分信赖他。

    欧阳沁心虽然修炼两千多年,但是并不像欧阳雪痕一样竭尽全力地为风亦行卖命,而是暗中和南宫粼等人勾结,明里暗里对风亦行使了多少阴招,夕南和云战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欧阳雪痕是被蒙在鼓里的,这也是风亦行的意思,如果让欧阳雪痕知道了自己的哥哥居心叵测,而且风亦行也打算除掉欧阳沁心时,无论是谁,都是为难的。

    今夜,欧阳雪痕并不在巡逻队伍中,风亦行走前,已经将他安排在陌风堂,打理堂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云战和夕南自然也知道风亦行的用意,毕竟有着那样的哥哥,魔界的巡逻之事还是不能让欧阳雪痕参与,免得让欧阳沁心利用他,又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风亦行不在魔界,事事都得万分小心。

    魔界修行万年以上的妖魔们数不胜数,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是什么心思,表面上又如何能看透呢。

    这也难为了风亦行,两百岁就继承了魔尊之位,在尔虞我诈的魔界,过了两千多年孤独的日子。

    “按理说,尊者也该回来了,前两次出魔界经受天劫,也不过半月功夫,如今快二十天了,还没有回来。”

    云战小声地对夕南说着。

    “小心后面这些尾巴。”夕南瞥了身后的小妖们,提醒着。

    云战立马闭了口。

    突然,吹来一阵怪风,惊得龙腾树下的小妖们此处逃窜着。

    “小心!”

    云战说着,拔出了手中的佩剑,这阵风来得奇怪,他正思索着到底是何妖物。

    这几天来,他们不曾得罪过魔界中任何一个修行高深的妖魔,只因风亦行不在,也没有他的指令,他们不敢动手,小妖倒是不敢多嘴的,至于一些法力高深的妖魔,趁着风亦行不在,出言对他诸多侮辱。

    说什么风亦行不过是世袭魔尊,有几千年修为,也配在魔界称王,扔阴沟里称王人家还嫌弃!

    诸如此类,皆是对风亦行的不满,有说他这三千多年来手段过于狠辣,众妖不服的,也有说他法力低微,不配做魔尊的。

    夕南和云战只能忍着。

    以为是哪个法力高深的妖魔,趁着风亦行不在,趁机来浴血宫闹事,但是看到那一阵黑影时,两人舒了一口气,不过瞬间,整颗心又悬了起来。

    他们示意让身后的小妖们退回自己的岗位,小妖们纷纷退下后,他们才行了个礼。

    “尊者!”两人开口唤道。

    “跟本尊来!”风亦行说着,便飞出了魔界。

    夕南和云战看着风亦行的元神,顿感事情不妙,赶忙化身做两道彩光,紧跟风亦行而去。

第五章 巨蟒醒来

    倾凰山上,仙乐宫里的奴婢们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看坐在房中的三个人,只是静立在一旁。

    坐着的三人久久不发一言,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突然,秋枫做了个手势,下人们如同牢中获得释放的死囚一般,心里绽开了花,打了个机灵,悻悻地往外退去。

    仙乐宫中坐着一男两女,皆是他们不敢招惹的,虽说是下人,生来就是奴婢的命,但是好在灵姑娘待他们还算是好的,至于这三位,那就……

    秋枫是众位兄妹们中最年长的,如今已经一千七百多岁,有三个妹妹,秋月,秋芸,秋灵。

    对这三个妹妹他都一视同仁,同等对待,也是极关照他们的,可是最讨他喜欢的便是幺妹秋灵。

    他们的父母早些年便得道做了小仙,天规森严,所以自从飞升之后便没有回来过,留下四个孩子在倾凰山相依为命。

    当时他们都已经成年了,按照妖龄来算,六百岁既是成年,不再是小孩子了,秋枫是他们当中最年长的,责无旁贷地担任起了照料妹妹们的责任。

    前几日,秋灵留了张字条,说是去雪岭找红粟花,一去便了无音讯,如今已经过了几日,却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也是去雪岭寻过的,可是哪儿还有她的影子。

    秋枫气儿不打一处来,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怎么办才好?

    这个幺妹才七百多岁,还什么都不懂,平时也是极少下山的。

    身旁的秋芸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瞥了一眼秋灵留下的纸条,淡然说道:“哥,幺妹很少下山,但是也不是没心眼儿的,况且红栗花如此难寻,去久了些倒也不是怪事,我们都去找过了,但是找不到也没办法呀,只能等她自己回来了。”

    “是啊,幺妹很少下山,见到什么都感觉新鲜,只是去了三日,你就安心等着吧。”

    秋月附和道。

    秋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妹妹的性情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哪儿有身为姐姐的样子。

    她们此刻不过是在敷衍他罢了。

    “都各自回去吧。”秋枫说着,起身出了门,门口的奴婢们见他出来,一一行了个礼,紧接着,秋月和秋芸并排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们又赶忙行了个礼。

    “没长眼呀,一边儿去,挡着本姑娘的道了。”

    “是……”门口的下人退避一旁,又离她俩远了一些。

    “哼!”秋芸跟在秋月身后,对身旁的奴婢们冷哼一声,继而道:“幺妹回来便马上告诉我!”

    “是。”

    奴婢们战战兢兢地应道。

    送走了两位姑娘,她们又才舒了一口气,进房中打扫着。

    “你说,同是一个爹娘生的,这性情就怎么相差那么多呢?灵姑娘对我们多好呀,可是这两位就不敢恭维了。”

    “嗯,公子一直在包容她们俩,是自家妹妹,也不好说些什么,他应该也清楚,这两位姑娘都不待见灵姑娘。”

    “公子对他们是极宽容的,虽然平日就看得出,两位姑娘都不十分待见灵姑娘,但是他也给她们留个情面,毕竟是自家兄妹,还不是因为灵姑娘是她们三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两位姑娘当然眼中容不得沙子。”

    “灵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就好了,希望她别出什么意外,早日找到红粟花。”

    屋子里的丫头们一边打扫着屋子,一边言言语语地谈论着。

    魔界中,法力低微的小妖们化身一道道幻影,在龙藤树下玩耍着,飞窜着。

    魔界一片黑暗,如同凡间的夜,只有各个宫殿长期灯火通明。

    这里没有星空,没有月亮,没有人类,只有来来往往巡视着的小妖们。

    羽清宫中,大门敞开着,奴婢们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又换上了清水和白帕子,送了进去。

    风亦行躺在床上,他还在昏迷着,云战,欧阳雪痕,夕南三人为他清理着身上的伤口。

    他的身上,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异常可怕。

    风亦行虽然昏迷着,但是没有人敢揭下他脸上的半张黑色面具,他们都清楚他的脾气秉性,虽然很想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但是还是心有余悸,不敢揭下面具。

    魔族长老们在一旁写着药方,为风亦行配着药。按理说,风亦行早该回来了,这次经历天劫却整整耽搁了两日,还伤得如此严重。

    况且风亦行让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也不知是何人,只是听命将她带回,安置在羽清宫旁边的袖风阁中,有丫鬟仆人照顾着,她伤得不轻,但是好歹一息尚存,不像风亦行,脉搏时有时无,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醒过来。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云战说着,和欧阳雪痕,夕南三人对视一眼,三人纷纷点头,心照不宣。

    风亦行渐渐变成一条红色巨蟒,盘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只有身上不断溢出的蓝色血液,使床单都变成了蓝色。

    床前的三人并排而立,纷纷运功,逼出内丹,三颗颜色各异的内丹从他们身体里缓缓出来,漂浮在红色巨蟒身上,三人再稍稍运作,三颗内丹上散发着彩色的光芒,一道道灵力朝巨蟒身上注入。

    魔族长老见状,关上了门,还吩咐奴婢们暂时不要进来了,免得打扰到他们。内丹离体,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他们在一旁继续配着药,看来还要多配几副调理的方子,让他三人各拿去一副了。

    红色巨蟒的身上,所有的伤口渐渐愈合,夕南,欧阳雪痕,云战纷纷面露喜色。

    泛着蓝色血液的伤口渐渐愈合成一道道伤疤,风亦行恢复人形,三颗内丹的力量就被镇开,内丹回到了三人的体内。

    三人调理了一下气息,眼见着风亦行渐渐睁开双眼。

    “尊者。”

    “尊者……”

    “尊者!”

    众人纷纷围上去查看着,风亦行动了动手指,已经有知觉了。

    “扶我起来。”他开口说着,云战扶着他坐起了身,欧阳雪痕忙去倒了一杯水,端来给他喝下。

第六章 谁的把戏?

    风亦行喝下了水,喉间顿感舒适了些。

    “尊者,你再躺一会儿吧。”欧阳雪痕说着,魔族长老们打开门,吩咐门外的奴婢们去煎药。

    云战想起昨天的事情,至今还觉得心中微凉。

    昨日,他正带着小妖们巡视着浴血宫,突然,便见风亦行的元神飘到他的面前,吩咐着他带小妖们去荒山石洞中救他,也一并将他怀中的女子带了回来。

    当时他们击开洞口的石头,只见风亦行的腿被一块巨石压住,而他的身下,紧紧地护住一个已经昏迷了的女子。

    “这是给你们的,拿去煎了喝下,以便早日恢复元气。”

    魔族长老们递给云战,欧阳雪痕,夕南三人各一副配好的药。

    “尊者,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五脏六腑也被震伤了,刚才为何不让我们将你的伤……”

    “你以为你们的法力有多高?”风亦行冷冷地说着,打断了欧阳雪痕的话。

    虽然他的语气很冷,但是三人心中都泛着暖意,自知风亦行是不想让他们损耗太多的修为。

    风亦行微微闭目,凝了凝神,道:“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伤势如何?”

    “她修为太低,被天雷击中了身子,还在昏迷中,未曾醒过来,不过好歹还有气息,在袖风阁,奴婢们在照料着。”

    虽不知风亦行和那女子是何关系,但是他们即使心中揣测,也不敢多问,魔尊最讨厌别人多嘴,他们心中很清楚。

    “如何照料?”

    风亦行的声音很低沉,众人听得出,他已经微微有了些怒意,便不再开口。

    毕竟当时救他才是大事,他们只是让奴婢们为那姑娘清理了身上的伤口,便一直在羽清宫中守着他。

    “这……”魔族长老欲言又止,他身边另一位长老开口道:“救尊者才是大事,所以我等便一直在羽清宫中,还未曾去过袖风阁。”

    风亦行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就算惹他怒了,也没什么,他的性情难以捉摸,但是无论如何都还是会给他们几个长老几分薄面的。

    风亦行穿鞋起了身,“治好她。查清楚她的身份,要快,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纷纷退去。

    风亦行将身上满是血渍的衣服换下,才出了羽清宫。

    隔壁,袖风阁中,奴婢们进进出出,抬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又换上一盆盆清水进去。

    见了风亦行,纷纷行了个礼,待他进袖风阁后,又各自忙去了。

    袖风阁中,魔族长老为秋灵诊着脉,她昏迷着,一个奴婢拿着白帕子为她拭着额上的汗水。

    风亦行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又瞥了一眼诊脉的魔族长老。

    “如何?”

    魔族长老摇了摇头,“烧了一天,再烧下去,怕是活不了,这女子身上的伤口无法止血,虽然现在还有一丝气息,但是身上的血流尽之时,也会死的。”

    风亦行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女子后背的伤口处,她是趴着的,奴婢们为她擦着伤口处流的血,她后背的衣服被雷电击开两道口子,破裂的衣服中,两道血淋淋的伤口渗着血,可以看见骨头。

    奴婢们清洗着红色血帕,为她擦着后背的血。擦干净了,一会儿,血又流了出来。

    风亦行蹙眉,“为何会止不住?用药。”

    魔族长老站起身来,将秋灵的手臂放回被子里。

    “这女子生来便患上了这种怪病,无药可医,除非……”

    “说完。”风亦行有些不耐烦地道,他最讨厌别人卖关子。

    “除非以强大的内力注入她的伤口,方能止住一次血,以后万万不能受伤,否则就如今日这般,不过……要止住姑娘身上的血,需要耗费千年功力。”

    风亦行神色黯然,凝视着秋灵现在的模样,脑中浮现着在石洞中她说的每一句话,越想越摸不着头脑。

    “为她煎药进来,下去吧。”

    “是。”众奴婢行了个礼,一并退出了袖风阁,几位长老也出去煎药了。

    今日要煎的药很多,必须他们亲自把关才行。

    “亦……”

    听着床上受伤的女子口中隐隐约约地说着话,风亦行凑近了些,他的手搭在锦被上,触得秋灵后背的伤口一阵刺痛。

    她秀眉紧蹙,脸部因剧烈的疼痛扭曲着,额上冒着冷汗。

    风亦行才发觉自己的手压住了锦被,触到了她的伤口,他将手拿开,手上已经一片血红,她后背的伤口处又冒出了血。

    “亦……行”

    风亦行听清楚了她口中所说的话,竟是在叫他的名字,她的脸烧得通红,她叫着他的名字,朦胧中,她的眼中竟流出了泪。

    “亦行……”

    秋灵昏迷着,眼角滑出泪,听着声声呼唤,风亦行心中很茫然,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样子,听着她的呼唤,他的心中茫然,但是隐隐有些心疼。

    他撕开秋灵后背的衣服,看清那两道伤口时,他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道伤口横在她的后背,深得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后背的骨头,伤口处一直冒着血。

    他的身上也曾被天雷击出一道道口子,所以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时,已经痛得他整副身体在剧烈的疼痛后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虽然这丫头才仅有后背这两道伤口,但是她的修为很低,还身有血流不止的怪病,即使他想弄清楚她的身份,也要保证她活着才行。

    她到底是谁安排的?南宫粼?欧阳沁心?聂鑫?

    风亦行一边为秋灵擦着后背的血,脑中一边思索着,可最后,他排除了这些可能。

    每次他们安排在他身边的女子,都是莺莺燕燕,妩媚至极,而且怕死得要命,最后都被他揭穿了,处死了,又将尸身丢进浴血宫的血池中。

    他讨厌别人玩什么把戏,这三千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都在刀尖上行走着,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次这个女子不怕死,而且不妖艳,难道他们换了把戏,又调了个胃口?

    可是是自己鬼使神差地救下她的,不然她早就死在湖里了。

    可是这个女子口中说的话竟如此奇怪,还舍身为他死,难道是苦肉计?

    虽然他不稀罕这些小妖们的生命,但是这个女子口中的话让他难以捉摸,使他困惑到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要问清查清,若又是把戏,那么浴血宫的血池就是她的归处。

第七章 离开

    风亦行帮秋灵擦着后背的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的身体,可是,她的后背都是伤,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有着光滑的皮肤,她身上的两道伤口却紧紧地吸引了他的视线。

    风亦行看着伤口一次次渗出血来,心中举棋不定。

    方才便是想着要救她,可是一想到要耗费千年的修为,他便有些犹豫了。

    若不是脑中的第一反应便是要用千年修为为她止血,那何必要让其他人都退下?直接让手下将她扔出魔界就好了,不必多此一举。

    可是此刻他有些犹豫了。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他无法解释,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为何要救她!

    在谷底时便救了她一次,这次,还要救她第二次吗?

    他不禁发出一声苦笑,他在嘲讽自己,何时曾这样过?

    “亦行……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耳边,传来秋灵朦胧的呓语声,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风亦行的心上仿佛被巨石压住,久久喘不过气来,如同被人扼住了脖颈,快要窒息。

    他紧蹙着眉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手中被血染红的丝帕被他攥成一团,骨节发出声响。

    秋灵的这一句话,击碎了风亦行脑中所有的杂念。他闭眼凝了凝神,不过几秒,又睁开双眼,丢开手中褶皱的丝帕。

    风亦行凝出金色的内丹,顿时,内丹离体,悬浮在秋灵身上,内丹上的千年修为化作一道道金光,散落在秋灵后背的伤口处。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风亦行就收回了内丹,秋灵后背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伤口却还依旧血肉模糊。她还在昏迷着。

    风亦行调理着体内错乱的真气,内丹回到他的体内,少了一千年的修为,风亦行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减弱了不少,再加上他重伤未愈,此时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不过隔着半张黑色面具,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可以看出他的异样。

    咚咚咚,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

    “尊者。可以进来吗?”门外的小丫鬟惶恐地问着。

    “进来。”风亦行低声道。

    门外的小丫头进了来,将手中的端盘放在桌上,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汤药走到风亦行身边。“尊者,这是长老为这位姑娘熬好的药,喝了便会退烧了,还有止疼的作用。”

    风亦行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褐色汤药,又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迷着的女子。

    “放在这儿吧。”他示意道。

    丫头听话地将手中的汤药又放回了桌上,转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又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亦行。好疼……好疼。”

    此时的秋灵已经满脸泪痕,虽然再昏迷着,但是她口中不断呓语着,每一句话都使得风亦行的心像是绷紧了的弦。

    他扶起了秋灵,牵动了她后背的伤,疼得她渐渐睁开了双眼。

    秋灵坐起了身子,她可以感受到她的全身都烫得可怕,第一眼,她还是看到了风亦行。

    “我……没……死?”秋灵口中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风亦行见她坐稳,又起身端了药过来,“喝下。”

    他的语气很冷,让秋灵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顿时她的心里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如此便好了,反正现在他是不识得她的,那么她也可以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环视着自己所处的地方,这是袖风阁,不过前世,她嫁过来之后,便觉得袖风阁这个名字不好,便改为望月阁。

    这里的一切和前世一模一样,没有变过,不过如今这里还是袖风阁。

    当初取名望月阁,还是风亦行取的,他说,魔界是没有星空,没有月亮的,但是外界有。

    他喜欢和她在倾凰山,一起看着漫天的星星,望着月亮,喜欢看到那片漫天的星光。

    于是便有了望月阁这个名字。

    见她正打量着四周的一切,风亦行又说了一句:“喝药!”

    他有些不耐烦,干脆将汤药灌进了秋灵嘴里,也不管会不会烫到她。

    秋灵被他强行灌了汤药,苦涩的药汁入口,她抬起手想要拿来药碗,可是每动一下,就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风亦行丢开药碗,打量着床上的女子,道:“无论你玩什么把戏,待我找到时谁派你来的,你们都得死。现在,你必须活着。”

    秋灵毫不理会他说的话,忍着后背的疼痛,她强行起身,穿了鞋。离开温暖的大床,才发现后背传来丝丝凉意,抬手往后一触,摸到了伤口,疼得她踉跄地倒在地上。

    她可以想象得到如今自己有多狼狈,但是她不想在他的面前狼狈,她撑着冰凉的地面,想要站起身,结果又摔回地面。

    这丫头竟如此倔强,如此要强!

    风亦行不禁要对她另眼相看,若是换作以往,每一个被安插在他身旁的女子,若是如她一般,受了重伤,那还不乖乖地躺在床上,对他撒娇,可是他不吃这一套,那些女人,早就被他丢进了血池,化成浓血了。

    他走到她跟前,秋灵扶住了身旁的椅脚,勉力站起了身子。

    她一步步朝门口走去,想要离开这里,离开魔界,她不想留在属于他的地方,一刻也不想。

    倾凰山上,秋枫一定在担心她,至于秋月和秋芸,那倒是希望她不再出现的好。秋灵知道,这两个姐姐是不喜欢她的,尽管她没有招惹她们,但还是惹得她们不痛快了。

    前世,她嫁进魔界后,也根本与这两位姐姐再无交集,只是后来听闻,秋月嫁入了北海,做了龙太子蓝雨的侧妃,秋芸还勾搭上了上官云枫。

    想着前世,若是她没死,倒是可以看见秋月如愿以偿地攀上了高枝,只不过做了侧妃,女人间的斗争有她受的了。至于秋芸,那倒是可怜了上官云枫了。

    他是和秋枫一齐长大的好兄弟,也是胥雪天尊的侄儿,出生便有仙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前世,上官云枫曾对她表达过爱意,可是她还是选择了风亦行,他也心甘情愿地成全了他俩。

第九章 敢和她斗!

    风亦行的性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一世,她有前生的记忆,而他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身边的妖魔们虽面上看着和善,因为风亦行的魔尊之位而尊重他,可是背后笑里藏刀,想方设法地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巴不得暗中弄死他。

    这次,风亦行大概是认为她是何人派来的眼线罢了,所以才有如此态度。

    她清楚,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前世,风亦行对她说过,要等到救出风凌岳之后,他才有资格摘下脸上的面具,才有资格真正地活在万妖眼前,否则,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他没有资格!

    可是如今,想起他的话,又有哪一句是可信的呢?最后,她还不是死在他的手上吗?

    既然如此,那么,前世,他一纸休书将她逐出魔界,又将她腹中的孩子拿掉,她跳下了雪岭,摔得粉身碎骨,那么,他为何还要救她?

    为了再给她一次难堪?为了让她活着,亲眼看见他美人在怀,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风流快活!

    最后亲手杀了她!

    秋灵想到这些,心中的恨意就重新燃了起来。

    “亦行,我今生死不了,我也不要再跟你有任何的瓜葛!再也不要了!”

    秋灵擦洗着身子,一边怨念道。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大概是后背的伤口真的是深得要命了,可是为何没有血了?

    未曾上过药,也不流血。

    门吱呀一声开了,秋灵大惊,忙护住了身子,后背的伤口摩擦在木桶上,一阵要命的疼着,疼得她冷汗直冒。

    谁不敲门便进来了?秋灵忍着疼,心里犯起了嘀咕。

    只见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色纱衣的女子,生得倒是十分水灵,她笑盈盈地走进来,提着一桶水,一边说着:“姑娘,奴婢为你添些热水。”

    秋灵回了她一个笑容,脑中回想着前世的记忆,虽然她嫁入魔界,认识了不少妖物,但是眼前这个女子,她根本就不认识。

    “姑娘救了尊者一命,是魔界的大恩人,奴婢名唤上官芊芊,是魔界丫鬟们的领头儿的,其他人都唤我“姑姑”,不过我也比姑娘年长不少。”

    听她此言,秋灵微微一笑,闭着眼,任由上官芊芊加着热水,替她擦洗着身子。

    “你们魔界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秋灵闭着眼睛低语道。

    想试一试这妖怪的底,看看她存的什么心思,她随口一问。

    “姑娘莫怪,尊者为人谨慎,怕是错怪姑娘了,等查清楚了,定当会给姑娘一个交待。”

    上官芊芊细声细语地回着话,脸上堆满了笑。

    “你们尊者是否错怪了我,也是你一个小奴婢可以揣摩的?”

    秋灵前世做了魔尊夫人,对于手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暗自里嚼舌根的奴才们,她倒是没有好态度的,大概是被风亦行影响的。

    不过相对于这些话多的下人,她更喜欢那种不说话,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安守本分的人。

    上官芊芊手上的动作愣住了,这丫头不过百年修行,进了魔界也不怕,被天雷击中了也不怕,对魔界中的妖物,甚至是风亦行都没有丝毫忌惮。

    难道是想来玩儿一把欲擒故纵,不走寻常路,让魔尊对她感兴趣?

    哼,小丫头片子,敢跟我玩儿,那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上官芊芊目露凶光,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地帮秋灵擦着身子。

    “奴婢倒是多嘴了,不过姑娘与尊者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尊者得知姑娘天生便得了怪病,不惜耗费千年的修为为姑娘止血,虽然态度不好了些,但是好歹让姑娘活了命,姑娘以后便能有机会得偿所愿了。”

    上官芊芊故意说着,不过又是一个想爬上风亦行床的女人,还装什么清高,不把她放在眼里,哼!

    “怪病!”秋灵重复着这两个字,她一直忍着后背的疼痛,此刻心中更是不寒而栗。

    今生,她有何怪病?

    前世,不过是她的生辰正好应了开启凌霜剑封印之人罢了,风亦行杀光了所有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却没有杀她。

    他们相知相爱,不顾一切地走到了一起。不过如今想起来,男人的话终究是不可信的。

    这一世,她生了怪病?

    “对呀,姑娘不知道吗?姑娘天生的怪病,只要受了伤,伤口便会止不住地流血,直到死为止!”

    秋灵心中一凉,愣住了,手不由得紧紧抓着木桶边缘,指甲抓得木桶嚓嚓作响。

    “对不住了,奴婢话多了,不过也只想解释尊者对姑娘是极好的,不然姑娘哪儿还有命。奴婢先退下了,趁水还热着,姑娘再泡泡。”

    上官芊芊提着木桶便出了门去,现在对袖风阁中住着的这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她倒是没有行礼。

    秋灵心中五味杂陈,根本没在意上官芊芊说了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出了门去,隔着暗白色的屏风,她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呆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世,她竟生来就有这种怪病!

    “天呐,还能让我好好活吗!”秋灵脱口而出,心中满是怨念,真不知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即使重生了,还身带这种怪病,那么即使以后,想要多增强些本事,难免有个小灾小难的,伤痛怎么免得了呢?

    她心中清楚,刚才那姑娘口中所说的,风亦行耗费千年的修为救了她,不过是想知道她的底细罢了,千年的修为,按照他从前的性情,再吸几个妖魔的妖力,便可弥补上了。

    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他,他那时可好着呢。

    秋灵脑中整理着思绪,一边擦干身子,刚想站起身来,只觉得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了?”

    水面上渐渐泛起一层微弱的蓝色光芒,秋灵暗叹了一口气,想必是刚才那位上官芊芊在水里动了手脚。

    可是门口已经没有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间,水面上那阵蓝色光芒消失了,顿时,秋灵感到后背的两道伤口剧烈地疼痛着,秋灵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站不起身子,也无法离开木桶,只能任由身子泡在木桶里。

    “救命啊……”她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竭尽全力地喊着,可是当听见自己的声音时,她绝望了,这声音太小了,就算是门外还有奴婢们守着,也不一定能听见。

    她感觉到这一桶水,似乎被加了无数的盐,浸得伤口更加疼了。又似乎不是,她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口裂得越来越大,水浸着,更加疼了。

    “女人间的手段真可怕,难道……我想好好地活着,真的那么难?我一定要挺住,若是死在别人手上,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那女人想活生生地疼死我……”

    秋灵言言语语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挺住,剧烈的疼痛侵袭着她的全身,她的身上豆大的汗珠滴落着,她的心中恨着,却渐渐地没有了力气挣扎,失去了意识。

第十四章 两不相欠

    如今,她却赤裸裸地躺在风亦行的房间,难道昨夜!

    赤裸裸,房间,昨夜,孤男寡女!

    无数个暧昧的字眼浮在秋灵的脑海,她坐起身,掀开被子,赤裸裸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环视一周,这羽清宫中竟然没有她的衣服,想来昨夜衣服定是在袖风阁中了。

    门口闪过一个人影,秋灵慌忙扯过被子,重新盖住身子。

    风亦行推开门,见她醒了,便走到她的身边。

    “你……昨晚……”秋灵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秋灵?”风亦行试探地唤着她的名字,他是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我应该这样唤你吧?或是其他的?”风亦行打量着她,她的脸上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便见她咬了咬唇瓣,回道:“应该。”

    前世,他唤她灵儿,他是除了秋枫之外,唯一一个这样唤她的人,家里的姐妹和父母都唤她幺妹,秋枫很是疼爱她,便也喜欢唤她灵儿。

    这一世,她有前世的记忆,风亦行却还刚刚开始经历一切,他不认识她,他也不知道她曾是他的妻,不知道他曾做过什么,不曾知道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

    现在,他确实是该这样唤她的。只是秋灵亲口说着,心里却像是针扎一样疼,千疮百孔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

    “风亦行,我问你,昨晚发生了什么?”秋灵一针见血地问出了口。

    “你觉得呢?”风亦行反问着,他在她的耳边说着,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

    “你!”

    顿时,秋灵心中燃起了一股怒气,道:“风亦行,我救了你,你竟然趁人之危!你好不要脸!无耻下流!”

    “是吗?”风亦行看着秋灵生气的样子,她的脸颊都气得红红的,不过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觉得快意。

    “丫头,故意救我,然后爬上我的床,成为我的女人,让我爱上你,这些不就是你想达到的效果吗?”

    “不!”秋灵反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我只要回家,我只要离开这里!”

    “回倾凰山?我会送你回去。不过你得承认,你做的这些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想爬上我的床。痛快些承认吧,我最不喜欢谎言被戳破,还在垂死挣扎的人了。”

    风亦行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掌,幻化出一套橙色的纱衣和一双精致的鞋,扔在床上,又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坐下细细的品着。

    秋灵快速地穿着衣服,也不管风亦行就在旁边了,反正她的身子,他早就看过了,更何况,他们前世是夫妻,还有过孩子,对于他,秋灵原本就少了些顾忌。

    不一会儿,秋灵穿好了衣服,又下床穿好了鞋,一句话也不说,便朝门口走去。

    “你觉得你不该跟我说一声谢谢吗?”

    风亦行品着茶,没有看秋灵一眼。

    “如果你觉得我是你口中那种女人,那你就觉得是吧,你怎样看我,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昨夜……”秋灵欲言又止,她微眯着眼睛,脑中沉思着。

    前世,她在雪岭上找红栗花,秋枫也是和她一块儿去的,她找到了红栗花,却和秋枫一齐摔下了山谷。

    那时,他们遇到了正在冬眠的风亦行,他在水中冬眠,化作一条红色的巨蟒,他吐着信子看着他们。

    那是前世他们的初次相遇,有秋枫,有风亦行,有秋灵。

    那时,他们只知道那条红蟒修炼千年,化作了一个叫夏霖的少年。后来,才渐渐知道了,那不过是风亦行的假身份。他怕以魔尊的身份和他们来往,会使他们心生芥蒂,不能全然将他当做朋友。

    今生,秋灵没有想到会再遇上风亦行,跳湖想死,却被他救了,今生,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该不该谢他?

    “我没让你救我。”

    “可是我若没救你,这次天劫我会挺过去的,也不至于落得一身伤痛。”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求你救我,你救了我,反而是个错,真是个错……”

    风亦行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朝秋灵走近,秋灵转过身,风亦行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很冷冽。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见过我的模样?”

    风亦行问着,他依稀记得,在石洞中,秋灵为他挡住了天劫,她说,她想再看一眼他的模样,纵使他的模样已经刻在了她的心上,她还是想再看一眼。

    她那时说过,她不要他死,只要他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你怕我死?”

    秋灵心中举棋不定,难道要跟风亦行坦明,她是重生过来的,上天又给了她一次生命?跟他说,前世他杀了她?

    呵,若是这样说了,怕是风亦行会将她当成一个疯子,不仅不会相信她的话,更会与她再发生交集,日后更是会纠缠不清。况且,若是将她重生这件事传了出去,没有人信就算了,要是传到秋枫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就算她想过过安宁的日子,那也是不行的了。

    “我就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不过如今,我……只想回家。”

    秋灵说着,她凝视着风亦行,目光中没有一丝畏惧。

    方才还不承认,而这一刻,却承认得如此干脆,倒是让风亦行有些困惑。“你说清楚一些。”他低声道,他对视着秋灵的双眼,她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躲闪。

    “我说,我之所以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之所以会为你挡一道天雷,不过是苦肉计,不过是想引起你风亦行的注意,现在,我得逞了,我爬上了你的床,可是这一刻,我不想玩儿了,我只想回家,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属于我自己的日子。求你放过我,放我回家,还有,我背后的伤……”

    秋灵一口气说了一箩筐的话,字字句句,都如同一把把尖刀一样,划在她的心头。“谢谢你!”

    她最终说出了这三个字。“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求你放过我,放我自由!”

    秋灵故意避开昨夜的事,无论昨夜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想追究了,若是追究下去,只会越来越乱。今生,她只想要自由。

    “那么昨夜的事情你就真不想知道?”风亦行问道。

    昨夜的事情。

    难道要听他亲口说出他如何如何要了她的身子。

    秋灵不说话。

    “我看到你的身子,我摸过你的身子,昨夜你躺在我的床上……”

    “别说了!”秋灵打断了他的话。

    风亦行继续饶有兴致地说着:“你躺在我的床上,我们共度了一夜。”

    “然后呢?”秋灵不再害怕他的言语,不过就是这种事情,今生,若是他愿意放过她,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她承认,她的心里还有他。

    况且,她承认,他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很重要!

第十五章 黑色幽昙

    “然后,我们待了一夜。”风亦行回答道。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手上的黑色手套,在脱下手套的那一瞬间,原本被冰水冻得通红的手掌顿时恢复了肉色。

    风亦行将黑色的手套丢到地上,轻轻地抚着秋灵的脸颊,她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摸着很舒服。

    秋灵别过脸去,抵触着他的触碰。

    “说完了?”秋灵后退了一步,身子靠在门上,“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风亦行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秋灵脸颊的温热,他打量着秋灵,这一刻,他有一种想摘下面具,让她看看自己模样的冲动。

    只是一瞬间,这种冲动的感觉就荡然无存。他往秋灵靠近了一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倒是让风亦行有些琢磨不透。

    “你这小丫头片子,真让我琢磨不透,我睡了你,你就这态度?”

    “不然呢?我只想走。”秋灵低着头,她不想再去看眼前的风亦行,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真的很卑微,卑微到极致。

    她看见他腰间系着的幽昙香袋,顿时心中千丝万缕的苦涩之感蔓延开来,一下子,温热的泪涌出眼眶。

    她想伸手去摘下风亦行腰间的幽昙香袋,可是手指刚动了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起了黑色的宫殿前,遍地的黑色幽昙在夜幕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那时,她和风亦行坐在遍地的幽昙间,看着漫天夜色,相互偎依着。

    那时,他说过,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光明,就像湛蓝的天空下的一抹白云,让他在魔界中已经变得污浊的心得到了一丝慰藉。

    那时,他说什么她都信。

    风亦行很是无奈,又有些茫然。本想逗逗她,可是听着秋灵的话,竟然让他有些不忍心再欺骗她。

    看着她默默地流着泪,他也不忍心再逗她,便说了实话。

    “然而,我的这双手摸过你的身子,我的这双眼看过你的身子,我们待了一夜……然而,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秋灵听着他的话,无神的眼中有了一抹神采,她抬起头,看着风亦行,“真的?”

    “你是失望,还是庆幸?”风亦行心中隐隐有些失落,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若是真的睡了她,她会失望?多少女人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占有他,这丫头怕是前些日子脑子烧糊涂了。

    方才听她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是那种女人,可后来却立马变了卦,风亦行知道,她不过是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罢了。

    “我只想离开,当然,我们之间没发生那种事,是最好的。”秋灵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开了门,就化作一道彩光飞了出去。

    “喂!你认识路吗?”风亦行看着她飞走,又化身一道金光追了上去。

    风亦行紧紧跟在秋灵身后,又提高了警惕,不让她发现他。凭她百年的修为,只要风亦行不想让她知道他跟在后面,秋灵就一定不可能察觉。

    一路跟着前面的那道彩光,风亦行穿过浓密的云层,遨游在天际,秋灵一路飞着,风亦行一路跟着,这一路很熟悉,他曾经走过的路,他怎会不记得?

    秋灵最终在天外天的一处山峰上停了下来。

    她站在群山之巅,俯视着身下这片群山,群山在暗红色的晚霞的映衬下,犹为悠远,美得像一幅画。

    秋灵的身后有一座黑色的宫殿,黑色的宫殿前,昙花盛放着。

    这种昙花是黑色的,而且不分时辰地始终开着。

    秋灵小心翼翼地从黑色幽昙边走过,推开门,进了黑色的宫殿里。

    点燃殿中的烛火,方见黑色的轻纱垂在地上,秋灵掀开黑纱,从容地向黑纱之后的冰棺走去。

    冰棺里的女子静静地躺着,似熟睡一般。看这女子不过花样年华,身穿一身白色纱衣,纤细的手搭在腰间。

    秋灵抚着冰棺,这是风凌岳从雪岭寒潭深处挖出的万年寒冰,当年辰溪死后,便将她安放在冰棺之中,她的尸身并没有任何变化。

    辰溪便是风亦行的母亲,当年为了生下风亦行,便难产而死,风凌岳为了让风亦行在安稳的环境下长大,便吩咐魔界属下将风亦行带来此处生活。

    不过才两百年,风凌岳战败于胥雪天尊以后,被镇压在十重天的镇极塔中,魔界一片混乱,风亦行就不得不年幼之时便继承了魔尊之位。

    好在魔界的几位长老一直扶持着他,不然,又怎能到了现在。

    虽然此处只是一座宫殿,并不是在寒川冰洞之中,但是以万年寒冰制成的冰棺也并没有任何异样。

    冰棺上散发着寒气,一进屋,秋灵便感觉到了空气中彻骨的寒意。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却是重生之后第一次来。

    “娘,灵儿来看你了。亦行最近有些忙,他很忙,不过,灵儿会经常来看你的。”

    秋灵看着冰棺中的女子,她的手冻得有些红了,可是她依旧不为所动,毫不在意。

    上次来时,是风亦行带她一起来的,他们在冰棺前许下誓言,那也是秋灵第一次见到风亦行的母亲。

    这一次,她记得来时的路,不过却是孤身一人。风亦行和她之间已经有了一段永远都走不近的距离。

    门外,风亦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一路跟着秋灵来到了这里,看着她从容地点燃屋内的烛火,也听见了她方才说的话。

    “难道你真的是我的人?”风亦行心中有个声音在问着,不知是问自己,或是问秋灵,不管怎样想下去,都得不到答案。

    他看了好一会儿,看着秋灵在冰棺前的蒲垫上跪了好一会儿,才起了身,吹灭了烛火,又走了出来。

    秋灵打开门,便见风亦行站在门口,他的脚下是黑色的昙花。

    “来了好久了吗?”秋灵问着,便想到自己刚才一时大意,没想到风亦行会一路尾随而来,可是她才七百年的道行,也察觉不到他跟在身后。

    她正在想着要怎样面对他,如何解释自己会来这里。

    在风亦行的认知里,这个地方是他曾生活了两百年的地方,除了魔界的那几个长老和风凌岳,便没有人可以找到这个地方。

    当年侍候他的那些奴婢们,早就被他处死,为的便是保护这里的安宁,也保护自己的母亲可以不受别人打扰。

第十六章 拆穿谎言

    “很久……”风亦行回答着。

    他站在原地,秋灵一步步靠近他,她的心里惊慌不安,面上却镇定自若。

    此时已是深夜,夜空中繁星密布,遍地的黑色幽昙在星空下散发着七彩的光,彩光环绕着秋灵和风亦行。

    “我……我……”秋灵越靠近风亦行,越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场,但是她并不惧怕,只是不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形。

    南宫粼!

    这个名字在秋灵的脑中闪现,前世她做了魔界的女主人,曾听说过南宫粼这个名字。

    他曾是魔界的使者,不过因为图谋不轨,后来被风亦行杀了。

    “实话实说。”风亦行围着秋灵踱步,细细地打量着她。

    “风亦行,我是南宫粼的人,他暗中安排了我来到你的身边,我们的相遇是他安排的,这个地方也是他告诉我的,我不曾来过这个地方,只是出了魔界之后便想着要来一次,看看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秋灵口中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欲盖弥彰。”风亦行一针见血地否定道。

    “若真的是这样,你刚才又为何会在我的母亲面前说出那些话?你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去魔界。”

    “况且,你一定见过我的模样!”风亦行又说着。

    他心中很肯定,没有半分的迟疑便说出了这句话。

    秋灵的心里像是被击中了一般,痛楚从心口蔓延到全身,她沉默着,说不出一个字。

    “实话实话。”风亦行的语气轻柔了些。

    “我……”秋灵欲言又止,她心中犹疑了一刻,终于抬起手触上风亦行脸上的半张黑色面具。

    这一次,他并没有闪躲,只是凝望着秋灵如水的眼眸,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秋灵揭下了他的面具,风亦行依旧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

    “你相信重生之说吗?”秋灵将风亦行的半张黑色面具捏在手里,对视着他的目光。

    “重生?”风亦行重复着这两个字,只是两秒,便否定道:“荒谬。”

    的确是荒谬至极,若是可以重生的话,为何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不能重生,为何这种事情会落在她的身上?

    “若是要我相信,除非我娘立刻复生,除非我立刻就能将胥雪踩在我的脚下,除非我父君马上恢复自由,不用受被压在镇极塔中的苦楚……我便相信!”

    秋灵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又拉起风亦行的手,将手中的面具交到了他的手上。

    “我实话实说了。”她说了一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魔界的尊者风亦行,也是她的丈夫风亦行,更是伤她最深最重的人。

    秋灵的双手环上了风亦行的腰,靠在他的肩头,在他的耳畔叮咛道:“亦行,我说的是实话,本不想告诉你,只想远离你,只想避免前生你带给我的伤害,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属于我的日子,不过你这等聪明,我又能编出多少谎言来敷衍你呢?不如实话说了吧。”

    风亦行听着秋灵的话,顷刻间便如同万丈迷雾笼罩在心头,他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只是自己在迷雾中来来回回,别人走不进来,他自己也出不去。

    “我今生只想过安稳的生活,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重生的那天,本是想死的,可是你却阴差阳错地救了我,这是一个错,是个天大的错,现在这个错该结束了。”

    “我只想要安宁。”秋灵说完,便转身离开。

    风亦行的心里依旧找不着北,到底是怎么了,她竟会说出这种话?

    重生?

    真是可笑!荒谬至极!他一点儿也不相信!

    可是如何解释她这些天来的举动?

    如何解释她这些天来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如何解释她能从容不迫地摘下他的面具?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自己在经历天劫时,九死一生之际,反而不顾性命地鬼使神差般救下她?

    如何解释!

    半信半疑中,风亦行将手中的面具重新好,暗中护送秋灵回了倾凰山,见她进了仙乐宫,才变幻成一个小妖的模样,到吟觞宫告知秋灵已经回来的事情。

    “公子,秋灵姑娘已经回来了,现在在仙乐宫中。秋灵姑娘救了尊者,所以这些薄礼不成敬意,尊者交待了,若是以后有何事情要请魔界帮忙,尽管开口,魔界众妖也不会为难倾凰山的各位的。”

    秋枫看着桌上的这些“薄礼”,大概二十几匹金灿灿的绸缎布子,二十盘黄金,还有一道魔界通行令牌。

    这哪是薄礼,倒是和凡间的公子哥儿到未来丈母娘家下聘似的。不过细想想,这是风亦行的命令,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们,以表示对秋灵的感激之情,那倒是不足为奇。

    不过为何不直接送到秋灵的手中?秋枫想着,略带疑惑地看了看送礼来的小妖。

    “秋姑娘说了,她身患怪病,虽然救了尊者,但是魔界也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并不想要什么报酬,尊者还说了,虽然秋灵姑娘不接受什么回报,但是该给的还是要给的,一定不会亏待了倾凰山的诸位。”

    小妖拿起魔界的通行令牌,紧接着说道:“以后魔界众妖不会为难众位,拿着这道令牌,倾凰山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魔界任意通行,不过只限于持令之人。”

    秋枫接过小妖手中的令牌,心中想着,这功劳苦劳都是秋灵的,这道令牌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夜已深,她像是已经休息了,明日定要将这些赏赐和这道令牌都交给秋灵。

    “属下任务完成,该回魔界了,告辞。”

    “哎?”

    秋枫还想问问那小妖魔界是如何应对秋灵身上的怪病的,如何能为她止住血,可是那名小妖已经化作一道金光飞远了。

    便也只能作罢了,秋枫玩弄着手中的令牌,自言自语地叹道:“反正有了这道令牌,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一定要知道。”

    他渐渐笑了起来,笑中带着欣慰。

    秋灵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他最疼爱的,虽然年纪最小,但却最勇敢,做任何事情都无比认真,而且不怕苦累。

    这次为风亦行挡了一道天劫,这丫头是九死一生了,捡回了一条命,往后她想做的,他再也不阻拦了。

    她也该长大了。

    不,秋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竟然在他们四个兄妹中是最勇敢最善良的一个,秋枫一时间有些自叹不如。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秋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善良过了头,倒变成愚蠢了,以后该好好说说她,经历了这次的大难不死,以后就不要将自己的命当做玩笑了。”

    秋枫又叹息道,他心中充满了对秋灵无尽的心疼。

第十七章 错在哪儿了

    “尊者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上官芊芊忍者身上的疼痛,一遍遍地求饶道。

    魔牢中,风亦行挥着手中的魔鞭,一鞭鞭地打在上官芊芊的身上。上官芊芊被挂在半空中,身上遍布着血淋淋的鞭痕。

    除了她之外,魔牢中还有其他小妖在受着各种严刑拷打,牢中充满了妖魔们嘈杂的呻吟声。

    魔牢中,暗白色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有些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大概是由于时间太久了,有些地方还残存着新鲜的血液,不知是从哪个妖身上流出的,沾在地上还尚未凝固。

    云战,夕南以及欧阳雪痕站在风亦行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打着上官芊芊,默默地数着鞭数。

    “啪~啪~啪~”风亦行对上官芊芊的求饶并不为所动,只是不停地挥舞着手中已经沾了鲜红血液的魔鞭,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

    刚到三千魔鞭的时候,风亦行才停了手,将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递给欧阳雪痕一个眼神,欧阳雪痕会意地将绑住上官芊芊的绳子割断。

    上官芊芊整个人砸在地面上,疼得龇牙咧嘴,口中不断地呻吟。

    要不是她有些修行,恐怕都挨不过这些鞭子,怕是会像上次那个小妖一样被活生生地打死。

    风亦行坐在牢中的王位上,慢慢地喝了一杯茶,罢了,又走近上官芊芊身边,俯下了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眼中尽是不屑。

    “可想通了你错在哪儿了?”

    “不不不……”上官芊芊刚想说自己不知错在哪儿,可是有转念一想,便又立刻妥协道:“尊者,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在水中动了手脚。”

    上官芊芊说完,抬头看着风亦行,他深邃的眸子里隐藏着所有的喜怒哀乐,根本不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该说的话。

    只见风亦行的嘴角掠起了一个邪魅的弧度,他好像在笑,可是隔着半张黑色面具,谁也不知道他面具下的表情,从他眼中,上官芊芊并不能看出什么。

    他抬起上官芊芊的下巴,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

    上官芊芊浑身都打着颤,一方面是疼得颤抖,一方面是被风亦行身上所散发的冷冽气场吓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正中他心中所想。

    不知为何,每当接触到风亦行,上官芊芊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虽然他是世袭魔尊,修行不过三千年,也不算是修为高深的老妖,但是上官芊芊总觉得风亦行不仅让人难以琢磨,而且是个随时随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怪物!

    美女在怀,他不解风情,将她们扔进血池,魔尊之位在手,但他还是没有对魔界中的任何妖魔好些。

    哪怕只是一点点。

    上官芊芊不禁想到了秋灵,风亦行对秋灵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

    “嗯?”风亦行有些不耐烦,手上稍一用力,上官芊芊就疼得龇牙咧嘴,原本清秀的脸庞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呈现出痛苦的模样。

    “尊者……奴婢不该,不该对秋灵下手,奴婢错了!”上官芊芊的下巴被风亦行捏得生疼,她赶紧承认道。

    “希望尊者饶奴婢一条……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她的身上不停地颤抖着,地面已经沾上了她的血,她的身体在地面上不停地摩擦着,引得浑身密布的伤痕一阵阵疼着。

    她想要挣扎地爬起来,可是风亦行捏住她的下巴,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此刻她一丁点儿也不敢动了。

    “以后做事要用脑子,做坏事……更得动动脑子。”风亦行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说完,他白了上官芊芊一眼,放开了她,又站起身来。

    上官芊芊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被捏得发麻了,身上的疼痛引得她双眼泛着泪光,模糊的视线中只看见风亦行的黑色披风拖在地上。

    她喘着粗气,方才的致命感渐渐消散,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回荡在耳边,仿佛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后来耳边隆隆作响,再也听不到魔牢中其他妖魔们嘈杂的哀鸣声。

    云战等人看着上官芊芊泪眼婆娑的模样,并不为所动,这种情形他们是见惯了的,要不是风亦行念她在魔界做了数千年的“姑姑”,调教奴婢们还是有一套的,不然早就将她扔进血池了。

    风亦行这次会亲自动手,也是他们乃至整个魔界都没有想到的。以往,风亦行虽然经常来魔牢,不过都是在一旁坐着喝茶,偶尔闭上眼,听着魔牢中的哀嚎声,他会笑,笑得肆意狂妄,令人心中畏惧。

    他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打过谁,一般都是几个使者执行所有惩戒,想不到这次风亦行亲自动手打了三千魔鞭,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

    上官芊芊数千年来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也是第一次进魔牢,第一次见识到魔牢中苟延残喘的妖魔,第一次看到传说中血迹斑斑的暗白色地面。

    第一次知道魔界牢狱中充斥着的血腥味并不亚于浴血宫。

    两行泪双双滑落,她的视线模糊了,没有人为她求情。

    “尊者……芊芊这些年来,对于魔界衷心狠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尊者,别杀我,别杀我!”

    上官芊芊近乎疯狂地嘶吼着,面部有些狰狞,苍白得像个女鬼,像是从十八层地狱来的女鬼。

    可是她还没死。

    她抱住风亦行的腿,疯狂地嘶吼着。风亦行微微挥袖,一道金光打在上官芊芊的身上,她被震开数米,重重地砸在暗白色的墙面上,又软塌塌地从墙上滑下来。

    暗白色的墙面上留下一大片红色的血迹。

    上官芊芊倒在地上,一股血腥之味涌上了喉,她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她使劲浑身力气往角落里退去,蜷缩着身子,再不敢看风亦行,嘴边不停地流着血,还不停地说着:“别杀我,别杀我!”

    想着魔界浴血池中的无数缕魂魄,上官芊芊想要作呕,呕出的只有血。

    她不知道血池中已经融入了多少个妖魔的尸体,她只知道在上届魔尊风凌岳掌管魔界时,浴血宫中从来没有血腥味,而且万妖心甘情愿地臣服于风凌岳。

第十九章 不复前生之路

    “尊者,我们卜这一卦,已经违了天命,望尊者三思,不要将魔界的未来当做玩笑!”三长老又劝道。

    沉思了良久,风亦行终于抬起头,对他们开口道:“本尊会考虑的,而且这些年来,本尊一直怀疑,凌霜剑在镇极塔内。”

    几位长老闻言,皆不敢相信风亦行的判断,要知道当年风凌岳被封印在镇极塔时,凌霜剑是在浴血宫中的,而且凌霜剑早已经失去了它的威力,所以当年风凌岳才没有带着凌霜剑去与胥雪天尊一战。

    正是在决战那天,风凌岳败了,凌霜剑才突然间在浴血宫中,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缕红光消失不见。

    不过凌霜剑是魔族至宝,风亦行有所感应,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们几个长老也不敢妄自揣测什么。

    “尊者,不管凌霜剑在何处,它的确已经被封印了,我们几个老头子违了天命,以后恐怕会大难临头,命不久矣,尊者,望您早日做出决断,不要让魔界落入他人之手。”

    大长老说了一句,便带着其他四位长老退出了羽清宫。

    “各位长老等等……”

    闻言,几位长老纷纷停下了脚步,风亦行走到他们身边,问道:“几位长老可相信世间有重生之说?”

    重生?

    “尊者,三界之中无奇不有,不过我等想到,若是真的有重生之人,那人若是违了天命,泄露了重生的秘密,那么也会大难临头的,天机不可泄露,若是那人今世重生了,今生的行为有违前世的命运,妄想改了前世命运的话,那么,天也不容的。”

    大长老说着,其他几位长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风亦行顿时心中起了波澜,想到昨夜秋灵在黑色幽昙间对他说的话,他身上竟然冒出了冷汗。

    “老头子们告退了。”几位长老纷纷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风亦行冷在原地,又是想到了那夜在秋灵梦中见到的所有情形,想到了她说的每一句话,脑中浮现出她对他的每一个举动。

    梦境中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秋灵梦境中的那些画面真的是前世的种种过往吗?

    怪不得她说,今世她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哈哈哈哈……”风亦行仰头大笑起来,笑中带着些凄楚的情感。

    “我怎能不信?怎能不信?”他自问着。

    春暖花开,倾凰山上流水潺潺,百花齐放,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

    秋灵躺在百花丛中,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她的脑海中都是风亦行的模样。

    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每一句话,他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浮现在秋灵的脑海中,不过只是前世的过往,就值得她今生永远地回味着。

    “已经清净地过了几天属于你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你最后却发现你的记忆中都是他的模样?”秋灵望着天空低语着。她在问着自己。

    在她回到倾凰山的第二天,秋枫便将魔界小妖带来的所有赏赐都交给了她。秋灵倒是不喜欢那些身外之物的,唯独只要了那道魔界通行令牌。

    她暗中揣摩着,按照秋枫所说的那个时间,那些东西是在她回倾凰山的那夜就送来的,时间太巧,巧得她便想到送东西来倾凰山的那名小妖就是风亦行变化而成的。

    可是执着于此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回到倾凰山的这几天,她将魔界的赏赐都拿给秋枫,秋月,秋芸三人各自分了,两位姐姐倒是眉开眼笑地接受了,这些日子也没有故意找她的麻烦,她倒是真的清净了不少。

    她也才弄清楚,自己重生之时,正是在雪岭寻找红栗花时,从雪岭上失足掉了下去,才到了谷底。

    秋灵想了想,又回到仙乐宫中,拿起了蓝星鼎把玩着。

    当日,天外天的紫芸仙人告知了她蓝星鼎的用法,她也正想使用蓝星鼎,炼出赤炼丹,才能成为胥雪天尊的徒弟。

    可是,即便找到了红栗花,她自己也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有了红栗花和她的血做引子,那么还差三片红色蛇鳞怎能轻易得到?

    秋灵暗叹了一口气,却终究没有找到可行之法。

    前世,她没有天生就带着怪病,前世,她也正是从风亦行那里得了三片红色蛇鳞,也顺利地找到了红栗花,方才炼成了赤炼丹,成为了胥雪天尊的徒弟。

    不过那时她到镇天宫去,并没有学到多少本事,就和风亦行相爱了,嫁进了魔界,从此便没有再到镇天宫去。

    今生,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若是能炼成赤炼丹,一定要好好在镇天宫修行,不能枉费了这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了前世的教训,今生万万不可再坠入情网,若是再和风亦行有任何瓜葛,那么前世的情景必定会再次重复上演。

    今生不能再重复前生的路……

    “秋灵,老天真是太捉弄你了,既然给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让你再活一次,却要你再经历一次前世的悲伤,还身带着怪病,那么,三片红色蛇鳞和你自己的血,这两样东西又如何能得到呢?”

    秋灵凝视着蓝星鼎,她自问着。今生患了如此怪病,又怎能受一点儿小伤,如何能用自己的三滴血炼出赤炼丹呢?

    可是若不能做胥雪天尊的徒弟,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

    从小到大,在七百多年的所闻所见中,她都憧憬着有朝一日可以做胥雪天尊的徒弟,可以跟着胥雪天尊修行,这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她一定要达成,不论再难,她都不怕。

    胥雪天尊最喜欢有炼丹天分的徒弟了,正好老天有些庇佑她,翻阅了近百年的典籍,意外地找到了炼制赤炼丹的方法,而她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人。

    她不禁感觉到,炼制赤炼丹这件事,只有她可以做,她也必定会做成,于是前世她真的做到了。

    可是今世呢?

    前世她嫁进了魔界,也得知了魔界中只有风亦行是条红蟒,魔界的蟒精无数,但是唯独她的夫君风亦行是红色的,若是再算起来,除了风亦行,便只有风凌岳也是红蟒了,可是他已经在十重天的镇极塔中,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见到他,更别说和他要三张鳞片了。

    秋灵越想着,越觉得心灰意冷。

    她摇了摇头,将蓝星鼎收好,又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便化身一道黄色光芒,往魔界飞去。

第二十章 塔中一行

    十重天上,镇极塔前,风亦行孤零零地站着,仰望着黑色的塔身。

    镇极塔周围飘着七彩的祥云,仙鹤飞舞着。

    镇极塔共有九层,每一层都囚禁着数不清的妖魔,风亦行刚从魔界来到这里,他是第一次来十重天。

    路过九重天时,他没有进镇天宫去,他不屑去那个地方,冥冥之中,他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暗中跟着他。

    风亦行依旧若无其事地来到十重天。

    “该现身了。”

    风亦行有些不耐烦地沉声说着。语落,胥雪天尊从云层中现身,站在风亦行的身后。

    风亦行转身,终究看到了他最不想见的人。胥雪天尊手持浮尘,虽然是修炼万年的得道高人,但是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他早已是长生之身,他身着银色纱衣,青丝高束,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

    “你当年用镇极塔囚禁了我的父亲,还将凌霜剑也一齐封印在镇极塔中,这笔帐,我风亦行定要跟你算个清清楚楚!”

    风亦行并不知道凌霜剑是否在镇极塔中,他只是猜测地说着。

    “风凌岳修炼了魔界禁术,已经和凌霜剑达到了相依相存的境界,当年,老道将你父亲镇压在镇极塔下,并没有想到凌霜剑会自行进入镇极塔中,如今,它已经和你的父亲一起在镇极塔中封印了两千多年,亦是在修行,你又何苦执着?”

    胥雪天尊解释道。

    “老道和风凌岳的恩恩怨怨,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你是小辈,不必带着仇恨活着,速速离去吧!凌霜剑被封印了还是件好事……”

    不带着千年的怨恨活着!说得轻巧!

    风亦行没有想到胥雪竟然默认了凌霜剑就在镇极塔中,他对胥雪天尊大吼道:“本尊这两千多年来的仇怨源自何人!就是你!这千年的怨恨,又是本尊能够选择的吗?又岂是本尊想摆脱就摆脱的!”

    风亦行手中幻化出一柄蓝色的宝剑,他持剑化作一道黑影,迅速逼近胥雪天尊。

    胥雪天尊闭上眼睛,风亦行的剑尖抵在他的脖颈处。剑上泛着淡蓝色的微光,散发着阵阵杀气。

    胥雪天尊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风亦行手中的剑就被震落在地上。

    风亦行索性一把掐住了胥雪天尊的脖子,狠狠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胥雪天尊睁开眼睛,瞬间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风亦行落了空,又转个身,胥雪天尊出现在他的身后,只见他摇了摇头,便道:“在老道眼中,你不过是个孩子,你生平做了多少恶事,你心中清楚,老道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呸!在你们这些神仙眼中,妖魔回头岂又有岸!不然我的父亲又怎会在镇极塔中受尽千年的苦楚!”

    风亦行一步步走近胥雪天尊,他对胥雪天尊吼着。

    若是回头有岸,那么这么多年了,为何还不将他的父亲放出来?镇极塔中囚禁着的妖魔,又有哪一个得到了超生?又何曾放出来过一个?

    “魔界即将消失,五十年后,凌霜剑必会由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人以其血解开剑上的封印,那人将会毁灭魔界,另创新的灵界,这也是老道劝你放下心中执念的原因!”

    “胡说八道!”风亦行吼道。

    “天命不可违,凭老道的修为,实在是所知有限,也不知道何人能开启凌霜剑的封印,但是老道所言都是实话,你且回头是岸!”

    胥雪天尊一阵长吁短叹,看着冥顽不灵的风亦行,他无可奈何。“老道说过,我不会将我自己与风凌岳的恩怨算在你的头上,你且速速离去吧!还镇极塔一片安宁,你的父亲在镇极塔中修行,他很好!”

    “你说的话,本尊一个字也不相信,不相信!”风亦行吼着,便化作一道金光飞上了镇极塔,无奈刚碰触到塔身,便被一道金光弹开了。

    他从半空落到地上,浑身一阵阵刺疼着。

    “老道将无数个妖魔封印在镇极塔中,有老道镇守着,上面的封印就永远都不会解除,你若强行进塔,只会害了你自己。”

    风亦行并没有理会胥雪天尊的话,只见他元神出窍,又一次飞上了镇极塔。刚接触到黑色的塔身,他的元神又被上面的封印震开。

    风亦行的肉身静坐在镇极塔前,元神出窍,他屡屡尝试,最终凭着一股执念,进入到镇极塔的第八层。

    “父亲!父亲!”风亦行在镇极塔的第八层寻找着风凌岳,他的周围飞蹿着无数小妖,小妖们撕扯着他的身体,风亦行微微蹙眉,心中泛起浓浓的怒气,一掌掌打向周围的小妖们,顿时,小妖们四处逃窜着,再也不敢接近他。

    风亦行并不知道风凌岳被关在镇极塔的那一层,只是在第八层中四处找着。本着去其他的塔层找找看,可是他的元神进入塔中并不能存在太长的时间,方才做罢。

    突然间,一道红色光芒从妖魔中间蹿了出来,风亦行见势,紧紧捉住了那道红色光芒,他看不清那道红色光芒究竟是何物,只是感觉到它的力量无比强大,竟然能够带着他的元神到处飞蹿着。

    见此情形,塔中的妖魔们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也有胆小的妖魔们四处跑着,避开风亦行。

    他们都知道,那道红光便是魔界至宝凌霜剑,不过这也只是他们在塔中的时间太长了,偶尔听胥雪天尊说起过的只言片语。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今日一般,凌霜剑会有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从塔中自行飞窜出来,到了一个戴着半张黑色面具,看起来脾气并不好,修为也不算低的蟒妖手中。

    塔中的小妖眼看着那道红光带着风亦行四处飞蹿着,不一会儿便飞出了镇极塔。顿时,妖魔们的怨念之声更加大了。

    在塔中千年,凌霜剑若是带着他们出了镇极塔,那该有多好!

    风亦行的元神落了地,他手中的那道红光便现了形,化作一柄金色长剑,风亦行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消失他两千多年的魔界至宝。

    凌霜剑的模样,早在他一百多岁时便在浴血宫见过的,可是自从那次见过,后来便都没有机会了。

    “哈哈哈……”风亦行持着凌霜剑,看着剑身散发着的金色光芒,他大笑出声来。

    瞬间,他的元神回到肉身中,方才站起身,细细地打量着凌霜剑,对胥雪天尊道:“两千多年了,它还是回到了本尊的手中,该是魔界的东西,必定会回来的,谁要覆灭魔界,本尊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第二十一章 可怕的诅咒

    胥雪天尊见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不禁摇头道:“看来一切都是天命,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呀!”

    风亦行拿着凌霜剑一剑刺向胥雪天尊,却没想到,在剑尖触到胥雪天尊身体时,剑上的金色光芒瞬间消失,剑身也变成了银白色,又化作一缕白光,飞出风亦行的手心。

    “为什么!难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风亦行看着凌霜剑飞出自己的手心,又在地上重新现形,他有些绝望。

    俯身拾起凌霜剑,此时它已经没有了金色的剑光,像是一把普通的剑,经历方才那一试,它倒是不如一把普通的剑了,竟连杀人都不行了。

    风亦行不禁想到了魔族长老对他说的话,方才胥雪天尊也是那样说,胥雪天尊说的话和魔族长老告知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苦执念太深!”胥雪天尊道。

    “执念?呵,不能救出我父亲,我又为何要活在这世上?从小到大,三千年来,本尊都告诉自己,作为魔尊,不管修为如何,最重要的是要守住自己所拥有的,守住自己的家,守住魔界。”

    风亦行说着,摘下了脸上的半张黑色面具,胥雪天尊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模样。

    风亦行一手拿着凌霜剑,一手拿着半张黑色面具,此时只觉得有些难过,心中苦涩的感觉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

    他低眸,看着手中已经失去光芒的凌霜剑,继续说着:“本尊在继承魔尊之位时,就对自己说过,当本尊有朝一日救出父亲时,才会在魔域众妖面前摘下脸上的面具,让他们看清本尊的容貌。否则,本尊不是个称职的儿子,无法坦然面对自己,也无法坦然面对魔界!”

    “而你此时却告诉本尊,凌霜剑的封印会由别人开启,那人会抢走属于本尊的一切!本尊现在告诉你!属于本尊的,任何人都无法拿走!今日,凌霜剑自己回到了本尊手中,这也是你亲眼所见。终有一天,本尊会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哎……”胥雪天尊叹息着,他不知如何劝风亦行,在他眼中,风亦行不过是个孩子,是个带着仇恨长大的孩子。

    胥雪天尊自知此刻的只言片语已经无法劝解他,“日后,愿你经历得多了,自然会回头……至于老道,你若想为你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那你尽管来找老道便是……凌霜剑已经出了镇极塔,看来,魔界安宁的日子也不多了!回头是岸……”

    胥雪天尊说完,便离开了十重天。

    风亦行坐在地上,仰望着镇极塔。

    “父亲,您在何处?孩儿找不到您,孩儿好想见您!你我近在咫尺,一个在塔中,一个在塔外,却不能相见!这一切都是拜胥雪所赐!”

    风亦行心想着,眼中竟然流出了泪。他戴上了面具。

    “父亲,孩儿过了近三千年孤独的日子,您看到了吗?孩儿守着这片魔界守得好痛苦!孩儿的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这些年,不管我是为何原因,都有不少人命丧于我的手中。不过,属于我们父子的东西,孩儿定不会让别人拿走半分!不管是从前,现在,或是将来,都不行!谁要是胆敢覆灭魔界,孩儿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风亦行心中想着,他不知风凌岳能否感应到他就在塔外,也不知风凌岳是否能知道他心中所想。

    镇极塔周围,七彩的祥云浮动着,泛着金光的仙鹤在七彩的祥云间飞舞着。

    风亦行凝视着凌霜剑,目光渐渐变得冷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只见他轻触了一下剑身,顿时,他指尖流出了蓝色的血液,血液顺着银白色的剑身往下流淌着。

    三界中,只有魔尊风家具有与生俱来的蓝色血液,这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是魔尊家族的象征。

    顿时,沾了血的凌霜剑散发出蓝色的光芒,那光芒有些刺眼,风亦行闭上了眼睛。

    “我,风亦行,以魔尊之身立下诅咒,往后,世间所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都不得好死!命中注定开启凌霜剑封印的人,也必定会入魔而死,其后代也将受到生生世世的诅咒,永生永世不得安生!”

    蓝色的血液一直顺着剑身往下流淌着,又蔓延到地上。

    风亦行说完,剑上的蓝色光芒也渐渐消失了,连风亦行的蓝色血液也被吸进了剑中,地上的蓝血也消失不见。

    刚才的那一幕枉若没有发生过,风亦行带着凌霜剑,化作一道金光往魔界飞去。

    回到魔界时,小妖们便告知他,秋灵已经在袖风阁等候多时了,有事一定要见他。

    风亦行将凌霜剑收在羽清宫内,便来到了隔壁的袖风阁。

    推门而入,秋灵果真在里面,他随意地找个位子坐下,秋灵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倒是没喝。

    “何事找我?”在秋灵面前,风亦行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总能放下魔尊的身份。

    “我要你的三张鳞片。”秋灵直接将此行的目地说出口。

    “好。”风亦行什么也没有问,拉起黑色的袖子,从体内凝出一道真气,顿时他的手臂上现出了红色的蛇鳞。

    风亦行硬生生地从手臂上拔下三张鳞片,秋灵看着他的手臂上渗着蓝色的血液,忙从身上取了丝帕为他擦着。

    风亦行将三张红色鳞片放在桌上,“你真是重生的?你真是我的妻?我真是你梦中之人?”

    秋灵帮他擦着手臂上的血,风亦行问着。听着风亦行的话,秋灵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风亦行将黑色的袖子放下,凝视着她沉默的模样,解释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曾进入过你的梦。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秋灵黯淡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神采。

    “我进入了你的梦,看到了你的梦中有另外一个我。若你真是重生而来,那么,我相信,你梦中的那些画面就是我们的前世。”

    秋灵愣愣地看着风亦行,她没有说话。

    “我相信你说的话,相信你真的是重生的。今生你只想安定地过你自己的日子,那么,就让我们在一切都没有开始时划清界限吧。”

    风亦行说着,又将桌上的三张红色鳞片交到了秋灵的手中。

第二十二章 为何心痛

    “好,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其实,我想过,若是我们重新开始,那么,是否会改变我们的命运?可是,我始终都不敢鼓起勇气再尝试一次!我有些怕,很怕前世的情景会重复上演!我怕我无力改变我的命运,最终又是一次伤害。所以,我们还是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便好了……”

    “对了,魔族长老们说过,若是重生之人,万万不可泄露重生的天机,不然会有难将至。”

    风亦行提醒道。

    “好!”

    风亦行又想到,若不是他自己逼问着,秋灵恐怕也不会说出自己重生之事,她泄露了重生的秘密,这件事也都怪他。

    “对不起。”风亦行又说了一声。

    “不必……不必说对不起!只愿我们今生各走各路,各自安好便好。若是可以,我宁愿忘记……”

    “不,我希望我可以永远不要忘记前世发生过什么。”

    风亦行看着此时的秋灵,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不符合修为的镇定。他不懂,前世的他在秋灵梦中的种种情景都是他亲眼所见的,既然伤她如此之深,那还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

    “为什么?为什么前世的我伤你如此之深,你还要对我念念不忘呢?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抽走你脑中有关于前世的记忆,让你……”

    “不用!”秋灵打断了风亦行的话。

    “不要抽走我的记忆,我记忆中的你,是我今生唯一值得怀念一辈子的。我早已将对你的爱刻在了我的心上,将你对我的好都融进了我的骨里,就算你伤我再深再重,我还是执迷不悟地想着你,念着你。何况,记忆可以抹去,那感觉又如何能忘得掉?”

    风亦行听着她的话,“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风亦行答道。

    他不禁想到了初遇她之时,那时他会鬼使神差般地救她,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就是他们之间的感觉在牵引着他吧。

    “不过,我觉得我一定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个人,一旦认定谁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更不会……更不会做出你梦中所见之事,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请你相信我!”

    风亦行脑中想着在秋灵梦境中所见之事,他向秋灵解释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梦境中的人是前世的他,他竟然做出那么多伤害秋灵的事情。

    对待自己的妻子,都可以狠心杀了她,而且,还亲手打掉她腹中的孩子,而且,还在屋里和别的女人享着鱼水之欢,让她坐在门外……

    风亦行告诫自己,那一定不是他!

    前世可有什么误会?

    若不是看不清秋灵梦中和他在房中欢愉之人,不然他早就找到那个女子,将她扔进血池了。

    “亦行,我相信,我相信你!可是一切的变化都太让我淬不及防,前世是那样,今生,我再也不敢重新再试一次。我走了。谢谢你的三张鳞片。”

    秋灵说完,便离开袖风阁,出了魔界。

    风亦行没有送她。

    “或许以后就再也不见了吧,愿你在魔界之外过得安好,今生不必再如同我一样,在这片黑暗中挣扎着。祝你幸福,我前世的妻!”

    风亦行心中想着,他终于端起桌上的水,一口口地喝着。这杯水是刚才进门时,秋灵倒给他的,方才他一口也没有喝,只顾问她所为何来了。

    “或许以后再也不能喝到你倒的水了,我们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风亦行心想着。今生,他有他的使命,要保护着这片魔界,五十年后,凌霜剑的封印会由命定之人解开,那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血雨腥风。

    此时,他必须未雨绸缪,做好打算。

    至于秋灵,他也已经想好了。既然前世的命运是那般,今生她已经选择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既然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那么,如此时划清界限,她便可以在倾凰山过着安宁的生活。

    关于重生之事,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他也不会在问起那件事,以免他自己知道得多了,反而让秋灵惹来了祸事。

    “以后,还是再也不见好了。”风亦行低语着,也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此刻心间如同针扎一般地难受,难受得让他感觉到锥心的疼,仿佛心上已经被扎了千万个伤口,疼得喘不过气来。

    “风亦行,你到底是怎么了?今生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此时你竟然会感觉心痛!到底是如何了?”

    风亦行自语着,低头瞥见腰间挂着的幽昙香袋,他的目光停留在香袋上。

    他取下腰间的黑色幽昙香袋,拿在手上,借着烛光,仔细的看着它。

    袖风阁中,烛火摇曳,羽清宫前,龙藤树下,无数个小妖化作一道道白光到处嬉戏着,相互追打着。

    这些都是修行不过百年的小妖,还不能变幻出人形,只能化作一道白光,和年纪相仿的同类们一起玩乐。龙藤树下,总是会有他们的笑声。

    风亦行打开门,走到了龙藤树下,坐在了龙藤树根上。这棵龙藤树还是当年他袭承魔尊之位时亲手种下的,就种在羽清宫前。

    两千多年来,他看着龙藤树一天天长大,它的树干都是银白色的,叶子是黑色的,整棵树散发着银白色的光。

    龙腾树也成了魔界中,除了殿内的烛火之外,唯一的光亮。

    只可惜,它只能让别人看见它的银白色光芒,却无法照亮整个魔界。

    风亦行躺下了身子,仰望着魔界的天空,魔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无论何时,都是如同凡间的夜晚一般,是一片黑暗的。

    不仅如此,魔界也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风亦行想着,又将手中的幽昙香袋握紧了些。

    当年,他生活了两百年的那个地方,是有星空的,那时,每每到了夜晚,他都躺在遍地的黑色幽昙间,仰望着漫天的星空,七彩的幽昙之光围绕着他。

    那时,他很想永远生活在那里,再也不用回到魔界。

    那时,他只是单纯地认为,魔界没有光亮,而他生活的那个地方有星空,有月光,是极好的,他不愿回魔界。

    不过两百年,他必须回来了,担负的是整个魔界的生死存亡,也要渐渐学会在这片魔界中保全自己。

    “风亦行,两千多年了,从前的那个你,已经离你越来越远了,你也回不去了……”风亦行低语着。

    他紧握着的幽昙香袋,他已经记不清楚到底他戴在身上有多久了。

    大概是一千多年前,当他发现在魔界中生存着,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也渐渐变得不为别人理解时,他回到过那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个秘密,魔界中人目前就只有他和魔族长老知道那个地方了。

    他也是很少去的,他担心泄露出去,更多人去那里打扰。

    那时,他在黑色的宫殿中,对着冰棺,对辰溪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走时,他顺手带了一朵黑色幽昙回来,做成了香袋,挂在腰间。

    曾经,他想着,虽然不能经常去那个地方,不能看到那片星海,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忘了那里。

    幽昙香袋,就当做了一个念想,陪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第二十三章 不祥之物

    风亦行在龙藤树下躺了很久,方才回了羽清宫。他不想再想着从前的事情了,想多了,也终归没有任何好处。

    “妹妹,你可回来了。”

    秋灵刚回到倾凰山,就听见秋枫对她喊道。

    此时已经是深夜,夜空中繁星满天,秋灵寻着声音张望着,便见秋枫正在仙乐宫前对她招手。

    她加快了脚步,走到秋枫身旁。平日里就这个哥哥是极为关心她的,其他两位姐姐怕是前几日拿了那些赏赐,心里乐开了花,此时睡得正酣呢,又怎么会发现她出了门去。

    “哥,那么晚了还在等我,有什么要紧事吗?”秋灵打着招呼,和秋枫一齐进了仙乐宫,桌上正放着热茶,她就倒了两杯,端给秋枫一杯。

    从仙乐宫往外看去,正好看见碧月宫和紫芸宫,那是秋月和秋芸的住所,房中烛火已熄,两位姐姐睡得正好吧,也没福气享用她这杯热茶了。

    她细细地品着茶,茶水的温度正合她意,秋灵才想到是哪个省心的丫头为她准备的茶,又正好料定了她此时回来呢?

    不过仙乐宫前的奴婢们都已经回房歇下了,秋灵平日里也当这些丫头们是自家姐妹,也没在乎什么主仆规矩,便吩咐着夜深了,丫头们也必须回房休息。

    她这儿开了先河,其他三个宫中的丫头自然也是想要这般待遇,但也不敢和自家主子明说。秋灵明白了她们心中所求,便向秋枫开口,让他做了主,往后入了夜,丫头们都可以自行休息去了,不必守着。

    “还不是担心你,你刚好些,身体还没有恢复如常,哥哥自然要多照顾你一些,今夜刚来你这儿,便见下人们也去休息了,燃了烛,才见你留的字条。”

    秋枫说着,将收在袖中的字条拿了出来,递给秋灵。

    秋灵接过字条,顺手将字条放在了烛火之上点燃,渐渐的,那张字条燃成了灰烬。

    “哥,还是你待我最好,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灵儿知道哥哥会很担心的,所以很快就回来了。我去魔界只是找风亦行借样东西,魔界通行令牌只能让一人通行魔界,所以留了字条。”

    秋灵解释着。

    “哥当然知道你懂事了,所以泡了茶等着你,热度可还适口?”秋枫拿起茶杯,示意秋灵品茶,他细细抿了一口,又道:“你和风亦行借鳞片?”

    茶的热度正是秋灵所喜爱的,她喝了一口茶,听了秋枫的话,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秋枫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家这个妹妹,要炼赤炼丹的决心可真够坚定的,竟然连魔尊的鳞片都能弄到手,三界中,就只有风凌岳和风亦行父子两人是红蟒精。

    如今风凌岳在十重天,只能向风亦行要这样东西了。要是换作别人,跟魔尊要鳞片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罢了,哪里敢去做。

    就算是做了,也未必能够得手。

    倒是秋灵让他刮目相看了,不仅敢去做,而且已经得手了。

    秋枫心中很欣慰,看着秋灵,他面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不过又想到了些难事,瞬间又有一股忧虑涌上心头。

    秋灵只听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便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哥可是担心要用我的三滴血来炼制赤炼丹的事情?”秋灵一语道破。

    她心中暗叹道,只怪自己今生身带怪病,最怕受一丁点儿伤,要炼成赤炼丹,终究是没有前世那么容易了。

    前世也没容易到哪儿去,只是今生更难了些。

    “嗯,红栗花如此难寻,况且你那病……哎!”

    秋枫眉头紧锁,满腹疑虑的望着秋灵,秋灵见状,便安慰着说道:“哥,万事开头难,妹妹我什么都不怕。明日我去雪岭,哥哥你与我一同去吧,免得我回来晚了,你又该担心了。”

    秋枫站起身,自知秋灵的脾气,她要做的事情,必定会付出万分的努力,直到达到目地为止。

    “好好休息,那明日我们一起去,至于你的两个姐姐,还是让她们留在倾凰山吧,关于赤炼丹的功效我也没和她们说,毕竟……”

    “哎……”秋枫没有继续说下去,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仙乐宫,往吟觞宫休息去了。

    秋灵望着秋枫的背影,她知道秋枫在顾虑些什么。

    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那两位姐姐的行事作风也是秋灵不喜的,由于她生得是三个姐妹中最好看的,所以两个姐姐平日里就对她表现得有些不友好。

    如今有了红色蛇鳞,蓝星鼎也在手了,炼制赤炼丹一事已经成功了大半,赤炼丹是世间最神奇的丹药,服用此丹者,必定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魔。

    这件事秋灵也只告诉了秋枫一人,毕竟在倾凰山上,只有秋枫一个人是最值得她信赖的。

    若是让秋月和秋芸得知了赤炼丹的功效,那可不得了。秋灵还特意打过招呼,让秋枫对此事守口如瓶,就连上官云枫也不知道此事。

    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反正就算炼成了赤炼丹,终有一天都要将它呈给胥雪天尊的,秋灵虽是唯一一个可以吃下赤炼丹的人,但是赤炼丹毕竟是不祥之物,她从没想过那样做。

    只要能顺利的做了胥雪天尊的徒弟,圆了她的心愿便好了。

    浴血殿中,风亦行背对着殿内的众妖,万妖跪在殿中,抬着头望着凌霜剑。

    方才,风亦行已经大致讲过如何得到了凌霜剑的事情。

    众妖听闻着,心中不禁唏嘘,两千多年不见凌霜剑了,可是如今剑已经被封印,竟然连一把普通的剑都不如。

    滚烫的血池边上,凌霜剑被供着,万妖不做声地看着已经失去了锋芒的剑。

    只见它的剑身都是银白色的,而在当年,也是有不少妖魔见识过凌霜剑的威力的。

    凌霜剑未被封印时是金色的,整个剑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之所以它成为了魔界至宝,是因为当年魔界先祖就是用它来平定了魔界的纷乱,成为了第一代魔君。

    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变故,两千多年前,它的威力已经渐渐消失,所以当年风凌岳与胥雪天尊大战时,就没有带着它一起去,只将凌霜剑留在了浴血宫。

    魔界众妖没有想到,当年,风凌岳被封印之时,凌霜剑自己进入了镇极塔,且被封印了千年。

    若不是刚才听风亦行亲口说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苦苦寻了两千多年的凌霜剑竟然会在镇极塔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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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血雨腥风的魔界中生存,在血雨腥风中守护着他的挚爱……魔界之浴血双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界之浴血双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界之浴血双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