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准看
上次夏霖是直接将藤蔓从崖边截断的，她为了确保自己待会儿还能接上，就只从藤蔓过半处弄断了，别人不能轻易下来就好。
秋灵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将衣服放在了湖边的石滩上，她走进了湖中，清凉的湖水淹没了她的身子，她轻轻揉着方才被石头硌到的地方，肩上已经红彤彤的一片了，有些肿。
阳光洒在湖面上，秋灵在湖中戏着水，她肤若凝脂，肩头散落的头发浸在湖水里，正好掩住了她肩头的那片红肿。
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秋灵浸在湖中，消去了一身的疲惫，她纤细的手指轻点湖面，水珠从她的手臂上滑落到水面上，她笑出声来。
一道金光从雪岭上飞窜下来，落在湿漉漉的石滩上，风亦行变幻出人形。
方才他从魔界出来，去了倾凰山，可是秋灵并不在仙乐宫中，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
谁也不能体会到他心里有多着急，每个夜里，他都会到仙乐宫旁，默默地看着她。
她吃饭，她睡觉，他都一直看着，怎样都看不够。
明天就是胥雪天尊召开选徒大会的日子，可是风亦行找不到她，又担心她被魔界的老妖抓去了，索性若是这个地方还找不到她的话，他就真的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想了。
他刚落地，就听到了女子的笑声。
一眼望去，那女子正在湖中泡着，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笑过，便一时凝住了神，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见到了她，他的心里那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看着她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得十分舒心，心里都荡起了微波，枉若千丝万缕的阳光洒在他那颗久经黑暗的心上，他的整颗心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时他不再去想魔界的一切，这是他只是夏霖，她所认识的夏霖。
秋灵正在湖中戏水，并没有意识到不远处正有个人在看着她。
风亦行一直看着。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秋灵闭上眼睛，享受着风送花香。这片谷底本就有各式各样的花草，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成百上千种，此时它们的芬芳混合在一起，甚是好闻。
秋灵深深吸了几口气，还是从这些花香中辨别到了一股独特的气味。
她心里咯噔一下，微微蹙了蹙眉。
这种独特的香味正是黑色幽昙散发出来的，与其他的花香截然不同。她一闻就知道。
她睁开眼睛，抬起头往石滩上望去，顿时大惊失色，惊叫出声。
“啊……”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光溜溜的身子，尽管她的身体肩膀以下的地方都浸泡在水里，但她还是本能地护住了自己。
风亦行不为所动，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慢悠悠地朝她走过去。
“别过来，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一直不吭声，你到底看了多久，看到了什么？”
秋灵本能地往湖中退了一点儿，直到湖水将她的脖颈都淹没了，她才止住步。
“小心点儿，湖底很滑的。”
风亦行看着她这副慌乱的模样，他的体内涌动起一股莫名的燥热，只是片刻，又被他压制住了。
“你还看……”秋灵急了，泪水止不住地就掉下来。
风亦行看见她的眼泪，默默地别过脸去。
“我不看了，你的身子都在水里呢，我可是什么多余的地方都没看到哦，你别哭。”
风亦行捡起她放在石滩上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干嘛要拿我……衣服！”
秋灵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说着，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此刻她脸红，究竟是以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害羞，她想去将她的衣服抢过来，可是无奈此刻光着身子，不能离开水里。
她的衣服都在他手中，所有的衣服，包括……月白色的肚兜。
秋灵慌乱之余，只想着以后再也不洗澡了，不不不，再也不脱掉衣服洗澡了，不不不，除了仙乐宫，她再也不会在这儿洗澡了。
原本以为这儿没人，找了好几圈都不见他的踪影，她才卸下了防备，如今看来，他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或许……或许一直就在这里，只是用了妖术隐藏起来，让她看不到他，因为他不想见她。
或许从她截断了崖边的藤蔓开始，从她脱衣服开始，他一直在看。
雪岭上冰雪是终年不化的，这里是万丈深渊，从谷底往上看去，若是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万丈悬崖之上就是雪岭。
“夏霖，你流氓，你混蛋，我恨你，我讨厌你！”
风亦行听着她的言语，转过头去，看着她泪眼蹒跚的模样，安慰道：“小妹妹，哥哥只是想把你的衣服弄干，你看，都湿透了。”
方才秋灵没发现他时，他就发现了秋灵肩头上有一片红肿，好在没流血，不然也够她受了，不过这丫头细皮嫩肉的，磕磕碰碰也能肿成那样，他不禁有些心疼，又不再看她了，免得她不自在。
“难不成你还要穿着这身湿透了的衣服，嗯？”
“好吧……弄干了就给我。”秋灵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眼看着风亦行闭上眼，运作了一道妖法，不过一会儿，他手中的衣服就变干了。
风亦行将衣服放在石滩上，“我不看你，你慢慢出来，湖底很滑。”他再次提醒道。
“一定不能看！”
风亦行快步朝崖边走去，背对着秋灵回应道：“一定不看。”
直到他走到崖下停住，背对着她，秋灵才小心翼翼地在湖中挪动着步子。
“你慢着点走，我不会看的，别慌。”风亦行淡然地说道。
“你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睛吗？”
秋灵心想着，不过也意识道夏霖蛮细心的，湖底真的很滑。
知道秋灵心中所想，风亦行不禁笑出了声。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过她的身子，况且他这次什么都没看到。
他突然觉得她很可爱，她这副模样真的很可爱。
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在袖风阁中，他用白丝帕为她擦拭着后背上的血，在黑暗的石洞中，在篝火旁，她赤裸裸地抱住他，将她的体温过渡给他。
当初上官芊芊在她的洗澡水中下了药，他也曾将赤裸裸的她从沐浴桶中抱出来。
可是一开始他只以为她在胡说八道，渐渐地，他尽然开始信她，开始将她当做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来源于他心头的那种直觉。
他要保护她生生世世！
第八十一章 被蛇咬了
秋灵小心翼翼地走近岸边，突然觉得小腿处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她打了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只觉得脑中晕晕乎乎的，她潜进水中，只见一条金色的小蛇还咬住她的腿，丝毫不肯松口。
她赶紧探出水面，只觉得身上顿时就忽冷忽热，眼前也渐渐看不清东西。
风亦行听见扑腾的水声，只以为是秋灵从水中出来，弄得水面作响罢了，他不方便回头去看。
“灵儿，好了没有？”他背对着她询问道。
“灵儿？”没听到秋灵回答，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回过头去，只见水面上波澜不惊，秋灵的衣服还放在石滩上，却不见她的踪影。
霎时间，他如疾风般地奔了过去，一头栽进了湖水中。
秋灵渐渐沉到了湖底，风亦行在湖中快速地游着，很快就找到了她，并将她抱上了岸。
他才发现有条金色的小蛇咬住了她的小腿，此时正疯狂地吸着她的血。
风亦行用石滩上的衣服将秋灵裹得严严实实，一把扯下了她小腿上的那条金蛇，瞬间将它捏得四分五裂，金蛇变成了好几段，掉在石滩上。
“灵儿……灵儿！是我疏忽了，你快醒醒，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风亦行颤抖着声音说道。他轻轻拍打着秋灵有些苍白的脸颊，叫着她的名字。
秋灵腿上，被蛇咬伤的地方已经发黑了，并且迅速蔓延着。那蛇有剧毒，并且咬住了猎物就不肯松口，毒性蔓延的速度极快。
风亦行抱着她，化作一道金光，迅速飞窜到了石洞中。
他将她放在了石洞中的那张大床上，运功为她逼出了毒液，又为她顺了顺气，方才她定是被水呛到了。
“灵儿，别怕，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风亦行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头里，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害怕过。
秋灵呛出了几口水，猛烈地咳着。
“夏霖，是你吗？”她的视线很模糊，只能看到一丁点儿人影。
“是，我一直在，一直都在，是我太疏忽了，别担心，你现在暂时还看不清，过半个时辰就会好起来的，我已经将你身上的蛇毒逼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决不容许你有事！”
风亦行收紧了怀抱，秋灵只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她贴在他的胸口，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慌乱的心跳声。
她不由得抱住了他的腰。
“你是在为我担心，对不对？你总是对我如此好，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她无力地说道。
“别说话，闭上眼睛休息。”风亦行语气轻柔地在她耳边说道。
秋灵听了他的话，就闭上了眼睛，她也弄不明白，他的话总能让她感觉到心里很安定，她只觉得眼皮很重，闭上了眼睛就沉沉地睡去。
风亦行将她放在了床上，秋灵腿上的血已经顺着床沿，流到了地面上。
望着她血淋淋的伤口，风亦行目光一紧，再也没有一刻犹豫，运功逼出了自己的内丹，只见金色的内丹离开了他的身体，飘到了秋灵的身上，风亦行再运作着妖法，内丹上的修为就散落在秋灵的伤口处，直到他用他的修为为她止住了血，直到她腿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他才收回了内丹。
内丹重新进入他的身体，风亦行只觉得体内的修为减弱了不少，他盘腿坐在地上，调理着浑身的真气。
果然，体内那股邪气又涌动了起来，冲击得他五脏六腑撕裂般地剧痛。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极力压制着体内的痛苦。
他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脑中也隆隆作响，本以为有了宁心花，体内的这股邪气便会安分了，再也不会搅得他如此难受，不过这次他耗费了不少修为，自身内丹的功力减弱了，原来被遏制住的那股邪气又不安分起来。
宁心花还是有些用处的，只不过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有用。
当秋灵醒过来时，只发现自己一人只身在石洞中，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她的身子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慌忙穿好衣服，她出了洞。
“夏霖……夏霖……”
秋灵叫着他的名字，辗转寻了好些地方，走了好久，终于在垂下藤蔓的地方找到了他。
“你醒了。”
风亦行转过身，快速地走到她身旁，看着她的面色恢复如常，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我寻了你好久，以为你又走了！”
秋灵抱住了他，风亦行心中又惊又喜，他轻抚着她的背，说道：“你已经开始依赖我了，对不对？”
秋灵抬起头凝视着他并不好看的脸色，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的面容十分苍白。
“你怎么不在洞中？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对不对？我是你的负累。”
秋灵心中隐隐自责，她可以想象得到，她这副患了怪病的身子，就算是夏霖能祛除她身上的蛇毒，但是要为她止住血也是要耗费不少修为的。
风亦行拉住她的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他指了指藤蔓，对她说道：“我来为你接上这条绳子，免得你回不去，也下来不了。”
风亦行的声音很低，语中透着疲惫。
他贴近秋灵，稍微俯下了些，他的额头抵在秋灵的额头上。
“你说得对，你是我的负累，不过我就喜欢有你这个负累，我再也不想放下，你也休想将我放下。”
秋灵抱住了他，不禁失声痛哭着。
风亦行当然不会告诉她，半个时辰前，因为他耗费了太多的修为，体内的邪气到处涌动，他不得不匆忙离开了石洞，在这个距离石洞最远的地方才幻化出了原形，他抵制不住体内的痛苦，唯有化出原形，在石壁上击打着蛇身，拼命地挣扎着，才会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算着时辰，他知道她醒了，也渐渐听到了她在叫他，于是他只好变幻出人形。
“以后不能哭了，我……不希望……看到你哭，不希望看到你的……眼泪！”
第八十二章 只会记得好听的话
“好，我不哭了，以后我都不哭。”
秋灵听话地擦着脸上的泪。
风亦行帮她擦着泪，呢喃道：“这才乖嘛。”
他的冷汗顺着双颊流下来，秋灵用袖子帮他擦着。
“霖哥，你为我耗费了不少功力，是吗？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的心里很难受。”
风亦行微微皱了皱眉，红色的血液不争气地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赶紧用手擦掉，紧接着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不过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他的手掌轻轻摩裟着秋灵的脸颊，秋灵脸上难掩的歉意。
她心虚地说道：“对哦，你这次为了救我，耗费了许多功力，我不能总是……”
“打住。傻丫头。”风亦行轻轻抿了抿干涩的唇，他的呼吸时快时慢，不由得坐在了石滩上，秋灵也跟着坐了下来。
“很难受吗？”
她贴近他，倚在他的肩头，轻声问道。她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他满身的伤口，触目惊心的，看着都疼，但是他宁愿用匕首将他伤口处的腐肉一次次刮掉，也不愿用修为自我疗伤。
他说过，会留着修为保护她，不想浪费一点儿在他自己身上。
想着过往的种种，秋灵的眼眶又湿润了，可是他刚才答应过他的，以后都不会再哭了，于是仰仰头，让泪水倒回眼眶里。
风亦行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止不住地心疼着。
“灵儿，我不是担心损耗自己的修为为你止血，我担心的是，若你的怪病一直不好，以后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时……我很担心你！我必须要治好你身上的怪病。”
“这世上能有什么丹药能治好我的病呢？”秋灵想了一会儿，往日在倾凰山时，曾听秋枫和上官云枫说过，三重天上，西王母手中有一颗金丹，能祛除三界内任何人的病痛，无论是何怪病，都能祛除，且服用了金丹，凡人能成仙，就连作恶多端的妖魔都能功力倍增。
可是西王母的金丹哪是那么轻易得到的。
“若是有西王母的金丹，就一定能治好我的病。”秋灵说着，又想到这是不可能的，世上哪有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更可况是西王母的金丹。
传说中，只有一直在凌天峰诚心叩拜，看到了天梯，一步一叩地跪求上天梯，才能有见到西王母的机会，人心的欲望太强大，这么多年来，她还没听说过有谁做到了。
风亦行摊开手心，他的掌心飘过一阵金色的微光，接着就有一颗金色的丹药，二话不说，眼看着秋灵一脸的惊讶，他将金丹塞进了她的嘴里，秋灵刚想吐出来，风亦行就吻住了她。
秋灵一阵错愕，风亦行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他的舌轻轻探进她的口中，将金丹递进她的喉。
秋灵吃下了金丹，风亦行才放开了她，又担心她不适，赶紧变幻出了一碗清水，喂给她服下。
秋灵喝了水，喉间顿感舒适。
“这是……金丹？”秋灵心中难以置信道。
风亦行轻轻点了点头，若不是他方才这样喂给他，按她的性子，若是得知这是金丹，非得塞进他的嘴巴不可，她自己也不会吃的。
“那你自己怎么不吃呢？你早就有金丹，你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拖着一身的伤痛？”
秋灵才恍然大悟，方才他是趁她不注意，匆匆将这颗丹药喂进了她的嘴里，不然，若是得知了这颗是王母的金丹，她打死也不会吃的。
“因为我是男人，我会用我命保护好我心爱的女人。”
风亦行的声音很沙哑，很无力。
秋灵知道，他曾说过他说话一向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便说什么，这句话如此直白，如此言简意赅，如此刻骨铭心，她的心里泛着一股苦涩的感觉，脸上却有了笑容。
她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福的感觉。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你不想说的，我再也不会问了，我也不管你是谁了，我爱你……”
她心里确定着，这个屡次三番以命护她的人，这个能包容她一切的人，这个总是为她着想的人，这个叫夏霖的人……
她爱他！
她心疼他，她思念他，她离不开他！
她只想要他永远留在她身边，再也不分开，不管他是谁，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她爱上了这块顽固的石头。
“你……说……什么……”风亦行心里泛起一股暖意，听到她方才的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个月前，同样是在这里，她说过她不能接受他，所以他离开了。
他担心她见到他会烦，所以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一直没有出现。
即使魔界的琐事再繁重，他都会每夜去倾凰山看看她。
秋灵对他笑了，她轻轻抚着他有些泛白的唇瓣，将他嘴角又流出的鲜红血液擦掉，她闭上眼，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瓣。
她生涩地吻着他的唇瓣，环上了他的腰。
风亦行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脑，摩裟着她的头发，舌头灵巧地探进她的口中。
秋灵十分紧张，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风亦行心里燃起一把烈火，立刻就有了一种念头，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他的吻开始变得霸道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直到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自持时，他才放开了她。
秋灵缓了缓错乱的呼吸，脸上红扑扑的。
风亦行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丫头，我会将你刚才的那句话记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是他等了很久的一句话。
“我也是，我说过的话我自然不会忘记，我会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你也把我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好吗？”
风亦行摇了摇头，道：“我只会将你说的好听的话记在心上，不好听的我可不会记得。所以你以后要多说些好听的话！”
“为什么？”
秋灵抬起头，凝望着他深邃的眸，风亦行释然一笑，接着说道：“因为我爱听。”
秋灵知道，上次她说了些话，伤了他的心。
“对不起，我以前说的话令你伤心了，不过你刚才说了，你只记得我说的好听的话，以后我就说给你听，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秋灵对他笑了。
看着她天真的笑容，风亦行也笑了。
“对，我只会记得……你说的好听的话。”
第八十三章 心中了一箭
无论从前或是现在，或是以后，他都会永远记得她说的好听的话。
无论是他做魔尊时，还是他做夏霖时，他都只会将她说的好听的话放在心上。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秋灵靠在他的肩头，细声问道。
“伤口早就结了痂，不用担心。”
“你可以担心我，我就不能担心你吗？我都不能为你做什么，以后到了镇天宫，我一定和胥雪天尊好好修行，增强了修为，我就能保护好我自己，你就不会为了我屡次担忧，就不会为我损耗修为了。”
秋灵凝视着他苍白的容颜，风亦行认真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他看着她，听着她天真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有了一个家一样，有人关心他，有人在乎他。
“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没有任何理由劝说秋灵不做胥雪天尊的弟子，那是她的愿望……
“中午那条咬了我的蛇在哪儿？我从不知道有这种蛇，咬住了就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我已经将它杀了。”风亦行轻声道。
那条蛇有剧毒，幸亏他及时将毒血逼出她体外，不然，他不敢想象，若是他不在，她已经死了。
他也隐隐自责着，他从前经常来这个地方，也经常变幻出原形，在湖中沉睡着，这也难免招引了些同类。
“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他抱歉地说着。
秋灵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人怎么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呀，这不关你的事，要说错的话，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过……”
秋灵犹疑着，风亦行专注地看着她，像是欣赏世间的至宝。
他轻轻抚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在她耳边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以后我永远都要管。”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侧目看着他。
“霖哥，我很怕蛇……”
风亦行没有感到任何惊讶，女孩儿不都怕蛇吗。
“我比一般人都还要怕蛇……”
她再次强调的话语，让风亦行微微一愣，他又问道：“为什么很怕蛇？”
“我很小的时候，我二姐秋芸从我姑姑那里拿来了一条小蛇，当时我很小，她捉弄我，就将蛇放在我的枕头下面，幸好是没毒的蛇，晚上……”
秋灵想起几百年前的那一幕，心里依旧很害怕。
“晚上我睡着了，蛇在我身上爬呀爬……爬呀爬……”
风亦行下意识地搂住了她，她趴在他的怀里，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眼中的落寞。
此时，风亦行的心里像是中了一箭，他是条蛇，而且是条有剧毒的三千年红蟒，可是秋灵却不知情，她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风亦行心里十分难受。
“我只是块石头。”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犹为沙哑。
“我知道呀，干嘛突然这样说？”秋灵疑惑道。
刚刚她提起蛇，夏霖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让她很是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
风亦行轻声道。
他心里很难受，却只能忍着。
“你上次喝的那种药还有吗？有的话就给我，我帮你熬。”
秋灵站起了身，对他问道，她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风亦行站起了身，凝视着秋灵，却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秋灵擦着脸，风亦行抓住了她的手。
“灵儿，我不会忘了你手心的温度，永远不会忘记！”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背贴在他的脸上。
“你到底怎么了？”
秋灵看着他这副样子，想着莫不是他这一身伤已经……
“瞎想什么呢？”风亦行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
他摊开手掌，一道金光闪现，宁心花出现在他手中。
“我没事的，这只是普通的花药，可以帮我疏通体内的真气的。”
风亦行想到，这丫头一定是以为他命不久矣，所以才如此紧张。
秋灵接过了宁心花，虽然她也去过宁霞山，但是白仪仙人将宁心花种在隐蔽的地方，她不曾见过。
风亦行伸手触摸着她紧皱的眉头，安抚道：“别担心……我没事……”
秋灵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着。
她垫起脚，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帮你熬药。”
风亦行瞬间觉得心里拂进了一阵暖风，他笑了。
“我娘子真好，真可爱！”
“我相公也不错，娘子为你做的，还不及你为我做的万分之一！”
秋灵答了一句，就拉着他的手，朝石洞跑去。
晌午过后，阳光已经不比正午强烈，在波光粼粼的湖水旁，他俩拉着手，跑过石滩，跑过草地，他笑着，她也笑着。
到了晚上，秋灵将熬好的汤药倒在碗里，放在一边。
“还烫，待会儿就可以喝了。”
她坐在篝火旁，杵着脑袋看着正在烤鱼的男子。
“我……”
“我……”
两人同时发声，四目相对，风亦行道：“灵儿，你先说。”
“不，我要先听你说。”秋灵期待地望着他。
“明天小心……”
“嗯，然后呢？”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我在魔界还有些事情必须处理，我很想和你一起去，我担心你的安全。”
“灵儿，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
“你觉得我是一个坏人吗？你能一辈子都信我吗？”
秋灵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环住了他的手臂。
“这正是我要说的。”
秋灵呢喃道。
“夏霖，你记住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我是一个死心眼，我爱上了便爱上了，永远都不会变，不管你在魔界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信你，我认定你了，除了你，我再也不会爱别的男子。”
“不害臊，这话应该是相公我说呀。”
风亦行坏笑道，他勾了勾她的鼻梁，打趣道。
“我是认真的，你曾说你会永远护我，我现在说的也是真的，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认定了就认定了，永远都不会改变！”
永远……
听着这样的字眼，风亦行心里很迷茫，他心想着，若是到了以后，他杀了胥雪天尊，到时候她还会不会原谅他？
还会不会记得现在说的话。
第八十四章 也包括他吗
“烤好了。”
风亦行吹了吹烤鱼，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块，喂到秋灵嘴边，秋灵吃了一口，又将汤药端了过来，递到他面前。
“刚刚好，不冷不烫，可以喝了。”
风亦行接过碗，一口气就将苦涩的汤药喝完了。
“灵儿……”
“嗯？”
秋灵拿过他手中的鱼，也撕下一块鱼肉喂给他。
“你说的话很好听。”
“我是认真的。”秋灵嘟囔道。
他说过会将她说的好听的话记在心上，难不成他只是认为好听而已，觉得她故意哄哄他的？
“我知道。”
风亦行看着她吃下鱼肉，秋灵一边吃，一边喂他吃。
“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魔界太纷乱，也别去招惹谁了，免得又受伤。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安安静静地做块石头，不准招惹其他女子。”
“嗯……”风亦行连连点头，继而说道：“为夫一直中规中矩的，只做属于你一个人的石头。”
他坏笑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秋灵。
暗红的篝火映红了两人的脸颊，秋灵的脸红红的，她小心翼翼地撕着鱼肉，又挑掉鱼刺，喂到风亦行嘴里。
风亦行享受地吃着，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他脸上一直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心里只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永远都不要往前走。
“灵儿，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风亦行故意问道。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秋灵道。
“如果魔界的妖魔们找上你的话，你要注意安全，到时候可以召唤金色凤凰，让它代替我保护你。”
“魔界的妖魔找上我？”秋灵疑惑着，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坏笑道：“也包括你吗？”
“是啊，也包括我。”风亦行附和道。
他向秋灵讲述了魔界众妖正在诛杀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叮嘱着她一定要小心。
秋灵听他所言，也知道了火凤凰是只灵物，修为比她还要高，危难之时可以帮到她。
“那你带着那只凤凰走吧，它可以帮到你。”
“我从不将它带在身边。它已经是你的了，会代替我保护你的。”
“你要离开很久吗？”
秋灵倚在他的肩头，轻声问道。
“我会去倾凰山看你的。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明天要参加胥雪天尊的考验，我不能陪你一块儿去，你自己要小心些。”
秋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伸手去取下他腰间的幽昙香袋，“这个送给我好吗？”
风亦行点点头。
“以后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风亦行道。
“你一定很想念你娘，也很怀念那个种满了黑色幽昙的地方，所以才会一直将这个带在身上，对不对？”
风亦行又点了点头。
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数千年来，从没有人能看穿他的心事，她却不同，一看到这个幽昙香袋，就猜中了他的心事。
除了她，他从没带任何一个女子去过那个地方。
这个幽昙香袋给了她也好，免得他带在身上，会让她发现什么。
风亦行不得不防备，任何一点儿让她发现他真实身份的线索都不能留下，此时秋灵主动拿走了这个幽昙香袋，正合了他的心意。
“灵儿，以后你愿意和我住在这里，还是住到那个盛开着遍地黑色幽昙的地方？”
风亦行认真的询问着。他自动忽略了那片充满了黑暗和血腥的魔界，他本就不想让她置身于那里。
此时，他只是夏霖，可以全心全意地拥有她。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可以一起游历山水间，夜里，可以一起看漫天的星星，有你的地方，哪儿都是我的归处！”
“灵儿真是说话越来越好听了，倒显得为夫不会说话了，我本就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怕我做不到……”
“我是认真的，我说的话永远都作数，万一哪一天我做不到了，你就杀了我吧！”
秋灵郑重其事地说道。
风亦行的目光瞬间变得焦灼，他挨近秋灵，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秋灵有些吃痛地皱了皱眉。
“小小的惩罚，以后不要乱说话。”
秋灵噗嗤一笑，将那个幽昙香袋收到了袖中，挂在腰间太显眼了，若是被秋枫和秋月他们看到了，她不好作答。
“不知为什么，我想将你藏起来，就像我将这个幽昙香袋藏在身上一样，我想保护我们的感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总有一种感觉，若是知道的人多了，我就会找不到你，就会失去你了！”
她也说不清楚，为何心里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她太没有安全感，或许是夏霖太神秘，或许是她觉得他太好，或许是她觉得他们之间总是他在救她，而她却没有真正为他做过什么。
反正心里就是不安定，不踏实。
风亦行沉默了。
“我……我送你回家吧。”
沉默了良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
一柱香之后，风亦行送秋灵回了仙乐宫，他再次叮嘱着秋灵，万一遇到了魔界的妖魔们，一定要召唤火凤凰。
“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秋灵应道。
风亦行依依不舍地看了秋灵好久，久久不说话。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秋灵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很是担忧。
“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子了。”
他突然觉得他很木衲，平时他接触的妖女并不在少数，此刻却木衲得连一句甜言蜜语都说不出口了。
“对你，我说不出好听的话，甜言蜜语都是哄人的，我不哄你。”
秋灵刚想说什么，风亦行就先她一步说道：“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不是哄我的。”
秋灵笑了，他果然猜中了她的心思。只见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白玉瓶，交到他她手中。
“你肩头红肿了一大片，记得擦药。”
风亦行叮嘱着，他低下头，在她额脸落下了一个浅吻。
秋灵抓住了他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
“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好，其余的我不会多问。”
风亦行默许了。
秋灵知道，他不想告诉她的，他一直不会说，若是她再问，他就会离开她。
“你是和风亦行做了什么交易，所以他才会到谷底见我吗？”
风亦行没想到，这丫头还在执着于那件事情，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他竟不想对她说半句假话。
“不是。”
“我很傻是不是？”
“我就喜欢你这傻样，关于魔界的一切，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关于我的一切，总有一天，你会全部知道的。”
风亦行心里承认，她很傻，但是这份单纯的爱情是不掺任何杂质的，他爱她！
第八十五章 登峰
“偏偏我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的人，我永远都不会改变，我就赖上你了，世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对我如此付出的男子，我也说不清楚，即便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是我生气过后，就会想着你，我找不到你时，我会想着你是不是气极了，所以躲着不见我，我怕找不到你，也遇不到第二个你了！”
“对不起！总有一天，我会全都告诉你！若是你后悔了，我就放你离开我身边，让你再寻一个……”
秋灵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反驳道：“你乱说话，我说了我是一个死心眼，认定了便认定了，若是有一天我们不在一处，若是你不要我了，或是我不要你了，我也再不会活着，我的身子你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
“为夫会负责一辈子，只要你不离开我！”
方才他所说的话，只是担心这丫头年纪尚小，万一有一天后悔了……
可是他才发现，话说出口以后，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即使她后悔了，他也不会让她离开他。
“我走了，你要好好休息。”风亦行关切地说道。
看着她这副模样，他竟不忍心立刻就走。
“天亮了我再走，我看着你睡。”
风亦行将秋灵横抱起来，温柔地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又拿了桌上的药，倒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揉了揉，将秋灵肩头的衣服扒开了些，用沾着药的手掌抚着她的肩头。
她的肩头红彤彤的一片，早就肿了，最肿的地方还渗出了些血，方才他不知晓，扒开她衣服时，有一点衣服粘在了伤口上，这丫头也不吭声。
“既然疼，为什么不吭声？”
风亦行询问着，他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肩头，手掌触摸着她的皮肤，他的内心燃起了一把烈火，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他心里的火越燃越烈。
“因为我要坚强，像你一样坚强，才能配得上你！”
风亦行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止住了，不过一小会儿，他又轻柔着她的肩头，听着她天真又好听的话，他不禁觉得自己太邪恶了，心头的那把欲火也瞬间被扑灭，消失得毫无踪影。
他擦好了药，又将秋灵肩头的衣服拉拢。
“女子就是需要男子来保护的，你更需要我的保护，你不需要坚强，痛的话可以告诉我，委屈也可以告诉我，只要你想说的，统统都可以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听。”
“睡吧……”
风亦行温柔地说着。
明天早晨她就要赶往玉华峰，参加胥雪天尊的选徒大会，他担心她休息不好，明天精力不够。
“我会做胥雪天尊的弟子，等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你就不会为了我变成这副模样了，我要像你一样坚强，等再过几百年，我就嫁给你！”
“不害臊。”风亦行揉着她的小脸打趣道。
他的心里犹为舒坦，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是，我是不害臊，身子都被你看光了，我还有什么好害臊的。我总觉得你是做大事的人，我总觉得我莫名地想要永远跟着你，你去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她拿出了身上的幽昙香袋，将它握在手心里，一想到明天一早睁开眼就看不到他了，她就不想闭上眼睛，可是无奈困意屡次袭来，她挡也挡不住。
风亦行听着她方才的话，心里很是欣慰，欣慰过后，一阵阵苦楚接踵而至。
她怕蛇，也怕黑，可是他生活了几千年的地方就是一片黑暗，而且他自己就是一条蛇……
只有当他以这副面容，以这个身份出现时，他才能做一块石头，任何人都不会将他和魔尊联想在一起。
风亦行看着她渐渐闭上了眼睛，他压低了声音。
“睡吧，我会一直看着你，守着你。”
“夏霖……”
“嗯？”
秋灵两只手一起抓着他的手，风亦行也握住了她的手，她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呢喃不清地说着，他凑近她，又不忍心让她醒来，只是耐心地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我没有什么东西……留给你……你不要忘……了我。”
“傻娘子，你一直在我这里，早就在了，这个地方除了你，从没有别人，现在，以后，都只会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风亦行握着秋灵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的心里都是她，一直都只有她。
看着她睡着，风亦行才将她的手放在了被子里，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没有丝毫的困意。
“灵儿……我爱你！”
他心中说道。
她从来都不知道，几个月来，他都在仙乐宫外看着她，每个夜里，她熟睡后，他也会化作一道金光，飞近她身旁，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直到天灰灰亮，听到门外下人们走动的脚步声时，风亦才离开了仙乐宫。
临走之前，他将椅子提到桌边，放回原处，将那瓶药放在了秋灵的手心里。
整个仙乐宫没有留下一点儿他出现过的痕迹，就像往常一样，他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曾来过。
一大早，丫鬟们伺候秋灵洗漱穿衣，一切整理完毕，秋灵将赤炼丹带在了身上，就和秋枫一起离开了倾凰山。
秋月和秋芸早早看到他们出门，纷纷疑惑道“哥，你俩去哪儿？”
“是啊，这一大早的就要出门去呀？”
“去玉华峰看看热闹。”秋枫应道。
“好啊好啊，我们也去！”
秋月和秋芸来了兴致，就和他俩一块儿去了。
玉华峰离倾凰山很远，按照他们四人的飞行速度，也用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山脚下。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玉华峰，每百年，胥雪天尊召开选徒大会的地点都是不固定的，不过都会提前十年通知三界中的所有生灵，让大家做好准备。
每次，胥雪天尊都会在三个地方设下考验，通过考验者才能进镇天宫去，献上自己炼得最好的丹药，胥雪天尊会从众人中选出最称心的一个，作为他的徒弟。
由于胥雪天尊在灵界也有一座宫殿，所以他的弟子都不是全在镇天宫的，灵界的那座宫殿叫凡云殿，里面住着许多弟子，胥雪天尊也时常到那儿去，指导爱徒们修行。
不过被分派到灵界凡云殿的弟子们都十分羡慕可以在镇天宫中修行的弟子。
虽然做了胥雪天尊的弟子，也要经历天劫和重重必经的考验，才能做上仙，但他们还是十分羡慕，尽管同样是在修行，至少在镇天宫中沾了些仙气，也有机会见识见识天上的神仙，这是他们万分羡慕的。
“人真多，天儿真热……”
秋月拿着扇子扇着风，头顶上烈日炎炎，人流川流不息，从他们身边走过，纷纷往玉华峰上赶去。
“还有一会儿，先喝碗水解解渴吧。”
半山腰上有个小茶铺，平时没几个客人，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自然是坐满了人。
要不是提前有规定，来看热闹的灵类或是妖类，包括神仙都必须徒步上山，他们才不会做这种蠢事，直接飞到玉华峰顶不就得了。
胥雪天尊在三界都久负盛名，连天帝都会给他三分薄面，他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也必须遵从。
“妹妹，来看看热闹也要遭这种罪，姐姐可是受够了，我……我先回去了。”
“我也走了，你们慢慢看。”
秋月和秋芸化作了两道彩光，飞下了山。
“姐姐们慢走……”
秋灵朝着远去的那两道彩光招呼道。
紧接着她坐下又喝了一碗茶，不禁笑出声来。
第八十六章 跳下去
“小鬼……”秋枫笑着，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
她偏偏知道秋芸和秋月吃不了这苦，也没阻止她们来，故意看着她们累得够呛，才灰头土脸地回去。
“姐姐们自己要跟着来的，我可没逼她们，走了才好呢。”
秋灵远远看着山脚下，此时他们在半山腰，许多灵类和妖类络绎不绝地往山上赶去。
早在赤炼丹刚炼成时，秋灵就报了名，心里早就有了准备，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心里也不慌，倒是十分敬佩起胥雪天尊了。
“若是我成了胥雪天尊的弟子，那不管在灵界和妖界，我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
她想着想着，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是啊，除了咱爹娘，就你最给秋家争脸了，哥自叹不如，不过哥有些担心，你那份执着的性子，以后会吃苦头的。”
秋灵拿着扇子扇着风，对秋枫的话很是不解。
“执着有何不好，我就是这么死心眼。”
认定的事情，她必须做到不可，即使付出再多，她都无怨无悔。
“好好好……”
秋枫连连答道。在往来的人流中，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坏笑着对秋灵说道：“看，云枫来了。”
秋灵转过头去，正看见上官云枫朝他们走来，他一身蓝色纱衣，因为一出生就是个仙胎，走起路来都带着仙气，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上官云枫朝他们打着招呼，走到他们两人身边，在桌旁的空凳子上坐下。
“云枫哥，喝点儿水吧，天怪热的。”秋灵轻手轻脚地倒了一碗水，推到上官云枫面前。
上官云枫擦擦头上的汗水，对她笑了笑，抬起水喝着。
秋枫摇着头，一脸不满地说道：“上官云枫，你真是见色忘义，昨儿个还说不来的，我死气白咧地请你跟我来看看热闹，你都不肯来，偏偏我说到灵儿也会来，你就来了，哎……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谁叫我妹妹生得那么好看。”
上官云枫和秋灵都很尴尬。
“我……我想来看看。”
上官云枫怕越描越黑，干脆不说了。
“哥……别拿云枫哥开玩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秋灵言简意赅地说道。
“谁！”
“谁？”
秋枫和上官云枫同时出声问道，心中很是惊讶。
“是夏霖！所以……所以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哥，云枫大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秋灵看了他们一眼，就站起身，往玉华峰上走去。
秋枫合上扇子，重重地拍了一下脑门。
“对不起，云枫，我早该想到的，他们俩不单纯……呸呸呸，哪有这样说自己妹妹的，这丫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谁，她是个死心眼，这次她真是喜欢夏霖了。”
秋枫暗恨自己这张臭嘴，怎么就收不住了，这下让上官云枫尴尬了。
上官云枫勉强地笑了笑，道：“没事……”
看着秋灵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俩跟了上去。
“秋枫，云枫！”
听到有人大声叫他们的名字，上官云枫和秋枫止住了脚步，风亦行快速地追上他们。
他一身银白色的衣服，站到他俩面前，个子是最高的。
“大哥，你还会出现呀，我还以为你将我们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上官云枫道。
秋枫则不说话，秋灵向他说过，她和夏霖之间的事情，原本还有些担忧他俩，不过刚才听秋灵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大哥，什么时候把我妹妹的心都给俘虏了？老实交代，不然我可不承认你这个妹夫！”
“先走吧，以后大哥一定老实交代！”风亦行心里有些错愕，不过嘴上还是催促他们俩赶紧到山顶上去。
三人一起到山顶时，三界中的许多妖类，灵类已经将往日空荡荡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走，咱仨到上面去看。”上官云枫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对风亦行和秋枫说道。
因为他是胥雪天尊的侄儿，在这种场合，大家纷纷会给他些面子，自然安排了上座，他带着风亦行和秋枫坐到了上面的看台上。
胥雪天尊并不在场，玉华峰只是第一步考验，要通过两关考验，才能到镇天宫呈上自己炼得最好的丹药。才能见到胥雪天尊。
不过这种场合，即使天尊不在，也是由一百零九个神仙主持的。
“看看看……这些神仙不就是胥雪天尊这么多年来所收的弟子吗？”
“是啊是啊，他们天资过人，已经做了神仙，如今是不能和我们相提并论的。”
“胥雪天尊真好！即便是妖精，都一视同仁，给我们同样的机会，不过我没本事当他徒儿呀，遗憾……”
玉华峰顶上，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
秋灵站在人群中，今年报名参加此次选徒大会的人挺多，她站在其中，个子不算小，不过属于清瘦的类型！
她一眼望去，这次来参加考验的男子比女子多，看来竞争又强了一些。
她的周围，大家都打量着她。
她咬咬牙，站在第一排，心里鼓励着自己，一定要努力！
“大家肃静……”
高台上的仙童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人群中嘈杂的声音嘎然而止。
“大家都知道，我们都是天尊的徒弟，每百年，天尊的选徒大会都是我们主持，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和我们一起见证这场公平的较量。”
胥雪天尊每次考验的方式都不同，大家在心里纷纷猜测着，今年到玉华峰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次报名的一共三百七十二人，大家也都看到了。”
风亦行放眼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秋灵，秋灵认真地听着高台上的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
胥雪天尊的弟子又接着说道：“好了，这次小仙就宣布，今年来玉华峰的考验就是……”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手指着不远处的悬崖。
“从那里跳下去！不能使用任何法术，不能寻求任何人的帮助，跳下去！然后能爬上来的人，才算是通过了这次考验！”
其余的一百零八个神仙早就将山顶围了起来，不过是为了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
既是到玉华峰上的，不管是来看热闹，还是来参加考验，作为胥雪天尊往年所收的弟子，他们都有责任保护好这里的每一个人。
大家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八十七章 只剩一个
大家凑近悬崖边，从所站的地方看下去，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微风拂过，顿时觉得自己有种摇摇欲坠之感，众人又往后退。
参加考验的三百多人中，不乏胆子大的，可这是悬崖，方才登峰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不能使用任何法术，跳下去的后果必然是粉身碎骨，和自杀又什么区别！
秋灵靠近悬崖边缘，脚下的碎石掉落下去，光是往下看都使得她头晕目眩，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
微风拂动她身上的黄色纱衣，她睁开眼，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我不能保证你们跳下去是否还能活着，不过要做天尊的弟子，就要有足够的胆量和魄力，若是现在就想退出的，我绝不阻拦，以后不管过了多少年，再也没有参加考验的资格。”
听着高台上的小神仙说的话，参加考验的人纷纷开始动摇了，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人直接去高台下的小仙那处，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想好了，若是将名字划掉，就代表着自己放弃了考验资格，以后也不能再参加考验了。”
高台上的神仙又提醒了一遍，可是这并没有改变众人纷纷放弃考验资格的行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我看你修为还浅，不必受这罪，多活几年才好，人家可说了，不能使用任何法术，那咱们不就跟凡人一样了，试问从这里跳下去，哪儿还有命爬上来！”
秋灵身边的一个男子劝着她，又快步走到登机名册的神仙那处，放弃了自己的考验资格。
“她不会放弃的。”风亦行说道。
“秋枫，快去劝劝她，这不是送死吗？你也坐得住！”上官云枫推了推秋枫。
“她不会放弃的，我们相信她，她也相信她自己！这丫头是个死心眼，她一定能做到！这是她的愿望。”
秋枫淡定地说着，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秋灵。
上官云枫也不再说什么了。
“现在就只剩下倾凰山的雀妖秋灵，请问，你决定要参加考验吗？”
高台下的神仙问道。
原本报名参加考验的那三百多人现在统统变成了看热闹的，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你真的不担心不担心我妹妹？”秋枫对风亦行问道。
“她不会出事的，这里的环境我已经都探查过了，她不会有事。”
秋枫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是最后出现的。
连上官云枫都不禁佩服起他的细心之处，通知到玉华峰来参加考验，那也是半月前得知的，他怎么会知道？
这只有一个可能，上天云枫猜测着，或许夏霖这半个月都和秋灵在一起。
从来没有料到这次竟会让参加考验的人从峰顶跳下去，所以他们没有在意过玉华峰的地理，只以为是要在峰顶比试比试而已。
风亦行闭上眼，用读心术探寻着秋灵此刻的想法。
“不能放弃，我不会放弃！不然我如何才能保护好自己，如何才能不成为霖哥的累赘？”
他睁开眼，看着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那副瘦弱身躯，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都带着笑意。
“我不会放弃！”秋灵大声地说着，转过身，闭上眼，向前踏出了几步……
“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她在心里说着。
众人看着她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有的叹了一口气，为她感到惋惜，有的觉得胥雪天尊的这种考验方式实在是不公道，偏偏只有这个丫头不开窍，硬是要往死路里走，这会儿，又有谁能找到崖下的尸身？
怕是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玉华峰那么大，山下不乏凶兽，跳了下去就成为了畜牲们的美食。
秋枫和上官云枫，风亦行三人快步来到了崖边，站在刚才秋灵跳下去的位置往下看去。
“你们是她的家人吧，真是的，也不劝劝她！”
“就是就是，看着就几百岁的模样，这样就丢了性命，真够傻的！”
上官云枫想要施法，下去看看秋灵，却被风亦行拦住了。
“相信大哥，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还能活着，崖下的石壁上生长了一排老树，这是你舅舅特意安排的，没想到自己放弃考验资格的人那么多，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身旁的众人听了他的话，纷纷心虚了，也不再说话了。
上官云枫和秋枫也放心了些。
他们站在原地，一直等着，等着……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秋灵才醒了过来，她捂着后脑勺，只觉得脑子里痛得厉害。
“原来……不过是考验罢了，不会让我死的，那些人放弃了，也是够蠢了。若是我能上去，以后就没有竞争对手了，这个师傅我拜定了！”
此时她被一颗百年老树挂住，眼看着天要黑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只觉得每动一下，就牵动了全身，哪儿都疼着。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怕见到我，我会做你一生的浮木，永远保护你！”
“虽然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有些莫名其妙，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我欠你的，还是你欠我的，但是我一旦认定了，我便是死了，也不会放手！我对天发誓，就算是我风亦行日后死了，我的魂魄也将化作风中沙，飘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那么，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守着你，永远都看着你！”
突然，秋灵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戴着半张黑色的面具……
“风亦行！”
秋灵捂着脑袋，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她的心竟然痛痛的，不由分说地痛着，像是快要窒息一般，让她感觉到心里闷闷的，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一滴泪不由自主地从她眼中滑落，她竟然哭了，仿佛这副身子已经不是她的，仿佛此刻的思维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答应过夏霖，以后都不会哭，不会流泪，可是此刻，她眼中竟然流出了泪！
“这是我的眼泪？”秋灵抬起头，看着天边暗红色的晚霞，她问着自己。
“不会是摔傻了吧？或者魂没了？”她自言自语着，可是摸摸自己的身子，挺好的，只是浑身痛而已，既然能感觉到痛，她确定自己还活着。
第八十八章 一直在
“此时也不是多想的时候，要赶快上去才行！”
秋灵说着，扯着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被树枝勾住了，身上被划出了些小伤口，她往上看去，才发现这里一排过去都生长着老树，不管从哪个位置跳下来，都会挂在树上的。
树边上有一条藤蔓，贴着悬崖，一直往下垂着。
“此处只有一条藤蔓，若是刚才那些人全往下跳了，再爬上去时，必定会为了这条藤蔓而争得不可开交。”
她暗自庆幸着，现在倒是没有人和她争抢，不过这条藤蔓必定没有通到崖边，她晌午时站在上面往下看的时候，都没有看见。
秋灵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起来，抓住藤蔓就往上爬去。
已经入夜了，峰顶上的人还未离开，都等着秋灵上来，虽然秋枫和上官云枫心里都很着急，却不能下去看看，若是去了，肯定会留下话柄，让人以为秋灵在考验中作弊，受了他们的帮助。
即使心里急不可耐，也只能好好地等着。
秋灵爬到那条藤蔓尽头时，已经是五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的手臂已经酸软，掌心被藤蔓磨得起了泡，这条藤蔓并没有通到峰顶，就像她所想的一样。
好在崖壁上有些突起的石块，她费力地抓住每一块突起的石头，即使手心里的水泡被磨破了，即使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服，她都没有放弃，一直奋力地往上攀登着。
“还要等到何时？”
“对啊，难不成还要一直等着，没有规定时间？这样也太容易了吧！”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风亦行一个冷眼扫过去，厉声喝道：“既然做了缩头乌龟，就没有资格管要用多长时间，统统给我闭嘴！”
众人闻言，倒也纷纷闭嘴了，一半是心虚，一半是被他的言语吓到了，心想着这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的人物，在众仙面前，在峰顶这数以千计的妖魔面前，也敢如此说话，看来来头不小，否则不会这样没分寸。
不过这年头，初出牛犊不怕虎的人多了，即使是给上官云枫一个面子，他们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的。
一个时辰后，秋灵登上了峰顶。当秋枫几人看到她时，正想伸手拉拉她，秋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我自己可以……上去，哥，你们不能帮我，也不必……”
当她看到风亦行时，眼中顿时亮堂起来，可是不容得多想什么，若是分了神，以她现在的情形，必定会掉下去。
“灵儿，好样儿的！”风亦行大声说道。
听见这么亲密的称呼，上官云枫心里咯噔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即使是秋家的几个兄妹也是极少这样叫她的，都叫她妹妹，他自己更是没有这样唤过她。
“那是……当然的。”
秋灵看了风亦行一眼，就全神贯注的抓住石壁，一鼓作气地振奋起来，使尽浑身力气爬上了峰顶。
当她登上峰顶时，整个人贪软在地上，风亦行和秋枫赶忙扶起了她。
“没事……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虽然觉得头冒金星，仿佛整个身子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可是她还是对秋枫和风亦行说着，就是怕他们太担心她了。
秋枫看她的手心的水泡都被磨破了，心里止不住地心疼着。
“恭喜你，通过了玉华峰的考验。”
白天在高台上主持这次选徒大会的仙人走到秋灵身边，对她说道。
峰上的人统统围住了她。
“小丫头真争气，值得赞赏！”
“是啊，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若是以后你能到镇天宫去，也必定能修炼成为上仙，你这等魄力，是棵好苗子！”
秋灵只听着众人对她赞许的声音，还想问问下一次考验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却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夜里的凉风吹在她的身上，她有些想呕，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妹妹本来就有些怕高，攀了那么久，这会儿肯定不好受的。”秋枫解释道。
“没关系……我只是手有些抖，腿也有些抖……”秋灵道。
“回倾凰山去吧。”上官云枫说着。
风亦行和秋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秋灵，他在旁边，虽然心疼秋灵，但是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说不出的难受。
“哥……回家！别忘了，问问下次考验的地……点……和时间……”
秋灵的手很抖，破裂的水泡渗出水来，她闭上眼睛，嘴里念着：“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我头痛……”
风亦行一把揽过她软瘫瘫的身子，将她背在了背上，秋枫放开了她的手。
“我马上带你回家，你好好睡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他朝秋枫和上官云枫递了个眼神，他二人纷纷点头道：“明白！”
“我们会问清楚的。”
风亦行背着秋灵，朝峰底走去，秋灵趴在他的背上，半睡半醒间，她只感觉到自己在移动，风从她的耳边吹过，呼呼作响。
胥雪天尊规定过，无论是参加考验的人，还是前来看热闹的人，都必须徒步而来，徒步而去，所以风亦行只能背着她走，不能运用妖术。
“灵儿，我会快些下山，到了山脚下才能运用法术。”
虽然这样说着，风亦行在快速下山的同时，也稳住了每一个步子，尽量不颠簸到秋灵，这样能使她睡得舒服一些。
秋灵闭着眼睛，像是在做梦一样。
“风……亦……行！”秋灵脑中昏昏沉沉的，她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
听见这三个字，风亦行的后背像是被冷箭射中了一样，他瞬间就止住了脚步。
“灵儿，你唤我什么？”
他侧头向背后的人问道。
她闭着眼睛，可能已经睡着了，风亦行没听见她回答，就继续往前走着。
“霖哥……”
风亦行走了很长一段路，快到白天秋灵歇息的那个茶棚时，又听到秋灵喊着他的名字。
只不过这次她唤的是夏霖，不再是风亦行。
他心里纠结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在迷糊间唤他风亦行？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久违的感觉蔓延在他的心头。风亦行永远都记得，当他没有抽走秋脑中的记忆时，当他还不知道她是重生之人时，有好几次，她昏迷的时候，都唤过他的名字。
只不过那时他听到秋灵唤他的名字，只是心生疑惑，如今却是有些怕。
“你好好休息，我背你下山，我知道你现在不舒服，我会尽快带你离开的，放心，我一直在，我的背上只背过你一个人，你也不能让别人背你了，你是我的！”
风亦行轻声说着，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山下走着。
“霖哥……你说的话……也很好听，我爱听……”
秋灵呢喃着，也分不清是在做梦，或是在现实中，只感觉到自己很开心，心里很暖，很暖……
第八十九章 身份
第二天正午，秋灵才醒过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几副熟悉的面孔，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酸痛不已，她不禁皱了皱眉头，风亦行按下了她的身子，柔声道：“还是再休息会儿吧，我去拿水给你。”
丫鬟们抬着清水进来，行了个礼，又毕恭毕敬地出去了。
风亦行倒了一杯水，递到秋灵嘴边，秋灵看了一眼秋枫和上官云枫，拿过了水杯，自己喝起来。
“下一关考验是在陵风谷，时间是半个月后。”秋枫说道。
他知道秋灵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问这个，就主动说了。
秋灵点点头，半个月也够她休息的了。
“既然你没事了，我也该走了。”上官云枫起身，看了风亦行和秋灵一眼，勉强地笑了笑。
“云枫大哥，谢谢！”
虽然上官云枫并没有向她直白地说过什么，但是从秋枫那里了解到的一切告诉她，上官云枫是爱慕她的！
昨天，她说的话一定隐隐伤了他的心。
“傻丫头，说什么谢呢？”上官云枫走到风亦行身边，对他说道：“希望你好好照顾秋灵，大哥！”
风亦行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从容地回应着：“一定，二弟！大哥知道，在我身上，你们一定有很多谜团，但是我该说的都说了，在结拜那天，我都说完了，希望你们信任我，我会照顾好她！”
说着，风亦行默默地看向秋灵，她对视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秋枫和上官云枫也都知道，在他们结拜的那天，在酒桌上，夏霖已经说了自己的身世，母亲早逝，父亲也到四海云游去了。
“作为秋灵的哥哥，我只想问问你是什么身份？云枫，你也别急着走，当着我们的面，你把话说明白了，我要知道你在魔界是什么身份，风亦行竟然会听了你的话，会主动来见我妹妹。”
上官云枫并不知情，他也很是惊讶，面前的这个夏霖，竟然可以使唤风亦行。
风亦行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秋灵从床上起来，穿了鞋，走到他们三个人中间。
“虽然你不想回答，我也曾问过，没有得到答案，但是我还是想听你的回答，霖哥。”
因为睡了很久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慵懒之气，头发也有些凌乱。
风亦行还是没有回答。
“你……是风亦行，对吗？”
秋灵开了口。
秋枫和上官云枫皆是一惊，风亦行却很淡然，他抬起手，抚着秋灵的头发。
“灵儿，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问我，但是我可以回答你们，我不是魔尊。”
他掀开自己的袖子，手臂上的那枚红色火焰形印记十分醒目。紧接着，风亦行指尖一滑，他的手指瞬间闪过一道金光，如同锋利的匕首，在他的手臂上，红色的火焰形印记上划了一刀，鲜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秋灵赶紧用手捂住他的伤口，看着鲜红色的血液从她的指缝中流出，她低声对风亦行道：“我信你。”
“是我多疑了，大哥。”秋枫说道。
他本就怀疑夏霖就是风亦行。此刻看到红色的火焰形印记，心里的疑虑统统消散了，魔尊的火焰形印记是金色的。
看到鲜红的血液，那就更不用说了，魔尊是不可能用妖法变幻自己的血液颜色的，魔尊身边根本就不缺女人，又怎么可能为了秋灵那样做呢？
“来人，拿药箱来。”
上官云枫吩咐仙乐宫门口的丫鬟们拿来了药箱，正想为风亦行包扎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秋灵拿过他手中的止血布，柔声道：“云枫大哥，我来吧。”
上官云枫看了她一眼，就把手中的止血布递给了她。秋灵用刚才丫鬟们端进来的清水为风亦行擦拭着伤口，又小心翼翼地为他洒了止血药，又用纱布在他的手臂上缠了几圈。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
“我从没有为谁包扎过伤口，这等简单的事情也是头一回做，你忍着些痛。”
“没关系。”风亦行看着秋灵，此刻，他觉得她越来越有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了。
“二弟，三弟，你们听我说，既然今日你们问了，我也不瞒你们。”
秋枫和上官云枫洗耳恭听着。
“我是魔界的一个石头精，不过是风亦行幼时从外面捡来的，你们都应该听说过，风亦行是两百岁时继承了魔尊之位，那时才到魔界来的，我是他从幼时生活的那个地方捡来的。”
秋枫沉思着，又点了点头，他听说过风亦行幼时便被送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远离魔界的纷扰，生活了两百多年。这也不难想象到，夏霖也算是陪着风亦行一起长大的了。所以能跟他说说，让风亦行来见见秋灵。
不过夏霖的面子也太大了些吧！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能向风亦行说上几句话。你们都不是魔界中人，魔界的事情，我不便多透露，免得让你们引火烧身，如今，我犯了些错误，已经被风亦行珠出了魔界，这个火焰形印记，即使风亦行没有亲自为我划去，我也再不是魔界的人了。”
“是因为什么？”秋灵已经帮他包扎好了伤口，她坐在他身边，问着他。
“灵儿，你也知道，我经常服用一种汤药，那些花药还是我的师傅从宁霞山带来的，那种药可以调解体内的真气，压制魔性。”
秋灵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母亲也认识你师傅？”上官云枫问道。
他心中已经猜想到了，夏霖所说的那种药就是宁心花。
风亦行点点头，有说道：“我前几年曾吸了一个妖魔的功力，可是那妖魔炼了魔界禁术浴血十三剑，而且已经走火入魔，风亦行正是发现了这事，所以才将我逐出魔界，我师傅为我找得了宁心花。”
秋灵不做声了，她现在满心地想象着的就是夏霖是怎样求风亦行来见她的，怪不得她向风亦行问起夏霖时，风亦行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九十章 怕他
“我吸了那妖精的功力之后，体内一直有一股邪气，需要用宁心花来压制住，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因为怕你们会疏离我，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儿私心吧。”
风亦行看向秋灵，又说道：“我会好好照顾灵儿，永远好好照顾她，今日你们都在，也算是为我做了个见证，我说过的话，我必定会做到！”
秋枫和上官云枫看此情景，已经深知了是他们自己多虑了。
“大哥，既然你已经和魔界毫无关联，那以后就好好对灵儿，我也就放心了！至于你的疑虑，不用担心，说到宁心花，这会儿，我正好和云枫一起去宁霞山多取些来，你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就一定会帮你驱散体内的魔性，到时候你功力倍增，也能好好与灵儿生活。”
秋枫说完，便和上官云枫一起往宁霞山去了。
諾大一个仙乐宫中，就只剩风亦行和秋灵两个人。
“灵儿，我师傅是个世外高人，是无极仙翁，他行踪不定，我也查不到他究竟是何身份，师傅也没对我明说过。若是云枫知道，你就帮我好好问问他。”
风亦行握住秋灵的手，将她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
即使旁人知晓了无极仙翁的真实身份，也只会知道他有一个徒弟，就是夏霖。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前几日所说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魔界的事情吗？难道是你被逐出了魔界，那些妖精故意找你麻烦。”
风亦行轻轻点点头。
秋灵想到了初见他那天，他满身是血的模样，按他刚才所说的，早在几年前，他就被逐出了魔界，怪不得会被伤成那样，他没有朋友和亲人在身边，又是魔界的弃妖，自然成了魔界中的众妖好欺负的对象。
“你觉得我很懦弱，对不对？我承认我很懦弱，之前一直不想和你说我的事情，就是担心你知道了我是魔界众妖好欺负的对象，就会离开我了，我很怕你离开我！”
秋灵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道：“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没忘……”风亦行马上说道。
她曾说过，她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了，那就永远认定了，即使他什么都没告诉她，她也认定他了！
“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你是做大事的人……”
秋灵也说不清楚，看着他这双眼睛，她总是隐隐有这种感觉。
可是方才听着他说的话，明显是不对头呀。
“或许以后是吧，谢谢娘子青睐。”
风亦行坏笑着，伸手就将秋灵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又为他盖好被子。
“我之所以会提醒你，要你小心魔界的妖精，就是听说了魔界正在诛杀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做，不过……我会保护你！”
“小心你的伤口。”秋灵提醒道。
风亦行笑了笑，道：“你好好休息，听话。”
“那你若是还有没做的事情，就赶快去做吧，我不想你总因为我耽误了你自己的事情。”
“我的事情……都和你分不开了。”
风亦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俯身在秋灵的额上落下了一个浅吻。
“小心些，我现在要好好休息，当上了胥雪天尊的徒弟，就可以保护好我自己了，也不再怕魔界的妖精了，不过……”
秋灵笑了，她快速地在风亦行脸上吻了一下，又睡了下去。
“不过除了你这块石头以外，我再也不用怕了！”
风亦行轻轻揉着她的眉心，秋灵闭上了眼睛。
“你怕我？”
“我怕你总是被我拖累，我怕你总是带着我这个累赘，所以我要努力不成为……你的累赘。”
不知为什么，秋灵总感觉夏霖在揉她的眉心时，她就很想睡，她口中说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风亦行笑了，他揉着她的眉心，施了妖法让她睡过去，听着刚才她说的傻话，他的心里很暖，很暖。
魔界浴血殿中，众妖身上都负了些伤，一道金色的光芒闪现在王座上。
“参见尊者！”
众妖跪在地上，齐声说道。
风亦行现身了，他斜躺在王座上，半张黑色的面具遮去了他憔悴的面容。
这些日子以来，在魔界和倾凰山之间来回奔波，他确实累了，可是他心里十分清楚，一回到魔界，他就是魔尊，不再是可以偷懒的夏霖。
“带回来了？”他沉声道。
夕南往前两步，行了个礼，躬身道：“白仪仙人已经在魔牢中了。”
风亦行站起来，往魔牢走去。
众妖从地上起来，纷纷议论道：“昨日尊者说他支开上官云枫，让我等将白仪仙人抓回来，白仪仙人真是厉害！”
“是啊，她身上又有度世经的保护，我们几次想杀了她，都没杀掉她，这才向尊者说了，不过他为何要支开上官云枫？”
“对呀，尊者怎么不杀了上官云枫？”
此时是在浴血殿，众妖也不敢议论风亦行平时的行事作风是如何残忍，只是心里很是费解，一向不将他人性命当做一回事的魔界尊者，怎么会故意支开上官云枫？
“哦~”蜈蚣精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怎么了，难道你猜到了？”他身旁的一个小妖问道。
“可能八九不离十吧，尊者幼时丧母，可能是不想看到母子分离的场面。”
“嗯……”其他妖魔纷纷点头道。
“不过这也奇怪，尊者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到宁霞山去，又怎会见到那种场面？”
浴血殿中，数百个妖魔纷纷议论着，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风亦行是如何想的，他们真是从来没有明白过。
魔牢中，白仪仙人伤痕累累，血染了白衣，昨日与魔界众妖在宁霞山的那一战，她九死一生，在数以千计的妖魔围攻下，若不是有胥雪天尊的度世经保护着，她已经死了。
在她幼时，胥雪天尊就在她的身上设下了一道度世经的防护层，虽然她不懂度世经，但是有了这道防御，就可以保全她性命，魔界的妖魔们作恶多端，满身邪气，只能伤到她，却不能杀了她，无法毁掉她的内丹。
第九十一章 杀念
“风亦行……”
白仪仙人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眼中尽是不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风亦行坐在魔牢中的王位上，紫色的披风拖在地上。
“本尊绝不允许任何威胁到魔界的人存在，只怪你命中注定与凌霜剑密不可分，你就不该活着。”
他一步步走近白仪仙人，掌心凝起一团金色的真气，一掌向她打去。
当他的掌力触及到白仪仙人的真元时，她浑身突然弹出了一层保护层，虽然风亦行的掌力伤到了她，但是却没有损到她的内丹。
她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风亦行正是想着，就算白仪仙人周身有度世经的保护层在防御着，但是他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着无极仙翁修行，所练的修为也带着些正气，不能和魔界的那些老妖们混为一谈，原本以为他可以杀了她，没想到也只是能伤了她。
有了度世经的保护，他无法杀她。
“你爹当年就是败在度世经上，今天你也想试试？不，你不行，你永远都不是胥雪天尊的对手，也永远都不能将你父亲从镇极塔中救出来！”
“闭嘴！”
风亦行扼住了她的喉，白仪仙人双脚离地，拼命挣扎着。
“尊者！尊者！”
一个小妖慌慌忙忙地冲进魔牢，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风亦行松了手，他紧攥着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冷眸扫在地上跪着的那个小妖身上，那小妖顿时感觉到身上如同冰刀刮过似的，寒得彻骨。
“启禀尊者，五大长老的居所同时遭到电击，他们……他们……”
抬头，风亦行已经不见！
由于魔牢在魔界底层，坚不可摧，即使五大长老的居所遭到了电击，风亦行在魔牢中也是感觉不到的。当他从魔牢中出来时，只见妖魔们纷纷乱成了一团，五大长老的五个居所都被雷电击中了，还冒着浓烟。
风亦行就要闯进去，却被夕南和云战拼命拦住了。
“尊者，这里刚遭到电击，此时进去十分危险！”
“尊者，现在您不能进去！”
“让开！”风亦行奋力地挣开了他俩的束缚，其余的妖魔纷纷跪在风亦行跟前，也劝阻着他不能进去。
一阵阵的浓烟弥漫在魔界的这片漆黑中，已经有许多小妖涌进了五位长老的宫殿，当他们手忙脚乱地从里面将五个长老救出来时，他们已经没有了气息，整副身子已经被烧焦！
此时是在羽清宫前，五位长老的遗体被整齐地放在龙藤树下。
“怎么回事？”
“属下……属下们也不知道，突然间，五位长老被几道雷电击中身亡，这是属下们遂不及防的……”
夕南跪着说道，其余的妖魔们也统统跪下。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始料未及。
风亦行一步步走近五位长老的遗体，他俯下身去，看着那一具具已经被烧焦的躯体，他浑身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这就是你们说的报应？”
风亦行想起了当时五大长老将凌霜剑封印的事情告诉他时，曾说过他们已经泄露了天机，会遭到报应。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大长老死不瞑目，他用手拂过大长老的眼，让大长老瞑目。
“厚葬了他们。”
“是！”
风亦行一言，魔界中的妖魔们纷纷起身，小心翼翼地将五大长老的尸体抬了下去，安排着后事。
“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魔界存在着威胁的人！”
风亦行交待着云战，一定要好好看守白仪仙人，语落，就化作一道金光离开了魔界。
魔界中，众妖井然有序地巡逻着魔宫，又分成了几批，有的看守魔牢，有的就专门处理五大长老的后事。
倾凰山上，已经是夜里了，风亦行来到仙乐宫中。他掌心汇聚起一道掌力，走近秋灵的身旁，他抬起手，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你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我必须要杀了你！即使我爱你，我也不能为了你，赔上整个魔界！”
风亦行心一横，就要一掌打下去！
“风……亦行！”
睡梦中，秋灵呢喃出声，她的这声呓语，使风亦行愣住了。
风亦行收回掌力，他俯下身，在秋灵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秋灵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能感受到周围的杀气，是从这个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半张黑色面具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这种杀气，是针对她的，他要杀了她！
“风亦行！你怎么会来？”
秋灵缩到床的最里侧，四面环视着，却没有看到夏霖的身影。
她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挪着身子上前，抓住了风亦行的领口：“夏霖呢！你把他怎样了，他虽然被你逐出了魔界，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魔界的人了，你不能再找他的麻烦！”
“你在命令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风亦行冷声道。
“用我的命可以吗？我知道，魔界中的妖魔都想杀了我，不就是为了凌霜剑的封印一事吗？今日你即来了，我的这条命你可以拿去，我只求你放了夏霖！”
前些日子，她已经从秋枫口中听闻了魔界众妖纷纷出动，在人间诛杀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再加上夏霖所说的，秋灵已经确定了如今风亦行亲自找上她，必定会来取她性命。
“他在你心里真那么重要？”风亦行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偏瘦的女子，她竟可以这样说了！
此时他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风亦行，我自从上次被魔界的妖精们捉去之后，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就忘记了很多的事情，我不管以前我和你有何渊源，但是我只在乎现在，若你要我的性命，你只管拿去好了，但是我要夏霖好好活着，你不能再找他的麻烦。”
秋灵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风亦行取她的性命，突然间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她睁开眼睛，只看见红色的巨蟒！它缠住了她，一片片红色的蛇鳞就在她眼前，她怕蛇，浑身不禁颤抖着，脸色也变得极不好看。
红色巨蟒缠着她，来到了一处山洞，当巨蟒变成人形时，他一挥袖，洞内就变得光亮。
秋灵脸色煞白，她战栗着站起身，一步步走近风亦行。
“灵儿，在这种时候，我总是左右为难，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你的性命，但是我狠不下心。你叫我如何能狠得下心？曾经的我，可没有如此无可奈何过！”
风亦行心想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清楚，此时他是魔尊，不能让她看出任何异样。
“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倾凰山？”秋灵疑问着，又点点头，或许风亦行是不想让秋枫他们早些发现她的尸首，所以才带她到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吧。
“我曾在我的床上发现你的血迹，那意味着什么？”
秋灵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又问道。
风亦行已经猜想到，可能就是他去三重天求取金丹之前，去见她的那一夜，不小心将血滴落在了她的床上。
“没什么，那已经是过去，你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以前的事情就不需再问。”风亦行说道。
这正是秋灵为他挡下一道天劫的地方，就在这个石洞中，她曾赤着身子，将她的体温过渡给他。
“灵儿，我承认尽管我爱你，但是我想不出两全之法，在魔界和你之间，我必须做出选择！”
风亦行想着，他的心里痛着，纠结着，他不想相信，自己竟会动手杀掉他深爱的人。
面前这个女子，也同样深爱着他！
可是，他必须做出选择，他是魔尊，也是深爱她的人。
“在杀我之前，能让我见见夏霖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已经杀了他，你也必须死！”风亦行掌心凝聚起一道法力，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取了她的性命。
见风亦行没有动手，秋灵大胆地抬起手，去揭开他脸上的半张黑色面具。
风亦行放下了手，他始终狠不下心杀了她。
当看到那张与夏霖完全不同的面目时，秋灵愣住了。
“原本我以为你就是他，可是种种的迹象都表明，是我错了，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如今看到你的这张脸，我才真正地相信了！你不是他，他也不会想取了我的性命。”
秋灵心灰意冷的说着，半张黑色面具从她的手中落在地上。
“你杀了他，现在就杀了我吧，让我可以去阴间陪他。”
秋灵说着，可是她内心还是不甘心，明明已经看到了这张脸，可是她总想着夏霖就是风亦行，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夏霖。
这是她唯一的直觉。
“你就是夏霖对吗？不然你怎会为了我一个小女子，而迟迟没有下手！”
秋灵不甘心地问着，风亦行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道：“若是你再乱说话，我会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风亦行甩开她的手，又将半张黑色面具重新戴回脸上。
“你走吧，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快点儿走！本尊不保证我下一刻不反悔！”
秋灵离开了这个石洞，下一刻，风亦行抱着头，靠在石岩上，洞内又变得一片漆黑。
“灵儿，对不起！”他心中有个声音在说着。
他懊悔着，方才他竟真的想要杀了她，可是方才的那一瞬间，他恨！非常恨！
第九十二章 一定找得到他
羽清宫中，云战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风亦行，方才风亦行将他召进羽清宫，接着又将他变成与他一模一样，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披着紫色的披风，戴着半张黑色的面具。
云战行了个礼，此时羽清宫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云战也就大胆地问出口了：“尊者，您要属下代替您做什么？”
风亦行投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继而道：“在本尊没有找到杀了白仪仙人的方法之前，你就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魔界，浴血殿的那张王座，由你来坐。”
云战大惊失色，赶忙跪在地上，虽然他和风亦行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但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越距，他们毕竟是主仆，岂能如此？
“属下不敢！尊者的魔尊之位岂时属下能坐的？”
风亦行扶他起来，云战心里还是很慌乱。
“这件事只有本尊与你知道，不能泄露给其他人，白仪仙人在魔界，上官云枫和胥雪定会找来，以你的功力，应付上官云枫就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尊，不用你出手，魔界的所有妖魔自会保护你。”
云战立刻就明白了，原来风亦行是要他为他挡下这一劫，他马上跪下道：“尊者，属下一定听命去完成这件事，属下甘愿为尊者肝脑涂地，即使死在胥雪天尊的手中，属下也没有丝毫怨言，属下的这条命早就是魔界的，是属于尊者的。”
风亦行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云战啊云战，做事要用脑子，你如今就是本尊，若是你真的死在了胥雪的手中，那不就露出马脚了吗？”
“属下愚钝。”云战低下了头。
“放心，本尊只是要你应付应付上官云枫，至于胥雪，他若是来了，本尊绝对会亲自应对。”
“是……”
之后，风亦行就走了，由云战在羽清宫中，代替了风亦行，云战不知道风亦行为何要这么做，他也不问，也不想去猜，猜来猜去，风亦行的想法是无法猜透的，他心里唯一确定的是，风亦行绝对不是因为怕了上官云枫，所以才这样做的。
如今他只能听命行事。
半夜，秋灵从那个石洞离开，并没有回倾凰山去，而是直接到了雪岭底下，她顺着藤蔓滑下谷底。
在谷底，她到处奔跑着，唤着夏霖的名字，眼见着石洞中一片光亮，她赶紧进去。
当她来到石洞中时，只见夏霖在烤着鱼，又一边喝着热腾腾的汤药。
见到秋灵，他将手中的药碗放下，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疑惑。
“灵儿，已经半夜了，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他一边问着，一边摊开另一只手，幻化出一件紫色长裳，快步走到秋灵面前，为她披上了衣服。
“夜里凉，快些过来。”
两人走到火堆旁坐下，他小心翼翼地撕下已经烤好的鱼肉，吹凉了，又喂到她的嘴里。
秋灵一直看着他，她心里暗暗琢磨着，此时夏霖像个没事人一样，为何风亦行会那样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他端起手中的汤药，向秋灵解释道：“我回来这里熬药喝，你生气了吗？”
风亦行仰头，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夏霖，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就是风亦行，你心里一定很难过，我竟会将你想象成风亦行那个大魔头。”
风亦行轻轻环住秋灵的身子，将她揽进怀里，秋灵趴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心跳。
“我没怪你。”
他抚着秋灵的头发，像是安慰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我承认，我能让风亦行来见你，你们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心里一定想着，除非我就是风亦行，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事。”
他舒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听了我白天所说的话，你现在还怀疑我吗？”
“我信你。”秋灵闭着眼睛说道。
她将今夜见到风亦行的事情告诉了他。
“风亦行原本要取了我的性命，可是他放我走了，他说他已经杀了你，我就到处找你，幸亏你在这里。”
“傻瓜，我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要是我去了别处，我怕你要找我时，就会找不到我。”
他托起秋灵的脸，秋灵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无法说出自己摘下了风亦行的面具，若是说出来，夏霖也不会相信她这种无稽之谈的，也会更伤心，她竟摘下了风亦行的面具，看到了那张陌生的面孔时，才确定了他真的不是风亦行。
她想着，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风亦行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了，我不怪你。”
“风亦行有没有为难你？都怪我，我不该离开你的，即使我打不过风亦行，也不该离开你的，我疏忽了。”
他紧接着说道。
“他没有为难我，或许是他念着我始终都救了他一命，所以才会放我走吧，下次可不一定了。所以我一定要当上胥雪天尊的徒弟，等我有了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就不会总让关心我的人担心了。”
风亦行点点头，将她搂得更紧了。
篝火映红了他们的脸。
“我这颗石头永远都会在这里等着你，若是你找不到我，你就来这里，我肯定在这里的，不会去其他地方，我一定让你找到我。”
“那你不许像上次一样躲着我。”秋枫说道。
“不会了。”
风亦行不知道她为何会有信心一定能成为胥雪天尊的徒弟，只想着这次胥雪天尊的选徒大会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参加了，她已经没有了竞争对手，不管她炼出了什么丹药，胥雪天尊也一定会选她做徒弟的。
毕竟，胥雪天尊每百年一次的选徒大会，必定会从中选出一个徒弟，如今除了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风亦行拉着秋灵来到了湖边，为她拢了拢身上的紫色外衫，指着湖面的那根浮木说道：“我，夏霖，会做你一生的浮木，所以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因为我是你生命中的浮木，不管你们如何猜想我，我都不介意。”
秋灵远远看着湖面上漂着的那根木头，脑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此时她意识到，身旁这个叫夏霖的男人，早已经住进了她的心上，曾经好几次，他都曾救过她。
甚至将西王母的金丹都给了她。
将金色凤凰给了她。
从相遇到现在，他包容着她的过失，更是她生命中的贵人，为她治好了天生的怪病，而且还救过她的性命，也不惜耗费修为救她的命。
而她呢？
秋灵想到了自己，除了怀疑他的身份，除了误伤他，她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
第九十三章 爱情是什么
“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了，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若是你骗我，就骗我一辈子吧，我不想再怀疑你，也不该再怀疑你了。”
她紧紧环住了风亦行的腰，趴在他的怀里，此时她很想哭，可是她答应过他，不会再哭，所以即使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也没让它掉下来。
“灵儿，对不起……”
风亦行想到了今夜，他竟忍不住想要杀了她，他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从看到那张死亡名单的第一眼起，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既然已经决定要保护她，他就不会杀她。
可是如今五大长老已经死了，已经再次证明了关于凌霜剑的预言。
他决不允许任何威胁到魔界存亡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当他决定要杀她时，当他的掌力已经凝聚，却始终无法狠心打在她身上时，他承认，他已经沉沦了。
沉沦在这份爱里。
他爱她，他不忍心杀了她！
他放她离开后，在那个漆黑的石洞中，才发现，若是要了她的命，那竟是比砍自己一百刀还要难受。
爱情竟是这么一种杀人不见血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是何时爱上她的，又爱她什么，他只确定，他已经无法狠得下心来取了她的性命。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老天竟如此眷顾我，让你来到我的身边。”
秋灵抬起头，从手中变幻出赤炼丹。
“这是赤炼丹，也就是我曾放在这片湖中的蓝星鼎炼制而成的，说起赤炼丹，也要谢谢风亦行，要不是他的三片红色蛇鳞，我还不能炼制出这颗丹药，这也是我细心准备用来参加胥雪天尊的选徒大会用的。”
风亦行拿起秋灵手中的赤炼丹，世间存在着许多关于赤炼丹的传说，他也是听说过的，不过是个传说罢了，他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如今秋灵竟然机缘巧合之下，用他的鳞片炼成了此丹。
“关于赤炼丹的传说……对了，灵儿，你怎会知道如何炼制它？”
秋灵向风亦行讲述了她在无量山的藏书阁中无意间找到了炼制赤炼丹的方法，并且已经将那本古籍毁掉的事情。
也告诉了风亦行，无量山是她姑姑秋漫风所在之处，事无巨细，她都说得清清楚楚。
风亦行听着她说的话，想到了秋灵为何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别人，偷偷摸摸地来到这个地方，原来都是为了赤炼丹。
魔界之中没有传言任何关于赤炼丹已经出世的言论，看来，这丫头将此事瞒得很好。
此时她竟然全部对他说了。
“除了我哥哥，我只告诉了你一人。”秋灵对风亦行说道。
“灵儿……你是想将这颗丹药给我服下？”
“不。你不能吃。”秋灵摇摇头，又拿过风亦行手中的丹药，接着说道：“这颗赤炼丹是我炼成的，古籍上记载，只有炼成它的人才能吃下它，否则若是别人吃了，必定会被它强大的力量反噬，最后死去。”
方才秋灵已经对他说了，赤炼丹是世间最神奇的丹药，吃了它，必定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妖魔。
风亦行正想问什么，秋灵就开了口：“我吃了它，过了三日，它的效用就会在我的体内显现出来，我就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妖魔，到时候你再将我体内的修为吸到你的体内，你就可以拥有这份功力，就不会被魔界的妖魔们欺凌得遍体鳞伤了，包括风亦行，他也不能将你怎样了，或许你想做魔尊，也可以做做呢，你将不再忌惮任何人。”
风亦行笑了，也泪目了。
莫不说如今他体内有聂鑫的那股邪气在作祟，他不能再吸其他人的修为，以免体内的那股邪气日渐壮大，就说说秋灵这种单纯的想法，若是她真的吃了赤炼丹，他吸她的修为时，又岂是想止住就止住的。
就算他真的能吸了她的修为，最终也只有一个结果，秋灵必死！
“灵儿，你又一次让我的心痛得难以言喻，试问，若是我冒险一试，既能杀了你，也能拥有赤炼丹的力量，就算我有一天会魔气攻心而死，至少我能杀了胥雪，能完成我此生的愿望，能守护好魔界。可是，我竟做不到！连轻而易举地杀了你，我也做不到……”
风亦行心中想着，他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流下来，他答应过她，不会流泪，即使他现在心里很难受，也将眼泪憋在眼眶里，他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子，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霖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秋灵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风亦行仰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夜里凉爽的风渐渐平定了他这颗挣扎的心，他突然一把抱住秋灵，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子里。
“霖哥，你别难过，我也要做你生命中的浮木，我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魔界本就是个血腥的地方，我不想掺进其中，我只想做胥雪天尊的弟子，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参加胥雪天尊的考验了，我在找颗别的什么丹药补上就是了，可是你不同，你本属于魔界，就算你如今不在魔界了，也会有别的妖精找你的麻烦，我不想再看到你遍体鳞伤的模样，所以……”
风亦行放开了她，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唇，也将她未说完的话淹没在他的吻里。
秋灵明显感觉到，这次他的吻并不像前几次那么温柔，他的吻很霸道，霸道中含着深情。
秋灵生涩地回应着他的吻……
良久之后，风亦行才放开了她，秋灵拿着赤炼丹，就要将它吃进肚里，风亦行阻止了她。
“爱情究竟是众什么样的东西，竟让我们都变得傻乎乎的！”
风亦行让秋灵将赤炼丹收好，他坐在了湖边的石滩上，冷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秋灵坐到了他身边，她已经将赤炼丹收好了，可是她听不懂他说的话。
“霖哥，你怎么了？”
秋灵疑惑地看着他，从他此刻的笑声和表情中，她看到了强烈的无奈和绝望。
第九十四章 不是圣人
“我以为老天不会给我这种人一份爱情，如今我有了一份爱情，可是却让我们都如此难受，灵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风亦行搂着秋灵的肩膀，趴在她的肩头问着她。
“霖哥，你究竟是怎么了？就算你曾是魔界的人，就算你从前在风亦行的手下做了些身不由己的坏事，我依然爱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怎么就不配拥有爱情了？我永远都爱你！”
秋灵信誓旦旦地说着，她的话是发自肺腑的，此时看着他的模样，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像是个受了伤的孩子？
难道有什么地方她没有想到的？秋灵左思右想，渐渐有些明白了。
“霖哥，对不起，是我没顾及到那件事，第一次见你时，你受伤了，我想用修为替你疗伤，可是反倒伤了你，你的体内不能融进其他人的修为了对不对？是因为你体内有那股邪气的缘故吗？”
秋灵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一大堆，夏霖也不能将赤炼丹的力量吸进他体内的，她白说了，根本不可能那样做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夏霖空欢喜了一场。
“是我变得傻乎乎的，我没有考虑周全，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霖哥，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是说过，你只会记得我说的好听的话吗？那刚才的话就不要记得了吧。”
风亦行含着泪，噗嗤一声笑了，他将秋灵搂得紧紧的，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他承认她很聪明，而且善解人意，无时无刻不为他着想，竟忘了她自己。
“灵儿。”
“嗯？”秋灵抬头看着他，他眼中的泪已经倒流回眼眶了，她知道他心里很难过才会这样。
“你不要生气好吗？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全才会那样说的，我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多的宁心花，熬药给你喝，等明天哥哥他们从宁霞山回来，自然会有更多的宁心花的，我也可以帮你多打听一些你师傅的事情。”
风亦行哪儿有生气，听着她孩子气的话，他心里只有自责。
这么一个关心他的女人就在他的身旁，上半夜他竟动了杀她的念头。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梁，轻声道：“你是思虑不周，你知道吗，就算我体内没有那股邪气，就算你吃下赤炼丹，我能吸了你体内的修为，那么你必定会散尽修为而死的，会灰飞烟灭……”
秋灵惊讶地看着他，道：“那你上次吸了那妖魔的功力，他也灰飞烟灭了？”
风亦行摇摇头，聂鑫炼了浴血十三剑，当时是聂鑫自己将修为逼出体外，风亦行正好吸了去，所以聂鑫原本的肉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没有马上死。
可是他往日在浴血殿中吸那些小妖的修为，哪一个不是变成了森森白骨，最后被他扔进了血池之中。
他脑海中想起了聂鑫对他的诅咒，聂鑫曾散尽修为，瞎了眼睛，他诅咒他永生永世都不得安生，永远都活在痛苦中！
“灵儿。”
“嗯？”
“你说，我是个坏人吗？我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你待我如此好，是老天不公，才使你落得满身的邪气，一定很难受吧？”
风亦行摇摇头，他轻轻抚着秋灵的眉梢，她这双灵动的眼眸清澈如水，没有一点儿心机，她是真的全心全意想要待他好。
“没关系的，霖哥，既然宁心花可以压制你体内的邪气，不管需要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你，我会陪着你，我要你不受体内的邪气所束缚，我要你全心全意地去达成自己的理想，不管你曾经在魔界是如何的，在我眼里，你是个好人，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了。”
秋灵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的愿望，他想守护好自己拥有的一切……
这大概是每个人的愿望吧。
她探想着，或许他在魔界时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一个愿望。
在风亦行的手下，不仅会失去自由，而且还会做下一些身不由已的事情，对于夏霖这种没有亲人在身旁的人，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不过他说过，他是被风亦行捡来的石头，生来就在魔界，有好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霖哥，我知道，你生来就在魔界，从前，风亦行或许安排你做了很多你不情愿的事情，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如今你有我，还有两个结拜义弟，你不再是孤单一人，我只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我也开开心心的。”
秋灵说完，风亦行还是没有说话，她靠在了他的膝盖上，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霖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我不说话了，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我吃了赤炼丹，你吸了我的修为之后，我就会灰飞烟灭？”
“赤炼丹的功效太强，若是它在你的体内发挥了效用，任何人想将它的力量占为己用，就必须先从你的体内将它的力量吸过去，可是赤炼丹是天地间罕见的丹药，由于它的效用实在不可估量，旁人吸入你的修为时，又岂是想止住就止住的。赤炼丹的力量源源不绝的进入旁人的体内，那人身体不适应，自然也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你就会散尽修为，直到灰飞烟灭。”
秋灵认真地听着，她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的那根浮木。
“怕了？”风亦行俯下声，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霖哥。”
“嗯？若是你怕了，尽管对我说，我不会取笑你的。”
风亦行摩裟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
毕竟她才七百岁，听到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惧怕。
“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懂这么多？”秋灵侧过身，疑惑地仰望着他。
月色下，他的脸部轮廓很好看，英气的眉目，深邃的眼眸，最好看的是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她握着他的手，这双手的温度，她早已经熟悉了。
“石头，快说呀，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因为我是你的石头！”风亦行笑道。
“油嘴滑舌。”秋灵嗔怪道。
风亦行朝她挑挑眉，笑道：“不过你爱听。”
“对，我爱听。”秋灵笑着应道。
“霖哥，等我以后死了，在我死之前，我就吃下赤炼丹，你就将我的修为吸到你的体内，好不好？”
秋灵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即使到了镇天宫，做了胥雪天尊的徒弟，她也不想将来做上仙，只想做个小雀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可是雀妖的寿命到底不如石头的寿命长，石头亘古不变，寿命自然长了一些。
“你觉得我会那样做吗？灵儿，若是换作你，你做不到的话，就别指望我能做到。我是个男人，我不需要那样做，更不会对你那样做。”
“我知道，可是我只是想着，既然你能为我留着金丹，我也要为你留着赤炼丹。以后你肯定比我活得长久些，我怕你孤单，我不放心！”
风亦行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冰冷，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七百年修为的女子，她丝毫不惧怕他阴冷的目光。
秋灵知道他听了她刚才说的话，心里一定是责怪她的，她抬手抚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风亦行沉声问道。他的语气很冰冷，透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认真的。金丹那么珍贵，你浑身都是伤，而且你若吃了金丹，你体内的那股邪气就不会让你难受了，可是你宁愿难受，也没有吃下金丹，当我对你说，金丹能治好我身上的病时，你毫不犹豫地将它喂到了我的口中。你待我如此好，可是我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
“灵儿，你真傻！”
风亦行抓住了她的手，他吻住了她，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千年来，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真心爱他的人。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都爱他。
他也爱她，不过他的爱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可奈何。
秋灵闭上了眼睛，她紧紧抓住了风亦行的手，她渐渐回应着他的吻。
风亦行的心里开始不安分起来，他的吻变得霸道，他小心翼翼地拖住秋灵的后脑勺，他的吻渐渐游移到她雪白的脖颈间。
秋灵很是紧张，她紧紧抓住了风亦行的手，他俩的手心里都出了汗。
风亦行开始不满足于这些，他浑身开始燥热，他想要更多。
他抱着秋灵进了石洞，将她放在了大床上。
秋灵的衣裳有些凌乱，紫色的外衫也落在了地上。
“灵儿，我是个男人，我不是圣人，我想要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
他的声音很低沉，呼吸有些迷乱，他侧身躺在大床上，秋灵躺在里侧。
“我给你……我愿意成为你的女人……”秋灵说着，就伸手去解开自己的衣服。
不一会儿，她雪白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脸也变得羞红。
“灵儿，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你是我唯一的一个！你想好，现在后悔的话……”
“我不后悔！我只怕你会离开我，只怕你对我若即若离，我不把自己交给你，我担心我会失去你……”秋灵羞红了脸，她小声地说着。
她主动吻住了他，风亦行身体里的欲火被撩了起来，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
星空下，这一夜平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