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风亦行走到了金色凤凰身边,秋灵正要爬到它的背上,让它带着她离开羽清宫,此刻风亦行来了,秋灵只想着是金色凤凰被风亦行的冷冽气场震慑到了,所以才会一动不动地站着。
没想到这时,金色凤凰却低下了头,它用脖颈层着风亦行的肩膀,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十分难舍。
风亦行一把将秋灵揽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
秋灵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胸膛,风亦行胸前的伤口被捶出血来,蓝色的血液一直往外涌着。面具之下,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人看得到。
“不是要走吗?快走吧,至于别人,你就少操那份闲心,自己都处在水深火热中,你还想顾及谁?”
风亦行的声音很低沉,语中也不带任何情感,秋灵愣住了,这一刻,她竟然感觉到风亦行在关心她。
不!这是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风亦行将秋灵抱到了金色凤凰的身上,又转身对金色凤凰说了一句:“快走!永远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能到这儿来!”
秋灵只以为风亦行是对她说的,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凤凰与风亦行素不相识,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凤凰嘶鸣了几声,像是在与谁告别,转眼间,它就带着秋灵飞上了漆黑的夜,一直往魔界大门的那道黑色漩涡飞去。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风亦行望着头顶的这片漆黑,他心中不禁感叹着。魔界中这片亘古不变的漆黑,本来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的宿命就是做这片领土中的王者,无奈数千年来,他却一直在这片黑暗中挣扎着。
他不是一个像样的王者,甚至可以说,这三千年来,他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在说明了,最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根本就是他。他不过三千岁,若是不增长功力,若是不饮用万魔之血,他该如何生存?
又该如何做这里的王?称职的王!
聂鑫死了,欧阳沁心死了,椿树精也死了,五大长老也没有幸免于难,他要生存,就只能不择手段,就只能变强!
他不仅要生存,更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好他珍爱的人。
风亦行走进羽清宫中,当他将酒壶中的流倒出来时,他并没有喝,虽然酒中的毒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但是他心里早就有了防备。
他故意将一杯酒倒在了地上,杯中的酒流到了地上,瞬间就窸窸窣窣地冒着泡,不过一会儿,就将地面腐蚀掉了一个大洞。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我的这份防人之心倒是用在了你的身上了,很好!很好!这就证明了,你真的是恨我了,你恨魔尊……这就是我要达到的目地!”
风亦行说着,他掌心凝出一道妖法,朝着地面挥去,顷刻间,地面上被毒酒腐蚀了的大洞就消失不见了。
风亦行关上了羽清宫的门,他从暗红色的木柜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在他打开木盒的那瞬间,一阵金色微光一闪而过,那封他先前写好的信出现在木盒中,这封信原本是被他放在枕下的,后来又被他藏到了柜子里。
只有他打开这个木盒时,盒子里的信才会出现,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找到这封信。
所以他才安然地将秋灵留在了羽清宫,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这封信被他藏了起来,即使他将秋灵关在了羽清宫中,她也不会看到这封信。
“灵儿,我如今什么也不想让你知道,更不该留着这封信。”
风亦行拿起了那封信,他依稀记得他当初写这封信时,心里还是有些希望的,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实在不该留着这件东西。
他将信随手一扔,眸光一瞥,瞬间,那封信就化作了一团火焰,落地之时已经成了灰烬。
风亦行坐在桌边,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紫色长袍,虽然他先前已经为伤口止了血,但是方才秋灵锤了他几下,这会儿,胸前又成了一片蓝色。
这是她给的伤,她给的痛,她已经恨他了,可是这一剑却没有直接刺进他的心脏。
当他让秋灵捡起剑时,当他站着一动不动,任凭秋灵用剑刺他时,他没有想过秋灵会刺他哪里,他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要的就是她无休止地恨着他。
即使她当时一剑刺进了他的心脏,他也不会感到一点儿意外。
“灵儿,这会儿,你定是恨我了吧!这是最好的!这是最好的……终有一日,我死在你的剑下时,你就会认为你杀了一个罪大恶极的魔头罢了,你就不会心痛,更不会为我留一滴泪了,我心底的这份绝望,就让我带着它到地狱去……”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毫无犹豫地倒在了胸前的伤口处,毒酒淋在他的伤口上,他疼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却没有皱一下眉头。
他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这会儿伤口实在是太疼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涌着。
即使她伤了他,他也释然地习惯着她给的所有痛,他该习惯的,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风亦行松了手,哐当一声,酒壶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爱你……这一生中,我是魔尊,我永远都没有光明正大的爱你的资格!永远没有!”
风亦行心想着。
他的身体里都是邪气,还怕什么毒酒呢?现在,他就是个毒物,让人生畏的毒物。他拉起宽大的手袖,那枚金色的火焰形印记十分醒目,上面没有一点儿伤痕。
不过这只是障眼法而已,风亦行轻轻搓了搓金色印记那处,又轻轻一拉,那块金色印记就被撕了下来。此刻他手臂上的那道金色火焰形印记上有一道划伤,这才是真的。
他早就将一切能让秋灵生疑的线索都隐藏住了,包括用一张假皮掩饰住他手上的划伤。虽然金色火焰形印记上的这道划伤永远都不会消失,但是他可以设法隐藏住。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是他就是不希望秋灵看到这份真实。
所有的真相都很沉痛,沉痛得让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来人!”
风亦行大吼一声,羽清宫外立刻有两道彩光闪现而过,云战,夕南隔着门应道:“尊者,属下在。”
“拿酒来!”风亦行道。
当云战和夕南搬着一坛老酒到羽清宫时,见到风亦行的模样,他们都吓坏了,风亦行这一身新伤旧伤的,实在是让他们很费解,但是他们唯一确定的是,风亦行所受的伤都和秋灵有关。
“不够!再去搬。”风亦行拿掉酒坛上盖着的红布,抱起坛子,一股脑地往口中灌着酒。
“尊者……您不能喝那么多酒!”云战忍不住提醒道。
他们拿来的酒都是风亦行两千年前亲自酿的,平日里只是用酒壶装着一小壶送到羽清宫给他饮用,他也是很喜欢喝酒的,只是这几个月以来,他在魔界的日子都极少,他们就没往羽清宫送酒了。
“滚!我本尊说让你们去拿酒!”风亦行大吼着。
云战和夕南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劝他什么了,这时候说什么风亦行都是听不进去的,若换作了平日,他们说的话风亦行也不一定会听。
“是……”
“是……”
两人偷偷瞄了一眼风亦行,只得又到酒窖中为他搬酒了。
不过一会儿,一坛酒就已经见了底,风亦行却没有半分醉意。
“灵儿,我现在很无助,很茫然,很绝望,听说醉了以后就能暂时将所有的痛苦都抛在脑后,这会儿我怎么觉得这话是骗人的,我心里想的都是你,喝酒喝得多了,就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统统想一遍。”
风亦行将酒坛扔了出去,酒坛砸在羽清宫的墙上,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灵儿,我喝的不是酒,只是满满的一坛子的绝望,绝望尽头,我已经束手无策,而且寻不到一点儿出路……”
风亦行酿了这种酒两千年了,虽然他刚才感觉不到醉意,可是这时酒劲涌上头,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口中也说出了醉话。
云战和夕南再回到羽清宫时,只见风亦行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俩将风亦行扶到了床上,又帮他处理着胸前的伤口,这一剑虽然没有直接刺进他的心脏,却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不行!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要去杀了那个女人!我要去杀了她!几千年来,尊者何时被伤成这样过!自从他遇到了秋灵,就一直在受伤,这些都是那个女人惹的祸!”
夕南帮风亦行包扎着身上的伤口,云战已经急红了眼,夕南赶紧劝道:“你清醒清醒吧,就算你不在乎你的死活,就算你杀了秋灵,然后尊者得知此事以后又杀了你,那又有什么作用!如今尊者在魔界处境艰难,我们是他最信得过的人了,你这样做毫无用处!跟着尊者几千年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处境吗!”
夕南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使云战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
是啊,如今风亦行要收集万魔之血,魔界之中修行万年的妖魔数不胜数,他们一直都知道,那些妖魔明里暗里都将风亦行视为眼中钉,只是碍于他的魔尊身份而静观其变罢了。如今风亦行要饮用万魔之血来增强功力,他和夕南应该全力以赴地为风亦行做事。
如果有一天,风亦行杀了胥雪天尊之后,若是他因饮用万魔之血而失去本性,他们也应该尽力劝风亦行跳下血池!当年风凌岳修炼浴血十三剑而走火入魔,失去本性,险些死了,他跳进了血池,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他从血池里出来,虽然记不得好些人和事了,但是命还在呀!
这些都是夕南和云战听五大长老说的。
“对!你说的对!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为尊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要留着的这条命!”云战道。
虽然风亦行平日里令人生畏,但是云战和夕南心里十分清楚,他是个好魔尊,他的本性十分善良,他一定会尽力守护好魔界,并且会杀了胥雪天尊,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责任,为人子,为人君,于情于理,他都不得不完成这些事情。
饮用万魔之血只不过是风亦行保护自己的一个方式,他只有变强,才能不怕任何妖魔,才能不被任何妖魔入所伤!尽管这个方法对魔界和风亦行都很残忍,但是风亦行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们也不得不听命行事。
因为已经没我其他的方法了,即使云战和夕南知道秋灵有赤炼丹,他们也不能对秋灵下手!这几日风亦行经历的一切事情已经说明了,不管秋灵落在谁的手里,风亦行都会救她,而且还会落得一身伤,到最后最痛的不过是他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做戏
“哥!哥!”
秋灵刚从凤凰身上下来,就往吟觞宫跑去,金色凤凰默默地飞上了天,消失在远方。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上官云枫和秋枫赶忙跑了出来,看见秋灵如今平安无事,秋枫忍不住将她拥在了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事了,是风亦行放我回来的,我在他的酒里下了毒,他如今可能已经死了!”
秋灵轻轻拍着秋枫的后背,安慰道。
秋枫赶紧放开了她,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对他下毒?”
秋灵点了点头,上官云枫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刚回到倾凰山没多久,丫鬟们刚为他包扎了伤口。
他走近秋灵身边,问道:“我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平安地回来了,看来风亦行果真说话算话,不过你对他下毒,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酒中的蹊跷呢。”
“进去再说。”秋枫道。
三人一齐走进了吟觞宫,门外的丫鬟们端上了些食物和酒水,秋灵已经饥肠辘辘,赶紧先填饱了肚子。
“慢点……”秋枫道。看着秋灵如今的模样,他意识到,秋灵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不过她在魔界也应该吃了不少苦。
“方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秋枫疑惑地对上官云枫问道。
“没……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到魔界时,魔界的好些妖精都想杀了我,倒是风亦行放了我,他答应我会找到秋灵,这会儿秋灵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上官云枫心里愤愤不平,风亦行没有告诉他秋灵就在魔界,他竟也没有问过。他恍然大悟,风亦行竟然如此阴险狡猾,分明是利用了他一次。
秋枫十分不解,他已经联想到了上官云枫只身闯入魔界,必定会身负重伤,那风亦行又为何会答应他一定会找到秋灵,并且还会放了她呢?
“云枫,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风亦行做了什么交易?不然他怎么会答应你一定会放了灵儿,而且,他竟然也会放了你。”
其中的缘由,上官云枫不能说,若是说出了口,秋灵和秋枫一定回对他心存愧疚,他不能说,只能自个儿藏在心里。
“没事儿!你想多了,风亦行只是因为我母亲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命中注定会开启凌霜剑,所以他才杀了她,他大概是看到了我身负重伤的模样,所以起了恻隐之心,才会放了我的,我当时求着他帮我找到秋灵,他就答应了。”
上官云枫从容不迫地解释着,他故意忽略了一些重点。
“都是我,又闯祸了……”
秋灵自责地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统统都讲给他俩听,从离开倾凰山的那一刻起,到后来没找到夏霖,反而是在雪岭上救了风亦行,接着又被关进了魔牢,好像又被一个什么妖精抓去了。
当时她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多少印像,只记得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到了风亦行手里。
“他站着不动,让你用剑刺他?”
近两千年来,秋枫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令人咋舌的事情。
“嗯……不过我当时没有一剑刺进他的心脏,我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杀了他!不然他……”
不然风亦行在羽清宫中百般羞辱她,又如何能既往不咎呢?
“我若杀了他,就是杀了一个大魔头,他若是死了,云枫大哥就不会委曲求全的哀求他了!他若死了,三界中又会太平不少。”
秋灵没有告诉他们羽清宫中的事情,那种事情不好直接说出来,只有风亦行和她两个人知道,如今夏霖不在,她也不能对别人说起。
“我始终都想不明白,风亦行为何会对你如此?”
上官云枫道。
风亦行竟然放了秋灵,而且还将她从魔界的其他妖魔手中救了出来,而且还让她刺伤他!
依照风亦行平时的行事作风,秋灵已经不知道死在他手里多少次了,而风亦行竟然容忍她,并且在陵风谷发生的事情他都既往不咎了!
“或许是他又感激我在雪岭上救了他一命吧。”
秋灵已经向上官云枫和秋枫说了在雪岭上发生的事情。
他们只是感叹秋灵和风亦行竟然有这么深的缘分,竟然在雪岭都能遇得到。
“等等!”
上官云枫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风亦行在陵风谷受了伤,受伤了应该回魔界中去才对,又怎么会去雪岭?
雪岭时三界中的极寒之地,终年冰雪不断,风亦行受了重伤,当时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还往那儿跑做什么?
联想着诸多的事情,上官云枫又将风亦行和夏霖联想到了一起。
偏偏每次风亦行出现的时候,夏霖总是突然消失了,偏偏风亦行总是秋灵诸多包容,而且屡次三番地救她,还找到了雪岭那个地方去。
“他为什么会到雪岭去?雪岭底下不是夏霖的家吗?”
秋枫道。上官云枫心照不宣地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他心里所想的。
尽管夏霖已经让他们看过了他手臂上的红色火焰形印记,尽管夏霖已经解释了他不是风亦行,并且他手臂上的那枚火焰形印记也被他划伤了,但是结合着最近几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上官云枫和秋枫都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风亦行会对秋灵如此忍让,而且即使秋灵在魔界,风亦行也是在保护她,即使她是命中注定开启凌霜剑封印的人,风亦行也是没有杀她,反而还救她。
那都只有一个可能!
秋灵冰雪聪明,她瞬间就明白了秋枫话中的意思。
“不可能!不可能!昨日,我也曾像你们这样猜想过,但是……”
但是风亦行在羽清宫百般羞辱她,若风亦行真的是夏霖,他不会如此待她,更舍不得如此待她!
况且,她已经在风亦行的酒里下了毒,风亦行即使发现了酒中有毒,即使他没喝下毒酒,那么他也会再找她的麻烦的。
若是他真的是夏霖,秋灵不敢想象他为何要这样对她!
“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我们的猜想罢了!我已经见过了风亦行手臂上的金色火焰形印记,那枚印记上没有一点儿伤痕,霖哥曾说过,无论如何,他手臂上的那道伤痕都不会消失的!我亲眼看见了,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根本不是!”
秋灵心里十分混乱,她分不清楚自己是否也正怀疑着风亦行的身份,明明在魔界中时,当风亦行百般羞辱她时,秋灵已经确定了他不是夏霖。
当看到风亦行手臂上那枚完好无损的金色印记时,她心里十分恨他!
如今却因为秋枫的一句话,她心里又开始动摇了。
“哥,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秋灵跑了出去,一路跑回了仙乐宫。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秋灵都没有见秋枫和上官云枫。
“这样说,她心里肯定会难过的,不过,这也是唯一的一种可能,即使夏霖已经解释过他的身份,但是如今我还是又怀疑了他的身份。”
秋枫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
清晨的暖阳洒在倾凰山上,驱散了清晨的薄雾,流水叮咚,鸟语花香,此情此景,倾凰山上的主人却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除了不操闲心的丫鬟们在各处忙碌着,还算是有点儿灵气,不然这座山就死气沉沉的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除非夏霖立刻就出现在我眼前,否则……”
上官云枫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要我立刻出现?多日不见,一来就听到你们念叨我呢。”
风亦行一身黑衣,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吟觞宫的大门。
“真的说不得呀,一说到你你就来了。”
上官云枫递向秋枫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他猜想着,夏霖真是无处不在,像是随时都听到他们说话一样,也不知他在门外多久了。
他们三人中属夏霖的修为最高,若是他在门外,又让门外的丫鬟们不做声色的话,他们俩根本就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几个月不见了,大哥上次在陵风谷时为何会突然消失了?”秋枫故意问道。
“灵儿呢?我已经和她解释过了,她没和你们说吗?”
风亦行淡然地坐在了上官云枫身边,又倒了杯酒细细地品着。
“二弟,你脸色不好呀,受伤了?”
“无妨。”上官云枫一直盯着夏霖看,他倒是要看看他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风亦行点点头,他放下了酒杯,道:“灵儿还没起身吗?都这个时候了,我去看看她,待会儿再细细说。”
风亦行起身往仙乐宫去了,穿过长长的走廊,他走到仙乐宫门口时,门口的丫鬟们都礼貌地向他行了个礼。
虽然她们面前这个人不是倾凰山的主人,但是他是秋枫和上官云枫的结拜大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秋灵的关系,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该以礼相待。
风亦行礼貌地对她们笑了笑。
“灵儿还没起身吗?”
丫鬟们还没作答,秋灵听见了他的声音,马上就开了门。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风亦行道。
他上前去,一把将秋灵揽在了怀中。
周围的丫鬟们互相递了个眼色,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风亦行紧紧地拥住她,昨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他让她恨他,如今,他又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这一刻,他觉得无比安心。
好一会儿,秋灵恋恋不舍地从风亦行怀里抽出身来,她马上掀起他的手袖,当看到他手臂上红色火焰形印记上的划伤时,秋灵舒了一口气。
“哥哥他们又怀疑你的身份了,我都解释过了,他们还是在怀疑,你如今出现了,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我们马上去跟他们说清楚。”
秋灵拉着风亦行就往吟觞宫奔去。
吟觞宫中,上官云枫和秋枫远远的看着走廊上的那两个人,心中忐忑不安。
“若夏霖不是风亦行,那么他们两人真是这个世上最佳的绝配。”
男才女貌,看着甚是养眼。
“很快就会有答案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又会发生多少巧合的事情。”
说到“巧合”两字时,秋枫故意压低了声音。
走廊上,风亦行拉住了秋灵,又将她揽回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我们快去和哥哥他们解释清楚,你绝对不是风亦行,是他们胡思乱想而已。”
秋灵近距离地仰望着面前的男人,此刻她才发现,几个月不见,他竟然消瘦不少。
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道:“几个月不见,你竟瘦了那么多,你师傅让你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我找到我父亲了,他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来,所以我心里有些难过,所以日子久了,就瘦了一圈罢了。”
风亦行解释道。
“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我并不是风亦行,我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不见,他们又开始怀疑我了。”
“都是我的错,不然他们不会怀疑你!”秋灵懊悔道。
若不是她到雪岭去,若不是她为了救雪岭上的那条红蟒,若不是她没有及时地回到倾凰山,那么上官云枫也不会到魔界去,而他也不会在魔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你还怀疑我吗?”
风亦行握住秋灵的手,他用她的手背轻轻摩裟着他消瘦的脸颊,又轻声问道。
“不……我不怀疑了,你如今出现了,我就不怀疑了,不过我以后有了能力,我一定会杀了风亦行!”
“是吗?灵儿,听到你这样说,我心里又痛又喜……痛的是你终于恨我了,而这些事情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你终究恨我了,以后你就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而我心里始终是有遗憾的,永久的遗憾!”
风亦行心里想着,此刻,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痛不欲生。
他以夏霖的身份出现时,从来没有穿过黑色的衣服,如今却是因为他胸口的伤还痛着,他穿了黑色的衣服,以免伤口蹭出血来,即使衣服上沾了血,穿了黑色的衣服,那也不会让人察觉到的。
“为什么想杀了他?”风亦行故意做出了一副吃惊状,疑惑地询问着秋灵。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弄清楚!”
秋灵一边拉着他往吟觞宫走着,一边应道:“我一定劝都告诉你,事无巨细,我都告诉你!”
“秋枫和上官云枫怎样看待我,真的那么重要吗?”风亦行轻声问着,他语中透着强烈的落寞与失望。
他从来不在意上官云枫和秋枫的命,至于他们的想法,对于风亦行来说,那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当初他划伤了他手臂上的火焰形印记,只是想让秋灵相信他的身份罢了。
至于秋枫和上官云枫如何想的,他真的无所谓。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说过会回来
“当然重要,我不想让任何人诋毁你,侮辱你!你明白吗?因为你是我相公,你人那么好,我不希望任何人误会你!”
秋灵停下了脚步,拉着风亦行的手,认真的对他说着。
风亦行笑了,他轻轻抚了抚秋灵的头发,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两人一起走进了羽清宫。
上官云枫和秋枫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盯着他俩,秋灵和风亦行坐在了他们身边,秋灵正想解释,风亦行却先开了口。
“秋枫,我和灵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要娶她!”
他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在上官云枫心里。秋枫略显吃惊,他料想着夏霖和秋灵经常在一起,果不然会出了什么事情。如今夏霖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口,不止他们听见了,连门外的丫鬟们也是听着羞红了脸。
不过夏霖仪表堂堂,也还配得上秋灵,如刚才他们所见的一样,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哥,其实我……”
“哼哼……”秋枫一脸的不快意,上官云枫的脸色本来就有些苍白,此时更是如同白纸一般,难看得紧。
“其实什么!成亲!马上成亲!明天就成亲!反正你还有些日子才到凡云殿去,趁着这几天,好好把你们俩的事情办了。”
风亦行说得如此言简意赅,若是再拖下去,他们俩的事情难免会落人话柄。
上官云枫小声地在秋灵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秋枫才意识到现在是要让夏霖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不是纠结于他们俩的婚事。
突然,门外一阵黑影闪现,黑衣男子击出一掌,门外的丫鬟们纷纷吐血倒地,死不瞑目。
“风亦行!”看见了门外的男子,上官云枫和秋枫,秋灵都不禁异口同声道。
黑衣男子戴着半张黑色面具,黑色的披风拖在身后。
此时是正午,吟觞宫中,空气中却泛着一股寒意,风亦行大手一揽,将秋灵护在了身后,他在她耳畔叮咛着:“灵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黑衣男子走进了吟觞宫。
“这里不欢迎你!”秋枫怒道。
“只不过你杀了我倾凰山的人,我决不会放过你!”
秋枫说着,手中幻化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宝剑,瞬间出招向黑衣男子刺去。
黑衣男子冷哼了一声,完全不将秋枫放在眼里。他闪身躲避着,就在这时,上官云枫一掌击向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一边应付着秋枫,一边应付着上官云枫。
风亦行在一旁看着,这原本就是他安排好的,此时正在和上官云枫以及秋枫混战的黑衣男子正是夕南。
黑衣男子不过十招,就将上官云枫和秋枫打得满地找牙,秋灵快速地扶起了秋枫,风亦行挡在了他们身前,将他俩护在身后。
就在此时,黑衣男子重重地一掌打在了风亦行身上,风亦行皱了皱眉,口中涌出了红色的血液。
上官云枫倒在地上,已经起不来身,黑衣男子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道:“上官云枫,别忘了你在魔界答应过本尊的事情!这次只不过是个警告,你若做不到,下次他们就都会死得很惨!”
就在这时,秋灵抓起了秋枫身旁的剑,一剑朝黑衣男子刺去,黑衣男子感受到凌厉的剑气,马上侧身躲开了,他飞身出了吟觞宫。
秋灵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赶忙查看着三人的伤势。
上官云枫心中很是忐忑,风亦行突然会来倾凰山,真的是对他的一种警告。秋灵扶起了他,关切的问道:“云枫大哥,你没事吧?”
上官云枫摇摇头,秋枫扶住了他,秋灵又赶忙扶住了风亦行,他口中流着鲜红色的血液,刚才夕南的那一掌打地很重,这也是他特地交待的,即使夕南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也要夕南演好这场戏。
“我……我怕是不行了,灵儿……对不起!”风亦行软塌塌地躺在秋灵的怀里,他眼眶中泛着泪花。
秋灵紧紧的抱住了他,道:“不会的,我们明天就成亲了,我也不等你找到你父亲了,我们明天就成亲,你不准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我!”
她帮风亦行擦着嘴角的血液,这时,秋枫扶着上官云枫凑了过来,秋灵拉起了风亦行的手袖,果不其然,他手臂上的那枚红色的火焰形印记上有一道划伤。
“看见了吗?不准再怀疑他了,哥……你们都不准再怀疑他了!”
秋灵对上官云枫和秋枫低吼道。
上官云枫和秋枫默不作声,他们心中意识到,原本还想着夏霖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们总是在怀疑他就是风亦行,方才风亦行出现了,出现了如今的这一幕,看来是他们多想了。
秋枫心里很是愧疚,他低下了头。
上官云枫握住风亦行的手,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们不该再怀疑你的!”
“只要你们……如今相信了我就好,我真的和魔界没有一点儿关系了,看来这次,魔尊风亦行真的想杀了我,刚才他走得太蹊跷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上官云枫的眼神闪烁着,他欲盖弥彰地应道:“谁知道那个怪物在想什么呢?我和秋枫一定会救你!”
秋枫也点点头,他和上官云枫扶着风亦行来到床边坐好,正想用修为为他疗伤,秋灵却阻止了他们。
“不可以!”
正当秋枫和上官云枫疑惑时,秋灵向他们解释了风亦行体内有一股邪气的事情。
这时,倾凰山上其他的丫鬟们都纷纷涌进了吟觞宫,她们原本在自己的房中休息,没想到只过了一会儿,竟出现了这种事情。
她们见门口的几个丫鬟都死了,瞬间变得泣不成声。
秋枫心里也很难过,倾凰山从来没有死过那么多人,而这些丫鬟在倾凰山陪伴了他们几百年,现在却死在了魔尊风亦行的手中,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再加上魔尊逼死了白仪仙人,又杀了人间的那么多人,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风亦行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有朝一日,我一定杀了他!”秋枫低吼道。
上官云枫才想起来,上次他和秋枫去宁霞山,正是要取些宁心花回来的,可是如今宁霞山已经被魔界的妖魔们毁了,山上一片狼藉,根本就没有宁心花了。
“大哥,对不起……上次我和秋枫去到宁霞山时,山上已经被魔界的妖魔们毁了,已经没有宁心花了!”
“没关系……”
风亦行很清楚,即使有宁心花,也没有什么用了,他已经一身的邪气,虽然此时生命垂危的模样只是做戏罢了,不过他知道修炼魔界禁术浴血十三剑之后,体内的邪气会更加浑厚,更何况他还要饮用万魔之血,还要解开凌霜剑上的诅咒……
有没有宁心花真的不重要了,做这场戏,不过是让秋枫和上官云枫消除对他的猜忌罢了,可怜秋灵入戏太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不停地落泪,让他看着不禁地心疼着。
“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哭了吗?”
风亦行躺在床上,他抬起手为她擦着脸上的泪。
“对不起,我答应过的,可是我忍不住,这个时候,若换作是你……你能做到吗?若是你做不到,你就别要求我一定要做到!”
秋灵说得振振有词,此刻她心爱的男人伤成了这样,她痛恨着魔尊风亦行,风亦行刚才出现在她眼前,这个男人却护在了她身前,为她受了这一掌。
“不要自责……我早已经……被魔尊逐出魔界……他本来就想杀了我的。”风亦行安慰道。
“灵儿……我该不该就趁着这个机会暂时消失在你的眼前?我要收集万魔的元神,我要饮用万魔之血,诛妖之事势在必行,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一刻,却又不得不离开你!”
风亦行心里挣扎着,他十分清楚,若是他这次假死了,上官云枫和秋枫一定心安了,而秋灵责会十分痛苦,即使是他在魔界也会十分痛苦。
“我们……我们去找你师傅!”
秋灵握住了他的手,她记得上次他在无量山受伤时,就是那只凤凰带着他们找到了他师傅,所以他就得救了。
“来不及了……灵儿,我师傅无极仙翁居无定所,即使找到了他,也为时太晚!地府不会收我的,我可打得过阎王爷呢……你等我,我不会离开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一定会……”
风亦行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抚着秋灵的脸,上官云枫和秋灵都落泪了。
“大哥……对不起,我们真的不该再猜忌你……”
风亦行对他们笑了笑,他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渐渐的,他停止心跳,身体也开始失去温度……
秋灵趴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两天后。
仙乐宫中,秋灵还在守着风亦行,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他平躺在她的床上。两天两夜,秋灵没有吃一点儿东西。
原本她打算将赤炼丹留给他,若是她死得比他早,她就吃下赤炼丹,将修为传到他身上,让他好好的活着。
尽管秋灵知道他体内有一股邪气,她不能将修为传到他身上,但是她料想着,不是还有宁心花吗?让他服用宁心花,他体内的那股邪气一定会被慢慢压制住,多年以后,她就可以将赤炼丹内的所有力量都传到他身上了。
“你这块顽固的石头,就这么离开了吗?我会等着你回来,等你打过了阎王爷,你就回来了不是吗~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但是这两天以来,他的尸身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秋灵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妹妹,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秋枫和上官云枫不知何时进来的,虽然他们心里很心痛,但是夏霖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秋灵,他已经死了!两天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上官云枫又提醒道,尽管这两天来,秋灵不吃不喝,她的身体已经熬得不行了,可是任凭他们俩如何劝说,秋灵还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秋枫心里不由得心痛了,那不过是夏霖说着安慰秋灵的话,那种话,只有秋灵会当真了。
“哥,你们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若是你心爱之人也像是如今这样,他的身子冷冰冰的,他安静的躺在你的面前,而你又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秋灵这两日来都是以泪洗面,更不曾睡过,此刻说着话,声音也是十分沙哑的。
上官云枫心疼着秋灵,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了,换作是他,若是秋灵也遇到了劫难,他的心痛程度一定不亚于如今秋灵的这般模样。
他看着秋枫,秋枫脸上尽显落寞,上官云枫知道,他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曾和他做了十年夫妻的女人。那只叫做宁溪的雀妖。当年秋枫和宁溪的事情,他是十分清楚的,此时秋灵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正说中了秋枫心底的往事。
“对不起,灵儿,哥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不过还是要保重身体,他已经不在了,如今躺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躯壳罢了,他已经不在了!”
“我要带他回雪岭底下,那儿才是我们的家……”
“好!好!你想去哪里,哥都会帮你,只要你振作起来,不要想多了,只要你振作起来,哥什么都依你。”
早晨丫鬟们送进来的点心还完好地摆在桌上,秋灵未曾动过。
“只要你保重自己的身体,哥待会儿就帮你送夏霖回去!”
“不!哥,我知道他想去哪儿了,我知道他想去哪儿了,我知道了!”
秋灵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想起了第一次在那座黑色的宫殿中见到夏霖的母亲时,夏霖的母亲躺在冰棺中,她的尸身完好无损,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拿出了身上的暗白色哨子,吹响了它,哨声飘出仙乐宫,回荡在天边。
“他曾送给我一只金色的凤凰,虽然我不记得去那里的路,但是凤凰会带着我找到那里的。”
她收起了那枚暗白色的口哨。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要去哪里?”秋枫扶住了她,秋灵眼中无神,他只想着秋灵是伤心过度,所以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他早就准备好的
“哥,不用担心我,我会和霖哥好好的在一起,我会守着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语间,金色凤凰已经飞到了倾凰山上,秋灵一个人扶着风亦行往外走去,秋枫和上官云枫赶紧去帮她。
“哥,我一定会杀了魔尊,一定会!”
秋灵和秋枫一起将风亦行放在凤凰的背上,秋灵转身对秋枫说着。其实,无量山的事情她一直都还不知道,趁着这个时候,秋枫便将无量山的事情告诉了秋灵。
秋灵听了以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秋枫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紧张地解释道:“妹妹,你不要想多了,哥哥告诉你这些事情,只是想让你振作起来,风亦行杀了姑姑,也毁了无量山,我们与他的仇更加深了,你一定要珍爱自己……”
“我明白,哥,云枫大哥,给我点儿时间,我需要冷静几天,给我点儿时间,不必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
上官云枫有满腹的话语想对秋灵说,可是此刻他心里的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即使现在夏霖已经死了,秋灵也还是走不出这段阴影的,即使他告诉秋灵他爱着她,那又如何呢?
他记得十分清楚,当初在玉华峰时,秋灵就已经委婉地拒绝过他了。
况且,这时他只是为魔尊风亦行做事的傀儡而已,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的爱?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和秋枫一起目送着秋灵远去,金色凤凰飞上了天,渐渐消失不见了。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心里是自在的,此刻倾凰山的空气中都散着一股悲凉的气氛。
上官云枫和秋枫打了个招呼,就回宁霞山去了。
宁霞山上,天边暗红色的晚霞十分好看,上官云枫站在山上,俯视着自己从小就生活的地方,这里早已一片狼藉。
他十分不明白,也十分不甘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人都离开我了,我到底欠风亦行什么?他凭什么就这样将我的家毁掉!凭什么!”
上官云枫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他半跪在地上,紧攥着拳头锤着地面,他一身的伤,此刻更是无法杀了风亦行,他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拜风亦行所赐,可是如今他却恨自己真是一无是处,若是他有能力保护所有的人,白仪仙人就不会死了,夏霖也不会死了,甚至他的妹妹……也不会失踪了!
上官云枫有一个妹妹,名叫上官芊芊,在上官芊芊三百岁时,她独自一人到人间游玩时,就失踪了,他和白仪仙人以及胥雪天尊找了很多年,都一无所获。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上官云枫不禁后悔着,为何夏霖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向夏霖打听打听魔界有没有上官芊芊的消息?
也没有人能想到,夏霖竟然死得那么突然,让人遂不及防。
上官云枫更明白,正是因为夏霖死得太突然,所以秋灵心里的伤痛会更深,而夏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即使他想替代,也是替代不了的。
胥雪天尊根本不与魔界来往,当年寻找上官芊芊时,更是没有往魔界方向找过。
当时上官云枫还小,所以一切都听白仪仙人和胥雪天尊的安排,他们嘱咐他不要和魔界来往,他也就循规蹈矩地听话了。
宁霞山如今已经荒无人烟,上官云枫跪在地上,他的拳头都捶出了血。
“不行,我不该如此垂头丧气,伤心了之后就该振作起来,我要守护好宁霞山,这是我的家,我要让它恢复往日的宁静祥和,我要保护好这里,这是母亲最喜欢的地方,我是宁霞山的主人,我要保护好这片地方,对!对……”
上官云枫心里告诫着自己,如今守护好宁霞山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也必须做的。
他起了身,开始打扫着宁霞山,直到夜幕降临之时,他还在不停地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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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宫殿中,秋灵将风亦行放在了冰棺中。
“这早就是你为自己准备好的,对吗?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的,相公,你就这样离开我了?我到现在都还不愿相信,我真的不愿意相信!”
秋灵站在冰棺旁,她轻轻抚着风亦行的脸颊,他的脸颊上没有一点儿温度,虽然他已经死去三天了,可是尸身还是没有一点儿变化。
如今放在冰棺中,这副尸身更加不会损坏了。
她始终相信,他说过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说过的话也一定会做到吧。”秋灵低语着。
她答应过他,以后再也不会哭了,可是自从他死在了她的面前后,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此刻更是泪如雨下。
秋灵将那个黑色的幽昙香袋放在风亦行的手心里,风亦行早就准备好了一副冰棺,就和辰溪的冰棺并排放在一起。
“你在哪里?若是你的灵魂在这里,你可否应我?你说过要护我生生世世,如今我的此生都还没有走完,你怎么就如此说话不算话了呢?你真狠心……”
黑色的宫殿外,夜幕下,遍地的黑色幽昙盛放着,七彩的光芒围绕着黑色宫殿。宫殿的大门敞开着,夜里凉风习习,风吹进宫殿中,垂地的黑色纱幔轻拂起来。
“相公,即使我怕黑,我也愿意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我也愿意去地府看看你如今在何处,有没有喝下孟婆汤,有没有将我忘掉,若是你走过了奈何桥,若是你忘了我,我也就随着你一起去了。”
如今他已经不在了,她心里自然是清楚的,眼前的男子,她的相公早已经没有了温度,即使她再如何自欺欺人,也不过是暂时的,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要见到他的魂魄,只能去阴曹地府。
“霖哥,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倒要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打得过阎王爷,若是你不能打过他,不能回来了,我也在地府陪你,我是你的女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处,即使是到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不会离开你,我就是如此的死心眼,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我是一个死心眼,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永远都不会变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定要见到他
尽管秋灵告诫着自己,一定要振作,尽管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杀了魔尊风亦行,但是在此时此刻,她心里的念头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见到夏霖,即使是见到他的魂魄……
黑色的宫殿中烛光摇曳,她多希望他的魂魄就在她身边,多希望他的魂魄能给她一点儿小小的回应,可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回应她的,不过是满心的孤独与寂寞,还有无尽的伤痛。
她的心如同淹没在万丈苦海中,没有人救赎她,望着夏霖冰冷的尸身,他早已没有了气息,秋灵的心已经如同这副尸身一样冰冷,她的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风亦行的手上。
良久,秋灵才走出了宫殿,黑色的纱幔在她身旁轻拂着,她关上了门。
冰棺中,风亦行的手中握着那个黑色的幽昙香袋。
“相公,曾经这片星空下有你,有我,如今你离开我不过几天时间,我的世界就完全崩塌了,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如今物是人非,我抬起头依旧能看到这片星空,可是星空下早已经没有了你!”
秋灵抬起头,她仰望着浩瀚的星空,脑中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
魔界中,这片一如既往的黑暗中,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现在魔界中的各个宫殿,诛杀着无数的妖精。
他的双手都沾满了血,他杀人的时候,眼睛都变得殷红。
魔界中各处都有妖精在巡逻着,这几日以来,魔界中的妖魔们频频死去,皆是被人抽去了内丹,最后灰飞烟灭。即使是这样,魔界中的妖魔们也是心照不宣,不动声色地做着分内的事情。
风亦行早就说过他要收集万妖的内丹,要炼成万魔之血,所以魔界中每个妖魔心里都有数,这段时间以来诛杀了那些妖魔的人,不是风亦行,就是云战或者是夕南。
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们只能默不作声,各尽本分。
羽清宫外,龙藤树下,一个满手染血的黑衣男子躺在树下,龙藤树的银色光芒洒在他的身上。
他闭着眼睛,腰间的那个金色葫芦中已经装了两百多个妖魔的元神,黑衣男子的呼吸很沉重,他的身体疲惫不堪,这几日以来,他累了。
因为诛杀妖魔,杀到手软了。
这就是风亦行。
几天前,他在倾凰山假死以后,元神就离开了肉身,回到了魔界。
由于回到魔界后没有肉身,他随意附身在了一个蜘蛛精的体内。
无数个妖魔走过龙藤树下,虽然看到了蜘蛛精躺在龙藤树下,但是他们全然当做看不到一样。
只要瞧见了他腰间的那个金色葫芦,就没有谁敢多说半个字,只是心中纷纷会意了,蜘蛛精也成了为风亦行收集万魔元神的一份子。
风亦行休息够了,元神就离开了蜘蛛精的身体,他将那个金色葫芦一并带走了。
凭着对自己肉身的感应,他很快就回到了黑色宫殿中。
冰棺中,他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中握着那个黑色的幽昙香袋,手背上,秋灵的泪水早已经干了。
黑色宫殿中的烛火已经燃尽了,蜡油凝固在烛台上。
风亦行出了门。
他本想着回来看看秋灵,探查一下她的情况,也可以依旧装作假死状,可以躺着听她说说话。
“灵儿,你终究还是将我送来了这里,不知你看到我早已经为自己准备好的冰棺时,你心里是否比我此刻更痛一些?”
这副冰棺,他迟早会躺进去的,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风亦行垂眸看着遍地的黑色昙花,此时已经是清晨,这些黑色昙花只有在夜里才会盛放,这会儿还只是些花骨朵。
风亦行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袍,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角。
他将幽昙香袋放在自己的怀中,藏在了胸前的衣服里,又闭上了眼睛,瞬间运用隐身之术隐藏住了自己。
找遍了黑色宫殿中的每一个地方,他还是不见秋灵的身影。当他来到厨房中时,当初他用来熬制宁心花汤药的药罐上已经布满灰尘。
当初,她在这个地方,亲手为他熬药,如今,他独身一人站在这个地方,眼前出现的都是过往的幻影,往事重现在他的眼前,当他伸手要去抓住的时候,终究是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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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中,秋灵被牛头马面押着趴在了钉板上。
“若你真的有事要求本王,就拿出点儿诚意来,你以为这地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阎王爷一脸不悦,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这时,他身边的一个鬼差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儿。
阎王爷听了那个鬼差的话,更是气极了。
“秋灵,原来你的父母都已经飞升做了神仙,那么你如今这样大闹地府,让他们颜面何存!你的父母能够飞升做仙,想必你从小也在他们的影响之下受到了熏陶,无论天庭还是地府都戒律森严,不容忽视,今日你却大闹地府,你可知你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阎王爷掌管地府千万年,他见过嘴硬的,见过倔脾气的,可是却没见过如此不识得知难而退的。
这只雀妖不过几百年的修行,她到地府来,就是为了求见一个刚死了没几天的鬼魂。
真是好笑,若是人人都如她一般,随意出入地府,就是为了见到阳间的故人的话,地府岂不是乱成了一团。阎王爷当然没有答应,于是让牛头马面赏了她五十板子,将她丢出地府。
没想到这个丫头挨了板子,屁股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不肯离开。
想必是还没尝够教训吧,阎王就放出了话,若是她滚过了钉板,就考虑一下她的请求。
这也是随口一说罢了,即使她滚过了钉板,也是伤痕累累了,到时即使她不低头,他们也将她扔出地府去。
“你说话算话,我要……见……夏霖!”
“好!本王说话算话!只要你到时候还能站得起来,本王就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阎王爷面不改色地说着。
秋灵咬咬牙,趴在了钉板上,她缓缓地向前爬着,钢钉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上顿时就被刺穿了无数个血窟窿。
她爬过的地方,钉板上满是鲜血,她的手瑟瑟发抖,脸上冒着冷汗。整个地府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阎王爷挥了挥衣袖,瞬间,钉板上的缝隙中就铺上了一层被烧得通红的炭火。
秋灵紧闭着双眼,她克制着自己,不能发出惨叫声,阎王爷根本就是想弄死她,她此刻必须争气,必须尽力!
这是她唯一能见到夏霖的机会!
“本王是让你滚过来,可没说你能爬着过来!”阎王爷见她竟然还不知难而退,于是怒吼道。
“阎王……也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方才你在钉板上加了……火,这火可是先前……没有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是谁救了他?
“大胆!这儿是地府,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怎能容你一个小丫头做主!你若是不能滚过来,现在就可以放弃,没有人逼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啊,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秋灵口中低语着。
她抬起头望向阎王爷,她的面容苍白得可怕,就像是地狱里的孤魂,可是她还活着。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会付出代价,但是阎王你说过的话必须要做到!”
秋灵说着,她翻过了身,身下的火炭灼烧着她身上的每一个血窟窿,钉板上的每一根铁钉都是赤红的,她紧咬牙关,快速地在钉板上滚着。
只要稍微停留得久了一些,就会多受几分罪,反正都是要滚过钉板的,不如痛快一些。
地府中的鬼怪们惊得目瞪口呆,阎王爷擦亮了眼睛,只见秋灵快速地滚过了钉板,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身上都是血窟窿,每一个血窟窿里都流着血,一身血衣更是火炭灼烧得如同乱刀剪过的一般,她此刻站在了阎王的面前。
该到阎王爷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秋灵的嘴唇颤抖着,她的唇瓣十分干涩,都裂开了,如同久旱的梯田。
“鬼差,刚才她说她要见谁来着?”阎王爷小声地对身边的冷面鬼差问道。
“这丫头说她要见夏霖。”
那个鬼差应道,他从身上拿出阴阳生死簿,当着地府所有鬼差的面快速地翻阅着。
秋灵的腿一直在发抖,她静静地看着鬼差翻阅着生死簿,要不是心里一直有一份执念支撑着她,她早已经倒下了。
“有结果了没有?”
等待了良久,阎王爷不耐烦地问道。
那名鬼差摇摇头,镇定地答道:“回阎王,生死簿上没有夏霖的记录,甚至……生死簿上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我们并没有抓过一个叫夏霖的人,他根本没死,或者说,世间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他收起了生死簿,只听阎王爷又对秋灵说道:“听见了吧?如今你可以回去了!生死簿上没有夏霖的名字。”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是……几天前去世的,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没有他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明明看到他死在我的眼前……”
秋灵心中想着,她却说不出一个字,甚至干裂的唇瓣都无法张开。
“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还有一种可能……”
阎王爷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秋灵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她再也坚持不住,经历了如此沉痛的代价,还是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她瞬间已经万念俱灰,没有了心中的那股执念支撑着她的身体,此刻,她昏迷过去了。
阎王爷猜想着,生死簿上没有夏霖的名字,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夏霖是个神仙。
神仙寿与天齐,他们的生命不归地府掌管,地府只负责掌管魔界,灵界和人间的所有生命的寿命,而天界的神仙除非被玉帝下令处死,否则根本就不会死,而是一直活着。
即使日复一日地活得枯燥乏味,但是三界中还是有无数的生灵都期盼着早日修炼成仙。
“把她带离地府吧,她若是醒了,自然会离开的。”
阎王爷一声令下,牛头马面立刻去拖起秋灵,要将她带离地府。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金色光芒闪过,牛头马面还没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就被一掌击飞得老远。
秋灵没有倒在冰凉的地面,她倒在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里,风亦行的怀里。
“她……死……了?”
风亦行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的声音很低沉,甚至地府里这些见惯了孤魂的鬼差们都心生惧怕了,风亦行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冷冽的气场,仿佛在这一刻,空气都凝结成了冰,浓浓的杀气压迫得每一个心里都感觉沉甸甸的,像是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没有死……她还没有死……”
阎王爷也被风亦行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震慑住了,他赶忙解释道。
风亦行一道冷眸扫过去,“她是我的人,你们今天都得死,都得死!”
风亦行一只手抱住秋灵,一只手击出一掌,阎王爷出掌相对上风亦行的掌力,顿时,地府中剧烈地颤动起来,鬼差们仓皇逃窜着。
就在这时,风亦行体内的真气不安分地到处四散着,涌动地他的五脏六腑都剧烈地疼着,他的掌力瞬间变弱,阎王爷趁机飞蹿到他身旁,一掌打在了风亦行的身上。
风亦行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他自知不能再留在这里,这会儿他根本打不过阎王爷,若是换作平时,他还可以久战,不过现在,体内的这股邪气折磨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他皱了皱眉,瞬间带着秋灵化作一道金色幻影消失在地府中。
“都别慌……都别慌!”
不过一会儿,鬼差们又整齐地排列好了,阎王爷拿过生死簿快速地浏览着。
“风亦行……风亦行……”
他口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在生死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上扫过。
当看到风亦行的生死记录时,他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沉的笑容。
“还有四十九年……”
生死簿上记录着风亦行还有四十九年就该死了。
“风亦行,此时你还有几年的寿命,到你死的时候,你就看看本王如何收拾你!到时就算将你打进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天也管不了本王,你一旦寿命尽了,到了地府,那就是本王做主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今日之事,他当然不会上报天庭,他和巨灵神一样,若是让天界的众神知道了今日之事,他堂堂的阎王爷,地狱之主岂不是沦为三界的笑柄了。
阎王爷竟然被一个仅仅有着三千年修为的魔尊给震慑住了,而且风亦行还将地府中的鬼差们吓得四处逃窜。
这事儿可不能宣扬出去。
不过风亦行还有将近五十年的寿命,五十年以后,那就是阎王爷说了算了。
――――――――
黑色宫殿中,风亦行将秋灵放在柔软的床上,他解下了黑色的披风,将秋灵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已经用修为为秋灵治好了身上的伤,此时,她很虚弱,他也很虚弱,
她睡在床上,他趴在她的身旁。
“灵儿,你必须去凡云殿了,以后我不能再用我这一身的邪气为你疗伤了,因为我怕……”
和胥雪天尊修行正道之术,自然可以消除秋灵体内的邪气,风亦行是用他的邪术为秋灵疗伤的,以后他不能再将他这一身的邪气渡到她身上,这样对她伤害太大了。
“灵儿,早已经注定好的命运,是我无力改变的,都是我一手铸成了现在的结果,而你是无辜的,对不起!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可是我无论是在魔界,还是在你面前,我都是不完美的,原本想着可以和你一起相伴几十年,可是现在我却才发现,是我想得太美好了,那是一种奢望……对我来说,那时极大的奢望!等我,等我几年吧,你会等我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秋灵身上的黑色披风拿下来,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
他总是这样,他不会让她发现一点儿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风亦行躲在外面,直到看到秋灵醒了过来,他才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回了魔界,他是魔尊,还有好些事情等着他去做。
“我怎么会在这里?”
秋灵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浅紫色的纱帐,她下了床,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以后,她一路朝另一个房间奔去。
难道是他回来了吗?
难道是夏霖回来了吗?
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除了夏霖,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了。秋灵心中十分明了,这是夏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应该极少有人知道的。
辰溪还好好地躺在冰棺中,而另一副冰棺中,只剩下了一封信。
“霖儿的魂魄到处游荡,我必须带走他的肉身,你们可盼着来日重聚。”
白纸黑字,纸上只留下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秋灵心里渐渐有了希望。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秋灵自从看过了冰棺中的那封信之后,整个人都振作了起来,她已经在多年前就回了凡云殿,每天都认认真真地跟着众位师兄师姐修行。
胥雪天尊一年来凡云殿的次数寥寥无几,不过每次来,都会传授秋灵一些修炼的道法和本领,让她自行体会。
秋灵在凡云殿也有一个住处,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倾凰山去看看秋枫。
这些年来,秋芸和秋月还是没有回过倾凰山,而是一直在人间游荡。
令秋灵感到欣慰的是,上官云枫终于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了,并且将宁霞山打理得和从前一样了,前几次她回倾凰山的时候,总是会和秋枫一起去宁霞山看看上官云枫。
他似乎生活得十分安宁,过得与世无争,也不会提起白仪仙人的事情。
三人坐在一起聊天时,总会提起两个人。
一个是令他们恨之入骨的魔尊,风亦行。
一个是他们的生死挚交,夏霖。
提起魔尊,他们更多的是无奈,他们目前还没有本事杀了风亦行。
提起夏霖,他们更多的是惋惜,惋惜过后还有些希望。
依照秋灵所言,当年,夏霖是被他的师傅无极仙翁带走的,而且无极仙翁留下了字条,表明了夏霖会再和他们重聚。
秋灵也说过,夏霖在无量山就受了重伤,那时她以为夏霖死了,但是后来,无极仙翁又将夏霖救活了。
这次不论是要他们等多久,他们心里都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今夜,秋灵躺在凡云殿的屋顶上看星星。
几乎在凡云殿修行的每一天,每一夜,她都会在屋顶看星星,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这些年,她学会了喝酒。
看着浩瀚的星空,她半躺在屋顶,清酒入喉,每每她微微有些醉意时,仿佛就能在夜空中看到夏霖的脸,仿佛抬起手就能触到他的脸。
夜空中闪过一道金光,渐渐消失在天际。
那是风亦行,每一夜,当他忙完了魔界的事情以后,总是会到凡云殿看看秋灵。
若是在凡云殿找不到他,他就会到倾凰山去,或者到那座黑色的宫殿中,甚至是雪岭底下去,就像是他当初从冰棺醒过来时,他也曾找过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最终,他在地府中找到了她,不过,他还是去迟了一步。
“我怎么又看到流星了。”
秋灵半醉半醒地说着,似乎每一次她有些醉的时候,都能看到天上的那道金光。
浩瀚无垠的星空中,独一无二的一道金光,总是一闪而过,就从她的眼前飞过,消失在天尽头。
无论她在哪里,只要是喝醉了,就能看到这道金光,她也只当做是流星了。
“若是下一次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对着你许愿,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天边的那道金光早已经消失了,秋灵还呆呆地望着星空自言自语着。
她醉了,双颊通红通红的,夜空下,她显得比平时妩媚了些。
在凡云殿中,她甚是灵巧,也十分勤快,众位师兄师姐们除了羡慕她以外,也很喜欢她。
她的确很讨人喜欢,更何况胥雪天尊很是疼爱她,这更是他们羡慕不已的。
“流星,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定许下我的愿望,你知道我的愿望吗?”
秋灵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她又抬起了一杯酒,高举着酒樽,她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我敬你!”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仰望着星空,今夜,在星空中,她又看到了夏霖的模样,他正对着她笑。
虽然秋灵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不过,她还是望着夜空,对着夜空中出现的幻影,傻傻地笑着。
“我等你,无论多少年,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我都等着你,这些年我已经长了些本事,不会总是成为你的负累了,霖哥,此刻,在这片星空下,你在哪个角落?你在哪个角落……”
秋灵心中想着,她身旁,酒壶已经空空去也,她饮下了最后一杯酒,放下酒杯,她平躺在屋顶,凉风习习,她闭上了眼睛,脑中出现的都是夏霖的身影,带着对他的深深的眷恋,她渐渐入梦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巨灵神之死
另一边,雪岭底下,风亦行身着紫色长袍,石滩上放着半张黑色面具,他半躺在石滩上,仰望着漫天的星空。
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思念她,每一天,每一夜,他都会到凡云殿看看秋灵。
她不曾知道,在她身旁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正在看着她。
无论她高兴或是难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风亦行身旁放着五个空酒坛,喝了那么多酒,他都还没有醉,这么多年来,他的酒量越发好了。
这些年来,秋灵也学会了喝酒,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喝酒伤身,但是每一次看到她喝醉时,他却没有勇气靠近她一些。
这些年来,他知道她很有修行正道的天赋,胥雪天尊传授了她很多修炼的心法,他估摸着,她体内的邪气已经被驱散了。
但是他呢,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秋灵体内的邪气很少,而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早已经是满身的邪气。
甚至每一次到凡云殿或是倾凰山时,他都会感觉脑中有些刺痛,只要是在充满仙气的地方停留得久了,他就会有些难受。
“灵儿,这片星空下一直有我,我就在这里,尽管没有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但是我们共同仰望着这片星空,我十分欣慰,也不敢再奢望什么了,这些年的相思之苦我已经受够了,我要回到你身边。”
风亦行想着,他戴好了半张黑色面具,又起了身,手中幻化出一把泛着紫光的宝剑,夜空下,他衣韎翩飞,他心里想着浴血十三剑的每一个招式,手上就挥洒自如地练习出来了。
这些年来,他已经将浴血十三剑修炼得炉火纯青,万魔元神也已经收集了九千九百九十八个,还差两个,就能溶成万魔之血。
他也知道,他最终会死,而且会被体内的邪气折磨致死,会渐渐地失去本性……
虽然他的本性是善良的,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风亦行!这次你必须死!”
夜空中,巨灵神从天而降,手握萱花板斧,他站在了风亦行的对面。
风亦行收起宝剑,不屑地看了对面趾高气扬的人一眼,他轻叹一声,嘲笑道:“你换换词儿吧,堂堂巨灵神,追杀了本尊几十年,每一次都被本尊打得落荒而逃,藏在深上老林里养伤,却每一次都还口出狂言,真是可笑!”
手中的宝剑化作了一道彩光飞窜到风亦行的手心里。
“不过本尊清楚,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也只会做这一套了,其实也没什么本事。”
他的两句话就让巨灵神羞愧得无地自容,巨灵神大吼一声,他举起萱花板斧,狠狠地向风亦行劈来。
他不知风亦行这些年到底是修炼了什么魔功,修为竟然在他之上,屡次都将他击退了,而风亦行每次都不追杀他,就是为了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尽他的羞辱。
风亦行赤手空拳地应对着巨灵神。
“你出剑,快出剑!”
“应对你,本尊不用出剑,空手都可以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风亦行一边应对着巨灵神,口中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巨灵神怒不可遏,使劲了浑身解数,出招狠辣,不留一点儿余地。
风亦行只是闪身躲开,并没有还手。
“你不还手,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十几招过后,巨灵神寻了个空子,他一斧头朝风亦行的头顶劈去,风亦行一个闪身,一拳打在了巨灵神的手腕上。
巨灵神吃痛地呻吟了一声,手中的宣花板斧掉在地上。
“知道本尊为什么不杀你吗?本尊就是很享受看你笑话的样子,不过看了几十年的笑话,本尊有些腻了!”
风亦行抖了抖手,这时,巨灵神赶忙去捡起地上的兵器,他抬起头时,只见风亦行挥动这手中的长剑,霎时间,十三道强烈的剑气向他劈来。
巨灵神举起手中的兵器死命抵挡着,却挡不住这十三道剑气,强烈的剑气击中了他的身体,他的五脏六腑都震荡了一下。
风亦行一剑指着巨灵神的喉咙,“本尊最讨厌谁来打扰这里的清净,今日,你犯了死罪,非死不可。”
巨灵神倒在地上,他已经被剑气震伤了身体,毫无还手之力,风亦行本想一剑结束了他的生命,后来转念一想,巨灵神的内丹也有极大的作用,于是,掌心凝聚出一道金色的真气,那道金色的真气窜进巨灵神的身体里,电光火石间,巨灵神的内丹就被风亦行吸在了手中。
“让你多活了几十年,也是便宜你了,来世不要做神仙,也不要做魔,做个人多好!”
风亦行话音未落,巨灵神就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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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宁霞山上,夜里,风亦行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宁霞山的百花丛中,他身旁盛开着宁心花,他却没有多看一眼。
今夜,他和上官云枫约定好了,上官云枫已经查到了如何克制度世经的方法,今晚他就会知道。
上官云枫知道他会来,所以他早已在此等候。
这些年来,他暗中探寻着度世经的克制方法,他始终没有将风亦行逼他成为魔界的一份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无论告诉了谁,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甚至胥雪天尊会对他失望至极,秋灵和秋枫也会自责,愧疚,他不如不说。
当初他就说过,只要风亦行可以帮他找到秋灵和夏霖,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这是他的选择。
他无怨无悔,他只愿自己承担这个结果。
“说吧。”风亦行背对着上官云枫道。
“你知道夏霖在哪儿吗?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没出现过……
风亦行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本尊没时间听你啰嗦,你该知道本尊不耐烦的话,杀了你是小,若是杀了其他人呢!”
“好……我说!”
反正就算说了,风亦行做不到。上官云枫心想着,风亦行永远都不可能打败胥雪天尊。
“只有修炼过正道之法的魔,又修炼了魔界禁术,再加上饮用了万魔之血,再配合凌霜剑的威力,才能克制住度世经。”
这些还是上官云枫想破了脑袋,有一日在镇天宫找胥雪天尊喝酒时,他套了胥雪天尊的话,才从而得知的。
他心想着,风亦行是在魔界至尊,怎么可能有机会修炼过正道之术?告诉了他这件事情,风亦行也不会再采取什么行动了。
因为仅仅这一条,风亦行就不可能做到,更不用谈其他的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许愿
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好的吗?风亦行听了上官云枫的话,他并没有在宁霞山多作停留,他立刻化作了一道金光飞向夜空。
“呵,反正你也做不到,你又如何能修习到正道之法呢?”
上官云枫低语一声,他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了。这几十年来,风亦行隔三差五地来宁霞山盯着他,告诫他一定要找到克制度世经的方法,如今,他松了一口气,看来,风亦行已经放过他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风亦行也不会再紧抓着他不放了。
十重天上,镇极塔前,风亦行仰望着镇极塔,他心中猜想着,风凌岳到底被关在哪一层?
镇极塔上有胥雪天尊设下的封印,封印尚未解除,他就不能强行毁了镇极塔,也无法救出风凌岳。
“父亲,原来这一切都是为我准备好的,您等着我,我会将您救出来,您不会等太久了。”
尽管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没在十重天待太长的时间,准备回魔界之前,他先到凡云殿看看秋灵。
今天,胥雪天尊到凡云殿来,嘱咐每一个弟子两日后到人间去行善积德,秋灵心里很激动,半夜了也没睡着。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可以正儿八经地去人间历练历练了,而且还有众位师兄师姐跟着她一起去,她从来没有去过人间,想来想去仍然激动不已。
风亦行站在窗外,他每次都只是在暗处悄悄地陪着她。
半个时辰后,秋灵还是没有睡着,她起身出了门,风亦行赶紧隐藏住自己,不能让她发觉。
半夜了,每个人都休息了,夜里十分寂静,秋灵四处走了一圈,才飞身离开了凡云殿。
她先去看望了辰溪,在冰棺前,她说了很多故事,尽管辰溪已经死了三千多年,但是秋灵当她是自己的母亲一般,她跪在冰棺前,滔滔不绝地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都讲给辰溪听。
后来,她去了风亦行从小住的那个房间,她躺在床上,仰望着头顶的纱帐,这一夜,她终是彻夜难眠。
风亦行一直在屋外,他没有让她发现他的存在,他默默地陪着她。
一直到太阳升起时,秋灵才回了凡云殿。
“秋灵,你昨晚上没睡觉呀?”
慕容匀清从秋灵的房门前走过,正看见她从外面回来,于是他打招呼问候道。
“昨晚我回了倾凰山,没事儿,你们先去练剑吧,我回房睡一会儿,别担心。”
“好吧,你好好睡会儿,待会儿我帮你留菜在厨房里,中午就不叫你吃饭了,你睡够了自己去热热吃就行了。”
秋灵一脸的疲惫之色,慕容匀清看着就心疼,也不知昨夜她回了倾凰山,秋枫拉着她说了多久的话,她竟没睡觉?
秋灵时常和众位师兄师姐讲起自己的哥哥姐姐,不只是她,闲暇时,大家都会分享自己的家事,所以秋灵有哥哥姐姐,这是整个凡云殿中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好,谢谢师兄……”
秋灵礼貌地回应了一句,这会儿实在是困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众位师兄师姐都各自去练习剑法了,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慕容匀清是秋灵的师兄,平日里也是十分关照秋灵的,秋灵是胥雪天尊近年来收的唯一一个新徒弟,凡云殿的每个人都挺关照她。
“霖……”
秋灵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这会儿,她的梦里,心里都是夏霖。
正如昨夜她想了他一夜,想得睡不着。
这会儿,风亦行看着她睡着了,就回魔界去了,为了不让任何人发觉他的存在,他什么都没做,即使是近距离地陪陪她,他也没有。
夜里,秋灵到厨房热了菜,简单地吃了些,就飞上了屋顶,依旧半躺在屋顶上,她的身旁依旧摆着酒。
如她所料一般,今夜,她微醉之时,夜空中的那道金色光芒又出现了,她赶紧对着它许下了愿望。
“流星,我希望霖哥快点儿回到我身边,他还欠我一身红色的嫁衣,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与他相伴……”
秋灵心中想着,她对着那道金光诚心地许愿。
今夜她并没有喝太多的酒,今夜她可以安心地回到雪岭底下,按照往常的惯例,明日是胥雪天尊众徒们回家探望的日子,明天她会回倾凰山,但是今夜,她只想留在雪岭底下。
经过这几十年的修行,如今,她不必再依附藤蔓,就可以直接飞窜到雪岭底下。
如今,她站在雪岭底下,触着这条藤蔓,往日的记忆浮上心头。
胥雪天尊传授给她的本领,于她而言都很受用,这些年,她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秋灵半醉半醒,在湿漉漉的石滩上慢悠悠地走着。夜色极美,月光洒在湖面上,湖面上波光粼粼的,秋灵一眼就看到了那根依然浮在水面上的浮木。
“相公,我们说过,要做彼此一生的浮木,你护了我一生,如今,我却没有真正为你做过什么,你快回来吧,你何时能回来呢?你说过,我若找不到你时,只要来这里,你都会在这里等着我的,你说过的话你怎么没有兑现呢?”
秋灵的脚步越发不稳了,这些年来,她来过这里无数次,也去过那座黑色宫殿无数次,每次,她都期盼着能够见到他,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或许是她心急了些,可是,在等待他的这一万多个日子里,她度日如年。
她不知道夏霖何时才会回来,也不知无极仙翁所说的重聚是在何时何地,她心中只要还有一点儿希望,她都会等着他回来。
“灵儿!”
凉风习习,秋灵恍惚中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回荡在她的耳中,似乎是真实的。
她定住了脚步,回过身去,只见一个穿着银色纱衣的男子站在她对面。
他还是这般模样,英气的眉目,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她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身上,仿佛这一刻,她的心已经空了,分不清这一幕到底是真实的,或是依旧存在于她酒后的幻想里。
她的脸红扑扑的,酒后的红晕浮上她的双颊,不管这一刻是在幻境中,或是现实中,都足以让她情不自禁地泪目了。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甚至不敢挪动步子,生怕靠近对面的那个人一点儿,他就像往常一般地消失了,若这是她的幻想,她也只愿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对着她笑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不了多久了
风亦行一步步走到秋灵的面前,她喝了很多酒,面色红扑扑的,可能已经有九分醉了。
正是因为如此,风亦行猜想着,或许她醉了,以至于看到他的那一幕,她都没有挪动步子,也或许是不相信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毕竟,他作为夏霖,消失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近五十年来,每一个日日夜夜,风亦行都会偷偷在她身旁看看她,尽管他处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她并不知道他就在她的身边。
这样就足够了,至少在魔界忙完万魔之血的事情时,风亦行能走出那片一如既往的黑暗,偷偷地到她身旁看看她在做什么,这就挺好的了,他不敢奢求太多。
怕以后留给她的伤心太多,而且,纵使风亦行的奢求过多了,也不可能实现的,这是他的宿命。
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上,这一刻,风亦行搂住了她不赢一握的纤腰,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深情地在她的耳畔唤着她的名字。
久违的感觉浮上心头,拨动了他这颗已经寂寞了近五十年的心。
这几十年来,没有她的每个日日夜夜,无论他身在何处,孤独与寂寞始终围绕在他的身旁。
风亦行富有磁性的声音飘进秋灵的耳朵里,他将她搂在了怀里,秋灵仰望着他深情且熟悉的目光,这一刻,像是在梦里一般美好。
几十年来,秋灵都做过这样一个梦,曾无数次梦到风亦行出现在她的身边,就这样站在这个地方,他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若不是秋灵抚上他的脸颊,感受到了他脸颊的温热,若不是秋灵握住了他的手掌,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不然,她真的以为现在的这一幕如往常一样,只是一场梦罢了。
“你……回来了!”
秋灵太激动了,以至于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也可能怪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虽然秋灵并不承认她喝醉了,可是半夜的凉风吹在她的脸上,酒劲上头,说完了这句,秋灵就倒了下去,她只感觉自己倒在了风亦行的怀里,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渐渐就失去了意识。
“对不起,娘子,在这个时候,我只能说对不起了,千言万语,也诉不尽我对你的愧疚之情,我爱你……我却不能给你我一个圆满的结局。”
风亦行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并没有说出口,只怕她听见。
秋灵瘫软在他的怀里,她渐渐熟睡过去了,风亦行将她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往石洞中走去。
他已经打算好了,明日,要给她一个家。
这是圆了他的一个梦,他实在不想留太多的遗憾,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奢望,他想老天对他再如何不公平,这点儿要求总该满足他的吧。
不,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他真的不适合想太多,天要如何做,他哪儿管的了,又何必在乎?
第二天,秋灵醒来时,太阳光都已经照到了洞口,看来已经快正午了。
醒来的第一眼,秋灵就看到了他,还有秋枫,上官云枫也在。
尽管他们都在,秋灵也没有不好意思,瞬间扑到了风亦行的怀里,秋枫和上官云枫见状,他们打趣了几句,就出了石洞。
良久之后,风亦行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这时,秋灵才意识到洞中已经挂满了红陵,石洞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囍字。
“娘子,快五十年了,我们成亲吧!”
风亦行话音刚落,还没等她回答,就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舌头灵巧地探进她的口中,品味着她温柔的甘甜。
不需要等待她的回答,风亦行清楚的知道她的答案,她已经等了他快五十年,而且这几十年来,她一直规规矩矩的,心里都是他,正如风亦行心里都是她一样。
秋灵回应着他的吻,风亦行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吻有些霸道,有些贪婪。
他更加霸道地吻着她,直到她的呼吸不匀时,风亦行才放过了她。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灵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今天要娶你了!我要给你一个家。”
听了风亦行的话,秋灵的眉眼间都洋溢着笑容,她没有问他这几十年来都经历了什么,也没有问风亦行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找她,她什么都没问。
她听着他霸道的话语,心里激动不已,愣了几秒,最后,像是个提线木偶般地不停点头。
秋灵终于明白了,她的哥哥和云枫大哥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原来都是她眼前这个男人安排的,是他带他们来参加他们俩的婚礼的,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消失了快五十年,今天,他要娶她了!
当年,他就在她的面前死去,秋灵看着他在她的面前没了呼吸,也停止了心跳,那一幕枉若昨日。
这一刻,秋灵什么也不想问,不管这些年来,无极仙翁带他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些什么,她都不想问。
尽管秋灵心里满腹疑虑,但是都比不过此时看到他的欣喜之感。
那些事情可以日后再慢慢知晓,这会儿,她不想问他一大堆问题,只要他真的存在于她的面前,这就足够了!
秋灵和风亦行手牵着手,走出了石洞,洞外,早已经是一派别样的景象。
就在昨夜秋灵站的那片石滩上,此时已经有了一间諾大的房子,将整片石滩都占了。
这一定是他连夜准备的,也算是有心了,秋灵心想着。
“我是你相公,怎能不给你一个安身之所呢?”
他好像又用读心术探知她心里的想法了,所以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俩相视一笑,虽然烈日当头,但是空气中都泛着甜蜜的味道。
“哟哟哟,你俩浓情蜜意的,我可吃不消呀,我就当做没看到。”
秋枫故意抬起扇子遮住了半边脸。
风亦行拉着秋灵的手,故意放慢了脚步,丝毫不在乎上官云枫和秋枫的反应。
“我没有用读心术,你的心,我永远都懂,再也不需要用任何的法术,这话我说过的,你忘了?”
风亦行笑着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浅吻。
“没忘,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永远不会忘,只是我始终不能看透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一眼看穿你?就像是我能被你一眼看穿一样?”
秋灵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之见他的脸上浮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应道:“很快了,很快了……”
他拉着秋灵一边走着,只是说了这六个字,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秋灵转念一想,以后他俩成亲了,有的是时间让她参透他,他的话或许就是这个意思,这么说来,当真很快了。
想着,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听说过上官芊芊吗?
“灵儿,你来为我们的家取个名字吧。”
风亦行带着秋灵走进屋子里,上官云枫和秋枫一并进去了。这间屋子是他昨夜用妖术变幻出来的,还没有名字。
屋子里里外外已经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不用取名字,我们的家,我们俩住着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秋灵几乎想都没想就答道。
秋枫闻言,倒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秋灵还没嫁过来呢,就说这是她的家了,明显已经将倾凰山扔在一边了,连同他这个哥哥也一并忘却了。
“妹妹,我吃醋啦。”他故作生气道。
“哪儿都是家。”秋灵笑道。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了不少,这一刻,已经懂得珍惜眼前人了,她牢牢地抓住风亦行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风亦行心里很是欣慰,即使这一刻很短暂,纵然是经历过的,他也无怨了。
“祝福你们!”上官云枫对他俩道。
“谢谢!”
“谢谢!”
秋灵和风亦行不约而同地说道。这一刻,风亦行不再是魔尊,面对上官云枫,他是真的接受了他的祝福。
“夏霖,可以向你请教件事情吗?”
上官云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现在夏霖终于回来了,也不枉他们所有人等待了将近五十年了,关于上官芊芊的下落,如今他只能问问夏霖了,毕竟夏霖是在魔界待过的。
而他,虽然为风亦行办事,但是现在风亦行已经知道了如何对抗度世经,以后,上官云枫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到魔界去了。
风亦行点点头,无论上官云枫要问什么,他都能找到缘由来回答他。
“你曾在魔界待过那么多年,可知魔界中有个叫上官芊芊的人吗?”
上官芊芊是上官云枫的妹妹,这事儿秋枫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秋灵年纪还小,她并不知晓。
这件事是上官云枫心里的一个结,正如同宁溪是秋枫心中的一个结一样,当年,上官芊芊失踪,并且他们找了很多年毫无下落,时过境迁,秋枫也不再提及。
“她是你妹妹?”
风亦行一针见血地问道。上官芊芊当年是被魔界老妖带进魔界的,至于中间经历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但是风亦行唯一确定的是,上官芊芊从来没有提及过她有个哥哥。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种便是上官芊芊失忆了,另一种便是上官芊芊是胥雪天尊安排在魔界的奸细。
第二种可能并不成立。
胥雪天尊一向不会踏足魔界,对于魔界的事情他也是不闻不问,又怎么会安排自己的外甥女到魔界中做奸细?而且上官芊芊的一只手都被他废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胥雪天尊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上官芊芊也不可能好好地待在魔界了。
而且,显然上官云枫并不知道上官芊芊是否在魔界。
“嗯,她幼时在人间游玩,却失踪了,从此杳无音讯,我和舅舅,还有……母亲找了很多个地方,几乎将人间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她,久久不让我们到魔界去找,他的脾气秉性我们都一清二楚,他一向不会踏足魔界,更不希望我们去魔界。”
秋灵很惊讶,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听过秋枫谈及此事,想来,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过了那么多年,难怪他们都不愿意提起了,这会儿她也是头一次听说此事。
她对视着风亦行深邃的目光,也在期待着他的答案。
他在魔界待了几千年,对于魔界的一切都了若指掌,魔界中到底有没有上官芊芊这个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有,她是魔界中的管事丫鬟,在魔界已经一千多年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个哥哥。”
风亦行的话一出口,上官云枫心定了不少,上官芊芊至少还活着,不过如今夏霖已经脱离了魔界,上次他们几人亲眼看到魔尊风亦行对他下了毒手,上官云枫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他帮忙了。即使他很想见到上官芊芊,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如若不是当年风亦行抽走了秋灵的记忆,这会儿怕是秋灵先开口了,她在魔界待过,曾经被上官芊芊下了媚药,也是识得上官芊芊的,只不过那段不好的记忆已经被风亦行抽走了。
“大哥,你能帮忙……”秋枫说道一半,突然又想到了此时实在不好再向夏霖开口了,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怎能再让他深陷其中呢?
况且夏霖已经是他的准妹夫了。
“当我没说吧。”
秋枫抱歉地看了一眼上官云枫,“无妨,只要妹妹还活着,以后我总能想办法见到她的。”上官云枫应道。
这么多年来,上官芊芊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失去了记忆,还成为了魔界的一份子?虽然他满腹疑惑,倒也不急于一时。
秋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样正好满足了她的一点儿私心,她真的不希望夏霖再遇到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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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很大,里面还有很多个房间,像极了那处开满遍地黑色幽昙的地方。
秋灵身穿红色嫁衣,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图案,她的眉间用红色朱砂点缀成一小朵昙花的形状,这是风亦行亲手为她描的。
“我娘子真美。”
风亦行看着镜中的绝美容颜,感叹道。
秋灵从梳妆台前站起身,她走动了几步,头上的金色步摇随着她的脚步摇晃着,她头戴凤冠,金色的珠钗戴在发间,身后的头发垂到腰迹,两条红色纱带垂在脑后。
“只是今日化着浓妆,所以才美吗?”
她笑道。
她的笑如同春日的阳光,总能让风亦行感到一阵暖意。
平日里她化淡妆,自然也是好看的,不过此时化着浓妆,浑身上下多了一份妩媚。
“每时每刻都是好看的,我的灵儿最美了,天上地下,只有你一人能住到我的心上。”
风亦行也穿着红色喜服,虽然说成亲要讲究些礼节,但是他们都是经历过磨难的人,鬼门关都去过,还怕什么忌讳的事情,如今一切从简,随遇而安。
他吻住了她的唇,秋灵闭上了眼睛,她渐渐回应着他的吻。
良久之后,风亦行才放开了她,“我们出去吧,秋枫他俩还在外面等着。娘子,今日的婚礼有些寒酸,只有我们几个人,还有这间破屋子,还望娘子不要嫌弃才好。”
风亦行抵着她的额头,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一阵阵地波动着秋灵的心玹。
“小女子不敢嫌弃你,你以后不能骗我,也不能瞒着我任何事情,不然我总是会很担心你,我放心不下你。”
“好……为夫不骗你,以后都不骗你了……”
风亦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他答应过秋灵不再骗她,可是注定今生都无法做到了。
今夜,他们拜了天地,今夜,她成为了他的新娘。
酒过三巡,上官云枫和秋枫也不再为难风亦行,说起酒量,他们都不是风亦行的对手,只不过多留点儿时间给这对新婚夫妻罢了,走时,他们还不停地交待着风亦行要好好照顾秋灵。
毕竟成了亲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秋枫和上官云枫都亲眼所见,秋灵和夏霖的心里都有彼此,而且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送走了上官云枫和秋枫,风亦行站在门口,回头望着屋内諾大的囍字,他的眼眶湿润了,他的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其中的感觉难以言喻。
虽然他们成亲了,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但是风亦行知道,他们之间这样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距离结局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
“灵儿,我曾听你说过你前世的事情,也见过你梦中的那一幕,我绝不会杀你,我狠不下心……我可以在一念之间左右无数人的生死,可是最终却对你无可奈何,我认定你了,我也是个死心眼……”
他笑了,眼中却充盈着泪花。
门吱呀一声开了,风亦行走进他们的卧房中,隔着红色盖头,秋灵笑面如花,今天他们终于成亲了,等待了近五十年,终归是值得的。
风亦行坐在她的身边,他身上散发着酒的清香味,他缓缓揭开红色盖头。
当看到她的笑容时,风亦行一把抱住了她,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头里一般,没有半分温柔,只有霸道。
“怎么了?相公?”
风亦行减轻了力道,他轻轻拍着秋灵的后背,柔声道:“娘子,对不起,我可能有些醉了。”
他将秋灵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自责着,他刚才心里不好过,手上的力道一定大了些,弄疼她了。
“没事儿,相公,既然你有些醉了,那就好好睡会儿吧,免得有些难受。”
秋灵说着,就要帮他拖鞋。
风亦行止住了她,“洞房花烛夜,为夫怎能喝醉呢?”
由于喝了很多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沙哑了些,此时夜深人静,更多了一分魅惑。
他小心翼翼地为秋灵取下头上的珠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来得太快(四千字大章)
今夜,屋内的大红喜烛见证着他们的姻缘……
榻间,两副身躯交缠在一起……
第二天,秋灵起身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风亦行,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为她打来了洗脸水。
“相公,早。”
“娘子,早。”
风亦行温柔的回应道,他语间尽显柔情,只属于她一个人。
他细心地伺候秋灵起身穿衣,她的身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吻痕,都是他昨夜的“杰作”。
“灵儿,我爱你,胜过了爱我自己,我只能将自己给你了,我现在还给不起你其他的。”
今天,秋灵穿的是一身湖绿色的纱裙,风亦行为她系着腰带,他趴在她的肩上,孩子气地说道。
“我也给不起你其他的呀,说到底,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有时候我会觉得,我能拥有你对我的爱,简直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秋灵转过头,她用额头轻轻摩裟着风亦行的额头,有些自责地说道。
谈到上辈子,秋灵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风亦行的面貌,想起了几十年前在陵风谷时看到的那一幕。
她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不想被夏霖发现她的异样,只不过是一瞬间,她的脸色又恢复如常。
风亦行为她梳头,简单地盘了一个流云髻,在发髻间戴了几枝橙色的珠钗,只是随意装扮了一下,秋灵就显得秀气动人。
秋灵洗漱了一番之后,风亦行拉着又坐回了梳妆台前。
“灵儿,为夫为你描眉,我很不会盘发髻,以后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将你的头发盘得漂漂亮亮的。”
风亦行小心翼翼地为秋灵描着眉,口中一边说道。
“这怎么行,梳妆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怎能让你一个大男人每天都为我做呢?”
风亦行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在秋灵额间轻轻一吻,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娘子,我就要每天都宠着你,为你梳头,看着你笑。”
他温热的气息拍打在秋灵的脸上,为她描好眉,风亦行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只允许你永远永远地爱着我,若是你不爱我了,我会生气的,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孩子气。”秋灵笑道。
本来,在他面前,应该是她像个孩子才对,可是此时却恰恰相反,他像个孩子。
风亦行笑而不语。
“石头。”
“嗯?”
“我爱你!”
秋灵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的心里有些慌乱,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何会如此。
他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秋灵将她的满腹疑惑都问了出来,几十年没见了,他经历了什么,又是何时醒过来的,关于他的一切,他都要知道。
风亦行告诉她,当年,无极仙翁带着他四处寻找良方,最终将他救醒了,而且,他体内的那股邪气也消除了,至于秋灵追问其中的方法时,他只能说这是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师傅是个高人,他能救醒我,也自然有我参不透的秘密,就像我始终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样,他不说,我也不便多问了,前几日我体内的那股邪气彻底消除了,我就来寻你了。”
风亦行道。
他又对她说谎了,对她,他不会说真话,也不能说真话。
见他如此,秋灵也不再追问了。
“对了,刚才你说,若是我惹你生气了,后果是什么?”
秋灵伸手轻松勾住他的脖颈,风亦行望着她那双如水的眼眸,他沉默了。
“嗯?”
“我会伤心。”
风亦行说了四个字。
遇上秋灵之前,他从来没为任何一个女子伤心过,更不曾爱过。
“尽管你很平凡,但是我爱了就是爱了,我也是个死心眼。”风亦行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灵儿不会让相公你伤心的。”
秋灵靠在他的肩上,转眼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大早的,他们这是在说些什么,如此多愁善感可不是好事。
“石头,有你真好!”
“丫头,你真傻,竟然一个人去地府,当年我听师傅说起此事时,心都凉了半截,幸好师傅将你救了出来,不然你的小命都没了,知道吗?”
当年,秋灵也认为是无极仙翁将她从地府中带出来的。
“当时我什么都不想了,也不想完成我的愿望,失去你的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我只想找到你,尽管是到地府见见你的魂魄……我心里所有的期望都汇聚在一处,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打得过阎王爷。”
风亦行笑了,她真的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就连同当年他随口一句说的话,她也记在了心上。
“为夫可知道这些年来,你的酒量不小。”风亦行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瓣,戏谑地说道。
“你……如何知道的?”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为了压制体内的邪气,我虽然不能到你身边看你,但是金色凤凰会将你的一切都告诉我。”
秋灵恍然大悟,原来她每夜所见的并不是流星,而是那只金色凤凰,这么多年,她一直带着对他的思念活着,也不曾召唤过那只凤凰。
“灵儿,我不想看到你借酒消愁的模样,如今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一点儿都不行。”风亦行道。
“好,以后为妻永远都听石头的话,石头,有你真好!”
在她眼中,眼前的男人,她的丈夫,永远都是那块顽固的石头。
“娘子说话越来越好听了,我爱听……”
他说过只会记得她说的好听的话,不好听的永远都不要记得。
――――――
他们吃过午饭,就到那处黑色宫殿看望辰溪,虽然辰溪一动不动地躺在冰棺里,但是他俩跪在宫殿里,风亦行但是话少了一些,秋灵则一直讲个不停。
他回来了,他们成亲了,所有的事情秋灵都讲给辰溪听,也将她心里所有的感受都倾诉了出来。
“母亲,相公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守护好他拥有的一切,不让别人夺去,如今他有我了,我会好好与他相伴,也会尽快让父亲和我们团聚的。”
秋灵信誓旦旦地说道。
风亦行专注地看着她,他渐渐觉得经历了这些年的历练,即使没有他在她身旁,她也可以成长得很好。
夜里,两人坐在黑色幽昙间,仰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黑色幽昙的七彩光芒围绕着他们。
“明天我们去人间,去找父亲吧,本来师傅让我们到人间行善的,做完了这件事情,我就和师傅说,我要跟着你,以后不想再到凡云殿去了。”
“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你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跟着胥雪天尊修行吗?你舍得半途而废?”
“只要你在,什么都不重要,当年我以为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秋灵摊开手心,变幻出赤炼丹,她将赤炼丹吃下了肚子。
风亦行并没有阻止她,她本来就希望秋灵有能力保护自己,只是要让他吸了她的修为,他做不到。
“这么多年,我犹豫了很多次,但是如今你回来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吃下了赤炼丹,我就能杀了魔尊,我要杀了魔尊。”
风亦行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将她搂在了怀里,轻声道:“好,我们一起杀了他!”
他的心里充斥着苦涩之感,心上仿佛被巨石压住了,难受得快要窒息。
“哎呀……”
“怎么了?”
风亦行紧张地查看着她,只见她的手心被地上的茅草割开了一小道血口子,霎时间血流不止,他赶紧撕下一块衣角为她擦着血。
秋灵闭上眼睛,运作着浑身的真气,不过一会儿,她手心的伤口就愈合了。
“这些年我和胥雪天尊学了不少本事,不用担心。”
秋灵抚平了风亦行紧皱的眉头,安慰道。
“那就好。”
风亦行将手中的血帕收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天意吗?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吗?”
风亦行心中想到,如今秋灵那么想杀了他,他正好可以用这块沾了她血液的丝帕开启凌霜剑的封印,正好可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凌霜剑杀了胥雪天尊。
他从来没有想过开启凌霜剑的事情会如此水到渠成,轻而易举,如今却是不能再拖了。
不管是否开启凌霜剑的封印,只要是他没有杀了秋灵,那么他当年在镇极塔前立下的诅咒就会实现……
“相公,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今你能保护自己了,我很欣慰,不过倒是显得为夫一无是处了,若是没有我,你也能好好的不是吗?这些年你都过来了,尽管……尽管会觉得度日如年,但是你最终还是熬过来了……”
“若是没有无极仙翁留下的那张字条,这些年我根本不可能熬的过来,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和你在一处,生死不离。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根本不算是真正地活着,只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灵儿!我就是很怕失去你,很怕很怕!以后你不许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若是我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丧失了本性,你还会爱我吗?”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就是你,你是我相公,我们永不相弃!”
尽管赤炼丹的效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但是秋灵十分清楚,她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魔,有了这股力量,她能轻而易举地杀了魔尊,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魔尊都该死!
“灵儿,好好休息吧,今夜,我们就在此休息了。”
风亦行心中很激动,他尽量地平复着心情,秋灵是唯一一个可以影响他的心绪的女子,在她面前,他平日里的镇定自若统统都不见了。
在她面前,他才真正地过得像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魔,从前他的眼中只有杀戮,只想着如何生存,如今遇上了她,他就已经变了。
“嗯……”秋灵应了一声,她躺在他的怀里,渐渐睡去了,风亦行将她抱进房中,他躺在她的身旁,同她一并睡着。
直到感觉秋灵已经睡熟了,风亦行才起了身。
“灵儿,你睡醒了之后,一切都会结束了,都该结束了。”
风亦行低语着,他轻抚着她的眉眼,望着她熟睡的面容,他笑了。
如今赤炼丹的力量还要几天才能完全发挥出来,到时,他不会是她的对手。
而她服下赤炼丹,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要杀了他,他会让她如愿的。
风亦行消失在黑夜中。他施了妖法,在他回来之前,秋灵都不会醒过来。
――――――
魔界中,血池旁,风亦行用那条血帕擦拭着凌霜剑,这时,云战和夕南刚好送上几个妖魔的元神给他。
风亦行将万魔元神都倒进了血池中,顿时,血池中沸腾起来,不一会儿就升起了一道血柱。
风亦行淡然自若地擦拭着凌霜剑,只见凌霜剑沾了秋灵的血,剑上的银色光芒转变成了金色,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血池上升起的血柱足足有三米多高,万魔元神化作一道道彩光在血柱中飞蹿着。
殿中的妖魔们第一次看见如此景象,纷纷瞪大了眼睛,却没有谁敢多说什么。风亦行要喝万魔之血,这一万个妖魔的元神都是从妖魔身体里活生生地取出来的,此刻融在血池中,自然会产生异样的景象。
风亦行手握凌霜剑,他手中的丝帕落在了地上,凌霜剑的金色光芒十分耀眼,风亦行满眼猩红,他微微运作着浑身的邪气,面上的半张黑色面具就被震碎了。
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风亦行的盛世美颜上,这是风亦行第一次让所有妖魔看到他的面容,这也意味着,今日,他必定要救出风凌岳,血洗天界,两千多年前胥雪天尊带给魔界的耻辱统统要加倍奉还。
这时,血池上的血柱已经渐渐落下,只剩下一小道红色血液还在向上喷涌着。风亦行凝望着血池上,只见转眼间万魔之血已经炼成,云战早已准备好了,他走上前去,将血池上的那小道血柱接到碗中,又呈给风亦行。
在很多年前,风亦行就已经决定这样做了,如今万魔之血已成,他们知道多说无益,风亦行也别无选择,谁让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冷酷了两千多年的魔尊竟然会爱一个人了,可是这段爱情却又是极度可悲的,折磨得他无路可退。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选择原谅
风亦行喝下了万魔之血,他冷漠的双眸像是千年寒冰一般,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转身看了一眼沸腾的血池,又将手中的凌霜剑扬了起来。
“凌霜剑的封印已经解除了,本尊如今必须利用凌霜剑,亲手杀了胥雪,今日就是胥雪的死期!”
他一言既出,殿中的妖魔们纷纷鼓足了士气,异口同声地喊道:“血洗镇天宫,血洗镇天宫,杀了胥雪!”
“走!”
风亦行大喊一声,随即,殿中的妖魔们纷纷化作了无数道彩光,飞出了浴血殿。
――――――
黑色的宫殿里,秋灵一直沉睡着,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她熟睡的这段时间,她的相公已经杀红了眼。
另一边,上官云枫已经回了宁霞山,而秋枫还沉浸在喜悦中,他终于亲眼看着夏霖和秋灵拜堂了,终于看着他们结为夫妇,夏霖是个好人,他倒是放心了。
他正准备出门打探一下上官芊芊的事情,正在此时,宁溪却突然来到了吟觞宫。
秋枫使了个眼色,吟觞宫外的丫鬟们纷纷退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
秋枫明显是不欢迎她的,虽然他们曾经是夫妻,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虽然……他根本放不下她。
但是秋枫十分清楚,宁溪当年不过是利用了他罢了,她只是椿树精派来的奸细。
“可以进去吗?”
宁溪站在门外,她很多年没有踏足吟觞宫了,如今倒变成了客人。
秋枫没有回答她。
两人沉默着,最终是宁溪先开了口:“秋枫,我想我必须要解释一下,不管你如今怎样看待我,我做的事情始终是身不由已的,是,我是在为自己开脱,不管是不是身不由已,我终归是欺骗了你。”
宁溪从魔界出来的时候,风亦行还没有回魔界,她并不知道现在魔界众妖已经在镇天宫厮杀成一片,不知道镇天宫的每一寸地方已经血流成河。
“当年,我本是想和姑姑做个了断,她安排我到你身边,可是你终究还是发现了我的目地……姑姑将我囚禁了七百年。”
秋枫一直默默地听着,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七百多年来,是他一直在误会她!
他恨了她七百年,她却一直在受苦,而他全然不知道她是何处境。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走了。”宁溪转身离去。
她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如今,在这一刻,秋枫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来过得有多么荒唐。
他不该怨她,不该恨她,更不该一味地凭着自己的猜想就断定了她的为人。
这么多年,他错了。
只可惜他如今才明白,会不会太晚?
秋枫奔了出去,一把将宁溪揽在了怀里。
“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并不知道你这些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大错特错了,你不准走,我不许你走,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了!”
他的话发自肺腑,他心里满是愧疚。
“椿树精已经死了,如今我在为风亦行做事,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我该走了……”
宁溪挣开了他,大步朝山下走去。
秋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地喊道:“如果你再回到魔界,我们就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在魔界你会失去自由,我可以用我以后的全部时间来补偿你,你愿意留下来吗?宁溪,我求你了!”。
宁溪回过头,秋枫正跪在地上,她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秋母,秋枫从来没有跪过别的女人。她并不是无情之人,此刻眼见着秋枫跪在自己面前,她怎会无动于衷,只是心里的坎还未过去罢了。
“你以为,你只是跪下,我就能将这几百年来的怨念都驱散了吗?你心里怨了我这么久,你可曾相信过我?”
“我……我信过,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愚昧,这几百年来,你都杳无音讯,我却找不到和你有关的任何消息,当我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
秋枫想到了几十年前在人间遇到宁溪时,她那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当时他们擦身而过,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就这样不欢而散,当时,他总以为宁溪消失了的几百年一直是在魔界,继续为椿树精卖命,以为椿树精教训了她几句,她就决心不再回到倾凰山,不再见他,甚至永远离开他。
“是我明白得太迟,而你解释得也太迟,你我都太执着,你还愿意原谅我吗?我愿意用自己余生的时光补偿你,我欠你的太多了,娘子!”
这一声“娘子”使宁溪瞬间潸然泪下,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倾凰山生活时的每一个画面,他们曾经拜过堂,他们是夫妻。
只不过如今倾凰山上的丫鬟们年纪尚小,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没有见过宁溪罢了。
“傻瓜,我总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想恨你,但始终是无法长长久久的恨下去,今日我来见你,来和你说这番话,你就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对不对,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来没有想要与你为敌,若是我再帮风亦行做事,我们迟早都是敌人,对,是我解释得太晚,这不怪你,在你面前,我输了!”
“起来吧,你的这双腿可不能随便跪了,我心疼……”
秋枫眼中噙着泪,他起了身,温柔地吻着宁溪。
他俩相拥在一起。
微风拂过,风送花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相思的味道。
“原谅我,这种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们也没有多少个几百年能折腾了,今后不准再离开我了,我想你,娘子,我想你!”
宁溪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她不会再回魔界去了,如今,就算是魔尊派人将她杀了,她也宁死不屈,再也不想过着杀人如麻的日子。
“我原谅你,其实我也有错,是我有些固执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我解释得太迟,以后,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如今我才明白,有你在我身边,我的生命才有了意义,我才会感受到幸福!”
他俩相视而笑。
几百年的心结在这一刻完全解开了,如今,他们两人的心里都心照不宣,没有任何人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挠,就算是风亦行也不行。
“谢谢,谢谢!”
秋枫如释重负,他心里拨云散雾,他知道宁溪和他一样,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们之间经历过的种种。
经历过的又怎会轻易忘记?那些记忆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刻地烙印在心底,若是一直爱着,所有的误会都会瓦解。
在爱面前,所有的东西都不堪一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及时回来
“灵儿……”
温柔的声音唤醒了秋灵,风亦行躺在秋灵身边,他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秋灵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他一身的疲惫,脸上也难掩倦容,但是他没有休息一刻,天庭一战之后,他立马就回到了她的身边。
魔界众妖损兵折将,死伤惨重,但是这都不算什么,他并不在意。
他杀了胥雪,也逼着胥雪天尊解除了镇极塔的封印,但是……
当他看到风凌岳时,风凌岳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确切的说,是不记得往日的种种,不记得他曾经的身份,不记得他曾经有妻有子。
风亦行破开镇极塔,极力劝说着风凌岳,让他跟随他回到魔界,让他尽孝,可是风凌岳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的过去一片空白,任由风亦行如何劝说,都无法令他改变心意。
“你是魔尊,就要守护好魔界,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至于我的过去,我也不想再去弄清楚,我不知道我在镇极塔中渡过了多长时间,我只确定,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很静,这儿就是我的归宿,你走吧,我不会跟你离开这里的。”
这是风凌岳对风亦行说的唯一一句话。
随后,在风亦行的指挥下,魔界众妖退回了魔界,天庭经历了一场浩劫,七重天上,镇极塔前,已经血流成河。
到处都是尸体,有天兵天将的尸体,也有魔界妖魔们的尸体。
风亦行将胥雪的尸体扔进了血池中,让他和血池中的几万缕冤魂融在一起。
虽然他报了仇,可是他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胥雪天尊怎么也没想到风亦行会不怕度世经,到死也不明白。
“我好像睡了好久了。”
秋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风亦行的一脸倦容,她不解道:“相公,为何你一脸疲惫之色?昨夜没休息好吗?”
昨夜?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秋灵并不知道,虽然风亦行带领魔界众妖在镇天宫只是大战了几个时辰,但是在下界已经过了三个月。
秋灵睡了三个月。
这也是风亦行迅速赶回来的原因之一,他施了妖术令她沉睡着,若是睡了太长时间,对她的身体肯定是有伤害的。
虽然她已经服下了赤炼丹,拥有了天地间最高深的妖法,但是他容不得他亲自伤害到她。
这次即使是别无他法,他也尽量将对她的伤害程度降低。
“为夫看了你一夜,灵儿总是让为夫一直都看不够,怎样都看不够……我要将你的一切都记在我的心上。”
风亦行轻抚着秋灵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吻上了她的唇。
秋灵有些错愕,她感觉到风亦行今日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总觉得他的话中透着离别之意。
“相公,你……你要离开我了吗?你又要离开我了,对不对?”
秋灵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尽管他们都曾说过永不分离,可是如今这一刻她却感到不安了。
因为他的话,因为他看她的眼神,总给她一种他又要离开了的错觉。
风亦行眼中带笑,他安慰着她:“怎么会呢,我只是很想你,很想你,离开你的那些年,我都很想你,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别多心,娘子。”
他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秋灵的耳中。
“那就好……石头,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会离开我的,相公,我的相公……”
――――――――
夜里,秋灵躺在风亦行的臂弯里,漫天的繁星与他们做伴,白天,他亲手为她梳头,亲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给她吃。
他的厨艺很好,这样的男人几乎无所不能。
“相公,你真完美,你总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有时候我觉得我能遇到你,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风亦行仰望着夜空,他轻轻地将秋灵搂在怀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灵儿,老天爷从来都不会给任何人恩赐,人间那些求神拜佛的话不过是慰藉人罢了,其实,老天又凭什么掌管三界呢?你我拥有的一切,我们的幸福都是自己一步步经历过来的,争取来的,纵使你再平凡,在我眼里,你终是唯一,也感谢娘子能看上那么平凡的我,我只不过是……是块石头。”
“你是我的石头,永远都是,相公,我们到人间去,把父亲找回来好不好?让他和我们在一起,也了却了你的一桩心事,不然,若是找到了他,让我见见他也好呀,我们的父亲,我还未曾得见过呢。”
“媳妇儿急着见公婆了?”
风亦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更是宠溺地捏了捏她娇嫩的小脸,又道:“好,我们到人间去。”
语落,风亦行揽着秋灵,两人化作了一阵金光,消失在夜幕中。
晚风习习,遍地的黑色幽昙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七彩的光芒围绕着黑色宫殿。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人间。此时人间也是夜里,风亦行找了间上等的酒馆。
“两位客官是来住店吧。”
店小二整天招呼着南来北往的客人,自然是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一看这两人就是新婚夫妻,忙招呼道:“正好小店还有最好的一间上房,像是为二位预备着的呢。”
风亦行警觉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妖精时,他才拉着秋灵的手,走到了掌柜面前,啪的一声往桌上撩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今夜就让其他人住一晚吧,明日让他们都走,这儿我包下了,这银票管够!”
掌柜的看着柜台上白花花的银票笑得合不拢嘴了,他掐了掐自己,确定不是大晚上在做梦,来人出手就甩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就算是将这一整条街的客栈都买下来,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第一百四十章 到底怎么了!
“哎~不行,相公,若是只有我们两人住在那么大的客栈,那该多冷清呀,还是不要让其他人走了。”
风亦行溺爱地抚了抚秋灵的头发,又将她轻轻搂着,让她靠在他的肩上。
“听到我娘子说什么了吗?就听我娘子的。”
“是是是!”
店小二还傻愣傻愣的,他从来没见过那么俊美的男子,风亦行的样貌就连男子见了都要嫉妒三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说,对自家的娇妻还无比宠爱,真是羡煞旁人。
若不是此时是深夜了,不然店里的客人多了去了,一定对这对恩爱夫妻羡慕死了。
掌柜的赶紧推了一下还在傻愣着的店小二一下,责备道:“你这蠢货,还傻看什么,还不赶紧招呼二位贵宾到客房休息,好生招呼着。”
“是是是!”店小二笑着连忙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朝风亦行和秋灵招呼道:“二位客官楼上请~”
――――――
晚上,泡过了热水澡,秋灵硬是让风亦行带着她到四处转转,风亦行不允,只准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这会儿半夜了,夜里寒气重,娘子,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来人间,不过往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明早再去也不迟,好吗?”
秋灵一脸的不高兴,风亦行连忙补充道:“虽然你现在妖法高强,没有人能耐你何,但是在为夫这里,你必须听话,现在夜深了,好好休息吧。”
虽然秋灵有些不情愿,但是风亦行也是为她好,而且他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她竟然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好,我听你的,明日我们就去找师兄他们,看看他们是如何做善事的,相公,你以前经常在人间走动吗?”
过去的那几十年,秋灵想着,他一定来过人间无数次,而且也找到了他的父亲,只不过这次她也一并来了,虽然父亲不愿跟着他回到雪岭底下,但是秋灵这次总归还是要见他们的父亲一面的。
“嗯,所以我会有银票呀,灵儿,人间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们这段时间在人间,就不要去管其他的事情了,不管凡云殿,也不管倾凰山,也不管魔界如何如何,就安然地过段安宁的日子,不再理会其他事情了,好吗?”
虽然他是至高无上的魔尊,此刻也在征求着秋灵的意见,在秋灵面前,他不是魔尊,只是夏霖,只是一个女人的丈夫,只想守护好他的爱情。
秋灵点点头,她靠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怎么了?既然来到人间,势必要找到父亲的,魔界的事情我们可以暂且不理会,至于我师傅那边,我会去和他说清楚,以后我只想陪着你,不再去凡云殿了。”
“相公,起初我想把赤炼丹留给你,可是如今我自个儿吃下去了,我只想让自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连我这么多年来,拜胥雪天尊为师一样,都是为了让自己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我终会杀了风亦行那个大魔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和你并肩作战。”
风亦行笑了,可是他的心里却在流着血。
“我明白,灵儿,我都明白……”
突然间,风亦行感觉体内的邪气又蠢蠢欲动起来,他瞬间头痛欲裂,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滑过脸颊。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秋灵十分紧张,她赶忙扶着风亦行坐下,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
“没事……不用担心。”
风亦行脸色都白得像是一张白纸,没有半点儿血色,他支撑着自己唯一的一点儿清醒意识,不断地安慰着秋灵。
“不!你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秋灵否决道。
他都这样了,不可能没事!
秋灵正想运用体内的妖术为风亦行查探身体,她一定要弄明白为何他会这样。
风亦行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扣住了秋灵正欲施法的双手,道:“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我了?我……说……没事。”
他的语气很柔,动作却有些霸道,虽然有些弄痛了她,但是他不能放手。
他早知会有那么一天,体内的邪气与他相依相存了几十年,早就是一体了,而且他修炼了浴血十三剑,又喝下了万魔之血,体内的邪气终有一日会完全控制他,他早知道是在自掘坟墓!
可是他别无他法,为了杀胥雪天尊,为了保全他心爱的女人,他别无他法。
“那你呢,你总是这样,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学着有事总是瞒着我了,对不对?”
秋灵心痛极了,她的眼中充盈着泪水,为了让眼泪不落下,她一直忍着,她答应过他的,不会再流泪了!
“我是……我是你丈夫,我可以面对一切,我可以的,你相信我,属于我的劫难,我终会挺过去的……”
风亦行的双目变得猩红,体内的邪气渐渐涌动不安起来,这一刻,他想杀人,很想杀人。
邪气驱使着他想到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为什么魔界就该被天界踩在脚下?为什么世间有如此多的不公平?为什么他孤独寂寞了三千年,到最后却连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上天对他如此不公平!
所有的怨念归结在一起,冲破了他的理智。
“相公,相公!你到底怎么了!你体内的那股邪气根本就没有消除,对不对?你骗我!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风亦行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秋灵的话语,此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傀儡,被邪气支配着身体的傀儡,他嘶吼着。
“不行,这里是人间,就算你被体内的邪气控制住了,我也不能让你在人间大开杀戒,我带你走,相公,我们走!”
秋灵服用了赤炼丹,体内的修为无穷无尽,她施展妖法将风亦行牢牢困住,又带着他离开了人间。
此时不能回倾凰山,只能回雪岭底下。
“相公,你清醒一点儿,我是你娘子,我是灵儿!霖哥,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你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帮不了你,我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帮你!”
秋灵紧紧地抱住风亦行,风亦行不断地挣扎着,秋灵使出浑身的真气压制住他,不能让他随便离开。
她知道,若是在此时,他在任何地方大开杀戒了,那么到了清醒之时,最痛不欲生的就是他。
风亦行的双目猩红,他嘶吼着,不断地挣扎着,秋灵一直没有松手。
“你这个女人,快放开我,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我不会放开你的,你现在完全被体内的邪气控制住了,我不能让你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相公,我知道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秋灵竭力劝着,她突然想起来,跟着胥雪天尊修行时,胥雪天尊曾教她心经,可以压制邪气的。
虽然她知道此时风亦行邪气正浓,听到心经之后必定会痛不欲生,可是她只能尝试这种方法了,她狠不下心来对他出手。
秋灵立刻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着心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起初风亦行确实头痛欲裂,难受得在地上打滚,他口中不停地谩骂着秋灵:“你住口,别念了,你这个没人要的女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渐渐的,他体内的邪气占了上风,心经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
要不是秋灵服用了赤炼丹,修为高深,念出的心经也有了些效果,不然,风亦行连度世经都不怕,根本不会再被心经折磨。
“哈哈哈哈哈!”
风亦行仰头大笑,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杀气。
秋灵睁开眼睛,她赶紧凑到风亦行的身边。
“没想到邪气在你的体内根深蒂固到如此地步,竟然连心经也不能让你心境平和,若是我向师傅学了度世经就好了……”
“你这个傻女人,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人能奈我何,度世经是什么东西!又能耐我何!”
风亦行一掌朝秋灵击去,秋灵闪身躲开了。
“相公,你现在神志不清,我不会怪你,可是你要我如何帮你,如何才能帮你呢?”
风亦行手中幻化出凌霜剑,他使出浴血十三剑,霎时间,天地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曾经我看着你修炼这套剑法,今日,你就用它来对付我了吗?”
秋灵虽然知道此时他是身不由己的,可是她的心里一阵凉意,看着风亦行手中不断变幻的招式,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竟然忘记了闪躲。
“相公,你杀了我,以后这世间,还有谁能与你做伴,谁能照顾你?我真的不放心,若是你清醒以后得知了此事,那又该如何过得下去?”
电闪雷鸣间,十三道强烈的剑气向秋灵击来,秋灵击出一掌相迎着,她飞身到半空中,转瞬又飞进了湖中。
“想走!今日你这女人非死不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是他的
秋灵在湖中不停地游着,风亦行在她身后追着,鱼儿在他们身旁快速地游过,被惊得四散逃离。
风亦行很快就抓住了她,嗖地一下将秋灵从湖中带了出来,重重地将她扔在地上,他正准备一掌要了她的性命,秋灵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此时,仓皇之间,风亦行身上的黑色幽昙香袋掉了下来,落在湿漉漉的石滩上面。
风亦行的手心里汇聚着一道红色的掌力,秋灵毫不躲闪,反而一步步朝他走来,风亦行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黑色幽昙香袋上,他的眉心闪烁着红色的邪气,若隐若现的,看着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他的目光微微有些黯然,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
他手心的掌力渐渐散去,秋灵捡起了地上的幽昙香袋,她站在风亦行的身边,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她满是心疼,却无能为力。
“相公,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将它带在身上,这会儿也千万……千万别弄丢了。”
她握着风亦行的手,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秋灵将黑色幽昙香袋交到了风亦行的手中。
“相公,我不怕你杀了我,我不怕死,我只怕……我只怕你清醒过来时,会承受比我更多的痛苦,你明白我的,对吗?”
她的眼中含着泪,目光坚定无比,风亦行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他的唇瓣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个字,他的内心挣扎着,他驱使着木衲的双手,渐渐扣住了秋灵的肩膀。
秋灵环住了他结实的腰,见他有些心静了,她立刻施下一道妖法,使风亦行昏厥过去,又带他回到了客栈中。
一直到第二天晌午,风亦行才醒了过来,他的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完全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环视四周,秋灵并不在房内,他赶忙起了身,正准备出门寻找,正在此时,咯吱一声,秋灵推门而入,她端着些饭菜走了进来。
“睡到这个时候才醒呀,石头变懒了哦。”
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昨夜,将风亦行带回客栈之后,她就施法将他昨夜魔性发作时的记忆都消除了。
“昨夜我睡得很晚吗?我什么时候睡的?”
风亦行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一身疲惫,好像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事情怎会由你来做呢?娘子,差遣掌柜的送上来就可以了。”
秋灵张罗着,将端盘里的饭菜都摆在了桌上,她的脸上出了些汗水,这些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自然是店小二比不了的。
“知道我相公有银子,可是掌柜的可做不出这些菜,这都是我亲手做的,来尝尝吧,相公。”
风亦行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目光却落在了秋灵的笑脸上,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这个时节正是初夏,天气闷热得紧,想必她忙碌了好一阵了。
“看看我做了什么菜,这都是我爱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相公,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呢,想起来我这才发现我这个娘子实在当得太不称职了。”
风亦行用袖子帮秋灵擦着脸上的细汗,望着她如水般灵动的双眸,他轻声道:“红烧茄子,爆炒虾仁,清蒸鱼,蘑菇肉片汤,番茄炒鸡蛋,娘子,我哪儿吃得了那么多,相比起来,为夫更觉得你秀色可餐。”
他只看了一眼,就将桌上的菜名都报了出来,还遂不及防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他的吻中流露出难舍之情,带着他对她浓浓的眷恋,他不想放开她。
秋灵迎合着他的吻,沉浸在他给她的爱里。
“相公,尝尝吧,若是好吃,以后……以后我天天都给你做。”
“那是必须的!”
风亦行笑了,他轻轻弹了一下秋灵的额头,似惩罚了她一下,道:“若是不好吃,你也必须每天给我做,我吃不腻的。更吃不腻你……”
“不正经……”
秋灵嗔怪着,她始终抓着风亦行的左手,心里难掩的紧张。
风亦行没有多问什么,他拉着秋灵坐在桌边,任由她拉着他的手,他能感受到她的心里充满着恐慌和不安。
虽然如今秋灵的妖法比他更高,他无法使用读心术探查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总能从她的言行举止间洞察到,她在怕。
似乎这一刻,她很怕失去他。
风亦行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从秋灵的神色中,他猜测着,昨夜定是他体内的邪气又控制住了他,每次体内的魔性发作,他总是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事情,这么多年来,自从修炼了浴血十三剑以后,他总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被邪气控制住,不停地杀人,每次恢复神志。醒来之后,他双手染血,才知道他杀了人。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当年,他得知欧阳沁心修炼了浴血十三剑以后,就派魔界小妖暗中监视着欧阳沁心的一举一动。
他深知,他如今正在步欧阳沁心的后尘,甚至会比欧阳沁心的下场更惨,万魔之血的魔性会将他渐渐折磨致死。
不过一生到头,不过一个死罢了,又有什么可惧的?他自问这一生都没做过什么好事,杀的人和妖都不计其数,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
风亦行的心里一直想着,表面上又不动声色地帮秋灵夹着菜。
一顿饭下来,秋灵也异常的沉默,话都没说几句,她一直琢磨着,为何他没有问起昨夜之事?
夜里,风亦行带着秋灵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刚入夜,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风亦行拉着秋灵,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将秋灵护在身后。
“干嘛那么小心?”
秋灵有些无奈,这会儿自家的相公是将她当做了三岁的小孩儿吗?
“不想让别人吃你豆腐,就算是女人也不行,碰你一下都不行,你是我的。”
风亦行环住了秋灵的腰,他俩穿过人流,风亦行的话像是一阵吹风,吹得秋灵的心里渐渐起了涟漪。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你也是我的。”秋灵笑道。
风亦行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秀发。